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護國公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8-6-30 10:2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6 72588
mk2258 發表於 2018-8-29 21:28
第六十章你去死吧,我會照顧好你的女人!





    楊慶並不知道後面的情況,他依舊揮舞他那柄巨大的狼牙棒,沿著直通服遠門的大街不斷向前……

    踏著遍地的死屍和鮮血向前。

    沒有什麼能擋住全力開動的他,那橫掃而過的狼牙棒將他前方所有敢於阻擋的敵人都在瞬間砸成爛肉,無論人還是戰馬都一樣,就連清軍推過來阻擋他的盾車都被瞬間砸得粉碎。他就像史前霸王龍般亂入了現代塞倫蓋蒂大草原,什麼獅子花豹斑鬣狗統統都是渣,犀牛大像也一樣在他那醒目的獠牙前倉皇逃躥……

    誰能與其爭鋒?

    而在他身後劉芳亮率領的順軍精銳清洗他經過的所有街巷。

    向著兩旁分流開的凶悍老兵們就像頂入河口的潮水般,頂著頑抗的清軍淹沒每一條街巷每一座宅院,陣亡的同時也不斷砍下一顆顆帶著鼠尾巴的頭顱,而楊慶就是他們的旗幟,他們的鋒刃,他們所仰望的方向……

    實際上楊慶背後也的確和倭國武士一樣插了一面旗幟。

    一面紅色旗幟。

    不要看倭國古代戰爭電影中一堆人背後插著旗子很搞笑,實際在戰場上這是極其有效的創意,這對於將領的指揮調動非常有利,在沒有望遠鏡的時代,沒有什麼能比這種方式更一目了然地掌握戰場情況了。

    當然,楊慶就純屬裝逼了。

    他這和薛仁貴在戰場上穿一身白袍一個性質。

    像他這樣如蒼蠅群裡一隻知了般耀眼的大將,怎麼可能像王思政一樣專門穿破衣敝甲,讓自己淹沒在人海,然後打了敗仗死人堆裡都沒敵人稀罕割腦袋,他要學就得如薛仁貴般讓所有人都看見。那面醒目的紅色旗幟插在背後,讓他以一種無比招搖的方式在大街上帶著順軍精銳們殺戮向前,而在兩旁的城牆上,高一功和高第所部同樣不斷向前,同吳三桂那些最忠心的家奴還有清軍瘋狂地廝殺著。而他們身後的鎮東門城樓和兩邊與長城連接處的牧營樓,臨閭樓等處各種火砲,更是瘋狂地對著服遠門轟擊,甚至就連幾門紅夷大砲級別的重砲都推到了城牆上加入砲擊行列。

    它們硬生生轟塌城門堵死出城的通道。

    “殺,殺回去!”

    服遠門前艾度禮調轉馬頭吼道。

    他前方的服遠門完全被坍塌的城磚和夯土堵死,一群試圖清理開通道的清軍瞬間被砲彈打成碎塊。

    他們已經走不了了。

    這是他們離開這座要塞的唯一通道。

    其實就算服遠門沒塌也走不了,劉宗敏當然不可能不管後背,城外還有五千順軍在列陣等待,如果沒有後面的順軍粘著,他和吳三桂以騎兵列陣於內然後殺出,是有可能沖開劉宗敏的攔截逃出生天的,但現在根本沒戲,他已經被順軍牢牢粘住,那些正在和順軍激戰的部下,只要一掉頭轉眼就會被淹沒。

    吳三桂那裡同樣如此,他在城牆上同樣苦苦支撐,根本沒有能力干別的。

    既然這樣索性拼了。

    “殺,死也要拉著這個狗賊!”

    他看著那面越來越近的紅色旗幟吼道。

    緊接著他催馬直衝楊慶。

    在他身後原本準備衝出城的至少三百清軍騎兵,同樣帶著決死的信念沖向楊慶,既然他們已經不可能活著離開,那就拉著這個五馬分屍阿濟格活剮鰲拜的惡魔一起下地獄。

    他們的衝鋒讓前方清軍立刻避開。

    三百騎兵就這樣在可以容超過十匹馬並行的街道上,帶著馬蹄踐踏石板的響聲,如同帶著岩石的山洪般撞向他們的敵人,雖然他們還不知道這個敵人血洗了他們的老家,把他們的親人和家園燒成灰燼……

    他們是錦州駐軍。

    但僅憑阿濟格和鰲拜的仇恨也足夠。

    “你不會拋棄我吧?”

    楊慶看著決死衝鋒的艾度禮,對他身旁一名順軍將領說。

    因為這樣的街道混戰並不適合騎兵,所以跟隨著他沿大街向前的全是順軍的步兵,實際上拼死抵抗的清軍也絕大多數沒騎馬,在這樣的環境騎馬作戰隨便幾輛大車就能堵死,相反步兵可以最大限度在前鋒佈置更多人,然後以更大的密度作戰。

    結果現在反而麻煩了。

    雖然艾度禮反殺是不可能了。

    這時候楊慶背後街道上密密麻麻全都是順軍,超過兩萬順軍跟著他湧入這座不大的城堡,別說是街道上了,就連兩旁的小巷和宅院內,都湧入大批順軍清洗潰逃到裡面的清軍。三百騎兵的決死衝鋒最多也就是撞開正面這些,然後會被順軍的海洋淹沒,對於實際戰局不會有任何影響,不過楊慶會倒霉的,因為他是在最前面的,要是身旁這些順軍步兵像明軍拋棄順軍一樣拋棄他,那他可就真得悲劇了,三百狂奔的騎兵會在瞬間把他淹沒。

    “我們不是官軍!”

    後者鄙夷地說。

    “那我就放心了!”

    楊慶滿意地說。

    很顯然順軍對於明軍這時候撤走也充滿不齒,話說之前並肩作戰時候多少還有點感情培養,但現在又徹底沒了,不過這關頭屁事,他就像打棒球一樣,雙手橫握那柄已經變成血紅色的巨型狼牙棒一動不動等待著,而在他身旁的順軍同樣支起了密密麻麻的長矛,和他一樣一動不動地等待衝擊。

    “你叫什麼?”

    楊慶突然像話嘮的小賤賤一樣問道。

    “閉嘴吧!”

    那將領抓狂一樣咆哮著。

    幾乎同時清軍騎兵的洪流到了不足五丈外,緊緊靠在一起的戰馬恍如騎牆衝鋒般,馬蹄的急劇起落中鋪路石板發出悶雷般的響聲,一支支伸向前方的長矛反射寒光,馬背上決死衝鋒的八旗精銳發出一往無前地吶喊聲,冷兵器時代最令人望而生畏的一幕就這樣急速拉近,下一刻將是生與死鐵與血的撞擊……

    “來吧,殺個痛快!”

    楊豐亢奮地吼叫著。

    他身後密密麻麻支起長矛的順軍同樣發出亢奮地吼聲。

    下一刻……

    三匹並排向前的戰馬驟然從不足十米外的巷口衝出,依靠著近五十公里的時速瞬間撞穿這道原本一往無前的洪流,後面止不住的清軍騎兵不斷撞得人仰馬翻,然後在那巷口全身重甲的騎兵源源不斷衝出,撞進一片混亂的清軍中用他們的馬刀瘋狂砍殺。不僅僅是這處巷口,在這街道兩側所有巷口,所有宅院的大門處,同樣的騎兵源源不斷衝出硬生生撞進清軍,就像一柄柄斬落的刀般將清軍騎兵的洪流斬成互不相連的一段段,並且迅速將其淹沒在流淌的鮮血中。

    真正沖向楊慶的只有包括艾度禮在內二十騎,他們在順軍的長矛林前不足兩米處停住了。

    艾度禮愕然地回頭。

    他傻了般看著自己瞬間就消失了的鐵騎洪流……

    “交給你了!”

    已經擺好造型的楊慶,說完笑咪咪地放下狼牙棒,將這件恐怖的武器斜支在地上,然後趴在柄端看著茫然失措的艾度禮,而他身旁那順軍將領毫不猶豫地一揮手,長矛的叢林在楊慶兩旁分開,緊接著合攏向前。艾度禮苦笑著回過頭,下一刻至少三支長矛同時刺進了他的身體,他胯下戰馬嘶鳴一聲立起,然後他被長矛推落馬下,緊接著一名順軍上前割下他的頭顱,而他的那十九名部下,同樣轉眼間被移動的長矛叢林淹沒。

    這時候數十騎在楊慶旁邊一處院門內出現。

    “將軍,末將奉黎公之名帥關寧軍前來聽候將軍調遣。”

    剛才黎玉田身邊那軍官,走到楊慶跟前畢恭畢敬地說道。

    “你叫什麼?”

    楊慶趴在狼牙棒柄端問道。

    關寧軍的參戰在他預料之中,像黎玉田那麼精明的人是肯定不會做出錯誤選擇的,關寧軍也不僅僅是這些士兵,他們身後還有近三十萬內遷的家人,這些人全都在山海關,他們必須為自己的妻兒考慮,他們必須得做最保險的選擇。之前跟著吳三桂也是如此,在那時候他們和清軍聯合是最保險的選擇,這一點必須得承認,儘管對民族是犯罪,但吳三桂在山海關投降清軍是他和他這個軍事集團的最合理選擇。

    但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就算關寧軍重新再倒戈一次,跑出去幫多爾袞也並不能保證穩贏,畢竟還有數量比他們更多的明軍還沒有參戰,而且他們剛剛殺了大堆清軍,以後也很難避免不會被秋後算賬,哪怕吳三桂會饒過他們,也同樣很難保證以後會不會想起來再藉其他理由算賬。

    這樣做危險性太大了。

    但他們加入戰場打清軍,那麼不論是以順軍名義還是明軍名義,都是可以確保穩贏的。

    這個選擇題並不難做。

    “末將高得捷。”

    那軍官畢恭畢敬地說。

    “去,告訴吳三桂,我給他留一個全屍,他自己了斷吧,還有,李自成還沒殺他爹,我會勸李自成以後也留著他家人性命的,順便也再告訴他一聲,圓圓在我那裡,我會替他好好照顧的!”

    楊慶揮了揮手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8-29 21:28
第六十一章挖空了心,耗盡了力,卻輸給了天意!





    既然關寧軍給面子,那麼就給吳三桂一個體麵點的死法吧……

    畢竟還得照顧一下圓圓的感受。

    好歹這也是她前主人,說前夫過分了點,她還沒這種資格。

    雖然直到現在楊慶和圓圓還繼續保持著純潔的男女關係,但圓圓也已經公認算是他的人了,懿安皇后正瞪大眼睛等著他倆哪天滾到一張床上,然後好立刻賜婚杜絕他染指坤興公主的企圖,現在他還不得不把圓圓當妹妹,強忍著無視一個美女在自己身旁晃來晃去……

    話說楊慶忍得也很辛苦啊!

    高得捷很想問問你之所以這麼拼命也要把吳三桂弄死,是不是就因為你已經給他戴綠帽子了?

