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護國公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8-6-30 10:2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6 72604
mk2258 發表於 2018-8-29 21:33
第一零零章這是一個陰謀





    崇禎沒有讓楊慶久等,當天晚上老王就溜到了忠勇伯府。

    “你到底想幹什麼?”

    老王很直接地問。

    “督公,大明走到今天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是陛下不勤政愛民?

    這一點想來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和先帝相比咱們陛下用兢兢業業來形容毫不過分,和神宗皇帝相比陛下簡直就是那些大臣所說聖主明君的楷模,可為什麼神宗皇帝時候我大明東平倭寇南滅播州西定寧夏,先帝雖然有遼東建奴為患但卻依舊天下安寧,而到咱們陛下手中就天下大亂甚至連北京都不保了呢?

    很簡單。

    陛下沒錢!

    神宗皇帝有錢,因為張居正給神宗皇帝留下了一個豐厚家底。

    這個家底豐厚到足以支撐三大徵。

    先帝有錢。

    因為魏忠賢能給先帝弄錢。

    群臣罵他越狠越意味著他對先帝越有用。

    而有錢就什麼都好說,軍隊有糧有餉就能打仗,當兵的就一個要求,能吃飽飯陣亡了家裡老婆孩子也不會餓死,這就足夠讓他們奮勇殺敵,反之他們就一觸即潰。饑民鬧事也很簡單,朝廷拿出錢糧 災,如果當年西北有幾十萬石糧食哪怕熬些米湯給那些饑民,也不會出李自成張獻忠了,天災有什麼可怕?西北旱災打不出糧,那就組織他們移民四川,宋朝四川多少人口?此時我大明四川才多少人口?整個陝西的人口全移到四川開荒都能容納。

    那麼還會有流寇嗎?

    但陛下沒錢。

    張居正的一條鞭法被那些貪官污吏玩壞了,陛下也沒有一個可以盤剝官紳以供內庫的魏忠賢。

    陛下身邊有的是什麼人?

    是教陛下加稅給貧民,不要與民爭利少收商稅的袞袞諸公,然而結果呢?加稅於貧民使得餓殍遍野盜賊蜂起,少收商稅結果陛下借二十萬兩都藉不到,李自成抄一個窮省窮州土財主抄出兩百萬,揚州一城光晉商的財富就兩倍大明的歲入。

    這是過去。

    那現在又如何呢?

    大明有改變了嗎?

    沒有。

    大明沒有任何改變,還是過去的老樣子,最多陛下手中有了點無根之水的錢財,但這些錢財的唯一價值就是能讓大明緩一口氣,而大明依然是病懨懨的垂死之軀,想要大明真正起死回生就必須得一劑猛藥。改革,改掉那些不合理的東西,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讓陛下手中重現一個輝煌盛世,哪怕需要採取一些非常手段,甚至哪怕需要流血,自古無不流血之改革。”

    楊慶很是慷慨激昂地說。

    “陛下欲做聖主明君,而不是千夫所指!”

    王承恩沒好氣地說。

    “哪個夫?官紳還是貧民?”

    楊慶說道。

    “但陛下終究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王承恩說道。

    “錯,天下乃陛下之天下,陛下乃萬民之主,豈獨那些士大夫?那些士大夫喊聖主明君有什麼用?換一個皇帝無論異族還是賊寇,他們照樣會這樣喊,難道您在承天門上沒聽見他們這樣喊李自成?陛下需要的是讓這天下萬民皆高喊聖主明君,那時候才是真正的聖主明君,否則就是假的,陛下登基之初袞袞諸公們就是這樣喊,結果喊了十七年後,陛下就從北京到南京了。

    得老百姓都喊聖主明君,那才是真正的聖主明君。

    否則就是現在這樣了。

    李自成和手下那些飢寒造反的黨羽可沒人喊什麼聖主明君,如果當年他們也視陛下為聖主明君那又怎麼會造反?”

    楊慶說道。

    王承恩默然。

    他很顯然腦子還是有點轉不過來。

    不過這些東西也的確有點超出他的理解範圍,這個時代的人還沒有這種進步的世界觀,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後者代天牧民,這才是這個時代人的世界觀,把泥腿子提高到和士紳一個級別這還是有點誇張,哪怕那些思想家也只是喊士紳與君主一個級別,楊慶這還沒說泥腿子和君其實也一個級別呢,否則這時候王承恩該怒斥其大逆不道了。

    思想的轉變總是最艱難的。

    好在此時的形勢的確給了楊慶有力的幫助,士紳高喊的聖主明君被高喊著昏君的老百姓攆得倉皇南逃,這個問題崇禎應該感觸頗深。

    這樣就可以進行思想滲透了。

    楊慶直到現在還沒怎麼關心過崇禎的思想進步問題,接下來他就要在這方面下手。

    首先藉著崇禎在北京之劫中受到的衝擊,讓他在思想上把民提高到士紳同等級別,這 不是很難的,崇禎關心的只是自己是不是凌駕於民之上,但士紳和民之間誰高誰低他不會太在意。而且袞袞諸公們也的確就喜歡把自己和民混淆起來,比如說指責皇帝與民爭利,他們就不會說皇帝是與紳爭利,那麼就讓崇禎的思想上發生徹底改變,讓他確立他的臣民都是平等的這種觀念。他滿足士紳的要求讓他們喊自己是聖主明君,結果就是貧民被激怒然後李自成跑到北京把他趕出來。

    只要崇禎的思想上確立了這樣一個原則,那麼楊慶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改革了。

    四阿哥* *只是開始。

    這同樣沒什麼卵用,四阿哥一死接著一樣被玩壞,然後十全老狗中期就算是造反不斷了,到十全老狗一死緊接著就白蓮教大起義了,咱大清基本上崩壞,完全靠那些漢人士紳給撐著了,話說那些貪官污吏的智慧,在玩壞一個對他們不利的政策方面可以說是無窮的,四阿哥**充其量就是續一波命,要想真正的改變得玩更狠的……

    得玩土地國有化。

    或者說玩賈似道那一套。

    公田法。

    這才是楊慶的最終目標。

    雖然老賈臭名昭著,但必須得明白他的公田法是中國古代一個很偉大的創舉,哪怕他還是失敗了。

    但楊慶依然可以藉鑑。

    以皇帝名義收回所有土地,然後打著王政復古的旗號,實行均田制分給所有老百姓,後者不需要交田賦而是向國家交地租,當然,口號上喊著是給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土地都是皇帝的,所有農田也都是皇帝的。只有皇帝賞賜,而不存在耕地的買賣,每戶都有類似唐朝的永業田保證基本的生活所需,這樣也就不存在土地兼併的問題了,想靠土地發財的省省吧!勳貴可以實封,想發財就向工商業發展,依然還想當地主就去開拓殖民地,去殖民地愛開多少荒地開多少都算地主的,但在大明本土就是均田制。

    至於有了土地沒人進工廠的問題……

    現代農民都有土地,阻擋住他們進工廠了嗎?

    這個問題根本不是問題。

    只要能夠從外面弄來糧食,無論購買也罷搶也罷,總之只要使外面的糧食源源不斷湧入,把本土糧食壓制在一種除了填飽自己肚子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用處,賣一石糧不一定換來一把鐮刀的程度,那些老百姓終究還是會走向工廠,或者加入到小商販的行列中,去追求更加優越的生活。

    至於沒法和歐洲那些工業奴隸競爭的問題……

    大明短期內根本不會面對歐洲工業品衝擊,那得工業革命以後才出現的,而這時候大明的絲綢茶葉和瓷器是賣方市場,雙方之間根本就不存在競爭,鄭家賣到巴達維亞的茶葉和瓷器絕大多數都是最劣質貨,但即便這樣歐洲人照樣趨之若鶩,雙方根本就沒有競爭可言。

    而均田制下沒有了後顧之憂的大明千萬自耕農,會在歐洲工業品威脅中國之前從根源上解決這個問題,而且有了熟悉原本歷史上工業發展脈絡的楊慶,大明的工業技術肯定會超越歐洲。

    不就是蒸汽機嘛!

    此時楊慶的確造不出蒸汽機,但他就不信折騰二十年,他還造不出這種初級的機械。

    瓦特最初的蒸汽機汽缸是怎麼造出來的?鏜床?錯,是拿鐵板包在加工好的圓木段上拿小鐵鎚一點點敲出來的啊!而且是鐵板,反正不能說是鋼板,就是楊慶現在的做法煉出來的那種其實他也說不清算鋼還是鐵的東西,直到一八五幾年貝塞麥轉爐發明前,歐洲人的鋼鐵都是這個!而瓦特的蒸汽機是如何進行密封的?橡膠密封圈?錯了,是他瑪的麻繩,你沒看錯,就是麻繩來密封汽缸的!這樣初級的機器如果他努力二十年還造不出來,那他乾脆一頭悶死在圓圓胸前吧!

    只要進入蒸汽時代,那麼大明經濟無論怎麼玩,都是對整個世界的碾壓。

    老王沉默了好幾分鐘,看得出心情也是頗為沈重,他當然不會知道楊慶正有預謀地牽著崇禎在昏君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而眼前這個傢伙雖然口無遮攔,但說的也的確是事實,只是有些過於直接,過於肆無忌憚,比如說給魏忠賢洗地,話說崇禎都只是心裡想想啊,但是……

    這話粗理不粗啊!

    他長嘆一聲然後站起身。

    “你好自為之吧!”

    他黯然說道。

    “督公,請放心,我這個人雖然有些膽大妄為,可至今好像還沒出過什麼問題!”

    楊慶笑著說。
mk2258 發表於 2018-8-29 21:33
第一零一章幽靈的威脅





    王承恩雖然什麼沒說就走了,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

    放手去幹吧!

    反正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這種事情崇禎是不能明確說同意或者不同意的,一切都領會精神,楊慶來做這場大戲的總導演,但只要不演砸了,那麼皇帝陛下就會按照他的設計配合下去的,至於演砸了,那也跟崇禎沒有任何關係。

    領導都是這個樣子的!

    既然這樣楊慶也就沒有什麼可顧慮的了。

    囤積軍糧這個不值一提,放到天長就行了,那裡是盱眙總兵高傑的防區,而戶部給他的軍糧原本是從運河轉淮河運輸過去,為了保證戰時順軍南下鎖斷淮河航運不至於斷糧,那麼有必要在他後方設立一座軍糧基地,這個基地當然天長最合適,這件事情沒必要楊慶負責了,某一天崇禎觀看江北布防圖的時候突然想到就行,他本來就跟光頭佬一樣,喜歡在軍用地圖上指手畫腳。

    而高傑所部是隸屬於鳳陽總督馬士英的,軍需調度都由馬士英這個崇禎的親信來負責。

    崇禎自作聰明地發現漏洞。

    司禮監大太監王承恩把聖意轉給鳳陽守備太監盧九德,後者轉達給鳳陽總督馬士英,馬士英當然要秉承聖意趕緊表現一下自己的負責任態度,然後戶部調撥給高傑的軍糧,直接轉到天長囤積起來。

    不會有任何人產生疑惑的。

    這只是前沿一次正常的,合理的軍事調整,誰也不會去聯想更多的東西,實際上南京的袞袞諸公們也不會關心這種小事,沿淮各鎮對他們來說就是些炮灰而已,他們給錢給糧後者給他們確保江南的歌舞昇平,但後者如何確保就跟他們無關了,秦淮河上吟詠風月的他們閒得蛋疼了也不會去關心這種小事。

    這是崇禎負責解決的。

    而楊慶負責跟高一功密謀……

    徐州。

    “我為何要相信你們?”

    高一功說道。

    “如果我的人打到長江,你們從兩面夾擊再把淮河一堵,那我豈不是全軍覆沒在淮南?”

    他說道。

    “你還不相信我?”

    楊慶憂傷地說。

    “我相信你,然後讓你撈走幾百萬兩就給我留下點渣子?”

    高一功冷笑道。

    看來他對此事還滿腔怨念。

    “呃,沒那麼多,也就幾十萬兩而已,你不是還弄了一堆女人嗎?聽說孔胤植的孫女被你當了小妾,那可是孔夫子後代,這樣算算她給你生的兒女也是有孔夫子血脈的,你可以回去光宗耀祖了!”

