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護國公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8-6-30 10:2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6 71209
mk2258 發表於 2018-7-15 08:19
第三十章隨風潛入夜





    梁房口。

    黑夜中一艘大型沙船在喇叭口狀的海面上緩緩向北,前方不斷收窄的波浪逐漸聚攏成了大遼河的河面。

    “將軍,再向前就是建奴的墩台了!”

    甲板上千總何坤畢恭畢敬地說。

    他右手所指方向,相當於現代營口西市區的位置,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烽火台,黑沉沉地矗立在泥沙沖積形成的平緩海岸線上,頂著一點點微弱的火光,就像將要熄滅的蠟燭,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一點燈光,整個海岸完全一片黑色,因為地形沒有起伏而且海拔低,如果不仔細看甚至混淆在海天相接的同樣黑色中。

    “被發現了會怎樣?”

    楊慶說道。

    “墩台的守軍會派人報告梁房口堡的守軍,畢竟咱們這個時候過來有些不正常,後者就在北邊不遠處,以大砲鎖斷大弓灣,進出船隻都會受其盤查,咱們很難混過去!”

    何坤說道。

    “那就打過去吧!”

    楊慶一臉淡然地說道。

    李自成已經開始進攻山海關,而且開局順利,實際上在堆了京觀之後南翼城守軍就很乾脆地開門投降,吳三桂剩下能控制的只有北翼城和山海關城,李自成把所有大砲,包括黃蜚從戰艦上拆下的重砲,統統都擺在南翼城的城牆上和吳三桂對轟。

    一旦轟開城牆,剩下就是十幾萬大軍洶湧而入了。

    使用那些古老攻城器械的時代已經過去,這時候攻城都這個模式,大砲轟塌城牆然後士兵往裡殺。

    不過吳三桂也守得很頑強。

    尤其是知道多爾袞率領後續至少七萬大軍即將到達後,山海關內可以說士氣暴漲,畢竟關寧軍上下都很清楚七萬八旗代表著什麼,他們不認為有什麼軍隊能打敗加上城內足足八萬清軍。更何況加上清軍後他們在兵力上甚至也不輸於對手,幾乎可以說多爾袞的大軍一到,他們的勝利也就唾手可得,那當然得拼上一把。別看現在順軍和護國討逆軍看似佔絕對上風,但只要打開山海關那就是摧枯拉朽般橫掃河北,無論直隸還是山東乃至山西士紳都會簞食壺漿歡迎他們,實際上這時候山東就有響應之前他們發出的聖旨起兵的了。

    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座幾乎可以說堅不可摧的要塞,山海關城可是真正銅牆鐵壁一樣,那城牆真不是普通大砲能啃動的。

    而他們需要的只是堅持。

    堅持最多不超過十天。

    所以李自成很難短時間內攻破這座要塞,他正不斷調集更多大砲,甚至把北京城牆上的都拆了裝船運來,而這場戰爭勝利的關鍵也變成瞭如何最大限度阻擊清軍,因此在山海關前大戰的當晚,楊慶就登上這艘戰船匆忙北上,在他離開的同時,黃蜚分出的一萬水師也奔向蓋州開始襲擾。

    甚至李自成還墊付了十萬賞銀。

    這筆錢就在懿安皇后那裡,就等著水師回來視功勞發放……

    畢竟這場大戰如果勝利,真正得到好處的是李自成,楊慶和黃蜚最多接了崇禎南下,但李自成卻可以得到整個北方,而就算失敗了,楊慶和黃蜚最多不過拍拍屁股走人,哪怕他不放大明太子,人家大不了回江南把福王扶起來,但那時候他就倒霉了,福王和他可是殺父之仇,這個是真正不共戴天的,所以李自成救出崇禎的心情和楊慶一樣急切。

    反正他又不缺錢!

