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護國公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8-6-30 10:2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6 71212
mk2258 發表於 2018-7-23 18:49
第四十章熔爐





    的確,這裡不但是清軍最大後勤基地,同樣也是最大軍工基地,否則也不至於需要八千大軍守衛。

    這裡是鑄造大砲的。

    清軍所有紅夷大砲全都是在錦州鑄造的,這東西的沉重限制了它在遼河下游水網地區的行動,而且清軍也沒有強大的水師可以保護它海運到目的地,最終只能在盡量靠近前沿的錦州鑄造,然後通過陸路運輸南下。去年濟爾哈朗和阿濟格就是帶著這裡鑄造的大砲南下,並且繞過吳三桂駐守的寧遠,硬生生轟開了山海關外剩餘幾個堡壘,甚至一直逼近到山海關前才停下。

    他們的這一輪南下使得明朝在關外控制區只剩下孤城寧遠。

    這一戰大砲功不可沒。

    實際上清軍根本不是他們後來忽悠傻子把自己都忽悠瘸了的騎射,攻城他們全靠大砲,野戰他們全靠盾車重步兵,相比明軍他們除了更加凶悍頑強,尤其是步兵重箭五步yan射在這個時代,明顯比明軍粗製濫造的火繩槍更適合戰場之外,單純重砲方面甚至還有一定的優勢。

    主要是質量更好。

    明朝工部的文官們才不在乎那些鑄炮的低等匠戶待遇,還有那些使用這些大砲的同樣低等軍戶死活,對他們來說只要鑄出炮扔給軍隊就算完成任務,粗製濫造更好,因為粗製濫造他們可以貪更多,但在滿清這邊炮鑄不好是真要全家砍頭的,而相反炮鑄好了大大有賞。

    濟爾哈朗凱旋後,多爾袞就曾經以順治名義,單獨獎勵了鑄炮工匠丁啟明晉升牛錄章京。

    “毀掉,統統毀掉!”

    楊慶惡狠狠地說。

    “城內所有建奴的鑄炮工匠不肯殺建奴輸誠者,統統一個不留,把正在鑄造中的和已經鑄成的,統統塞進去火藥炸碎,總之這座城市除了願意跟隨咱們離開的,殺了建奴獻了投名狀的,其他無論建奴還是其奴或者漢奸商人統統殺光!”

    他緊接著補充。

    “小的明白!”

    那家奴亢奮地說道。

    緊接著他衝下鼓樓向著正在肆意殺戮的李來亨跑去,很快楊慶的這個命令……

    呃,不需要傳令。

    楊慶純粹多此一舉,此刻城內那些狂歡的士兵們,哪還需要他來教他們怎麼做,緊接著他腳下鐘鼓樓前的大街上,幾個士兵就用戰馬拖著一些被抓住的清軍跑過,後者那淒慘的哀嚎就像狂歡的音樂伴奏。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楊慶坐在那裡啃著一條剛剛烤熟的羊腿哀嘆道。

    “家主,建奴快到大凌河了!”

    一名家奴走到他身旁畢恭畢敬地說道。

    “這麼快?”

    楊慶意外地站起身說道。

    “傳令下去,都別玩了,該接客了!”

    緊接著他說道。

    一個時辰後。

    蘇克薩哈鐵青著臉,看著一山之隔的錦州城,雖然因為紫荊山阻隔他看不到那沖天大火,但映紅了天幕的火紅卻向他展現那裡發生的慘劇,而在他腳下是一名全身汗水的清軍,正趴在那裡啜涕著。

    “這個惡魔!”

    蘇克薩哈突然折斷了馬鞭罵道。

    他現在真得崩潰了,他實在無法理解自己遇上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對手?他一路追殺這個瘋子一樣的傢伙,然後突然收到消息,這個惡魔屠了後面的牛莊,甚至在整個隊伍的最後面設伏陣斬李國翰,但下一刻就跑到錦州了,難道他有分身術嗎?一會兒在最後面,一會兒又在最前面,簡直就像是個幽靈般飄忽不定!如果不是因為在閭陽驛剛剛啟程就得到楊慶襲擊後隊的消息,他放鬆追擊在十三山驛逗留一天休息,這時候他早已經進入錦州,同樣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這個惡魔那飄忽不定的行踪讓他完全無法適應。

    很顯然蘇克薩哈忘了海路是直線。

    而他們卻必須繞一個超過海路兩倍路程的彎,才能避開遼河下游一次次洪水和常年海水倒灌的大片沼澤和潮溝,同樣他們哪怕是騎兵,在糧食和飼料都不足的情況下,最多也就能維持百里的日行,而楊慶那些順流而下的戰艦可比他們快多了。

    不過他終究還是趕到了。

    “殺,給錦州的兄弟報仇!”

    他拔出刀向前一指吼道。

    在他身後從十三山驛連夜狂奔而來的三千騎兵狂奔向前。

    但也就在這時候,遠處的小凌河上無數排著長龍的燈光緩緩向前順流而下直奔河口,很顯然這些惡棍已經完成在錦州的燒殺搶掠開始撤退,看到這一幕的清軍,不用等蘇克薩哈的命令,就在馬背上取出弓箭,雖然他們實際上並不能攔截小凌河上的明軍戰船,但也絕對不能坐視這些傢伙離開。

    很快雙方就進入對方視線。

    從大凌河堡到錦州的大路同樣是從東門進錦州,其中在紫荊山下的山口路段是沿河岸而行。

    所以雙方之間距離迅速拉近。

    然後緊接著讓那些清軍士兵眥目欲裂的一幕出現,大批城內被俘的女人被那些明順聯軍士兵推出來,一個個衣冠不整地站在甲板上,而且脖子上都還掛著一顆顆帶辮子的人頭。這些女人的哭喊聲讓狂奔的清軍騎兵發憤欲狂,一個個不停催動戰馬向前,同時不顧那些女人對著她們身旁的明軍射出利箭,但這不但毫無意義而且迅速招來船上鳥銃和弓箭的還擊。

    “蘇克薩哈,謝謝送行,回去告訴多爾袞,讓他洗乾淨屁股,我們這裡還有不少兄弟就好這一口!”

    然後一艘戰船上吼聲響起。

    緊接著是一片哄笑。

    蘇克薩哈鐵青著臉看著這一幕。

    “多爾袞,快洗乾淨屁股等著爺爺賞你根大棒!”

    “我要布木布泰,女人才是正理!”

    “我喜歡福臨,我就喜歡福臨這樣的小嫩人! ”

    ……

    然後無數污言穢語在那些被退潮的海水拉動著順流而下的戰艦上響起,甚至很快就已經變成了更加具體詳細的內容,也不知道這些傢伙從哪儿知道的內幕消息,就連豪格和多爾袞的爭位內幕都有,還有很多乾脆純屬編造,比如說多爾袞和大玉儿合謀毒死黃台吉還有福臨是多爾袞野種之類。總之這些傢伙在五十多丈寬河面上順流而下的戰船上,用各種方式羞辱著咱大清的尊嚴,還有一些無恥之徒居然在甲板上行那不知廉恥之事的,而包括蘇克薩哈在內三千八旗滿州精銳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然後徒勞地用弓箭攻擊著。

    如果這是冬天,他們不會讓一個敵人離開,但可惜這是初夏,寬闊的河面就是騎兵的天塹。

    “不對!”

    蘇克薩哈突然腦子裡靈光乍現。

    “快,別跟他們在這裡糾纏,立刻去錦州,他們肯定還有不少沒登船,這是故意拖住咱們的。”

    他驟然間吼道。

    他身旁的那些將領瞬間醒悟。

    緊接著伴隨命令發出,正在和船上明軍徒勞糾纏的清軍立刻以最快速度轉向,沿著河岸道路狂奔向前,直奔紫荊山下的河谷,看著這一幕船上明軍明顯有些慌亂,罵得更加口不擇言,甚至拼命向清軍開火。但因為北凌碼頭以上河段水淺無法進入大型戰船,這只是些沒有大砲的小型戰船,鳥銃和弓箭給清軍造成的損失並不大。而確定自己做出正確選擇的清軍卻絲毫不再理會他們,在蘇克薩哈帶領下狂奔向前,準備去用那些還沒來得及登船的明軍的血來發洩他們的怒火,很快他們就擠入了河谷。

    這段長度兩裡,右山左河的路段極其狹窄。

    狂奔的清軍以蘇克薩哈為前鋒,逐漸被逼成一個兩騎並行的長龍,毫不理會河面上射來的箭和子彈全速向前。

    “殺,報仇的時刻到了!”

    蘇克薩哈舉刀怒吼。

    驀然間錦州城展現他的視野,然後他幾乎下意識地想帶住戰馬。

    這哪還是錦州啊,這完全就是一個熊熊燃燒的熔爐,整個城市以城牆為界線完全一片沖天的烈焰,尤其是四門的城樓和城中製高點的鐘鼓樓,就像五根火炬般矗立著,城內建築物燃燒的灰燼隨著滾滾濃煙升起,在火紅色的天空匯聚成一條恐怖的魔龍直衝夜幕,甚至隔著還有十里路,他就感受到了那裡釋放出的高溫。

    而此時城內是什麼樣子就不用說了。

    咱大清最大的火砲基地,最大的後勤基地,遼西走廊上最大的要塞,連同里面的至少三萬人口,超過五十萬石軍糧,全都在這座熔爐裡化為灰燼。

    同樣化為灰燼的還有南下的夢想。

    他們不可能再繼續南下了,他們不可能餓著肚子遠征四百里外。

    更何況四百里外還有一座之前他們就望而生畏的要塞,他們也不可能在餓著肚子的情況下攻下它,更何況那要塞四周還有超過十萬敵人。

    “啊……”

    蘇克薩哈仰面朝天驟然發出一聲悲憤的咆哮。

    “嚎,嚎尼瑪逼啊嚎!”

    前面驀然間一聲鄙夷的怒罵。

    蘇克薩哈愕然低頭,這時候他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前面的道路最窄處突然多出一個身影,這個身影扛著一柄巨大的狼牙棒,也沒有騎馬,也沒有士兵跟隨,就那麼孤零零站在前方十幾丈外,站在錦州城的熔爐背景上……

    (恢復兩更)
mk2258 發表於 2018-7-23 18:49
第四十一章賭國運的多爾袞





    “殺!”

    蘇克薩哈驟然怒吼一聲催動了戰馬。

    他當然知道這是誰。

    他身後那些八旗滿洲的精銳騎兵們同樣也知道這是誰,此刻這個殺了阿濟格,屠了牛莊,陣斬李國翰,血洗錦州的惡魔,這個手上沾滿大清無辜百姓鮮血的劊子手,這個屠戮他們親人毀掉他們家園的不共戴天仇敵,就那麼一個人站在他們馬前。而他的背後是被他焚燒的錦州,他的旁邊是脖子上掛著八旗健兒的人頭悲號的女人,他就像一個吸引仇恨的標誌般杵在那裡,可以說此時所有清軍全都已經怒火沖天,他們跟隨著他們的統帥,如同一群瘋狂的餓狼般直沖向前……

    呃,兩騎並行向前!

    楊慶笑咪咪地站在那裡,橫持著他最愛的巨型狼牙棒,身上穿著一百多斤重鎧甲,就像是一尊鐵塔卡在狹窄的道路上。

    他左邊是向上急劇綿延的山林。

    他右邊是小凌河常年沖刷出的陡峭河岸。

    這是屬於他的完美戰場。

    眨眼間一馬當先的蘇克薩哈就到了面前,那錐槍挾戰馬狂奔的力量徑直撞向他胸前,此時的蘇克薩哈雖然不像索尼,鰲拜一樣隱然清軍少壯派首領,但那也是年輕一代嶄露頭角的甲喇,算得上多爾袞的親信之一,此刻他手中那充滿仇恨刺出的錐槍帶著火焰的反光瞬間就觸及楊慶的山文甲。

    但也就在同時,楊慶如鬼魅般一側身。

    槍尖帶著火星急速劃過。

    在那明顯的摩擦聲中,楊慶驟然發出狂暴的怒吼,在蘇克薩哈的戰馬因為慣性從他面前急速掠過的瞬間,肩頭狼牙棒就像揮動的球棒般,帶著沉悶的呼嘯橫掃而出正中蘇克薩哈胸前。

    下一刻蘇克薩哈徑直倒飛出去。

    可憐的蘇克薩哈被這柄近百斤重的狼牙棒當胸砸中,胸前從肋骨到胸骨統統粉碎,而且還有超過五根三棱釘同時釘進他的身體,鑿穿他的肺和心臟,在倒飛出去的瞬間,在撞擊力量的擠壓下鮮血就從他的口中噴出。他張開嘴慘叫著,拖著鮮血拉出的血雨,狠狠撞在身後騎兵的身上,在那騎兵被撞落的同時楊慶的狼牙棒正中其馬頭,那戰馬連悲鳴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這狂暴力量掀翻……

    “呸!這也算名將?”