    楊慶說道。

    “哼,你喜歡的話我分你一個?你也回去光宗耀祖一下?”

    高一功說道。

    “這個就沒有必要了!”

    楊慶尷尬了一下說道。

    不過高一功的顧慮也很正常,這樣行動至少得五萬以上規模,而且肯定都得是李自成的精銳,這樣五萬人渡過淮河孤軍深入,萬一崇禎布下了陷阱一下子吞掉,然後趁勢向北渡過直插袁宗第側翼,那麼崇禎的控制區擴張到河南山東都是可能的,如果崇禎豁出去那幾個兒子不要了,以明軍實力是可以北伐的。

    李自成畢竟四面受敵。

    尤其是還有很大一部分軍隊被牽制在了漢中戰場和關寧一線。

    而崇禎不一樣。

    從淮安起,明軍在淮河線上陳兵二十五萬,第二線還有近十萬,這還不包括京營,京營三軍六萬,還有上游左良玉所部最少二十萬,也就是說明軍可以用於向北進攻的總共可達六十萬,當然,戰鬥力就另說。而順軍在沿淮線上只有二十萬,河北能夠南下的也是二十萬,也就是說能夠用於對南方作戰的是四十萬,戰鬥力實際上多數也是堪憂的,真正能打的核心最多也就不超過十萬。

    應該說雙方已經勢均力敵。

    那麼如果被騙到淮南的幾万精銳然後被吞掉,那麼雙方之間的形勢立刻就改變,尤其是整個防線的側翼會洞開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種好事太過於詭異了。

    這完全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大明皇帝邀請自己的敵人進攻自己就為了嚇唬自己的臣民……

    你們城里人真會玩!

    老土匪們完全跟不上這對無良君臣的想像力啊!

    “你愛信不信!”

    楊慶很乾脆地說。

    “總之我把道劃出來了,你們走不走隨便,三十萬石軍糧就存在天長城內,你們相信我們的誠意,那就打過淮河來取,你們不相信我們的誠意那麼就當我沒來過,話說你們橫行天下的勇氣哪兒去了?不會是當官後好日子消磨,被女人把勇氣都吸乾淨了吧?”

    他緊接著鄙夷地說。

    這種事情的確沒法保證什麼,雙方不可能存在互信,只能看李自成有沒有這魄力。

    “聽說湯若望正在蠱惑秦王?”

    楊慶緊接著說道。

    高一功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湯若望的確正在蠱惑李自成,準確說李自成此時很迷惘,所以老湯帶著雅威想趁虛而入讓秦王投入主的懷抱。

    李自成很明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治理國家,他目前已經完成打土豪,基本上各地能清洗的都清洗了,依靠著巨額財富他依然維持免稅,各地的農業生產都在逐漸開始恢復。但在治國方面李自成仍舊沒有拿出合理的東西,依舊還維持著明朝那套東西,但李自成並不相信這些東西,畢竟他從最底層爬上來的,對那些貪官污吏的手段清楚得很。

    他現在不收稅無所謂。

    但以後呢?

    他該如何改造國家,如何能讓自己的帝國完美,如何不出現貪官污吏侵漁百姓,土豪劣紳敲骨吸髓?

    他的手下沒能力幫他。

    他手下那些老土匪們水平還不如他呢!打完土豪全迷惘了,就像某個快樂時刻結束後,那種亢奮感消失後的索然無味一樣他們都迷惘了,而那些投降的文官他又不信任,雖然他仍舊任命了不少降臣,尤其是去年考出來的那批進士,這些人很多都得到了他的任用,另外還有一些舉人。

    但他也知道這些人是什麼貨色。

    他暫時可以用這些人,但這個過渡期以後呢?

    他也不知道啊!

    蹲在秦王府大殿上的秦王迷惘啊!

    呃,他喜歡蹲著。

    據說原本歷史上在北京皇宮裡他坐在寶座上就不舒服,反而蹲在寶座前更舒服。

    然後湯若望這些傳教士就開始趁虛而入了,他們以幫助順軍製造槍砲受到李自成青睞,並且開始拿雅威來忽悠李自成,順便向他介紹歐洲的政治體制,準確說是他們編造的政治體制,也就是政激ao合一,想蠱惑李自成做洪天王,然後像在巴拉圭一樣在東方建立他們的地上天國。

    這些傢伙一向都喜歡這麼幹。

    向一個國家最高層滲透,然後逐漸控制這個國家的一切,到最後再架空君主事實上成為這個國家的真正統治者,正是因為這一點,他們在歐洲後期遭到除普魯士和東正教的俄國以外幾乎所有國家的一致驅逐。就像三個火槍手裡面的阿拉密斯,在第三部鐵面人裡就變成了耶穌會會長,策劃以鐵面人在財政大臣富凱的舞會上李代桃僵取代法國國王。但他最後還是失敗,在波托斯的以死保護下逃離美麗島,然後在海上被法國戰艦抓獲,當他亮出代表耶穌會會長的戒指後,法國戰艦的艦長立刻背叛法國直接把他送往當時還庇護耶穌會的西班牙。

    雖然這是小說,但這確實就是這時候歐洲的耶穌會。

    他們就像現代傳說中控制世界的共濟會一樣,但共濟會是不是這麼幹還不好說,耶穌會在這個時代的歐洲可是真這麼幹的。

    楊慶可不想被他們摘果子。

    他辛辛苦苦把這大明江山搞成這個樣子,不能最後便宜了梵蒂岡,他得把李自成拉回來,這其實才是他親自跑來的主要目標,他要像關心崇禎的思想進步一樣關心李自成的思想進步。

    “我想送給秦王一件禮物。”

    楊慶小心翼翼地說。

    “什麼禮物?”

    高一功疑惑地問。

    “一本書,一本他目前最需要的書。”

    楊慶說道。

    說完他從懷裡掏出一本書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這本書很薄只能說是一本小冊子,而在這個小冊子的封面上赫然寫著六個紅色的楷書大字……

    天朝田畝制度。

    當然,這不可能是原版。

    這是楊慶的魔改版,說白了就是他設想的公田制具體化,必須得明白一點,現在的李自成也已經變成了一個帝王,他和崇禎沒有本質區別,只是他因為出身問題,所以更加容易改造而已。而他現在最缺一套治理國家的原則,那就把這個給他好了,同時讓李自成在北方進行試驗,如果他在北方能夠成功,那麼就可以進一步忽悠崇禎進行類似的改革了。

    同時用它來叩開李自成心扉。

    然後開始對他進行思想上的滲透讓他逐漸遠離雅威的招喚……

    “你到底算哪一邊的?”

    高一功無語地說。

    “哎呀,這個問題我也很茫然!”

    楊慶頗有些憂傷地說道。

    然後他眼前又浮現出坤興公主的身影。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8:57
第一零二章剃髮易服





    我到底是哪一邊的呢?

    這個問題的確很難回答啊!

    帶著無限悵惘楊慶就這樣離開了徐州。

    高一功並沒給他明確答复……

    老高也無權決定。

    這種事情必須得上報給李自成由老李來決定乾不干,而且就算幹也沒那麼簡單,必須得沿淮線上所有順軍共同行動,袁宗第佯攻鳳陽,上游警戒曹友誼的關寧軍,南陽的田見秀佯攻樊城和棗陽,牽制住左良玉的湖廣軍,把整個戰線上其他明軍全都拖住才能動手,不可能讓高一功真得孤軍深入。

    萬一這是坑他們的呢?

    如果是沿淮線全線進攻就不怕是坑他們了。

    劉良佐那種貨色是絕對擋不住袁宗第的,區區淮河也擋不住順軍騎兵,崇禎要是敢坑他們那麼袁宗第就該進鳳陽了,然後什麼也別管直撲合肥。話說湯若望這段時間可是幫李自成鑄了不少大砲,李自成在各地抄家的銅幾乎全都投入到大砲的鑄造中,順軍此時大砲的比例甚至都超過了明軍。尤其是紅夷大砲級別的重砲據說已經多達上百門,超過一半在沿淮各軍手中,袁宗第手中就得二十門,轟開廬州城毫無壓力,只要他們拿下合肥就該崇禎倒霉了,在巢湖邊上造船南下的順流出濡須口直下南京,大運河開通前北方打南方都是這麼幹的。

    孫權和曹操合肥大戰,淝水之戰,鍾離之戰……

    無數血流成河的大戰全都是為了爭奪這條進軍線路,只是大運河開通後有了更好選擇而已。

    李自成也得調兵遣將以防萬一。

    他們必須得做好充足的準備,是不可能僅憑那點可憐的互信,就傻乎乎殺過淮河的,至於崇禎不是坑他們……

    那有什麼大不了?

    無非就算一場實兵演習唄!

    既然如此楊慶就沒必要留在這裡等消息了,再說這種事情也不需要答复,什麼時候高一功殺向盱眙就算是答復了。不過他也沒回南京,這時候南京也沒什麼事情,他的主要職責是給崇禎抄家,短期內崇禎還沒有新的目標,皇帝陛下短期內還不餓,畢竟揚州晉商這一把還能頂一段時間。至於那些小事也用不著他這種級別的親自出手,抓人甚麼的他的錦衣衛又不是王承恩不能調動,崇禎的安全也有高得捷的關寧鐵騎,只要不出皇宮就用不著他保護。

    他緊接著跑到了廬州。

    然後在廬州他和駐守這裡的曹友義還有從安慶趕來的黎玉田,三人一起跑到了信陽。

    那些遼民是分散安置,但絕大多數其實都在信陽府境內,主要是這一帶靠近前沿,而且之前順軍曾經佔領過,那些地主要么逃亡南下至今不敢回來,要么乾脆被順軍給殺了,基本上可以說是赤地千里,有大量的荒地可以耕種。實際上也不只是戰亂造成的,很大一部分還是不堪壓榨逃亡的百姓丟棄的,至於逃走的百姓……

    當然是躲進山里了。

    明朝後期棚民問題可是相當的嚴重。

    那些老百姓寧可捨棄平原的良田跑到山里與野獸為伍,也不願在外面忍受貪官污吏土豪劣紳的壓榨,不得不說後者之凶殘遠超虎狼,而南遷的遼民不可能佔用那些本地人的土地,只能是原本的官田或者直接自己開荒……

    但開荒也得有合適的地方。

    別以為淮南就是樂土,實際上淮河最狠的冬天裡冰凍一尺,這個悲劇的時代別說淮南了,就是江南都有太湖封凍的記錄,所以就算開荒最好也得在那些荒廢的農田上開荒,真跑到荒山野嶺開荒只能餓死,這樣算起來也就只有這一帶最合適了。

    要不然就得去湖廣了。

    不過這也正好方便了他當自己的老巢,接下來他準備在這裡種玉米種地瓜種土豆,總之種這些未來的主要作物,尤其是把這里當玉米的育種基地,讓那些遼民充當這個時代的種子巨頭。然後他們培育出來的玉米種,可以向北邊的李自成控制區出售,畢竟北方更需要這個,不過這些都是明年開春以後的事情,現在還正開荒呢,而且馬上就要進入冬天了。既然這樣正好趁著冬天閒人比較多,在這裡搞一項可以賺錢的大工程……

    他要燒水泥。

    不過他並不會燒水泥。

    他對於這東西能知道的就是石灰石和粘土大致配比,然後再加不知比例的煤粉和鐵礦粉磨好配料加水混漿,然後放到石灰窯裡煅燒,至於煅燒溫度這個問題忽略掉,反正他又沒溫度計。

    剩下就是慢慢試驗唄!

    反正最早的波特蘭水泥就是這麼燒出來的。

    沒理由他燒不出來啊!

    在接下來的整整一個月裡,他都是待在信陽,守著一座石灰窯反復不斷地試驗,燒壞一爐再換一爐,水泥配料的磨細就用石磨,拿錘子敲碾子碾碎然後上石磨一點點磨,沒有機器就用牲畜做動力,反正又不用在乎價格,他燒這個的主要目的,是替代這時候高檔建築磚石粘合主要使用的糯米,那東西抹牆哪趕上給人吃?

    就在這一年冬天第一場雪降下的時候,他也終於燒出了第一爐合格的水泥。

    不過成本是真高。

    “這東西誰用得起啊!”