    他抄家都抄了好幾千萬兩,甚至就連這段時間黃蜚所部的軍餉軍需和賞賜都由他包了,而作為楊慶斬阿濟格奪旗的獎勵他單獨給了一萬兩。

    “將軍,再向前就很危險了。”

    何坤打斷楊慶的思緒。

    楊慶點了點頭,把身上的飛魚服一脫露出裡面的黑色夜行衣,緊接著縱身跳進夜幕下的海面,然後直接游向海岸,十幾分鐘後他就從齊腰深的海水中站起很快踏上海岸,踏著鬆軟的海沙隱入叢生的荒草,幾乎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墩台下。

    這東西其實很像炮樓。

    就是夯土或者磚砌的略微向上收窄的柱形,內部有藏兵洞輪班瞭望海上,發現敵人立刻點燃烽火,不過何坤完全是過於小心了,這時候清軍早就不怕明軍反攻了,守衛這裡的士兵才懶得半夜還站崗放哨呢!楊慶連繩子都不用,用手攀著年久失修的磚頭縫就輕鬆爬上去,緊接著悄無聲息地摸進藏兵洞,幾個鼠尾巴睡得正香,他連武器都不用,扳著腦袋一下一個轉眼間全都擰斷了脖子,緊接著他用燈籠向海上發出燈光信號。

    何坤的戰船悄然向前。

    但楊慶沒有回去,他緊接著繼續向北,很快梁房口堡出現在視野,和之前一樣,他又輕鬆爬上了城牆……

    “呃,打擾了!”

    他意外地看著面前的兩名清軍。

    後者愕然地看著他。

    幾乎就在同時,楊慶瞬間拔出背後雙刀左右一分,月光下兩道寒光劃過,兩名清軍緊接著摀住脖子,帶著幾乎是噴湧而出的鮮血倒下,躺在那裡一邊痛苦地扭動,一邊嘴裡發出氣管被鮮血堵塞的怪異聲音,而在他們旁邊,楊慶雙臂連同雙刀如雙翼般向兩旁張開,很是陶醉地深吸一下夜晚的海風,然後向著城內縱身躍下。

    落地的四周一片空寂。

    “明珠暗投,浪費這麼好的造型!”

    他無語地說道。

    說完之後他抬腳踹開了最近的營房大門,房內突然被驚醒的清軍茫然睜開眼,還沒等爬起來,門外暗淡的光亮中道道寒光劃過,轉眼間一屋子鼠尾巴全都被割喉,當楊慶拎著雙刀轉身走出的時候,這座城堡內絕大多數守軍都已經被驚喜了……

    其實也沒多少人。

    梁房口堡只是明朝所建遼東堡壘群中排不上號的小堡,總面積五畝,充其量算個邊防檢查站,清軍接手後因為水師實力不可能和明軍比,這種沿海灘塗濕地也不適合他們的作戰,所以防禦核心擺在牛莊,海城,耀州驛,蓋州一線避開梁房口這片廣袤濕地,駐守這裡的只有百多人做預警。

    此時這些甚至來不及穿衣服的八旗健兒正混亂的湧出房門,愕然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快上!”

    一名連刀都沒顧上拿的軍官突然清醒大吼一聲。

    那些拿著刀的洶湧上前。

    楊慶就像決戰青葉屋的烏瑪瑟曼般大吼一聲,瞬間撞進清軍中,下一刻兩柄雁翎刀化作絞肉機,在城牆上暗淡的火光照耀下,不斷甩著帶起的血光翻飛,在血光中清軍士兵的頭顱墜落,肢體斷下,內臟流淌,被切斷的動脈噴射血箭。就像電影裡排好的表演般,用他們各種姿勢的死亡展示主角的風采,楊慶也像主角光環附體般毫髮無損地穿行在他們中間,用他那種詭異的殺戮本能刀刀斃命地收割著清軍的生命。

    轉眼間就沒有清軍敢迎戰他了。

    殘餘不到五十人驚恐地連武器都顧不上拿,連衣服都顧不上穿,發瘋一樣沖向馬厩,準備搶到馬匹逃離這個恐怖的敵人。

    但他們可沒楊慶的速度。

    這傢伙拎著滴血的雙刀,就像趕鴨子般緊追著他們,不斷地割斷一個個清軍的咽喉踏著他們垂死掙扎的身體向前,當追到馬厩時候,剩下的清軍已經不足二十了。

    “別,別殺我!”