    收回狼牙棒的楊慶鄙夷地說。

    他面前已經一片人仰馬翻。

    擁擠在山路上狂奔的清軍,就像推倒的骨牌般撞在一起,原本氣勢如虹的衝鋒瞬間一片混亂,而且混亂還在急速向後蔓延,甚至一些下意識避開的清軍滑落河岸墜入小凌河的河水,然後緊接著被河面戰船上的鳥銃射殺。

    所以說這是楊慶的完美戰場。

    被仇恨沖昏頭的清軍,過於相信他們的衝擊力,另外也是太不了解他們的對手,不騎馬的楊慶和騎馬的楊慶可不是一個級別,後者因為重量限制最多也就是個猛將,但不騎馬的話身上堆著多重重鎧,拎著巨型狼牙棒的楊慶就是一頭怪獸了,而把這頭怪獸放到這樣的戰場環境,那完全就是一頭狂暴的霸王龍了……

    蘇克薩哈什麼的,完全不夠看啊!

    更何況還不只是他。

    在旁邊小凌河的河面上,還有一艘艘滿載士兵的戰船呢,這一批可不是之前那些水師士兵,這些船上全是順軍老兵,就在清軍的衝鋒被楊慶遏制後,他們手中的利箭立刻射出,密密麻麻飛向岸邊擁擠的清軍。後者幾乎毫無反抗之力,前端被堵後面不明情況的同伴不斷向前擠壓,將他們在這片狹窄道路上擠得連掉頭都不能。而他們也不是重甲的步兵,身上單薄的棉甲防護能力也有限,幾十米外射來的箭足以貫穿,結果就是近千清軍騎兵就這樣被擠在不足兩里長的路上,然後如同待宰羔羊般等待側面飛來的箭落下。

    一些聰明的立刻下馬,拼命沖向附近的山林,但也就在這時候,最前方傳來猶如噩夢的吼叫。

    楊慶終於看夠了熱鬧。

    全身重鎧的他緊接著邁步踏著腳下的清軍死屍不斷向前,那柄狼牙棒沒有任何技巧地左右橫掃,就像從頭向後砸爛一條死蛇般,不斷將他面前的清軍甚至戰馬砸成肉泥。那些驚恐地清軍士兵徒勞的反擊,但即便是他們標誌性的重箭,也一樣奈何不了楊慶的百斤重鎧,山文甲,棉鐵甲甚至於鎖子甲,層層保護下就連鳥銃子彈都很難打穿何況弓箭。而清軍騎兵連鳥銃都沒有,實際上就連清軍步兵都不喜歡用這個,和他們的硬弓重箭相比鳥銃太雞肋了,至於後來八旗喜歡鳥銃那是因為他們拉不動這個時候八旗的硬弓了。

    根本無法阻擋楊慶的他們,此刻也只能在這頭怪獸的狼牙棒前驚恐如鴨群般奔逃,然後被船上的順軍精銳射殺。

    他們的死屍從前向後不斷堆積。

    他們的鮮血順著河岸流淌匯入小凌河染紅河水。

    他們的慘叫響徹夜空。

    ……

    這場屠殺持續半個小時,超過七百清軍精銳死在河岸邊,當一個時辰後,鰲拜率領著另一支清軍趕到後看到的只是他們的屍山,當然還有遠處化為灰燼的錦州。

    而楊慶和他的部下早已經撤離。

    不僅僅是步兵,就連他的騎兵都完成登船離開,楊慶在紫荊山下的阻擊就是為了騎兵撤退爭取時間,和步兵的撤退很簡單不同,這些騎兵必須到下游的碼頭乘坐那些大型戰船,他們的戰馬必須依靠碼頭裝船,要知道楊慶在錦州同樣俘獲大批戰馬,儘管在北凌碼頭也奪取了幾艘滯留的晉商海船,但仍舊有一些實在裝不了的都被宰殺,看得李來亨心疼不已。

    但心疼也得殺。

    最終鐵青著臉的鰲拜帶領他部下清軍在小凌河畔和錦州城內,總共找出了一萬三千具死屍,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城裡被燒成炸麻雀狀的焦炭,火焰的殺人速度比楊慶的士兵更快,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是下一代。

    這些死屍讓清軍發憤欲狂。

    話說他們至今人口依舊不多,總共不過幾十萬正牌旗人,這一萬三千具死屍代表著的,是在大清身上剜下的一塊血淋淋的肉,甚至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在十年內都無法補齊,如果算上牛莊等地的,說楊慶已經在大清的身體上砍了一條胳膊都不為過。

    第二天下午多爾袞到達。

    但他也無可奈何。

    清軍只能停止前進。

    他們已經沒法再前進了,一路之上他們攜帶的糧食耗盡,就等著在錦州進行補充,但錦州的存糧都變成了焦炭,別說繼續南下,就是在錦州他都無法養活後面源源不斷趕來的七萬大軍,這一帶剩下的只有廣寧還能提供少量糧食,但絕對不可能養活七萬大軍,更不可能支撐這樣一直大軍的持續作戰。

    於是多爾袞很乾脆地下令殺那些老弱的奴隸為食。

    這是他目前唯一的解決辦法,和宰殺戰馬為食相比,明顯宰殺奴隸為食更划算,但這種方式同樣不能維持他的作戰,因為到了戰場上作為死兵的奴隸肯定要倒戈,他只能在一片焦炭的錦州城內等待著,等待後續的糧食運到,然而三岔河浮橋被毀,再加上楊慶的沿海襲擾,讓他的糧食運輸只能走北線,也就是從瀋陽向西轉向朝陽再運到錦州。

    這條線雖然距離遠,而且全都得依靠陸路運輸,但可以確保安全,楊慶離開了船根本沒法玩,而明軍水師的戰船是無論如何都開不到上游的。

    就連在遼河下游都得靠潮汐。

    而騎兵襲擾就是給他送菜,那裡是科爾沁人的地盤,大玉儿會讓楊慶知道招惹她的後果,她的娘家人會教只有最多兩千騎兵的楊慶做人的,而剩下路段有醫巫閭山的屏障,楊慶的騎兵根本無法過去,最後多爾袞只需要保護大凌河谷下游,也就是大凌河堡到錦州這一段就行,他的七萬大軍足夠做到這一點。

    雖然動用瀋陽的存糧,會造成整個後方的挨餓,但好在這只是暫時的而已,只要他能到達山海關打開中原的大門,那麼緊接著從河北等地掠奪的糧食就會運回瀋陽。

    實際上也不需要那麼麻煩。

    只要他能夠打敗李自成,那麼東北的八旗哪還需要繼續在這片苦寒的土地上煎熬,直接內遷就像當年的金國一樣入主中原就行,所以這個問題並不重要,這可是大清國運之戰,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失敗,哪怕賭也得賭一把。

    但無論如何,在軍糧運到前他是沒有能力南下了。

    至於吳三桂……

    那就先撐著吧!

    好在山海關內還有艾度禮率領的七千清軍呢!別說還有吳三桂的數万人,就是沒有他們,光艾度禮自己的七千清軍也足夠守住山海關,而且外面還有屯齊的人,再加上錦州和寧遠兩地的增援後,屯齊手下也有五千人馬,足夠在外圍牽制了,再說了,難道吳三桂還有別的選擇嗎?

    然而多爾袞卻不知道,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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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勒緊褲腰帶為大清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多爾袞首先派出鰲拜率領五千吃飽了奴隸肉的前鋒迅速到達寧遠,與同樣糧盡不得不退守寧遠的屯齊會合。

    後者同樣依賴錦州的糧食。

    錦州的存糧被燒光後,他也無法維持作戰,畢竟山海關外早就已經變成了無人區,根本連搶都沒地方搶,而且向東是大海,向西是根本不見人煙的崇山峻嶺同樣搶不到糧食。而劉宗敏率領的四萬順軍就堵在山海關外,屯齊和他多次交戰都以失敗告終,實際上是劉宗敏在壓著他打,甚至多次主動進攻前所,這座小城堡距離山海關無非四十里而已,餓著肚子的清軍是沒有能力在前所自保的,只能後撤到寧遠據守。

    這時候李自成的總兵力也已經突破十二萬。

    說到底時間拖得越久他對北方的控制力越強兵力增長也就越快,坐擁數千萬兩軍費的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招募軍隊,更何況他還有大義在身,還有各地無數底層百姓的支持,哪怕一些真正還對大明有點忠心的地方官,也同樣只能選擇支持他,比如原本在遵化一帶的原順天巡撫宋權就奉太子和懿安皇后命令,率領殘餘的明軍加入對山海關的進攻。

    另外袁宗第率領的河南順軍也已經從洛陽啟程,正在日夜兼程趕往山海關。

    原本到達寧遠後,鰲拜還想突襲劉宗敏。

    畢竟他還帶著一批可以充當軍糧的奴隸,而廣寧緊急調來的一批糧食也被多爾袞送給了他,近萬八旗精銳吃飽喝足依靠鰲拜這個年輕一代頭號猛將,突襲打開一條通道進入山海關幫助守城還是有可能的。

    但可惜楊慶率領他的部下在離開錦州後卻沒有到山海關湊熱鬧,而是直接移師到了覺華島。

    這樣鰲拜只能偃旗息鼓。

    他只要一出寧遠,這個幽靈一樣的惡魔保證在側翼登陸橫擊,這時候哪怕是以鰲拜之強悍也必須得小心對待他了,話說蘇克薩哈的死屍之慘狀,可是鰲拜親眼所見的,他自認自己沒本事拿一根上百斤重狼牙棒玩狂化。

    這樣鰲拜和屯齊老老實實呆在了寧遠。

    而多爾袞則在錦州繼續挨餓。

    雖然他可以殺奴隸食用,但奴隸也得省著吃啊!

    這些奴隸本身也是清軍的重要組成,無論野戰還是攻城,這些死兵都是擺在最前面的,填壕溝,消耗明軍第一波火力,這種自殺式的活兒都是他們幹,更何況殺多了還會引起他們的逃跑和倒戈。更何況他的士兵可以吃這些奴隸,他的戰馬也沒得吃,這東西又不是說真吃草,必須得吃飼料才能維持作戰,他連人吃的糧食都沒有又哪有飼料餵馬,這也不是秋高馬肥的季節,初夏的馬本來就弱。

    多爾袞只能無可奈何地在錦州繼續等待,而瀋陽的濟爾哈朗和大玉儿也只能把寶貴的糧食勻出來,然後組織老弱婦孺向錦州運輸。

    至於其他人……

    瀋陽已經開始配給制了!

    大玉儿宣布她和福臨以及皇宮所有人,每天喝兩頓稀粥就行了,至於那些包衣們要本著我是包衣我光榮的精神,每天啃點草根樹皮野菜窩窩頭就行,總之整個大清就像原本歷史上戰爭後期的倭國一樣,全部勒緊肚皮供應多爾袞,確保他打贏這場國運之戰。

    好在令人欣慰的是,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吳三桂還是頂住了進攻。

    準確說是艾度禮。

    吳三桂早就沒了精神。

    艾度禮和七千進入山海關的清軍成了抵禦李自成的主力,他們加上吳三桂的家奴,光精銳級別的總兵力也有一萬多,依靠著山海關這座堪稱銅牆鐵壁一樣的要塞,死死阻擋李自成的進攻。

    不得不說這座要塞真得太結實了。

    哪怕李自成以數十門紅夷大砲轟擊,都無法啃動那堅固的城牆,這座原本為抵禦外敵而修築的要塞,以這樣一種方式展現了它的價值,不得不說這很令人尷尬,不過他們也僅僅是咬牙支撐而已,這時候就連北翼城的守軍也已經投降,實際上山海關只剩下一座孤城。

    時間就這樣又過去了十天。

    第一批從瀋陽運出的糧食終於輾轉運到錦州,此外多爾袞還獲得了一万科爾沁騎兵和部分牲畜的支援。

    不得不說大玉儿還是很貼心的。

    於是在大玉儿那殷切的目光中,多爾袞繼續前進。

    “瑪的,這還真不好搞啊!”