    看著眼前的幾十桶水泥,曹友義驚嘆道。

    這東西燒製倒不是很麻煩,無非就是燒窯,燒窯又不是什麼高科技,一千三四百度毫無壓力,燒瓷器的窯溫起碼也得這個數,可燒製以前配料的磨粉和燒成後的磨細就麻煩了,很顯然在沒有蒸汽機之前搞這個東西的成本那不是一般的高,完全可以用奢侈品形容。產量也不是一般低,他們努力一個月的成果也僅僅是這麼幾十桶,而且這東西在這個時代的包裝也很麻煩,因為除了木桶不可能有其他可以確保防潮同時又有足夠強度的包裝,塑編袋沒有,布袋那價格更恐怖,這年頭穿不起衣服的人都有的是,紙袋也沒有,牛皮紙可不是這個時代技術能解決,麻袋就不提也罷了。

    只有木桶完全合格!

    而且這還不算運輸成本,從這裡運到南京也是輾轉千里。

    不過……

    “曹總兵,這是忠勇伯為了皇上能儘早修好皇宮,又避免耗費糧食想出的替代之法,銀子算什麼?忠勇伯對陛下的忠心和心懷百姓的赤子之心才是最重要的。”

    黎玉田拍了拍他肩膀說。

    “嘿嘿!”

    旁邊楊慶的確笑得很陰險。

    這個就是賣給崇禎修皇宮的,後者的皇宮至今就修了幾處勉強能夠用的宮殿,整個皇宮絕大多數地方都依舊一片破敗,如果崇禎能夠解決士紳一體當差納糧的問題,財政暴漲之後肯定要修的。但修這個得耗費大量糧食,那磚的粘合全靠糯米汁,不用水泥替代得消耗大量糯米,現代修復西昌古城牆,九百米就需要耗費糯米五十噸,這還僅僅是包層磚,而且只是像徵性用一下,肯定少不了在一些地方用水泥,而南京那麼一座巨大的皇宮,無數宮牆無數殿閣得用多少?

    上萬石都有可能。

    皇帝陛下心念百姓,連煙草都不准種植,哪能這麼浪費糧食?

    這樣正好可以用節省糧食的噱頭忽悠崇禎買他的天價水泥,一斤水泥按照一斤糯米的價就行。

    這就可以維持生產了。

    而且皇宮都用這種好東西,民間那些富豪肯定有追趕潮流的,最好讓崇禎下一道聖旨,禁止蓋房子用糯米當粘合劑,這樣就可以逼著人們來買水泥,這糧食能省則省,畢竟也是活命的東西,看多了北方的餓殍後,楊慶此時對糧食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而且這裡的遼民可以向著工人轉變了,雖然這種工業有些簡陋,但它畢竟也開始了工業啊!

    而且以後終究能夠找到降低成本的辦法。

    比如說把磨改成水力,甚至改成風力,總之只要有利可圖總會找到辦法的,一年兩年不行,那幾十年總可以了吧?等搞出蒸汽機,搞出真正的工業化生產工藝就簡單了,話說歐洲的水泥從最早十八世紀中期提出理論到波特蘭水泥發明花了一個甲子呢!任何一種新產品發明都只是開始,剩下還需要在漫長歲月裡一點點進步,這個過程百年都不算長。

    總之只要解決有無的問題,剩下的就慢慢來了。

    “爵爺,陛下急召!”

    一名狂奔而來的錦衣衛突然在他身旁下馬行禮說道。

    “何事?”

    楊慶說道。

    很顯然李自成那邊有動靜了。

    不過算算時間也差不多,高一功把報告送去,他那裡做出決定,然後向沿淮各軍發出命令,這些軍隊就位做好準備,這些加起來一個月已經是效率非常高了。

    然而……

    “朝鮮使者到南京重新稱藩並求救,建奴大軍已經攻陷漢城,並渡江攻陷江華島,在朝鮮境內大肆殺戮,屠城無數,朝鮮國王不得不南逃羅州,建奴在朝鮮以屠城為威脅強迫其民剃髮易服。”

    那錦衣衛說道。

    “呃?!”

    楊慶愕然。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8:57
第一零三章誘餌





    南京。

    “朝鮮既已背叛大明,我大明何須再救!”

    兵部尚書張國維說道。

    群臣一片附和。

    很顯然他們都沒興趣出兵救什麼朝鮮,大明都自顧不暇了,哪還顧得上管李倧的死活,之前朝鮮向建奴稱臣就代表著已經背叛了大明,大明也就沒有義務再保護他們。

    出兵可是要花錢的。

    “但朝鮮向來忠順,只是為建奴所迫,朝廷無暇救援,故此不得不屈身建奴以求存,期間亦曾多次暗中幫助我軍,且神宗皇帝救其於倭寇之手,陛下又何忍棄之?更何況建奴若得朝鮮則得其水軍,日後如當年倭寇般南下襲擾我大明沿海反而為患,若此時出兵救援,使朝鮮國王得以立足,則可杜絕日後之患。”

    吏部左侍郎呂大器說道。

    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朝鮮水軍實力還是不弱,而多爾袞手下最缺的就是水軍,一旦得到朝鮮的水軍那麼他們肯定要學倭寇,向大明沿海進行劫掠,以此獲得更多錢財和糧食。

    這可以說是毫無懸念的。

    多爾袞在朝鮮除了人甚麼也得不到,他要想弄錢弄糧只有搶,而山東沿海根本沒有可搶的,他不當海盜南下還能怎樣?

    那時候大明就得疲於奔命了。

    相反幫助朝鮮,讓李倧繼續在南部立足牽制多爾袞,後者就肯定沒能力南下襲擾了,而且此時朝鮮水軍都跟著李倧撤往羅州,準備必要時候繼續跑路呢!明軍的救援也避免了他們向多爾袞投降,沒有他們光多爾袞自己是肯定玩不了海盜的。這一點其實這些大臣們都明白,在倭寇襲擾之前,高麗海盜一直襲擾南宋沿海,直到蒙古人統治才杜絕,大明建立後,高麗變成大明藩屬的朝鮮,這些朝鮮海盜也沒有再滋生,但倭寇裡面仍然不乏朝鮮人的參與,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才是主力,此時窮困已極的多爾袞得到這個基地後,要是不組織海盜團南下洗劫江浙沿海那就傻子了。

    但關鍵還是一句話……

    沒錢。

    大明財政養活目前各軍都捉襟見肘,哪還有錢組團去救李倧。

    “楊慶,你說呢?”

    崇禎轉頭問一旁的楊慶。

    他緊急叫回楊慶就是當參謀的,崇禎對於這傢伙的頭腦還是信賴的,他總是會給自己帶來驚喜。

    楊慶其實也有些糾結,他倒不是在乎以後多爾袞襲擾沿海的問題,那個並不是很難解決,鄭芝龍會教他們做人的,鄭家才是沿海老大,多爾袞想玩海盜問過鄭芝龍了嗎?荷蘭人都得看他臉色,何況是朝鮮那幾艘破船。

    他擔心的是剃髮易服啊!

    他也沒想到多爾袞這麼會玩,居然在朝鮮搞剃髮易服。

    根據他得到的情報,多爾袞做法也和原本歷史上咱大清的做法一樣,要么剃髮易服,要么他們就屠城,留頭不留髮留發不留頭,而且已經屠了好幾座,同樣也和咱大清一樣,選擇拉攏士紳與其合作,然後像收編綠營一樣,收編朝鮮軍隊當爪牙,迅速完成對朝鮮半島北部的統治,甚至已經開始向公州進攻,目標明顯是整個朝鮮。

    一旦多爾袞吞併朝鮮,那對李自成可就很危險了。

    朝鮮的人口啊!

    哪怕經歷倭國入侵,還有前兩次清軍入侵,朝鮮人口仍舊遠遠超過了八旗,哪怕倭寇入侵時候朝鮮人口銳減到原來的六分之一,漢城還照樣接近四萬戶呢,這時候整個朝鮮幾百萬人口毫無壓力。

    要是多爾袞整合這些人口,那可就相當於高句麗復生了。

    然後多爾袞還可以憑藉實力整合蒙古各部,這要是放任下去,用不了幾年南下入侵的,就不是原本歷史上的八旗加綠營了,而是整個北方的各種虜們,那時候李自成還能不能頂住就很難說了。

    但救的話……

    “陛下,臣以為得救。”

    他說道。

    “忠勇伯,朝廷糧餉維持現狀尚且不足,若再跨海千里援朝,與建奴在陸上交戰將耗費多少?神宗皇帝援朝之戰耗費八百萬兩,建奴戰力甚至遠超倭寇,八百萬兩絕對不夠,忠勇伯又欲從何處弄這些錢?”

    張國維說道。

    “那要是我說咱們不但不花錢而且還能弄到錢呢?”

    楊慶笑咪咪地說。

    “忠勇伯難道不知,那朝鮮乃窮困之地,每年李氏收入僅能自給,神宗援朝就連軍糧都得從太倉千里運往朝鮮,忠勇伯還想從朝鮮弄錢,怕要失望了。”

    張國維說道。

    “不,當然不是從朝鮮。”

    楊慶笑得很開心地說。

    緊接著他從老王那裡要過他憑藉記憶手繪的地圖,這樣的地圖他畫了了不少呢,反正大明也沒什麼比例尺,無非一個大致輪廓方位而已,至少東亞和東南亞很多地方他都能勉強畫出來,像倭國四島,朝鮮半島,琉球,台灣,北邊庫頁島這些都有。

    這就已經算是機密級別的了。

    一般人根本沒資格看。

    “這裡,一座小島,離倭國海岸近百里,距離朝鮮差不多相當於從太倉到朝鮮一樣遠,沿著咱們北上的黑潮航線到朝鮮後不靠岸,黑潮可以直接把船推到那裡,那里大概有崇明島那麼大,至於人口軍力就不知道了。我唯一知道的是,倭國人一年在這裡採超過五十萬兩黃金,另外還有上百萬兩白銀,按照我大明的金銀比價,拿下這座小島一年所獲金銀,就能夠神宗皇帝援朝的花費。”

    他指著佐渡島說道。

    他的跳躍性思維驚呆了崇禎和那些大臣們,當然,佐渡島的金銀產量同樣也驚呆了他們。

    一座島出大明一年歲入啊!

    “不會是風聞吧?”

    史可法說道。

    “絕對不是,倭國金賤,大明一兩黃金可換最少十兩白銀,而在倭國這同樣一兩黃金最多可換五兩白銀。

    且其貨幣以金幣為主,泰西之人甚至稱倭國為黃金國。

    若非其有大金山,何至於此?

    而且不僅僅是佐渡島的金山和銀山,在這裡,倭國的石見還有其國最大的銀山,每年產銀同樣相當於我大明歲入,當然,這就是倭國本土了,暫時咱們還沒有能力登陸,但登陸奪取佐渡島完全可行。只要在朝鮮的釜山建立一座基地,在那裡駐紮水師訓練做遠征準備,同時幫助李倧在朝鮮南部立足,完成準備後以五千精銳登陸就足以奪取佐渡島。然後在佐渡島和釜山分別駐紮水師,以戰艦往來控制海上,倭國人反攻就據其於海上,即便海上無法阻擋,陸上築城也足以守上幾個月。

    從釜山乘著黑潮到那裡不超過十天航程,隨時可以調遣大軍增援。

    只要此島在我大明手 ,區區援朝花費又何足掛齒?

    無非一年的產量而已。”

    楊慶說道。

    他就不信這些傢伙能忍住這種誘惑。

    不過本身他的計劃也不是沒有可行性,這時候倭國的水軍早已經不復當年都能與大明玩海上決戰的實力,德川幕府手中只有保護瀨戶內海,保護大阪財富之地的鹽飽水軍。甚至德川幕府已經開始鎖國,在日本海上也只有對馬藩負責與朝鮮的貿易,其他大名甚至不准與外國貿易,同樣這些大名也沒有什麼水軍,這樣明軍只要擁有釜山港,再拿下隱歧島,在能登半島奪取據點,就可以一直跳到佐渡島。

    然後在這條線上修棱堡。

    釜山,隱歧島,能登半島,佐渡島,四座棱堡就足夠。

    四座棱堡之間以水師戰艦連接,一個最大的天然優勢就是對馬暖流,這道黑潮的支流可以把戰艦從對馬海峽一直送到佐渡島,雖然回程沒有這樣好的條件但回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依靠對馬暖流從釜山起航的艦隊可以最快速度增援這四座棱堡。

    剩下就是挖金礦了。

    而且不只是金礦,那裡還有鶴子銀山,佐渡金山本來就是後者的伴生礦。

    而佐渡金山最高紀錄一年產四十噸,僅僅這些就已經超過了此時大明一年的歲入。

    當然,這個計劃會耗時很長的。

    十年內根本沒什麼希望,另外大明還必須投入巨資維持戰爭,倭國是絕對不會容忍佐渡島金山落入別人的手中,那可是德川幕府最重要的財政支柱,他們會瘋狂地反撲,和大明進行曠日持久的戰爭,戰火甚至會延伸到朝鮮,延伸到江浙沿海,但是……

    那關楊慶什麼事?

