[兩宋元明] 護國公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8-6-30 10:2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6 72608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9:10
第一二零章少年,你的思想很危險啊!





    “付出才有回報。”

    楊慶說道。

    “我與江南士紳間沒有仇,我並不是針對你們,但是,我也希望你們能明白一點,覆巢之下無完卵,朝廷收稅的目的是為了強軍,只有強軍才能確保李自成不會打過長江。

    而李自成不會打過長江,這是江南士紳維持錦衣玉食的前提。

    那麼你們為什麼不交稅呢?

    你們不掏錢,難道讓陛下像在北方一樣加稅於貧民?那樣的後果你們已經看到了,就是所有貧民忍無可忍投降李自成,和李自成一起對士紳進行清洗,把他們殺得人頭滾滾。如果陛下在江南和北方一樣,繼續維持士紳的特權,通過加重對百姓的壓榨來滿足朝廷的財政,結果就是江南百姓和北方百姓一樣開門迎闖王,然後李自成的大軍殺過長江和他們一起對江南士紳進行血洗。

    這是必然的結果。”

    他接著說道。

    “但優免官員及功名士子豈非大明祖制?”

    一個青蟲小心翼翼地說。

    “大明祖制?哪裡來的大明祖制?你是欺負我不懂大明律法嗎?太祖定制官員士紳免的可只有徭役,哪裡來的免錢糧?目前朝廷所行只不過是神宗時代的規矩,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大明祖制?”

    楊慶說道。

    大明朝真沒有士紳免稅的祖制。

    想想就知道對官員無比苛刻的朱元璋怎麼可能這麼大方,他只是給這些人免徭役,但特意還說明了,田賦這些不在其中,明朝的士紳免稅是那些文官齊心協力一代代弄到手的。包括像北宋文官忽悠皇帝本朝不殺文官一樣,忽悠皇帝說這是大明祖制,忽悠到最後就當真了,儘管實際上根本沒有這東西,但架不住他們那張嘴能扯,最後把皇帝都搞懵逼不知道自己祖宗做過什麼了。

    而明朝後期的標準是萬曆定的。

    那時候大明已經完全變成文官政府,都能把皇帝趕到皇宮躲清靜了,那些文官當然把製度製定到一個對自己好到誇張的地步。按照萬曆朝的優免標準,京官一品免稅萬畝,八品都有兩千多畝,外官減半,甚至就連舉人都有一千多畝,一個窮秀才都有八十畝的免稅標準。

    這是標準。

    這不算他們的隱田。

    事實上做到一品京官基本上就可以完全免稅了,一萬畝的標準,難道地方官還敢查一品大員家的田產是不是真有一萬畝?他就是有幾十萬畝,在官府的登記上恐怕也不會超過一萬。

    那青蟲趕緊閉嘴了。

    都抬出朱元璋來了,那無論後面哪朝的規矩統統滾蛋。

    “我請你們來……”

    楊慶頓了一下。

    那些青蟲一陣無語,我們明明是被錦衣衛裝麻袋扛來的好不好。

    “我請你們來,就是希望你們回去能轉告你們的同窗,鄉黨,好友,讓他們明白這收稅本質上還是為了保護士紳,皇上和士紳是一家的,皇上不和士紳一家還能和誰一家?保住大明江山就是保住你們的好日子,士紳多掏一點錢,朝廷能夠守住淮南,江南還是歌照唱舞照跳,否則的話那就一拍兩散了!”

    楊慶說道。

    那些書生趕緊答應。

    能選擇主動離開的,肯定都是些聰明人,他們不會不明白的。

    至於顧炎武……

    “諸位都請回吧,今日也算唐突了,至於顧兄暫請留步!”

    楊慶緊接著說道。

    那些青蟲們如蒙大赦般匆忙離開只留下顧炎武。

    後者一臉疑惑地看著楊慶。

    “顧兄,看得出顧兄也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跟他們是不一樣的,兄弟我也時常在想一些新東西,咱們倒是可以深入的聊一聊,比如說你這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楊慶說道。

    “這是忠勇伯提出的。”

    顧炎武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實際上這八個字顧炎武從來就沒說過,他只是說出意思相同,但字數更多的一段話,然後由清末的梁啟超概括出來,不過現在變成楊慶給他概括的了,但他這個人的思想,已經算得上很進步了。實際上清末這些藉著心學皮的儒生,已經在向著一場思想啟蒙運動前進,雖然奇葩比較多,異端也有的是,但本質上他們都是在用思想上的變革來應對變革的時代。只不過他們後來都被咱大清一棒子打死,而已經開始被壓倒的奴學,趁機在異族殖民者扶持下重新翻身並將心學直接踩進歷史的塵埃中,直到清末才又逐漸從倭國反流回來。

    既然這樣當然要誘導一下。

    “我也只是在聽了你的話後那麼靈機乍現脫口而出。”

    楊慶謙虛地說。

    “天下興亡,興不用說,那何為亡天下呢?若秦漢相繼,於秦而言乃亡國而非亡天下,何者?劉氏亦華夏之民,同文同種無種族之別,此不過贏氏之國亡而劉氏之國興,於天下而言並無興亡之變。而亡天下者,如胡元之滅宋也,此為亡天下,何者?胡元非華夏之民,不說華夏之語,不書華夏文字,不祀華夏之祖,於華夏而言乃異族入侵,類似西班牙人之統治呂宋,荷蘭人之統治爪哇,建奴之奪朝鮮,以其民為奴隸犬羊,殺其民與殺豬狗無異。

    此乃亡天下也!

    亡國者,家臣事也!

    亡天下者,雖匹夫亦有責焉。

    故得國正者,無過於明,何者?太祖起寒微,興義兵,逐異族,重立華夏之社稷,於華夏之民而言,乃興天下也!

    此乃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那麼咱們再論這八個字,這八個字裡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內容。

    那就是平等。

    天下興亡,無論貴族,士紳還是平民都有責任,既然臨難之際無高低貴賤,那麼承平之時又豈能有高低貴賤之分?這華夏之地,一切士農工商皆平等,只是各司其職而已,農民種田,工匠制器,商人流通有無,士兵奮勇殺敵,官員維持調度,確保整個秩序的井然,這樣才能在外敵入侵之時調動全民的力量抵抗,所有人都只有分工不同,而無高低貴賤區別,這才是真正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他緊接著說道。

    “那君王呢?”

    顧炎武很狡猾地問。

    “太祖皇帝興天下,重立我華夏之社稷,後世子孫得太祖遺澤為萬民之主難道不對嗎?”

    楊慶說道。

    “那闖逆算什麼?”

    顧炎武緊接著問道。

    “大明若亡於李自成則是亡國,但我等為大明之臣者,當竭盡所能以護朱氏江山,當然,要是你們願意李自成過來那是你們自己的事,但本爵為大明之臣當為大明盡忠。相反若當初建奴入關,如滅朝鮮一般滅李自成繼而南犯,並剃髮易服以毀華夏傳承那就是亡天下,無論是否朱氏之臣民皆應血戰到底。”

    楊慶說道。

    他才不怕這些說法傳到崇禎的耳朵裡呢!

    他連崇禎都揍過還怕這個?

    再說類似的東西也不只他說,那些大臣們經常拿天下乃太祖之天下來教訓皇帝們,大明皇帝才不會對這種觀念過於敏感呢!

    “忠勇伯倒是很直率啊!”

    顧炎武說道。

    “我這個人一向直率,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只可惜身邊也沒幾個真正有見識的,有些喜歡的東西想找人說都沒有,你能說出與我想法類似的東西也算是一個值得結交的了,要是有興趣不妨多到我那裡坐坐,咱們坐而論道也是不錯的,我也很想知道你們這些江東才俊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楊慶說道。

    “那在下就謝過爵爺青睞了!”

    顧炎武說道。

    他以為楊慶是想藉他跟江浙這些世家建立起溝通渠道,畢竟楊慶這樣的北人,不可能不和江浙士紳有利益上的糾纏。

    然而楊慶只是覺得他還是一個可造之材。

    話說這個思想進步問題也得抓起來了,雖然這個時代宣傳那些過於超前的東西還不太合適,但平等之類基本的東西,這個還是必須的,另外就是民族觀念這個也是必須,還有科學思想這個也得有。而這些事情他肯定不能做,他必須得扶持一個思想家來完成這些,顧炎武無疑是最適合的人選,本身亡國和亡天下的區別就是他提出的,這實際上已經開始向現代的民族觀念轉變了,而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觀念,同樣已經有了平等和現代公民的雛形。

    那麼就選擇他來做這個封建時代的背叛者。

    另外他這個人重實踐。

    他相比起那些渾身透著腐朽惡臭的所謂公子們,完全可以說是一個純粹的異類,後者在秦淮河上吟詠風月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寫天下郡國利弊這樣完全面向現實的著作了。

    那麼他同樣也就更注重科學。

    事實上蘇鬆一帶這些新崛起的文人多數都注重科學,這是徐光啟帶動起來的,可以說長江口南岸這塊三角洲如果不是被咱大清打斷,是這個時代大明唯一有希望出現近代思想啟蒙的地方。就把顧炎武扶持起來,然後讓他帶動這一帶的潮流,必要時候向崇禎吹噓他一下,崇禎現在可是求賢若渴,尤其是喜歡這些注重實踐的新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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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彈劾我?”

    楊慶愕然說道。

    “他們不會彈劾我在承天門外灑水致人死亡吧?”

    他緊接著換上一臉鄙夷說道。

    那個御史在當天晚上因為持續高燒最終還是沒挺過去,另外那兩百多重病的青蟲裡面也還有一半沒有渡過危險期,很顯然他這種暴行是對都察院那些御史們的挑釁,這群瘋狗不咬他就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他居然如此把人家的臉面踩在地上摩擦,這些御史們不反擊才怪呢!

    “這個倒是沒提,他們彈劾你貪贓枉法,尤其是抄家時候中飽私囊!”

    老王笑著說。

    這樣的奏摺到不了崇禎那裡。

    老王現在相當於魏忠賢,所有朝廷奏摺先過他的手,他認為有必要崇禎親自看的才會轉給崇禎,不過相比起天啟完全放手魏忠賢,崇禎自己處理的奏摺比例高一些。

    事實上古代皇帝不可能真像電視裡演的親自批閱所有奏摺。

    他們都有一個秘書機構。

    而彈劾楊慶中飽私囊這種奏摺肯定不會轉奏崇禎,那中飽私囊的人裡老王和韓贊週都有份,事實上楊慶還兼職老王的經理人,畢竟作為崇禎最親信內臣,老王在皇宮以外甚至連住所都沒有,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百萬家財放到皇宮自己的那間屋裡,這些都在楊慶那裡替他打理,兩人也算患難與共的,老王很清楚楊慶是不會黑自己錢的。

    彈劾楊慶中飽私囊?

    那老王自己置於何地?

    “黃澍!”

    楊慶冷笑道。

    這一次帶頭彈劾他的就是黃澍。

    “我這裡還有一份檢舉他的,楚藩一個宗室檢舉他,在巡按湖廣期間向其勒索錢財。”

    老王陰險地拿出一份奏摺。

    “下詔獄,勒索錢財都能勒索到宗室的頭上,楚藩遭了那麼大劫難,幾乎全都被張獻忠淹死長江,就還剩下那麼幾個倖存的,他居然還向人家勒索錢財,這還有沒有人性了!”