    當然,這個也得忍住。

    那是吳三桂的綠帽子又不是他的綠帽子,再說楊將軍能給吳三桂戴綠帽子那是本事,他還想過給吳三桂戴這頂綠帽子呢,只不過沒敢付諸行動而已,此刻高得捷眼中不由得又浮現出圓圓那美麗的身影……

    呃,他趕緊帶著手下轉頭走了。

    吳三桂此時已經被逼到服遠門城樓的廢墟中,帶著最後還有百多名部下負隅頑抗,應該說他還是有一定魅力的,畢竟都這種地步了,還能有一百多人跟著他血戰不屈那是真得忠心耿耿了。

    但這也已經毫無意義了。

    至於其他那些忠心的家奴其實絕大多數都投降了。

    順軍和楊慶的原則一樣,清軍就殺其他投降就吸納,作為一支就是這樣成長起來的軍隊,他們對吸納俘虜一向痛快,既然這樣吳三桂那千把手下當然意思一下對得起吳家的優待就行,誰也不至於真得為吳家賣命到死。尤其是隨著艾度禮的全軍覆沒,城內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剩下只是那些順軍和增援而來的關寧軍一起清洗逃散的少量清軍而已,就連部分吳軍的將領也已經投降,說到底這場戰鬥的結果已經很明確,投降雖然也不能保證活命但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負隅頑抗只有死路一條。

    就這樣高第和高一功的部下,沿著城牆從兩個方向分別擠壓過去,向著服遠門城台做最後的進攻,而同樣關城鎮東門兩邊所有大砲也都將砲口對準這片了廢墟。

    吳三桂的最後一刻即將到來。

    至於他的全部希望所在,至今依然和李自成的大軍在決戰中,而且戰鬥的規模隨著清軍不斷到達,還有順軍的不斷增援而擴大,這種雙方投入總兵力快要超過十萬人的大決戰,一般來說就是打上一天,甚至於打上幾天都很正常,但無論決戰的結果如何,至少吳三桂是等不到他的多爾袞了,實際上戰場甚至正在遠離山海關,明顯順軍佔據了上風。

    高得捷很快到了城牆上,找到了實際的指揮官高一功。

    他轉達了楊慶的意思後,高一功很給面子地下令暫停進攻,雖然雙方不是一家,但楊慶的悍勇無敵還是得到了順軍上下的尊敬,高一功當然不介意給他這個面子。緊接著高得捷獨自走向服遠門城台,很快到了吳軍的防禦圈外,自知已經沒有任何出路的吳三桂隨即把他叫了過去,在經過短暫的談判後,隨著吳三桂的命令下達他那些最後的忠心部下紛紛放下了武器,黯然地接受失敗的結果。

    然後小吳的身影出現在了正對楊慶的城門廢墟上。

    此時他還只能用小吳來形容。

    實際上他才剛三十出頭,應該是三十二歲,白皙通侯最少年,哪怕吳偉業給他吹逼多少也還得有點可吹的,那也算得上儀表堂堂,一身血染的戰甲,手扶著刀柄站在殘破的城樓廢墟前,背襯著陰雲翻捲的天空,在海上吹來的獵獵風中頗有一種悲壯的詩意……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真倒霉。

    原本他已經接受了李自成的官爵並且準備投降,但卻在那些文官的蠱惑下最終還是選擇了這條路,然後又因為清軍的增援而抱了太多幻想,其實也不能說幻想,如果沒有楊慶作梗的話整個借兵剿寇的計劃還是會實現。李自成直到現在能夠動用的兵力,也依然沒有超過全盛時候的多爾袞和他聯手,同樣如果不是楊慶帶著懿安皇后先舉起護國討逆的旗幟,江南來的援軍未必會插手,最大的可能就是像現在這樣作壁上觀。那麼最後他無論是做大清平西王,還是做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大明權臣,都會得到堪稱巨大的收穫,一舉從一個小小的,被拋棄在寧遠的犧牲品,變成位高權重的成功者。

    但可惜……

    “挖空了心,耗盡了力,卻輸給了天意。”

    楊慶就像個地頭休息的老農般拄著狼牙棒,站在血流成河的大街上,如西門慶看著武大郎般開心地唱著。

    很顯然他的心情比較愉快。

    和淪為失敗者的吳三桂相比,他無疑是真正的成功者。

    “你這狗賊何時擄走的圓圓?”

    吳三桂咬著牙喝道。

    “別胡說,我們是情投意合,情投意合你懂不懂,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叫愛情,你是不懂這種事情的,再說了我也不是擄走她,我們是私奔,私奔你懂嗎?”

    楊慶義正言辭地說道。

    “你們這對狗男女!”

    吳三桂咬牙切齒地說道。

    很顯然他也被楊慶給騙了,真以為他倆早就背著自己勾搭,然後趁著李自成攻破北京的混亂乾脆攜手做亡命鴛鴦。

    “你看你這就很沒風度了,我們這明明就是李靖和紅拂女,多麼傳奇的值得千古歌頌的佳話,你為什麼就不能祝福我們呢?你為什麼就不能選擇原諒呢?別忘了我還得給你爹和家人求情呢!話說你也不想看著吳家被秦王滿門抄斬吧?”

    楊慶說道。

    他這說的倒是真的。

    吳襄一家至今還被李自成關在附近的永平府大牢裡。

    實際上李自cD快把他們給忘了,原老李留著吳家滿門是期待吳三桂能夠主動投降的,但現在山海關到手也沒這用途了,李自成願不願意殺就是一個心情而已,如果沒人求情殺了也就殺了,估計也沒人求情,有可能為他們求情的都剛剛捱過夾棍呢!但如果楊慶為他們求情的話,李自成肯定會給這個面子,說到底他們死活都無所謂了,而楊慶可是老李最想拉攏的青年才俊,哪怕楊慶不會轉而投到他的麾下,至少之前的阻擊戰,山海關的大戰,這些事情上老李還欠著他人情呢!

    既然這樣楊慶還是很願意做一回好人的。

    這樣不但可以安慰圓圓,也可以同時安慰一下關寧軍上下,好歹吳襄也是他們的老上司,這裡面還有一大堆原本吳家的家奴呢!既然楊慶求情救下了他們老上司老主人一家的性命,他們也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打著對他感激的旗號跟著他混了……

    什麼?他們少主人是他逼死的?

    胡說,吳三桂完全是咎由自取好不好!楊將軍給他體面的死法,幫他照顧寵姬,救他親人,這是多麼的高風亮節!我們跟著楊將軍那完全是出於感恩之情!

    這就可以了!

    關寧軍可是個寶啊!

    這些人比黃蜚強多了,完全可以鼓動崇禎把他們帶到南方,然後安置在江北一帶用來對付左良玉。

    反正崇禎也需要這樣一支軍隊。

    而且把他們留給李自成本身也是對崇禎的巨大威脅,崇禎是不會那麼傻,但把他們帶到南方,讓他們在江北找塊地方屯田,卻可以把他們變成崇禎鎮壓南方的武器。尤其是製衡左良玉這個早已經尾大不掉的事實上軍閥,崇禎可不想哪天左良玉大軍順流東下然後拿他當傀儡,歷來偏安江東的君主最大威脅從來不是北方,而是佔據上流之勢的荊湖軍閥。

    崇禎到南京不但需要一支強力的錦衣衛,同樣也需要一支忠誠的軍隊做後盾啊!

    “那就成全你們這對狗男女了!”

    吳三桂忍著怒火說道。

    “諸位都聽見了,他可是把圓圓送給我了!”

    楊慶心滿意足地說。

    四周一片很配合的喊聲。

    然後楊慶毫不猶豫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吳三桂咬著牙看著他,然後回過頭看著遠處依舊鏖戰的戰場,他無可奈何地仰天長嘆,緊接著從旁邊拿出一根繩索,一邊綁在殘破的箭垛上一邊做了個繩套套在自己脖子上,就在此時高得捷把一直跟著他的王永吉給拖了過來,老王面如死灰地看著戰火逐漸熄滅的山海關。

    “王公,你讓我借兵剿寇,今日落得如此地步,你就與我一同上路吧!”

    吳三桂舉起刀說道。

    緊接著他大吼一聲斬落。

    隨著他手中那寶刀的落下,王永吉這個借兵剿寇的總策劃者人頭墜落城牆,在他的鮮血噴射中吳三桂狂笑一聲縱身跳下……

    “唉,這是何苦呢!”

    楊慶貓哭耗子般看著吳三桂掛在城牆上的死屍唏噓道。

    然後他抬起頭看了四周。

    四周所有人都在默默看著這一幕。

    “都看什麼?出城殺建奴啊!”

    他驟然間大吼一聲。

    (今天還是兩章)
mk2258 發表於 2018-8-29 21:28
第六十二章咱大清的好奴才





    “撤,立刻撤退!”

    剛剛到達戰場的多爾袞,駐馬高坡看著遠處洶湧而來的關寧軍,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在那裡一面紅色旗幟分外醒目。

    哪怕望遠鏡裡看不清那旗幟下的面容,光憑那站在一輛雙馬拉著狂奔的戰車上,揮舞著一柄巨型狼牙棒做指揮狀的誇張風格,多爾袞也知道自己的那個老對手到了,而且他也知道這些關寧軍並不是來幫自己的,最多不超過一刻鐘,那些跟隨在戰車後面的驍勇騎兵們就會加入到對他的戰場。

    他可是很清楚這些人。

    這可是關外戰場上,目前剩下的唯一能與他們野戰的明軍,雖然這些人經常不戰而逃,但那隻是他們習慣性自保而已,單純戰鬥力上這些人並不輸於他部下的八旗滿洲。

    一個無敵的猛將,再加上數千明軍裡面堪稱最精銳的騎兵……

    這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擊。

    “阿渾,咱們後面還有三萬人,不能就這樣撤了啊!”

    多鐸不甘心地說。

    “撤退,沒有再打的必要了!”

    多爾袞說道。

    “可是……”

    多鐸還想掙扎幾下。

    雖然他也知道這其實是最明智選擇,別說楊慶和關寧軍的加入,就目前雙方戰場上的兵力對比,他們也無法打贏李自成,後者的戰鬥力和明軍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尤其是那兩萬最精銳的騎兵,雖然和八旗滿洲相比仍舊差一些,但也已經超過了八旗蒙古,騎兵的對戰中他們絲毫沒有優勢。步兵的戰鬥中,他們的盾車重步兵也無法攻破順軍的長矛陣,而後者還有火砲的優勢,實際戰場上他們甚至居於劣勢。

    原本還指望後續的趕到,但現在後續就算趕到也很難了。

    關寧軍和原本城內的順軍加起來,兵力可是他們後續的整整兩倍。

    但他真得不甘心啊!

    這是大清距離入主中原最近的一次,難道就這樣放棄然後繼續世世代代在關外繼續忍受那苦寒?

    “沒有什麼可是,撤退,我們已經失去這次機會了,再打下去只能流更多的血,我們流不起,撤退,先回去恢復元氣再說,機會總會有的,今年沒有明年也會有,明年沒有後年也會有的,只要我八旗健兒實力仍在,只要南邊還有人需要我們,我們就永遠不會缺少機會,但如果我們的血流乾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多爾袞說道。

    “攝政王英明,關內士紳思慕我大清如久旱之望甘霖,李自成倒行逆施縱然猖狂一時終有授首之日。”

    範文程堆起笑容說道。

    下一刻多鐸一拳打在他臉上……

    “狗東西,你當初難道不是這樣說的嗎?”

    多鐸一邊罵著一邊又第二拳打過去,可憐範文程一介文人,哪能受得了他的老拳,僅僅兩拳就已經滿臉是血了,一邊慘叫著一邊不斷跪在那裡向著多鐸求饒。

    “大膽!”

    多爾袞一腳踹開多鐸喝道。

    “范先生,你沒事吧?”

    他緊接著對范文程說道。

    “攝政王,奴才沒事,豫王傷心英王不能為其報仇,奴才給他出一下氣也是做奴才的本分,別說只是打幾拳,就是把奴才打死了,只要能讓豫王一解心中之苦,奴才也是甘之如飴的。只是這仗真得不能再打了,咱們損失的兵力已經太多了,咱們人少兵源不足這是咱們最大的軟肋,李自成損失了回去一個月就能補齊他的軍隊,咱們損失了就得靠時間來彌補。

    咱們損失不起!

    此時李自成勢大,咱們只能避其鋒芒!

    但關內士紳不可能忍受得了他的暴政,李自成說過要均田免糧的,他真要那麼幹的話那些士紳還不得跟他拼命呀!崇禎去江南後也不可能再與他合作,李自成在暫時沒了咱們的威脅後也不可能不向南擴張,他們兩家同樣少不了以後要起衝突的。李自成對咱們的遼東不會有興趣,他只是害怕咱們在他向南的時候攻他的背後而已,此戰之後咱們大不了與他和談,先哄著他安心南下,咱們再趁機養精蓄銳,然後靜觀關內之變。”

    範文程口齒不清地說道。

    緊接著他吐出幾顆被多鐸打掉的牙齒然後懇切地說:“攝政王,機會總會有的。”

    的確,他們的機會總會有的。

    只要南邊那些漢奸還在,他們就總會有機會的。

    這一點多爾袞也很清楚。

    那些關內士紳不可能真忍受得了李自成,晉商也不可能忍受貿易斷絕帶來的損失,他們只是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畢竟時間還是短了,山海關之戰從開始到現在也不過二十多天,李自成進北京也不過才一個月多點,像關中河南這些地方的士紳都未必能知道山海關的大戰。

    但很快他們就會知道大清曾經試圖來救他們於水火。

    大清會成為他們的希望。

    如果李自成不改變對他們的態度,他們終究會有忍無可忍的一天,那時候就是大清再次南下的機會。

    “這中原,終究是我大清的!”