    他要的只是明軍援朝,另外大明踏出殖民的腳步。

    戰爭又有什麼大不了?這種海上的戰爭會讓大明水師重新回到曾經的東亞霸主時代,然後戰爭刺激起的軍事技術進步,鍛煉出的優秀士兵,會以全新的姿態迎戰已經開始向北擴張的歐洲殖民者,至於朝中大臣們會不會幹……

    他們的確是儒家信徒。

    但是……

    儒家信徒也扛不住黃金啊!

    “忠勇伯,你不會是誇大其詞吧?一座金礦一年產大明一年的歲入,這也太過於匪夷所思了吧?”

    禮部尚書顧錫疇說道。

    “陛下,請召南安伯世子。”

    楊慶對崇禎說道。

    “傳旨,召南安伯世子!”

    崇禎對王承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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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抗清援朝





    這種事情必須得有鄭家參與。

    楊慶的設計中並不是大明朝廷來進行這個計劃,而是以股份制,把大明版東印度公司先搞起來,至於方式也很簡單……

    “陛下佔三成股本。”

    乾清宮內楊慶帶著亢奮說道。

    “但陛下不需要任何投資,佐渡島的土地,土地上的礦產,由陛下授權給這家公司進行開發,包括人口管理也同樣由陛下授權給這家公司,這三成利潤就是公司給陛下的進貢,但陛下得負責為公司提供保護。至於剩下七成以股票方式在大明境內募股,第一期募股五百萬兩,然後藉給戶部用於援朝及奪取佐渡島,等佐渡島金礦到手後,戶部以應得稅收加利息償還,稅率可以暫定為兩成,這樣陛下與戶部得一半利潤,另外一半按照比例分給股東。

    至於如何開採冶煉運輸金銀這個朝廷就不管了。

    接下來朝廷要做的很簡單。

    首先援朝,幫助李倧頂住多爾袞的進攻,甚至反攻奪回漢城,實在不行也得到漢江,只要這樣才能鎖斷這個咽喉避免建奴自漢城南下,要知道朝鮮南部可是以後咱們的主要基地所在,若建奴不時南下襲擾可就無法立足了。

    至於再向北就另 了。

    一旦完成這個任務,使李倧可以完全控制漢江以南,我們在南邊的基地有了足夠的屏障,那麼就可以跨海遠征倭國了。

    第一步從釜山出擊先拿下隱岐島,在島上修築要塞,駐軍以備以後沿途補給,第二步從隱岐島向北攻取這裡,輪島,同樣在這裡修築要塞駐軍,第三步從輪島向北進軍佐渡島,還是佔領並修築要塞,釜山駐軍一萬,隱岐島駐軍兩千,輪島駐軍三千,另外五千駐紮佐渡島,以後登島的礦工也可以作為後備軍。

    水師主力駐紮釜山。

    另有一支分艦隊駐紮佐渡島。

    倭國水師盡在東部,需要出下關才能進入西部,這裡將是水師與其決戰之地,只要堵住這一帶海上就可以阻擋其北上,佐渡島的水師足以對付小規模的海上進犯。而倭國是類似春秋時期的分封制,佐渡島是德川幕府的,其他諸侯雖然以德川幕府為尊,但不會為其拼盡全力,我們在隱歧島和輪島的駐軍可以襲擾逼迫這些諸侯作壁上觀。

    不過還有一點,我們的水師必須建造新式戰船。

    澳門葡萄牙人造的那種。

    水師所有戰艦必須全換成這種。”

    楊慶說話間看著鄭森。

    “就是藉鑑紅毛人的船型,但改成我們大明海船的帆,速度比我們大明的海船更快,所需水手更少,而且可以裝最多二三十門大砲,臣父所部就有不少此類戰船,海上交戰雖比不得紅毛人的大艦,但也不會差太多。”

    鄭森向崇禎解釋道。

    實際上也就是歐洲人稱呼的戎克船,或者中國稱呼的老閘船,鴨屁股船。

    鄭芝龍早就在大量使用這個,鄭家艦隊最大的戎克船無論噸位還是火力,都已經達到歐洲這時候剛剛開始流行的巡洋艦水平,這東西發展的巔峰就是太平天國時候大量使用的紅單船。這也是目前情況下楊慶能找到的最好選擇,這種真正意義上的海上爭雄中,這個明顯比明軍的那些老式戰船靠譜,尤其是哪怕以後面對歐洲戰艦時候,這東西也可以當做巡洋艦或者護衛艦使用。

    崇禎淡然地點了點頭。

    他其實不知道鄭森說的是什麼。

    不過他已經明白了,楊慶這就是空手套白狼,他是一分錢不用往外掏的,以佐渡島金山這個誘餌吸引江浙士紳掏錢,這錢轉手借給朝廷造新式戰艦組建援朝軍,並且以他的旗號北上救援李倧,大明皇帝存亡繼絕的美名到手。明軍北上控制朝鮮在建奴身邊豎起砲口,避免多爾袞利用這個跳板南下襲擾沿海,至於奪取佐渡島成功不成功並不重要,反正他也沒掏一分錢。就算不成功那五百萬賠了也是戶部的事情,那又不是皇帝陛下借的錢,最多他時常督促一下戶部別忘了還人家的債,戶部要是還不上……

    我會再督促的。

    但如果成功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一年就採相當於大明歲入的金銀啊!

    他分一半啊!

    戶部的和他的區別不大,畢竟戶部的錢越多,他從內庫掏出補缺口的也就越少。

    這可真是驚喜啊!

    而那些大臣們一個個面面相覷。

    他們的並沒有從這裡找出任何不對的地方,事實上他們根本不懂楊慶說的絕大多數東西,他們唯一能明確的就是一座金光閃閃的金山,這一點鄭森已經以他爹的名義向他們明確保證了,佐渡島年產多少他不知道,但倭國的黃金絕大多數都來自那裡是確定無疑的。

    而且鄭森還現場掏出一袋子倭國的小判金來。

    這種相當於大明不到半兩,但在倭國算一兩的橢圓金幣,是德川幕府財政的根基,同樣佐渡島等金礦也奠定了倭國閉關鎖國的基礎,畢竟他們對外幾乎沒有什麼可需要的了,所以楊慶就要戳他們的心窩子,逼著德川幕府為爭奪佐渡島把流乾血。但這些大臣們同樣不知道這一點,他們只知道楊慶沒有騙他們,一座每年產出相當於大明歲入的金山銀山在等著他們,而他們的對手是幾十年前就被明軍踩在地上摩擦過的倭國。如果是登陸倭國本土或許會過於冒險,可這不是在倭國本土,這是在距離倭國海岸百里之遙的大海上,一支實力足夠的水師,就能輕鬆保衛這座金山。

    而倭國水師……

    好吧,當年露梁海戰的老兵估計還能有活著的,畢竟過去才不到五十年,而且當時多數是江浙水師,他們對這個問題最有發言權。

    乾清宮大殿內一片沉默。

    “陛下,臣代父認購一百萬兩股份。”

    鄭森突然說道。

    “給南安伯世子記上!”

    崇禎滿意地對王承恩說道。

    後者趕緊拿出賬簿記上。

    “陛下,那這,這個公司如何進行經營?何人來管理?”

    顧錫疇說道。

    “朕不會管的,之前忠勇伯已經說過了,這個公司算民間商號,朕也只是這商號的參股者,故此商號的掌櫃人選及重大事務的決定,皆由股東商議,眾股東共組一個叫董事會的機構,需要的時候召集起來一同商議。朕會派一名內臣替朕參加,戶部也會派一名官員參加,但無論這名內臣還是戶部官員皆無決策權,由所有股東按照持股比例決定,若超過五成贊同某一決議,朕縱然在那反對的不足五成之中也必須同意。”

    崇禎說道。

    “諸位,泰西之人皆以此法決定其商號事務,紅毛人在南洋亦非其國之主所遣,而是其東印度公司之武裝商人。”

    鄭森在一旁補充道。

    “而且不只是紅毛人,準確說他們的國名為荷蘭,他們不但商號事務如此處理,甚至其國君主都是這樣推選出來的,他們稱之為共和國。

    此外泰西諸國中的英吉利,葡萄牙,丹麥同樣是武裝商人。

    他們其實也都不是其國君主所遣,全都在其國君主支持甚至參與下,以股份制公司為組織的武裝商人,他們泛舟東來,跨越五萬里遼闊大洋,依靠大砲火槍之利滅國無數,在沿途建立無數要塞,通過貿易和搶劫獲得無數財物。

    諸位知道荷蘭人僅僅通過台灣一地每年獲利多少嗎?

    四十萬荷蘭盾。”

    楊慶說著拿出一枚準備好的銀幣。

    “馬劍銀幣,每個接近一兩,而這四十萬隻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台灣一座島上的收入,整個荷蘭東印度公司每年在南洋和台灣獲利最少兩百萬這個,而荷蘭東印度成立之初,總股本也只有兩百五十萬。

    一年他們就能賺回投資。

    賺錢能力與鹽商相比毫不遜色啊!

    諸位,財富都在海外。

    我們以為大明地大物博無所不有,但卻不知道在大明以外還有無數財富等待著我們,這個世界縱橫八萬里,我大明才多大,海外無主之地有的是,那地下金山銀山同樣有的是,只要出去就唾手可得,泰西之人從兩百年前就開始了開拓世界的步伐。

    而我們卻在這裡一無所知!”

    他感慨道。

    那些大臣們依然在沉默,很顯然他們還是無法做出決定。

    就在這時候,一名小太監走到王承恩身旁說了幾句話。

    王承恩臉色立刻一變。

    “陛下,鳳陽總督馬士英急奏,北軍袁宗第部乘冰夜渡淮河進犯中都。”

    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大殿上群臣立刻一片嘩然。

    甚至還有人露出明顯的驚慌之色,話說淮河北岸那數十萬順軍可是他們頭頂最恐怖夢魘,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袞袞諸公們的恐慌,尤其是這個消息來得如此突然如此毫無徵兆,真得堪稱是晴天霹靂了。

    “慌什麼,這些逆賊還沒到長江呢!”

    崇禎一拍桌子怒喝道。

    他身旁的楊慶巋然肅立,和王承恩以極快速度交換了一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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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章老子的劇本不是這麼寫的





    滁州。

    “忠勇伯,這樣不妥吧?”

    黃得功看著手中聖旨愕然道。

    “劉良佐部有十萬大軍,而袁宗第渡河之軍才不過四萬,短期內中都可保無虞,滁州為南京屏障,一旦高一功突破盱眙,騎兵不出兩天就可至江北,我軍不可輕動啊!且以鄙人所見,袁宗第部倒像是佯攻,高一功倒像才是北軍進攻的主力,這是調虎離山之計。”

    他緊接著說道。

    忠勇伯親自向他傳旨,讓他率軍去救援鳳陽,但很顯然他對於這份聖旨不是很苟同。

    當然,他猜的完全正確。

    順軍的計劃就是以袁宗第所部佯攻鳳陽,將他吸引到大明中都,為高一功的南下清場,後者突破高傑防線直撲天長,拿下天長後繼續向前飲馬長江,從這一點上看黃得功還是一個合格的將領,他能一下子看出這個局還是很令人意外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順軍的劇本就是他眼前這位忠勇伯寫的啊!