    楊慶義憤填膺地說。

    話說李自成和張獻忠,基本上已經給崇禎解決了宗室的問題,因為這時候那些藩王一多半都被他倆給弄死了。

    蜀王,楚王,慶王,韓王,代王統統滅門,秦晉二王至今還在北京算是軟禁著,魯,週,福,唐等北方各藩也都被殺得多半死亡,只剩下少數逃出生天的流落在江南。而江南各藩好點也有限,就連移藩到湖南武岡的岷王這時候都被流賊給殺了,常德的榮王府同樣被攻破,至今榮王和他媽還沒找到呢!長沙的吉王倒是剛在廣東找到。

    實際上剩下保持完整的藩王裡面只有江西的益王,淮王,廣西的靖江王。

    至於桂王其實藩地是衡陽,而且也被張獻忠攻破過。

    靖江王雖然是郡王,但卻是一個等同親王的郡王,因為這是朱元璋兄弟裡面唯一後代的世系,也就是死守南昌頂住陳友諒為朱元璋奠定霸業基礎的侄子朱文正後代。

    這是朱元璋活著的唯一親人。

    其他多半都餓死了。

    儘管朱文正因為一些事被朱元璋軟禁到死,但他的兒子依舊被封靖江王。

    準確說宗室諸藩沒殘破的就三個。

    剩下的還有封地的也就是江南的寥寥幾個王,比如吉,榮,岷,桂等,其他絕大多數就算活著也成了難民,崇禎乾脆在南京搞了一個救濟所,把這些宗室都養在裡面……

    這事崇禎其實不管。

    他嫂子在負責照顧這些人。

    張嫣也算是這時候大明的國母了,自然肩負起照顧宗室的職責。

    至於皇后也還沒有,袁貴妃依然是貴妃,目前來看崇禎還不想封她皇后。

    至於那些死了的宗室,這個崇禎再傻也不會續封,哪怕是各藩還有剩種的他也沒興趣再繼續封藩王,朝廷的大臣們同樣再傻也不會繼續背這些累贅。

    在這一點上倒是難得君臣一心。

    所以流落江南的宗室裡面,要是身上銀子多還好說,要是銀子少的比如崇禎到南京才放出來的唐王,這時候日子過得就頗為艱難,還是楊慶讓圓圓想辦法跟張嫣提了一下才稍微寬裕了些。

    黃澍的事情就這樣了。

    他這樣的小角色也不需要楊慶來親自動手,回頭安排幾個錦衣衛去抓來扔進狼穴的大牢,他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反正對於這個勒索宗室的罪名他必須得認,話說對於這個純屬噁心人的傢伙最好讓他嚐嚐梨花杵,先嘗完梨花杵再去坐審訊椅,底下燒得旺旺的,如果還能撐住就往鐵女人裡一關……

    那東西不是殺人的。

    鐵女人裡面的長釘在設計上是完全避開要害的,關在裡面的人會在長釘穿體的劇痛和不見任何光亮的幽閉中,忍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它在中世紀歐洲可是赫赫有名!

    用它來招待黃澍這樣的無疑是非常符合其身份,可惜孫之獬在李自成的治下,否則把咱大清這兩大好奴才一起弄到狼穴挨個嘗那些刑具,無疑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楊慶當然不是為這種事進宮。

    他是來領聖旨然後護送中使前往江北向高一功宣旨的。

    後者在這段時間已經將天長的存糧多半運到泗州,另外崇禎其實還欠李自成數十萬石,這些也重新開始從海路北運,這些糧食在海州上岸,就近救濟山東的饑民,由沈廷揚主管海運。也就是說加上高一功搶走的,崇禎在這一年實際上為李自成輸送了一百五十萬石,這些糧食最大限度緩解了北方的飢荒,再加上李自成的打土豪分糧和直接從南方購買的糧食,至少北方各地大規模餓死人的情況已經基本沒有了。

    至於江南的負擔並沒增加。

    因為正常情況下淮河以南各省每年向北方運輸的糧食,基本上得是這個數字的兩倍,現在甚至還減少了很多。

    雖然因為四川的糧食輸出斷絕,湖廣因為戰亂剛結束還在恢復中,但鄱陽湖周圍這個糧倉可沒受過影響,洪澤湖區和巢湖周圍這幾個糧倉同樣沒受真正影響,哪怕江浙因為種桑已經無法提供太多糧食,一百五十萬石餘糧對崇禎控制區來說仍舊不算什麼。

    以後隨著湖廣的農業生產恢復,這邊的糧食供應還會增加。

    說到底這裡不是北方。

    當然,倒霉的也是有的。

    至少北方的官員們想和過去一樣揮霍無度是不可能了,據說北京城裡的舊官員和勳貴們,都已經不得不把自己家的豪宅里花園刨了種菜吃,畢竟李自成如今在北京城裡是搞類似於配給制,哪怕這些官員每天也都是按照人頭數領糧食的。

    飯量大的想吃頓飽飯都不容易啊!

    還想喝酒吃肉?

    做夢去吧!

    楊慶很快到崇禎那裡領了聖旨,連同傳旨的太監一起出城,登船重新回到江北的大營中,第二天再次啟程前往天長,在天長向早已經做好接旨準備的高一功宣讀聖旨。按照此前設計的劇本,高傑因無故越境襲擊而被撤職,不過他撤不撤都一樣,因為接替盱眙總兵之職的是他外甥李本深,高傑只是到南京休養一下而已,他能夠堅守盱眙沒直接逃跑,這就已經算是難能可貴,崇禎對他還是比較滿意的。而高一功所部另外得到五萬犒軍銀,也就是像徵性慰勞一下,儘管他們實際上是入侵者,但這樣也得意思一下,然後就是高一功和袁宗第等人叩謝天恩感激涕零了。

    楊慶和隨其北上的黃得功所部,監督著順軍在天長的撤軍。

    就在聖旨宣讀五天后,所有順軍全部撤到了淮北,這場讓整個江南風聲鶴唳的大戰正式落幕。

    真正的落幕。

    因為李自成的回复已經到了,他拒絕了高一功等人原本提出的集結各部南下奪取揚州的建議。

    而且就在給高一功回复的同時,他已經派出了劉芳亮率領三萬順軍增援漢中各軍,李過率領的關中順軍也已經南下,十萬順軍齊聚漢中,準備一舉攻破劍門關奪取四川,很顯然他在布忽必烈滅南宋的局,對於沿淮線的進攻他暫時還沒什麼興趣。

    這樣崇禎又面對一個麻煩了。

    李自成若奪取四川,那他就要陷入順軍的半包圍中了。

    尤其是李自成打敗張獻忠後,完全可以讓人繼續打著張獻忠旗號,向南進攻堅守在內江的馬乾,甚至繼續打著這個旗號拿下整個四川並順流而下取湖廣,這種事情幾乎可以說是必然的。反正他們和張獻忠都是老交情,收降張獻忠部下然後讓他們繼續頂著老張的名,李自成再出一些兵力跟他們合夥,繼續向前隨便打哪兒都行,後面李自成坐擁都江堰灌溉區給他們提供糧食。他們為李自成拿下川南並出川奪取湖廣,什麼時候李自成想和崇禎攤牌了,這些傢伙無非再公開投降他,然後李自成的大軍順流直搗南京,完成一統天下的大業。

    那崇禎怎麼辦?

    他肯定不能出兵打李自成,那樣他就替張獻忠頂雷了,而且人家李自成還頂著他的旗號,打著為國討賊的招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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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簡單,招降張獻忠!”

    楊慶說道。

    “招降張獻忠?”

    老王愕然道。

    反而崇禎陷入深思之中。

    “陛下,招降張獻忠是最簡單有效的解決辦法,可以效仿李自成的例子封張獻忠為蜀王,就把他目前的控制區給他,但是在其外劃一條界線,張獻忠不得再繼續南犯,明確其封地不得向外擴張。然後以此傳旨給李自成令其停止向劍門關的進攻,如果李自成強行進攻,那就讓張獻忠堅守,甚至必要時候朝廷派兵打著張獻忠部旗號向漢中進攻牽制,

    總之就是要讓張獻忠守住劍門關。

    張獻忠利於蜀王之位,且懼朝廷與李自成南北夾擊,一旦南線確定沒有了危險,那麼必然與李自成在劍門關血戰到底。

    他守住劍門關和咱們守住劍門關結果是一樣的。

    而且可以讓川民得以修養。

    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定蜀未定,自古蜀地只適合割據,沒有以蜀地為根基還能爭雄天下的,故此張獻忠對朝廷沒威脅,最多也不過是一個軍閥。

    但李自成不一樣。

    張獻忠得蜀強於李 成得蜀,更何況半個四川依然在朝廷手。

    除非朝廷能夠搶先解決張獻忠並控制劍門關,否則這是最好辦法,而朝廷目前對那裡依舊是鞭長莫及,單純以馬乾的兵力連自保都勉強,只是利用張獻忠與李自成爭奪漢中的機會才奪回內江。想要解決張獻忠必須得大舉援川,由朝廷出至少十萬以上兵力入川,而且必須強將率領,那張獻忠部下能打的可不少,但且不說沿淮線和江防各軍都不能動,就算能動也得先過左良玉這一關。

    陛下可以試探看看,若臣與黃得功率十萬大軍西行,左良玉會不會讓開大江?”

    楊慶說道。

    崇禎默然不語。

    他真不敢保證,左良玉割據之勢已成,就連湖廣的稅收都被截留,甚至在一些張獻忠走後被收復的地方都自己任命官員,朝廷派往湖北的官員反而都不明不白遭遇盜匪死在路上,可以說儼然藩國一樣。而且這段時間裡招降納叛瘋狂擴軍,喊出的號稱兵力已達八十萬,在武昌時不時搞個演習,幾十萬人馬示威,每年從朝廷還得要走一百多萬的軍餉,可以說自九江向西就是他的地盤,連朝廷的湖廣巡撫袁繼咸都不得不駐紮九江。

    他幾次試探著召左良玉進京都被他推脫。

    如果楊慶和黃得功帶著十萬大軍以援川之名路過武昌,那左良玉真得未必會讓過九江,萬一這支大軍來個假途滅虢呢!

    有楊慶那就更不可能了。

    話說左良玉還得警惕自己變下一個劉澤清呢!

    “或者讓左良玉援川試試?”

    楊慶接著說道。

    崇禎冷哼一聲對他調戲自己表示不滿。

    左良玉援川?

    是想讓他直接做桓溫嗎?

    這個傢伙得湖廣之地就已經公然割據了,若是再把四川到手,那就不是割據了,而是直接就有奪天下實力了,再說左良玉也不可能去。

    他又打不過張獻忠!

    那麼這樣算起來,還是招降張獻忠最划算……

    “但是張逆之罪!”

    老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

    這個的確令人頭疼,燒崇禎祖墳滅楚王,蜀王滿門,這一樁樁罪行毫不遜色於李自成啊!封李自成為王那是形勢所迫,可張獻忠這邊沒形勢所迫,要是主動招降豈不是笑話?崇禎的顏面何存?至於官員反對倒不在乎,那些官員都應該知道李自成拿下四川意味著什麼,只要崇禎願意丟這個人他們是不會在乎的。

    “若是張獻忠請降呢?”

    楊慶說道。

    “但他又怎會請降?”

    老王說道。

    “這個不難,派個人先到他那裡講明利害關係,他應該會做出正確選擇的,畢竟以他的實力無法抵抗李自成的全力進攻。”

    楊慶說道。

    “陛下,奴婢以為倒是不妨一試。”

    老王說道。

    崇禎微微一點頭。

    試試就試試,反正試試又沒虧吃,如果張獻忠真能主動歸降,那麼皇帝陛下自然寬宏大量,對這種洗心革面的迷途羔羊還是可以網開一面,雖說蜀王有點太狠,但如果張獻忠能表現得恭順一點,比如說承諾以後願意為朝廷作戰之類。

    那也不是不可以。

    重要的是這真得是完美解決目前局面的辦法。

    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至於說以後張獻忠做大,這個不在崇禎考慮範圍,他再發展也不可能發展到李自成的地步,只要以後能打敗李自成,張獻忠在四川那一隅之地,不過是盤菜而已,就像楊慶說的,四川那地方最多也就出軍閥,沒有以四川為根基還能爭雄天下的,張獻忠的發展前途和李自成不是一個級別。

    “那派何人去呢?”

    老王說道。

    “陛下,臣倒是有一個人選。”

    楊慶突然想起顧炎武來。

    “何人?”

    崇禎說道。

    “國子監監生顧絳,此前因伏闕之事,臣與他相識,閒談之下此人倒是頗有一番才能,而且學識淵博,不如把此事交給他,他的崑山顧氏,與禮部尚書顧錫疇同宗。”

    楊慶說道。

    “你是想……”

    崇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件事需要大臣們的支持,但崇禎還是不能明說,如果讓顧炎武來做這個密使,就等於顧錫疇知道,也就等於朝中其他大臣知道了,當然,不可能是崇禎讓顧炎武去,只能是他什麼都不知道,楊慶找顧炎武的,大臣們心知肚明就行,而那些大臣們肯定會促成此事,對於他們來說招降張獻忠讓他擋住李自成,那麼就不用擔心李自成效法忽必烈了,這樣一個免費打手無疑是很划算的。

    那麼只要顧炎武談妥,張獻忠的使者一到,這邊就完全順理成章了。

    “此事就交給你了!”