    多爾袞折斷馬鞭恢復了躊躇滿志說道。

    驟然間他頭頂雷聲炸響,緊接著大顆的雨點落下,一陣狂風刮過他那頂福臨御賜的黃羅傘蓋直接倒下。

    緊接著戰場上的清軍迅速開始撤退。

    但李自成也不會就這樣放他們順利地離開,他同樣很清楚如果能一舉全殲清軍那麼連遼東都是他的了,價值低歸價值低,有可能的話吞下總不會有什麼壞處的,而且就算不能全殲,他把清軍的血放得越多以後長城線就越安全,他就有能力籌備下一步對江南的作戰。此刻隨著關寧軍的到達,尤其是楊慶和那些吳家家奴的加入戰場,他的實力暴漲,部下的士氣同樣也暴漲,就在清軍撤退的同時順軍也發起了全線進攻,不過也就在這時候,醞釀了一個早晨的雨終於下了起來,狂風暴雨中雙方超過十萬人奮勇廝殺……

    “瑪的,這鬼天氣!”

    楊慶抹了把臉上的血水,無語地看著晦暗的戰場。

    現在已經完全打亂了。

    因為狂風暴雨的干擾,再加上大雨中視線模糊,雙方將領都完全失去了對戰場的掌控,哪怕楊慶也因為沖得太快,和自己的絕大多數部下都失去了聯繫,現在身邊剩下的只有高得捷等不足一百騎,超出這個範圍以他的視力都不知道是誰。

    就像原本歷史上一片石大戰被風沙干擾了一樣,這場大戰居然被暴雨給干擾了。

    “將軍,往哪兒?”

    高得捷一刀砍翻自己對手喊道。

    楊慶在關寧軍中收穫的可不只是他這一個猛將,另外還有吳國貴,至於吳三桂造反時候其他那些名將這時候都不在關寧軍,夏國相不知道其出處,李本深是高傑的人,和高傑一起這時候還在淮北,馬寶是李自成的老營,剛才和楊慶並肩作戰的就是,王屏藩是奉天人,不可能在這時候的關寧軍中。吳三桂後期造反的部下並不純粹是關寧軍老底子,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有他在關內作戰中招降納叛以及配屬給他的綠營,至於這時候他身邊的那些主要將領年齡都不比他小,甚至絕大多數都比他大。

    他是少年有成,這些人可都是熬出來的副將參將之類。

    吳國貴算後期僅存的老將。

    而高得捷這時候只是中級軍官。

    “往哪兒?當然是往北!”

    楊慶看著手中的羅盤說道。

    緊接著他向北方一指,他腳下的戰車立刻向前,高得捷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帶著百餘騎跟隨,兩名跑散的清軍很不幸撞到了他們前方,楊慶從馬車上抄起兩把小斧頭甩了過去,在叫好聲中準確砸進他們的面門。

    實際上這時候清軍也亂了。

    因為雨中不辨方向,再加上看不到指揮的旗幟,絕大多數清軍都已經這樣跑散,楊慶雖然只有百騎,但遭遇的也絕大多數都沒頭蒼蠅般亂躥的小股清軍,超過千人級別的根本就沒有,甚至超過五百人的都罕見,這樣的天氣裡無論旗幟還是鼓角指揮範圍統統都不會超過五百人級別,絕大多數都是幾十百十人,而且很多連方向都跑錯了。

    “瑪的,這是自殺嗎?”

    楊慶看著這兩名清軍後面突然冒出來的十幾騎清軍愕然道。

    他們居然在往山海關跑。

    這種小事根本不需要他解決,高得捷率領騎兵立刻衝上去,而也就在這同時,楊慶突然發現自己右側的雨霧中有些異樣,他立刻舉起望遠鏡但緊接著又扔開,這種初級版的東西還不如他的眼睛好使,他隨即跳下馬車向那裡走去,很快視野中出現了影影綽綽的人影。

    這些人和他一樣在向北。

    他是順軍裡面沖得最快的,所以這只能是清軍。

    楊慶也沒招呼高得捷,自己一個人拖著那柄狼牙棒,在大雨的掩護下悄然開始了衝鋒,幾乎就在同時隨著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那片人影突然間清晰了許多,然後一柄在雨中收起的黃羅傘蓋和兩面同樣收起的旌纛赫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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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多爾袞,你還缺我一個蛋





    “快,這鬼天氣!”

    多爾袞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罵道。

    話說他的中軍同樣跑散了,這樣的天氣裡也沒法不跑散,雨霧再加上陰雲低垂的晦暗,讓三十丈外就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了,那些士兵在戰場上就靠旗幟的指引,這樣的天氣什麼旗幟也白瞎,而且沒有羅盤根本不辨方向,他手中肯定不會沒有這個,但不能指望那些牛錄們人手一個羅盤,幾萬人馬在這樣的情況下全線撤退,而且還是在數以十萬計敵人的不斷攻擊中……

    結果完全就放了羊。

    不過從某種這場大雨也幫了他。

    因為這就意味著順軍不會一路不停追殺下去。

    原本對他來說最危險的就是撤退過程中,李自成大軍不依不饒地追殺,那樣弄不好會崩潰甚至全軍覆沒的。

    這場大雨阻擋了李自成。

    他這邊放了羊,李自成那邊肯定也放了羊。

    這樣他在後面還沒有投入戰場的部下可以從容撤退,雖然還有李過的騎兵在後,但隨著宋權不戰而逃退往覺華島,李過也不得不回寧遠守衛,畢竟對於李自成來說,寧遠的戰略意義巨大,李過也不能冒失去這座要塞的危險。至於中後所的唐通,高台堡的唐鈺這些人,根本就不在吳三桂的考慮範圍,他和這些人交戰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很清楚那都是什麼貨色。他的北邊儘管理論上還有近十萬敵軍,但真正能夠對他構成威脅的也就是李過那點人,其他那些根本沒膽量,而且也沒有動力攔截他,要不然他怎麼敢越寧遠南下山海關呢!

    以他的頭腦當然明白明順兩家的合作是個什麼情況。

    宋權的不戰而逃,寧海城明軍的作壁上觀,都已經告訴他明順兩家的合作關係已經結束,現在他需要的只是以最快速度遠離山海關,然後等待天晴重新收攏部下,與北邊的部下會合繼續北撤。

    然而……

    “攝政王!”

    後面的沈志祥突然一聲驚叫。

    多爾袞愕然轉頭,在他右邊的雨霧中,一個詭異的黑影出現,並且以極快的速度清晰起來,同時清晰起來的還有重物在地上拖行的聲音,那聲音裡伴隨著金屬與砂石的摩擦……

    “快走,是楊慶!”

    他彷彿心有靈犀般尖叫一聲。

    緊接著攝政王發瘋一樣猛抽了一下他胯下寶馬,而也就在這時候,空氣中傳來一聲詭異的呼嘯,下一刻一柄巨大的狼牙棒旋轉著劃破雨霧,甩著飛濺開的雨水,恍如一條從天而降的惡龍般一下子抽上了他身後扛著黃羅傘蓋的侍衛。

    後者的腦袋瞬間消失。

    他肩頭御賜的黃羅傘蓋折斷。

    餘勢未衰的狼牙棒緊接著砸在另一名侍衛身上,和他的死屍一起墜落在地。

    緊接著楊慶那恐怖的面容從雨霧中浮現。

    多爾袞的戰馬嘶鳴一聲躥出,下一刻楊慶以快逾奔馬的速度一肩膀撞上了沈志祥的戰馬,那匹同樣在鞭打中嘶鳴著開始躥出的戰馬,就像被攻城棰撞上般向著左側猛然間倒下,馬背上的沈志祥立刻被壓在馬下。就在同時兩名親兵手中長矛刺出,全身重甲的楊慶連理都沒理,縱身一躍跳過倒下的戰馬猛然踏在沈志祥胸口,手中帶鏈甲手套的拳頭,狠狠打在了咱大清續順公,原大明東江鎮副將的臉上。還沒等沈志祥慘叫響起,第二拳緊接著落下,然後在幾乎眨眼間,楊慶的鐵拳以帶著殘影的速度,在血水飛濺中落下了八次,隨即他縱身向前扑出,一把抓住了地上的狼牙棒毫不猶豫地向右掃出,兩名多爾袞的侍衛立刻被連人帶馬砸翻。

    多爾袞在十幾名侍衛簇擁下,最後看了一眼臉都沒了的沈志祥,在他生命最後的一刻的抽搐著,他倆哆嗦了一下立刻催馬向前狂奔。

    楊慶緊接著從侍衛中殺出。

    “多爾袞,你別走!”

    他就像喊著依依不捨的親人般向著多爾袞的背影高喊,同時拎著狼牙棒開始了狂奔。

    六名侍衛立刻掉頭迎戰。

    然後他們轉眼間被那柄造型誇張的狼牙棒砸得血肉飛濺,楊慶帶著一身鮮血再次沖出,緊接著最後八名侍衛同時掉頭催動戰馬撞過來。

    這樣的大雨中弓箭和火器都沒法使用了,只能是冷兵器的肉搏,可惜他們需要面對的是一個堪稱肉搏無敵的怪物,楊慶也沒什麼花哨的招數,還是照面就把狼牙棒甩出去,他現在已經越來越喜歡這樣了。那東西用他的力量甩出,旋轉著飛行就跟台絞肉機一樣,基本上挨著的立刻就是血肉飛濺,正面三名侍衛全都連人帶馬一起倒下。緊接著楊慶縱身躍起到了他們中間,拽起一具血肉模糊的死屍向著右側的兩名侍衛砸過去,在後者被砸倒瞬間他又躥到了自己的狼牙棒旁,抄起來就橫掃出去。

    這樣一連串畫風狂暴的攻擊結束之後,他和多爾袞之間就已經只剩下了一個文人。

    範文程。

    楊慶猜也能猜得到。

    他手中狼牙棒毫不猶豫地再一次向前全力拋出,但因為距離太遠終究還是沒能砸到多爾袞。

    赤手空拳的他再次狂奔向前。

    儘管身上三重重甲,但他的速度仍舊堪堪逼近多爾袞兩人的戰馬,畢竟後者在這種天氣裡也很難跑快,多爾袞和範文程回過頭,看著不斷接近的楊慶可以說肝膽俱裂,他們可不認為楊慶赤手空拳就能招惹,沈志祥那血肉模糊的腦袋可不是他用什麼兵器打的,帶著面前縈繞的那顆血肉模糊的腦袋,他們兩人同時拼命鞭打他們的戰馬。

    距離終於開始拉開。

    但還沒等他們鬆口氣,狂奔中的楊慶突然把身上的棉甲脫了下來,然後速度再次提升。

    “攝政王,你也脫!”