    而這個劇本的後半部分是宋權率領京營三軍迎戰於江北,黃蜚所部從側翼威脅逼迫順軍停止向前,然後崇禎的使者帶著聖旨以大義怒斥,於是高一功畏服天威,並以被高傑所逼做辯解,皇帝陛下順坡下驢以擅開邊釁的罪名把高傑撤職解決這個不聽話的軍閥,高一功帶著收穫心滿意足地返回,進攻中都的袁宗第同樣撤退。

    一個完美的劇本。

    絕對不能讓黃得功給破壞了。

    “靖南伯,鳳陽乃中都,皇陵所在豈能冒險,若皇陵有失誰敢擔此責?”

    楊慶板著臉說道。

    “皇陵已被張獻忠所毀。”

    黃得功低聲提醒他。

    不得不說這個傢伙也的確是個大嘴巴口無遮攔,這種事情能說嗎?難道楊爵爺不知道崇禎的祖墳都被張獻忠燒了嗎?難怪原本歷史上他連詔書都敢撕。

    “這是聖旨,靖南伯欲抗旨?”

    楊慶惱羞成怒地喝道。

    “忠勇伯,鄙人只是據實所說不想看到逆軍飲馬長江驚擾南京!”

    黃得功說道。

    突然間一名軍官狂奔而至,還沒等停穩就跳下戰馬,一臉凝重地向著黃得功行禮說道:“禀都督,劉良佐棄鳳陽不戰而逃奔合肥,馬士英和盧九德退保臨淮。”

    “呃?!”

    楊慶和黃得功全傻眼了。

    “還不快去!”

    兩人傻了足有半分鐘,楊慶才爆發一樣喝道。

    黃得功也瞬間清醒。

    “快,各營集結增援臨淮,瑪的,花馬劉這個廢物!”

    他不無悲憤地怒吼著。

    這也用不著糾結順軍飲馬長江之類的事情了,袁宗第拿下鳳陽轉頭再拿下兵力不多的臨淮關,盱眙的高傑毫無懸念會崩潰,袁高二部合兵就不僅僅是飲馬長江了,估計連揚州都得被拿下。

    “瑪的,老子的劇本不是這麼寫的。”

    他身後的楊慶低聲罵道。

    當然,匆忙召集部下準備出動的黃得功是聽不見這話的。

    話說順軍的確按照劇本乾了,可楊慶卻沒想到明軍沒按劇本啊!

    袁宗第率領四萬順軍趁著冬季嚴寒淮河封凍,踏著堅冰渡過淮河佯攻鳳陽,原本他是不需要打下的,他只是給崇禎調走黃得功這個唯一妨礙計劃的傢伙提供一個藉口。畢竟黃得功是高傑的後援隊,一旦盱眙危急他是肯定要提前北上天長的,這個傢伙的戰鬥力要想守住天長還是沒問題,他要是不調開整個戲是沒法演下去的。然而讓人無語的是袁宗第剛一渡河,鳳陽總兵劉良佐就不戰而逃,拋棄了大明中都,而且所部居然還有近萬人投降了袁宗第,鳳陽總督馬士英和守備太監盧九德在混亂中逃到臨淮關並與守將牟文綬固守臨淮。

    但原本預計中棄城而逃的高傑卻堅守在盱眙,至今還沒有逃跑的意思。

    估計此時高一功正在罵娘呢!

    “沒一個省心的東西!”

    楊慶在狂奔的戰馬上喟然長嘆。

    此刻他正和黃得功一起向合肥狂奔。

    他來傳旨時候調用高得捷五百騎兵,而黃得功所部也有五百精銳的家奴騎兵,兩人的目標是擋住潰逃的劉良佐阻止其進合肥。

    老劉明顯是不安好心。

    他是想搶這時候江北除了揚州淮安以外剩下最好的地盤,這傢伙在鳳陽擁兵十萬,無論如何不戰而逃是不正常的,他想換一個更好的地盤是真的。必須得明白,這時候這些傢伙實際上已經是軍閥,保存實力並且搶最好的地盤是他們最喜歡的,原本歷史上這些傢伙為了爭駐紮揚州差一點火併呢。而此時江北各鎮地盤最差的就是劉良佐,鳳陽出了名的窮,可以說除了朝廷的軍餉很難有其他好處。

    劉良佐明顯想跟左良玉學。

    他藉著袁宗第的進攻,棄鳳陽南下擠占曹友義的防區,把這一帶最富庶的合肥和安慶控制在手,那就可以像左良玉一樣舒舒服服地發財了。

    至於崇禎那裡……

    他有十萬大軍,崇禎還能把他怎麼樣?

    左良玉能割據武昌,他憑什麼不能割據合肥安慶?惹火了信不信他帶著部下出巢湖奔南京去討說法?

    說到底江北這片地方就是預備當戰場的。

    他們這些全是朝廷的砲灰,無論他還是他部下招納的那些北方南逃而來的雜牌們都明白這一點,朝廷要的只是他們在這里當屏障,但本身這片地方如何袞袞諸公們並不在乎,既然這樣那就憑本事搶地盤了。有土斯有財,有財斯有兵,有兵斯有威的道理,民國時候軍閥懂,這個時代的軍閥們同樣也懂,劉良佐堵在鳳陽這個又窮又危險的地方當炮灰,哪天順軍南下第一個挨刀,明顯不如搶一塊又富又安全的地方當土皇帝更舒服。

    廬州和安慶就很好。

    曹友義無非就三萬關寧軍,而且一半在信陽前沿,合肥實際上只有萬把人,他完全有能力將其吞併。

    但這就是作死了!

    那合肥和安慶可是楊慶的禁臠。

    “在那兒!”

    黃得功突然喊道。

    楊慶抬槍頭看著遠處,晴空下漫天塵埃為藍色天幕染上隱約的混濁。

    “走!”

    他揮鞭喊道。

    “忠勇伯,花馬劉可不一定給我面子!”

    黃得功提醒他。

    他和劉良佐關係還算可以,原本歷史上劉良佐還想親自勸降他,很顯然他以為忠勇伯這是要藉他面子勸說劉良佐……

    話說他還是太不了解忠勇伯了。

    “那他就得給這個東西面子!”

    楊慶獰笑著說,

    說完他從旁邊副馬上拎過一個長木箱,然後打開從裡面拎出兩柄造型詭異的武器,交叉在胸前很是陶醉地欣賞著。

    此物並不算長,實際上不足半丈,但卻是通體鋼鐵所製,應該是鐵管製成的柄,前端就彷佛鐮刀龍的利爪般,三根鉤狀利刃下抓,中間一個短劍般的三棱錐直向前,左側還有一根略短的如戟枝般的三棱錐橫伸,整個造型就像一個彎起食指無名指小拇指,伸開大拇指,中指向前的手……

    好吧,這是撾。

    或者說他魔改版的撾。

    方天畫戟已經滿足不了他的審美了。

    而且方天畫戟也不夠耐用,畢竟戟桿還是會損壞,另外方天畫戟是長武器,這東西並不適合密集的混戰,太長的戟桿經常會出現掄不開的尷尬情況。

    剩下的武器裡狼牙棒最好用,可狼牙棒太重。

    於是最終他選擇了李存孝的武器來作為自己馬上混戰的標配。

    這東西的柄其實是鋼管的,只不過裡面又鑲了木頭,而前端雖然看著猙獰恐怖,但也只不過是些變形的破甲錐,這樣兩柄加起來也就才不過六十多斤,可刺,可抓,可鑿,可砸,幾乎堪稱完美的馬上混戰武器。

    “這個比你的面子大!”

    他很誠懇地說道。

    說完他驟然催動戰馬。

    就在胯下戰馬的狂奔中,他右手鐵撾呼嘯落下,帶著碎木的飛濺瞬間掠過路旁的一棵大樹。

    黃得功緊隨其後。

    看著那樹幹老黃立刻寒了一下。

    那樹上連樹皮帶樹幹整個被撕去了一尺見方的一塊,最深處足有三指,就像一個不規則的毒瘡般觸目驚心,四道深淺不一的爪痕清晰可見,這要是抓在人軀幹上,那別說開膛破肚了,整個身子都得被撕掉半邊啊!他用驚悚的目光看著楊慶背影,和兩旁親信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深吸一口氣緊跟在了楊慶身後。

    幾分鐘後他們迎頭撞上了劉良佐的潰兵。

    “換馬,列陣!”

    楊慶帶住戰馬,一舉右手鐵撾吼道。

    他身後五百關寧鐵騎立刻換上了隨行的戰馬列陣,這支騎兵實際已經是真正的重騎,就連鐵甲都是工部特製的,全是大片的甲葉,雙臂沒有披膊,而是和身上衣服一體的鐵臂手,大片連綴起來的鐵甲從肩膀延伸到手腕,從外觀看更像是後來鄭成功的鐵人軍。

    五百騎兵列陣後完全一片鋼鐵的寒光。

    就在同時黃得功部也完成列陣。

    他們就不能算重騎了。

    所以黃得功很懂規矩地把自己的部下放在了兩翼。

    一千騎兵就這樣完成列陣,在寒冬的曠野上靜靜等待,人和戰馬呼出的水汽在鐵甲的寒光中飄蕩,而在他們前方乾枯的灰色中,一道隱約的黑色彷彿海水的潮湧般帶著漫天塵埃逐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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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不計其數的潰兵,就像密集的蟻群般出現在他們視野中。

    “這就是雜牌啊!”

    楊慶說道。

    的確,這些是真正的雜牌!

    劉良佐所部真正的核心實際上就不足兩萬,而精銳就更別提了,所謂的十萬大軍裡面,剩下絕大多數都是從北方南逃的地主武裝,崇禎棄北方後,大量零零散散抵抗李自成的地主武裝選擇南逃,這些人成分複雜裝備混亂,甚至很多也就是有支長矛或者一把刀,既沒有統一的軍服旗號也沒有統一的盔甲……

    實際上絕大多數沒盔甲。

    他們與其說是士兵還不如說是群流民,之所以跟著劉良佐,就是因為他那裡有飯吃,而同樣如果可能的話能帶著他們搶錢搶女人就更完美,要是能屠個城那就很幸福了。劉良佐這麼幹很大程度上也是越來越養不了他們,畢竟鳳陽那地方根本就沒什麼人口了,本來就是窮又加上戰爭破壞,能跑的都跑光了,收稅都沒得可收。

    原本歷史上就是這群蝗蟲跟著清軍血洗江南把花花世界殺成鬼域。

    比如說江陰之戰就是劉良佐所部全程參與的,而且還厚顏無恥地現身說法勸閻應元等人投降,結果被閻應元給罵了一頓,此刻估計他們也準備好了到合肥快快樂樂地搶一波。

    楊慶深吸一口氣,緊接著催動了戰馬。

    而在他身後列陣的騎兵同樣控制著戰馬緩緩向前,並且在馬背上端起了一支支丈八長矛……

    這是騎牆衝鋒。

    楊慶以體現軍威為名忽悠高得捷花幾個月訓練出來的。

    高得捷所部某種意義上說就是崇禎的禁衛軍,他們駐紮在南京保護崇禎,後者出巡時候跟隨護駕,那麼軍容肯定是第一位,全部重甲是為了體現軍威,騎牆向前也是如此。這個肯定看上去足夠帥,這些丈八長矛上甚至帶著小三角旗,此刻五百騎兵分三列緊靠在一起,端平了長矛如牆而進,那種精銳軍團的氣勢立刻展現出來,就連兩翼黃得功的部下都成了他們的陪襯。

    正在湧來的潰兵立刻停下。

    這些盔甲不齊武器混亂的雜牌們慌亂地看著這支真正的鐵騎。

    很快雙方不足百丈。

    楊慶舉起右手的鐵撾。

    他身後三道騎牆同時停住,那些就連臉都包裹在鐵甲中的士兵們控制著胯下戰馬,靜靜地看著對面混亂中的近萬人馬,而對方一支不足三百人的騎兵也在簇擁著一名老將衝出。

    “劉良佐何在?”

    單騎前出的楊慶喝道。

    “廣昌伯在後,這位將軍是?”

    那老將同樣上前說道。

    “楊慶!”

    楊慶說道。

    “忠勇伯楊慶?”

    那老將愕然道。

    “然也!”