    崇禎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此事就這樣決定,楊慶隨即告退離開皇宮,回到狼穴後他得到了一個有些意外的消息,黃澍跑了,這傢伙很有自知之明,在上奏摺彈劾他之後立刻就找個藉口離開南京,據說是跑去武昌了,他之前是都察院巡按湖廣監察御史,和左良玉關係密切,跑到左良玉的地盤很顯然就不用擔心楊慶的打擊報復了。

    當然,這也沒什麼用。

    楊慶才不信左良玉會為保護他這樣一個芝麻官和錦衣衛做對,就是逃到武昌也得抓,緊接著楊慶就安排了一隊錦衣衛去武昌抓黃澍。

    這種小事就不需要他管了。

    楊爵爺巡視一圈後返回,剛回到自己的伯爵府前,就看見一輛馬車正在門前停下,緊接著從馬車上走出一個翩翩公子,站在那裡負手而立,頗為鄙夷地抬頭看著門上忠勇伯府四個大字,然後一個妙齡少女從馬車上跟著下來,在一身白色皮裘包裹中看著就跟李綺紅版郭襄一樣,滿臉柔情蜜意地走到那翩翩公子身旁。

    “不想圓圓絕世佳人,竟然落入這污穢之地!”

    那公子很是裝逼地感慨道。

    “侯郎,咱們是上門做客!”

    那少女拉著他的衣袖低聲說道。

    “此等閹狗之所,豈是我等君子踏足之地,若非欲睹圓圓芳顏,我斷不會登此門,做客?一個閹狗有何資格使我上門為客,啊!”

    那翩翩公子尖叫一聲。

    就在同時一根流星錘打在了他的屁股上,他慘叫一聲向前扑出,一個狗啃屎撲在台階上。

    “真他瑪能裝逼!”

    後面的楊慶收回流星錘鄙夷地說。

    那少女尖叫一聲,立刻撲到了那公子身旁把他扶起,好在楊慶還手下留情,那流星錘只是隨意拋出,要不然他得整個屁股被打爛,但即便如此也因為嘴磕在台階上不但滿嘴血,而且門牙還少了倆,躺在那少女懷裡捂著嘴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很快那血就把那少女的皮裘染紅。

    “你為何無故傷人!”

    那少女抱著他流著眼淚朝楊慶喊道。

    “無故傷人?他在我家門前對著我家大門,一口一個閹狗,我揍他是輕的,沒把他送北衙讓他嚐嚐梨花杵已經是夠寬仁大度了!”

    楊慶無語道。

    那少女一下子語塞。

    “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救命啊……”

    那公子崩潰一樣尖叫著。

    “快,快把侯郎抬上車,直接去何郎中那裡!”

    那少女抱著他朝後面的車夫喊道。

    楊慶咳嗽了一聲。

    那原本準備上前的車夫下意識地看了忠勇伯一眼,趕緊停下來裝沒聽見,話說這可是錦衣衛頭子,傳說中殺人不眨眼,天天拿犯人餵狼,在南京都能止兒夜啼的大魔頭,誰敢惹他不高興,你要讓他一時不痛快,他是真能讓你一世不痛快的。

    “不過是破點皮,掉兩顆牙而已要不了命,好歹也是個男人,這點傷都如此模樣你是還在吃奶嗎?”

    楊慶鄙夷道。

    那少女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小娘子芳名為何?”

    楊慶問道。

    “奴家賤名不敢污爵爺之耳!”

    那少女冷冷說道。

    然後她抱著那公子艱難地試圖站起身,但後者明顯已經崩潰,在那裡捧著嘴只顧尖叫,再加上那尾椎骨挨了一錘估計是骨折了,一起身立刻像案板上的豬一樣撕心裂肺地尖叫,直接癱在她那柔弱的身體上,一下子就壓得她向後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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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閹狗,我與你不共戴天





    “小娘子,你沒傷著吧?”

    楊慶突然出現在那少女身後一下子攬住她的纖腰,湊到她耳畔擺出一副溫柔的嘴臉說道。

    “你放開!”

    後者滿臉羞憤地掙扎著。

    “這怎麼行,我要是放開那你不就倒地上了嗎?”

    楊慶說道。

    “你不會先扶我站穩?”

    少女咬著牙說道。

    “哎呀,我也沒有力氣了,我也渾身發軟!”

    楊慶無恥地說。

    “你,你們……”

    少女懷裡的公子在只有不足一尺的距離看著他倆打情罵俏,簡直是要怒髮衝冠,掙扎著想站起來做什麼,但他的尾椎骨應該是真骨折了,稍微一活動簡直痛徹心扉,根本就站不起來。

    “侯,侯郎,你別動!”

    那少女慌亂地說。

    “對,自己廢物就老老實實的,別打擾本爵與小娘子說話!”

    楊慶呵斥道。

    那公子抬起右手,滿腔悲憤地指著他……

    “你們這對狗男女!”

    他就像撞破好事的武大郎般怒吼一聲。

    緊接著他眼睛一翻,直接氣得暈了過去。

    “侯郎!”

    那少女悲號一聲。

    “香君,這是怎麼了?”

    緊接著圓圓愕然的聲音響起。

    “楊慶,你還不快放手,侯公子這是怎麼了?”

    她匆忙喊道。

    “侯公子站在咱們家門前指著大門罵我是閹狗,所以我稍稍教訓了一下讓他懂懂做人的道理,話說他就是那個什麼復社四公子的侯方域?妍皮難掩痴骨,連起碼的做人道理都不懂還寫什麼詩文?話說復社老大陳子龍我也見過,沒見像他這麼無恥!”

    楊慶繼續摟著李香君說道。

    圓圓尷尬地看著他們。

    “有勞姐姐叫人把侯郎抬上車,既然忠勇伯不歡迎,妹妹以後就不再來打擾!

    李香君深吸一口氣說道。

    “快,把這隻死狗抬走,別再這裡污染本爵大門!”

    楊慶說道。

    兩名家奴立刻上前,從李香君懷裡把侯方域抬起,就像扔死狗一樣很不客氣地扔在了馬車上,可憐侯公子落下時候疼得慘叫一聲又醒了過來,李香君一臉焦急地看著他,在楊慶懷抱中拼命掙扎著……

    “爵爺,請放手!”

    她哀求道。

    “不放,送上門的美味放過是要遭天譴的,圓圓,她還是樂籍吧?”

    楊慶說道。

    “是!”

    圓圓沒好氣地說。

    “回去說一聲,就說香君姑娘歸本爵了,讓媚香樓來人領贖身銀!”

    楊慶直接回頭對那車夫說道。

    “小的明白!”

    那車夫點頭哈腰地說。

    李香君直接傻了,突然間她發瘋般掙扎,試圖擺脫楊慶的懷抱,但很顯然她的那點力氣不值一提,緊接著就被楊慶單臂攔腰抱著提到半空,她拼命伸出雙手朝侯方域哭喊。而後者此時也清醒過來,趴在馬車裡朝她伸著手喊著,同時還語無倫次地威脅咒罵著楊慶,但這一切都是徒勞,就在李香君被楊慶擄走和他身下馬車的駛離中,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很快楊慶就抱著李香君進了忠勇伯府的大門。

    然後圓圓歉意地看了侯方域一眼,隨即同樣走進了大門。

    “侯方域怎麼得罪你了!”

    進門的圓圓很不滿地從楊慶手中一把扯過李香君。

    “他罵我難道不夠?”

    楊慶把哭得都快暈了的李香君推給她說道。

    “可你也不用棒打鴛鴦吧!”

    圓圓扶著李香君說道。

    “棒打鴛鴦?我就喜歡用橫刀奪愛這個詞!”

    楊慶說道。

    “這幾天看好她,要是她跑了小心我回來打你屁股,要是媚香樓來人談價錢就付錢,如果那老鴇不干那最好讓她小心點,想來她也不想自己某天淹死在秦淮河裡,總之這個女人爺是要定了,爺好歹也是堂堂伯爵,買個歌妓還費那麼多話!”

    緊接著他說道。

    然後沒過多久,接到侯方域報案的應天府衙,派出來針對忠勇伯強搶民女一案進行調查的官員,就被以這個理由趕出來了。

    她又不是民籍算什麼強搶民女?

    這頂多相當於是兩個客人爭風吃醋搶一個妓女而已,至於侯方域被打是因為他指著忠勇伯府大門罵忠勇伯被撞上了,這種行為挨揍純屬活該,至於他和李香君之間的關係,就法律上而言說破天也就是客人與妓女,而且據說還是吃白食的客人,甚至還是花李香君錢的小白臉,忠勇伯搶了李香君至少人家會給錢的。

    大明律官員不得piao娼?

    誰說楊爵爺嫖了?

    楊爵爺明明是買個歌妓,大明律可沒說官員不准買歌妓……

    不賣?

    連她養母一起買了。

    正好忠勇伯府還缺一個拋頭露面的女人當管家婆,圓圓雖然很能幹但畢竟是個未婚女子很多事情其實不適合出頭,雖然以前也是歌妓,但現在人家是懿安皇后幹女兒,早就已經賜歸民籍,那也是正經女人。

    她養母不干?

    帶著去錦衣衛大牢走一圈!

    無非是個老鴇而已,哪怕媚香樓不是官妓而是私妓,只要是這一行的,無論老鴇還是妓女都在樂籍,都是理論上的賤民,她們不在民籍,那女人養著她無非就是以後能找個達官貴人當妾順便給自己養老,和侯方域這種革職侍郎家的沒落公子相比,權傾朝野的忠勇伯那無疑是金光閃閃……

    好吧,沒人會為一個妓女惹楊爵爺不高興。

    四天后。

    “好好勸勸她,爵爺我雖說對女人不怎麼喜歡用強,但如今她既然已經是我的人了,終究還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這忠勇伯府她是別想出了,還有,她也別想著逃跑,爵爺我可是錦衣衛,要是敢逃跑被我抓回來那可是要當逃奴處置的。”

    在李香君的哭聲中,楊慶心滿意足地對她娘李麗貞說道。

    “爵爺放心,奴家會讓她從了爵爺的!”

    後者眉開眼笑地說。

    “交給你了,回頭爵爺有賞!”

    楊慶在她屁股上抓了一把說道。

    這個風韻猶存的熟婦,媚笑著白了他一眼!

    總之李香君就這樣落入楊慶魔爪。

    其實他不需要這麼麻煩,半夜直接強上就行,完全不需要負任何責任。

    因為她本身就是他的私有物。

    她現在已經由官府的樂籍改為忠勇伯府的奴籍。

    必須得明白一點,明朝很多地方相對於宋朝都是倒退的,其中最重要的就算奴婢制度。

    南宋後期基本上沒有奴隸。

    所有的僕人婢女基本上全都是僱用制的,而明朝在這一點上實際倒退到了宋朝早期,畢竟經歷了胡元的斷代以後,很多好的製度都沒能繼承下來,尤其是支持朱元璋的很多江南士紳本身就擁有大量奴隸,最後朱元璋也只是下旨禁止平民蓄養奴隸,但那些構成他統治基礎的勳貴官員這些他是動不了的。所以到明朝後期奴變已經很常見,之前張獻忠在湖廣勢如破竹般,很大程度上就是大量奴隸加入了他的部下,比如在麻城就是城內數千原本士紳家的奴僕先打下城池,再派使者去邀請他入城。

    崇禎到達前就連嘉定都爆發過一次大規模奴變。

    當然,楊慶沒興趣管這個。

    解放奴隸不是改革,那他瑪是geming,他現在能把改革推行下去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這些都得以後再慢慢想辦法。

    剛買了新歌妓的忠勇伯心滿意足地上班去了。

    他不知道此時在南京城內一處宅邸,一個悲憤欲絕的聲音正在仰天長嘯,對他發出正義的控訴……

    “閹狗,我與你不共戴天!”