    範文程焦急地喊道。

    多爾袞恍然大悟,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武器全扔了,然後迅速開始脫身上的棉甲,減輕負重的戰馬速度開始增加,但他後面的楊慶同樣也很清楚這時候如何加速,緊接著楊慶就開始脫身上的山文甲。而多爾袞這時候不用範文程提醒,很乾脆地把身上所有能脫下來的全脫了,棉甲,頭盔,裡面精製的鎖子甲和札甲背心統統都脫,話說他身上也是層層保護。實際上清軍的盾車重步兵也就是這樣一層鑲鐵片的泡釘棉甲,一層鎖子甲,條件好的再額外加札甲背心,正是因為這樣才能頂著明軍的鳥銃進攻。

    只不過楊慶的屬於特意加厚,另外那層山文甲才是真正主要防護。

    那是黃蜚的私人,特意送給他加深兄弟感情的,畢竟兩人也是拜了把子的。

    可憐多爾袞被逼得很快身上就還剩下一件單薄的衣服了,此外所有能拋棄的全都拋棄,在狂風暴雨中頂著沒了頭盔的光腦袋和鼠尾巴,哆哆嗦嗦地向前亡命狂奔著,但即便是這樣他也還是沒能甩開楊慶。

    後者同樣把身上能脫得全脫了,乾脆光著膀子在緊追。

    當然,楊慶主要是為了散熱。

    這樣狂奔的散熱是必不可少,實際上楊慶身上都有明顯的熱氣升騰。

    “攝政王,你先走,奴才跟他拼了!”

    忠勇的範文程突然拔出寶劍說道。

    “好,好奴才!”

    多爾袞感動地說。

    範文程立刻停下調轉馬頭。

    但已經拉近到五丈的楊慶,突然朝他露出一副彷彿要擇人而噬的猙獰。

    範文程的忠勇煙消雲散。

    “啊!”

    他尖叫一聲重新回頭,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迅速超過了多爾袞。

    “你這個狗奴才!”

    多爾袞悲憤地罵道。

    也就在同時身後一聲怪異的破空聲,他下意識地趴在馬頭,幾乎同時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從他頭頂飛過,正好擦著他前面的範文程腦袋飛過,後者的右耳朵瞬間消失了。在範文程捂著腦袋的慘叫中,多爾袞嚇得急忙回頭,正看見後面的楊慶拿著一塊石頭再次直起腰,但也就在這時候,右側的雨霧中幾名清軍衝出,其中一個手中長矛對準楊慶毫不猶豫地擲出。

    楊慶一側身隨即抓在手中。

    緊接著他抬手向著多爾袞擲出。

    多爾袞氣急敗壞地咒罵一聲,同時猛然向著馬下撲落,但就在他離開馬鞍的瞬間那長矛到了,原本長矛的目標是他的後背偏下,他要是不躲估計會正好截斷他的腰椎,但因為他在馬背上略微起身的動作,那長矛幾乎堪稱准確無誤地從他屁股下方穿過。多爾袞驟然發出一聲都破了音的慘叫,發瘋一樣從那同時扎進馬背的長矛上掙扎向下,緊接著在褲子的撕裂聲中帶著灑落的鮮血撲在泥水中,好在這時候範文程又出現在他身旁,然後立刻下馬脫下儒衫給他兜襠包住流血不止的胯下,和另一名趕到的清軍把他抬到自己馬背,上馬扶著攝政王繼續向前逃跑。

    而楊慶卻被十幾名清軍包圍。

    當他從包圍圈中殺出的時候,多爾袞已經徹底消失在雨霧中。

    “瑪的,居然就才留下了一個!”

    楊慶在多爾袞落地處的血污中,用刀尖挑起一節肉蟲看著上面連著的蛋,一臉不滿地說道。

    “多爾袞,你還缺我一個蛋!”

    他對著前方雨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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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李自成,你的金手指已送達,請簽收





    “給!”

    楊慶將他此戰最大的收穫往李自成面前一放,不無得意地說道。

    “這是?”

    李自成愕然道。

    他身旁劉宗敏,高一功等將領同樣愕然地看著這個玻璃瓶,瓶子裡面泡在藥水里的東西他們自然不會不認得是什麼。

    “多爾袞的!”

    楊慶矜持地說道。

    “轟!”

    一下子整個山海關總兵府大堂上全都沸騰了,別說李自成周圍這些頂級大將,就是李來亨,郝搖旗這些次一級的都蜂擁而上,不顧形像地趴在那裡欣賞這件特殊的戰利品,男人嘛,對這種事情總是充滿惡趣味,劉宗敏還直接把瓶子舉起來,然後對著門口的光亮仔細欣賞……

    “瑪的,還沒我的大呢!”

    他鄙夷地說。

    一幫粗鄙的傢伙紛紛對比,不過肯定不會有人承認自己更小的。

    “秦王,這個賞多少錢?”

    楊慶很乾脆地說。

    “你要錢?”

    李自成說道。

    “唉,下官身後如今可是背著近三十萬張嘴啊,關寧軍和他們的家屬可是全交給我負責了,雖說皇上肯定不會不管他們,但至少在朝廷理順前是肯定顧不上的,更何況他們南下也少不了各種花費,這些可都得下官操心!”

    楊慶哀嘆道。

    “哼!”

    李自成冷笑一聲。

    他當然明白楊慶的意思,這就是提醒他,關寧軍他不能吞併的,這是已經有主了的,當然,這個主肯定不是楊慶,而是楊慶後面的崇禎。

    話說李自成還真就想把關寧軍這支力量吞併,但此時雙方也的確還不能翻臉,雖然他剛剛打贏了這一戰,可同樣也損失不小,而明軍的實力可無損,寧海城三萬,唐鈺兩萬,覺華島上兩萬,關寧軍估計更願意跟崇禎,這樣又得加上三萬多,如果雙方撕破臉,他的不足十萬人同樣需要面對十萬明軍,而且他手下還有唐通,白廣恩等一堆牆頭草。

    尤其是對方還有楊慶這樣猛將。

    這個傢伙之悍勇可是所有人都見識過的,至少他部下還沒有什麼人有膽量與之單挑。

    “這還缺了一個蛋呢,又不是整的值什麼錢?”

    李自成拿過瓶子鄙夷地說道。

    “一萬兩吧!”

    緊接著他說道。

    “呃,謝秦王賞!”

    楊慶說道。

    這意思就是他同意了關寧軍劃歸崇禎,至於剩下的細節就不需要關心了,實際上關寧軍也根本不需要楊慶來養活,這些人內遷也都帶著自己的錢財糧食,短期內維持他們的生計沒有問題,接下來他們需要的是南下到天津登上漕運船,然後通過水路到淮安,以後肯定會讓他們在淮南一帶屯田的,比如說合肥巢湖這些地方就很合適,一旦左良玉搞事情這些關寧軍就會成為南京的屏障。

    他和李自成之間公事就算談完。

    實際上雙方本來也沒什麼公事可談的了,以後劃淮為界各過各,崇禎每年給李自成一百萬石糧食算做那幾個兒子的保護費。

    剩下就沒別的了。

    崇禎也不會真以為淮河以北還是自己的疆土,李自成也不會真把他當做自己的皇帝,雙方無非就是以後隔河對峙如當年宋金一樣,最多互相維持通商,畢竟理論上李自成還是大明的秦王和北京留守,大明商人通行南北還是不會受限制的,他也需要維持南北的貿易。

    但剩下就是軍事上互相警戒了。

    對於崇禎來說,襄陽,棗陽,信陽,鳳陽,盱眙,淮安這些沿線的重鎮,以後全都得部署重兵,隨時準備迎擊李自成南下。

    同樣對於李自成來說,也得趕緊解決北線戰事,然後完成對北方反抗者的清理,這樣的人數量也不少,那些原本的明朝地方官和士紳,也在多處起兵進行反抗,尤其是他控制力最差的山東,很多地方實際上又重新被明朝地方官和士紳控制,接下來他得收拾這些人。還有他內部的軍政體係也需要重新理順,好在作為大明的北京留守他只需要原樣複製就行,明朝的製度本身並沒問題,只是缺乏強有力的執行而已,看看咱大清也是原樣複製然後拔出刀子看著,也就運行得井井有條從沒有什麼伏闕之類令人無語的事情。

    地方各級官員同樣如此。

    不過李自成仍然需要面對一個很麻煩的事情,就是之前他向老百姓承諾的均田免糧。

    稅是肯定得收。

    任何政權不收稅是沒法玩的。

    但收稅也就代表著對民間糧食的搜刮,而北方普通老百姓手中是沒有什麼餘糧可給他的,除非像明朝一樣強制性地徵稅,但這就代表著他過去欺騙了老百姓。

    還有均田。

    老百姓支持他就是對均田的渴望。

    但問題是均田就意味著他和士紳們不共戴天了,僅僅是之前的助餉,就已經導致了吳三桂集團借兵,還有各地反抗蜂起,要知道他沒助餉前就連衍聖公都擺出大順天子牌位準備迎接新君,各地明朝官員幾乎望風而降,但助餉之後就遍地烽火了,他甚至已經不得不下令暫停了對士紳的拷掠……

    當然,他只是下令了,但那些他任命的地方官可不一定聽!

    而均田明顯更狠。

    這相當於在士紳胸口捅一刀啊!

    他們的反抗必然更激烈。

    可要是不均田的話,他還是欺騙了支持他的老百姓,老百姓之所以在他和崇禎之間選擇了他,就是出於對均田的渴望,如果他不能履行這個承諾,那他和崇禎有什麼區別?

    那老百姓還支持他幹什麼?

    李自成接下來也很麻煩。

    他想解決這些也得需要時間,而且解決不好還是會出亂子,所以他和崇禎之間的關係,在短期內是肯定會維持的,接下來就是兩家的一個競賽期。崇禎如果能夠迅速完成他在南方的中興並理清財政問題,訓練出足夠強的軍隊,那麼明軍肯定要北上重新奪回北京,如果李自成能夠最先解決了他的內部問題,他同樣也會毫不猶豫地南下完成對全國的統一,這些就看雙方各自的速度了。

    “秦王,下官想給吳襄一家求個情!”

    楊慶堆起笑臉說道。

    “我會放過他們的!”

    李自成很乾脆地說。

    他當然知道楊慶之前對吳三桂的承諾,吳襄對他已經毫無價值,就算不殺也得全家流放,既然如此那就索性給楊慶個人情,他也知道自己的勝利很大程度上就是靠著楊慶在北線的一連串折騰。

    他以後就算南下也得面對楊慶這個超級猛將,而楊慶對他明顯也算有好感了,只是人家崇禎有個女兒吊著而他沒有而已,此時維持一下友誼,日後戰場上好相見。話說他不信楊慶得手後還會繼續對崇禎忠心耿耿,這個傢伙對崇禎的忠心明顯就是維持在沒有把人家女兒弄到床上的前提下,一旦得手那忠誠度會直線下降,那麼這個超級猛將就有招納過來的可能了。

    話說只要有這樣一個猛將在手,李自成真不認為這天下還有誰能擋住自己。

    “謝秦王成全!”

    楊慶說道。

    “秦王,下官也贈秦王一件禮物。”

    他緊接著說道。

    “什麼禮物?”

    李自成好奇地說。

    “秦王想緩解北方的飢荒嗎?”

    楊慶說道。

    “廢話!”

    李自成很乾脆地說道。

    “福建,廣東等地正種植一種南洋傳過來的莊稼,名為番薯,此物耐旱耐薄地,雖然不怎麼養人,但填飽肚子餓不死還是沒問題的,此時北方的大旱乃是天災非人力能挽回,唯有此物可以最大限度支撐使百姓不至於大範圍餓死。而且下官可以明確告訴秦王,下官得異人傳授,頗懂一些推演之術,以下官推演,這場天災不會在短時間內結束,很有可能會再持續幾十年才能有所緩解,不僅僅是北方就是江南都逃不脫,此物是撐過這場天災的唯一法寶。”

    楊慶說道。

    “再延續幾十年?”

    高一功用顫抖的聲音說。

    “是的,不僅僅是大明,一直到泰西諸國全都逃不脫,這是持續的天災期,不過這幾年是最嚴重的,撐過這幾年會略微好些,但旱蝗仍舊會不斷,想要撐過去就只能廣種這個,不過此物不養人,最多只能維持不餓死,故此有條件的還得盡可能種稻麥之類,而山嶺薄地可種此物。”

    楊慶說道。

    “那需要很多種子啊!”