    楊慶一捋小鬍子說道。

    那老將沒有絲毫猶豫地掉頭向後轉眼又鑽回騎兵中,直到鑽進去三重才停下重新掉頭,而那些騎兵密密麻麻阻擋在他前方……

    “忠勇伯,請恕末將甲胄在身不便行禮! ”

    他皮笑肉不笑地說。

    很顯然楊慶也算惡名昭彰,誰都知道劉澤清的悲劇,在雙方關係不正常的情況下,和楊爵爺說話一定要保持足夠距離,另外也要和他保持足夠多的障礙,否則的話最好想想劉澤清是什麼下場。

    “你是何人?”

    楊慶饒有興趣地說。

    “末將前援剿河南總兵許定國,因不願在闖逆治下為臣,故此率領本部兵馬南下,目前在廣昌伯部下為將。”

    那老將說道。

    “你怕我殺你!”

    楊慶冷笑道。

    “忠勇伯說笑了,末將何罪之有?”

    許定國說道。

    他其實是趁亂帶領豫東一帶地主武裝自保的,但崇禎棄淮河以北之後他們肯定無法在李自成的大軍面前立足,要么投降李自成要么南下,反正現在沒有清軍可供他投降。而他和原本歷史上被他所殺的高傑有仇,自然也就只有劉良佐這一個選項,最終許定國率領所部近萬雜牌南下加入了劉良佐部下,劉良佐棄鳳陽南逃,他這種雜牌肯定放在前面當炮灰。

    “臨陣脫逃豈非罪?”

    楊慶說道。

    “忠勇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相逼,再說末將有沒有罪,恐怕也不是錦衣衛能管的。”

    許定國說道。

    就在同時他身後的步兵結陣向前。

    “你以為我殺不了你?”

    楊慶冷笑道。

    “忠勇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

    許定國在人牆後說道。

    楊慶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控制著胯下戰馬開始後退,許定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而旁邊一名將領悄然揮了揮手,兩旁列陣的步兵弓箭手拉開弓小心翼翼地瞄準,數以千計的步兵弓全部準了後退的楊慶,雙方一萬多人無一出聲,全都默默盯著他的後退。

    很快他退出弓箭的射程。

    許定國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很顯然他的壓力也不小,畢竟楊慶算得上兇名遠揚。

    事實上這些軍頭們就怕這樣的,擺開陣勢兩軍廝殺他們倒是不怕,反正死的都是那些炮灰,只有不出意外他們都不會有事,可這種直取中軍的斬首他們是真惹不起啊!

    “快,去禀報劉良佐!”

    他轉頭對那將領說的。

    就在這時候,突然間他四周一片驚叫。

    他沒有絲毫猶豫地轉回頭,就看見楊慶拎著兩把鐵撾從馬背上縱身躍起,落地瞬間以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向著他開始了狂奔。

    “放箭!”

    許定國吼道。

    所有弓箭手同時鬆開弓弦,近千支利箭直奔楊慶,與此同時兩旁家奴也催動了戰馬,迎頭撞向了狂奔的楊慶,一個人沖向千軍萬馬的場面震撼了所有人,就連後面的黃得功都看傻了。因為騎兵在楊慶衝擊的正面,兩翼弓箭手射出的箭全是側向,而達到極速的楊慶根本不可能瞄準,就在那些箭幾乎全部落在他身後的同時,騎兵的洪流淹沒了他孤零零的身體。

    “殺!”

    慢了半拍的黃得功舉刀怒吼。

    但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不但是他愣住了,對面的許定國也愣住了。

    因為就在這時候,淹沒了楊慶的騎兵洪流中,一具彷彿被猛獸撕咬掉半邊的殘破死屍驟然飛出,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第二具拖著內臟的死屍同樣飛出,下一刻在漫天飛灑的血雨中,楊慶那渾身浴血的身影如巨龍出水般騰空而起。緊接著他落在了一匹無主的戰馬上,然後身子在半空中一擰,兩柄鐵撾橫掃,那半尺長的勾刃分別抓進了兩名騎兵的頭顱。彷彿餓虎的利爪勾住兩隻兔子般,在那戰馬不堪重負悲鳴著倒下的同時,那對鐵撾硬生生將兩具死屍的頭顱撕下,還勾著一顆頭顱的右手鐵撾隨即砸落,那橫伸如拇指的三棱錐一下子鑿進了一名騎兵頭頂,緊接著向外一撬腦闊掀開……

    “停!”

    黃得功立刻止住了那些已經開始衝鋒的騎兵。

    他一沖那些潰兵就放羊了。

    他太清楚這些烏合之眾是什麼貨色,此刻他們的士氣已經被毀,一沖立刻就崩潰,而這些人一旦潰散為盜那反而是更大的麻煩,相反如果不衝的話,他們還可以維持秩序,剩下只是安撫改編而已。

    “楊爵爺一人足矣!”

    他對一名軍官說道。

    的確,楊慶一人足矣!

    他那狂暴的畫風驚呆了許定國部下的士兵,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殺神的身影,而許定國的那些家奴騎兵已經在驚恐地四散奔逃,他們當然不會有什麼真正忠心,這些烏合之眾戰場上都是一觸即潰的。在人喊馬嘶的混亂中,重新落地的楊慶雙臂張開,平伸雙撾在混亂的騎兵中狂奔向前,在尖叫聲中不斷撕開一匹匹戰馬,或者撕碎一名名騎兵的身體,帶起一路血肉飛濺。

    “許定國臨陣脫逃,罪不容誅!爾輩脅從無罪,原地待命,勿為自尋死路!”

    他的吼聲同樣向前。

    “殺了他,你們這群狗東西,快殺了他!”

    許定國發瘋一樣吼叫著。

    同時他不顧一切地掉頭,揮刀砍向那些阻擋自己逃生之路的部下,然而一切都是徒勞,那些聽到了楊慶吼聲的騎兵紛紛停下,和那些步兵一樣看著楊慶的身影直衝而過,轉眼間到了許定國的身後。

    許定國還根本不知道呢!

    正在砍路逃生的他忽然發現自己兩旁的目光全是嘲諷,他下意識地轉回身……

    “你還覺得我不能殺你嗎?”

    楊慶說道。

    “爵爺饒命!”

    許定國突然間從馬背墜落,一頭撲倒在他腳下。

    “饒命?我不饒該死的人!”

    楊慶說道。

    下一刻他雙手鐵撾從左右同時落下,六根半尺長的勾刃瞬間沒入了許定國的後背,然後雙手同時一拉,那勾刃三根向左三根向右交錯著分別勾住了許定國的脊椎兩側。

    許定國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個原本歷史上設局殺高傑並投降清軍,使得南明在淮北唯一防線崩潰的罪魁禍首,茫然地仰起頭看著楊慶……

    “為,為什麼?”

    他艱難地說道。

    然而回答他的是楊慶雙臂同時用力向外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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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這叫尚方寶劍(第二更)





    許定國那被撕碎的屍體,讓他的部下全都跪倒在地。

    “老黃,這裡交給你了!”

    扛著兩柄鐵撾的楊慶,看著這片畏服的頭顱後面,那洶湧而來的千軍萬馬說道。

    劉良佐到了。

    “你不會還想這樣幹吧?”

    黃得功驚悚地說。

    “為什麼不呢?”

    楊慶回過頭向著他展露一臉燦爛的笑容說道。

    下一刻他縱身跳上了身旁的一匹戰馬,雙撾全都交到右手,左手猛然一提韁繩,那戰馬嘶鳴一聲立起,馬背上的他長嘯一聲,緊接著催動戰馬狂奔向前,在黃得功和所有士兵驚愕的目光中,單騎直沖向那帶著漫天塵埃遮蔽了原野的步騎兵。而在這片塵埃中劉良佐的旗幟赫然出現,就在同時數以千計的騎兵前出,在曠野上展開一個巨大的鉗形,就像一隻怪獸張開爪子般抓向了這只螞蟻… …

    螞蟻繼續向前。

    就在進入騎兵弓射程的一刻楊慶左手摘下馬鞍旁的盾牌,緊接著從馬背縱身躍起,落地瞬間密集的利箭就到了。

    護住臉的他無視攻擊。

    利箭如冰雹般打在他身上,穿過外面的飛魚服棉甲撞擊裡面的鐵甲發出清脆的聲響,無法穿透這道障礙的箭一支支掛在他身上,下一刻憑藉聲音判斷出距離的他大吼一聲,手中盾牌驟然飛出,緊接著拿過左手的鐵撾張開雙臂如張開雙翼般騰空而起……

    一名騎兵仰起頭,愕然地看著頭頂一躍三米的楊慶。

    緊接著從那雙腳下徑直衝過。

    在他後面第二名騎兵趕到,手中錐槍直刺下落的楊慶,但就在槍頭被擋開的瞬間,一片黑影如泰山壓頂般遮蔽了他的視野……

    踏在他胸前的楊慶大吼一聲。

    後面正衝鋒的騎兵肝膽俱裂,沒有絲毫猶豫地向兩旁分開,緊接著躍起的楊慶一下子落地,雙撾一展向前狂奔,右側一名軍官手中錐槍突然刺出。楊慶連看都沒看他,右手鐵撾向上一抬,就在那錐槍從背後掠過的同時勾刃穿透其鎧甲,在他的慘叫聲中抓入他腹部,隨著楊慶的狂奔瞬間撕開了他的半邊軀幹,裡面的內臟一下子湧出。楊慶左側一名同樣準備突刺的軍官沒有絲毫猶豫地撒手,那錐槍墜落的同時驚慌地一勒韁繩,最大限度遠離這個殺神。

    楊慶勢如破竹般向前。

    在他前方無人敢敵,那些劉良佐部下騎兵紛紛四散……

    他們也是明軍。

    而楊慶的威名早已經在各軍氾濫成為傳奇,這完全就如大明的戰神一般,這些士兵跟著劉良佐搶地盤當然是很樂意的,這年頭當兵的誰不想燒殺搶掠?

    但迎戰這個殺神?

    他們還沒對劉良佐忠心到這種地步。

    軍閥的軍隊就像沙子啊!

    轉眼間楊慶就貫穿了這些騎兵的陣型,在他前方密密麻麻的鳥銃手並排而立,燃燒著火繩的龍頭隨時準備落下,而在這些鳥銃手後面,一個身材魁梧的將領正陰沉臉看著自己,甚至在他前方,還有密密麻麻的刀牌手組成了人牆,兩翼更多步兵舉著長矛如牆般向著他擠壓……

    楊慶沒有減速。

    “開火!”

    那將領毫不猶豫地大吼一聲。

    那些鳥銃手們紛紛扣動扳機,但也就在同時,楊慶一頭撲倒在前方一片窪地,密集的子彈在他頭頂呼嘯而過。

    他如獵豹般驟然躥出。

    “開火!”

    那將領發瘋一樣吼叫著。

    第二排鳥銃手們扣動了板甲,鳥銃前端一道道火焰噴射,火光中子彈射出,然而他們的目標卻再一次撲倒在地上,緊接著子彈掠過的瞬間他又一次扑出… …

    實際上楊慶已經中彈。

    但這些明軍制式的鳥銃全是粗製濫造的劣質貨,子彈威力很弱,他的飛魚服是棉甲,裡面是一塊塊加厚的滲碳鐵板而且是前後都有,軀幹是胸甲騎兵那樣的胸甲,這樣的子彈根本無法擊穿。他只是臉上沒有保護,但他頭頂的笠盔和後面的屁簾也同樣不是這種子彈能擊穿的,所以只要他不是直面火力,那基本上毫無壓力。低著頭的他就這樣如獵豹般一次次不斷扑出,每一次都是鳥槍的子彈掠過之後,落點全都是低窪處,在對面劉良佐部下驚慌的目光中,他轉眼間就拉近到了不足十丈。

    那些鳥銃手嚇得一哄而散。

    他們的子彈打完了,他們對劉良佐那點可憐的忠心,也不足以支撐他們血戰到底。

    楊慶全速沖鋒。

    劉良佐沒有絲毫猶豫地掉頭。

    那些擋在他前方的刀牌手同樣驚恐四散,但也就在同時,八桿實際上已經算是抬槍的超大號鳥銃出現,不過是裝在三腳架上,這東西在軍中叫做九頭鳥,裝備數量不多,但在沒時間架起火砲的情況下,這也是倉促遭遇中能夠動用的最重型武器了。

    退到後面的劉良佐臉色明顯輕鬆了許多。

    “忠勇伯,何必呢!”