    一個嚇得腿軟沒爬上馬的,趴在地上哀求著。

    然後瞬間被割喉。

    “早死早解脫!”

    在他捂著脖子的抽搐中楊慶說道。

    這時候其他清軍多數上馬,但這並沒改變他們的處境,混亂中互相擁擠的戰馬又跑不起來,再說遇上他這種跑得比馬還快的變tai,就算跑起來也一樣逃不掉。楊慶拎著雙刀從後向前,不斷在那些清軍士兵絕望的目光中出現在馬旁,然後雁翎刀向肋下一捅順手向前一挑,在後者的內臟流淌中直奔下一個,可憐速度最快的騎兵都到大門前了,下去開門的瞬間從背後捅入的雁翎刀就把他釘在了門上。

    他掙扎著轉過身,顫巍巍向著楊慶伸出手。

    “謝謝!”

    楊慶從他手中接過韁繩滿意地說。

    完成血洗的楊慶迅速上馬,從打開的大門衝出,這時候何坤的戰船也出現在了大弓灣,但梁房口守軍已經不可能再攔截他們,同樣也不可能向牛莊點燃烽火發出警報了。楊慶騎馬和戰船並行,沿著已經變成蒙古部落游牧區的大遼河繼續向前,沿途就算有夜晚的牧民看到,也不會認為這是襲擊者,畢竟梁房口沒有任何警報發出,這樣夜晚乘著潮水逆流而上的商船又不是沒有過。

    就這樣午夜剛過不久,前行預警的楊慶就看到了馬圈子城。

    而在這座小城西邊,兩道鐵索固定住的浮橋橫斷遼河,而在浮橋的西岸河灣城矗立,兩城夾一橋共同構成了三岔河防禦體系。

    只是,兩岸露營的燈火密如繁星……

    多爾袞的大軍已經到了,而且一部分已經渡過三岔河。

    楊慶沒有絲毫猶豫地掉頭沖向同樣隱約可見的戰船。
mk2258 發表於 2018-7-23 18:47
第三十一章我****大玉儿個老sao逼





    遼河岸邊的蘆葦邊緣,楊慶小心翼翼地從水下探出頭。

    三岔河浮橋就在百米外。

    以他的視力可以清楚地看見橋上不時走過的巡邏士兵,而在東岸靠近馬圈子城或者也叫東昌堡的橋頭北邊,還有無數大小渡船停靠,越過這道浮橋向北不遠處就是遼河,渾河,海城河匯流處,所有海運的物資都在這裡登陸沿著一條沼澤間的大路運往牛莊,在牛莊轉小船運往遼東各地。而這條甚至在很多地方都要靠築堤才能維持通行的大路,同樣也是廣寧和錦州經遼陽通往瀋陽的大路,從這座至關重要的浮橋向東北和西北,已經淪陷的大明關外長城如同雙翼般展開,和沿線不計其數的要塞共同守護著遼河兩岸。

    羅一貫血戰至全軍覆沒的西平堡就在這座浮橋西南邊。

    那才是真正的忠魂日夜守遼東。

    至於圓嘟嘟的吹逼就完全可以當個笑話看了,那時候真正的忠魂都已經被文官們賣得差不多了,都在這遼河兩岸一座座城堡的廢墟和荒野中埋著呢!

    楊慶不無唏噓地向後一招手。

    緊接著他口含蘆管再次沒入了水下悄然向前,在他身後一根細繩連著另外一名錦衣衛,這個從那些運河縴夫中挑選出的水性最好的,和他一樣含著蘆管,在水下緩慢向前游動。而在這個錦衣衛後面是同樣被細繩相連的整整三十名錦衣衛,全都在遼河的水面下緩緩游動,跟隨身上繩子的牽引一點點向前,所有這些錦衣衛的身上都帶著兩個袋子,袋子裡面是鼓得圓滾滾的豬尿泡,而在這些豬尿泡裡面裝滿了……

