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護國公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8-6-30 10:2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6 72583
mk2258 發表於 2018-7-12 21:13
第二十章借兵剿寇





    救駕的的確到了。

    然而……

    “臣遼東巡撫黎玉田。”

    “臣山永巡撫李希沆。”

    “臣永平兵備道張若麒。”

    隨著一艘大型戰船緩緩靠近,甲板上三名官員同時叩拜,然後齊聲向著被王承恩扶出來的崇禎說道:“恭迎聖駕!”

    這不是黃蜚的登萊水師。

    這是從老龍頭過來的,隸屬山海關總兵的龍武營水師,而這三人裡面黎玉田是和吳三桂一同率領關外軍民撤回的,李希沆是統領山海關及永平一帶兵馬的山永巡撫,實際上已經改任天津巡撫,接替告老的馮元颺,但旨意還沒等發出李自成就到北京了。

    張若麒的兵備道就不用說了。

    他們再加上之前逃過去的薊遼總督王永吉,共同構成山海關一帶的文官體系,而山海關總兵高第和遼東總兵吳三桂,則是那裡的兩個主要統軍將領,原本還應該有投降了的薊鎮總兵唐通和兵敗後至今不知道在哪兒的順天巡撫宋權,這些人構成大明在冀東的軍政核心。

    “平身,汝等能來,朕心甚慰!”

    崇禎面無表情地說。

    他其實也沒什麼可慰的,因為這就是一群殘兵敗將,原本各鎮精銳都抽調去堵李自成了,然後基本上全都投敵,這些人手中就是些留守的老弱病殘。

    “臣等來遲,還請陛下賜罪!”

    黎玉田看著他臉上的傷口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裡面他官最大。

    明朝的巡撫並不是專職,只是臨時因任務而設,而其本身正式的官職都是御史,以御史巡撫某某地,黎玉田是副都御史,李希沆是僉都御史,兵備道同樣也是如此,張若麒官銜其實是按察司副使。

    “能來就是好的。”

    崇禎說道。

    黎玉田等人看他狀態不佳,也都沒敢再多問,此時海上頗有風浪,兩船也無法繼續靠近,所以他們護衛著崇禎直接轉往北塘,至於原本到北塘截殺崇禎的那些人此時當然撤走,龍武營水師雖然實力不強,但好歹那也是千人級別的正規軍,更何況楊慶還有數百家奴,這支艦隊在北塘碼頭靠泊並徵用當地一座官署,在這裡黎玉田等人重新覲見了皇帝。

    他們已經接到了聖旨。

    正是因為接到聖旨,知道崇禎已經準備南下,所以才匆忙跑到天津來覲見的。

    至於他們的目的……

    “陛下,陛下何忍棄北方百姓,臣萬死不能奉詔,臣等生為大明之臣死為大明之鬼,決不能與那作亂犯闕的逆賊並列,臣請陛下收回成命,北方軍民願誓死捍衛大明,與那逆賊血戰到底,收復京師奉陛下還宮。”

    張若麒哭嚎著。

    “他是哪兒人?”

    楊慶低聲問王承恩。

    “山東人。”

    王承恩不動聲色地說。

    “哦,明白了。”

    楊慶點了點頭,繼續扶著刀柄在崇禎身旁扮雕像。

    “之前朕集北方之兵,尚且不能守住北京,卿有何策可收復京師?其有數十萬大軍,卿有多少兵馬?其輩皆百戰之餘,卿之兵馬有多少能與其匹敵?”

    崇禎喝著茶說道。

    “呃,陛下,臣等忠義之精神可抵百萬大軍!”

    張若麒大義凜然地說。

    然後崇禎手中茶杯飛出,連同半杯茶水一起砸他腦門上。

    “朕問你有多少兵馬!”

    崇禎咆哮道。

    “回陛下,關門總兵高第所部尚有約萬人,平西伯所部四萬餘,總計冀東可集之兵五萬略勝,只是高第所部皆是倉促徵集,守城或許尚可,野戰恐怕一觸即潰,平西伯所部倒是精銳。”

    黎玉田小心翼翼地說。

    “說真正能打,能與其野戰的,別說什麼精銳,邊軍之糜爛朕亦非不知。”

    崇禎說道。

    “這個,不超過一萬。”

    黎玉田老老實實地說道。

    實際上他也是誇張了,關寧軍也就比高第那些民兵強點,真正能打的就吳三桂的那幾千家奴,這點人就連守山海關都很玄,真要反攻奪回北京那恐怕就真得指望張若麒那忠義之精神可以感動上天了。

    實際原本歷史上吳三桂在初期也是被李自成按著打,野戰被斬首三千級,後來不得不困守山海關,而且守得形勢危急眼看就撐不住了,他才不得不跑去親自求多爾袞,然後多爾袞加入戰場。清軍的加入使雙方合兵之後單純兵力就已經遠遠超過李自成,這樣才導致了李自成的兵敗,老李可不是什麼幾十萬大軍進攻山海關,他的兵力不足十萬,真正的精銳也就三萬左右,而多爾袞是帶著八萬,吳三桂和高第兩部加起來五萬,兵力不足是李自成在山海關兵敗的主要原因。

    “那爾等拿什麼奪回北京?”

    崇禎喝道。

    “陛下,陛下,臣還有一計,乃臨行前王督師所託轉奏陛下。”

    張若麒擦了把臉說道。

    “說!”

    崇禎說道。

    “借兵剿寇,向建奴借兵!”

    張若麒趕緊說道。

    “呃,那鵲巢鳩占怎麼辦?”

    楊慶一臉純潔地愕然道。

    “斷不至於此,建奴所欲者無非財物而已,最多再割些土地,而闖賊所欲者我大明天下也,若效宋遼之例以宣大割與建奴,雙方以長城及雁門關為界,然後餌之以財物,換取其出兵相助,則定能奪回北京,另外可藉此機會與建奴議和,以後互為兄弟之邦互不侵犯,而我大明則可集全力以討平叛逆。”

    張若麒說道。

    崇禎默然不語。

    理論上這的確是可行的。

    當然,這是對士紳來說,因為這樣做的最大問題,就是楊慶所說的清軍來個鵲巢鳩占,但這個問題對於士紳們來說並不是問題,因為他們可以向清軍投降,而倒霉的只是大明皇帝而已,他們不會有損失,他們無非就是換個主子,只要這個主子還用他們那換個又何妨?對他們來說多爾袞再壞也壞不過李自成,如果他們之前還對李自成有點幻想,但現在隨著各地打土豪愈演愈烈這種幻想也已經蕩然無存。要知道此時甚至可以說幾乎所有順軍控制區都已經開始打土豪,那些被李自成任命的地方官,到任後幾乎第一件事就是把當地土豪劣紳揪進大牢,這已經完全不往好草趕,完全就是依舊流寇而已了!

    建奴又怎麼了?

    黃台吉禮賢下士,多爾袞至今對一個秀才信任有加,洪承疇等降臣也一樣受重用,這怎麼也比李自成強得多啊!

    至於大明皇帝……

    誰會管他死活呀,他就是個消耗品,只要忽悠他發聖旨就行了,至於結果無所謂,多爾袞若遵守協議皆大歡喜,多爾袞不遵守大不了換個皇帝,老朱家當了快三百年皇帝了,換一換又何妨?至於異族什麼的更不在他們考慮範圍,北方士紳跪的異族多了!

    契丹,真女真,蒙古,他們哪一個沒跪過。

    這時候跪跪假女真有又何妨?

    “太祖驅逐韃虜,恢復中華,遂有大明三百年江山,爾等欲使陛下求助於韃虜,縱使能成,陛下百年後亦何顏再見太祖?更何況那李自成懇為大明之臣,而那多爾袞又豈會為大明之臣,陛下與李自成大明內事也,爾等欲使陛下引外敵殺已稱臣者,這算是什麼?寧與友邦不與家奴嗎?爾等使陛下毀訂立不過旬日之約,食當萬民所承之諾,是為無信,引異族而殺己之臣民,是為不義,爾等欲陷陛下於無信不義嗎?”

    楊慶在一旁幽幽地說。

    “與那逆賊何須講信義?”

    張若麒不屑地說。

    “那夷狄就與爾講信義了?”

    楊慶說道。

    “閣下是?”

    張若麒很是意外地看著楊慶。

    他們當然認識王承恩,和曹友義同樣也認識,但楊慶這個陌生的錦衣衛居然如此肆無忌憚地說話,而崇禎居然沒有呵斥,這就很令人意外了。

    “楊將軍以救駕之功升錦衣衛指揮僉事。”

    王承恩說道。

    “倒是聽說過,只是在下有些不解,那李自成禍亂天下,使宗廟蒙塵皇后罹難社稷蒙羞,實乃我大明之仇敵,閣下身為錦衣衛,當切齒於此賊,為何反而處處為其掩飾?閣下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張若麒冷笑道。

    “我只站在陛下一邊,而不像閣下站在自己一邊。”

    楊慶笑瞇瞇地說。

    “閣下此言何意,是說在下有私心嗎?”

    張若麒說道。

    “非要我說明白嗎?”

    楊慶說道。

    “請!”

    張若麒說道。

    “就算那建奴鵲巢鳩占,佔的也是陛下的巢,爾等無非換個新主,只是太祖的江山可就易主了,這才是你們睜著眼說瞎話,明知引建奴入關,就算打敗李自成,這天下也再非大明所有,還依舊在騙陛下不會出這種事情的原因,你們當然不會怕,建奴奪天下也有你們的位置,賞你個順天府尹怎麼樣?可建奴若奪天下還會給陛下留個位置嗎?李自成會尊陛下為帝,換成多爾袞,恐怕陛下想為臣俘都不可能!”

    楊慶毫不客氣地說道。

    “陛下,臣以右僉都御史彈劾楊慶離間君臣!”

    李希沆義正言辭地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7-12 21:13
第二十一章皇上,你別走





    “這就惱羞成怒了?”

    楊慶若無其事地說:“被我把老底揭開受不了?對,我就是這麼不懂規矩,我就是這麼粗野魯莽,但我不會花言巧語欺騙陛下啊!”

    他就得以重鎚敲醒崇禎。

    借兵剿寇這個計劃本身的確很有欺騙性,滿清實際上到現在仍舊只能算邊患,雖然黃台吉也入關寇掠,但他們的人口數量,很難讓人相信他們會有能力入主中原。儘管此時關外蒙古各部多數都向其臣服,理論上滿清控制區已經到代北,可蒙古各部只能說附庸性質,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們會隨時脫離,甚至於轉而敵對,滿清實際控制區依舊是東北,最多再加上科爾沁各部。在這種小冰河期的嚴寒中,他們其實也很艱難,如果不是晉商之類漢奸以走私向其輸血,就連目前的人口都養不活。

    要說他們有入主中原的能力,這個連崇禎恐怕都不信。

    這完全是蛇吞像啊!

    相反李自成真要穩定住北方,然後休養生息些年,他卻是完全有這種能力的,他的勢力已達淮北,剩下無非大軍沿運河,漢江而下,而張獻忠控制著四川,同樣可以順流而下出三峽,歷代以北統南都是如此。

    那麼萬一崇禎動心怎麼辦?

    但這種事情不好勸。

    因為對崇禎來說,講民族大義什麼的肯定沒用,那麼就只能從別的方面入手,第一,朱元璋驅逐韃虜是建立明朝的基礎,作為大明皇帝如果向韃虜借兵那就是辱沒祖宗了,說白了就是利用崇禎的自尊心,他這個人在這方面還是很嚴重的,第二,就是利用他目前對大臣極度不信任甚至可以說充滿仇視的心理,讓他明白這些救駕的其實和北京那些出賣他追殺他的本質並無區別。

    都是一丘之貉。

    都是花言巧語騙他,但實際卻是在出賣他的。

    很顯然楊慶成功了。

    “都別說了,楊卿年輕莽撞,但忠心還是有的,只不過有些口不擇言而已!”

    崇禎說道。

    “陛下……”

    張若麒還想說話。

    什麼叫口不擇言?你這意思是他內心是對的,只是說話不好聽?