    他說道。

    楊慶同樣也停下了。

    這東西的確不是他能硬扛的,如果打在腦袋上會一擊斃命的,就算不是命中要害部位,幾兩重的彈丸也會輕易擊穿他身上的鎧甲帶走他大塊血肉,如果打到四肢上會直接給他打斷的,他可不認為自己也擁有斷肢再生的能力。

    “廣昌伯,臨陣脫逃可是死罪!”

    他說道。

    “臨陣脫逃?連皇上都臨陣脫逃了又如何責怪我們這些當兵的?皇上拋棄北方之地,拋棄這些忠義之士,他們為求生而南下,兄弟不過帶著他們混口飯吃,忠勇伯何必苦苦相逼?你們在南京錦衣玉食,總不能讓我們在前線吃糠咽菜吧?賊軍凶悍,我們的確擋不住,不得已退守合肥,也是為了避免賊軍染指江南,難道這樣也有錯?再說,我有罪無罪也不是忠勇伯能處置的,算起來你的官爵還在我之下吧?錦衣衛又如何?你一個錦衣衛指揮同知敢殺我這個都督,咱們倆誰才是有罪者。 ”

    劉良佐冷笑道。

    這傢伙夠狡猾的,一番話先讓部下從臨陣脫逃的負罪感中擺脫,然後挑起他們對崇禎的怨氣,再搞得自己很委屈一樣,接著告訴他們楊慶根本沒權力管他們的事。

    “多謝廣昌伯提醒!”

    楊慶突然換上一臉燦爛的笑容說道。

    “忠勇伯客氣了,你我如兄弟一般何須如此?不如各退一步,兄弟人困馬乏,先到合肥暫做修整,重整旗鼓然後再反攻奪回中都,忠勇伯以為如何?”

    劉良佐說道。

    很顯然這時候該順坡下驢了,反正他的目的就是合肥,只要進了合肥城,哪還用再管楊慶?他在鳳陽是真養不活這麼多手下,原本歷史上弘光主要靠他擁立,他自然是要錢要糧都隨便,但這時候是崇禎,崇禎重視的只是京營,操江,還有從北邊帶來的關寧軍,對於這些沒有參與救駕當初坐視他在北京倒霉的並沒有什麼太多好感,劉良佐好在有馬士英和盧九德這兩個崇禎親信照顧,所以還不至於匱乏,但問題是他那些收編的雜牌多數沒有編制,包括許定國其實也沒有編制,許定國其實是革職在家,原本歷史上弘光登基後為了保住河南這個屏障,把當時已經自己組織武裝的許定國重新封官,但崇禎都丟棄河南了還管這些傢伙幹什麼?

    劉良佐捨不得這些可以增強他實力的雜牌軍,這些人多數又都沒有編制,只能靠他自己想辦法養活了。

    但鳳陽那地方能想什麼辦法?

    收稅都沒得收!

    沒人口收個屁稅,當年連皇陵都被張獻忠燒了,能跑的都跑了,沒跑的也被裹挾入夥,大臣給崇禎的奏摺裡都能形容為千里無人煙了,當然也不可能收到稅,搶劫都沒得搶,他想做下一個左良玉,就必須得有一塊足夠富庶的地盤,這個地盤當然是合肥安慶,這一帶除了這兩府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他必須得把這兩地搶到手。

    而這一次是他最好的機會,他不顧馬士英和盧九德這倆可以說他在朝廷最主要依靠,棄鳳陽不戰而逃就是志在必得,當然不會因為楊慶阻擋而停下。

    當然,騙一下還是必須的。

    “忠勇伯,你是不是先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啊?”

    他堆著滿臉笑容說。

    楊慶笑了笑。

    緊接著他嘆息一聲,然後把一對鐵撾插在腳下,從腰間緩緩拔出了佩劍,舉到自己面前欣賞著劍鋒……

    “廣昌伯,你認識這個嗎?”

    楊慶說道。

    劉良佐臉色劇變。

    “開火!”

    他毫不猶豫地大吼一聲。

    八桿九頭鳥後面,那些士兵立刻扣動了板甲,就在槍口火焰噴射的瞬間楊慶全力躍起,子彈的呼嘯在他腳下掠過,落地的同時他再一次躍起下一刻到了那些士兵跟前,已經打完子彈的後者驚慌四散,楊慶第三次躍起轉眼到了劉良佐面前,後者手中錐槍猛然刺出,楊慶猛然向下一拽緊接著一躍而起,在半空中那寶劍化作一道寒光……

    在向著天空噴射的血箭中,劉良佐的頭顱墜落。

    “這叫尚方寶劍!”

    落地的楊慶擦拭著劍鋒淡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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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士紳掛路燈(第三更)





    “你居然有尚方寶劍?”

    黃得功站在劉良佐的死屍旁,愕然地看著楊慶手中寶劍。

    這的確是尚方寶劍。

    話說楊慶實際上就是整個江北戰場的總監軍,為了確保那些根本不知道內情的文臣武將們,不至於脫離劇本演砸了,作為這場大戲總導演的楊慶必須得親自監督……

    話說這事可就三個人知道。

    難不成還讓崇禎或者老王跑來現場指揮?

    可楊慶作為錦衣衛肯定沒有指揮軍隊的權利,也沒有監察各級官員和將領的權利,那是督撫道才有的,就連監軍太監其實也得通過皇帝才有權處置軍中的將領,只有文官的督撫道才有權,但要斬將領那就得必須有尚方寶劍了。

    既然這樣那當然得給他尚方寶劍。

    “罪只劉良佐一人,爾等皆聽命而已,無需心懷疑慮,各部暫聽靖南伯號令,就地整軍準備反攻中都,不得繼續南下騷擾地方,所需糧餉由本爵籌措,再有臨陣脫逃者,劉良佐與許定國就是其下場。爾輩皆北人,南來生計無著,然壽春有芍陂之利,自古為豐饒之地,日後屯田足以自給,遼民在信陽尚且安堵,難道那信陽比得上壽春?”

    楊慶拎著尚方寶劍對那些拜服在面前的劉良佐部將說道。

    “末將遵命!”

    這些人都很老實地領命。

    劉良佐的人頭還在一旁,也由不得他們不老實啊,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這種殺神誰敢招惹?

    “那我自己的人怎麼辦?”

    黃得功愕然道。

    他其實是被楊慶硬拉來幫忙的,但沒想到把自己給幫上了。

    “你的人我來替你指揮,你還怕我搶你的兵嗎?”

    楊慶沒好氣地說。

    “忠勇伯說笑了,都是朝廷的兵馬,什麼你的我的!”

    黃得功很開心地說道。

    楊慶當然不可能搶他的兵馬,人家楊爵爺在南京快活著呢,怎麼可能跑來跟這些粗坯們混在一起,而他暫時接管劉良佐所部,以後基本上這支大軍也就歸他指揮了。其實除了他也沒人能鎮住這些亂七八糟的雜牌,這種兵痞們就得他這樣的老兵痞才能震懾住,這樣就等於他平白得了幾乎自己過去兩倍的兵力,這種好事當然要開心了,雖然黃得功的確沒想過要當左良玉,但作為將領誰不喜歡自己部下兵馬多一些?

    “這裡交給你了!”

    楊慶隨即上馬說道。

    他去接管黃得功所部,正好拖延些時間讓他們走慢點,避免影響整個計劃。

    畢竟高傑這時候還沒跑……

    呃,這結論下早了。

    楊慶撇下了他的五百騎兵,然後帶著四匹副馬一路換乘,狂奔四個小時後到達定遠,在這裡他沒有遇到從滁州北上增援臨淮關的黃得功部下,很顯然後者的速度有點拖沓了,但他沒想到卻遇上了從臨淮關潰敗而來的馬士英。

    “倒戈?”

    楊慶驚愕地說。

    “忠勇伯,你應該說叛變!”

    馬士英一臉憂傷地糾正他的說法。

    他和盧九德沒能阻擋住劉良佐的不戰而逃,只好帶著督標幾千人倉皇逃到臨淮關,與臨淮守將牟文綬準備固守,袁宗第奪取鳳陽後要么南下合肥要么東出臨淮抄高傑的後路,只要他們能守住臨淮關,阻擋住袁宗第,那麼整個戰局還不至於崩潰,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還沒等袁宗第兵臨臨淮關,關上守軍就倒戈了。

    話說楊慶的劇本完美,但他卻高估了明軍將領的節操,同時也高估了明軍士兵對崇禎的忠心。

    很顯然他們更喜歡開門迎闖王。

    實際上有之前劉良佐所部近萬人投降袁宗第的例子,楊慶應該想到臨淮關那些本地窮得叮噹響的衛所兵,對於保衛大明不會有太大興趣,尤其是這裡面對淮河前線,對於北方的消息知道得比較清楚,李自成打土豪抄士紳家,然後給貧民免糧,而那些舊衛所軍戶直接取消軍籍賜官田變自耕農的好消息,早就已經通過那些商人傳到淮南……

    和這些相比皇上算個屁啊!

    “這真是個憂傷的故事!”

    楊慶感慨道。

    話說此刻的他恍惚間有一種彷彿穿越了三百年,變成另外一群人的感覺,站在這個對他們來說同樣憂傷的地方……

    這真是一個憂傷的故事。

    好在這沒脫離他的劇本。

    否則他還得想辦法怎麼讓高傑棄城而逃,畢竟高傑不逃跑的話,高一功就沒法南下了,話說前者的表現也超出了楊慶的劇本,他居然堅守盱眙這也未免太毀三觀了,但他雖然向崇禎展示了忠心,卻搞得大家都很麻煩,楊慶還正愁著怎麼才能讓這場戲能夠按照自己的劇本演下去呢!

    現在不用這麼麻煩了!

    這臨淮關一開高傑絕對得跑路,他要是再不跑路就變成困守孤城了,雖然高傑居然沒不戰而逃,這已經算是他的節操出乎楊慶預料了,但他也絕對不可能出乎楊慶預料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他要是在高一功和袁宗第合圍下還能死守盱眙那他就得名垂千古了,反正高傑的節操是不會誇張到如此地步的。

    既然臨淮關已失,楊慶也就沒興趣再去了,他和馬士英還有盧九德,再加上牟文綬帶著五千殘兵敗將在定遠暫做修整,很快和黃得功部下的馬得功及田雄二將會合。這兩個原本歷史上臭名昭著的傢伙,在沒有黃得功親自督促的情況下明顯沒什麼戰鬥的勇氣,從滁州到定遠他們居然走了整整三天,好在楊慶目前就需要這樣的節奏。

    然後他們又面臨兩個選擇。

    一是反攻臨淮關以牽制袁宗第,二是直奔盱眙增援高傑……

    好吧,他們選第三條。

    還沒等他們在定遠喝著酒聽著曲,舒舒服服地決定好是選一還是選二,高傑就給了他們第三個選擇,話說高傑的節操終究還是沒有超出楊慶的預料,在得知袁宗第攻破臨淮關後他毫不猶豫地棄盱眙逃跑。這樣一來楊慶唯一的選擇就是退回滁州,避免高一功的大軍飲馬長江,而黃得功雖然迅速解決了劉良佐部下的聽話問題,並且帶著他們英勇地北上準備反攻鳳陽,但還沒等到達鳳陽,就得到了崇禎明顯很有光頭佬風格的聖旨調令。

    立刻趕回滁州。

    鳳陽已經不重要了,別讓高一功的大軍飲馬長江才是最重要。

    可憐黃得功只好一臉幽怨地掉頭回滁州。

    這時候南京和揚州已經是一片風聲鶴唳。

    說到底盱眙到南京也就是那麼兩百來里路啊,而且幾乎沒有任何險阻,完全是通衢大道,一旦這個點突破,李自成的騎兵最多兩天就飲馬長江,和當年拓跋燾一樣站在瓜步山上裝逼了。這個恐怖的消息在江北像瘟疫般蔓延,滁州**儀征一帶士紳驚恐地拖家帶口蜂擁向長江岸邊的渡船,倉皇逃離自己家園,揚州外圍士紳們同樣屁滾尿流地撇下他們的一切湧向揚州城。而揚州城內的鹽商們則第一時間登船離開這座城市,逃往肯定更加安全的南京,還有那些更聰明的干脆進運河南口繼續南下,他們搞得整個長江兩岸一片黑雲壓城的恐慌。

    當然,他們還有逃的機會,天長的士紳們可連逃得機會都沒有。

    高傑沒有退守天長。

    他沒機會了。

    高一功部下可是有近萬騎兵。

    而且這些傢伙對於抓住這個給李自成戴綠帽子的傢伙滿懷熱情,話說把他獻給李自成絕對算驚喜,高傑很清楚以步兵為主的自己,向南逃跑的話走不到天長就得讓高一功的騎兵淹沒,所以他很聰明地直奔衡陽。

    也就是現代的金湖。

    這地方突入洪澤湖的水網中,地形複雜最適合步兵抵禦騎兵,而且隨時可以越過封凍的直河跑到更安全的寶應。

    至於天長……

    “掛起來,把他們統統掛起來!”