    趴在床上的侯方域發瘋一樣嚎叫著。

    然後他吐出一口血。

    “夫君,夫君!”

    旁邊他老婆驚叫道。

    “老爺來了!”

    隨著外面的喊聲,侯恂和另一個兒子侯方夏一起走進來,侯恂鐵青著臉上前,直接一耳光抽侯方域臉上。

    “孽子,為一個妓女鬧出這樣的事情,簡直不知羞恥,我侯家世代詩書傳家,怎么生出你這樣的東西,攜妓女登伯爵門,還在人家門前指著門罵閹狗,你昏頭了嗎?那楊慶出了名心狠手辣,多少賢臣折在他手,他不找咱們麻煩就已經不錯了,你居然還敢招惹他?”

    侯恂怒不可遏地罵道。

    “父親,這楊慶也欺人太甚,想三弟不過是言語得罪,竟然被他打成重傷,簡直把我們侯家視如無物!”

    侯方夏憤慨地說。

    “我侯家,我侯家流落江南豈是往日!”

    侯恂冷笑道。

    “這南京不能再待了,那楊慶心狠手辣,不會就如此放過我們,皇上惑於這些閹黨,也不復北都時聖明,這朝堂也無我等立足之地,繼續留在此處徒惹人笑爾,立刻準備一下離開南京。”

    他接著說道。

    他這段時間努力毫無結果,基本上起復無望,而且崇禎這段時間的行為越來越遠離聖主明君的形象,就算起復恐怕在楊慶這樣閹黨把持的朝廷也不會有好結果,既然如此留在這裡的確也毫無意義了,而且他也真怕楊慶挾怨報復,此時他無權無勢是惹不起楊慶的。

    “那咱們去哪兒?”

    侯方夏說道。

    “去哪兒?”

    侯恂眼前立刻浮現出一個曾經年輕英俊的身影,很多年了,他還是忘不了他,忘不了曾經他們一起渡過的很多快樂時光,現在也只有他那裡才是自己,才是侯家最後的港灣啊!

    “去武昌吧!”

    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9:11
第一二四章大明錦衣衛稅警總隊





    “你還搶女人?”

    老王笑著說道。

    “這純屬造謠,我只是買了一個歌妓而已,何來搶女人之說?”

    楊慶義正言辭地說道。

    “秦淮八艷忠勇伯得其二,這也算羨煞旁人了!”

    顧炎武笑道。

    “別胡說,我和圓圓兄妹相稱,我們之間是純潔的男女關係,顧兄可不要平白污人清白,萬一被懿安皇后知道了,兄弟我可是要挨板子的。”

    楊慶繼續義正言辭地說。

    “哈哈,那是在下失言了!”

    顧炎武說道。

    “顧兄,事情兄弟我得說明白,若張獻忠擋不住李自成,後者大軍入川得張獻忠之眾,馬乾必然無力與之抗拒,最多也就是退保重慶,則李自成如同當年胡元滅宋一般,成迂迴包抄之勢,縱然打不開重慶也照樣可以南下云南然後再直插湖廣。那時候沿淮線,漢江線,三峽,湘江四個戰略方向合圍,那麼我大明就只能是下一個南宋,江南必然遭戰火荼毒,且不論李自成其人為何,但其部皆北方人利於江南財富必然大肆屠戮,可以說屠城是必不可少。

    但現在朝廷無力西顧。

    那麼只能想辦法借助張獻忠,只要他肯主動請降,那麼我和王督公可保他一個蜀王。

    這對他有利。

    他不可能與李自成並存。

    就算他在四川投降李自成,結果也只能是如羅汝才般,被李自成找機會除掉,但他投降朝廷不會有這個問題,朝廷需要他阻擋在那裡。

    這一點想來顧兄無需兄弟多 了!”

    楊慶說道。

    顧炎武點了點頭。

    “那兄弟就敬候顧兄佳音!”

    楊慶說道。

    就這樣顧炎武正式踏上了出使張獻忠那裡的旅程,不過他的時間有些緊張,畢竟從這裡到成都可以說路途遙遠最少得倆月,而李自成的大軍估計已經進入漢中,總之接下來就听天由命了,只能寄希望於張獻忠盡可能在劍門關抵抗足夠長時間。

    如果他沒頂住……

    那就真得有麻煩了。

    如果張獻忠頂不住,他手下絕大多數將領和士兵,肯定都會以投降李自成來結束抵抗,然後這兩支橫行大明十幾年的造反力量會完成合流,而明軍在川南的防線會在他們的強大力量前瞬間土崩瓦解,緊接著就是新版釣魚城了。那時候大明可就真得危在旦夕了,哪怕楊爵爺親征也沒什麼卵用,他最多贏得一條戰線,再說哪怕他能替崇禎守住南京城,也擋不住李自成以百萬大軍席捲江南,說到底他就這麼一個人,再能打也護不了整個大明江山啊!

    或者他去冒死刺殺李自成。

    但他對崇禎的忠心好像還沒到這種地步,如果哪天李自成真要滅了崇禎的話,他直接進宮把公主扛走也比為大明血戰到底划算。

    “唉,聽天由命吧!”

    楊爵爺難得嘆了口氣說道。

    “走去看看咱們的新軍!”

    緊接著他對王承恩說道。

    他們的新軍……

    好吧,其實正式的稱呼是大明錦衣衛稅警總隊。

    這個名字是楊慶起的。

    稅警的意思是稅務警備,總隊是因為這支新軍是以隊為單位,實際上就是營,每隊五百人,全部使用錦衣衛軍械所自製火繩槍,質量絕對沒有任何問題,不過沒有刺刀,別以為刺刀是簡單的裝備,實際上那東西的技術要求並不低。一把合格的刺刀,技術水平甚至超過一支火繩槍,因為這個時代刺刀的所需要面對的戰場甚至超過一戰和二戰,一戰和二戰時候的刺刀可不需要面對鎧甲,如果刺刀質量不夠那是很容易彎曲變成廢物的。

    所以還是一人一把砍刀吧!

    而且稅警總隊的任務不是真正的野戰,它的任務是保護經界隊並且在遇到武裝抗稅,或者武力阻撓經界之類情況時候進行鎮壓。

    所以不會面對騎兵的。

    如果出現以騎兵對抗的,那就該呼叫京營大軍出動了,稅警總隊單純就是對付那些士紳的家奴,他們僱用的地pi流氓,或者他們收買的土匪,總之這支稅警總隊的職責就是治安戰,說白了就是內衛。所以單純火槍加砍刀足夠,最多預備些長矛帶著作為備用輔助品,然後就是劈山炮加大抬桿了,前者相當於三磅炮,後者裝半斤的彈丸,另外還有必不可少的就是手榴彈了。而這些火器所用的火藥也是錦衣衛軍械所專門製造,不但硝經過嚴格提純,最大限度經過試驗優化配比,尤其是進行顆粒化,總之可以說楊慶能做的都做了。

    而士兵直接去山區招那些山民。

    這樣的人南京附近山區都能找到不少,燒木炭的,採煤的,甚至乾脆躲賦稅的逃戶,他們絕對能對士紳下毒手。

    “若朝廷各軍皆如此,我大明何愁不能中興!”

    王承恩說道。

    在他面前第一支完成組建的稅警隊正在進行射擊演練,那些身穿紅色棉甲的士兵分三排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裝彈射擊,他們中間一支支大抬桿噴射火焰,用散彈增加著火力密度,實際戰鬥中它們的主要任務是攻擊盾車之類東西,而在這支橫隊的兩翼,各三門青銅劈山炮不時發出怒吼。

    “若都如此就咱們朝廷那一年六百萬歲入連彈藥都未必供上!”

    楊慶說道。

    “按照計劃咱們需要組建這樣二十支稅警隊,也就是總計一萬人,武裝這些士兵的投資,嚴格按照標準訓練的成本,還有對他們損耗進行補充,再就是他們日常開銷和軍費,這一萬人就至少得消耗六十到七十萬兩。大明不算左良玉的部下和其他各省的衛所兵,僅僅用於沿淮和長江,京營這三道防線上的兵力就是四十萬,那麼每年就得兩千多萬兩。即便這樣的軍隊戰鬥力強,咱們可以精簡淘汰一下,保留二十萬算底線,那依然得一千三百萬兩銀子,這還不算如果那樣的話火藥產量未必供得上。

    督公,咱們還是現實點吧!

    現在那些當兵的雖然戰鬥力差但至少他們有口吃的就夠了,要真全按照稅警隊的標準,說實在的,督公,咱們連啟動資金都沒有啊!”

    他緊接著一臉誠懇地說。

    他的開銷和西班牙人差不多,一個西班牙方陣二十五萬杜卡特,也就是差不多三十萬兩,稅警隊的軍餉肯定低,但西班牙方陣多數都是僱傭兵自己買裝備所以軍餉高。而稅警隊的裝備是統一供應,尤其是日常訓練消耗,那子彈一枚也不便宜,這些武器打多了也就報廢了,這折舊損耗也得算,話說他的火器比例遠超西班牙方陣,每年相當於兩個方陣的一萬人六七十萬兩算良心價了。

    “唉!”

    老王長嘆一聲。

    很顯然這真不現實。

    哪怕經界完成,而且對士紳收稅完成,在預計中最多也只是讓大明歲入能夠增加一倍,這還得是左良玉那邊不出問題,湖廣四川等地也能夠收到稅的情況下,但實際上這一點恐怕很難,對新政抵觸最嚴重的,必然是湖廣江西這些產糧區的士紳。因為淮南的士紳有頭頂李自成的壓力,知道朝廷錢不夠守不住淮河自己是第一個倒霉的,而江浙閩粵士紳有海上貿易的收入,他們並不完全依賴土地,他們有錢可掏,反對也有底線,但江西和湖廣的士紳就不一樣了,他們的財富完全來源於土地。

    尤其是湖廣士紳。

    他們剛剛經歷了戰爭的損失,手中普遍都沒多少錢,正迫不及待想著戰後大肆聚斂一番呢!突然朝廷要找他們收稅,這些傢伙沒有點火氣才怪呢!尤其是他們還有左良玉這個特殊的武器。

    總之這稅也不是那麼容易收的。

    可就算收上稅,大明的歲入一下子暴漲一倍,實際上算算還是沒什麼卵用,因為那六百萬歲入,實際上是從地方解到戶部的所有錢,這些錢不但要供應軍隊,而且還要供養皇室和在京的所有官員勳貴。目前實際上是入不敷出的,最多收上稅以後變成收支平衡,好了能有點盈餘,但要想實現各軍稅警隊化,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哪怕光京營也不夠,照楊慶的標準,十二萬京營那也是每年上千萬兩啊!

    “錢啊,如何才能弄到更多錢呢!”

    老王哀嘆道。

    “督公,我還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就是不知道皇上敢不敢!”

    楊慶像個奸臣一樣低聲說道。

    “你又想搞什麼?”

    老王警惕地說。

    他可是知道楊慶的風格,這傢伙提出的建議的確都有效,而且都非常有效,可也非常讓人心跳啊!那是心驚肉跳啊!就跟火中取栗,刀尖舞蹈般刺激。

    “我只是提個參考而已。'

    楊慶說道。

    “說來聽聽。”

    老王終於沒忍住,低聲說道。

    “很簡單,學南宋末年的賈似道直接搞公田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都是皇上的,那就都強行收回來……”

    楊慶還沒說完,他的嘴一下子被老王給摀住了。

    “我的小祖宗,這種話千萬別說出去,你這是逼著他們造反啊!咱光想辦法收點稅就行了,這種事情連想都不要再想,大明朝經不起你折騰,咱們就老老實實收稅,以後想辦法把你說的那金銀島奪過來,千萬別再生些事端了!”

    老王驚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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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昌。

    “世子今夜欲何處?”

    黃澍端坐在馬背上,笑著對一旁的左夢庚說道。

    “你有好去處?”

    左夢庚催馬加速說道。

    “那是自然,下官這次帶了一個妙人來,乃是我自小調教,深諳各種手段,更兼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正欲獻出與世子共享!”