    楊慶趴在一艘戰艦桅杆上,舉著一個單筒望遠鏡,看著遠處陸地上浩浩蕩蕩的清軍。

    他此時在錦州灣內。

    北邊就是大筆架山,而清軍此時位置就是大名鼎鼎的塔山,當然,他想搞塔山阻擊戰是不可能了,這不是之前他偷襲設伏的小股敵軍,這是多爾袞親自率領的清軍主力,而且為了不給他偷襲機會,這支大軍是放慢速度結陣而行,他這點人馬還沒完成登陸就讓人家幾萬大軍推下海了,這樣瘋狂的行為他想幹,他手下那些人還不願跟他瘋呢!

    “你說你們都是乾什麼吃的,十幾萬大軍二十天攻不下山海關,難道這就是你們的真實水平?”

    他不滿地對李來亨說。

    後者和他一樣趴在桅杆上,只不過李來亨第一次幹這個,正死死抱著桅杆臉色蒼白,戰戰兢兢地看著近十丈下的波濤,一條鯊魚正在水下快樂地游動著。

    話說這時候的李來亨哪有功夫和他鬥嘴啊!

    不過倒也可以理解。

    畢竟李自成在這方面一向記錄不佳。

    比如在寧武關讓周遇吉搞得灰頭土臉,再比如打開封。

    雖然李自成是不是決黃河還不好說,這個是咱大清版明史說的,那本書的天啟崇禎兩朝部分基本都應該算小說了,國榷裡說的是開封推官,後來投降了咱大清,並且帶領咱大清融合福建的黃澍意外行為導致決堤,而同時期咱大清官員谷應泰的明史紀事本末裡面,則很明確說是巡撫高名衡和黃澍合夥幹的。但無論是誰扒開的黃河,都說明李自成這個人在攻城方面一向水平不佳,尤其是這一次攻的還是山海關,這座要塞的堅固程度完全超出紅夷大砲的能力範圍,哪怕清軍都從來沒試圖強攻過。

    清軍的確用大砲轟開過塔山杏山這些城堡,但那些城堡跟山海關不是一個級別啊!

    清軍連寧遠都沒轟開過。

    更別說山海關比寧遠還要高一個等級,這座哪怕到了民國依然可以直面近代大砲的要塞,根本就不是十八磅炮能夠啃動的,否則去年濟爾哈朗和阿濟格就不會止步關外了。

    如果沒有艾度禮的七千清軍,這時候李自成肯定能拿下,但加上這七千清軍,他再想拿下就肯定得需要費點時間了,二十天對於進攻一座這種級別的要塞來說,其實並不能算很長的時間,再說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楊慶也沒興趣再關心那裡,他還是做好他的事情吧!

    只是這真不好下手了,哪怕以他的瘋狂,也知道這時候撩撥多爾袞是很不明智的,可不管多爾袞讓他繼續向前……

    李自成那裡依舊不保險啊!

    十二萬順軍,最多再加上黃蜚和宋權所部不足兩萬明軍,頂了天能夠湊起十四萬人馬,但絕大多數都是烏合之眾,投降的明軍,還有各路雜牌順軍,真正的精銳不會超過五萬。而多爾袞就算損失不小,在得到大玉儿娘家增援後,仍舊可以在山海關外集結起八萬多人馬,城內就算失去南北翼城的守軍,吳三桂和艾度禮仍舊能夠出動三到四萬人,也就是說這支聯軍可達十二萬,絕大多數都可以說是精銳。

    十四萬對十二萬。

    勝負依舊無法預料,在袁宗第沒有到達前,李自成仍然有很大的可能會在決戰中失敗。

    “家主,快看南邊!”

    突然間旁邊一艘戰艦的桅杆上,負責觀察的錦衣衛高喊道。

    楊慶立刻轉頭。

    然後就看見南邊略微偏西的海天相接處薄霧中,一點船帆的白色在淡藍色裡緩緩浮現,他立刻將望遠鏡轉過去對準,緊接著一艘帆船的身影在他視野中清晰起來,但這艘船和他腳下的這艘並不一樣,不但船首向上高起,船頭同樣也更尖。

    “鳥船?哪兒來的鳥船?”

    他愕然道。

    但幾乎就在同時,他的視野中第二片白帆出現了……

    “浙江船,江浙水師,是江浙水師的戰船!”

    楊慶驟然高喊道。

    他猜對了。

    僅僅一刻鐘後,他和登萊水師戰船上的近萬水陸軍士兵,就已經可以目瞪口呆地欣賞什麼才叫壯觀了!

    無數的戰船,福船,鳥船,沙船甚至還有幾艘明顯偏西方化的戰船,在他們的視野盡頭,在海天相接的藍色中,用它們的龐大身軀和密集如林的桅杆船帆共同組成一道橫亙的城牆,在東南風的推動下不斷拉近著距離,同時不斷變得清晰起來。

    很快在正中間一艘巨大的福船上,一個全身宮裝的身影同樣清晰起來,而在這個身影旁邊,則是一個同樣俏麗的身影,在不斷向著他揮舞手臂。

    “終於來了!”

    楊慶長出一口氣說道。

    江南的援軍終於趕到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7-23 18:49
第四十三章少年,你太天真了!





    “錦衣衛指揮僉事,護國討逆軍監軍楊慶見過公主!”

    楊慶站在甲板上躬身行禮。

    而坤興公主站在比他腦袋還高一截的大福船甲板上,低下頭紅著小臉看著他,右手拉著左手衣袖頗有些手足無措地略微彎腰,然後猶豫一下才細聲細氣地說道:“楊指揮有勞了,將軍為救父皇浴血沙場,坤興感激不盡,你,你沒再受傷吧?”

    後面那句基本上也就是楊慶的聽力好才能聽清了。

    “能得公主此言,楊慶死而無憾!”

    楊慶說道。

    “公主的傷好些了嗎?”

    他緊接著也換了種語氣溫柔地問。

    “好,好多了,只是……”

    坤興公主黯然地看著自己左臂上空蕩蕩的衣袖欲言又止。

    “在楊慶心中,公主依然猶如那夜相逢之時一樣完美無瑕!”

    楊慶說道。

    他身後李來亨明顯有點作嘔。

    包括對面甲板上的圓圓也有點無法忍受了,悄悄戳了一下坤興公主示意她注意形象,這裡可不只有他們倆呢!坤興公主這才清醒,緊接著那張俏臉就殷紅如血,腦袋低垂著再也不敢說話了。隨即她身後一個陌生的中年太監咳嗽一聲邁步上前,站在她身旁略微靠後的位置,而就在同時一個差不多年紀的文官也上前一步,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員武將,這基本上就是文武內一個組合了,這也是大明軍隊出征的標準組合。

    “楊指揮果然少年英雄,咱家之前倒是看走眼了,不想你還有如此本事。”

    那太監笑著說。

    “督公如何稱呼?”

    楊慶問道。

    “呃,你連咱家都不認得?”

    那太監愕然道。

    “韓公公,楊指揮在北京時候受過傷,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坤興公主低聲說道。

    “原來如此,咱家乃是南京守備韓贊週,令尊與咱家乃是舊識,算得上親如兄弟一般,他故去後咱家也是把你當子侄一般對待。”

    韓贊周笑道。

    楊慶秒懂了。

    他這個便宜身體原主的爹是靠賄賂韓贊週才把他塞進錦衣衛的,但雙方關係僅限於此,韓贊週收錢辦事錢貨兩清,然後就不再管他,而現在他身份不同,救駕第一功臣這個身份堪稱炙手可熱,韓贊周雖然不至於巴結他,但以這層關係認個親還是完全可以的,當然,這對於楊慶也有利,韓贊周可是南方太監兩大巨頭之一,除了他這個南京守備,剩下就是鳳陽守備太監盧九德了,在北京的太監們統統倒台後,整個太監系統也就是他倆和還在山海關的王承恩了。

    “小侄見過叔父!”

    他很乾脆地行禮說道。

    “自家人無需客氣,想來你也不認得這二位,這位是南京吏部尚書,掌都察院右都御史張金銘,這位是蘇松總兵王之仁。”

    韓贊週心滿意足地說道。

    楊慶分別行禮。

    他這個錦衣衛指揮僉事本事官職並不算高,無論張慎言的南京吏部尚書還是王之仁都比他高,後者的總兵通常都帶五軍都督府都督或者都督同知的頭銜,比指揮僉事高多了,當然,他是錦衣衛,這個實權不一樣。

    “叔父,不知迎駕軍有多少?”

    楊慶緊接著問道。

    “王總兵所部,平蠻將軍方國安所部,舟山參將黃斌卿所部,魏國公為帥總計統兵五萬,此時魏國公在寧海城陪伴懿安皇后,咱家與王,方,黃三將軍所部三萬北上與汝會合,另有福建總兵鄭芝龍,台州游擊程名振等部亦奉命北上迎駕,估計不出半月可至,左良玉,黃得功,劉澤清等部留守江北以防不測。”

    韓贊周說道。

    這支迎駕軍明顯有問題。

    這裡面沒有一個真正能打的,王之仁和黃斌卿是江浙地方軍,純粹軍戶,根本就沒打過仗,方國安之前是跟著左良玉混的倒是打過仗,但戰鬥力有限,至於徐弘基就是個牌位,可以說這支迎駕軍很令人失望。

    哪怕鄭芝龍趕到也一樣。

    鄭芝龍在海上是條龍,在陸地上也就是條蟲了。

    不過唬人也夠了。

    “叔父,諸位,多爾袞的七萬大軍就在岸上,咱們過去與其打個招呼如何?”

    楊慶深吸一口氣說道。

    韓贊週三人面面相覷。

    “賢侄,不如先回覺華島商議一下。”

    韓贊周笑著說。

    “叔父,那樣他們就進寧遠了,自寧遠至山海關,騎兵急行軍不過一天的行程,多爾袞在寧遠休整,明日全軍出城全速向前,我軍就算再截擊也無用了,若想阻擋其到達山海關,就只能在他們到寧遠之前動手。”

    楊慶說道。

    “那就讓他們到寧遠好了。”

    張慎言說道。

    “李自成所部加我軍聯手,完全可與其決戰山海關。”

    他緊接著補充道。

    很顯然這些傢伙想把李自成拖進這個戰場,如果在這裡攔截那就是明軍獨自面對清軍,如果把多爾袞放到山海關,那麼就是李自成為主明軍為輔共同對付清軍,最終損失最大的也是李自成,這樣可以達到使其兩敗俱傷的目的。擋住清軍的同時李自成也實力大損,擋不住清軍也一樣可以給多爾袞造成嚴重損失,這樣多爾袞就算南下也只能繼續在北方與李自成糾纏下去,而江南可以繼續坐山觀虎鬥甚至最後坐收漁利。

    至於崇禎……

    就算救不出又有什麼大不了?

    回去換一個新的就是了,說白了江南士紳迎駕的目的,並不是真得非要救回崇禎,他們只是來顯示一下他們作為大臣的忠心而已,他們期待的只是李自成與多爾袞兩敗俱傷,最後無論誰贏都沒有能力繼續南下,這才是對他們最有利的。

    幫李自成打敗多爾袞?

    那解決了後方麻煩的李自成轉頭南下怎麼?

    明清順玩的是三國殺,李自成之所以主動歸順並且和大明劃淮為界互不侵犯,不是因為他對大明有什麼感情,也不是因為他對江南的富庶不感興趣,而是因為清軍在背後他不得不這樣做以避免腹背受敵,但他要是解決了多爾袞,那還不惦記江南就是傻子了。

    江南士紳不喜歡多爾袞,同樣也不喜歡李自成啊,甚至他們更不喜歡李自成,那麼操作一下讓李自成始終和多爾袞維持敵對,而且互相都奈何不了對方,這才是江南士紳最想做的事情。

    但這對楊慶來說還是不行。

    他們的幻想太天真。

    就這支迎駕軍的實力根本影響不了雙方的實力對比。

    這支迎駕軍太弱,全都是些在明軍中都算墊底的,他們會和以前一樣面對清軍一觸即潰的,江南的衛所農nu兵們根本不可能有保衛北方的鬥志,更何況一旦真正到了戰場上,這些傢伙肯定會在必要時候賣一下李自成的。結果最終還是多爾袞打敗李自成入關,他之前的一切努力白費,北方士紳簞食壺漿歡迎大清王師,然後與多爾袞合夥剿滅李自成後下江南,用血洗江南彌補他們在這場戰爭中的損失。多爾袞就算遭受嚴重損失也一樣,楊慶堵的不是他,而是他與北方士紳合流,清軍哪怕損失一半,也無非就是出讓更多利益,最後北方士紳照樣會給多爾袞幾十萬大軍。

    “諸位,我們的目的是救駕,不能讓陛下有任何閃失。”

    楊慶誠懇地說。

    “楊將軍是說我們為臣不忠嗎?”