    “張卿亦是忠心,但藉兵事大,還是從長計議,如今當務之急是先遷都南京,就算借兵,也得到南京以後再說,汝等歸語王卿,他總督薊遼,朕會另外給李自成一道聖旨,由他繼續留任薊遼,若真的借兵,也可由其主持。”

    崇禎打斷他,很是敷衍地說。

    無論借不借兵,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去南京,只要去了南京,短時間他就沒有危險了,至於以後北方愛咋折騰去了。

    張若麒傻眼了。

    他都去南京了,那還從長計議個屁,王永吉就算留任又有何用?

    李自成很快就會把長城一線的守軍全都換成他自己的親信,然後把吳三桂等人的軍隊調離山海關調往內地,那時候就算真得借兵也沒什麼卵用了,清軍都打不開長城線還怎麼救民於水火?以前他們能打進來是因為明軍太爛,再加上還有如圓嘟嘟這樣的奇葩,但長城線換上李自成的那些虎狼之兵,那就真得變成銅牆鐵壁了,多爾袞還想打開防線那就扯淡了。

    然後包括他老家山東在內的北方士紳們,可就只能在李自成的bao政下受苦了。

    那日子生不如死啊。

    如果只是拷掠些財物,大家勉強還能忍一忍,可他是口號是均田免糧啊,這時候光免糧還沒開始均田呢!一旦李自成穩定了局勢,完全控制了北方,再要開始免糧怎麼辦?這完全沒法忍下去啊,必須得把這個禍害清除。

    而清除的唯一手段也就是藉兵剿寇了。

    而想要藉兵也就只有接下來的幾天這個窗口期,必須搶在田見秀率領的順軍到達山海關之前,由崇禎再發一道聖旨推翻之前的,送到吳三桂等人手中,他們以此為藉口阻擊田見秀並向多爾袞求援,在這期間堅守山海關等待多爾袞的援軍到達。

    後者從瀋陽出發,估計不超過十天就能到,再加上使者在路上還有他們決策時間,最多加起來也就二十天時間。

    李自成出兵也需要時間。

    這樣算下來吳三桂等人在山海關堅守十來天,就可以等到多爾袞的大軍然後裡應外合,一舉擊破李自成的大軍,接著多爾袞率領清軍和吳三桂的大軍追擊直奔北京,沿途士紳簞食壺漿喜迎王師,這樣基本上整個北方都不會再有什麼意外了,包括山東在內各地士紳就可以八荒咸歌盛世了,李自成最多退保黃河以南或者退回關中老家,至於這河北山東最後是大清還是大明,這個真得已經不是很重要了。

    反正能擺脫李自成的夾棍就行。

    可現在這還怎麼玩?

    這第一步就玩不下去,沒有崇禎的聖旨,就算吳三桂想動手,還沒法向部下解釋呢!他部下又不是只有他那些家奴,他部下絕大多數其實都是遼東一帶屯田的衛所兵好不好,這些人別的都不懂,但聖旨他們是懂的,再吳三桂本來就在兩可之間,他爹還在李自成手上呢!

    同樣高第也很難舉起義旗。

    畢竟高第部下同樣是冀東一帶徵集的衛所兵,這些人也是只認聖旨的,更何況這時候唐通率領的另一支順軍也在趕往山海關,而他是之前的薊鎮總兵,和山海關那些將領本身就有交情。到時候剛剛從北京那些官員手中拷掠出來的金銀往山海關的那些將領面前一擺,再確保他們的官職,他們也就更不可能參加這種事情了。

    可以說崇禎的聖旨是一切的前提,現在崇禎不配合,那就根本沒法玩了。

    難道此後就在李自成治下過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張若麒滿腔悲憤啊!

    “那這北方就仰仗諸位了!”

    楊慶笑咪咪地向他們拱手說道。

    他笑得很有點小人得志。

    黎玉田淡然地看著他,而李希沆雖然彈劾過他,但看上去受到的衝擊也不算大,只有張若麒可以說如喪考妣般,完全被這個結果打懵了。

    “他倆的哪兒人?”

    楊慶好奇地問老王。

    “黎玉田陝西乾州,李希沆陝西慶陽業樂堡。”

    老王說道。

    “啊,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楊慶了然地說。

    他的聲音並不小,至少黎玉田二人都能聽見,兩人多少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

    破罐子破摔也罷,不破罐子破摔也罷,反正崇禎不同意他們這些人也都只能乾瞪眼,而崇禎是不會同意的,他發一份聖旨很簡單,哪怕發完聖旨他繼續跑路南京也可以,實際上張若麒要求的也就是這個,他們並沒想過把崇禎接到山海關去。

    但接下來的後果得由他承受啊。

    接下來的結果一是這些人借兵成功,然後多爾袞的大軍南下和吳三桂合夥打敗李自成奪回北京,甚至弄死李自成,但多爾袞會把地盤交還大明嗎?這明顯是不可能的,所以崇禎還是會失去北方,還得背上辱沒祖宗和背信棄義的惡名。那些已經和他成為仇敵的北方士紳,說不定還真像楊慶所說會投降多爾袞然後一起向南方進攻,自己連李自CD擋不住,那時候怎麼擋他們?單純多爾袞當然沒本事蛇吞象,但多爾袞和北方士紳合流是真能打到南京的。

    那時候就像楊慶所說的,自己想為臣俘都不可能。

    如果他們只是打敗李自成……

    這其實是最有可能的,而那時候自己更倒霉。

    痛恨於自己背信棄義的李自成,在被趕出北京後肯定會拿自己洩憤,比如帶領他的大軍轉而向江南進攻,反正他這時候已經兵臨淮北,在北方乾不過多爾袞的情況下,轉而向南方擴張也是可以的,剩下無非就是直撲長江,如果他打過長江,那就不是像現在這樣稱臣了,而是真給自己一幅白綾了。

    如果李自成打贏多爾袞……

    那就更不用說了,穩定了後方的他正好以此為藉口大舉進攻南京。

    所以無論怎麼算,崇禎在藉兵剿寇這件事上都不會得到好處的,只能說是給北方士紳做了點好事,除非他寄希望於清軍真像張若麒所說就割點地要點錢財而已,話說崇禎還沒天真懵懂到那種地步,之前或許可能,但現在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傻子。

    這些傢伙鼓動他這樣做是不用擔心後路,大不了他們投降多爾袞。

    可他沒有退路了,除了單純洩憤,發洩一下他對李自成的仇恨,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有這樣做的理由,但對李自成的仇恨,這時候他還真不覺得這傢伙比那些不擇手段置他於死地的袞袞諸公們更可恨,相反讓李自成拿夾棍繼續夾他們,這更讓他覺得心情舒暢。

    好吧,他已經墮落了。

    而接下來的時間裡,張若麒還是拼命掙扎,一次次試圖把崇禎掰回來,他甚至派人出去在附近搜羅一批士紳,跑來跪在行在外面哭喊,請皇上別拋棄他們,但依舊毫無意義。

    崇禎才不搭理他們呢。
mk2258 發表於 2018-7-12 21:13

第二十二章搶皇上啦!





    然而事情沒楊慶想的那麼簡單。

    “瑪的,真是瘋了!”

    匆忙衝出房門的他,一臉怒色地看著外面罵道。

    他終究還是太單純。

    或者說他那顆十幾天前還在現代夜店狂歡,然後伴著出門時候,一輛超速汽車的急促剎車聲,而瞬間切換到這裡的大腦,還是低估了這個時代的瘋狂,或者說那些官員士紳的陰險狡詐。因為龍武營水師說他們船上物資不足,需要在北塘補充一下,到明天早晨再啟程護送崇禎去登州,畢竟也是五百里海路,就算順風也得好幾天,要是風向不利恐怕還得漂更久,必須準備萬全才行,所以他們在北塘又逗留一晚……

    很愚蠢地逗留一晚。

    結果還沒到半夜換班時間,他就被驚慌的曹友義家奴叫醒了。

    他們被包圍了。

    “我真傻,真得!”

    在隱約可辨的喊殺聲中,自言自語的楊慶恍如祥林嫂附體般出門,緊接著他一把推開了正面崇禎的房門……

    “慌什麼,不是還有龍武營嗎?”

    正在老王和袁貴妃服侍下穿衣服的崇禎鎮定地喝道。

    袁貴妃趕緊穿衣服。

    “陛下,您這時候還信龍武營?”

    楊慶無語道。

    的確,這些人不可能是原毓宗派出來的,他們是中午到北塘,原毓宗的人騎馬回去報信,最少也得花三個小時時間,畢竟從北塘到天津陸路也得一百多裡,而且還不是直線,實際上得先到軍糧城然後沿海河而行,這時候天津以東以北全都是沼澤濕地。而且原毓宗還得重新調集軍隊,他之前派出的是準備好的,但再繼續派兵就得調集了,這同樣沒有倆時辰辦不到,然後哪怕沿海河順流而下這時候最多也就剛靠岸,而從軍糧城到北塘的大路依然還有五十里呢!

    這不可能是他的人。

    這是白天那些趴在行在外面哭喊著不讓崇禎走的耆老幹的。

    只有他們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召集幾千人來進攻,這些所謂耆老鄉賢,其實絕大多數都是鹽商漁霸,他們所有人手下都有大量打手,尤其是那些鹽商甚至都有真正的私人武裝,這裡可是長蘆鹽的主要產地,他們甚至不需要像那些地主一樣,還得收買土匪,他們只需要一個命令就能召集幾十上百的武裝為己所用。

    而長蘆鹽商同樣無法容忍李自成。

    要打土豪他們可是排最前面的目標,誰都知道他們是最富的,這時候他們還在原毓宗保護下暫時沒受到波及,但只要李自成把原毓宗調走換個親信過來,那長蘆鹽商想不挨夾棍是不可能。

    而白天他們可是張若麒組織起來的。

    那麼龍武營還敢相信嗎?

    張若麒可是永平兵備道,按照以文統武的原則,別說龍武營,就是龍武營的上級山海關總兵,那也是在永平兵備道監察下,他對龍武營的控制力甚至超過巡撫和總兵,畢竟他掌握直接的監察權隨時可以把軍官拿下,要不然圓嘟嘟在寧遠也不會那麼囂張。既然張若麒良言相勸崇禎不聽,那就乾脆把他綁了回去吧!反正只要把他送到山海關,那時候就算他不下旨也得下,拿著他的手按著他蓋玉璽的聖旨也是聖旨啊!

    “陛下快走,有人開門內應,龍武營不戰而逃,賊人已經進城了!”

    彷彿印證楊慶的猜測般,曹友義緊接著一頭衝進來。

    混亂的喊殺聲越來越近。

    “快走,去碼頭,幸好那三艘船還在咱們的人手中!”

    楊慶說道。

    之前那三艘海船因為屬於倉促搶修的,已經不是很安全,所以全都用來運他的家奴,這些人就住在那船上沒有進城,北塘這樣一個巴掌大的小鎮也容不下太多人,光龍武營的正規軍進城就足夠,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他們只要能殺出城到碼頭,就能在這些人接應下登船離開。

    當然,如果龍武營追殺他們還是一樣沒戲。

    但這時候已經顧不上這個了!

    老王趕緊叫內操背起明顯處於爆發邊緣的崇禎,還有正忙著整理衣服的袁貴妃,還是楊慶和那些內操在前面開道,曹友義帶著他的幾個家奴斷後,一行匆忙出了這處官衙。但剛出門對面就大群武裝人員沿著街道洶湧而來,他們後面明顯可以看見那些龍武營的士兵正在鑽小巷避開,楊慶把手中雁翎刀扔給一名內操,後者很麻利地將一對東廠雙刀遞給他,楊慶隨手拔出雙刀,一臉獰笑地向左右一分低垂刀尖。

    “護住陛下!”

    他說道。

    說完他驟然間縱身躍起。

    後面曹友義帶著家奴和內操背靠背將崇禎和袁貴妃護在人牆後。

    一下子跳出五六米的楊慶大吼一聲雙刀齊落,對面兩道血箭沖天而起兩顆人頭墜落,就在落地同時他右腿踢出,一具死屍立刻撞在人群,還沒等這些敵人從這狂暴的畫風中反應過來,他就已經緊跟著死屍同樣撞進人群中,那雙刀瞬間砍出了一片血光飛濺,死屍幾乎一刻不停地倒下。

    這些人明顯是烏合之眾。

    楊慶狂化般的殺戮讓他們的勇氣瞬間瓦解,僅僅不到兩分鐘後這些人就丟下十幾具死屍一哄而散。

    “一群垃圾!”