    呃,當然是裝滿了火藥。

    一個里面裝四斤,六十個里面裝了整整兩百四十斤。

    炸個浮橋而已。

    又不是炸個鐵路橋。

    兩百四十斤黑火藥的威力再弱那也不輸一枚現代一五五砲彈,楊慶還就不信三岔河浮橋能比某座現代鋼筋混凝土大橋更結實。

    這支爆破隊在水下悄然向前,黑夜,水草,甚至蘆葦,共同為他們提供完了美的掩護,雖然一根小小的蘆管不是水肺,但憑藉水性那些錦衣衛依舊在輕鬆向前,而橋上的巡邏實際上也就是像徵性,清軍從沒想過會有人以這種方式攻擊浮橋。

    甚至他們根本不認為有人會攻擊浮橋。

    很快楊慶第一個到達,並且鑽到了浮橋的木板下,他在黑暗中冒出頭,一點點拽著他手中的繩子然後拽出一個個錦衣衛,因為空間有限,拽出的錦衣衛很快被他趕到相隔一個船身的另外木板下,很快所有錦衣衛都到達並隱藏在了橋下。楊慶從懷裡掏出一個類似阿三虎爪刀的東西戴著右手上,毫不客氣地抓進構成浮橋基礎的船身上,五根五厘米長爪狀刀瞬間刺進有些朽爛的木頭,隨著他向後撕扯一下子抓下半尺長一塊,然後他再繼續向裡抓,僅僅三下之後船身上就破了一個洞,五下之後這個洞就已經可以鑽進人了。

    楊慶一招手。

    一名身材最矮小的錦衣衛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然後探出頭做了個手勢示意裡面沒問題。

    楊慶立刻解開背上一個油布包裹的背囊,從裡面取出一卷綢子遞給他。

    “紮緊,越緊威力越大!”

    他低聲囑咐道。

    “小的明白!”

    後者畢恭畢敬地說道。

    這時候那些帶著豬尿泡的錦衣衛開始解下依次遞給他,他蜷在船內小心翼翼地把火藥倒在預先製作出的綢布包內,依靠豬尿泡的防潮這些火藥都保持了足夠乾燥,畢竟這東西都是能當氣球吹的,明軍本來就有用牛尿泡製造的漂雷,而楊慶則迅速離開,很快他到另一組錦衣衛那邊,帶著他們小心翼翼地潛到了百米外的另一個預定爆破點,以同樣方式開始製造黑火藥的巨型炸藥包。

    清軍沒有絲毫察覺。

    事實上他們也不可能有察覺,那幾個巡邏的走過後沒再回來,估計找地方暫時休息一下,而這座浮橋的長度近一里,他們在中間的活動最多也就引起橋身晃動,連接兩岸的鐵鍊晃動稍微嚴重一些。但這時候已經開始退潮,河水本來就不是很平穩,橋身本來就在不斷晃動,除非極其有經驗的人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什麼異常。很快兩個巨型炸藥包悄無聲息地完成,兩個爆炸點相隔一百米,一旦爆炸整個浮橋將變成三段,更重要的是作為浮橋最至關重要構成的鐵鎖鏈徹底報廢,炸一端可以用絞盤重新拉起來想辦法重新接,但中間缺一百米是無論如何都沒法接的。

    那麼這座浮橋幾乎就不可能在短期內修復了。

    緊接著同樣裝在豬尿泡裡的引信被裝上然後牽出。

    “這樣是不是太簡單了?”

    楊慶摸著下巴陰險地說道。

    “老爺是想……”

    一名錦衣衛小心翼翼地說。

    他們的身份至今仍然算是楊慶的家奴,等到南京後會重新列入錦衣衛籍,之前在海河上陣亡了一些,作為撫卹其家屬由李自成負責送往南京同樣入錦衣衛籍,所以這些人對楊慶算得上感恩戴德依舊習慣稱老爺。

    “你們二人留在此處,等候我的命令再點火,先把引信再截去一半,其他人撤退向下游跟何坤匯合。”

    楊慶說道。

    說完他游向另一個爆破點。

    很快兩個爆破點都留下兩個錦衣衛守著截短一半的引信,其他所有人趁著落潮原路撤離,而楊慶卻徑直游向東岸直奔數万八旗大軍宿營的馬圈子城下,後者的帳篷和篝火如繁星般環繞這座不大的城堡,看上去就彷佛一片壯觀的海洋。

    “作死的感覺真好!”