    張慎言冷笑道。

    “既然張公都這樣說,那在下也就不再勉強諸位,諸位是迎駕軍,在下是護國討逆軍,兩軍互不統屬,諸位但請上觀,在下將獨自迎敵!”

    楊慶說道。

    說完他轉身看著李來亨。

    後者正冷眼旁觀這一幕呢!

    楊慶深吸一口氣,然後對那水師參將說道:“傳令艦隊靠岸,至於你們願意跟著就跟著,不願意跟著在岸邊等待即可,我不勉強你們。”

    那參將帶著感激行禮迅速發出命令。

    楊慶回過頭看了一眼坤興公主。

    後者也在看著他。

    “公主,保重!”

    楊慶拱手說道。

    “你……”

    坤興公主淚光盈盈地看著他。

    她未必能夠明白楊慶與這些人在爭執什麼,但楊慶又要去面對敵人這一點她還是明白的,而且這些人還不會幫忙,他們準備坐視楊慶去面對危險,話說她只是從未經歷過什麼人間險惡,像白紙一樣乾淨,但她又不是沒腦子。

    “賢侄,不要義氣用事,你還有大好前程!”

    韓贊周說道。

    他還想挽救一下這個蠢貨,畢竟這一劫之後,廠衛體系損失巨大,以後肯定鬥不過文官,而楊慶卻是一個新的希望所在。

    “叔父,小侄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楊慶說道。

    韓贊週沒有再說話。

    這時候楊慶腳下的戰艦開始緩緩掉頭,因為兩船本來就靠得很近,隨著船頭的右調緊接著兩個船頭就貼在一起。

    “楊慶!”

    突然間坤興公主喊了一聲。

    楊慶驀然抬頭,然後就看見她小跑了兩步,背襯著天空中的明媚陽光縱身躍起,在韓贊周等人的驚叫聲中,就像從天而降的仙子般向著楊慶頭頂墜落,楊慶迅速抬手把她接在懷裡,順勢一側身低頭看著她的俏臉……

    “我,我和你一起!”

    坤興公主躺在他懷裡,帶著無限柔情看著他低聲說道。

    “楊慶,接著我!”

    然後他們的頭頂驀然傳來了圓圓的尖叫……
mk2258 發表於 2018-7-28 08:16
第四十四章1V300的決鬥





    “楊慶,速將公主送回!”

    大福船的甲板上,張慎言厲聲喝道。

    “你有資格對我發號施令嗎?”

    楊慶鄙夷地說道。

    此時他正左擁右抱,雖然圓圓跳下來的也挺突然,但就那不到一百斤重量對他來說還是不值一提的,不過這個女人的選擇倒是很令他感動,說到底這時候的圓圓根本沒有必要再和他綁在一起,就憑那個懿安皇后幹女兒的身份,還有秦淮八豔的名聲,以後也不會少了一個好歸宿……

    說到底他並沒把這個女人真得太當回事!

    而張慎言無言以對。

    的確,他沒有資格命令楊慶,他是文官又管不到錦衣衛!但他也不能看著公主跟楊慶私奔啊!他立刻將目光轉向韓贊週,後者卻沒有說話,只是在那裡皺著眉頭思索什麼,張慎言也不指望他了,立刻向一旁的王之仁使了個眼色。後者一揮手,大批士兵立刻沖向船舷,然後用弓箭和鳥銃對準了楊慶,而楊慶這邊的李來亨部下那些順軍精銳同樣舉起弓箭,話說這些死人堆裡爬出的老兵們,身上那股殺氣可不是王之仁手下那些衛所農nu兵能夠相提並論的,後者明顯看出立刻露出畏縮的表情。

    “吳三桂劫聖駕,張尚書欲劫公主嗎?”

    楊慶冷笑道。

    說完他沒有再多看張慎言這些人一眼,徑直摟著公主和圓圓轉過身走向了船艙。

    王之仁和張慎言終究沒敢動手。

    “諸位都是聰明人,不妨推演一下若多爾袞入關,江南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北方餓殍遍野,南方歌舞昇平,士紳坐擁千萬家財,不捨一兩銀子救濟北方饑民,致使天下土崩,宗廟蒙塵,袞袞諸公落入李自成之手受那夾棍之刑,若多爾袞救了他們,那麼他們會找誰來算這筆賬呢?我提醒諸位一句,那金滅北宋之後,劉豫的人屠城可絲毫不比女真人手軟,蒙古滅宋之時,追著宋室斬盡殺絕的可是張弘範,諸位可以算算,當年江南有多少繁華之地是被漢軍世侯夷為廢墟的,太祖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別三百年後再來一個神州陸沉百年丘墟!”

    楊慶突然回頭說道。

    緊接著他帶著二女走進了船艙。

    韓贊周依然沒有說話,就那麼眼看著楊慶的戰船遠離,但他也沒有下令離開,錦州灣的數百艘江浙水師戰船上,三萬迎駕軍官兵,就這樣眼看著登萊水師的戰船和不足一萬明順聯軍轉向岸邊。但就在這時候,迎駕軍中四艘明顯帶有一定歐洲風格的戰船突然從艦隊沖出,然後徑直衝進了登萊水師的隊伍中,和他們一同駛向最近的天角山下一片登陸海灘。

    其中一艘迅速靠近了楊慶的戰船,甲板上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頗有些好奇地看著重新走出的楊慶……

    “閣下何人?”

    楊慶看著他說道。

    “南京國子監生員鄭森見過將軍!”

    那年輕人抱拳行禮說道。

    “海上蛟龍之種,終究不是條豆腐鯊!”

    楊慶還禮說道。

    “在下可是為護衛公主而來!”

    鄭森笑著說道。

    楊慶點了點頭。

    鄭成功的出現算是個意外,不過也是在清理之中的意外。

    畢竟他爹已經奉命北上,而他在南京讀書,那麼帶著幾艘船和部分在南京的家奴提前北上展現忠心就很正常了,此時他的選擇也很聰明,楊慶不可能真帶著公主衝鋒陷陣,肯定會把公主留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然後鄭成功會帶領他的家奴留下保護公主,必要的時候可以帶著公主迅速撤退到海上,不但展現了對皇室的忠心,而且得到楊慶的好感,就連韓贊周等人都會對他的行為表示滿意,這可以說是一個真正聰明人的選擇。

    很快登萊水師的戰船就衝上了天角山下的海灘。

    而就在同時清軍也到了。

    清軍的行軍路線距離海岸也不過幾公里而已,他們本身在海邊就有大批巡邏的騎兵警戒,楊慶的艦隊靠岸這種事情當然也瞞不過他們,在向多爾袞禀報的同時,最近一個牛錄的巡邏隊迅速殺過來迎戰,而楊慶是在天角山南邊的海岸沙灘登陸,騎兵也只能沿著這片山海之間百多米寬的沙灘進攻,三百騎兵在沙灘排著密集隊形狂奔而來。

    “送馬的來了!”

    楊慶和李來亨相視一笑說道。

    他的戰船是在整個登陸場的最外側登陸,實際上準確說是在一米多深的海岸衝灘,然後所有人下船趟著海水上岸,而他們此行沒有攜帶戰馬,所有戰馬都被留在了覺華島,好在這對於楊慶來說從不是什麼難事,他的兩千多匹戰馬本來就全都是搶的。

    “鄭森,立刻護衛公主到山上!”

    楊慶緊接著對鄭成功說道。

    後者點了點頭,回頭召集他的三百家奴,這些老海盜乾脆都是泅渡登岸,他們的船接近於護衛艦級別,無法像登萊水師的沙船一樣衝灘。

    而坤興公主卻有些戀戀不捨地拉著楊慶的袖子。

    “公主,請到山上觀戰!”

    楊慶柔聲說道。

    坤興公主猶豫著,旁邊圓圓拉了她一下,她這才從自己懷裡掏出來一個小佛像,然後紅著臉遞給楊慶說道:“這是我為你求的,菩薩會保佑你的!”

    然後她被圓圓拉著在鄭成功和那些家奴護衛下直奔天角山頂。

    楊慶看著手中的小佛像啞然失笑,不過他終究還是沒隨手扔了,在揣好之後他緊接著抄起了家奴遞上的弓箭,而在他身後,李來亨和最先登陸的順軍步兵立刻豎起了長矛,在沙灘上形成一道綿延的防線護住後面登陸場。

    楊慶滿意地看著這一幕,下一刻他就像撲擊的獵豹般驟然躥出。

    速度幾乎達到極限的他,眨眼間就迎著狂奔而來的清軍騎兵出現在他們側翼山坡上,然後就像聖盔谷的精靈王子般,在狂奔中手中箭毫不猶豫地射出,準確地扎進了最前面騎兵的面門。

    後者立刻墜落馬下。

    幾乎同時楊慶的第二箭射出然後又一名騎兵墜落。

    原本端著長矛準備衝擊步兵的清軍騎兵,在一片咒罵中紛紛放慢速度取出了弓箭還擊,在他們密集射出的羽箭中,楊慶就像靈巧的猿猴般在林木繁茂的山坡上急速跑動著,然後那些箭就像預先計算好了一樣不斷落在他附近,結果卻沒有一支命中。

    而楊慶的箭卻依舊在不斷收割著清軍士兵的生命。

    後者很乾脆地停下了。

    然後所有人同時拉開弓,用兩百多支羽箭瞄準楊慶,現在他們的主要目標就是他,這個惡魔仇恨值實在太高,錦州城內那一萬多具燒成炸麻雀狀的死屍,讓此時所有清軍無不渴望寢其皮食其骨,被仇恨燒昏頭的他們,哪還有興趣管李來亨手下那些順軍啊!

    再說了,多爾袞已經下令,有殺楊慶者直接賜甲喇世職。

    他就像坨金子般晃眼啊!

    然而就算停下也沒用,那些清軍明明仔細瞄準射出的箭,飛過數十米的距離後依然會落在他身旁,甚至都碰不到他的衣服。

    林木中的他就像在跳一種詭異的舞蹈般,在箭雨中不停扭動身體,或者前後左右不斷跳動,然後那些明明會命中的箭就會脫靶,無論瞄得多準都一樣,彷彿他能夠知道這些箭的落點一般,他的每一次扭動,每一次跳躍看似混亂但實際上都是在提前避開那些箭,這詭異的一幕簡直令那些清軍鬱悶到吐血。

    而就在同時他手中的箭卻依舊不停地飛出。

    雖然不能說百發百中但也十有七八會帶走一名清軍生命,甚至很快他隨身攜帶的箭就用完,然後從地上撿起清軍射出的箭射回。

    雙方這種詭異的對射看傻了岸邊的明順聯軍和山上的鄭成功,同樣也看傻了海上的韓贊周等人。

    他們看到的是一個人和三百弓箭手相隔二十丈的對射。

    然後那三百弓箭手不停倒下。

    而那一個人卻如同精力過剩的猴子般不斷蹦跳扭動,可就在這種看著頗為滑稽的動作中,那些密密麻麻飛向他的箭全部落空,帶著白色尾羽就像一片茅草般插在他四周,很快就已經達到了上千支,看上去也是相當壯觀,然後他又從裡面再一根根抽出射回去,繼續收割對手的生命。

    這一幕完全不科學!

    什麼養由基,李廣之類統統弱爆了。

    誰見過一個弓箭手壓著三百個弓箭手暴打啊!

    甚至都不可能有人像他這樣眨眼一支地不停射出利箭,哪怕好的弓箭手以這種速度連射五箭都算強悍了,而他卻彷彿可以射個三天三夜都不用停一樣。

    王之仁甚至下意識地倒過望遠鏡擦了擦,然後繼續保持下巴砸地上的表情杵在眼睛上。

    “這,這不是人,這他瑪不是人!”