    再一次渾身浴血的楊慶,甩著袖子上的鮮血鄙夷地說。

    “走!”

    他右手刀一擺說道。

    然而就在這時候,張若麒帶著一隊龍武營的士兵突然從巷口衝出。

    “快,保護聖上!”

    他一揮手說道。

    那些士兵立刻洶湧上前。

    “停!”

    楊慶毫不猶豫地喝道。

    “別管他,保護聖上要緊!”

    張若麒在後面同樣毫不猶豫地喊道。

    “都停下,朕這裡有楊慶足以,爾等速追擊逃寇!”

    崇禎喝道。

    他又不傻,自己身邊總共也就二十來人,這些士兵只要衝過來那自己想去哪兒就不是自己能說了算,自己之前拒絕下旨借兵剿寇,但張若麒如果真把自己綁走,然後到山海關那時候自己想說什麼做什麼還不得尊照他們的意思?甚至以後被他們當做傀儡乃至當做禮物獻給多爾袞都有可能,好歹也是飽讀史書,這種事情他還是很明了的。

    那些龍武營的士兵下意識地停下。

    “別停下,保護聖上要緊,保護聖上去山海關,每人賞銀百兩!”

    張若麒喊道。

    那些士兵立刻繼續向前。

    楊慶手中雙刀一分,一動不動地站在長街正中,這時候另一批武裝人員在他們後面的街道上出現,而且步步向前逼近,和龍武營前後將他們夾在中間。

    “朕的話爾等都不聽了?”

    崇禎喝道。

    那些士兵有些猶豫。

    這裡面一些聰明人當然已經明白這是要幹什麼,但問題是他們都是永平本地的衛所兵,皇帝雖然是主但這已經不是過去了,無非就是一個被人趕出來的光桿天子而已,既不能治他們罪也不能給他們什麼,但張若麒或者說那些士紳,卻可以給他們銀子,如果不聽他們的,那麼他們卻有一堆辦法收拾自己,尤其是自己還在永平的那些家人。

    “賞兩百兩!”

    張若麒在後面加碼。

    “爾欲弒君耶!”

    崇禎爆發一樣吼道。

    “別管別的,去保護聖上,把聖上接到山海關,每人賞銀兩百兩,賞田百畝,聖上被楊慶這個奸臣挾持,咱們是清君側救駕來了,聖上這時候還不知道楊逆與那闖逆勾結,等把聖上接到山海關他自會明白的,咱們都是為了聖上為了大明!”

    張若麒充耳不聞般繼續喊道。

    “朕以聖旨令爾等停下,敢違旨者以弒君論!”

    崇禎怒吼道。

    這時候那些士兵已經到了楊慶面前。

    楊慶一歪腦袋看著他們。

    那些士兵看著遍地死屍逡巡不前。

    “誅楊逆者賞千兩!”

    張若麒吼道。

    一名士兵終於忍不住,大喊一聲挺著長槍前刺,楊慶左手刀一磕右手刀斜劈,一顆人頭在噴射的鮮血中墜落,他抬腳踹飛死屍,繼續站在那裡傲然地看著那些士兵。

    “一起上!”

    一名軍官喊道。

    十幾名士兵同時向前。

    楊慶雙刀向前一甩,幾乎同時扎進了那軍官胸前,然後他一低頭雙手抱起地上一具死屍的右腿,大吼一聲猛然向前一甩,一百多斤重的死屍就像是狼牙棒般橫掃過去,最前面的幾個士兵慘叫著被砸得倒飛出去。他就像狂暴的犀牛般,以這具死屍為武器,也不用什麼技巧了,就是一刻不停地向前橫掃,轉眼間他面前就一片哀嚎,甚至後面的士兵開始逃跑。畢竟這樣一個超級猛將還是很嚇人,這些士兵本身都知道自己按說這已經算是弒君謀逆了,好歹他們還都是世襲的明軍,一開始被銀子鼓起的勇氣,在楊慶的悍勇面前瞬間煙消雲散了。

    後面的張若麒也傻眼了。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崇禎身邊居然還有這樣一頭猛獸。

    “開,開火!”

    他嘴唇顫抖著說道。

    他身邊數十名並排在街道上的鳥銃手立刻扣動了扳機。

    但也就在同時,伴著一陣整齊的吶喊聲,他身旁的牆壁轟然倒塌……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8-7-19 18:18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8-7-12 21:13
第二十三章皇上丟了





    “保護陛下!”

    舉著死屍當肉盾的楊慶,對著倒塌的牆壁後面,數十名突然出現的家奴吼道。

    下一刻密集的子彈瞬間打在死屍上。

    持續的撞擊下他不斷後退。

    但也就在同時,後面的那些武裝人員蜂擁而上。

    此刻的曹友義也爆發了悍勇,手中雁翎刀揮舞連殺兩人,不過他終究不是楊慶這樣的猛將,在砍翻第三人的瞬間一支長槍刺入他腹部,就在他慘叫著倒下的一刻,他的那幾個家奴和最後的十幾個內操也倒在了亂刀下。他們的鮮血甚至濺滿崇禎的龍袍,袁貴妃更是直接被嚇得暈倒在地,王承恩下意識地撲到崇禎身上護住,但卻被鐵青著臉的崇禎推開,後者的臉上同樣濺了幾點鮮血,看上去如厲鬼般猙獰,而且同樣如厲鬼般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周圍那些武裝人員。

    “快,把聖上帶走!”

    從倒塌的牆壁下爬起來的張若麒頂著一頭鮮血說道。

    楊慶驟然將死屍一拋,轉眼間躥到了他面前,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帶著勁風的拳頭就落在他臉上,張若麒慘叫一聲,整個鼻子被打成了一坨爛肉,楊慶左臂立刻圈住他脖子,右拳以幾乎帶著殘影的速度,一刻不停落在他的臉上。

    鮮血和爛肉飛濺。

    僅僅半分鐘後,張若麒的整個腦袋就已經被打成了爛肉。

    楊慶把死屍向旁邊一甩,狼嚎般咆哮一聲。

    但他終究無能為力了。

    那些已經控制了崇禎的武裝人員,帶著恐懼看著他,然後挾持著崇禎,袁貴妃和王承恩小心翼翼地後退。

    楊慶就像頭嗜血猛獸般看著他們,看著他們就這樣帶走了崇禎,他的一切努力終究還是就這樣付諸東流,這些人會把崇禎帶往山海關,並且在那里以崇禎名義發出聖旨推翻之前的一切,同時再以聖旨向多爾袞借兵剿寇。只要可以得到足夠好處,吳三桂不會介意犧牲自己在北京的親人,包括他自己的親爹,既然原本歷史上他可以這樣做,那麼這一次他當然也同樣可以的。

    至於崇禎……

    恐怕他會在某個時候病死。

    當然,這得看他是不是聽話,如果他聽話的話,或許吳三桂等人會繼續保留這個傀儡,但無論最後他的結局如何,清軍入關這個結局已經很難再改變了。

    李自成打不過他們聯手。

    就在崇禎被帶走後,那些龍武營的士兵也退走,很快大街上就只剩下楊慶和他的數十名家奴,另外還有遍地的死屍,那些家奴在最初的茫然無措之後,自覺地開始在死屍中搜索,然後把還沒死的曹友義,六個內操,四個曹家的家奴抬出來。楊慶嘆了口氣拋開心中的陰鬱,給他們略作一下檢查,這些人包括曹友義在內傷得都不輕,但也不是一點希望沒有,他揮了揮手,讓家奴把這些人直接抬到附近的藥舖,砸開門之後在裡面的人惶恐目光中迅速給他們處理傷口。

    而就在這期間,隨著包圍北塘的那些人相繼撤走,原本被堵在外面的他那些家奴全部進城。

    之前那些是頭腦機靈,混在那些武裝人員中跟進來的,他們和後者的口音一樣,甚至不少還來過北塘,就連以前跟著鹽商混過的都有,而那些武裝人員是很多勢力拼湊,多半都互不相識,在這種亂哄哄的情況下,想混在其中可以說毫無困難。然後在一個熟悉地形的成員帶領下,在最關鍵時候可以說是救了楊慶,那些鳥銃手近三分之一被他們推倒的牆壁壓在下面,如果再加上這些,楊慶即便有肉盾在手,也少不了要多挨幾發子彈的,這樣他也挨了三發呢。

    這樣的距離哪怕粗製濫造的鳥銃也能給他造成重創,尤其是他身上穿的也不是棉鐵甲,那套甲都被鮮血泡透了,他當然不可能再穿。

    北塘就這樣暫時被楊慶控制。

    實際上這時候也沒人再理他了,無論截殺崇禎還是綁架崇禎的,他們的目的其實都是一樣的,既然目的達到誰還有閒心管他啊!

    楊慶第二天就給李自成派出報信的。

    而且還給李自成提了建議。

    這個建議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讓李自成履行他作為大明秦王,北京留守的職責,帶著太子算御駕親征討伐叛逆營救大明皇帝,千萬別一怒之下自己稱帝。

    至於李自成聽不聽……

    這個聽天由命吧!

    楊慶同時還派出了自己的那些家奴充當密探,分散開打探消息,而他自己留在北塘當大夫,另外也是休養一下,他自己也是傷痕累累,雖然這些傷好得比普通人快得多,但那也畢竟是受傷啊。到第八天的時候,各種不利消息就開始不斷傳來,首先吳三桂在撫寧阻擊了田見秀,後者和李來亨不得不退守盧龍,緊接著吳三桂回師和高第一起擊退原本要到山海關接替他的唐通。

    而崇禎的聖旨也終於發出。

    至於是他自己發的還是那些大臣按著他的手蓋章的就不知道了。

    聖旨以昭告天下的形式,徹底推翻了之前對李自成的所有任命,重新稱其為逆賊,他封的所有官職都是逆黨偽官,並號召各地吏民舉義兵討伐逆黨。改五軍都督府為大都督府,晉吳三桂爵郡公,以吳三桂為大都督統轄淮河以北所有兵馬,討伐逆黨光復北京掃清宗廟。以前薊遼總督王永吉為內閣首輔,淮河以南軍政由南京群臣統轄,淮河以北軍政由山海關行在內閣統轄,以太子身陷賊中,暫時由福王入繼。至於借兵剿寇這種事情聖旨上肯定不能說,但這個猜也能猜得到,借兵的使者肯定已經從山海關奔赴瀋陽了。

    而李自成的反應倒是還算讓楊慶得到一絲安慰。

    他接受了楊慶的建議。

    李自成以北京留守身份,接錦衣衛指揮僉事楊慶,護駕的天津鎮總兵曹友義報告,遼東巡撫黎玉田,山永巡撫李希沆,永平兵備道張若麒謀逆劫持聖駕逃往山海關,然後太子下令討伐逆黨,由他率領大軍十萬兵發山海關,太子及二王隨行親征,各地吏民安堵,山海關發出的所有聖旨皆逆黨矯詔,有持矯詔蠱惑吏民者就地斬首。

    總之山海關大戰不可避免。

    至於結果……

    “李自成恐怕是不行的。”

    曹友義躺在病床上嘆息道。

    靠著楊慶這個神醫,他和其他那幾個受傷的都搶救回來,實際上他們的傷放現代都不值一提,但這個時代能救回仍舊是奇蹟,尤其是他這種肚子上被扎一長矛的,雖然有鎧甲保護但那矛尖依然深入近十厘米,楊慶甚至不得不在沒有抗生素情況下冒險給他做了手術。

    好在這傢伙也算命大,居然從最初的高燒中挺了過來。

    然後就拉著楊慶結拜了。

    “我們必須得另外想辦法,不能只寄希望於李自成。”

    楊慶說道。

    “你就這麼怕建奴入關?他們八旗加起來不足十萬兵,就算入關又能怎樣?當年也不過只是劫掠一番就匆忙撤走,建奴其實也是想求活路,遼東那地方苦寒,哪怕咱們在遼東的屯田其實也只是聊以補充,真正還是得依賴朝廷的運輸,否則遼東也是待不下去的。建奴想要在那里活下去只能向關內劫掠,然後用劫掠的財物和晉商換糧食,否則他們也得餓死人,但他們人口有限,就算想占我大明之地,最多也不限於河北,其闔族內遷尚不能填滿一個順天府呢!難道他們還真想蛇吞象?”