    李自成說道。

    “不需要,此物蔓生,有種子當然最好,沒有的話只需一枝條就可以生根繁殖。福建總兵鄭芝龍很快就會到達,秦王可以找他合作,只要有錢可賺他會給您運來此物,不過今年就算運到節氣也過了,故此可先少量運來一批試種,明年開春之前讓他盡量運來更多。冬季挖窖存儲,清明之後種下以稻草之類覆蓋保溫育秧,麥收之後起壟插秧即可,南北氣候差異太大福建等地種植之法未必適合北方,為了保險最好多做試驗。一旦成功可大幅緩解飢荒,此物可煮食,可曬幹做麵粉做餅,甚至可製成粉條之類長期存儲,就連此物的枝葉也都可佐糧。”

    說話間楊慶都想起自己小時候吃的地瓜麵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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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崇禎十七年夏





    把地瓜的金手指給李自成開上也就算楊慶對他很負責了。

    事實上也沒別的辦法。

    明末這個小冰河期剩下的招除了學咱大清減一多半人口,讓原本的不足的變足了之外,也就只能是讓老百姓啃地瓜了,李自成這邊尤其如此,什麼漁獵之類都連想都不用想,就像老李說的,陝西的饑民連蒼蠅都吃光了,河裡的魚山里的野獸還能剩下那未免也太誇張了。

    海裡倒是有的是魚。

    但楊慶可沒有大馬力拖網漁船。

    這是個農業國度,那麼也只能向土地要食物。

    而要想讓土地在這個悲劇的時代提供更多食物,那麼也就只有推廣地瓜這一個選擇,至於什麼玉米土豆都省省吧。

    玉米是必須得育種的,中國的玉米直到光頭佬的時代依然只是一種很雞肋的作物,除了東三省這種荒地多的地方,其他各省的玉米都只是種在那些山嶺薄地補充主要作物,沒有人把它真當主糧種植,很大程度上就是育種技術太差,真正解決玉米推廣問題是建國後那些鄉村里的農業技術員們,直到九十年代初農村種玉米還得先找治種的買種子。

    後來就換成種子巨頭們了。

    所以不先教出育種的這東西根本沒法推廣,而教育種的那就得需要時間。

    北方至今還到處餓死人呢!

    那些飢荒中的老百姓等不了那麼久的。

    至於土豆就更別扯了。

    現代真正推廣開的土豆,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流傳過來的,真以為這個時代的老百姓都不知道土豆這東西能吃啊!只是這個時代流入中國的土豆根本就沒什麼卵用,也就是當個新鮮物,指望它拯救飢荒那麼結果就是更大的飢荒,愛爾蘭人用三分之一的人口證明了這一點,中國土豆的真正推廣,得到清末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土豆傳入。

    那是愛爾蘭大饑荒之後歐洲人從南美重新引入培育的新一個種系。

    這個時代只有地瓜。

    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選擇。

    麻哥的地瓜盛世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一個必然選擇。

    實際上就算地瓜的推廣也沒那麼容易,從福建廣東這些亞熱帶地區一下子引到寒冷的北方,絕對不是拿幾個地瓜來就能解決,育秧,插秧,冬儲這些統統需要技術,它的確是扯根秧子就能活,但產量不一樣啊!哪怕育秧不夠好都會影響產量的。雖然這些技術都簡單到現代人看來根本與技術二字不沾邊,但對於從來沒有接觸過它們的北方百姓來說,每一個環節都神秘的像男學生眼中的女廁所一樣,真以為地瓜就那麼容易推廣嗎?咱大清一直到十全老狗時代,才把這種東西推廣到南陽一帶。

    好在楊慶好歹還能從自己的記憶深處挖出點東西來,說到底也是吃過幾年地瓜乾麵餅子的。

    這一點算是幸運。

    剩下就是李自成自己推廣了。

    緊接著他返回寧海城。

    而這時候山海關大戰已經算是徹底落幕了,大雨過後的戰場上清軍遺屍上萬,他們的血隨著雨水染紅了附近的幾條河流,然後又染紅了海岸,陽光下一片惡臭,但包括多爾袞在內,清軍終究還是逃過了全軍覆沒,如果北線各軍全力阻擊,那麼他們還是會全軍覆沒,但可惜北線明軍繼續作壁上觀。

    這一點也沒什麼意外的。

    崇禎默許的。

    無論宋權,唐鈺還是韓贊週,全都坐視清軍的離開。

    唐通倒是攔截了,但依舊是一觸即潰,只有李過率領騎兵出寧遠真正和清軍打了一仗,結果反而吃了一點虧,畢竟清軍為了回家那也是真正拼命了的。

    最終近六萬清軍越過寧遠回到了他們的地盤。

    在這場持續一個月的大戰中,他們損失超過三萬,決戰中一萬,阿濟格的一萬五千人最終逃回去的只有不足兩千,至於剩下的則是沿途阻擊戰中損失的,話說這是三萬多青壯年啊,整個八旗滿洲蒙古漢軍加起來,這樣的人也不會超過十萬啊!事實上咱大清為了這場國運之賭折進去了近三分之一的青壯年。

    而且還損失了一個郡王,一個公爵,三個固山,一個巴牙喇纛章京……

    啊,還有多爾袞的一個蛋。

    這還不算被血洗的錦州和牛莊。

    如果算上這兩地和水師戰船沿海襲擾的,咱大清總計折進去了超過五萬人口,這是真得被打斷腿了,反正短期內他們是肯定恢復不了元氣的,他們過去的成長很大程度上是靠招降納叛和擄掠,但這一次什麼都沒得到,甚至還有奴隸逃跑的,這些損失只能靠時間來彌補。

    而且接下來還得內鬥。

    畢竟多爾袞生死難料,就算是沒死他也得對這樣的損失負責,豪格系的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唯一令多爾袞慶幸的,是艾度禮死在山海關,這個正藍旗固山和近五千正藍旗精銳都死在戰場,而且錦州死的也有三分之一是正藍旗,這樣也就扯平了兩白旗失去阿濟格的損失。

    還有糧食的緊張。

    這一點接下來會更嚴重,因為接下來肯定是李自成的封鎖。

    還有索倫人蒙古人朝鮮人的心里長草,這也是必然的,他們和索倫人剛打完沒幾年,實際上對索倫部的第三次戰爭去年才結束,而且這一次他們在蒙古的最大盟友科爾沁部同樣在戰場上損失慘重,近三千科爾沁勇士倒在了順軍的長矛林前,至於朝鮮就不用說了,後者的仇恨只是被壓製而已。

    總之他們的麻煩大著呢!

    至此明清順三國殺格局確立,大明朝廷控制淮河以南,但這裡面很快就要不包括四川了,大順或者說大明秦藩控制區南至淮河秦嶺,西至河西走廊,北至寧遠,宣大,陝北,而這條線以北屬清朝,理論上向西到河套一帶,不過實際上蒙古各部對其都是依附而已,除了科爾沁各部還算親密,其他都只是名義上臣服但根本不會聽瀋陽的命令。

    而單獨一家的還有張獻忠。

    他之前向李自成的大順稱臣,但李自成已經去掉了帝號,那麼他是否向李自成繼續稱臣還不好說,不過李自成就算南下,首先也得先把他解決以配合運河線的進攻攻玩蒙古滅宋,所以雙方不會是朋友關係,不排除張獻忠會主動向崇禎靠攏,畢竟李自成對他的威脅會更大一點,而四川在人口上的劣勢也不足以讓他對抗李自成。

    不過此時的張獻忠還沒拿下整個四川。

    他剛剛開始在四川的攻城掠地,但他拿下四川也只是時間問題,原本歷史上這個過程他僅僅花了幾個月時間,到崇禎十七年秋末他就已經基本上完成對四川盆地的控制,甚至擴張到漢中和隴南一帶。這個速度意味著他在四川也沒有遭遇過太多抵抗,基本上和李自成一樣所向之處望風而降,事實上真正抵抗他的主要是秦奶奶,但秦奶奶是自保,她在之前為大明貢獻了太多青壯,這時候已經沒有能力做別的了。

    她只能確保張獻忠不染指貴州。

    而崇禎就算到南京也沒有能力在這段時間內向四川派兵增援,這時候距離張獻忠攻破CD也僅僅還有不過兩個月而已,崇禎到南京一路順利也還得差不多一個月以上,所以張獻忠肯定還是會拿下四川。

    但他如果再把蜀王一家幹掉,那他就算想稱臣也不可能了,哪怕崇禎不在乎蜀王一家的死活……

    實際上死光了更好。

    對於崇禎來說這些宗室減減丁完全是一件好事,但即便這樣他也不可能不顧輿論接受張獻忠,李自成那是沒辦法,那是為自保,然後皇帝不能食言,已經答應了就只能認,更何況還有太子這些人質在,官員們也不敢置太子的生命於不顧逼崇禎食言,江南士紳也怕他南下,所以才上下一起捏著鼻子接受這個結果。

    但張獻忠不一樣。

    他威脅不了江南士紳們,蜀王一家也不夠人質的資格。

    可張獻忠如果不拿下四川,然後可以關起門做土皇帝,那麼他也不可能找崇禎談和平,拿下四川才是他向崇禎示好的前提。

    總之他那裡的事情有些麻煩,最後會如何發展楊慶也很難推算出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張獻忠割據就割據吧,這個人又不是真的咱大清編小說編出來的殺人魔王,事實上他在四川做的最狠的無非就是血洗了蜀王府,其他那些絕大多數都咱大清文人們的如櫞巨筆幹的。不過就朱至澍那敵人打上門了才拿出五萬兩銀子犒軍的貨色,被血洗基本上就是咎由自取了,話說他可是藩王中頭號富豪。他那個蜀王不僅僅是他一個親王,下面還有十九個蜀藩系統的郡王呢,然後在下面還有無數其他各級爵位,這裡面最低的奉國中尉俸祿也是兩百石,整個蜀王家族繁衍兩百多年,積累下的財富根本無法計數。

    然後就拿出了五萬兩。

    而且三萬給CD守城的,兩萬給重慶守城的,話說吝嗇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奇葩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8-29 21:29
第六十六章崇禎皇帝下江南





    山海關大戰結束三天后,鄭芝龍和張名振率領的第二批總計三萬迎駕軍趕到。

    另外同行的還有一支義師。

    沈廷揚,張煌言,陳子龍,夏允彝……

    好吧,這是小東林們。

    或者也可以說是蘇松浙東士紳集團,這裡面沈廷揚崇明海商,陳子龍,夏允彝幾社老大,同樣也是複社的,陳子龍某種意義上說也是這時候復社的老大,而張煌言則是浙東土豪,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十幾個江東才俊,一個個看著落入閹黨爪牙手中的陳圓圓扼腕嘆息……

    “瑪的,說我逼反吳三桂,這不是純粹血口噴人嗎?”

    楊慶憤慨地說道。

    “楊兄不必介懷,這只是梅村先生一家之言,他只是說陳圓圓被楊兄接走,才使吳三桂誤以為被李自成所奪故此一怒借兵剿寇,導致了山海關之戰的發生,但這只是他的猜測,就是其他人也都不信的。”

    鄭成功或者說鄭森笑著說。

    這是他們文人相聚的宴席上吳偉業說的。

    鄭森是南京國子監監生,而吳偉業是司業算他老師,雖然江東才俊們都不怎麼看得起他這個海盜世家的繼承人,但好歹鄭芝龍也是都督同知福建總兵,所以有什麼事情還是願意帶著他玩的。這次到山海關雖然沒趕上大戰,可終究也向崇禎表現了他們的忠心,自然要置酒高會討論一下大明帝國的未來,儘管他們都沒什麼權力,甚至好幾個連官職都沒有,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以天下為己任。

    然後喝多了就惦記起圓圓。

    這樣一個秦淮名妓居然落在一個粗鄙的錦衣衛手中簡直令他們憤慨。

    話說才子佳人那是標配,楊慶這種不通文墨的有什麼資格把圓圓據為己有?

    然後吳偉業那詩人的豐富想像力就勾勒出吳三桂造反的脈絡……

    啊,這是為了圓圓啊!

    妻子豈應關大計,英雄無奈是多情啊!

    但鄭森轉頭就把他賣了。

    “一家之言?沒那麼簡單!”