    他就這樣不斷絮叨著。

    很顯然這個原本歷史上抗清兵敗自己沉了全家,然後豎著全套儀仗駕船到南京,痛罵洪承疇一頓緊接著坦然受死的傢伙三觀已經崩潰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7-28 08:16
第四十五章大丈夫當如是





    韓贊週感慨道。

    這時候那些清軍已經選擇認輸,並且沿著通往海灘的山穀倉皇撤退,但卻在海灘上留下了一百多具死屍和同樣數量的戰馬,緊接著楊慶和一批順軍就上了這些戰馬,然後毫不客氣地追殺過去,很快他掄著方天畫戟開無雙的場面就這樣展現在三萬江浙軍的面前。

    海上所有人都像做夢般看著他的廝殺。

    看著他像那些傳說中的猛將一樣一往無前,以各種姿勢殺戮清軍,帶著他們的鮮血所向披靡,踏著他們的死屍縱橫馳騁,此刻的他就恍如一尊不敗戰神般閃耀著光芒。

    “不過匹夫之勇!”

    張尚書鄙夷地說。

    韓贊週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傳令,登陸!”

    緊接著他對王之仁說道。

    “你瘋了?”

    張尚書驚叫道。

    “人生一世,不瘋一把豈不遺憾?

    登陸,別在這片海灘,向南到龍背山下登陸迎擊清軍!

    楊慶說的沒錯,若多爾袞入關局勢就不是咱們能控制的了,江南的財富所有人都想要,李自成想要,多爾袞想要,這北方各地的士紳又何嘗不想要呢?登陸,告訴將士們,只要放清軍入關,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血洗江南,想要保住江南的太平,就必須把清軍堵在山海關外。打贏這一仗回到江南後,所有人補發歷年欠著的所有軍餉,殺一個建奴額外賞銀百兩,咱家在此對天發誓,若到時候食言日後就受那凌遲之刑!”

    韓贊週對王之仁說道。

    他的許諾可比楊慶的許諾含金量高得多了。

    南京守備太監執掌南京內官系統的所有大權,他是鎮守中官,江南的錦衣衛和東廠分支機構都受他的節制。

    南京雖然有六部,但實際上絕大多數都是養老的閑職,而真正權力集於三個職位,守備太監鎮守中官,勳臣的五軍都督府,參贊機務南京兵部尚書,這就是為什麼甲申之變後南京以史可法為尊的原因,他不同於其他南京各部尚書,他是參贊機務南京兵部尚書,他的職權等同於北京的兵部尚書。而勳臣系統經過常年打壓後實際上已經成為擺設,也就是徐弘基和其他幾家當豬養的公侯伯,而代表皇帝在南京和文官系統互相制衡的就是韓贊週這個鎮守中官,他基本上相當於南京版的魏忠賢。

    原本歷史上南京投降時候他自殺。

    王之仁沒有絲毫猶豫地向各部下達了命令,然後這支龐大的艦隊駛離錦州灣向西南直插連山灣龍背山下的沙灘。

    而此時楊慶也衝出天角山。

    在他北邊塔山方向的曠野上,清軍前鋒騎兵的洪流洶湧而來,逐漸吞噬了大地的綠色,漫天塵埃中千軍萬馬狂奔的蹄聲震撼著大地,就連相隔還有至少四里的他,都已經可以感受到地面的顫動。

    楊慶和一百多騎兵列陣正中。

    而在他左右都是山,經歷持續數十年戰爭後,這一帶已經變無人區。

    初夏的荒草綠樹間,一百多騎兵的小小陣型直面千軍萬馬,在距離他六里外的山頂,坤興公主和圓圓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在她們身旁鄭成功舉著望遠鏡同樣默默看著這一幕,還有他們周圍數千水師步兵。而就在他們的另一邊,李來亨率領由順軍和楊慶那些家奴還有錦衣衛組成的聯軍,則迅速沖出天角山同樣在楊慶右側列陣,但即便加上這支步兵,這支軍隊的總兵力也不超過五千。

    而他們前方洶湧而來的是整整七萬大軍。

    三十名家奴默默站在楊慶身旁。

    所有人都在看著那片千軍萬馬的洪流不斷拉近著和他們之間的距離。

    四里。

    三里。

    兩裡。

    楊慶突然將方天畫戟狠狠向腳下的地面一插,然後抬手從兩名家奴手中分別接過一個巨大的流星錘,緊接著那兩人點燃了上面的引信。

    下一刻他縱馬狂奔向前。

    這匹強健的駿馬馱著沒有武器甚至只有輕便棉甲的他,很快就加速到了極限,彷彿自殺般撞向清軍,天角山上坤興公主和圓圓同時發出悲號不顧一切地向前,鄭成功沒有絲毫猶豫地同時拉住她們,然後他的家奴一擁而上排成密集的人群環繞她們四周。

    “大丈夫當如是啊!”

    在她們的哭喊中鄭成功自言自語著。

    就在此時楊慶已經衝到了距離清軍不足二十丈內,下一刻他在馬背上雙手同時上揚,那兩個流星錘或者說火藥包,拖著引信燃燒的煙跡瞬間飛出直接撞向清軍,而他沒有絲毫猶豫地從馬背跳下,在站穩的瞬間掏出一個火折子點燃馬鞍旁的引信,然後轉身全速向後狂奔。轉眼達到極速的他剛躥出三十米,相對狂奔的戰馬就被清軍騎兵的洪流淹沒,但也就在這同時,那匹戰馬化作了一團恐怖的烈焰,伴著恍如天崩地裂的巨響,氣浪以狂暴的力量向著四周擴散,瞬間撕碎周圍數十名清軍騎兵的身體,然後將更多清軍騎兵掀翻。

    那氣浪的衝擊甚至撞到了楊慶的後背,而他在血肉沙塵草木的風暴中繼續狂奔。

    還有兩個沒炸呢!

    他又不是傻子,自殺式攻擊這種蠢事他是不會幹的,都火器時代了不能總玩冷兵器開無雙,明明炸藥包就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麼非得拼命呢?

    他就不信清軍那些未經訓練的戰馬能抗住三十斤炸藥包的巨響!

    “這個狗賊!”

    遠處一處土丘上,多爾袞愕然地看著這一幕怒罵道。

    他的騎兵一片混亂。

    沒有經過訓練的戰馬,根本受不了這種東西,那天崩地裂一樣的巨響瞬間就讓爆炸點周圍的戰馬驚了,它們不顧一切地混亂掉頭,和後面繼續衝鋒的騎兵撞在一起,撞得一片人仰馬翻,同樣讓混亂的範圍不斷擴大,而也就在這同時,另外兩團烈焰在原本就混亂的騎兵中炸開,接連不斷響起的爆炸聲讓更多戰馬捲入混亂中。

    而這時候楊慶已經回到了他的陣型中。

    緊接著他騎上另一匹馬。

    而旁邊的家奴給他遞上另外兩個同樣的火藥包,連馬鞍旁掛著的實際上是三個,三個三十斤火藥包,每一個裝二十斤火藥,威力基本上相當於一枚一二零毫米迫擊砲彈,但這也已經足夠了。

    下一刻楊慶再一次催馬衝出。

    因為第一輪攻擊製造的混亂使得清軍衝鋒速度減緩,此時從爆炸點兩翼繞過的後續騎兵和他相距基本上還是兩裡,全速狂奔的戰馬上他無視對面射來的密集羽箭,依然在相距不足二十丈處拋出火藥包,同時跳下戰馬點燃引信向後狂奔而逃。

    那匹戰馬剛剛躥出三十米,就在清軍的亂箭中倒下了。

    但就在清軍驚恐地混亂掉頭躲避即將爆炸的火藥包同時,楊慶拋出的兩個火藥包到了他們頭頂,因為必須小心別炸了自己,這些火藥包的引信都比較長,落地後那些清軍驚恐地操縱戰馬試圖踏滅,然而也就在這時候那匹戰馬身上的火藥包爆炸了。

    儘管距離稍遠給清軍造成的傷亡有限,但卻依然讓他們的戰馬驚了。

    就在同時一個火藥包化作烈焰。

    清軍的戰馬徹底崩潰。

    然後逃回去的楊慶,連身上紮著的箭都來不及拔出,沒有絲毫猶豫地上了第三匹戰馬帶著第三組火藥包向著另一邊的清軍衝出,結果還是沒什麼兩樣,儘管前出的清軍用弓箭把他都快紮成了刺猬,但他依然拋出了第三輪火藥包,只不過這一次是戰馬倒下他徒步拋出,所以兩個火藥包都是引信燃到盡頭才拋出,結果全都在清軍頭頂爆炸。

    這一邊的清軍同樣陷入混亂。

    然後身上帶著十幾支箭的楊慶彷彿不死的怪物般跑回,重新騎上了第四匹戰馬拿起了第四組火藥包。

    “殺!”

    幾乎就在同時,李來亨舉起了刀。

    列陣的近五千步兵舉起一支支長矛開始如牆推進。

    實際上李自成的步兵就是長矛兵,明朝官員在奏摺上形容長矛如牆而進,官軍無法阻擋,然後再輔以騎兵的側翼包抄,李自成一直就是這樣對明軍,當然,他同樣也大量使用火砲,而現在這些最精銳的順軍帶著楊慶的家奴,錦衣衛,部分自願加入的明軍水師士兵,同樣也以這種戰術向著一片混亂的清軍騎兵推了過去。

    很快楊慶拋出了第四組火藥包。

    然後是第五組。

    第六組。

    此時清軍騎兵的衝鋒完全被受驚的戰馬阻擋住,因為地形束縛他們實際上是在兩山之間一片最多兩三里的平原進攻,六組火藥包爆炸的混亂足夠形成一個封堵,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樣的楊慶,乾脆帶著那些攜帶剩餘火藥包的家奴衝到前方不斷投擲。

    與此同時李來亨的步兵到達戰場。

    混亂中的清軍騎兵根本無法有效戰鬥,連馬都無法控制如何戰鬥,一些聰明的立刻下馬,但在那些受驚戰馬的衝擊中也無法列陣,對上如牆推進的步兵結果還是被長矛懟翻。

    “繞過去!”

    那座土丘上的多爾袞,陰沉著臉用馬鞭一指西邊的山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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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大明版塔山阻擊戰

  這片戰場東邊是沿海灘塗,灘塗南邊就是天角山,西邊是影壁山等五座小山組成的群山。

    中間通道最窄處不足三里。

    楊慶和李來亨的兵力雖然不多但卻足以鎖斷這條通道。

    但西邊影壁等五山與再向西連綿群山之間,卻還有一些山溝可以讓步兵緩慢通過,只是沒有真正的道路而已,步兵穿越山林最多不過一個時辰就能繞到楊慶的背後。既然這樣就沒必要非在正面和他糾纏了,緊接著伴隨多爾袞的命令,阿巴泰的兒子貝子博洛立刻率領五千步兵向西鑽進了山林中,繞一個至少三十里的圈兜向楊慶後背。

    而此時他們正面的混亂卻依舊在不斷蔓延當中……

    楊慶可是造了整整一百個火藥包。

    自從上次用這種東西炸開了牛莊的城門後,他就已經惦記著以同樣方式在野戰中炸清軍騎兵了。

    話說他就是一門人肉迫擊砲啊!

    三十斤重的火藥包以鐵鍊子捆綁著就像投石索一樣,在頭頂上旋轉加速然後甩出,這樣的方式他最遠記錄是扔出整整六十米,而且精度基本上保證可以命中一個房屋大的目標,所以只要有足夠數量的火藥他就不停地扔唄。

    反正別對上大砲他就是安全的!