    曹友義說道。

    “他們是沒有多少人口,但他們和這北方士紳加起來就不一樣了,北方窮還是江南窮?”

    楊慶說道。

    “那當然是北方,江南之富哪是北方能比,北方還大批餓死人呢,江南都不稀罕種田,直接改種桑養蠶向海外賣絲綢,那銀子跟流水似的落進腰包裡,大明一年歲入恐怕都未必比得上江南一個大的富豪之家。”

    曹友義說道。

    “那你想不想搶他們?”

    楊慶說道。

    曹友義默然了。

    他想啊,他當然想了,可他自己做不到啊!那麼和建奴合夥怎麼樣?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只要建奴入關,剩下的就是血洗江南。”

    楊慶說道。

    “老爺,老爺,水師,水師來了!”

    一個家奴突然衝進來,氣喘吁籲地說道。

    “哪裡的水師?”

    楊慶問道。

    “不知道,海上戰船看不到邊,恐怕得一兩百艘,全都是大戰船。”

    那家奴說道。

    “是黃蜚,是黃蜚的登萊水師!”

    楊慶毫不猶豫地站起來說道。

    他猜對了,當他衝到碼頭上的時候,展現在面前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帆林,一艘艘大小戰船在海上以壯觀的氣勢緩緩駛來,其中一艘最大的已經進入河口並靠向碼頭。而在這艘戰船甲板上,一身宮裝的張嫣帶著皇后威嚴扶欄而立,在她身後坤興公主和圓圓一左一右,後者還在興奮地向著他揮舞手臂,在他們後面一名全身甲胄的將領畢恭畢敬地垂首而立。

    登萊水師終於到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7-12 21:14
第二十四章護國討逆





    “簡直喪心病狂!”

    張嫣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這美豔的女人可是真正大明國母,話說長嫂如母啊!崇禎也是一直把她當太后伺候的,在皇宮裡面週皇后要是敢對朝政說些什麼,很可能會招來崇禎的一頓訓斥,但張嫣要是說什麼,崇禎是只能低頭聽訓的。而此時皇帝被劫持,太子處境尷尬說白了就是個人質,皇后已經殉國,這種時候的大明於情於理暫時都只能由她來做主了。

    “臣等無能,還請殿下賜罪!”

    楊慶象徵性說道。

    “此事怨不得你,是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太過無恥,大明養士三百年,怎麼養出這麼些狗東西!”

    張嫣同樣象徵性說道。

    “只是接下來該如何,還需你和黃卿仔細商議,老身婦人,不懂這些軍國的事情。”

    她接著說道。

    “很簡單,為今之計唯有以登萊水師北上山海關,先取寧海城為立足之地!”

    楊慶說話間看著黃蜚。

    “楊將軍放心,兄弟此次帶著兩萬水師而來,要說與那逆黨決戰或許尚且不足,但取寧海城輕而易舉。”

    黃蜚說道。

    楊慶點了點頭。

    “然後大軍進逼山海關,奉殿下及公主覲見陛下,逆黨若敢阻攔,則我軍與李自成部聯手圍攻山海關,逼其釋放陛下,但可慮者逆黨借兵建奴,多爾袞率領建奴大舉南犯,那時我等縱然與李自成聯手兵力亦有所不足!”

    他說話間還是看著黃蜚。

    “此事亦不難,兄弟此前已派出信使前往淮安,以陛下遷都南京及中途遇襲之事禀報淮揚總督路振飛,估計此時已轉報南京,此前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已調集江浙之兵準備北上勤王,得報之後必然調這支大軍北上,海上已換東南風,從南京至此不過半月航程,有這支大軍再加李自成所部何懼那建奴。”

    黃蜚說道。

    這裡面他和楊慶一樣急。

    他是必須得把崇禎搶回的,搶回崇禎就是和李自成停戰,和李自成停戰就代表著包括他老家江西在內的整個南方士紳都高枕無憂了,搶不回崇禎就像之前楊慶說的,李自成要是在北方失敗,那是肯定要向南方進攻以彌補損失的。就算李自成被多爾袞給滅了,那麼多爾袞也是肯定要向江南搶掠的,他們忍不住江南花花世界的誘惑,作為一個跟清軍打了很多年仗的,而且還是之前在旅順口被殺的東江鎮總兵黃龍外甥兼養子,他對這一點還是有著很清醒的認識。

    楊慶等的也就是這個結果。

    只要和江南的聯繫建立起來,那麼江南士紳會全力解決剩下的,這已經不是他的事了,而是江南士紳和北方士紳間的戰爭了,前者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後者控制崇禎的。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殿下請決斷!”

    他轉身向著張嫣行禮說道。

    “兵發山海關,老身倒要看看是何等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敢劫持聖駕血濺禦衣,過去皇上對這些東西太優容了,都優容到惡奴欺主了!”

    張嫣恨恨地說。

    “殿下,我軍是不是該立一個旗號以示與逆黨之別,使百姓知大義之所在?”

    黃蜚問道。

    “護國討逆唄!”

    楊慶說道。

    “對,就以此為旗號,立護國討逆之大旗於軍中,以黃卿為護國討逆大將軍,曹卿雖傷重無法臨陣,但可以副職參與謀劃,另以楊卿為監軍!”

    張嫣多少有些激動地說道。

    “臣等尊旨!”

    楊慶等人立刻行禮說道。

    就這樣護國討逆軍正式成立。

    “你這孩子有何事?”

    緊接著張嫣和顏悅色地對走進來垂首等待的圓圓說道。

    “回母后,公主傷情有變,欲請楊將軍診治。”

    圓圓款款說道。

    她現在已經是張嫣的干女兒,畢竟她們三個女人一路同行,就圓圓那善解人意想拿下一個無兒無女的老寡婦簡直太容易了,話說一個寡居快二十年的老女人,如何能抵擋一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歌唱得恍如天籟,舞跳得也翩若仙子,甚至還會做各種精緻小菜的美少女?至於她的真正身份這個也沒隱瞞,畢竟去南京以後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住的,只是楊慶強擄她變成了兩人以前就有勾搭,或者也叫情投意合,然後楊慶官職低微搶不過吳三桂,所以趁李自成進北京時候的混亂欲帶她私奔。

    至於這是給吳三桂戴綠帽子……

    她是歌伎啊。

    她又不是吳三桂老婆,這性質相當於紅拂女與李靖。

    這樣的雅事能算偷嗎?

    至於現在……

    吳三桂都成逆黨了好不好!

    好吧,在這方面這個女人比楊慶想得周全。

    “楊卿,你速去看看吧,登州盡是些庸醫,他們給坤興醫治過後反而情況更糟了,說起來還是你的醫術更高明些。”

    張嫣點了點頭說道。

    楊慶趕緊跟著圓圓出去。

    “聽說你受了很多傷,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

    出門後圓圓好奇地問道。

    “想看嗎?那晚上到我房裡來,我脫下衣服給你好好看看?不過光給你看我的,我是不是太虧了點,要不然咱們互相看?”

    楊慶說道。

    “呸!真不要臉!”

    圓圓紅著臉啐了他一口。

    “我可不是公主,一聽說你受傷立刻心慌意亂,從不撒謊的好孩子憋了半個時辰後,終於編出自己傷口疼得厲害的藉口,紅著臉讓我來找你!你到底是不是真得受傷了?聽那些內操說的你都快跟神仙似的,幾百人裡殺得血流成河,身上挨十幾鳥銃都依舊跟生龍活虎一樣,你不會是為了騙公主,自己讓他們給你編出來的吧?”

    緊接著她說道。

    “我那血衣還在呢!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

    楊慶沒好氣地說。

    說話間她們到了坤興公主下榻的院子前,神情緊張的小公主此時正在院內踱著步子,一看見他立刻顯出驚喜的表情,緊接著小臉紅紅地低著頭匆忙轉身,就像逃跑一樣向她的房間裡走去,因為走得太急還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可惜還沒等楊慶撲過去,旁邊一個小宮女就把她扶住了……

    兩天后,護國討逆軍兵發山海關。

    而就在同一天。

    北京,朝陽門。

    伴隨著海嘯般的吼聲,一身金甲的李自成在數十騎護衛下,策馬在綿延十幾里的龐大陣型前馳過,然後在正對朝陽門處停下,在他身後數十面戰鼓不斷敲擊著。

    他舉起右手。

    鼓聲立刻停下。

    而就在同時朝陽門內,大明太子朱慈烺和他的兩個弟弟,身上穿著專門製作的小號鎧甲,在大批錦衣衛的護衛下,騎在馬上緩緩走出,此外還有原本的秦王和晉王也身穿鎧甲護在兩旁。因為李自成被封秦王,而晉王封國也被納入到了秦王封國之內,他倆暫時還沒得到新的封國,原本崇禎要到南京後才給他們找地方安置,這時候都還留在皇宮陪伴太子。

    李自成沒有入住崇禎的皇宮而是找了一處府邸當秦王府,皇宮依舊由崇禎的三個兒子居住。

    就在他們通過護城河後,李自成催馬迎上前,在馬背上向著朱慈烺行禮。

    “啟禀太子,討逆軍列陣候命!”

    他大聲喊道。

    “有勞秦王!”

    朱慈烺緩緩說道。

    “吳逆等挾持聖駕,勾結建奴,矯詔以惑國人,凡我明臣皆有誅此逆臣之責,今以秦王統帥大軍,虎賁十萬代天行罰,孤兄弟雖幼弱,然為臣子者何敢坐視君父之難,當與諸將士同臨戰場,共操兵戈,願諸將士奮勇爭先,逆賊授首,陛下還宮,大軍凱旋之日當與君共飲!”

    他緊接著說道。

    “臣等謹遵太子教!”

    李自成立刻行禮喊道。

    緊接著他拔出刀向東一指。

    “兄弟們,殺賊去也!”

    他大吼一聲。

    十萬大軍殺向山海關。

    而也就在這同時,千里之外的瀋陽清宮篤恭殿內,實際上才剛剛結束內鬥,利用何洛會的告密,將豪格削爵逐出最高層,依靠大玉儿支持徹底掌握大權的多爾袞,彷彿不敢相信一樣看著他手中一封蓋著崇禎玉璽的書信,這是吳三桂的使者剛剛送到他手中的。

    突然間他發出一聲狂笑同時將這書信拍在桌案上。

    “天助我大清!”

    他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大喊一聲。

    “攝政王,我大清天命所歸,明人自送天下,天賜之江山豈可不取?奴才請攝政王速調大軍南下。”

    範文程趴在地上說道。

    “說的好,天賜之江山豈可不取!”

    多爾袞說道。

    “不會有詐吧?哪有這樣的好事!”

    大玉儿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

    “詐?詐咱們什麼?”

    多爾袞說道。

    “傳令召集諸王大會,傳令上三旗,兩白旗立刻集結,所有能拿起武器的男人全都集結起來,我大清能否問鼎中原,我八旗是繼續世世代代在這冰天雪地裡受苦,還是到中原的富饒之地享福,就在這一搏了!告訴那些奴才們,肥美的土地,如山的金銀,不盡的美女,都在山海關南邊,都等著他們去拿,帶上他們的弓箭,就像他們狩獵山林一樣,到漢人的土地上去狩獵吧!用他們的血,堆起我大清的萬世之基!殺,殺光他們!”

    他獰笑著說道。

    緊接著他拔出刀,狠狠地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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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真乃萬人敵也





    老龍頭。

    “護國討逆,降者免死!”

    楊慶身穿三重重鎧,外罩一件超大號泡釘棉甲長袍,就像頭臃腫的棕熊般吼叫著沿馬道直沖向上。

    在他對面是噴射火焰的鳥銃。

    但密集打在他身上的子彈恍如石沉大海般,沒有換來任何收穫,轉眼間他就帶著那狂暴的畫風撞進了阻擊的鳥銃手中,下一刻他手中一柄足有半丈長,前粗後細鑲滿三棱釘的棗木狼牙棒驟然橫掃,四名來不及逃跑的鳥銃手慘叫著從馬道上飛出去,然後墜落在城下,就在同時他背後那些刀牌手洶湧上前,阻擊他們的守軍瞬間崩潰。

    “快,轟死他!”