    楊慶冷笑道。

    鬥爭已經開始了。

    經此一劫之後在崇禎心目中閹黨和武將肯定加分,而文臣們卻失分不少,尤其是楊慶這個錦衣衛的異軍突起和王承恩這個太監的忠貞不二,可以說完全蓋住了大明所有文臣的光采,崇禎南下後這兩人的受寵是確定無疑的,而這就代表著閹黨和錦衣衛這個好不容易才被文臣壓制住的勢力徹底翻身。

    這很顯然是不行的。

    必須重新把他們打壓下去。

    王承恩很難撼動,畢竟他的忠心完全可昭日月,但楊慶就不一樣了。

    不過文臣們都是老謀深算,不會在這種時候動手,這裡也不是他們的地盤,必須一步步來,先造勢通過這些江東才俊們,把山海關之戰的罪魁禍首安在楊慶頭上,再渲染一下他不惜和李自成合作也要弄死吳三桂,本身也不是出於對大明的忠心,而是因為他給吳三桂戴了綠帽子,這樣他血戰救出崇禎的所有功勞全部抹殺……

    他哪是為了救皇帝,他分明就是一個急於弄死武大郎的西門慶!

    “鬥吧,誰怕誰呀,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啊!”

    楊慶冷笑道。

    這是必然的結果,只是文臣們的反應速度有點快而已。

    五天后,天津。

    “臣天津巡撫原毓宗叩見陛下!”

    就像上次崇禎來的時候一樣,原毓宗率領屬下官員,畢恭畢敬地叩拜在運河碼頭,恭迎二次駕臨的大明皇帝。

    崇禎當然不會走海路了。

    帝王之尊不能涉海上風波之險。

    之前計劃走海路那是因為沒有別的選擇,害怕走陸路不安全,但如今還怕個鳥啊,三萬五千關寧軍護駕,加上楊慶的家奴和錦衣衛,還有宋權和韓贊週所統轄部分明軍,總計五萬大軍再加上隨行的移民在內三十萬人跟隨,這樣當然要擺出全套皇帝儀仗按照正規巡幸標準沿運河下江南……

    第一站還是天津。

    “臣天津巡撫原毓宗叩見陛下!”

    原毓宗又喊了一聲。

    然後他茫然抬起頭,看著面無表情站在面前的崇禎,突然間他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因為一張猙獰的面孔又一次出現在他面前。

    “原兄,又見面了!”

    楊慶獰笑著說道。

    “楊指揮僉事,別來無恙!”

    原毓宗帶著僵硬的笑容說道。

    說話間手在背後悄然做了個手勢,而在他身後近萬列陣的士兵,在這些士兵前方一面旗幟緩緩揮動,遠處樹林中一隊騎兵的身影出現……

    “指揮同知。”

    楊慶看著這一幕更正。

    他升官了,從指揮僉事升到了指揮同知,這也是對他立了那麼一大堆功勞的獎勵,不過別的沒有了,就是從指揮僉事升到指揮同知,很顯然崇禎也怕以後沒得加,畢竟他還年輕,二十出頭就指揮使以後還怎麼加?再說錦衣衛指揮使後期有點虛,相反同知,僉事才是真正實權,崇禎準備著到南京後重設北鎮撫司交他掌管。王承恩司禮監掌印太監,韓贊週提督東廠,指揮使,南鎮撫司則從南京的錦衣衛勳貴中任命,反正錦衣衛系統真正臭名昭著的就是北鎮撫司,這樣可以充分利用楊慶的兇殘來執行其意圖。

    今天這是試試他活的。

    原毓宗絲毫不知道自己就是崇禎拿來檢驗楊慶的,他一邊向部下發暗號警戒一邊笑著說道:“恭喜楊同知官運亨通。”

    “謝了!”

    楊慶滿意地說。

    “原毓宗弒君謀逆,下詔獄!”

    他緊接著說道。

    他身後四名錦衣衛同時上前。

    然而原毓宗卻冷笑著站起身,一臉毫不在意地看著楊慶,而他身後那些將領同樣站起身,再後面列陣的一萬部下也紛紛起身,遠處近千騎兵湧出樹林。

    “楊同知,你說什麼?”

    原毓宗撣了撣膝蓋上的土,淡淡的說道。

    下一刻楊慶的拳頭就落在了他的臉上。

    原毓宗慘叫一聲,吐出滿口的牙齒倒下……

    “瑪的,還敢在我面前裝逼!”

    楊慶鄙夷地說道。

    四名錦衣衛迅速按住原毓宗。

    這時候那些將領才反應過來,一個個怒不可遏地拔刀,在他們身後一萬士兵齊聲鼓譟,楊慶閃電般上前兩步,雙手分別掐住兩名將領脖子,一下子將他們同時舉到半空,後面那些士兵瞬間閉嘴,一個個愕然地看著那兩名將領無助掙扎地身影,下一刻楊慶雙手猛一用力,那兩名將領的腦袋立刻歪向一旁嘴裡冒出鮮血。

    他把兩具死屍向地上狠狠一摔。

    “敢在陛下面前拔刀,想弒君嗎?”

    他惡狠狠地喝道。

    其他幾名將領面面相覷,然後看了看地上抽搐著嚥氣的死屍,沒有絲毫猶豫地把刀扔在了地上,以最快速度重新跪倒,後面的士兵們還是繼續面面相覷,倒不是說他們對原毓宗忠心,而是他們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都沒聽見嗎,都跪下!”

    楊慶喝道。

    他緊接著抓起地上一具死屍猛然甩過去砸在人群中。

    那些士兵唰得全跪下了。

    “陛下,逆臣原毓宗歸案!”

    楊慶轉身向崇禎行禮說道。

    崇禎滿意地點了點頭,後面的宋權和張慎言互相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凝重,至於再後麵包括吳偉業在內的江東才俊們一個個憤憤不平,原毓宗有沒有罪先放到一邊,但這種囂張的行為完全是有辱斯文,好歹人家也是進士及第。而隨行護駕或者說監督他們南下的高一功一臉無所謂,崇禎不動手他們也得動手,李自成不可能還容原毓宗這樣的傢伙控制天津,解決了多爾袞這個外敵的他,接下來最主要目標就是這些北方的異己分子,而這些異己分子裡面原毓宗基本上排首位了。

    “雨恭兄救我!”

    清醒過來的原毓宗,在看到自己精心安排瞬間被瓦解後,立刻換上一副表情一邊吐著嘴裡血和牙一邊朝宋權高喊。

    宋權裝沒聽見。

    雖然他很想拉原毓宗一把,但這傢伙的地沒法洗,雖然把崇禎留在北方符合他們這些北方人利益,但也不能做的那麼絕,寧可把崇禎弄死在北方也不能讓他南下,而且還直接派兵追殺,宋權自認還是一個忠臣,他對崇禎是忠心的,在這種事情上不能犯原則性的錯誤。

    “陛下,原逆之罪是否應查證……”

    吳偉業小心翼翼地說。

    崇禎帶著殺氣朝他轉過頭,皇帝陛下的臉上甚至帶著幾分猙獰,吳偉業嚇得趕緊閉嘴,他很顯然不知道當初崇禎被追殺時候憋了多大怒火。

    “對,說我弒君謀逆證據何在?”

    原毓宗立刻抓住救命稻草喊道。

    “證據?啊,對,我們錦衣衛辦案是最講證據了,你要證據我們就一定會給你證據的,把這逆賊先押下去好好伺候著,咱們接著去他家找他要的證據,把他家裡所有一切全帶走,路上咱們慢慢檢查,高都督,這是欽案,你們北京留守司可不能插手!”

    楊慶對高一功說。

    他哪是找證據,分明就是去抄家搜刮銀子,這是告訴高一功別跟他搶生意。

    高一功笑著做了個請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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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閹黨的崛起





    楊慶的找證據,為崇禎的內庫一下子增添了十萬兩白銀。

    話說這個撈錢速度還是可以的。

    至於原毓宗,第二天就因為不堪錦衣衛的荼毒,在專門關押他的船上含恨而亡,他的徹夜慘叫娛樂了崇禎的心情,然後仇也報了,錢包也鼓了的崇禎心滿意足地繼續南下,前往他的帝國都城。而黎玉田被任命為臨時的代理天津巡撫,負責安置正從山海關源源不斷海運過來的那些遼東百姓和關寧軍,他們將在天津同樣登上南下的運河船,前往他們未來的家園。

    原本韓贊週鄭芝龍等人押運來的軍糧轉給他們。

    實際上還給了李自成五萬石。

    原本史可法還有南京戶部尚書高弘圖是做連往返再加上交戰,十萬人至少也得三個月充足準備的,所以前後兩支迎駕軍共攜帶三十萬石軍糧。

    這些連黃蜚所部也夠了。

    但沒想到第一批迎駕軍剛到沒幾天就打完了,這樣正好調撥給了總計二十四萬遼民十萬石,這些糧食足夠支撐他們走到淮安,而崇禎也已經為他們找好了安置地。就是楊慶給他建議的廬州和安慶兩府,另外分汝寧府設立信陽府,畢竟淮河以北給了李自成,這樣汝寧府淮南部分只能單獨出來,二十四萬遼東內遷的百姓將在這三府屯田。以剛剛傷好歸隊的曹友義為廬州總兵,統領總計三萬五千關寧軍,而黎玉田則以巡撫廬信安三府職位駐安慶,原本歷史上的江北四鎮就這樣變成了五鎮。準確說應該是六鎮,劉良佐鳳陽總兵,劉澤清淮安總兵,高傑盱眙總兵,黃得功滁州總兵,實際上防區包括滁州和州和太平府,還有原本駐登州的黃蜚所部南遷駐軍揚州,很顯然他的忠心也得到了豐厚的回報。

    這就是崇禎的整個江北防禦圈。

    沿淮一線是劉良佐,劉澤清,高傑這些崇禎信不過的雜牌,鳳陽總督馬士英和監軍盧九德負責控制他們,這兩人都是有一定才能的,而且本身也一直與他們打交道。

    信得過的守京畿。

    揚州的黃蜚,滁州的黃得功,他們名義上是前三家後援,實際上是督戰隊防止他們逃跑。

    上游交關寧軍。

    實際上崇禎也知道李自成短時間內不會南下的。

    老李光北方的爛攤子也得收拾個三五年,他只是吞下但完全沒消化,甚至境內士紳反抗還愈演愈烈,畢竟多爾袞沒指望了,他們現在只能想辦法自救,還有因為宣化貿易線的封鎖,晉商們也在蠢蠢欲動。

    而在這期間對於崇禎來說最大威脅是他那個擁兵二十萬,幾乎已經形同割據的寧南伯。

    防範左良玉的任務就交給曹友義和黎玉田的關寧軍了。

    他們和黃得功算兩道防線。

    而這次北上的方國安,王之仁等部駐應天周邊。

    這算是崇禎的第三道防線。

    整個三重防禦體係無論對北還是對西都算層層包裹,最終崇禎在南京的皇宮裡依靠楊慶的錦衣衛和韓贊週的東廠控制中樞,王承恩負責幫他處理政務,剩下內閣和各部就負責幹活,這一套也都是楊慶與王韓二人給他謀劃的,基本上沒張慎言和宋權什麼事情。至於以後的內閣首輔,楊慶其實是推薦馬士英,但馬士英需要鎮守鳳陽,韓贊週倒是提議史可法,不過遭到楊慶的反對,史可法名氣節操雖然沒什麼問題,但才能就完全不值得恭維了,用他當首輔還不如淮安的路振飛呢!