    這樣距離上清軍的箭對他威脅根本不大,他身上都扎了三十多支了,但在射穿棉甲後,這些從四五十米外射來的箭都只是給他造成了輕微的皮肉傷而已,最多箭頭也不過深入一兩厘米。唯一的威脅在yan射,但這個得拉近到十米內才能做到,以他的速度還能讓清軍在十米內瞄準自己,那也未免太誇張了,至於幾十米外的就不值一提了。這東西初速也就五十多,末端也就四十多,五十米外朝他射也得飛一秒鐘,他要是連這個都躲不開,那真得白瞎他這雙俱全面強化的特殊身體了。

    不過外觀看上去的確嚇人。

    他就跟一隻刺猬般,在戰場上囂張地流竄著,只要看到哪裡清軍騎兵有恢復秩序的跡象就毫不猶豫地衝過去扔倆火藥包,然後原本的秩序瞬間崩壞,可憐帶領騎兵衝擊正面的多鐸都快被他搞崩潰了。

    明明自己有絕對的優勢,但卻就是被他以這種怪異戰術給壓得可以說死死的。

    而且李來亨的步兵也很兇殘。

    這些被楊慶滿身箭卻跟只發qing野豬般兇猛的形象,調動起滿身熱血的步兵,以那些順軍精銳為核心,就像西班牙方陣的長矛兵一樣,舉著一根根六米長的長矛,密密麻麻地排列成長矛的牆壁,不斷在向前平推中將混亂中的清軍釘死在地上。

    甚至不僅僅是他們,就連後面天角山上的明軍都投入了戰場。

    而鄭成功依舊在保護坤興公主。

    很快投擲完最後一個火藥包的楊慶翻身上馬,接過家奴遞上的方天畫戟,順手把身上那些礙事的箭都拔了出來,連傷口都懶得去管,實際上這時候憑藉快速自愈能力,部分傷口都自己把箭擠了出來,剩下只是些挨得比較晚,還沒完成癒合的,然後他彷彿毫髮無損般掄著方天畫戟就撞向清軍。

    此刻的他真恍如魔神一般。

    他全身都已經變成血紅,就連臉上都沾滿鮮血,甚至手中方天畫戟都是紅色,一個戟枝還斷了一截,那是掀人腦殼掀多了的後果,但這卻更加為他的形象增添了幾分恐怖。他就這樣一身血淋淋,拿著一柄破損的方天畫戟,恍如地獄鑽出的魔神般,在清軍中一刻不停的殺戮著,所有在他攻擊範圍內的無不轉眼橫屍戰場,被砍下腦袋,被掀開頭蓋骨,被撕開腹部流出內臟,各種方式的死屍伴隨他向前的腳步不斷綿延。

    而在他身後那一百多騎兵負責保護他的側翼,所有試圖用弓箭攻擊他的清軍,都會飲恨在他們的箭下。

    多爾袞依舊在陰沉臉看著戰場上楊慶囂張地表演。

    “給豫王下令後撤!”

    緊接著他說道。

    “攝政王,這豈不是傷了士氣?”

    旁邊的貝子尼堪說道。

    “到時候拿下這狗賊的人頭不就行了!”

    多爾袞說道。

    這時候戰場對他不利,因為之前前鋒馬驚了,再加上後面的不斷向前擠壓,使得戰場一片混亂,多鐸的騎兵根本無法列陣,而後續的步兵暫時還沒趕到,他的七萬大軍實際上同樣綿延到後面的錦州,這時候後隊估計也就剛出錦州,相反明軍的步兵在這樣的戰場上卻可以最大限度保持他們的陣型。

    既然這樣就沒必要糾纏。

    畢竟這樣他吃虧太大,死的可都是八旗滿州的精銳,他們需要的是後撤重整陣型,到時候博洛也該從楊慶後方殺出了,那時候前後夾擊一舉抓住這個惡棍千刀萬剮。

    多爾袞的命令迅速發出。

    前方的多鐸同樣明白暫時後撤重新列陣才是最好選擇,儘管有些憋屈但他依然迅速帶領部下後撤塔山。

    楊慶和李來亨沒有追擊。

    他們也沒力氣追擊了,雖然他們暫時獲勝,但一個個也筋疲力盡,不過損失倒不算大,冷兵器的野戰中無論騎兵還是步兵,只要是結陣的對不結陣的,那基本上都是碾壓,清軍的實力雖強,但在戰馬受驚的一片混亂中,遇上結陣平推的步兵,也一樣是被虐的貨。

    他們都能自相踐踏了又如何真正與明順聯軍交戰?

    不過下一次就沒這種好事了。

    下一次……

    下一次的戰術也很簡單。

    “這可都是好馬啊!”

    李來亨撫摸著他身旁一匹戰馬滿意地說。

    清軍又給他們送來了上千匹寶貴的戰馬,這一戰至少兩千清軍騎兵死在了戰場上,儘管他們的戰馬也死了和逃散了不少,但剩下的依然留在了戰場,然後全都便宜了明順聯軍,一支總數千人的騎兵迅速組建,加上那些後來又加入的明軍水師士兵,楊慶依然可以維持一千騎兵和四千步兵的規模。

    不過這和清軍比起來仍舊差得遠。

    “咱們守不了多久。”

    李來亨說道。

    他們其實根本沒有任何希望,因為不僅僅是他們正面有清軍,後面的寧遠還有鰲拜和一萬清軍,只不過這裡距離寧遠還有差不多六十里路,這時候估計消息都不一定送到鰲拜手中,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知道,然後寧遠的清軍就會從背後進攻。

    那時候他們還是會輸的。

    “我覺得應該撤退!

    他很鄭重地說。

    其實對於李自成一方來說,就算山海關兵敗,也並非沒有退路,至少他們自己是這樣認為的,畢竟他們可以選擇退回陝西,然後憑藉關中的地形固守割據一方,坐視多爾袞向更有吸引力的江南進攻,雖然這場戰爭的勝利必須盡最大限度爭取,但就算失敗也一樣有退路,很顯然李來亨不認為值得這樣孤注一擲。

    “我可是給你們頂缸的!”

    楊慶沒好氣地說。

    “那你為何不索性投了我們,以你的本事投奔我們的話,最少也得與劉宗敏等人並列,為何非要得跟著朱家呢?難道真得就為了那個公主?這天下美女多得是,更何況她還是個殘疾!”

    李來亨好奇地問。

    他意思是就算守不住山海關,咱們大不了一起去關中,你何必非要在這裡拼命呢?

    那崇禎的死活關你屁事!

    “難道就為她不行嗎?”

    楊慶說道。

    實際上他自己也找不到其他忠於崇禎的理由了。

    他對大明肯定沒什麼太深的感情,事實上他現在所做的並不是幫大明而是幫李自成,如果幫大明的話他現在應該偷偷去找多爾袞談判,逼迫多爾袞接受以黃河為界,畢竟就憑他這種折騰法,多爾袞還真就不一定敢有太進一步的想法,如果多爾袞真想下江南,那他就該帶著明軍跨海遠征突襲瀋陽了。

    以黃河為界的話多爾袞肯定會考慮一下的。

    然後拋棄李自成走人。

    然後多爾袞進山海關,那麼無論崇禎生死,江南都立福王繼位,而以他的實力與黃蜚一起,在江北混個軍閥毫無壓力,這樣大明在南邊坐視多爾袞和李自成爭奪山西和關中。

    當然,這是基於大明的立場上。

    但基於民族的立場上,他只能選擇幫助李自成,讓李自成守住北方確保華夏之地不會落入異族之手,哪怕只是部分落入也不行,可這樣的話他投奔李自成也一樣能做到。甚至投奔李自成的話更簡單,他只需要撤回山海關,然後和李自成一起放棄對山海關的進攻,別管崇禎死活,南下與袁宗第會和就行,李自成的主要問題在於兵力太分散,只要集齊李自成的最華麗陣容,再加上他的悍勇,尤其是這種扔火藥包的兇殘戰術,完全有可能在關內贏得和多爾袞的決戰。

    雖然那也存在決戰失敗的可能,但終究比自己在這裡玩溫泉關強得多啊!

    他現在卻依舊跑到這裡做傻事,這很明顯就是在為救崇禎而拼命了!

    他對崇禎肯定沒感情!

    “難道我真的是為了愛情?”

    他不由得悚然一驚,然後無比惆悵地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7-28 08:17
第四十七章紛紛加碼

  清軍的第二輪進攻很快開始。

    只不過這一次不再是騎兵,戰場上遍布死了的戰馬和清軍死屍,明順聯軍又趁機豎起大量木樁做拒馬,騎兵不適合這樣沒有側翼可包抄的戰場,而且本身清軍騎兵就沒有沖正面的習慣,步兵沖正面騎兵抄側翼才是標準戰術。

    所以再次進攻的換成盾車重步兵。

    一輛輛牛皮鐵板加木板製成的盾車在士兵推動下向前,如魚鱗般交錯排列組成一片綿延的移動城牆,在這些盾車後面是清軍長矛手,刀牌手,甚至還少量的鳥銃手。但他們不是主攻手,他們的主要任務只是保護盾車,阻擋對手步兵的直接的攻擊,而真正負責主攻的是弓箭手,依靠打獵為生,幾乎從生下來就與弓箭為伴的蠻族弓箭手,無數次用他們近距離射臉的戰術打垮一支支明軍。

    解決這種戰術的方法很簡單。

    大量配備輕型火砲,劈山炮,重火繩槍,甚至乾脆上介於槍砲之間的抬槍,只要能在五十米內轟開盾車就行。

    抬槍也能轟開。

    那幾乎半斤重的彈丸威力也不是牛皮,鐵板加木板能阻擋。

    當然,要是有迫擊砲就沒必要那麼麻煩了,哪怕是人肉迫擊砲也行。

    楊慶的應對就是繼續扔火藥包。

    只不過這些火藥包是戰艦上那些水手緊急為他製作的,不僅僅是登萊水師戰艦上的,鄭成功那四艘戰艦上的,甚至江浙水師戰艦上水手都得到了給他製造火藥包的命令,這些戰艦通常都有多門大砲,鄭成功那四艘戰船上甚至都配有十幾門大砲,他爹的旗艦甚至能達到歐洲巡洋艦級別,而為這些大砲配備的通常都是幾百上千斤火藥。

    畢竟一炮就得好幾斤火藥。

    楊慶有充足的原料。

    製造方法更簡單。

    無非就是用絲綢層層包裹火藥,包得越緊威力越大,外面沒有鐵鍊就乾脆用棕繩捆綁,然後送到登陸場運過來,而只要他們在正面守住,清軍也就不可能繞行大片淤泥的灘塗和天角山攻擊他後方運輸線。

    他可以在步兵的長矛陣後面,不斷移動著向前投擲這東西,然後將清軍的盾車陣不斷炸碎,後者雖然不會像戰馬一樣受驚崩潰,但密集陣型的步兵中一個三十斤火藥包的爆炸,依然會造成至少數十人的傷亡,清軍再悍勇面對這個也得本能地逃跑,而拒馬帶和長矛林後面的順軍弓箭手還有明軍水師的鳥銃手,甚至弗朗機之類輕型火砲手,則會用羽箭,子彈,霰彈不斷射殺被炸散的清軍。

    李來亨和他的騎兵則會在恰當時候出擊,增加清軍的傷亡數字。

    當然,他的任務主要是保護左翼,防止清軍步兵翻越山林攻擊,而楊慶的右翼是沿海灘塗,那個根本沒法繞行進攻,而且這時候已經開始漲潮,甚至部分江浙水師的戰船此時也出現在側翼的海面,趁著潮水靠近用艦炮向岸邊的清軍進行襲擾,雖然那些實心彈飛越至少三里以後落地打不到幾個人,但卻是一種很好的助威。

    至於江浙的援軍……

    “快,快列陣,韓公公說了,回去補發歷年欠的所有軍餉,殺一個建奴賞銀百兩,這是韓公公對天發誓許諾的!”

    方國安催促著他的部下。

    這個原本歷史上錢塘江防線失守後投降,緊接著又因為造咱大清反而被殺的南明越國公,也算是這支迎駕軍的主力,畢竟他手下的兵都是打過仗的,雖然戰果不佳,但終究比那些從沒上過戰場的農nu強,尤其是在金錢刺激下,還是有一定戰鬥力。他們作為前鋒登陸後增援楊慶,但卻正好撞上了繞到後方攻擊的博洛,這對原本歷史上在錢塘江防線直面的對手提前面對面了。

    在方國安催促下,他部下的一萬士兵匆忙列陣。

    對面博洛同樣匆忙列陣。

    不過後者沒有騎兵,而且也沒有盾車,翻山越嶺而來的清軍當然不可能推著盾車,單純弓箭刀矛盾牌的輕步兵而已,他們根本沒想到會在楊慶背後撞上大隊的明軍,原本多爾袞以為海上的明軍撤退了呢!但方國安不但兵力佔據絕對優勢而且裝備華麗,鳥銃輕炮齊全甚至還有弗朗機。

    然而……

    主動進攻的依然是博洛。

    盾牌的牆壁保護中,清軍迅速結陣向前狂奔,背後步兵弓箭手仰射的箭掠過他們頭頂落在明軍中,緊接著方國安的陣型開始習慣性動搖,那些砲兵混亂地開火,然後又混亂地裝填彈藥,鳥銃手們同樣戰戰兢兢地看著瘋狂吼叫著洶湧而來的清軍,然後一些人下意識地想掉頭……

    “穩住,穩住,放建奴入關就下江南搶咱們銀子了!殺一個建奴賞一百兩!”