    楊慶站在這片海洋前,就像不久前他站在梁房口堡城牆上往下跳時候一樣,深吸一口夜風……

    “我****大玉儿個老sao逼!”

    他驟然間大吼一聲。

    這傢伙的嗓門可不小,本來就有巡邏的清軍看到他過來,突然間他這一嗓子完全可以說響徹夜空,那隊清軍立刻懵逼了一下,他們倒不是不懂漢話,實際上清軍基本上全懂,而且他們也能理解楊慶這句話的意思,實際上他們自己也經常這樣罵人,但大玉儿這個名字就相對陌生一些了。

    “福臨是多爾袞的野種!”

    緊接著楊慶又吼了第二嗓子。

    這句話效果明顯。

    “哪裡來的狗奴才,快點拿下抽筋剝皮!”

    那帶隊的軍官怒喝一聲。

    隨著他手一揮,四名巡邏的清軍立刻上前,剛到楊慶身旁,這傢伙雙手向後瞬間抽出雙刀,沒有絲毫遲滯地左右一分,兩名最前面的清兵立刻捂著咽喉倒下,後面那倆還沒反應過來呢,緊接著兩柄刀同時刺進了他們的腹部。楊慶抬腳接連兩下,兩人立刻慘叫著飛出,那軍官愕然一下,毫不猶豫地拔出刀帶著身旁幾個士兵洶湧而上,後面一名拿出號角吹響,伴隨著號角聲,最近的那些帳篷裡清兵混亂湧出。

    “來,我幫你吹!”

    正在吹號角的清兵肩頭驀然被拍了一下,他愕然轉過頭,卻看見楊慶已經站在了他身後。

    至於那軍官正捂著脖子倒下。

    那清兵機械地把號角遞給了他。

    楊慶滿意地接過,幾乎同時左手刀割斷了他的頸動脈,在那清兵悲憤的目光中,這傢伙頗為嫌棄地擦了擦號角嘴,這才放到嘴邊猛然吹響,他的肺活量相當高,那號角吹得格外高亢,至於曲調肯定沒有。話說他站在清軍死屍中,對著幾萬清軍的宿營地吹號角,這種風騷的操作完全就是赤luoluo地拉仇恨,最近的一批清軍士兵首先清醒過來,暴怒般連盔甲都沒顧上穿,拿著各種武器洶湧上前。

    不僅僅是他們,此時越來越多的清軍被驚醒了。

    雖然後面的清軍不一定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但一個敵襲的傳聞就足夠,很快整個清軍宿營地一片混亂,越來越多的士兵被號角驚醒,在敵襲的混亂傳言中拿起武器湧向浮橋。

    最先殺出的很快就和楊慶照面。

    楊慶手中一把雁翎刀瞬間甩出,一下子扎進一名清軍胸前,然後他沒有絲毫猶豫地扭頭就跑,但即便如此還不忘了吹那氣死人的號角,而且他還故意控制速度,和清軍保持幾十米的距離。隨著他的奔跑後面清軍也越來越多,他就像是生化危機裡被屍群追逐的倖存者,很快他就衝上了三岔河浮橋,後面的清軍當然不會停下,緊跟著也湧上了這座浮橋,被他引誘著很快跑到第一個爆炸點。

    都看傻了的兩個錦衣衛趕緊縮回橋底。

    楊慶帶著那些清軍從他們頭頂如同驚了的獸群般湧過。

    很快他們又過了第二個爆破點。

    這時候西岸的清軍也被驚動,紛紛衝上了浮橋堵截。

    “點火!”