    右側南海口關城上,上次參與劫持崇禎的一名軍官尖叫著。

    緊接著一門弗朗機調頭,砲口隨著楊慶的狂奔緩緩移動,下一刻那軍官惡狠狠地把火繩杵進了點火孔,驟然間熾烈的火焰從砲口噴出。

    楊慶心有靈犀般撲倒。

    砲彈緊貼著他頭頂掠過,一下子打在旁邊女牆上,碎磚飛濺中幾名衝鋒的士兵倒下,楊慶緊接著躍起,順手抄起一支長槍,沒有絲毫猶豫地就像標槍運動員般拋出,那長槍瞬間飛過三十多米的距離,準確撞進了那軍官的胸膛。後者慘叫一聲向後倒退,也就在同時一枚砲彈撞在他身上,這傢伙瞬間變成了斜向上噴射的血肉,而同樣的砲彈接連不斷打在關城上,碎磚的飛濺中守衛關城的士兵倉皇而逃。

    在他們東邊的大海上,登萊水師的三十多艘大型砲艦正在不斷向外噴射火焰,而滿載士兵的中小型戰艦或停靠西邊的碼頭,或者乾脆衝到淺灘,水師的士兵源源不斷衝上海灘,跟隨著前鋒的楊指揮沿馬道洶湧而上。

    狂化般的楊慶不斷揮動他那柄造型誇張的狼牙棒,驅趕著潰敗的守軍頂著零零星星的砲火,一直衝到了澄海樓下。

    “拿來!”

    他頭也不回地吼道。

    一名士兵立刻把肩頭扛著的護國討逆大旗遞給他。

    楊慶一手大旗一手狼牙棒,在澄海樓上那些沒來得及逃跑的士兵倉皇叩拜中,徑直衝到了這座老龍頭制高點的城樓上,然後站在那塊孫承宗所題寫的匾額下,很是囂張地揮舞著。

    海灘上數以萬計的士兵瞬間爆發出海嘯般的歡呼。

    “真乃萬人敵也!”

    海上的旗艦甲板上,也算久經沙場的黃蜚,擦了把頭上的汗驚嘆道。

    隨著楊慶在澄海樓揮舞起護國討逆的大旗,剛剛逃入寧海城的潰兵們也徹底失去了抵抗的鬥志,緊接著紛紛放棄抵抗,然後向著攻城的登萊水師投降,他們除了幾個主要將領外全都得到了隨後登陸的張嫣赦免,並且統統編入了護國討逆軍。實際上他們和登萊水師都互相熟悉,黃蜚這支水師主要任務就是巡邏渤海並且給寧遠輸送物資,偶爾還要在側翼搞一下登陸策應寧遠和山海關守軍,老龍頭都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甚至龍武營部分軍官以前還在他手下混過。

    總之就這樣老龍頭正式落入護國討逆軍之手。

    然後懿安皇后和坤興公主移駕寧海城,並以她的皇后印向山海關發出了最後通牒,要求吳三桂送回崇禎。

    吳三桂當然拒絕了。

    第二天護國討逆軍結陣進逼山海關。

    但吳三桂閉門不出。

    他只是派出使者攜帶聖旨向楊慶等人宣旨,要求登萊水師撤回本鎮,否則就以謀逆作亂論處,但被懿安皇后毫不客氣地下令把使者斬首,然後以皇后身份命令吳三桂打開城門,她和坤興公主要覲見崇禎,當然,不只是她倆,登萊水師全軍一起,這個要求的答復還是崇禎的聖旨,然後這個使者又被她下令斬首。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還是很橫的。

    好歹也是敢和魏忠賢掰手腕的。

    雙方的交涉沒有成果。

    不過楊慶等人也沒攻城,就兩萬可以說戰鬥力墊底的水師,根本不可能進攻山海關,如果不是吳三桂不敢對懿安皇后和公主動手,估計他就那幾千家奴出來一衝,黃蜚這支外強中乾的大軍就得潰敗。

    當然,楊慶也沒準備進攻。

    這就是來示威,明確雙方關係尤其是明確誰是正義的一方,讓老百姓甚至雙方士兵都知道各自形象,一邊是始終不敢讓皇上露面,只是不斷發聖旨的,一方是皇上視如老母的長嫂和女兒親臨,人家要求進城見皇帝又沒錯。城裡的百姓和吳三桂那些關寧軍的衛所兵又不是都傻了,這一看情況就有問題,這弄不好是他們大都督挾天子以令諸侯要做曹操的,本來崇禎進城後就單獨幽禁在總兵府名曰皇上受驚需靜養,但實際上崇禎這些天經常在那裡罵街。

    至於那些聖旨……

    玉璽早就讓吳三桂給搜去了。

    這也算是一種心理攻勢,總之懿安皇后和楊慶等人率領兩萬大軍,在山海關外列陣到傍晚才撤回的寧海城喝酒,第二天吃飽喝足日常示威。

    示威到下午時候李來亨率領的三千順軍騎兵到達。

    吳三桂繼續閉門不出。

    到第三天上午時候,田見秀率領的一萬順軍到達,李來亨撤出原本臨時藉住的寧海城與其會合,然後在石河西岸紮營,開始砍伐附近樹木製造雲梯之類的攻城器械,而楊慶和黃蜚列陣山海關,李來亨率領騎兵列陣石河岸邊,到下午時候唐通率領八千人馬到達,不過緊接著出九門口建營於山海關東北威脅威遠城。

    吳三桂還是閉門不出。

    雖然田見秀,李來亨和唐通三部實力都不足,他如果全軍出動至少吃掉唐通沒什麼問題,但楊慶和黃蜚的兩萬大軍每天日常列陣,卻讓他只能坐視這些人建營。

    他吃掉唐通的確沒問題。

    可楊慶和黃蜚恐怕就該強行進城接聖駕了!

    話說老吳也是很鬱悶。

    雙方這種詭異狀態一直持續到李自成的大軍到達,十萬大軍讓吳三桂徹底失去了決戰城外的勇氣,實際上他這時候應該已經知道自己肯定守不住山海關,只是能不能守到多爾袞的援軍到達而已,不光是他,這也是城裡那些官員唯一的希望,話說咱大清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終於開始成為救世主。而就在同時,李自成和朱慈烺在山海關上視線可及的距離內,拜見了懿安皇后,懿安皇后很給面子的親自扶起李自成勉勵一番,同時讚揚了這支原本的賊軍忠義之精神,就這樣李自成接過討逆的重任,黃蜚和楊慶卻護衛著懿安皇后退回寧海城。

    他們是不會參與攻城的。

    這砲彈可不長眼,萬一那顆砲彈打高了落在山海關總兵府,不幸砸在崇禎腦袋上,那誰也擔不起這個弒君的罪名,哪怕張嫣也擔不起,既然這樣就讓李自成負責好了,如果真得出現這種意外,那也只能說是很令人遺憾了。反正太子親征呢,無非就是火線繼位好了,皇后殉國了,懿安皇后就跟太子的親媽一樣,有她主持太子繼位完全沒問題,不過真要那樣的話太子就得去南京了,李自成必須得放人,他要敢不放人……

    南京還有好幾個王呢!

    別以為江南士紳就沒備用的了。

    總之攻城的重任交給李自成,而護國討逆軍的任務也很簡單,以寧海城為基地,以水師向北登陸阻擊多爾袞的大軍。

    阻擊到李自成攻破山海關。

    好吧,這是一項艱鉅任務。

    “這,這怎麼打呀?”

    黃蜚愁眉苦臉地看著地圖。

    不僅僅是他,他手下那些將領全都面色凝重,當然,這個詞應該算美化了,其實更準確說是畏懼,他們這些人全都是多次與清軍交戰的,或者也可以說多次在清軍面前直接一觸即潰的。關外戰場上的各軍之中,如果要以戰鬥力排名,水師無疑是墊底的貨色,否則他們也不會在掌握絕對的製海權情況下,卻始終不敢真正在清軍側翼登陸攻擊。真正算起來明軍對付清軍其實很簡單,就是訓練一支實力足夠強的水師陸戰隊,只要前線一打起來,立刻跨海遠征登陸蓋州,然後向北不停向北打。

    這邊清軍攻明軍要塞,那邊明軍直接抄清軍老家。

    只要威脅遼陽,後者只能撤軍。

    或者乾脆學毛文龍。

    一支突然出現在安東的強大明軍會讓清軍老老實實做人。

    但可惜明軍水師基本上在幾次大戰中統統都扮演著給清軍送人頭刷戰績的角色,實際上在去年黃蜚還剛剛被南下一直打到山海關外的阿濟格給暴打一頓,而此時在敗了那麼多年以後,這支軍隊從上到下從統帥到普通士兵,無不對清軍懷著一種可以說骨子裡的畏懼。

    要讓他們阻擊八萬清軍?

    這根本就做不到啊!

    “很難打嗎?”

    楊慶端著茶杯,就跟新龍門客棧裡的曹公公般,披著黑色斗篷端坐在太師椅上,一邊吹著杯中茶水一邊說道。

    在他身後一排錦衣衛侍立。

    話說現在他可是監軍,基本上也就是扮演那些大太監的角色。

    “楊兄弟有何妙計?”

    黃蜚虛心求教。

    “黃兄,你聽說過破襲戰嗎?”

    楊慶智珠在握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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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無限制破襲戰





    錦衣衛嘛!

    當然要玩錦衣衛該干的。

    楊慶忽然發現照這樣下去自己做戴局長其實也是很有前途的,他完全可以訓練出一支真正的特務軍團,話說明朝錦衣衛南北兩大鎮撫司本身也跟軍統差不多,他們的職責可不僅僅是詔獄,還包括了對外情報蒐集甚至於敵後破壞。

    那麼就從這一點入手吧!

    以這場戰爭來作為他的練兵場訓練他的錦衣衛,由他親自率領著到多爾袞的地盤上殺人放火。

    他不能指望黃蜚。

    這傢伙在對清軍的戰績上到目前為止基本上算零,他是圓嘟嘟在弄死毛文龍以後,扶植起來試圖收編東江軍的黃龍的外甥兼養子,後來結果是東江軍一部分降清並且和清軍聯合進攻旅順口。黃龍算是在那裡兵敗戰死,然後黃龍留下的人馬由黃蜚來繼承,再加上後期從南方調來的水師,全塞都給他作為寧遠山海關防禦體系的側翼,同時也算明朝版的北洋水師。

    但黃蜚打仗真得不行。

    哪怕他原本歷史上率軍南下後,在保衛南明的戰爭中表現也很爛。

    哪怕有江浙的援軍也不行。

    史可法能調集起來的無非就是江浙一帶的衛所兵,這些人與其說軍隊,還不如說是一群農nu,連農民都不算,上了戰場就是當炮灰的,如果不弄一支狠辣點的督戰隊,恐怕他們還是得一觸即潰,指望他們阻擋多爾袞可以說拼盡全力的進攻?

    楊慶還沒那麼天真懵懂。

    他們就是嚇唬人的。

    幾百艘戰船載著幾萬大軍始終在側翼注視著自己,甚至必要時候登陸嚇唬一下,最少也能拖住多爾袞走得慢一點,哪怕慢一天也是好事,但真正想要阻擋多爾袞,那還得依靠他親自出馬,比如說……

    “黃兄,咱們的船能否進梁房口?”

    楊慶說道。

    “這個季節進自然可以,只是最多也就到三岔河,但進去也沒用,建奴在牛莊和三岔河都駐有重兵,另外他們在牛莊也有戰船,咱們不用到三岔河就得被他們堵住,至於登陸攻牛莊就更難了,咱們的兵都是水軍,在陸地上很難打過建奴。”

    黃蜚說道。

    一幫將領趕緊附和。

    他們明顯擔心楊慶腦子一熱讓他們跑去強攻三岔河。

    “諸位放心,兄弟對諸位的難處還是明白的,怎麼可能會讓你們去攻牛莊呢?”

    楊慶笑著說。

    那些將領們長出一口氣,然後紛紛吹捧楊慶體恤下情。

    楊慶笑咪咪地看著他們。

    “去攻蓋州怎麼樣?”