    黃澍說道。

    “有此等寶物你捨得?”

    左夢庚說道。

    “你我情同手足,一僮而已有何捨不得?”

    黃澍說道。

    “那今晚就與兄共享!”

    左夢庚說道。

    說完兩人互相看著,緊接著同時大笑起來,在他們的笑聲中,伴隨他們的馬蹄起落,這條繁華的街道上混亂也在不斷蔓延,無論商販還是行人都驚慌地向著兩旁躲避,看著他們的狼狽樣子,左夢庚和黃澍大笑著催動胯下馬,伴著零星落下的細雨,帶著護衛的近百騎兵疾馳而過……

    “籲!”

    驀然間左夢庚驚叫一聲。

    就在同時他前方巷口兩輛裝滿稻草的馬車突然衝出。

    他和黃澍急忙帶住戰馬。

    在他們身後近百騎兵的長龍同樣迅速停住,四名最近的騎兵以最快速度上前準備驅趕,但緊接著他們停下了,因為那兩輛馬車上稻草掀開,分別多出三名弩手,一個個手持黑色短弩在不足三丈外對準了他們,包括他們中間的左夢庚。

    黃澍下意識地向兩旁看去。

    第一輛馬車的車夫走下來,從懷裡摸出一個腰牌舉起……

    “錦衣衛奉旨辦差!”

    他舉著腰牌一甩身上的蓑衣露出裡面的鬥牛服喊道。

    “世子,請讓開!”

    他緊接著對左夢庚說道。

    黃澍以最快速度和左夢庚緊靠在了一起,後者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無需驚慌,而此時後面的騎兵不斷向前,迅速在他們前方排成人牆,左夢庚不屑地看著那錦衣衛。

    “我要是不讓呢?”

    他傲然說道。

    “世子,我們奉旨捉拿勒索宗室的逃犯黃澍,與寧南伯無關,世子請不要讓小的為難!”

    那錦衣衛說道。

    “什麼聖旨,不過是你們這些閹黨栽贓陷害,世子,跟這些閹黨爪牙廢話什麼?把他們統統弄死扔長江,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武昌城可不是你們閹黨撒野的地方,寧南伯父子忠心為國,又豈會和爾等閹黨同流合污,世子,這些閹黨敢到武昌城裡撒野,簡直視寧南伯如無物!”

    黃澍說道。

    “趁本世子還沒發怒前趕緊滾!”

    左夢庚對那錦衣衛說道。

    “世子,請看您兩旁!”

    那錦衣衛笑著說。

    左夢庚下意識地抬起頭,驀然間一聲破空的呼嘯,幾乎同時他身旁黃澍慘叫一聲,左夢庚急忙轉回頭,一支弩箭正釘在黃澍大腿上,完全貫穿他大腿並且與馬鞍釘在一起。

    那些騎兵一片混亂。

    他們紛紛摘下盾牌護住左夢庚。

    而另外一些則取出弓箭向著兩旁鱗次櫛比的建築搜索,但這兩旁全是沿街的木樓,根本不知道這箭是從哪裡射出的。

    “世子,您請讓開!”

    那錦衣衛繼續保持著笑容說道。

    左夢庚猶豫著。

    那錦衣衛的手向上一舉。

    下一刻第二道破空聲到了,一名舉盾牌護衛在黃澍身旁的騎兵手中盾牌猛然向後一推,緊接著貫穿盾牌的弩箭就落在了黃澍肩頭,儘管力量已經大幅削弱,但這弩箭依然扎進他肩膀。不過因為那名騎兵下意識收回盾牌的動作,這支還有一截留在盾牌上的弩箭又緊接著被拔出,倒霉的黃澍立刻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即便如此他還沒望伸手拉著左夢庚的手……

    “世子救我!”

    他用一種深情款款的眼神看著左夢庚顫抖著說。

    “世子,我們可沒說非要活的。”

    那錦衣衛笑著說道。

    左夢庚轉頭看著黃澍。

    “先跟他們去,武昌是咱們的地盤!”

    他說道。

    緊接著他一揮手,兩名騎兵扶著已經騎不住馬的黃澍上前,那錦衣衛一揮手,兩名錦衣衛上前接過,黃澍在馬背上忍著劇痛回過頭,用哀婉的目光看著左夢庚,左夢庚目光堅定地向他點了點頭。

    “世子,小的告退!”

    那錦衣衛說道。

    “您最好一刻鐘內都別動,否則我可不敢保證其他兄弟會不會失手。”

    他緊接著說道。

    說完他把黃澍拖下馬,直接摔在馬車上,兩輛馬車在黃澍的慘叫聲中迅速駛離,就在他們離開的同時,左夢庚後面的騎兵中,數十騎迅速轉入兩旁小巷,但很顯然這些錦衣衛早有準備,當這些包抄的騎兵趕到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了那些馬車,而車上錦衣衛和黃澍全都消失無踪,就連兩旁埋伏的弩手都沒搜到……

    “封鎖各門,封鎖碼頭,封鎖所有水陸通道,找到他們格殺勿論!”

    左夢庚咬著牙說道。

    “世子,這樣就和錦衣衛鬧僵了!”

    一名軍官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的確,對方終究是奉旨辦差的錦衣衛,既然黃澍已經被抓走,那就到此為止算了,沒必要為一個逃犯而得罪楊慶,更何況這還是公然對抗朝廷了。

    “鬧翻?”

    左夢庚冷笑道。

    “咱們怕鬧翻嗎?他們今天可以抓走黃澍,明天就可以直接抓咱們的任何人,這武昌城算誰的?我左家是那楊慶可以隨意欺辱的嗎?這些錦衣衛必須死,否則我父親的顏面何存,誰還敢再與我父親同心?他們不怕哪天朝廷想除他們,就直接讓錦衣衛找個罪名以同樣方式抓走?”

    他緊接著說道。

    的確,這不單是他與黃澍私人感情的問題,還是左家割據湖廣的權威問題。

    左家若不能庇護黃澍,那誰還敢跟著他們混?

    錦衣衛抓走的不只是黃澍。

    還有那些與左良玉同黨的將領及官員們的信心啊!今天錦衣衛抓黃澍時候左家無能為力,那明天錦衣衛抓他們時候左家一樣無能為力,那麼他們還跟著左良玉混什麼?不怕哪天錦衣衛上門嗎?倒是倒向朝廷跟著皇帝混更划算,那樣左良玉在湖廣的割據也就土崩瓦解了,所以這些錦衣衛絕對不能活著離開武昌。

    隨著左夢庚的命令下達,武昌所有城門全部關閉,闔城搜捕迅速展開……

    當天夜晚。

    寧南伯府。

    大堂上絲竹陣陣,歌聲悠揚,薄紗輕衫的舞姬,在爐火烘烤的暖意中翩然舞蹈……

    “寧南伯倒是好興致啊!”

    偏沅巡撫李乾德看著身旁的左良玉說道。

    後者笑而不答。

    “也是,這人生得意需盡歡,莫待那流水落花春去也時空淚垂!”

    李乾德舉著酒杯故作慷慨地說。

    “有話就說!”

    左良玉淡然說道。

    左夢庚並沒有告訴他外面發生了什麼,左良玉一直身體不太好也很少出去,所以至今依然不知道自己兒子正在大舉搜捕錦衣衛呢!

    “鄙人只想問問寧南伯,您準備繼續在這裡喝酒到何時?劉澤清被忠勇伯斬了,劉良佐也被斬了,高傑剛剛在黃得功與黃蜚的大軍威脅下解除了兵權,算算這當初的各鎮,也就只剩下寧南伯與黃得功了,那黃得功抱上了閹黨的大腿,他倒是聖眷方隆前途無量,只是不知寧南伯是否可以如黃得功般獻媚閹黨呢?”

    李乾德說道。

    “我說了,有話就直說!”

    左良玉冷笑道。

    “那寧南伯對朝廷新政有何看法?”

    李乾德說道。

    “陛下聖旨,咱們做臣子的當然要聽陛下的。”

    左良玉淡然說道。

    李乾德干笑了一下喝了杯酒。

    “聖上惑於閹黨弄臣,所為日漸昏聵,這湖廣之地新遭賊寇荼毒,各地皆已殘破,可以說百業凋敝,正是休養生息之時,不想卻又遭新政,這百姓生計越來越難了,南京袞袞諸公皆江浙之人,絲毫不顧我湖廣民情只知肆意聚斂,湖廣百姓怨聲載道啊!”

    他緊接著嘆息道。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四川人吧?”

    左良玉冷笑道。

    “下官家鄉已被賊據,恐怕親人早已遭毒手,身無牽掛,自然言無所忌!”

    李乾德說道。

    他是四川南充人。

    “那你就再說些言無所忌的。”

    左良玉說道。

    “寧南伯有大功於天下,湖廣之地**南伯才得以收復,陛下都能違祖制封那李自成為秦王,以寧南伯之功難道不能封一個楚王?李自成為北都留守管淮河以北,楚王難道不能為承天留守管九江以西?若寧南伯封楚王則湖廣士紳無不擁戴,寧南伯手握大軍威震天下,背後有湘鄂荊襄黔川之地數千萬百姓,此後世代為大明捍禦上流豈不美哉!”

    李乾德說道。

    好吧,這就是湖廣士紳對付新政的辦法。

    讓左良玉做下一個李自成就行。

    擁護他當承天留守,楚王,和北都留守,秦王一樣,後者獨霸北方,前者割據九江以西,轄區單獨行自己的政策與朝廷無關,然後湖廣,貴州,四川的士紳們就都不用管新政,繼續快快樂樂地不交稅了。

    左良玉衝著他露出一絲微笑。

    “大膽,你是要本爵造反嗎?本爵對陛下忠心耿耿,豈是爾等能蠱惑!”

    他突然一拍桌子喝道。

    緊接著他就準備拔劍……

    李乾德瞬間傻眼了。

    但也就在這時候,大門突然間被推開,一臉凝重的左夢庚徑直走了進來。

    “父親,我殺了幾個錦衣衛!”

    他說道。

    左良玉拔劍的手瞬間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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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大明版東南互保





    “敢殺老子的人?”

    半個月後,狼穴裡響起忠勇伯的咆哮。

    他的錦衣衛並沒全折在武昌。

    按照他設計的標準,一個錦衣衛行動別動隊是三十人,其中包括了後勤支援組,情報組,行動組,而後勤支援組和情報組是單獨出城,行動組負責抓捕並帶著黃澍離開武昌。他們的出城並沒什麼問題,左良玉手下又不是不能收買的,情報組在城牆的巡邏士兵中收買了一支巡邏隊,並且將其在城外的家人綁了,以確保他們不會出賣,再趁著他們故意讓出的空檔,行動組帶著被迷暈的黃澍翻城牆離開武昌。

    但在碼頭上被發現了。

    混戰中八名錦衣衛戰死,其他人乘坐早就準備好的快船,順流而下逃離武昌,然後在江北登岸換到陸路向北穿過大別山,以此避開江上左部的戰船,在一番和追殺他們的左部鬥智斗勇後,最終還是脫險到達曹友義防區,然後再從安慶登船返回南京,至於黃澍……

    “來,請黃御史上座!”

    楊慶獰笑著對黃澍說道。

    然後他向旁邊的一張特殊椅子做了個請的動作,那椅子上一個個朝上的尖刺觸目驚心,椅子旁邊一名錦衣衛正在底下填煤塊,一根煙囪從椅背後面伸出直通屋頂,而椅子旁邊露出的爐門裡可以看出,那裡面紅紅的炭火正熊熊燃燒……

    那燒火的錦衣衛驀然間抬起頭,衝著黃澍露出一絲xie惡的笑容。

    “我招,我什麼都招,我簽字畫押!”

    黃澍驚恐地尖叫著。

    “抱歉,我對那個已經不感興趣了!”

    楊慶冷笑道。

    “還東林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左光斗時候的東林志士哪兒去了?居然沒上刑就要招供,你簡直堪稱是東林之恥!讓兄弟們控制點分寸,這裡的刑具盡可能讓他多嚐一些,最後給他留一口氣,再穿到外面那根刺刑樁上看他能撐多久!”