    天長城內高一功開心地說道。

    在他身旁那些如狼似虎的順軍士兵,從一座座府邸內拖著那些來不及逃走的地主老財快快樂樂地走出來,甚至還有扛著他們錢財和女人的,整個天長城內完全一片狂歡,四處洗劫的順軍士兵和那些趁火打劫的貧民,在這座優雅的城市裡製造處處濃煙,各種各樣的慘叫哀嚎哭喊聲充溢在所有街巷。而得到大明北京留守司五軍都督府中軍左都督的命令後,緊接著那些地主老財就被士兵們用一根根繩套套著,然後吊起掛在了街道兩旁所有適合他們的位置,什麼樹杈,簷角之類的統統掛上,就像一串串風鈴般掛滿街道妝點這座古老的城市。

    只不過鈴聲是垂死的慘叫。

    “賊,你們這群賊!”

    縣令大人在順軍士兵的拖拽中發出悲憤地怒吼。

    “把他掛在城門上!”

    高一功用馬鞭指了指他說道。

    那些快樂的士兵們立刻拖著縣令大人走向遠處的城門,縣令大人的嚎叫和兩旁掛著的士紳們,在濃煙滾滾的城市構成一副末日的畫面。

    “做人要講信用!”

    高一功看著這一幕滿意地說道。

    “說殺光他們就一定要殺光他們!”

    緊接著他說道。

    (下午還有一更)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8:58
第一零九章卿欲使朕為李自成否?(第四更)





    下關碼頭。

    “快,都快點!”

    楊慶一臉焦急地催促著。

    在他身旁那些京營的士兵一片混亂地擁擠向前方渡船,在寬闊江面上一艘艘滿載士兵的渡船匆忙駛向對岸去增援前線,而在這些北行的船隻中間不時錯過一艘艘載著難民的小船,伴著風中江水的波浪掙扎而來……

    高一功逼近**。

    而且他在天長把所有士紳官員統統吊死路邊的惡行,已經被某些別有用心的傢伙渲染為屠城,並且在長江兩岸肆意散播,而且還加上了諸如黃得功各軍大敗,賊軍三十萬席捲而來之類純屬虛構的成分,反正這種混亂中此類謠言不用特意製造都會自動產生。此刻在南京的各處城門,逃難而來的江北難民和恐慌逃離南京的豪門貴族正互相擁擠著,搞得彷彿要末日來臨般。

    崇禎已經下令京營三總兵所部全都渡江增援江北。

    而且他很罕見地下詔保證皇帝陛下將與大明百姓共存亡,就算逆軍渡江他也會像在北京一樣血戰到底保衛太祖陵寢。

    他這哪是下詔啊!

    他純粹就是在製造恐慌啊!

    你要血戰到底別拉著我們,我們可不想和北京那些傢伙一樣最後全上李自成的夾棍。

    這詔書一下立刻連官員都有跑路的了。

    話說楊慶也沒想到,崇禎的大明一盤散沙到如此地步,江北是不斷出現的倒戈士兵,開開心心迎闖王的百姓,而江南則是拋棄皇帝跑路的官員和士紳,難怪原本歷史上清軍一來這座城市的防禦就崩潰,這純粹就是沙子堆的啊!虧得之前他還覺得給崇禎撈了一筆巨款,這大明肯定多多少少有所改變,結果現在看看……

    這還不如原本歷史上呢!

    原本歷史上至少沒有老百姓歡天喜地開門迎清軍的。

    這幸虧李自成不知道。

    要是李自成知道是這個情況乾脆來個四十萬大軍下江南,那他還真就能再把崇禎趕出一座都城。

    “忠勇伯,江北戰況如何?”

    宋權在不遠處喊道。

    “都打亂了,誰知道怎樣,不只是高一功所部,袁宗第棄鳳陽和臨淮然後與高一功合兵,他們兩軍加起來再算上那些投敵的官軍,估計不下二十萬,看來是想直取揚州,黃蜚已經退回揚州準備固守,據說淮安和信陽也遭到逆軍進攻。”

    楊慶喊道。

    “左良玉奏報,田見秀部十萬攻樊城!”

    宋權說道。

    “我還是進宮勸陛下幸杭州吧!”

    楊慶說道。

    他倆大嘴巴在這裡毫無避諱,旁邊那些湊過來打聽消息的官員士紳可全聽見了。

    這個恐怖的消息瞬間讓他們都傻了。

    “快跑啊!賊軍打過來了!”

    一個老傢伙突然尖叫一聲扭頭就跑。

    然後碼頭一片驚恐的尖叫。

    楊慶和宋權愕然地面面相覷,老宋那也是聰明人,緊接著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楊慶拔出尚方寶劍,沒有絲毫猶豫地縱身躍起,瞬間出現在了那老傢伙的面前,然後手起劍落將其頭顱斬下。

    “尚方寶劍在此,敢散播謠言者斬!”

    他拎著滴血的尚方寶劍對那些被嚇住的亂民惡狠狠地吼道。

    後者一片寂靜。

    楊慶威脅般瞪了他們一眼,緊接著上馬直奔城門,他後面那些亂民們面面相覷,然後毫不猶豫地繼續尖叫著擁擠逃竄,宋權無可奈何地苦笑一下登上前方渡船,帶著一臉毅然決然率領他的大軍趕往傳說中瀕臨崩潰的戰場,去為保衛大明都城的最后防線血戰到底,而那些逃竄的亂民則把皇帝要跑路的消息在南京城內散播,然後製造更大的恐慌。

    至於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先回家去溜達一趟然後什麼也沒乾就再奔皇宮,就在他進入皇宮的同時,忠勇伯已經安排圓圓跑路的消息也傳播開。

    話說這就是實錘了!

    他可是剛剛從江北迴來的,最清楚前方戰況的。

    乾清宮。

    “一群廢物!”

    皇帝陛下雷霆震怒。

    一幫文武大臣寂若寒蟬。

    “陛下,不是臣不盡力啊!臣到江北後就得知劉良佐不戰而逃,立刻與靖南伯前去阻攔,不想劉良佐竟刀兵相向,臣一番血戰才將其斬殺,緊接著留靖南伯安撫其部,臣獨騎追上救援臨淮關的靖南伯所部,結果剛到定遠就遇上了從臨淮關潰敗的馬士英所部,還沒等重整旗鼓反攻臨淮,就得知高傑棄了盱眙,臣雖有心殺敵終究無力回天啊!”

    楊慶說道。

    “朕何負于劉良佐,竟敢不戰而逃!”

    崇禎怒道。

    “陛下,據其部將所言,劉部多是南渡的義民,此輩不願在北方,皆渡淮依其而存,但鳳陽地貧無以為生,朝廷又不給其糧餉,就連劉良佐所部都已經欠了兩個多月的,士兵吃不飽飯自然毫無戰心,逆軍一到立刻崩潰。”

    楊慶說道。

    “糧餉呢?戶部的餉銀呢?”

    崇禎朝著高弘圖吼道。

    “陛下,戶部歲入有限,早已經是入不敷出,此時庫內惟餘銀五萬,各軍餉銀皆有拖欠,非只劉良佐一部。”

    高弘圖小心翼翼地說。

    “朕在北京兵臨城下之際,問戶部惟餘銀八萬,朕今日在南京於兵臨城下之際,卿告訴朕戶部惟餘五萬,朕的錢都哪兒去了?朕富有四海坐擁萬里江山,為何朕窮困至此?朕的大明很窮嗎?可為何朕又聽說那李自成在北京助餉,從北京群臣手中搜刮出了整整七千萬兩?七千萬啊!朕在位十七年,十七年來大明歲入加起來是否有七千萬兩?這還僅僅是北京一座城的。誰能告訴朕這是為什麼?朕為什麼這麼窮,朕的袞袞諸公們為什麼都這麼富有?”

    崇禎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吼道。

    史可法等人戰戰兢兢無人敢回答。

    “陛下,他們其實都不交稅的,自然積累得多一些,除此之外臣能想到的就只有他們貪贓枉法了,我大明眾正盈朝應不至於貪贓枉法。”

    楊慶說道。

    “啊,他們都不交稅!”

    崇禎獰笑著說道。

    “朕都窮困至此了,居然還不向他們這些家財百萬的收稅,朕是不是太傻了?朕是不是很可笑?傳旨,從今日開始,無論官員,勳貴,有功名的士子,所有田產百畝以上者,原本依例不需繳納錢糧者一律同於平民交稅,從今日起士紳一體當差納糧。”

    他說道。

    “陛下,這萬萬不可啊!”

    解學龍驚叫道。

    “不可?卿欲使朕學李自成否?”

    崇禎冷笑道。

    解學龍嚇得趕緊閉嘴。

    這是赤luoluo的威脅啊!朕沒錢士紳有錢,那朕就取消他們過去的免稅特權,你們同意最好,你們不同意那我就只好學李自成了,沒事抄抄你們這些官員的家,你們自己看著辦,反正朝廷沒錢就沒法打仗,就擋不住李自成的大軍,那時候就換成他來拿夾棍夾你們了。

    交稅,士紳們少賺一些,朝廷有錢軍隊能更好保護你們。

    不交稅大家一起完蛋。

    這件事情並不復雜。

    “陛下,局勢糜爛還不只是因為劉良佐不戰而逃,還有各地叛亂,那臨淮關就是士兵叛亂丟的,天長縣城據說也是地方上貧民打開的,此輩皆惑於李自成在北方的免糧,故此置忠義於不顧,悍然為逆軍開門,城破之後也是此輩與逆軍同流合污,一起洗劫城內士紳,臣此行多聞民間開門迎闖王之語。”

    楊慶很符合奸臣標準地在那裡添油加醋。

    “忠勇伯難道也讓朝廷不收錢糧!”

    史可法忍無可忍地怒道。

    “這個倒是不太可行,但能減輕一下百姓負擔,使其不至於被李自成所惑,終究也是一件好事,那麼不收錢糧的確不行,可攤丁入畝總行吧?這樣田少的少交,田多的多交,於朝廷收入無損,卻最大限度照顧了貧民,對於那些貧民來說終究是好事,他們也能感受到皇恩浩蕩。否則其輩惑於李自成,助其為虐,逆軍一到他們就開門迎降為其黨羽,這對士紳們也不好,天長城裡可是數百士紳官員乃至富戶統統被吊死在路邊,若是李自成的逆軍到了這江南,諸位覺得還得有多少士紳官員被吊死在路邊?”

    楊慶說道。

    群臣一片默然。

    “咱們將心比心,咱們的確是想過更好的日子賺更多的錢,可那些老百姓也想啊!縱然這南京富庶之地,每天早晨抬出去的餓死鬼也不少吧?若李自成打過來,諸位覺得那些和他們一樣瀕臨餓死的會不會一樣打開城門歡迎逆軍,然後把我們統統都吊死在秦淮河邊呢?

    雖說士紳與貧民之間,終究還是不可能一樣,但至少也應該想法緩和一下雙方關係吧?

    總是這樣視若仇寇也不好!

    大家少賺一點,也該給那些貧民們留口吃的,別讓他們走上絕路,最後鋌而走險與逆黨為伍,說實話咱們大明走到今天,說白了不就是這樣鬧得?若是北方那些士紳真得能在飢荒時候給饑民留條活路,還會被殺得到處人頭滾滾嗎?饑民都快餓死了為求生路什麼做不出來?他們是死也要拉著那些士紳一起的。

    前車之鑑啊!

    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復哀後人,先賢之嘆歷歷在 ,別真到被吊死在路邊時候就悔之晚矣!”

    楊慶語重心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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