    緊接著他一臉純潔地說道。

    那些將領們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得非常精彩了,話說蓋州比牛莊更難進攻好不好,攻牛莊還有希望搶在建奴援軍到達前轉進海上,但攻蓋州只要登陸了,那再想轉進就只能求老天爺保佑熊岳城的清軍都被捲進大海了。

    “我說的是去攻蓋州。”

    楊慶說道。

    那個去字的語氣比較重一些。

    “楊兄弟的意思是水師游弋蓋州外海伺機再說?”

    黃蜚在領會上意這一點上也是高手了,他立刻試探著問道。

    “光游弋可不行!”

    楊慶端起茶杯說道:“得有建奴的人頭才算,我不管你們如何安排,但水師必須得派出一半兵力前往蓋州一帶襲擾,海上所有進出蓋州及梁房口的船隻一概打沉,無論是建奴的漁船還是進行貿易的商船。我也不管你們以前和那些商人如何,但這一次有一艘船從蓋州和梁房口駛出,那就別怪兄弟不講情面了。另外你們必須得登陸進攻,不過規模不限,而且不要求你們攻下什麼地方,但是必須得登陸然後砍建奴人頭,越多越好,一顆建奴的人頭一百兩。不過別隨隨便便殺個人給他們剃了頭冒充,必須得是真正的建奴,另外進行破壞,比如說點火燒他們的森林,燒他們村莊,甚至就連毀他們的莊稼殺他們的牲畜都算。

    你們就把自己當做倭寇。

    你們的任務就是殺人放火毀掉所有能毀掉的。

    我會派人跟著你們,他們負責給你們記功,砍一顆建奴的人頭賞一百 ,燒一個村莊賞一千兩,殺一頭牛馬賞十兩,如果在森林放火能形成席捲山林的森林大火,那麼同樣也賞銀千兩,甚至可以給他們的水井下毒,哪怕去蛇島抓幾千隻腹蛇,扔到他們的農田裡面都算功勞。”

    楊慶惡狠狠地說。

    “小韃子算不算?”

    一名將領兩眼放光地說道。

    “算,當然算!”

    楊慶說道。

    “只是這賞銀……”

    一名將領欲言又止,他的意思是你這邊說的好,到最後不兌現怎麼辦啊?你手中又沒有銀子,南京那邊肯定也不能聽你的,到時候我們冒死幹活你打白條找誰去?這種事情以前又不稀罕。

    “第一,南京戶部肯定會給一部分的,第二,聖上被救出後南下肯定要找那些逆臣親屬株連的,也就是說聖上也會抄家,然後對於你們這些有功之臣進行獎勵,這樣賞銀就又有了一部分。第三,如果還不夠的話那也很簡單,我給你們,但前提是你們得跟我一條心,如果你們跟我一條心讓我做到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上,那麼你們還用擔心以後受文官氣,以後有誰敢拖你們軍餉操弄文字讓你們的功勞消失嗎?兄弟我是直性子,我不會花言巧語騙你們,你們信我就听我,不信我就隨便。”

    楊慶說道。

    “信,當然信,楊兄弟乃護駕第一功臣,若到南京不能做錦衣衛指揮使那老黃我第一個不答應!”

    黃蜚毫不猶豫地說道。

    這就是結黨了。

    但這對他們來說同樣有利,隨著北方朝廷覆滅,原本那些大太監和錦衣衛也紛紛倒台,他們在朝廷和宮內以前建立起的關係網也被毀,接下來必須重建,像他們這樣的外臣沒有一個勢力強的內臣做靠山,那是根本沒法混的,楊慶作為護駕第一功臣,以後絕對前途無量,跟他結成同黨可以說是最好選擇。

    同樣楊慶也需要他們的助力。

    畢竟楊慶之前僅僅是一個錦衣衛小旗而已,就算升到指揮僉事,也依然在外沒有自己的勢力,他們的加入讓楊慶的實力發生質的改變。

    “那麼咱們就有福同享?”

    楊慶說道。

    “有難同當!”

    黃蜚和他部下那些將領立刻說道。

    “那就擺酒!”

    楊慶說道。

    “擺酒,咱們與楊兄弟痛飲!”

    黃蜚說道。

    這就可以了,把這群傢伙撒出去在遼東沿海禍害,雖然不能真正牽制清軍,卻可以讓多爾袞不得不分出部分兵力守衛沿海,哪怕他只分出一萬八旗,那這也會對大戰結果造成直接的影響。

    其實也不僅僅是這些人。

    明軍在遼東半島東邊的石城島上還有一支軍隊,石城島總兵馬登洪依然駐守那裡,而且不僅是明軍,那裡還有那個著名的棒子明粉,朝鮮水師大將林慶業也在石城島。這支軍隊同樣也可以加入襲擾的行列,不過前提是他們得獲得足夠的糧食支援,好在這個問題不難解決,因為接下來江南會繼續向這裡運糧,無非就是分一部分給他們。

    這些人未必就不會有收穫。

    別的不說,真要趁著此時東南風起,在遼東半島點燃起一場森林大火那對咱大清也是一場災難,尤其是他們老家可全在森林中,至今八旗還有很大一部分居住在包括赫圖阿拉在內的山區,一場森林大火會對他們造成滅頂之災的。另外八旗除了農業以外狩獵仍舊是重要食物來源,他們的農業養不活自己,晉商給他們的輸血和漁獵都是重要來源,一場森林大火後動物數量急劇下降,同樣也會給他們造成飢荒。

    毀掉他們莊稼目的也是如此。

    包括給水井下毒,哪怕純屬腦洞的去蛇島抓幾千隻腹蛇放養,都不是沒有用處的,在農藥沒有氾濫前北方農民下地可是最怕腳下突然冒出一隻土灰。

    甚至他們就是登陸破城都不是沒有可能的,多爾袞可是把能打的全帶走了,一萬水師如果真得英勇一些不是沒有攻破蓋州的可能,他們船上有的是各種大砲。這個時代的蓋州本身就是貿易港,戰艦乘著潮水可以直抵蓋州城下,甚至連蓋州城牆都在大砲的射程內,那些大型戰艦上的三千斤重砲可以輕鬆轟擊蓋州,雖然黃蜚不一定有這膽量,但問題是還有利令智昏一說,給他們十萬賞銀看他們還有沒有足夠的勇氣!

    當然,這是他們的工作了。

    至於楊慶的工作很簡單。

    “黃兄,找一艘適合遼河上航行的戰船,然後配一批最熟悉航道的水手然後把我和一隊手下送進梁房口,但必須是秘密地送進去,不能讓建奴察覺,而且還要在梁房口一帶找地方等著我。”

    酒宴的推杯換盞中,楊慶對黃蜚說道。

    “楊兄弟,你是要做甚?”

    黃蜚疑惑地問。

    “很簡單,去毀掉三岔河浮橋!”

    楊慶說道。

    黃蜚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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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方天畫戟





    阻擋八萬清軍的確很難。

    楊慶號稱萬人敵,但又不是說真得能打過一萬人,真要是不計生死地拼命的話,估計百多人差不多就可以堆死他了。

    這一點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更何況絕世猛將的價值在這樣一個開始向熱兵器過度的時代已經嚴重褪色,換上項羽呂布關張之流又能如何?一個拿著火繩槍的普通士兵就能秒殺之,上次他穿了三重重鎧外罩泡釘棉甲,全身盔甲加起來重量都超過一百斤了,換上普通人根本跑不動了,一門破弗朗機都逼得他趕緊臥倒,這還幸虧對面鳥銃全是粗製濫造的貨色,換一水的褐貝斯估計他還是得被打成篩子。

    但玩特種作戰就不一樣了。

    一個爬十幾米高城牆如履平地月黑風高殺人悄無聲息,精通各種武器的使用,熟練掌握各種殺人技巧,五十米外拿弓箭都能射出步槍的命中率,晚上不用夜視儀,聽覺嗅覺全面強化的傢伙……

    那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比如說搞搞敵後爆破,去把三岔河浮橋炸掉什麼的,這座浮橋至關重要,沒有它多爾袞的大軍很難順利渡過遼河,就那些小渡船可沒法把整整八萬大軍在短時間內運送過河,雖然多爾袞還可以修好,但一座近一里路長的浮橋,想要修好可是個大工程。

    有時候戰爭的勝利其實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區別。

    當然,對黃蜚來說這很誇張。

    畢竟三岔河可以說是清軍重點防禦的,那裡旁邊就是牛莊,浮橋兩邊都有城堡,當年三岔河大戰是遼東戰場上的決戰,明軍在三岔河防線的失守最終導致了西平堡的陷落。而西平堡的陷落又導致了廣寧的淪陷,從此後金實質上掌握了東北的控制權,明軍只能退到寧錦一帶苦苦支撐,一支小分隊跑到這樣的軍事要塞級別地方,在無數敵人的眼皮底下,把他們主要保護的浮橋炸掉,這簡直就是……

    簡直就是作死啊!

    “如何行動無需你管,你只要讓人把我送過去就行!”

    楊慶自信滿滿地說道。

    就在這時候,一名軍官一臉驚慌地跑過來,無視那些喝酒的同僚召呼聲,直接跑到他倆面前,甚至還差點撞倒了一個端著一盤子大螃蟹的士兵。

    “慌什麼,難道建奴打來了?”

    黃蜚喝道。

    然後那軍官很肯定得點了點頭。

    “呃?!”

    黃蜚傻眼了。

    建奴真得打來了。

    山海關東北,唐通正一臉悲憤地看著自己那些又一次趕了鴨子的部下,儘管這樣的情景他其實已經很熟悉了。

    “阿濟格,是阿濟格!”

    他拿著一個單筒望遠鏡,看著洶湧而來的騎兵洪流中,一個身穿白色盔甲的將領說道。

    後者頭頂上一面白色鑲紅邊的旗幟獵獵。

    和清軍打了多年仗的他,當然不會不認識這個人是誰,去年秋天這個人還帶著清軍一直打到了山海關外,嚇得吳三桂在寧遠閉門不出,只不過因為寧遠卡在中間,最後在耀武揚威一番之後他把關外洗劫一空,趕著被俘的百姓再一次耀武揚威地從寧遠城頭吳三桂的畏懼目光中返回。

    阿濟格。

    多爾袞的親哥哥,咱大清的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

    “援軍來了!”

    突然間他身旁親兵喊道。

    唐通愕然轉頭。

    老龍頭方向無數騎兵的洪流同樣洶湧而來。

    他手中的望遠鏡立刻轉了過去,緊接著李來亨的身影出現在他視野中,而在李來亨身旁是一個年輕男子,手持一面大旗幾乎並馬狂奔,紅色大旗上赫然是護國討逆四個大字。

    “幸好老龍頭在咱們手中。”

    他抹了把冷汗說道。

    的確,老龍頭在護國討逆軍的手中,李自成的援軍就不需要繞行超過六七十里出九門口到關前了,他們直接向東在老龍頭出南海口關,就可以越過長城的阻隔增援關前,距離只有前者的四分之一,而且前者主要是山路,這是真正的通衢大道,這一點非常重要,否則這時候唐通就只能跑路了。

    而此時楊慶也在為此而擦一把冷汗。

    清軍的到達太快,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今天才剛剛是四月初十,原本歷史上昨天多爾袞率領大軍出瀋陽,但不是南下錦州而是西去阜新轉朝陽穿過熱河山區出喜峰口,看能不能在李自成和崇禎的戰爭中撈一筆。然後四月十五在阜新的翁後遇上吳三桂的使者,這才轉而南下,用五天時間到達山海關,就這最後還是一晝夜急行軍兩百里才趕到的,在這之前李自成中了吳三桂的緩兵計,在路上耽誤了三天,這三天是李自成失敗的重要原因。

    這一次雖然多爾袞得到吳三桂的求援信會更早一些,但出兵的時間應該不會改變。

    他得集結軍隊。

    既然原本歷史上他直到初九才出兵,那麼這一次也不會更早,這一點是沒法快的,八萬清軍從遼東各地集結起來花費的時間基本固定,這個是很難的,不會提前的,所以楊慶才要急著去三岔河炸掉浮橋,明天啟程後天戰船就能把他和部下送到梁房口。

    說不定可以搶在多爾袞前面。

    畢竟從瀋陽到三岔河正常也是三天的行軍路程。

    但這支清軍……

    “這不可能是建奴主力,這是提前出發,趕來幫吳三桂守城的。”

    楊慶靈機乍現般喊道。

    這樣就合理了,多爾袞在接到信之後,立刻調一支已經集結起來的清軍全速趕來幫吳三桂並穩定其信心。

    “這是你們的職責!”