    但最終崇禎還是選擇了史可法。

    畢竟他得考慮安撫江南士紳,北方人的路振飛,明顯不如史可法這個東林黨中堅符合後者心意,說到底崇禎這是要到東林黨的地盤上當皇帝,他首先要做的是向後者示好,至於以後在南京站穩腳跟了,看史可法不順眼大不了換人。

    最終首輔內定為史可法。

    這些任命除了關寧軍系統的,其他全都提前以聖旨發出,黃蜚等部已經帶著聖旨走海路提前南下,他們到南京最多也就半個多月時間,然後史閣部會在心情愉快的江南士紳幫助下迅速完成皇宮的準備,等待皇帝陛下駕臨。剛剛趕到的鄭芝龍在得到了一個南安伯的爵位後,帶著和李自成之間的一系列秘密協議也心滿意足地回師,至於他兒子是個監生,原本崇禎想賜錦衣衛籍,讓他跟著楊慶當千戶慢慢成長,但鄭森終究還是沒逃過對科舉正途出身的夢想,然後他準備繼續回國子監學習考進士。

    既然這樣崇禎也就只好勉勵他一番拉倒,不過他依然跟在那些江東才俊裡面給楊慶做鼴鼠。

    他現在可是楊慶的粉絲。

    考科舉那是為了正途出身,但可不代表鄭成功這樣頭腦的會真傻到和那些嘴炮們一夥,和這些傢伙天天湊一起吟詩作賦相比,明顯楊慶那寬廣的知識面更有吸引力……

    “令尊為何不學荷蘭人?”

    楊慶端著酒杯說道。

    此時他們已到青縣,不過崇禎沒有下船,所以整個船隊都排在運河之上,主要是崇禎下船的話肯定有地方士紳來哭喪一樣哀求,在天津和靜海都有過,這些傢伙在沒有盼到咱大清王師之後,又開始幻想著崇禎能夠幡然醒悟然後帶著大軍直搗北京,畢竟李自成還沒回來,當然,原本增援山海關的袁宗第進北京了,而高一功率領的順軍騎兵依然在岸上跟隨,李自成也怕崇禎這麼幹。

    崇禎被這些傢伙煩得頭疼,索性停船也不上岸,在外圍布上錦衣衛設立防線,那些耆老鄉賢一概不見。

    楊慶就負責這個。

    “楊兄之意是?”

    鄭森疑惑地問道。

    “去南洋搶一塊香料產地,然後移民過去自己採香料運回國內。”

    楊慶說道。

    “不需要。”

    鄭森笑著說。

    “咱們大明商人根本不需要費如此大的力氣,第一,咱們大明海商沒有能力在南洋與荷蘭戰艦抗衡。第二咱們也不需要如此,只要海船能把咱們的絲綢瓷器哪怕最粗劣的瓷器,運輸到巴達維亞去,自然就能從荷蘭人手中換來香料,要什麼有什麼,然後運回來依然是厚利。第三,實際上此時南洋已經有不少咱們大明的移民在做這個,之前荷蘭人沒有拿下巴達維亞等地的時候,萬丹等香料港一直就是咱們的移民與當地土人合作,荷蘭人雖然攻滅那些土人小國,但咱們大明移民依然受其優待。

    那麼為何要搶呢?”

    他接著說道。

    “但搶總歸會賺得更多吧?”

    楊慶說道。

    旁邊正在表演茶藝的圓圓白了他一眼。

    “不,更少!”

    鄭森說道。

    “搶的話首先要與荷蘭人打,那麼就必須大量製造戰船,和他們一樣的大型戰船,否則就根本打不過,料羅灣一戰咱們以數倍優勢依靠家門口的便利才打敗他們的十幾艘武裝商船,而真正的荷蘭戰艦更大更堅固,那麼造船的投資巨大根本不是商人能夠承受。另外就算搶到一塊地方,還得築城駐守,還得以艦隊維護航運,還得與土人糾纏,還得與泰西其他公司戰鬥,所有這些都得需要巨額的投資,幾百萬幾千萬兩的投資。但如果是貿易的話,咱們的絲綢瓷器茶葉之類只要運過去就可以換來想要的,在江南採購這些根本就花不了幾個銀子,茶葉是最劣等的,瓷器是最劣等的,但換來的香料卻是最優質的。”

    他笑著說。

    “那你們鄭家豈不是富可敵國?”

    楊慶一臉純潔地驚嘆。

    “呃?!”

    鄭森悚然一驚,自己好像上當了!

    “這個,也只是賺些苦命錢,這海上風波之險也非比尋常,南海波濤如山深不可測非北方淺海可比,往返往往超過半年,疾病死者不計其數,甚至有時候風浪翻船就全完了,再加上海盜橫行,泰西諸國甚至琉球等國商船競爭,最後算算也就是維持而已。”

    鄭森小心翼翼地說。

    “哈哈,你不要害怕,我是不會對你們的銀子感興趣,咱們是兄弟,我楊慶雖然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但有些原則還是講的,我倒是正在謀劃一場大富貴,到時候少不了鄭家一份,不過暫時還沒到時機,到了以後咱們再說!”

    楊慶笑著說。

    大明版東印度公司沒那麼容易。

    這東西動的利益太大,沿海士紳全指望海上貿易,想要把這塊蛋糕一口吞下,哪怕崇禎也得做好不小心掉玄武湖里的準備。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

    江南可是這些人的地盤。

    他們歡迎崇禎只是因為崇禎代表著秩序,代表著舊的體系,代表著他們的一切都會延續,崇禎和大明代表的是舊世界,而李自成不受歡迎是因為他是舊世界的破壞者,如果崇禎也變成舊世界的破壞者,那麼江南士紳弄死一個在自己地盤上求食的皇帝算得了什麼?大明皇帝在北京時候都沒妨礙他們玩陰的,何況這個皇帝到了他們的地盤上。

    (從明天開始恢復每天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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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精神崩潰了





    崇禎就這樣打著眾人迴避的招牌沿運河一站站向前,興濟,滄州,東光……

    然後很快就走不動了。

    桑園。

    “陛下,臣寧死不能奉詔!”

    大明慶藩奉國中尉朱帥欽趴在甲板上痛哭流涕地說道:“陛下,大明之江山非陛下之江山,乃太祖皇帝之江山,臣與陛下同為太祖之後,寧死不能坐視陛下棄淮河以北,使中原百姓為逆賊荼毒,陛下此時有十萬大軍山東百萬義民,何懼那闖逆,臣請陛下回師,臣與山東義士為陛下前驅還都北京掃清宗廟!”

    這就是李自成接下來需要收拾的反抗勢力之一。

    也是最大的一支。

    吳三桂以崇禎名義發出各地起義師勤王的聖旨後,被李自成助餉逼急了的德州,東昌,臨清等地以前工部尚書張鳳翔為首,奉朱帥欽起兵,趁著李自成山海關大戰的機會卡斷了運河。

    然後現在倒霉了。

    高一功的大軍就在崇禎後面呢!

    他們逃過此劫的唯一辦法就是再把崇禎拉下水,所以他們是堅決不能讓崇禎過去,這要是崇禎走了,那李自成還不得把他們的腦漿子都夾出來呀!最終結果就是德州,臨清,東昌三地組成攻守同盟,連同魯西北一帶其他地主武裝齊聚德州,準備在這裡做下一個吳三桂。話說他們也是真得走投無路了,尤其是崇禎離開天津後接管那裡的順軍對原毓宗保護下的士紳進行了徹底清算,據說光鹽商就夾死十幾個,這種喪心病狂的行為更是讓他們沒了退路。

    話說李自成現在可很需要錢。

    他需要賑濟災民,需要擴充軍隊尤其是組建水師,黃蜚等人南下帶走了幾乎所有的水師,李自成部下如今沒有水師,想要繼續維持對咱大清的封鎖,那麼就必須自己造船重建,還需要從南方引種地瓜,在這筆生意上鄭芝龍肯定要宰他一筆的。話說這從流寇變成坐寇之後,李自成也感受到了壓力,這君主的確不是那麼好當的,外敵,內敵,百姓,士紳,官員,制度等等亂七八糟全都得由他來操心,而所有這一切的前提又是銀子。

    儘管他抄了幾千萬兩。

    但這些還是遠遠不夠的。

    他至少今年是不准備向治下老百姓收稅的。

    因為他很清楚,無論多少士紳官員反對自己,只要老百姓還惦記著他的均田免糧,那麼後者就統統都是渣,相反,一旦均田免糧這個旗幟倒下,那麼他的基礎也就崩塌了,所以至少在今年他還是得高舉這面旗幟。

    哪怕有所改變也得以後再說。

    所以他還是得重新拾起打土豪,之前是因為擔心各地反抗愈演愈烈影響了山海關的大戰,但現在山海關打贏了,缺了一個蛋蛋的多爾袞再無力南下,沒有了後顧之憂那當然是重新對士紳舉起屠刀。收老百姓稅和打土豪相比,明顯後者更符合他的風格,所以原本山海關之戰時候被他匆忙叫停的助餉,這時候在各地又開始恢復,反正這些士紳已經是他圈裡的肥羊了,不宰那真得就沒天理了。

    可憐那些士紳真得走投無路了。

    崇禎是他們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這時候無論如何不能放過。

    “朕之旨已下,豈有食言之理,爾等不欲為北官,隨朕南下就是。”

    崇禎緩緩說道。

    說起來他對這些人還是滿意的。

    畢竟這些人理論上也是為他而戰的,雖然和那些真正對他忠誠不二的相比還是要差一些,但對比那些背叛他的,追殺他的也算對得起他了,尤其是朱帥欽這樣的宗室,在宗室普遍都表現如豬的情況下,能有這份魄力也算難得。

    “陛下,臣能走,這百姓能走嗎?”

    起兵臨清的兵部主事凌駉說道。

    他倒是南方人,他是在山西兵敗而回的,原本歷史上歸南明,後來受弘光命令守歸德阻清軍,但守軍都投降,他憤而自殺。

    “百姓依秦王即可!”

    張慎言不耐煩地說道。

    “陛下,老臣歷事四朝,老臣敢問陛下如此,何顏見先帝,何顏見神宗皇帝,何顏見大明列祖列宗!”

    張鳳翔悲憤地說。

    他其實原本還可以歷事五朝的,這可是咱大清順治朝太子太保,話說他此刻心情的確唯有悲憤,不過肯定不是對大明列祖列宗的感情使之,主要是他是本地人,他家就是聊城的,這連跑都沒法跑啊!他人跑了家裡的幾萬畝良田總不能帶著吧?

    “元蓬公,請自重!”

    吳偉業厲聲喝道。

    “陛下不過是南幸還都太祖皇帝舊都而已,何來棄淮河以北之說,難道秦王非大明之臣,難道太子不是還在北京,難道這山東再非大明之地?秦王雖出身草莽,然已洗心革面得陛下之赦,率領所部為大明藩屏鎮守北京阻擋建奴,再非過去之流寇。公即為神宗及先帝舊臣,當知建奴為患數十年乃大明世仇,國家用兵數十年未能誅滅,當年建奴入關劫掠山東遭其荼毒,此番秦王歸順,與朝廷聯軍一戰而誅其數万,爾等不思盡心協助秦王使其再接再厲蕩平建奴,反而興兵阻擋聖駕是欲為亂否?”

    他緊接著大義凜然地怒斥。

    話說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臉皮有點厚了,尤其是那李自成洗心革面一出,他自己都有點作嘔,但他又必須得這麼說,他家是太倉又不是德州,他管山東士紳是不是被李自成夾出腦漿子呢!崇禎南下明順停戰,他們繼續在秦淮河上吟詠風月拿著海上貿易而來的白銀風流快活才是正理,至於北方士紳的哀嚎他們是不會聽見的,或者聽見了也裝聽不見就行。

    “狗東西,老夫萬曆二十九年進士,汝何人?降生否?何敢在此教訓老夫?”

    張鳳翔一口濃痰啐他臉上,毫不客氣地罵道。

    “呃?!”

    吳偉業張口結舌。

    的確,人家中進士時候他還沒下生呢!

    “大明就是爾等東林黨壞了,爾等居南方豐饒之地,坐視北方飢荒餓殍遍野,天下大亂盜賊蜂起之時爾等於秦淮河上歡歌宴飲,宗廟蒙塵之時不顧廉恥以北方之民餌賊,以萬里河山換爾等之苟安,以千萬黎民之屍骨換爾等之昇平,爾等厚顏無恥簡直令人作嘔,爾等欲為南宋,難道就不怕有朝一日吾等為張弘範?老夫雖行將就木,但終有一日觀汝等之崖山!”