    他對負責刑室的部下說道。

    “爵爺放心,卑職會讓死的那些兄弟在天之靈滿意的。”

    那部下說道。

    黃澍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拖著一條受傷的腿,就像捆綁前的野狗般猛然掙脫控制他的錦衣衛,一下子撲到楊慶腳下抱著他的腿……

    “爵爺,爵爺,您讓我說什麼我就說什麼,我知道的全告訴您,偏沅巡撫李乾德秘密到武昌找左良玉,我就是受邀過去赴宴的,這事情就連同城的湖廣巡撫何騰蛟都瞞著。他們肯定是要密謀造反,湖廣士紳對新政不滿,早就想著讓左良玉給他們當槍使,還有上次在高郵圍攻爵爺是前禮部尚書錢謙益主謀,還有陳之璘,爵爺,我知道的全告訴您,東林黨的事情我都知道,只要您饒了我這條狗命!”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嚎著。

    楊慶低下頭拍了拍他的腦袋。

    黃澍露出一副類似於抬頭祈求食物的狗的表情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你倒也有些價值。”

    楊慶說道。

    “小人願為爵爺做一條好狗,小人還可以為爵爺做內應,東林黨的所有密謀都不會避小人的,爵爺放過小人以後他們做什麼我都告訴爵爺。”

    黃澍帶著激動說道。

    “想法不錯!”

    楊慶拍著他腦袋說。

    “但是,因為抓你,我死了整整八個兄弟,所以,你還是好好在這裡享受你生命的最後一段旅程吧!”

    楊慶獰笑著說道。

    說完他一腳把黃澍踢開了。

    然後他在黃澍發瘋一樣的哭喊尖叫聲中離開,先是去忠烈堂給死的部下上了香,所有錦衣衛北衙行動死亡的都在這座忠烈堂供著,至於供奉的神明自然是岳飛,大明無論東廠還是錦衣衛都供岳飛,拜完之後他才直奔皇宮。這件事情弄不好是要變成一根導火索的,就像原本歷史上左夢庚殺錦衣衛變成左良玉清君側的導火索一樣,更何況黃澍還給他帶來了偏沅巡撫李乾德到武昌見左良玉的消息。

    這就很有問題了。

    要知道湖南的文官和左良玉其實感情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明爭暗鬥,李乾德在沒有公務的情況下秘密拜見左良玉……

    這是要出事了!

    “陛下,長痛不如短痛!”

    乾清宮中楊慶說道。

    崇禎默然不語。

    “陛下,左良玉的問題終究是要解決的,如今李自成已轉向四川,沿淮線上暫時沒有壓力,而這些跋扈藩鎮中也只剩下左良玉一個,繼續讓他在湖廣做大時間越久越危險,正好趁此機會將其解決。陛下可以聖旨召其進京,並明確封以五軍都督府中軍左都督之職,若其進京則分解其部,並逐步向外地調離,由袁繼咸進駐武昌統領各軍,至於左夢庚不妨先留在武昌繼續頂著平賊將軍一職,總之只要左良玉能進京一切就都好說了。

    若其不肯則由臣率領京營及曹友義部和水師護送袁繼咸前往武昌,剩下就是一戰而已!”

    楊慶說道。

    前面其實就是趙構解決岳飛的辦法。

    當然,左良玉肯定不是岳飛。

    所以說這場仗是非打不可,但在哪兒打還不好說,是左良玉逆戰於九江還是他固守武昌以時間消耗崇禎的信心,最終迫使明軍撤退,承認他的割據權,這個就看左良玉自己的選擇了。

    “可左良玉有八十萬大軍?”

    老王說道。

    “督公太把他那所謂八十萬大軍當回事了,這裡面一多半都是些依附他的流民混口飯,真正打仗別說是戰鬥力了,當炮灰都不敢用,因為他們肯定一觸即潰反而把自己攪亂。其真正可戰之兵也就二十來萬,但這些裡面真正算左良玉核心部下的不會超過五萬人,剩下都是些以其為盟主的雜牌軍而已,這些人聽他的只是左良玉能給出軍餉,他每年可以找朝廷要出一百萬兩銀子,一家發十萬兩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賣了左良玉。

    但咱們一定要快!

    一旦拖得時間久了,恐怕很難說會生出什麼事情來,李乾德此行是想幹什麼就很難說了!”

    楊慶說道。

    崇禎還是沒說話。

    很顯然皇帝陛下也很糾結。

    他當然想儘早解決左良玉,可就像楊慶所說的,李乾德去找左良玉肯定是要勸後者公然割據,但左良玉並不一定乾,畢竟這是湖廣士紳拿他當槍使,可朝廷要是召左良玉進京,那結果就是促使左良玉下決心,最終點燃這根導火索。

    話說皇帝陛下優柔寡斷的性格並沒有因為黑化而改變。

    “陛下當斷則斷啊!”

    楊慶說道。

    “陛下,史閣部覲見!”

    這時候小太監進來禀報。

    “宣!”

    崇禎說道。

    緊接著史可法一臉凝重地走進來行禮說道:“陛下,寧南伯左良玉以李自成與張獻忠爭川,一旦李自成南下則西南動搖,請重設興都留守,總管湖廣及三峽軍務。”

    “誰來做這個留守?”

    崇禎冷笑道。

    史可法沒有說話。

    “傳旨給左良玉,准奏,以靖南伯黃得功為興都留守,總管湖廣及三峽軍務,並率軍十萬增援湖廣,以備張獻忠勢窮逃竄出川,召左良玉進京以中軍都督府左都督領中都留守,總管兩淮軍務,另調平賊將軍左夢庚為京營第四軍總兵。”

    崇禎說道。

    話說沒有左良玉的刺激,他還下不了這個決心呢!

    “陛下,臣這裡還有一份奏摺。”

    史可法小心翼翼地說。

    崇禎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史可法猶豫了一下,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從袖子裡又掏出一份奏摺,然後再次猶豫了一下,這才明顯帶著毅然的表情說道:“陛下,總督雲貴川三省軍務,專辦清剿張獻忠事務,大學士王應熊,偏沅巡撫李乾德及湖廣官紳數千人聯名上書。以寧南伯左良玉有收復湖廣之功,非重爵無以獎勵,故請進寧南伯楚國公,以楚國公為興都留守,總理九江以西軍務,為大明捍禦上流,依黔國公例世代鎮守湖廣。”

    崇禎毫不猶豫地把桌子上的所有東西全推到了地上。

    “他們是想造反啊!”

    皇帝陛下面目猙獰地喝道。

    “這是大明版東南,不,是西南互保啊!”

    楊慶在那裡喃喃自語。

    不過實際上也沒什麼奇怪的,必須得知道一點,就是崇禎朝因為楚黨和魏忠賢的同盟關係,湖廣籍官員其實是很不得勢的,也就一個楊嗣昌而已,而無論崇禎南渡還是原本歷史上的南明,朝中主要大員裡無一湖廣人,幾乎全都是南直隸和浙江,這樣面對朝廷的新政,以農業為主的湖廣士紳乾脆和朝廷來個割袍斷義就沒什麼奇怪了。

    至於王應熊和李乾德是四川人。

    他們帶個頭,作為交換四川同樣加入這個西南互保,反正只要朝廷越不過湖廣他們就不用擔心什麼,至於貴州純屬添頭,因為王應熊目前就駐遵義,搖控四川戰場的馬乾和剛剛異軍突起的名將楊展。

    這樣貴州自然加入。

    反正這就是個民間請願的性質。

    但對崇禎來說……

    “傳旨,宣黃得功覲見!”

    崇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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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得功緊接著奉詔進京。

    他這時候的職務已經變成了鳳陽總兵,他本身就是都督,伯爵,而明朝武將在都督以上就沒有更高的實權官職了,雖然都督其實也沒實權,至少現在已經淪落為一種類似軍銜的東西,而實權武將裡總兵就是最高,但準確說總兵連官都不算,它只不過是一種職務而已。

    而戰區統帥是總督軍務。

    或者說是督師。

    但這個是文職,並不是武將能擔任的,另外這個也不是官,也只是一種職務而已,比如馬士英的職務就是鳳陽總督,但他的官職其實是內閣大學士兼都察院右都御史,而總督,提督,巡撫這些名稱作為正式官位,明確擁有不同的品階是韃清確定的,在明朝這都是以本身官銜的派遣職務。

    不過各都留守司是武職。

    鳳陽的中都留守司,承天的興都留守司之類都是武職,只是職權範圍僅限於各都下屬的幾個衛,不負責任戰區調動,更無權染指民政,而崇禎以李自成為北都留守,實際上就從理論上改變了這個留守司的性質。哪怕誰都知道這種任命的性質,但卻事實上突破了兩個界線,一是外姓不得封藩王,二是留守司變成了軍政總管,類似唐朝節度使的藩鎮。南渡之後崇禎恥於提及此事,乾脆把中都留守司和興都留守司全事實上廢棄,本來這兩地留守司都被張獻忠給打散了,承天其實幾個月前才被左良玉收復,崇禎只需要不重建,就可以避開這個給他帶來心理陰影的名稱。

    但現在索性撕開這層遮羞布。

    就乾脆重新設立這些留守司並總督轄區內的軍政事務,左良玉不是想當留守嗎?那就滿足他的要求,但不是給他想要的,而是把他扔到實際上只有一個府的地盤,準確說是半個府的鳳陽,因為鳳陽府近三分之二在淮北呢!

    但那也是留守啊!

    左良玉你就去窮到得劉良佐都不想待的鳳陽當留守,至於興都留守這個由黃得功去當……

    這擺明了就是調戲左良玉啊!

    左良玉當然不干了!

    他在武昌截流整個湖廣的稅收舒舒服服的日子過著,怎麼可能去窮得讓人落淚的鳳陽當留守,就算他帶著親信軍隊去了,最後朝廷在軍餉上卡一下脖子,不用動手他自己就餓死了,等他部下餓得一個個被崇禎拿銀子哄走後,那就該他哪天被一個突如其來的罪名,然後扔進北衙享受梨花杵了。

    這實際上就是逼他動手了。

    他和黃得功對調的聖旨到達武昌之後,武昌城內緊接著發生兵變,兵變士兵劫持湖廣巡撫何騰蛟,然後金聲桓,馬進忠,李國英等左部分駐湖廣各地的十幾名將領紛紛上書,高喊著非寧南伯無以鎮湖廣。而且指責黃得功種種劣行,宣稱他們絕對不會讓這樣一個無能鼠輩做他們統帥,另外盧光祖部順流而下突襲九江劫持了總督湖廣江西軍務袁繼咸,並且在九江設置大砲鎖斷長江。

    崇禎第二次派去宣旨的中使,在九江遭遇盧光祖部的阻攔無法通過……

    左良玉事實上反了。

    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喊出清君側的口號,也沒有順流直下南京,只是以九江來鎖斷湖廣和朝廷之間聯繫,很顯然他只是滿足於割據而不是染指南京。

    這也很正常。

    畢竟他背後那些人要的就是這個。

    倒是令人無語的是,原本看起來滿懷熱情為左良玉請封楚國公的那些地方官員士紳們,這時候全都閉上嘴什麼也不說了,很顯然這些傢伙在挑起了崇禎與左良玉之間戰鬥後,迅速退到一旁開始看熱鬧。

    左良玉贏了他們賺了。

    他們不用再管什麼新政,接下來以只需要養著左良玉當打手就行。

    湖廣財政又不是不能自給。

    左良玉輸了他們也沒損傷什麼。

    至於之前的上書……

    一個民間請願而已,又不是正式的官方公文,最多王應熊和李乾德因為沒看清左良玉包藏禍心,錯把他當做了忠臣,我們實在對不起皇上,我們辭職謝罪好了,反正我們的官當得也沒多大意思,話說王應熊是前期張獻忠攻破重慶時候逃難的,他本來是革職在家的,然後崇禎因為在鄉的川籍舊臣裡面以他為尊……

    他是溫體仁時候的次輔。

    於是崇禎便任命他總督西南三省軍務。

    但實際上崇禎就給了他一道委任的聖旨,兵馬是一個沒有,自己想辦法在貴州拼湊,另外還給了三萬兩銀子,剩下如何供應四川戰場,也是完全他自己想辦法去,可憐王應熊在遵義都得自己掏錢招募士兵,好不容易把川南搶回來了,皇上你又想收我們稅……

    你考慮過我們的感情嗎?