    李來亨在狂奔的戰馬上喊道。

    按照楊慶和李自成的約定,李自成負責攻城,護國討逆軍負責阻清軍,但很顯然李自成也沒真指望黃蜚那兩萬大軍,不過該表示不滿還是要表示的。

    “什麼你們的我們的,都是咱們大家的!”

    楊慶義正言辭地說。

    “那你們也不能就派你一個人來!”

    李來亨鄙視道。

    好吧,護國討逆軍出動的就楊慶一個人,黃蜚手下全都是些水師純步兵,楊慶的錦衣衛這時候也就是一群民兵,這樣的情況連楊慶也知道讓他們截擊這支清軍還不夠添亂,反正他一個人扛著大旗出來也就算護國討逆軍出兵了,至於黃蜚主要任務是守衛老龍頭,別讓清軍跑過去驚擾了懿安皇后。但對於李來亨來說這簡直是對他智商的侮辱,他帶著三千順軍最精銳騎兵,而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友軍居然是一個人,然後這一個人還代表了兩萬大軍,你們做人不能這麼無恥啊!

    “你確定這東西能打仗?”

    他看著楊慶另一隻手中的武器頗有些無語地說道。

    “呃,我用什麼都行。”

    楊慶誠懇地說。

    緊接著他催馬衝上旁邊一處土丘,然後將他手中那面護國討逆的大旗插在最高處,李來亨和他的騎兵迅速在土丘兩旁掠過,插完旗的楊慶將手中一柄造型誇張的方天畫戟在頭頂揮舞一圈……

    的確是方天畫戟。

    話說倉促之下他實在找不到適合自己的武器了,他那狼牙棒太沉根本無法在馬上使用,而拎把錐槍又明顯不符合他的畫風,他倒是很喜歡來兩把鐵撾扮李存孝,但可惜時間又來不及了,最終他在寧海城的官衙里,把這柄純屬擺設的方天畫戟給拎出來。這東西雖然是擺設,但也是製作精良的擺設,估計以前寧海城守備造了拿著裝逼的,不僅僅製作精良,而且還真就刻著很招搖的花紋,此刻他一身山文甲,頭戴鳳翅盔,手中一把方天畫戟,背後披著黑色披風,那也是相當招搖。

    他催動戰馬直衝下土丘。

    “李來亨,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在馬上較量一下嗎?那就看誰殺的建奴多吧!”

    他囂張地吼道。

    緊接著他從李來亨身旁衝過。

    “瑪的,你的馬還是我借的呢!”

    李來亨憤怒地咆哮著。

    而此時楊慶已經直沖向前方正在轉向的清軍騎兵。

    後者的目的很明確,就是進入山海關,這時候東羅城的城門也已經打開,城內步兵正在衝出然後背靠城牆列陣,準備好了接應他們入城。

    楊慶和李來亨的出現,讓距離東羅城還有一段距離的阿濟格迅速轉向迎戰。

    雙方都來不及列陣了。

    徑直向前的順軍或者也可以說明軍,在狂奔中逐漸形成了衝鋒的雁翅陣型以李來亨為鋒刃,而楊慶單人突出。

    阿濟格的兵力實際上遠超過了他們,但阿濟格的隊伍卻因為狂奔而拉得很長,甚至還有一部分在和唐通的部下糾纏,面對李來亨所部,他們逐漸形成了張開的鉗形,以阿濟格的中軍為中路,兩翼向前張開試圖完成對李來亨的包圍。

    “收攏陣型,盡量密集,跟緊了別停下,我帶你們鑿穿!”

    楊慶頭也不回地吼道。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端著方天畫戟直衝阿濟格的中軍,他後面李來亨立刻發出命令,巨大的雁翅陣型開始急劇收攏,一個以楊慶為尖端的巨大錐形越來越尖銳,不到一分鐘後這個錐子刺上了清軍……
mk2258 發表於 2018-7-15 08:19
第二十八章怪獸,有怪獸





    狂奔的戰馬上,楊慶立刻進入了一種可以說玄妙的狀態,感覺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控制自己般,在和對面清軍將領交錯的瞬間,猛然側身避開了後者手中錐槍,就在同時他手中方天畫戟的長刃如刀般到了後者咽喉,藉著近百公里的相對速度幾乎沒有任何遲滯地切下了這顆頭顱……

    他的第一個清軍戰績。

    而那方天畫戟造型誇張裝飾華麗的戟刃,在鮮血如噴泉般直沖天空的背景中劃了一個銀色弧線。

    第二顆頭顱墜落。

    那弧線繼續。

    下一刻第三名清軍騎兵驚恐地拼盡全力帶住戰馬,但在戰馬嘶鳴中,他仍舊用自己的胸膛撞上了戟刃,近百公里的相對速度,讓他身上的泡釘棉甲完全失去了意義,鋒利的戟刃瞬間刺穿他的身體,甚至從他後背冒了出來,儘管戟枝被阻擋住,但巨大的撞擊力量還是讓他從馬背上倒飛出去,或者說那戰馬從他胯下直接衝了過去,然後讓他掛在方天畫戟上伴隨楊慶回抽動作墜落。

    楊慶胯下戰馬同樣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嘶鳴,在反作用力下硬生生被止住。

    不過它還是撐住了。

    這匹作為李來亨私人收藏品的河曲馬,體型和力量明顯要大於清軍所騎的蒙古馬,在被止住的幾秒鐘後還是在楊慶的催逼下開始加速,而此時楊慶身後的李來亨和部下騎兵前鋒也同樣開始撞上清軍。重新開始衝鋒的楊慶,在對面兩名被他狂暴畫風嚇住的清軍下意識分開的瞬間,那方天畫戟左右一掃,兩個彎月狀戟枝轉眼劃斷了他們的咽喉,在他們同時摀住咽喉倒下的一刻,他從兩人中間急速掠過。

    原本還想接手一個的李來亨不滿地罵了一句,轉身一錐槍刺進了一名正和部下交手的清軍肋下。

    而楊慶繼續勢如破竹般向前。

    知道自己胯下戰馬並不能實現自己所有意圖的他,立刻換了一種更適合這種戰鬥的方式。

    狂暴的畫風變成了陰毒。

    他手中那柄一般人根本玩不了的堪稱使用難度最高的冷兵器,伴隨他以令人驚嘆的騎術不斷在清軍騎兵間隙的穿行,就像一條毒蛇般不斷向外躥出收割一條條生命。咽喉,肋下,甚至於直接戳臉,刺,割,鉤,挑,砍,拿戟枝啄擊天靈蓋,清軍的頭盔可擋不住這東西凌空啄擊,那戟枝的彎月尖角可不比鶴嘴鋤短,瞬間都能鑿穿頭盔砸進大腦,然後以楊慶的暴力一拽頭蓋骨都能掀了。

    可以說他完全把這場戰鬥變成了他的個人秀,最前鋒的他瘋狂殺戮著,清軍各種姿勢的死屍不斷墜落,然後被李來亨和他部下的騎兵踐踏在馬蹄下。

    此時張開兩翼的清軍依舊沒有完成合圍。

    明軍的速度太快了。

    楊慶幾乎就沒有任何停頓,他那匹黑色戰馬如風般在一個個清軍身旁掠過,然後帶走他們的生命,而他前方的則被嚇得紛紛轉向,他身後的李來亨和幾名騎兵甚至都沒有敵人可殺了,楊慶面前根本不會留活的。他們乾脆收起錐槍拿出弓箭,向兩旁射殺那些試圖同樣用弓箭偷襲楊慶的清軍士兵,而他們的殺戮又像撐開木板的鑿子般擴大突破口,然後再後面更多騎兵擠入,或者用他們那端平的長矛不斷將混亂中的清軍刺落馬下。

    這就是冷兵器時代一個超級猛將和一隊精銳騎兵的作用。

    鑿穿敵人。

    或者……

    斬將奪旗。

    楊慶在不到五分鐘時間裡,鑿穿清軍直面他們後面的統帥。

    “快,攔住他!”

    阿濟格暴怒地咆哮著。

    他在多爾袞接到吳三桂求救後第二天就率領一萬騎兵離開了瀋陽。

    這個機會對多爾袞來說實在太寶貴了,必須保證萬無一失,可以說咱大清的國運之戰,絕對不能輸的,但問題是清軍的集結也得需要些時間,而且他距離山海關比李自成更遠得多,路也更不好走,所以不可能搶在李自成前面。如果李自成在他到達前攻下山海關,那他也就沒得玩了,這一點很有可能,他甚至比李自成更清楚山海關守軍的實力,李自成沒和關寧軍打過,但他們可是虐了這支明軍十幾年。所以他必須得派一支已經完成集結的來幫吳三桂,阿濟格率領一萬騎兵強行軍到達錦州後會合錦州的艾度禮,然後繼續強行軍,甚至一天一夜狂奔兩百里,這才比李自成略晚些到達。

    他輕鬆擊潰唐通的阻擊,卻沒想到遇上了這樣一頭怪獸。

    他身旁的巴牙喇纛兵立刻上前。

    而阿濟格則拿出弓箭瞄準了楊慶。

    此時一名甲喇自認為足夠勇猛,揮舞著一支長柄狼牙棒直奔楊慶,剛一照面就當頭砸落,楊慶手中方天畫戟向上一架緊接著回抽,戟枝立刻卡上了狼牙棒的鎚頭,就他那力量哪是那甲喇能撐住,隨著他回奪的力量那狼牙棒直接奪脫手墜落,楊慶抬手接住沒有絲毫猶豫地反砸過去,那甲喇的腦袋瞬間被砸爛。

    楊慶將狼牙棒很隨意地向外一甩,鎚頭正砸在一名巴牙喇纛兵胸前,後者被撞得慘叫一聲向後倒下,而他右手方天畫戟準確扎進另一名巴牙喇纛兵咽喉。

    阿濟格手中箭立刻射出。

    “小心!”

    李來亨在後面喊道。

    楊慶完全下意識地一低頭,那箭瞬間從他頭頂掠過,但就在同時他剛剛空出的左手閃電般一抓,這支箭立刻被他抓在了手中,然後他抬起頭一臉xie惡的笑容看著阿濟格。

    每秒幾十米的速度而已。

    頂多比他全速狂奔快一倍而已,鳥銃那速度他跟不上,這東西只要不是偷襲他都能用超強的視力追踪。

    就在同時李來亨也趕到。

    他和那些可以說李自成部下最精銳騎兵手中箭立刻射出。

    剛剛從楊慶那狂暴畫風中清醒過來的阿濟格迅速後退,數十名算親兵的包衣奴才上前護住他,而阿濟格沒有蠢到在原地等待,他雖自認悍勇,但比起楊慶明顯還是差一些,他和那面中軍大旗迅速轉進,直奔後面一隊增援的部下。

    此時田見秀率領的另外一支順軍也殺出南海口關,徑直撞向合圍李來亨的清軍右翼。

    也就是靠近山海關的那些。

    而唐通也率領部下重整旗鼓從北邊向其左翼反擊,清軍的合圍計劃失敗,在後續還沒到達前,變成了中軍直面李來亨,不過就在同時一隊騎兵也從山海關內殺出,直接撞向了田見秀,但後續順軍依然在源源不斷從南海口關湧出。清軍拖在後面的艾度禮迅速轉向直撲南海口關,試圖封堵這個出口,畢竟在兵力上李自成佔據絕對優勢,如果後續順軍源源不斷加入戰場,那他們就很難進城。他們不能指望吳三桂的接應,吳三桂部下除了那幾千家奴,剩下都是些只能守城不能野戰的渣渣,這一點作為錦州守將的艾度禮還是很清楚的。

    實際上這場戰鬥規模正在急劇擴大,三方加入戰鬥的兵力已經超過了五萬,已經變成了真正的大戰。

    當然,楊慶不管這些。

    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正在逃跑的阿濟格,他甚至已經撇下了正在掩護他的李來亨,形成了單騎追殺的局面,阿濟格和身旁那個掌旗的巴牙喇纛全速狂奔,不斷拉近著和接應他的那些部下間的距離,楊慶砍瓜切菜般解決了那些阻擊他的包衣奴才,同樣不斷拉近著和他們之間距離。

    “瑪的,這馬不行!”