    方國安在後面焦急地吼道。

    然而這並沒多大用處,這些士兵又沒多少銀子值得搶,隨著頭頂的箭不斷落下,列陣的明軍開始不斷有人倒下,然後陣型就這樣搖搖欲墜了,這通常也是明軍面對清軍的最正常情況,以前也不是沒有人高額賞賜許諾過,最後兌現的基本上沒有,當兵的才沒那麼傻呢!

    但也就在這時候,在戰場北邊一隊騎兵突然出現,為首的李來亨躍馬橫槍,帶著五百順軍精銳直衝博洛的側翼。

    然後明軍立刻穩住了。

    然後洶湧向前的清軍進入鳥銃射程。

    “開火!”

    方國安大吼一聲。

    明軍鳥銃手同時扣動扳機,密集的子彈狂風暴雨般打在清軍中,單純步兵盾牌的防護能力明顯與重型盾車有著巨大的差距,在碎木的飛濺中,最前方清軍成片倒下,緊接著明軍第二排鳥銃手上前再次開火,逐漸穩定了情緒的他們立刻就發現自己的對手不過如此,沒有盾車的阻隔,他們的子彈可以輕鬆射殺敵人,一排排明軍鳥銃手開始真正按照他們平日訓練的,以排槍向著清軍輪番射擊。

    裝填了霰彈的火砲同樣不停開火。

    儘管仍舊有部分清軍衝到了陣型前方,但緊接著保護鳥銃手的長矛手和刀牌手上前,甚至部分弓箭手也加入戰鬥。

    混戰就這樣開始。

    而李來亨的騎兵直接沖向清軍弓箭手,後者不得不後撤,面對側翼攻擊的騎兵他們沒有抵抗能力,他們甚至連盾牌都沒有,只能退入他們來時的山林,依靠樹木掩護向騎兵射箭。而一些來不及撤走的緊接著就被洶湧的騎兵撞倒踐踏在馬蹄下,然後清軍一下子被分割開,前方混戰中的立刻失去支援,方國安所部的兵力優勢凸現,一萬明軍開始合圍。

    完成穿插分割的李來亨立刻掉頭返回北邊戰場。

    他就是來救個火的。

    他的主要職責是守護本陣側翼,不會在這裡浪費時間。

    而在他後面趕到的王之仁所部趁機跟隨插入填補空檔。

    明軍的登陸也是分批進行,很多大型戰船根本不具備衝灘能力,只有那些吃水淺的中小型戰船才能衝灘,而那些火砲之類只能用小艇運輸,這些登陸都需要時間,王之仁所部實際上就才五千,剩餘的仍舊在登陸中,不過這也足夠,這支明軍在封堵撤入林中的清軍同時與方國安合圍混戰中的。

    這支清軍結局注定。

    他們實際上不足三千人,而且之前已經被大砲和鳥銃射殺不少,現在卻要面對超過一萬明軍的圍毆,支撐他們的只是更強的單兵作戰能力,但想要殺出重圍已經不可能,後撤的博洛也只能無奈地看著他們被淹沒,他沒法繼續救援,倒不是說害怕王之仁的五千明軍,而是側翼的李來亨所部騎兵威脅太大了。

    這支騎兵可是惡貫滿盈。

    當然,這是對於咱大清來說的。

    哪怕將自己部下全換成騎兵,博洛都不敢保證打贏這支強悍的順軍精銳,何況他手下只有兩千步兵弓箭手,他也只能和王之仁所部糾纏,避免這支明軍也加入圍毆,同時向多爾袞報告請求增援。這樣整個戰場分成了三部分,楊慶堵清軍主力,方國安和王之仁分別以優勢兵力和攻擊他後背的清軍糾纏,李來亨的一千騎兵在戰場機動,充當整個戰場的救火隊員。至此雙方在戰場上直接投入的兵力已經接近四萬,而且更多兵力還在源源不斷加入戰場,這實際上已經不是一場小規模的阻擊戰,幾乎都變成了明順聯軍對清軍的戰役級別大戰。

    但勝利的天平依然在多爾袞一邊。

    因為只要再有一支清軍繞到戰場後面,那麼方國安和王之仁肯定支撐不住,哪怕後續的明軍同樣趕到也不行,多爾袞的後續也在不斷趕到,這裡距離錦州不過半天的路程,實際上此時到達塔山的清軍也已經超過三萬。

    也就是說明順聯軍的暫時優勢,最多也就只能再維持一個時辰。

    實際上連一個時辰都沒有了。

    “建奴騎兵!”

    龍背山頂的觀察哨位上,舉著望遠鏡的明軍軍官驟然發出驚叫。

    在他們前方橫穿山林的大路上,無數騎兵狂奔捲起的塵埃,猶如一條灰色的巨蟒般蜿蜒向前。

    鰲拜的大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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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進擊的巴圖魯





    “別亂,列陣迎敵!”

    已經登陸的韓贊週,拔出他的寶劍高喊道。

    他面前的登陸場一片混亂。

    這一批登陸的全都是南京及蘇松浙東等地衛所兵,可以說全都是沒有上過任何戰場的菜鳥,哪怕其指揮官黃斌卿也一樣,他是世襲軍戶,之前一直在舟山做參將,因為江北的黃得功等人都必須警戒李自成……

    雖然雙方已經停戰。

    但南京的官員們和李自成之間可沒什麼互信。

    所以無論黃得功還是退到淮安的劉澤清這些統統都沒有敢動用,迎駕軍除了方國安的人之前參加過在湖廣的作戰,其他基本上都是就近的各地衛所徵集,包括指揮官也同樣是各地衛所的將領,王之仁,黃斌卿乃至於還沒趕到的程名振都如此。此刻突然遭遇強敵,上至黃斌卿下至那些普通士兵全都亂了套,眼看著清軍逐漸接近卻不知所措,反而倒是韓贊週這個太監最先清醒過來,就在揮劍催促之後,他沒有絲毫猶豫地從身旁小太監手中奪過一個小箱子,緊接著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摞紙舉到半空。

    “列陣迎敵,你們日常怎麼訓練的就怎麼做,三十萬,這裡是三十萬兩銀票,打完這一仗就是你們的!”

    他聲嘶力竭地吼道。

    “快,列陣,鳥銃手,鳥銃手立刻上前,大砲,把大砲推上去!”

    黃斌卿瞬間清醒緊接著拔出刀吼道。

    那些士兵同樣清醒。

    三十萬兩啊!

    這錢肯定不會賴賬的,打完仗直接過去要就行,這種時候誰敢賴賬會被亂刀砍死的,然後銀票還是會被當兵的瓜分,而且這還不包括之前他許諾的那些如補發欠餉之類,韓公公還是有些信譽的,這完全值得玩命拼一把啊!

    韓贊週就像舉著一根魔杖般舉著手中的那把銀票,在一片混亂的海灘釋放著光芒。

    在這白銀的祥光籠罩下,所有士兵就像得到女神的祝福般亢奮起來。

    那些原本手足無措的士兵們毫不猶豫地推動一門門弗朗機向前。

    他們的地形其實非常有利,因為這片登陸場兩邊還是山林,只有一條不算寬的平地向前,就像一個瓶形,而直通寧遠的大路橫過瓶口,清軍向這邊進攻必須從這個狹窄的瓶口轉過來,只要有足夠多的大砲完全可以形成攢射。黃斌卿好歹也是世襲軍戶,抗倭的烈士之後,他迅速明白了這一點,在他的,當然主要是三十萬兩銀票的催促下,那些明軍以極高的效率將至少四十門弗朗機一字排開對準前方。

    幾乎這些弗朗機剛剛架好對面的清軍騎兵就出現。

    “開砲!”

    韓贊周和黃斌卿同時吼道。

    四十門弗朗機幾乎同時噴出了熾烈的火焰,四十枚實心彈瞬間打在一里外的清軍騎兵中。

    這種火砲的確威力有限。

    可那是對轟城牆而言,用來轟騎兵還是威力足夠,最先沖出的十幾名騎兵還沒來得及轉向,就在四十枚實心彈的擊打中血肉飛濺,幾乎一個不剩地倒下。

    “裝彈!”

    韓贊週亢奮地尖叫著。

    所有砲兵以極快速度更換備用彈藥筒,緊接著第二輪砲擊開始,而對面衝鋒的騎兵因為慣性依舊徑直衝出然後瞬間又是一片血肉飛濺,然後第三輪彈藥完成裝填射出,還是打得清軍死屍堆積。這種初級版後膛砲的射速優勢在這樣戰鬥中盡情發揮,在白銀祥光籠罩中的明軍砲手們拼命加快裝填速度,用四十門弗朗機一刻不停地攢射衝出的清軍,死屍在那片狹窄區域不斷堆積。

    但清軍卻彷彿沒看見那些死屍一樣繼續源源不斷狂奔而出。

    “這些瘋子!”

    黃斌卿擦著頭上冷汗說道。

    幾乎他剛說完,不遠處驟然間一聲巨大的爆炸,他愕然轉頭,就看見一團火焰在他的砲群中炸開,迸射的碎片打得兩旁砲兵血肉飛濺,甚至兩門弗朗機都被爆炸的威力直接掀飛。

    “炸膛了!”

    炮群的士兵尖叫著逃離。

    也就在這同時十幾名清軍騎兵蜂擁而出踏著遍地死屍完成轉向。

    “鳥銃手!”

    黃斌卿和韓贊週焦急地高喊著慌亂地向後逃,在他們身後最後一批堅守崗位的砲手點燃十幾門弗朗機,但再一次發生炸膛,這下剩餘砲手也失去了戰鬥下去的勇氣,全部丟棄這些弗朗機倉皇向後逃,全都很快躲到了鳥銃手的後面,而韓贊週下意識地擦了把冷汗,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黃斌卿。

    “工部這些粗製濫造的廢物!”

    黃斌卿悲憤地罵道。

    而此時隨著清軍騎兵源源不斷衝出完成轉向,千軍萬馬的洪流迅速形成,踏著雷鳴般馬蹄聲撞擊而來。

    看著這些凶悍的蠻族戰士,那些舉著鳥銃的衛所兵開始顫抖,緊接著有人向後望,韓贊週毫不猶豫地又一次舉起了他的三十萬兩銀票,他甚至用另一隻手拿過小木箱高舉到頭頂,而黃斌卿則朝親兵們使了個眼色,後者迅速拔出刀在鳥銃手身後排列開,那些士兵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些。

    就在這時候第一批清軍進入二十丈內!

    “穩住,別……”

    黃斌卿吼道。

    但也就在同時,一名士兵尖叫著扣動了扳機,然後下一刻所有士兵扣動了扳機,對面洶湧而來的騎兵洪流中寥寥幾個倒下,但更多騎兵繼續狂奔向前轉眼間就到了十丈外,第二排,第三排鳥銃手不顧一切地扣動扳機,然後絕大多數人看都沒敢看自己的戰果,尖叫著扔掉鳥銃一片混亂地向後狂奔。

    黃斌卿毫不猶豫地拽著還沒反應過來的韓贊周同樣狂奔而逃。

    後面清軍撞進人群。

    韓贊週急忙將箱子裡的銀票猛然向後一揚,隨著一陣風刮過,裡面的銀票瞬間被吹散,立刻就飛向了那些清軍騎兵,然後墜落在人群中,一些潰兵本能般停下爭奪,甚至就連那些清軍騎兵在愣了一下之後,都毫不猶豫地下馬一邊砍殺一邊搶奪。

    “停下,都停下!”

    喘了口氣的韓贊週拔出寶劍揮舞著,聲嘶力竭地對那些潰敗中的部下吼道。

    “回去,臨陣脫逃者誅九族!”

    緊接著他一劍砍翻了一名潰兵。

    但即便這樣也毫無效果,戰場上所有明軍都在不顧一切地向著海岸邊的戰船狂奔,儘管他們實際上很多人根本沒有面對過清軍,後者只是前鋒到了,然後韓贊週這邊的陣型就那麼隨之瓦解,緊接著就像垮塌的沙子般整個陣型自動崩潰。絕大多數士兵根本連鳥銃都沒放,在看到別人潰敗後也扔掉鳥銃潰敗,整個海灘上就這樣僅僅因為清軍前鋒的突擊造成了全線崩潰,那些士兵丟棄了所有能夠丟棄的東西,很多人甚至就連盔甲都拋棄了。

    不僅僅是士兵在逃跑,就連那些將領也在逃跑……

    實際上他們是最先跑的。

    “陛下,奴婢有負聖恩啊!”