    “都是好算計啊!”

    楊慶一臉唏噓地感慨著。

    很顯然左良玉又被這些傢伙當槍使了,不過也不能說誰坑誰,這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左良玉要是不想割據,那他完全可以把李乾德綁了送給崇禎,更別提什麼興都留守,但他既然想割據,那他就只能給那些士紳們當這杆槍。

    “三弟,我們這裡該如何?”

    曹友義問道。

    此時他們在安慶。

    黃得功的大軍已經西進,他率領著包括京營所屬的王之仁部一個軍兩萬人,提督操江下屬水師蕪湖總兵張名振部兩萬人,他自己下屬的馬得功和田雄兩個總兵四萬,另外再加上安慶的黎玉田手下一萬,實際上就是曹友義部下駐安慶的,總計九萬大軍護送代表崇禎親自向左良玉宣旨的楊慶前往武昌。

    如有阻攔以謀反論,這支大軍可以就地剿滅。

    如果左良玉不肯接旨,那同樣以謀反論,不過左良玉肯定不會接,崇禎派楊慶宣旨就是要他別接的……

    楊爵爺宣旨那是要命的啊!

    “你們,守好大別山各口,別讓金聲桓等部過來搗亂就行。”

    楊慶說道。

    對付這種造反的很簡單。

    雷霆之勢直搗巢穴,至於其他方向保證其黨羽別造成破壞就行,左良玉部下各軍分佈在從襄陽到九江的廣袤區域,玩大戰線進攻不但毫無意義反而增加風險,除了中路長江線上的進攻,其他線上防守就行。尤其是曹友義的防區和左良玉部只是隔著一座大別山,這些遼民剛剛安頓好,現在隨著春天到來也該轉入生產了,可別再遭到戰火破壞了。話說因為暫時楊慶無法給他們搞到太多的玉米種子,所以今年這些人除了傳統的水稻小麥之類作物外,同樣也得靠著地瓜來維持糧食供應,趕緊打完這一仗正好親自來指導他們進行育秧。

    還有水泥的生產也不能斷,崇禎在見識了鐵筋水泥管的效果後已經決定開始……

    當然不是修皇宮。

    崇禎準備用這種東西修橋。

    不得不說這個皇帝真得還是很關心百姓的,他要楊慶大量製造水泥然後以水泥和石頭,在各地展開一場修橋運動,把那些江南水鄉的簡陋木橋統統換成水泥石拱橋。

    話說他的眼光也很獨到。

    他一眼就看到了水泥這種東西在目前的大明最大的價值所在,和給他修皇宮相比,用這種產量稀少的東西修橋才能最大限度體現它的價值,這還幸虧鐵的產量有限,要不然他該連真正的鋼筋水泥橋樑都想到了。這一點上倒不愧是天啟的弟弟,還是有一定科學頭腦的,所以接下來水泥的生產還必須擴大,這些遼民的任務可是很重,而從事工業生產的前提,就是他們的農業必須能提供超出需要的糧食。

    至於推廣到其他地方……

    楊慶還沒那麼大方,話說這些可是他的產業。

    他很清楚隨著一個個勢力被清除,朝廷財政一天天增加,崇禎的軍事實力一天天增強,他的好日子也一天天到頭了,他其實就是個帶把的魏忠賢,崇禎用著他當打手,用著他拉仇恨。但一切走上正軌後,他也基本上就該被踢到一邊以修復崇禎和士紳之間的感情裂痕了,皇帝終究還得是士紳的皇帝,指望一個皇帝長久和士紳對立是不可能的,他們之間的鬥爭歸鬥爭,但指望出一個皇帝領導人民翻身做主人是不可能的。

    那完全是幻想。

    翻身做主人了還要皇帝幹什麼?

    他除非想為這個腐朽的封建時代為奴一百年,否則他和崇禎終究還是要走上對立的,但為奴一百年這種事情,他還沒那麼重的奴性,還不至於把跪伏在皇帝腳下做狗視為莫大的光榮。

    他的心靈還沒扭曲到那種地步。

    話說現在的他也很迷茫。

    但無論他以後怎麼做,都必須先培植屬於自己的勢力,

    “忠勇伯,該走了!”

    遠處的黃得功喊道。

    在黃得功身後的長江上,一支龐大的艦隊綿延看不到首尾。

    楊慶和他結拜大哥道別後,轉身騎上馬直奔碼頭,很快和黃得功一起登上了他倆的帥艦,這支龐大的艦隊滿載著九萬大軍,沿著長江逆流而上直指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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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軍閥都是渣渣





    九江。

    “老子大砲鎖江,任那楊慶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過這九江城。”

    盧光祖得意地說道。

    此時這位原本歷史上隨豪格一起南下四川,掃滅張獻忠的咱大清一等阿達哈哈番,正站在九江福星門城樓上,看著面前遼闊大江,滾滾長江水在不過幾十丈外浩蕩東流,下游無數戰船擁擠在江邊,但沒有一艘敢越過一里外的迴龍塔。

    因為他這邊數十尊大砲正伸出黑洞洞的砲口。

    這就是九江城的重要處。

    這座經歷無數戰爭考驗,在中國古代歷史上留下無數印記的柴桑,潯陽,江州城,其實就緊貼長江,幾乎可以說走上江岸就是城牆,別說是紅夷大砲之類重砲,就是一門千斤弗朗機都能架在城牆上鎖斷僅僅千米寬的江面……

    “聽說那楊慶真會飛啊!”

    他身旁手下很不開眼地說道。

    “飛?”

    盧光祖鄙夷地說。

    “吹牛誰不會啊!老子我還說當年砍過幾百顆建奴的人頭呢!他真要是會飛,那就飛過這九江城我看看!”

    他緊接著說道。

    好吧,他其實是遼東人,當初遼東淪陷時候跟著逃到關內的衛所軍官,實際上不僅僅是他,左良玉手下很大一部分都是這樣的,比如後來做到咱大清四川總督的李國英,這也是左夢庚降清如此乾脆的原因。其實就是沒有被黃得功擊敗或者沒有左良玉清君側,他們這個軍事集團在面對南下清軍的時候,基本上也是投降的結果。這些從遼東被清軍趕出的舊遼東衛所軍,在關內當了十幾年流浪者之後,發現自己最終還是沒逃過這個夢魘一樣的惡魔,最終的結果都是放棄了繼續抵抗下去的勇氣。

    黃得功這樣的才是異類。

    所以黃得功一死幾乎屍骨未寒,他部下同樣出自遼東的馬得功就拿弘光當禮物投降了清軍。

    “將軍,快看迴龍塔上!”

    突然間一名舉著望遠鏡的部將喊道。

    盧光祖趕緊拿起望遠鏡。

    “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緊接著驚叫道。

    在他的望遠鏡視野中,一里外雄據迴龍磯的高塔上,很顯然多出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因為距離遠他這望遠鏡又不是現代軍用望遠鏡,最多只能看出此物比塔頂還大,兩端都超出了塔頂的範圍,整個看起來就像……

    就像一對翅膀。

    或者乾脆說是一個巨大的風箏。

    “他,他,他不會真得會飛吧?”

    盧光祖臉色瞬間白了,他舉著望遠鏡戰戰兢兢地說。

    他手下那些同樣看到這一幕的軍官,也都一個個臉色緊張。

    那當然是楊慶了。

    九江城是必須得打開,黃得功的大軍已經登岸,並且向九江城東的兩座城門發起了砲擊,但這種進攻並不是那麼容易,這座要塞四周除了水就是濕地,現在已經開春基本上沒有了冰雪,進攻的明軍必須在冰冷的泥濘中把那些大砲推到陣地,然後和守軍進行對轟,但這種方式明顯不符合楊慶的節奏,他要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抵達武昌拿下左良玉。

    他沒興趣在這裡浪費時間。

    更何況這樣的砲轟還會對城裡老百姓造成不小的傷亡,既然這樣乾脆來簡單的吧!

    話說這裡可是有一個起飛場的。

    這裡有一座近四十米高的高塔可以供他利用。

    不過……

    “這距離還是有點遠啊!”

    鎖江樓迴龍塔上背著三角滑翔翼的楊慶,很不放心地看著至少一里外的九江城。

    他此時背的就不是製導炸彈版的了,這是一架真正的三角滑翔翼,翼展超過了十米,為了盡量減重,就連蒙皮也變成用絲綢層層繃緊並糊好的,為了確保不會斷,他其實是通過一根根連接在骨架多個點的繩索吊著兩個握把,以便於均勻受力,畢竟他這個不可能達到現代材料的強度,不過這樣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因為這是要真正飛行,不是延長跳躍距離的滑翔,而是藉助風力的真正翱翔飛行。

    這裡到九江城太遠了。

    尤其是他還帶著兩把凶器呢!

    “瑪的,不管了?”

    他說著雙手分別抓緊兩邊的特製把手,感受著迎面而來的江風,還有手上越來越強的升力,深吸一口氣後沿著腳下向下的塔頂猛然發力,幾乎以他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向前躥出。緊接著就感覺腳下一空,向上的升力帶著他直接飛起,因為他的速度快此時獲得的是類似飛機起飛的效果,所以他的高度甚至短暫上升到比塔頂還高出一大截。

    但隨即因為速度下降開始了下墜。

    與此同時一股強勁的江風托著他陡然穩住,就像天空中展開雙翼的鳥一樣以一種平滑的方式掠過江岸,在城牆上盧光祖和部下士兵傻了般的目光中迅速拉近著距離。

    “開砲!”

    突然醒悟的盧光祖驚叫道。

    他身旁一門弗朗機砲立刻瞄準了天空中的楊慶。

    好在這些火砲都有一點小小的仰角,居然奇蹟般對準了他們的目標。

    “飛,我看你怎麼飛!”

    盧光祖惡狠狠地將點火桿杵向點火孔。

    這門弗朗機驟然噴出火焰。

    但也就在同時,楊慶在氣流推動下略微一偏,砲彈在他身後至少三十米外飛過,還沒等這場人類戰爭史上第一次地空戰鬥打響第二炮,他就已經像展翼的鷹一樣掠過城牆。就在掠過的瞬間楊慶雙手一鬆,那三角滑翔翼陡然失去他下墜的力量帶動,立刻被風刮得如同斷線風箏般直飛向天空,而楊慶卻一下子砸在了城樓上,帶著被推開的瓦片從從城樓上滑落……

    “只誅盧光祖,脅從無罪!”

    半空中的他大吼一聲,兩把鐵撾左右一分,帶著渾身殺氣落在城牆上。

    “快,殺了他!”

    距離他十幾米的盧光祖發瘋一樣吼道。

    然後那些士兵們猶豫著,很顯然他們沒有動手的勇氣,好在幾個他的親信最終還是舉起了鳥銃,楊慶右手鐵撾隨手一鉤,旁邊一名倒霉的軍官立刻被勾住,就在對面火光噴射的瞬間,這傢伙已經被拖到他前方,然後在子彈擊打中渾身亂顫。

    下一刻楊慶抬腳將這一百多斤重踹飛出去。

    就在那死屍砸落在鳥銃手中間的同時,他橫著雙撾邁著並不快的步伐繼續向前,而在他兩旁那些士兵無人敢動手。

    從天而降的震撼太強烈了。

    這些士兵本身就因為各種傳聞對他有很深的畏懼心理,此刻他再以如此詭異的畫風登場,只要不是腦子有問題,很難敢於迎戰他,說到底誰都明白,他們這些人無論怎麼算那都是叛亂的。左良玉和那些將領們的確為了割據一方,但當兵的跟著誰不是混飯吃,而且在這些傳聞中,忠勇伯可都是以愛惜士卒出名的,劉良佐部下原本飯都經常吃不飽,忠勇伯斬殺劉良佐後,他的部下立刻得到了拖欠的大部分軍餉。

    既然這樣大家還是看看好了。

    “快,快殺了他!”

    盧光祖拽過一名部下向前一推帶著驚恐喊道。

    那部下咬牙糾結著。

    “快,快上啊!”