    他很不滿地拍了一把胯下戰馬。

    那戰馬不滿地嘶鳴一聲,但衝殺到現在它也筋疲力盡,哪怕楊慶不滿它的速度也在減慢。

    “一邊歇著去!”

    楊慶說完直接跳下戰馬。

    前面逃跑的阿濟格回頭茫然地看著他,但緊接著茫然就變愕然,因為楊慶端著方天畫戟,撒開雙腿開始了狂奔,然後雙方之間的距離開始明顯拉近……

    “快!”

    阿濟格崩潰一樣鞭打他的戰馬。

    他真得崩潰了。

    這他瑪是個什麼怪物啊?誰能解釋一下這個不科學的傢伙到底是人還是妖?

    當然,這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他必須得擺脫這個怪物。

    但一匹負重超過兩百斤的戰馬是無論如何也跑不到五十的,而楊慶的極速是每秒二十米,雖然是短距衝刺但也足夠,他和阿濟格之間本來也就是個短距衝刺的距離。而看看就像撲擊獵物的豹子般狂奔而來的楊慶,再看看前面至少還有一百丈的部下,阿濟格一咬牙調轉馬頭,然後從馬鞍上摘下了一對短柄狼牙棒,大吼一聲毫不猶豫地向著楊慶開始了衝鋒。

    下一刻楊慶手中那柄方天畫戟脫手飛出,就像標槍般直奔阿濟格。

    後者右手狼牙棒向外一磕。

    那方天畫戟幾乎在觸及他胸口一刻被打飛出去。

    但也就在此時楊慶到了。

    還沒等阿濟格反應過來,這個傢伙抱起雙拳,一躍而起帶著下落的力量,狠狠一拳打在戰馬的額頭,阿濟格胯下戰馬悲鳴一聲,兩條前腿猛然跪下,巨大的力量瞬間把阿濟格甩飛出去……
mk2258 發表於 2018-7-15 08:19
第二十九章五馬分屍





    阿濟格猛然晃了一下腦袋,迅速從砸地上的重擊中清醒,帶著臉上劃傷的鮮血緊接著爬起來。

    他轉身看著楊慶。

    後者正像看著被當做玩物的老鼠的貓一樣看著他。

    話說此刻的阿濟格也很淒慘。

    這位咱大清的武英郡王不但摔得滿臉是血,而且連頭盔都掉了,頂著鼠尾巴和劃出道道血痕的光腦袋,拎著只剩下一個的短柄狼牙棒,就像一隻受傷的孤狼般瞪著嗜血的雙眼看著楊慶。在他們頭頂是交錯飛過的一支支羽箭,那是增援楊慶的李來亨和增援阿濟格的清軍所射出,這些羽箭都避開了他倆,畢竟阿濟格身上的泡釘棉甲和楊慶身上的山文甲對幾十米外射來的箭基本都可以免疫。

    就在羽箭的破空聲中,阿濟格驟然間大吼一聲直奔楊慶。

    下一刻那狼牙棒當頭砸落。

    但也就在同時楊慶動作恍如鬼魅般向旁邊一閃,抬手一把抓住那根鼠尾巴,毫不猶豫地向後一拉。

    阿濟格慘叫一聲伴著他的動作向後倒下……

    不得不說這東西太好用了,怪不得清末鬼佬就喜歡這麼幹,只要抓住這東西而且用好了,那基本上對手就是隨便玩的。

    可憐的阿濟格就這樣再一次砸在地上,他的反應倒也挺快,猛然翻身雙手往地上一按如同矯捷的獵豹般爬起,然後還沒等他站穩,楊慶又帶著惡作劇的笑容向後一拽,阿濟格的努力瞬間化為烏有,他還是和剛才一樣仰面朝天狠狠摔在地上。不得不說他的這根鼠尾巴還挺結實,就那一小塊頭髮連在腦袋上,居然能撐住了楊慶的兩次摧殘,雖然也已經在流血,但卻依舊頑強地連在上面,阿濟格悲憤地咆哮著,拼盡全力地又站起,然後還是沒等站穩就被楊慶拽著鼠尾巴一下子拉倒。

    話說他已經摔了四回。

    哪怕他身體素質的確很好,那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啊,當這第四次重重砸地上後,他一時間居然沒爬起來,不過他也不需要爬起來了。

    楊慶抬腳踩在了他臉上。

    剛剛翻了一半身的阿濟格慘叫一聲嘴裡的血就冒出來。

    而就在同時李來亨率領的騎兵從他們旁邊洶湧而過,他們到底還是比清軍快了一步,後者此時距離現場僅僅還有不到二十米,但這二十米已經是他們無法逾越的距離,端著錐槍的順軍精銳就像兩道潮水的撞擊般和他們撞在一起,血肉飛濺的廝殺立刻開始。而就在萬馬奔騰的塵埃中,阿濟格悲憤的咆哮著,拼命扭動自己的身體,同時伸著一條還能動的手臂向後試圖抓住楊慶,但脖子的轉動範圍限制了他身體的轉動範圍,他就那麼側著身子,好像一隻被大象踏住的野狗般徒勞掙扎。

    “帶回去獻給闖王!”

    李來亨拎著滴血的錐槍跑回來看著這個堪稱輝煌的戰利品,多少有些激動地說道。

    “獻個屁,當然是直接弄死!”

    楊慶沒好氣地說。

    這麼好的玩具不玩死還送給別人那簡直不可饒恕,再說獻給李自成的話萬一出意外呢?他可不敢保證李自成會不會留阿濟格一條命,以便日後和多爾袞好溝通,雖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畢竟也還是有的,說到底李自成和多爾袞之間沒仇恨,如果多爾袞不染指關內,他們兩家是有和平共處的可能的。

    這就不好了,他必須得先把這兩家逼到不共戴天的地步才行。

    “把這條腿拴你的馬上!”

    緊接著他說道。

    “呃?!”

    李來亨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

    “快,再來幾個!”

    他毫不猶豫地一招手。

    很顯然他也同樣喜歡這個遊戲。

    戰場上殺得滿腦子血腥殺戮的他,明顯還沒有楊慶那麼多陰險的念頭,絲毫不知道眼前這傢伙其實是給他們設套的,讓他們和多爾袞之間沒有和平餘地只能你死我活下去的。隨著他的招呼,緊接著另外三名騎兵上前,連同他在內迅速拿繩子把阿濟格的四肢綁住並且拴在馬上,這時候有騎兵把楊慶那匹牽了過來,同樣找繩子替他套住阿濟格的脖子然後拴到馬上。阿濟格瘋狂地掙扎著,但卻只能看著這夥惡棍笑嘻嘻地擺佈自己,他就像一隻落在一群貓手中的老鼠,眼睜睜看著他們玩弄自己的身體。外圍那些和順軍激戰的清軍,也已經發現了楊慶等人的意圖,同樣發瘋般向前進攻著試圖營救阿濟格,如果阿濟格這樣死了,他們回去恐怕也得統統都被砍頭,他們的家人也得變成奴隸。

    八旗的確殺戮成性,屠城絲毫不手軟,但他們內部軍紀同樣森嚴,理論上失陷主帥那是統統要砍頭的。

    但他們的對手也不是善茬。

    這可是李自成部下幾乎可以說最精銳的,跟著李自成橫行天下十幾年無數次血戰磨練出來的,戰鬥力絲毫不比他們差,雙方在外圍可以說殺得血肉飛濺,但那些清軍始終不能更近一步,就在不足十丈外眼睜睜看著他們的統帥被五根繩索牽到五個方向五匹馬上。

    楊慶愉快地抬起腳。

    就在阿濟格不顧一切地跳起想解開脖子上繩索的同時,他也以最快速度跳上自己的戰馬!

    “駕!”

    他猛然一甩鞭子。

    那戰馬嘶鳴一聲狂奔向前。

    就在同時李來亨和另外三名騎兵以同樣的方式催動戰馬。

    正在解繩子的阿濟格雙手驟然間被戰馬狂奔的力量拽開,他下意識地悲號一聲,然後他的雙腿瞬間被拉起並拽開,緊接著五個方向緊拽的力量讓他整個身體平躺著懸空,隨著五匹戰馬的向前而迅速拉緊。

    這一幕讓外圍的清軍更是瘋了。

    但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楊慶的目的達成前突破順軍的攔截了。

    楊慶看著後面的阿濟格!

    “用力!”

    他帶著惡意的笑容繼續催促他的戰馬。

    包括他胯下這匹在內,五匹馬都已經暫時止住,然後在那裡奮力刨著蹄子,由此可見人體的強度還是不低,實際上真正的五馬分屍是用牛的,而中間的阿濟格在五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下,整個人也最大限度地伸展開,被脖子上繩索勒緊的他已經無法再說話,只能瞪大雙眼用絕望的目光仰望天空,同時感受著那撕裂身體的劇痛,這劇痛持續的時間還很長。

    不過人體終究還是扛不過這種摧殘。

    驟然間五匹馬同時躥出。

    阿濟格的身體瞬間分成了血淋淋的五塊……

    三小時後。

    “吳三桂,這就是你的援軍!”

    山海關前,楊慶拿方天畫戟挑著阿濟格的腦袋耀武揚威。

    在他身後李來亨和那三名騎兵挑著阿濟格剩下四塊。

    為了展示得更清楚,他們還把阿濟格的棉甲也綁上,另外還有一名士兵扛著阿濟格的那面中軍大旗,只不過旗上的龍被緊急塗改成了一隻蚯蚓,後面還有一輛輛馬車,馬車上堆滿了清軍的頭顱,一個個光腦袋加鼠尾巴堆積著,看上去也是相當地壯觀,這支小小的隊伍另一邊是列陣的十萬大軍,就連黃蜚也帶著他的部下列陣在右翼,無論明軍還是順軍都在很歡樂地看著這一幕。

    實際清軍多數還是進入了山海關。

    畢竟順軍是添油式地分批投入戰場,而全是騎兵的清軍想要找到突破口並衝進吳三桂的步兵陣型還是很容易的,真正被順軍截擊斬殺在外面的只有不到五千,還有三千最後面的實在沖不過去潰逃到前所,另外七千則在吳三桂的騎兵接應下進入山海關,此刻這些清軍正和關寧軍一起在城牆上默默看著這一幕。

    但三分之一的損失對清軍也是前所未有的慘敗,可以說自老奴起兵至今就沒有過這樣慘的失敗。

    更何況還損失一個郡王。

    而且這個郡王還是被以五馬分屍這樣刺激眼球的方式玩死。

    此刻山海關上一片哭聲。

    當然,也有無數幸災樂禍的笑容甚至暗自的笑聲,說到底關寧軍對五馬分屍阿濟格還是暗爽的,雙方目前的合作,並不能改變有著十幾年仇恨的事實,去年還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的阿濟格,以這種方式再次出現他們面前,完全是一件令人心曠神怡的事情。

    “爾等聽著,盡斬城內建奴奉陛下出城,除首惡者吳三桂外,其他人都可免死罪,若執迷不悟,繼續跟隨吳逆挾持聖駕,破城之日盡皆處死!”

    楊慶吼道。

    “把建奴的人頭都堆起來!”

    他轉頭喊道。

    然後那些馬車一輛輛上前,士兵拿鐵鍬把馬車上的人頭鏟下,很快近五千顆人頭就堆起了京觀,楊慶把阿濟格的人頭從方天畫戟上摘下,拎著鼠尾巴向上一甩,瞬間躍起右腿來了一個精彩的凌空抽射,阿濟格的人頭立刻飛出,準確地落在京觀最高處。在他身後十萬大軍一片喝彩,就在同時有士兵拿著乾鬆枝和松脂之類引火物扔在上面,楊慶從一名士兵手中接過火把點燃,熊熊烈焰立刻吞噬了這座堪稱壯觀的京觀,而阿濟格的腦袋瞪著死不瞑目的眼睛高踞火焰最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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