    張鳳翔惡狠狠地說道。

    說完他站起身,也沒有再向崇禎行禮,直接帶著隨從走向船下。

    而朱帥欽和凌駉尷尬地看著他。

    “陛下,元蓬公也是一時激憤。”

    凌駉小心翼翼地說。

    崇禎微微嘆了口氣。

    “凌卿,朕南幸之意已決,汝等不欲為北官隨行即可,汝等屬下之人亦可跟隨,若留在北方就安心聽秦王號令,還都北京之事就不要再提了,北方如今這樣子,朕實有負百姓,秦王若能使北方百姓平安,那就隨他去吧!”

    緊接著他擺了擺手說道。

    “陛下,那德州……”

    剛擦乾淨臉的吳偉業欲言又止。

    他的意思是咱怎麼過?

    德州,臨清,東昌三城在運河上串成串,繞也沒地方可繞,要想過去就只能一座城一座城地挨個打開,真打倒也沒什麼,畢竟崇禎後面還跟著關寧軍和高一功的三萬順軍,可大明皇帝帶著自己的軍隊和賊軍合夥,進攻某種意義上說一群大明的忠臣義士……

    這,這,這怎麼這麼彆扭啊?

    這些人的確算是大明的忠臣義士了!

    崇禎也很糾結,他這時候才發現走運河完全是個錯誤,要是走海路就沒有這些破事了,可他也沒想到自己在這裡還有些忠臣義士啊,他如果真得下令進攻德州,那麼大明這個招牌在北方士紳心目中也就徹底臭了。就像張鳳翔所說的,既然你們想做南宋,那就別怨我們做那些跟著金軍和蒙古軍南下的漢人軍閥,別怨我們做滅宋者張弘範了。是你們拋棄我們的,是你們把我們出賣的,南宋把我們賣給異族,你們把我們賣給賊,這對我們來說都一樣,以後我們跟著李自成南下滅你們的時候就是你們咎由自取了。

    而他可是還想有朝一日中興呢!

    他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認命,他和李自成的妥協不過是換取重整旗鼓的時間而已,只要在江南訓練出一支精銳之師,他還是要殺回北京的,那時候北方士紳的支持也是必不可少的。

    可現在怎麼辦?

    此刻不僅僅是崇禎,這船上所有人都默然不語。

    “咳!”

    突然間一聲咳嗽響起。

    朱帥欽和凌駉愕然抬頭,看著一直站在崇禎身後的那個年輕錦衣衛。

    後者身穿紅色飛魚服,背後就像孔雀開屏般斜插七把刀,那造型看起來也是相當誇張,然後他一臉矜持地再次咳嗽了一聲。

    “楊慶,此事交給你了!”

    崇禎緩緩說道。

    “但不能攻城,此輩皆忠義之士,雖阻朕南下但也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

    他緊接著補充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8-29 21:29
第六十九章闖王來了不納糧





    德州,鐘鼓樓上。

    “你是個瘋子,為何我也要跟著你一起發瘋?”

    高一功說道。

    此時他身穿大明北京五軍都督府中軍左都督的正一品官服,魁梧的西北大漢身材外罩緋袍加獅子補子,頭戴七梁冠,看上去也頗有幾分袞袞諸公的味道,而在他身後一名錦衣衛不斷撞擊著大鐘,鐘聲正迴盪在這座其實並不很大的靴子狀古城。

    “我可是給你們幫忙的!”

    他身旁楊慶在鐘聲中說道。

    這傢伙身穿紅色飛魚服,背後孔雀開屏一樣七把刀,這也是無可奈何,畢竟他打起仗來除非是狼牙棒一類野蠻式武器,否則都會很快損耗,尤其是刀一類的,要不然他怎麼就喜歡割喉呢,割喉不廢刀啊!砍腦袋用不了幾下刀就沒法用了,這就是為什麼泉蓋蘇文身配五刀,他那不完全是為了裝逼的,到了戰場上是真有這種需要,當然,楊慶這是純屬為了裝逼的。

    “這樣一座小城,難道我的大軍打不下來嗎?”

    高一功不屑地說。

    “能不打還是不打吧,這天下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楊慶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高一功默然不語。

    “聖旨到,德州軍民接旨!”

    楊慶驟然間對著下面大吼一聲。

    而在這座鐘鼓樓的下面,是無數因為他倆的突然出現,尤其是突然響起的鐘聲而匆忙聚集起來的大量百姓。

    甚至一隊距離最近的士兵也正匆忙趕來。

    楊慶和高一功其實是帶著十二名錦衣衛化妝進城,而他們的大軍依然停留在桑園,這是崇禎的命令,然後楊慶拉著很不情願的高一功,一起玩這種明顯有些瘋狂的遊戲,反正城裡也沒人認識他們。至於什麼官服和武器的運輸完全不值一提,在城門口塞兩塊銀子就解決了,這裡可是運河重鎮,南來北往什麼樣的商人沒有?話說那些守門士兵誰還沒見過幾個運違禁品的呀!這種小事無需楊慶操心,他那些錦衣衛可是運河縴夫,對這些事情都清楚得很,實際上他帶來的十二個以前全來過德州。

    他們一行進城後直接登上鐘鼓樓,再換上衣服突然露面,以這種突然性來製造轟動效果吸引城內軍民。

    然後……

    伴著楊慶的吼聲鐘聲停止。

    緊接著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卷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他展開聖旨大喊一聲。

    話說他的嗓門可足夠大,下面正在聚集的數以千計百姓,全都愕然抬起頭看著這個錦衣衛。

    守著這個帝國交通大動脈,這裡的百姓當然不可能不認識飛魚服,更不會不認識高一功身上的正一品武官官服,獅子補子代表著的是武官的最高等級,飛魚服雖然早就已經氾濫,但依舊代表特殊的身份。尤其是在他倆身後還有一排錦衣衛,更是清一色的紅色鬥牛服,這些傢伙全是當初海河上救駕的,統統被賜穿鬥牛服,這東西雖然在明末早就氾濫,但最多也是有錢人家賄賂太監求一件,偶爾穿出來裝個逼,十幾件排列鐘鼓樓上,仍舊可以用震撼來形容。

    下面所有人茫然地看著這一幕。

    楊慶並沒有急於讀聖旨,而是一臉微笑地看著那隊士兵。

    後者正迅速分開人群。

    “別聽他的,都散開,他是假傳聖旨,快把這賊人拿下!”

    為首軍官焦急地喝道。

    下一刻一柄雁翎刀驟然飛來,瞬間穿透了他的胸膛,他愕然地看著胸前的刀柄,緊接著抬起頭看著背上少了一把刀的楊慶,然後在四周一片驚叫中倒下……

    “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對聖旨無禮!”

    楊慶冷笑道。

    下面所有人寂若寒蟬。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以順天迫近建奴,且瘟疫不斷,故欲幸南京借孝陵之威以鎮天下,前已下旨昭告天下,今日特旨重申以解山東吏民之惑。李自成者,雖起於叛逆,然已知悔改,願率所部為大明留鎮北方抵禦建奴,故此朕以秦藩賜之,以其為北京留守輔佐太子,淮河以北皆奉北京留守司號令,軍民皆尊其調度。且北直隸,山東,河南,陝西,山西等地旱蝗不斷,百姓饑謹,南方尚有餘糧可用,朕南幸亦為此,非是民間之謠言種種,今日一併申明。前者詔各地起義軍之旨,乃前遼東總兵吳三桂,前薊遼總督王永吉勾結建奴,欲引建奴入關禍亂大明,故劫朕至山海關矯詔以惑吏民,隨誤信者眾,然實非朕之本意,今日朕一併申明。各地為其所惑起兵者亦出於忠義之心,故此不予追究,然所聚之兵悉罷,秦王乃奉朕旨意非過去可比,各地吏民不 興兵相抗,若有其所置官吏侵漁士紳者,可往南北二京訴之御史……”

    楊慶對著聖旨不斷念道。

    話說崇禎無非就是為了面子,不想和賊軍一起進攻自己的忠臣義士,然後沾上一個洗不去的污點而已。

    小事而已。

    來傳個聖旨就行了。

    德州士紳的確走投無路,可德州軍民純屬被裹挾,的確,只能用裹挾這兩個字來形容,他們恐怕絕大多數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跟著官老爺們抵禦流寇保衛家園而已,官老爺們是不會告訴他們太多東西的。那麼就直接來告訴他們好了,告訴他們沒有流寇了,李自成已經招安,李自成已經歸順並被封秦王,順軍不是來搶掠,他們現在的身份是官軍。之前那些都是謠傳,都是吳三桂和王永吉想叛國投敵引建奴入關禍害老百姓,所以綁架了皇上假傳聖旨騙你們的。

    至於現在才是真的聖旨。

    這一點毋庸置疑,畢竟皇帝陛下就在幾十里外,這德州軍民都是很清楚的。

    這就足夠,不需要太麻煩……

    “別聽他的鬼話,這些奸臣挾持皇上,他們看北方飢荒瘟疫待不下去了就挾持皇上跑去南京享福,他們把咱們北方的百姓都賣給了李自成,咱們不能讓他們走,咱們清君側,讓皇上知道這些奸臣的真面目,皇上不能走,皇上走了咱們就只能被拋棄給土匪流寇禍害了!”

    突然間幾個耆老鄉賢氣喘吁籲地家奴攙扶下邊喊著邊跑過來,其中一個還沒跑到地方就因為體力不支癱倒在地,後面跟著的小丫鬟趕緊上前給他捶著後背。

    那些軍民愕然地看看他們。

    然後再看看楊慶。

    楊慶合上聖旨,然後朝高一功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後者咳嗽了一聲。

    那些軍民全都盯著他。

    “免糧。”

    高一功矜持地說道。

    “大明北京留守秦王有令,自今日起北京留守司所轄之地,三年內免徵一切錢糧。”

    他緊接著補充道。

    這是李自成剛剛作出的決定,以此來解決各地士紳的反抗,三年足夠,三年以後再說,不過均田的承諾暫時還沒兌現,話說李自成現在也很糾結,當然,這些與楊慶無關也與崇禎無關,北方這些士紳就是給他玩的。高一功說完,楊慶身後一個錦衣衛迅速上前用本地話翻譯,實際上不用翻譯也有人聽得懂,這地方又不是說閉塞,陝西的商人來這裡的也有的是,高一功這時候也不純是陝西話,他都在河南打了好幾年仗了。

    下面立刻一片難以置信的寂靜。

    “敢問將軍是?”

    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大明北京五軍都督府中軍左都督,巡撫山東高一功,啊,我還有另一個身份,我是秦王李自成的大舅哥。”

    高一功笑著說。

    人群瞬間一片沸騰。

    “都督,那秦王以何養軍?”

    那人激動地問道。

    “值此國難當頭,自然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你們窮人沒錢,出把子力氣就可以了,這錢自然是由這些有錢人來出,不但是秦王養軍的,饑民賑濟的錢糧也由他們出,現在你們該知道他們為何要拼死抵抗秦王了吧?那麼你們還願意跟著他們嗎?不願意的就去打開城門,本都督的大軍很快即可到達,在此本都督向諸位父老承諾,大軍到達之時既是開倉放糧之時!”

    高一功說道。

    “開門,開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

    下一刻他驟然高喊一聲。

    “開門,開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

    下面立刻一片瘋狂地吼聲,那些狂歡一樣的軍民,一下子撞翻那幾個耆老鄉賢把他們踐踏在腳下,然後洶湧著撞向前面的拱極門,並且很快就有更多百姓和那些倉促武裝起來的士兵從各處湧出加入其中,闖王來了不納糧的吼聲響徹整個德州城,那些士紳和官員驚恐地帶著家奴衝出來試圖阻止,但卻像山洪面前的草棚般瞬間被淹沒……

    “你好歹也給皇上留個面子,哪怕等我們過去也行啊!”

    楊慶無語地說道。

    這明顯不在計劃範圍,不過他也算見識到了闖王來了不納糧的威力。

    “這關我什麼事呢?再說,他的麻煩難道不是也一起解決了嗎?”

    高一功一攤手很是無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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