    楊慶驟然大吼一聲。

    緊接著他縱身跳入遼河。

    也就在同時,下面的錦衣衛以最快速度點燃引信,然後和他一樣毫不猶豫地衝出橋下,發瘋般順流游向下游。

    截短一半的引信,最多也就燒三十秒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7-23 18:48
第三十二章楊慶與大玉儿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





    馬圈子城,或者也叫東昌堡內。

    “猛將?都是**凡胎,我就不信猛得過紅衣大砲。”

    多爾袞冷笑道。

    阿濟格戰死或者說被五馬分屍的消息剛剛送到這裡,後者是內部資料前者是公開的,率領三千殘兵退守前所的貝子屯齊很聰明地嚴令他那個送信的包衣,對於這一點除了多爾袞任何人都不准說。

    畢竟這對清軍士氣打擊太大。

    阿濟格是目前滿清諸王裡面幾乎最能打的,可以說每戰必先,攻堅克難所向必前,就是一個急先鋒角色,雖然頭腦不行,但卻是絕對的頭號猛將,他陣亡已經很傷士氣,如果還是以那樣一種屈辱的方式被人家活活玩死,那就不是傷士氣那麼簡單的了。瀋陽的諸王們對於這場可以說傾盡全力來賭國運的遠征,也不是說人人都讚同的,為了湊這支大軍,各旗就連十六七歲的半大小子都參戰了,他們真得輸不起。而且這次的對手也不是明軍,他們這些年按著明軍暴打,但人家李自成也一樣啊!哪怕他們再狂傲也知道不能把李自成當大明那些農nu衛所兵看待,傾盡國力賭這一把風險太大,如果阿濟格被五馬分屍的消息再傳開,那麼肯定會有人以此為理由要求多爾袞暫停進攻並與李自成和談。

    但屯齊這樣的少壯派將領可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

    中原近在咫尺了。

    沒有任何理由止步山海關外,繼續在遼東的苦寒中煎熬,對於那些老人來說和山林裡的生活相比瀋陽已經算是好日子,但對於這些第二代甚至第三代的八旗來說,中原的花花世界才是他們夢寐以求的。

    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會,那是無論如何不能錯過的。

    不就是死人嗎?

    難道困在這關外,每年飢寒而死的就少了?

    “這闖賊倒是很能打啊!”

    旁邊沈志祥不無憂心地說道。

    他是正白旗漢軍,這支前鋒全是兩白旗。

    多爾袞掌正白旗,多鐸掌鑲白旗,阿濟格是小旗主,他在鑲白旗單獨分出一部分,黃台吉為了分化他們兄弟三個,始終讓他們三人分兩旗,而且不斷更換他們的部下,畢竟這種分法很容易製造矛盾。

    阿濟格上了這個當,和多爾袞始終有矛盾。

    但多鐸聽多爾袞的,所以黃台吉死後多爾袞索性繼續維持這種分割。

    話說那五千清軍可不光是楊慶殺的,實際上死在楊慶手中的,加起來最多也就不到兩百人,剩下全是順軍幹的,李來亨在楊慶帶領下的鑿穿造成了其中的三分之一,田見秀帶領一萬順軍老營步兵硬懟清軍加吳三桂的援軍,造成了清軍另外三分之一損失。最後那三分之一是唐通和後續趕到的劉宗敏部幹的,這個名聲不佳的傢伙在戰場上沒得說,為了搶奪最渴望的戰馬,他帶領優勢兵力的部下硬生生把原本封堵南海口關的艾度禮給懟了回去,屯齊就是因為他的橫擊被堵在後面無法過去不得不後撤。

    這戰場表現和明軍的農nu兵完全不是一個級別啊!

    “再能打那終究也是賊,我大清王師順天應人,以正討逆,關內士紳望之若久旱之望甘霖,所阻者無非一山海關,山海關一開剩下不過摧枯拉朽而已。”

    範文程智珠在握般說道。

    “更何況那闖賊難道皆如此?”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未必吧?那闖賊本部或許悍勇,可闖賊十萬人馬有多少是他本部?有多少是投降的明軍?難道那些投降的明軍也和這些一樣?又有多少是純粹的流寇?難道他們也和闖賊本部一樣?十萬之中四成能打就不錯了,而我大清八萬健兒哪個不是人如虎馬如龍?大軍到時就是那闖賊……”

    “轟!”