    韓贊週看著潰敗的部下,無可奈何地仰天長嘯。

    這裡的潰敗會導致整個戰場的崩潰,楊慶五千人敢擋七萬清軍,他的一萬五千人居然不敢迎戰實際上只有幾百前鋒的清軍,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恥辱,帶著這種恥辱感,他下意識般把劍橫在了脖子上……

    “哈哈,我還以為有什麼驚喜呢!”

    清軍後方鰲拜笑道。

    韓贊週他們其實輸得不算太過於丟人了,他們的封堵戰術本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只是弗朗機打多了過熱再加上本身粗製濫造,無法承受持續的高速射擊而已,如果碰上一個稍微弱一些的將領,在最初的慘重傷亡後肯定會被嚇住另外想辦法,但可惜他們這些菜鳥一上場就對上了可以說清軍年輕一代頭號猛將,一個連多爾袞都不太敢招惹的傢伙。

    當初多爾袞可是想過把福臨給踢到一邊的。

    除了大玉儿的幕後或者床上操作外,很重要一點就是索尼和鰲拜這批上三旗的少壯派明確發出了威脅。

    如果不讓黃台吉的兒子當皇帝,那他們就不惜和兩白旗火併。

    這是多爾袞退縮的重要原因。

    可憐韓贊週一群菜鳥,上的將軍下到士兵全是沒打過仗的初哥,卻在出場就直接對上了這樣一個傢伙,然後再加上一群堪稱咱大清皇帝禁衛軍的鑲黃旗巴牙喇纛,也不得不說他們的運氣實在太差了。

    “驚喜?這些年明人甚麼時候給咱們過驚喜?”

    他弟弟穆里瑪鄙夷地看著潰敗的明軍說道。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卻發現自己哥哥根本沒聽他說什麼,而是皺著眉頭看著南邊的天空,穆里瑪緊接著轉過頭,就看見南邊的天空中一片灰色的煙霧開始不斷擴散,然後越來越濃重,就像那下面有大火在熊熊燃燒般……

    “寧遠,是寧遠!”

    他下意識地驚叫道。

    幾乎就在這同時,他們身後一名騎兵滿頭大汗地狂奔而來,在鰲拜身旁翻身下馬行禮說道:“巴圖魯,後隊遇襲,是流寇的騎兵,近萬騎兵,兄弟們已經快頂不住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7-28 08:17
第四十九章龍套總是帥不過三秒





    “這,這是怎麼了?”

    脖子上還壓著寶劍的韓贊週看著潮水般退卻的清軍,一臉懵逼地自言自語著。

    海灘上那些潰敗的明軍也同樣茫然地站在那裡,看著已經幾乎可以撞上自己後背的清軍,就那麼帶著明顯的慌亂紛紛掉頭後撤,沿著進攻的路線返回,迅速從他們的視野中消失了。而也就在這時候,一艘快速的蜈蚣船衝上海灘,一名軍官來不及上小艇,直接跳進海水匆忙跑上岸然後一直跑到了韓贊週的面前。

    “督公,李過所部四萬,順天巡撫宋權所部三萬北上,其前鋒到達寧遠!”

    他行禮說道。

    韓贊週瞬間清醒。

    “都看什麼?反擊,快反擊,你們這些兔崽子,這次要是不砍下幾千顆建奴的人頭,咱家回去好好跟你們算這筆賬!”

    他揮舞著原本準備用來抹脖子的寶劍,看著那些懵逼中的部下爆發一樣吼叫著。

    那些明軍迅速清醒,然後在那些心虛的將領喝罵中,以最快速度在海灘完成列陣,緊接著氣勢洶洶地殺向前方,不過他們不是追擊鰲拜,而是調頭向北加入方國安那邊的戰場。此刻那些將領也真得拼命了,剛剛差點抹脖子的韓贊週狀態可是很不穩定,這個老太監真有殺他們全家的能力,南京的錦衣衛和東廠分支機構全都在他的掌握中,會不會以臨陣脫逃之罪抓他們全家上法場就看他心情,而他的心情也就看接下來的戰果了。

    在那些將領帶領下,沒有了鰲拜威脅的近萬明軍迅速北上,加入到了對那支被困清軍的圍毆當中。

    後者立刻悲劇了。

    他們本來就是在苦苦支撐著,總共此時剩下還不到兩千人,在方國安手下依舊至少八千人的重重包圍中可以說孤軍奮戰,就憑強悍的戰鬥力才沒覆滅,現在對手驟然暴增到了超過兩萬……

    那還撐個屁!

    十幾倍的優勢下,這支清軍很快全軍覆沒。

    這時候尼堪率領五千清軍步兵終於趕到增援博洛,但卻已經來晚了。

    而且他們再想攻擊楊慶的後背同樣也不可能了,雖然七千清軍攻兩萬五千明軍其實仍舊有著很大勝算,但博洛和尼堪是翻山越嶺而來,他們一沒有盾車二沒有騎兵,就是一群單純的輕裝步兵。他們除了悍勇之外其他任何優勢都沒有,明軍的各種火砲可是密密麻麻擺在陣前,他們側翼李來亨的騎兵仍舊虎視眈眈,這種情況下博洛和尼堪還是選擇依靠山林固守,以此牽制這支明軍避免其加入楊慶的防線,或者南下合圍鰲拜。

    後者現在很麻煩了!

    寧遠城下。

    “李將軍,你不是說要帶著鰲拜的人頭回來嗎?”

    宋權不無譏笑地說道。

    “老傢伙,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李過惱羞成怒地吼道。

    他還是被鰲拜給打了回來。

    趁著鰲拜向韓贊週進攻的機會,他的一萬騎兵繞過寧遠,突襲了因為地形約束落在後面的清軍後隊,而且憑藉絕對的優勢一舉吃掉了近兩個牛錄,但緊接著鰲拜就率領鑲黃旗巴牙喇纛殺了回來,雙方進行了一場短暫但兇猛的對攻。狡猾的老土匪立刻試探出他不拼盡全力血戰,很難在這支清軍手下有好果子吃,這明顯不符合他的風格,於是緊接著他毫不猶豫地後撤以示退避。鰲拜同樣試探出這支順軍不是那麼好對付,遠不是明軍那種隨意拿捏的軟柿子,而他的職責是保住寧遠,野戰就算打贏也一樣損失慘重,然後就很難再守住寧遠,於是他放棄追擊率領部下迅速撤回寧遠固守。

    李過繼續在寧遠以東列陣,作為步兵的屏障。

    “二位,此刻我們應該齊心協力才對!”

    唐通笑著說。

    “哼!”

    宋權冷笑一聲沒再說話。

    他看唐通其實也一樣不順眼,他這個人對崇禎很忠心,唐通那也是背主降賊的。

    不過現在救崇禎是最重要的。

    他緊接著向旁邊一招手,在他身旁三十門紅夷大砲一字排開,伴隨著砲手們的點火驟然噴出烈焰,一枚枚十幾斤重的砲彈呼嘯飛出,直奔對面寧遠延輝門的城牆,然後在厚重的城磚上打出一個個破損的創口,而在後面的碼頭上,趁著潮水而來的一艘艘戰船上,更多的大砲還在不斷卸下然後被推向這片陣地。

    明順聯軍對寧遠的反攻就這樣正式拉開了序幕。

    一個小時後。

    “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天角山頂楊慶一臉無語地說。

    此時的他正光著膀子舒舒服服躺在一塊曬熱的岩石上,身旁的圓圓和公主則小心翼翼地給他擦著滿身的血污,而且一邊擦還一邊不停地掉眼淚,圓圓那溫柔的小手不斷撫摸而過,看得後面鄭成功滿臉艷羨,不過他身上那幾乎稱得上密密麻麻的傷口也讓人心驚肉跳。

    這個結果的確很令他意外。

    連他也不知道李過和宋權的聯軍北上。

    實際上這支總數七萬人的明順聯軍在韓贊周北上同時就已經啟程,李自成也很清楚,楊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擋住多爾袞的七萬大軍,而他也不能放多爾袞到山海關,所以乾脆命令李過主動北上。而阻擊清軍本來是明軍的任務,在得到徐弘基率領的兩萬迎駕軍後,老龍頭的明軍也達到四萬,在李自成逼著太子以太子教發出命令後,宋權還是率領三萬明軍跟隨北上。

    他們的任務就是反攻奪取寧遠鎖斷多爾袞南下的道路。

    但卻意外撞上了這場大戰。

    現在反而變成了鰲拜被隔斷孤軍守寧遠,而明順聯軍攻寧遠,多爾袞攻楊慶的防線以期打開南下解寧遠之圍。

    不過多爾袞已經暫時停止進攻。

    畢竟清軍根本就打不開楊慶的這道防線,他的火藥包戰術死死壓制著清軍的盾車重步兵戰術,清軍繼續進攻只能是不斷給他送人頭,就這一輪進攻已經至少三千清軍倒在了明順聯軍的陣型前,而後者的陣型絲毫沒有受到真正威脅過,多爾袞又不是沒頭腦的瘋子,沒有找到解決這種戰術的方法前繼續攻正面就是純粹給楊慶送人頭了。

    南邊同樣無法再加碼。

    他向南的增援只能是沒有盾車和騎兵的輕步兵,八旗健兒哪怕再英勇也不能就拎著盾牌衝明軍大砲啊!

    “幸虧把錦州的大砲都毀了!”

    李來亨說道。

    多爾袞此時最需要大砲,但他從瀋陽趕來是不會帶大砲的,清軍的大砲都在錦州,然後在他們血洗錦州時候全塞進火藥給炸碎了,這也是多爾袞拿楊慶無可奈何的原因,否則三五門紅夷大砲就能教他做人。

    “本將軍智慧豈是爾等凡人能及?”

    楊慶矜持地說。

    說話間還吃了一口圓圓遞上的烤肉。

    “那你說多爾袞接下來會如何對付咱們?”

    李來亨說道。

    “修路唄,總共三十里山林,又不是說真正高山,無非就是些大大小小的土丘而已,用不了一天就能修出一條路來,砍伐樹木把那些溝壑鏟一鏟,過不去的墊一墊,勉強修出一條堪用的道路就行,又不是真得需要通衢大道。只要建奴的騎兵能夠順利通過加入戰場,那麼你覺得韓贊週那邊能擋住建奴的步騎猛攻?估計這時候多爾袞已經在那麼乾了,看看那邊的天空,那麼多鳥不敢落下,肯定下面在搞大工程!就算天黑會停一停也用不了多久,估計明天這個時候他們就該開始全線總攻了。”

    楊慶看著西邊殘陽如血的天空說道。

    在那片山林的背後,無數飛鳥盤旋不肯落下,在晚霞如火的背景上頗具詩情畫意。

    “那你還不快去!”

    李來亨不滿地說道。

    這種事情又得楊慶出馬,這個傢伙月黑風高殺人放火的手段簡直令人拍案叫絕,這眼看就要天黑了,他那雙夜眼摸過去砍人頭就行。

    “他,他很累了!”

    公主在一旁弱弱地抗議。

    “公主,不要理這種沒腦子的蠢貨。”

    楊慶溫柔地說道。

    說話間他居然抬手還想去摸人家的頭髮,但正好撞上鄭成功驚悚的目光,想了想楊慶還是給她撣去肩頭一片草葉子拉倒了。

    “那你這個有腦子的準備如何做?”

    李來亨鄙視地說。

    “為什麼是我呢?以前你們的人沒來我只能代勞,可現在你們的人已經來了,為何還非要我來呢?我累死累活出生入死都這麼久了,難道就不應該休息一下?南邊兩軍加起來足有十萬呢,一個你們的總督,一個我們的巡撫,還有一個我們的尚書,至於雙方的總兵好幾個,而且都頂著都督和都督同知的頭銜,為什麼非得讓我一個小小的指揮僉事操心呢?話說按照秦王封的官,你好像也是五軍都督府前軍都督同知吧?從一品啊!都督,我才正四品啊!”

    楊慶爆發一樣說道。

    “呃?!”

    李來亨張口結舌。

    “那,那你也不能這麼不負責任啊!我義父還沒打下寧遠呢!,若多爾袞打開這邊,數万大軍壓過去,我義父也只能放棄攻城撤退啊!”

    他像坤興公主一樣弱弱地說。

    “那就今晚打下來!”

    楊慶突然臉上露出一副燦爛的笑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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