    盧光祖帶著哭腔吼道。

    不過他自己卻在後退。

    那部下猛然間大吼一聲,舉起手中的雁翎刀……

    下一刻他突然轉身。

    那雁翎刀對著盧光祖斬落。

    “你,你,你這狗賊……”

    盧光祖帶著滿臉的難以置信,歪著噴湧出鮮血的脖子,抬起手顫巍巍地指著他,還沒等說完嘴裡的血就湧了出來,然後他重重地倒在地上,躺在那裡不斷抽搐著。

    “幹得不錯!”

    楊慶走過來說道。

    “小的不敢讓此賊污了爵爺的手。”

    那傢伙卑躬屈膝地說道。

    “去告訴其他兄弟們,都別再執迷不悟了,靖南伯給你們帶了十萬犒軍銀呢!不趕緊打開城門分銀子,在這裡傻呵呵地打個屁!那左良玉就是得了湖廣,還能給封你們公侯怎麼著?跟著皇上才前途無量,皇上新政找那些士紳收了稅還不是給兄弟們發餉?你們跟著左良玉護著他們能有什麼好處?”

    楊慶說道。

    “爵爺,就等您一句話了!”

    那軍官激動地說。

    “都說爵爺拿當兵的當兄弟,小的以前還不信,今日才知道爵爺真是愛兵如子啊!”

    另一個軍官同樣湊上前說道。

    他因為上前拍馬屁太急切,沒有註意自己腳下,正好一腳踩在了地上的盧光祖胸前,後者抽搐了一下,脖子上又擠出一灘鮮血,然後他終於在無人關注中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那還不快去!”

    楊慶說道。

    “小的這就去!”

    那倆軍官眉開眼笑地說。

    緊接著隨著這好消息的傳開,城牆上立刻一片歡騰,同樣其他各處防守的盧光祖部下也紛紛放棄抵抗,痛痛快快地打開城門,外面早就已經等待的黃得功等人率軍迅速進入了九江城,當他兌現楊慶的承諾,把十萬兩犒軍銀擺在這些士兵面前後,這些傢伙立刻搖身一變,成為了大明討逆的先鋒。

    話說楊慶帶了整整一百萬兩銀子。

    他要跟中原大戰時候挨個發支票,轉眼瓦解對手百萬大軍的光頭佬學習。

    不得不說這樣的方式效果就是明顯,管你以前對誰忠心耿耿呢!

    這銀子一拍就都聽咱的!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9:11
第一二九章國之重器





    武昌。

    “左良玉,出來接旨!”

    楊慶拎著裝逼專用的方天畫戟在武勝門外躍馬高喊。

    他進軍武昌的路上可以說兵不血刃。

    畢竟他既有九江倒戈的盧光祖部下為前鋒,又有大量白銀開道,沿途各城完全敞開大門,事實上過了九江也就沒什麼要塞可言了,九江沒有擋住他們那其他地方的掙扎毫無意義,就這樣還沒等被他一棍子打懵的左良玉反應過來,他和黃得功水陸並進的大軍就已經兵臨武昌城下,甚至就連張名振的水師都已經在北岸奪取了漢口。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畢竟在武昌是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勢如破竹了。

    左良玉閉門不出。

    他的戰略很簡單,既然九江沒能阻擋楊慶,那就乾脆在武昌城下拼耐力吧!

    反正他城裡有的是糧食,那些士紳也可以說和他齊心協力。

    楊慶的確不好惹,野戰堪稱無敵,話說連多爾袞都被打得丟了一個蛋蛋,左良玉自認自己的大軍還達不到八旗的戰鬥力,更何況那黃得功也不是善茬,出去野戰勝算不大。但明軍又不是說全都是能打的,他在這里和楊慶耗著,而他在荊州,岳陽等地的部下南下洞庭湖從長沙向東攻江西,在承天等地的部下越大別山攻淮西甚至取合肥從江北威脅南京……

    這就足夠了。

    這才是運籌帷幄,決胜千裡!

    像楊慶這樣沒頭腦只知道蠻幹的莽夫懂個屁,他知道真正的統帥該如何打仗嗎?

    事實這也的確是好辦法。

    他在外面的部下無論拿下南昌還是合肥,結果都是逼得崇禎認輸,畢竟他現在幹的事情,其實是所有士紳一致擁護的,他們都巴不得有個人為他們出頭逼迫崇禎停止新政,左良玉的部下在江西不會遭遇真正的堅決抵抗的。就算有抵抗的也沒用,因為明軍主力全在江北和南京,江西無非就是些爛無可爛的衛所兵,在他手下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面前,那完全就是渣渣一樣,估計別說是一觸即潰了就是望風而潰都很正常。

    而拿下南昌可以向浙東進攻。

    崇禎會立刻屈服。

    崇禎承受不了這樣的代價。

    然而他的計劃的確很好,但可惜他的對手那蠻幹也不好對付啊!

    “左良玉抗拒聖旨,謀逆作亂,罪只左良玉父子,武昌軍民為其脅迫者既往不咎,勿為自取滅亡,陛下有旨以銀百萬兩賜湖廣諸軍,九江之軍誅殺叛將盧光祖,皆已反正領賞,爾等尚欲待何時?有誅左良玉父子者賞黃金五千兩,賜伯爵。”

    楊慶繼續喊道。

    然後武勝門城牆上火光閃耀,一連串砲彈打在他周圍。

    那胯下戰馬嘶鳴一聲立起。

    “簡直自尋死路!”

    楊慶冷笑道。

    說完他立刻將手中方天畫戟向著頭頂一舉。

    後面一字排開的五十門紅夷大砲同時發出怒吼,砲彈在他頭頂呼嘯而過,在武勝門上打得碎磚飛濺。不過這種要塞級城牆沒那麼脆弱,十幾斤重實心彈在飛了近一里後,基本上也就磕碎幾塊城磚,但如果想再繼續拉近距離,那就得面對城牆上大砲居高臨下的轟擊了。所以在這樣的火砲對射中,最好的辦法就是選擇一處比城牆還高的陣地,但武昌城北是一片浩蕩的沙湖呢,就湖岸和長江之間一帶最多二里寬濕地,甚至中間還橫著一條連接的水道。

    這樣地方哪有合適的砲位?

    當然,這小事不值一提。

    楊慶早有準備。

    緊接著他將那方天畫戟一晃,後面的砲擊立刻停止,然後他很有裝逼風範地衝著城牆上傲然一笑。

    “左良玉,洗乾淨脖子等著吧!”

    他囂張地吼道。

    然後他以最快速度調頭,催動戰馬回到己方陣型,並且迅速穿過砲兵陣地,到了另外一處正在架設大砲的陣地上。

    真正的重砲陣地。

    在這裡六門口徑超過五寸的巨砲正在臨時徵用的耕牛,還有無數士兵的拖拽推動下,在不得不鋪上圓木和稻草的地面上一點點向前磨蹭,不時有士兵累得筋疲力盡倒下,然後被拖到一旁緊接著另外備用的上前接替。而黃得功帶著一臉亢奮,手中拎著皮鞭親自在一旁監督著,在這些大砲後面,還有一輛輛滿載彈藥的新式四輪馬車,一個個腦袋大的光滑實心鐵球擺放著,那些拉車的牛緩慢邁步向前……

    這是三十斤長管攻城炮。

    或者崇禎親自命名的神威無敵大將軍炮。

    楊慶督造的。

    話說他其實不會鑄炮,但作為一個現代人這完全就是最基礎的物理知識,說白了影響這東西質量的無非就是材料純淨度而已,砲管容易炸膛除了管壁厚度不夠外主要就是雜質太多,那就精煉到最純淨好了。以那些工匠精煉的銅再加上同樣精煉的錫,通過熔煉試驗最終得到延展性最好的配比,然後再讓那些工匠以鑄造工藝品的精神來鑄造出砲管。

    多花銀子唄!

    沒有鏜床那就以手工方式,把膛打磨到最光滑和最圓。

    而砲彈的鑄造同樣以鑄造工藝品的精神,鑄造到和砲膛契合度最佳,甚至為了確保不出問題,每一門砲的砲彈都是專用,這樣也就不存在公差問題了……

    這就足夠了。

    前膛砲又不是什麼高端技術,大明的砲爛是偷工減料的結果,並非大明工匠沒有鑄造高檔火砲的能力。

    這就是個成本問題。

    楊慶直接撒出一萬兩銀子一門砲。

    話說從葡萄牙人手中買的紅夷大砲才一千兩一門,那還是葡萄牙人狠宰肥羊,再加上購買者虛報牟利,而他就實打實地一萬兩來一門,最終結果就是給大明鑄造出這六門堪稱真正的國崩,砲彈重量三十斤,實際上按歐洲標準都快趕上四十二磅炮了,誇張的二十五倍徑,一千米可確保威力,一里精度可以保證擊中一棟房子。

    唯一的缺陷是重達萬斤,而且還是一萬多斤。

    “這要是能輕點就好了!”

    王之仁在一旁感慨道。

    話說這種堪稱國之重器的,自然只有京營才有權使用。

    “有長江運河漢江湘江呢,你管那輕重干什麼?”

    楊慶說道。

    話說他手拄方天畫戟的形象,在這種恍如拿破崙戰爭時候的背景中也的確可以說畫風詭異了。

    尤其是旁邊黃得功還穿山文甲,頭戴明顯裝逼用的鳳翅盔呢!

    的確,他有這好條件啊!

    江南四通八達的水網,可以確保別說萬斤重砲,他就是弄幾門烏爾班也照樣可以暢通無阻,無非就是從船上卸麻煩點,但這個可以用專門的運輸船解決,一門砲一艘就像浮箱一樣的特製運輸船,吃水淺到只有一尺可以直接衝灘,配上槳手划船,找個合適的沙灘衝灘,前面迅速人工填木頭石頭之類鋪路,弄個幾十頭牛從上面向下硬拽……

    反正也沒有碼頭能承受它們。

    而在南京有專門修建的碼頭和特製的巨型吊臂,來負責把它們吊裝上船,至於南京以外也簡單,迅速挖出一個類似船渠的,把那些運輸船弄進去,再用牛把它們拖上船。

    這就足夠保證機動。

    至於運到戰場的小事不值一提,江南哪座重要城市不是臨河?

    無非就是渡口到城下那點距離而已。

    說話間第一門大砲就位,這片陣地距離武勝門不到一里,實際上準確說應該是五百米,而這也是紅夷大砲有效射程的極限外,後者當然不可能真得一炮糜爛十幾里。最大仰角射擊或許能打幾里,但真要說可以有效瞄準的射程也就三四百米而已,這本身也是歐洲戰場上火砲最標準交戰距離,威尼斯人測試的六十磅炮準確射擊的距離也才六百多米,英國人的大蛇銃有效瞄準距離四百碼,不過最大射程倒是超過兩千。

    一直到一鴉時候,英國戰列艦也還是在虎門砲台五百米下錨與其對轟。

    結果摧毀了砲台自己卻幾乎沒挨幾顆砲彈。

    但這些神威無敵大將軍炮就不一樣了。

    “爵爺?”

    一名軍官看著楊慶行禮說道。

    在他身旁一名裝填手抱著沉重的砲彈塞進砲口,因為契合度高再加上仰角很小砲彈並沒落下,另外一名士兵用推彈桿猛推一下才推下去。

    楊慶親自走過去趴在砲管上瞄準。

    “點火!”

    緊接著他滿意地說。

    說完他以最快速度跑到十幾米外。

    那軍官拿著點火桿,小心翼翼地將火繩杵進了點火孔。

    下一刻伴隨一聲炸雷般的巨響,在砲口火焰的噴射中,整個大砲猛然間向後一退,後面的支撐深深地犁開泥土,而在火焰和硝煙中,三十斤重的巨大砲彈呼嘯著劃破空氣……

    “一,二,三……”

    就在楊慶數到三的時候,遠處肉眼看見的武勝門城樓上塵埃飛揚,下一刻就像被怪獸猛然啃了一口般,一個詭異的缺口赫然出現,緊接著那城樓的一角彷彿垮塌的積木般塌落。

    四周歡呼聲瞬間響起。

    “呃,沒瞄好!”

    楊慶卻一臉遺憾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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