    驟然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

    就在同時地面清晰的震動傳來,連頭頂的塵埃都紛紛落下,猝不及防的範文程尖叫一聲瞬間坐地上了。

    “怎麼回事!”

    多爾袞猛然站起怒吼道……

    而此時在一里外的遼河上,錦衣衛徐誠回過頭,以震撼的表情看著僅僅五十丈外,原本橫亙河面的浮橋,此時已經從中間斷開,天空中剛剛被激起的河水和碎木,連同被炸碎的清軍死屍正如暴雨般落下。而兩根固定浮橋的鐵鎖鏈同樣被剛才的爆炸截斷,連同分成兩半的浮橋隨著退潮中的河水急速張開向下游橫掃而來,橋上那些倖存的清軍在橋身劇烈起伏中驚恐地尖叫著,互相擁擠著,不顧一切向後逃的,牢牢抓著鐵鎖鏈防止墜落的,甚至還有昏了頭往下跳的……

    的確是昏了頭。

    這是浮橋又不是會塌的。

    他們只要確保腳下的船別翻就可以被水流推向岸邊,但很顯然爆炸造成的混亂中很多清軍都忘了這一點。

    “這些建奴真蠢!”

    徐誠笑著說道。

    就在同時一個巴掌拍他腦袋上。

    “還不快跑,還有一個沒炸呢!”

    楊慶突然從他背後冒出來,毫不客氣地吼道。

    徐誠看著在水流推動下橫掃而來的浮橋,一下子想起了剛才自己親手點燃的那根引信好像就在這邊,他瞬間一激靈,和旁邊的楊慶一起以最快速度一頭扎進河水。幾乎就在同時他最後的視野中,一個和剛才一樣的,恍如怪獸般的火團在那段浮橋正中間驟然拱起,將浮橋連同橋上清軍一同推上天空然後瞬間化為碎片。下一刻已經沒入水下足有半丈深的徐誠,耳畔就像重鎚敲擊般被無形的力量狠狠砸了一下,砸得他在水下本能地張開口尖叫著,然後兇猛的水流推著他加速向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從那重擊中清醒。

    然後他迫不及待地又冒出了頭,這次展現在他前方不遠處的是一段正在傾覆的浮橋。

    這段浮橋大概二十丈長。

    至少半個牛錄的清軍就像螞蟻般攀附在上面。

    因為兩端都被炸斷,這段浮橋完全和兩岸失去連接,在因為退潮而湍急的河面上順流而下,但又因為兩截同樣和兩岸失去連接的鐵鍊墜落河水,在水下拖著河底的泥沙,形成了一種逆著水流的拖拽力量,使得浮橋一面逐漸下沉。那些清軍驚恐地抓住所有能固定他們的東西,用他們的混亂繼續加劇浮橋的下沉,而水中還有大批墜落的清軍在拼命抓住著最後稻草,他們對浮橋重量的增加同樣更加劇下沉速度。

    好在這是浮橋,所以他們仍然有倖免於難的可能……

    好吧,沒有了!

    因為楊慶從他們旁邊冒了出來。

    “那是何人?”

    城牆上舉著單筒望遠鏡的多爾袞鐵青著臉說道。

    在他的視野中,一個彷彿水鬼般的傢伙,突然從眼看就要傾覆的那段浮橋邊冒出來,手中拎著刀就像殺一群待宰羔羊般,不停地在那些攀附浮橋上的清軍脖子上割喉。後者連站都站不穩,必須雙手抱著浮橋才能保證不被河水沖走,可以說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任憑他悠閒地一刀一個屠戮,幾個勉強能遊兩下的倒是試圖反抗,但卻被這個惡魔輕易地一拳打暈然後消失於河水,那些不會游泳的只能像面對餓狼的羊群般拼命擁擠著然後任其宰割。

    河面上浮屍和碎木順流沖向大海。

    沒有人回答多爾袞,無論多鐸,沈志祥,還是范文程,全都閉了嘴默默看著這一幕,同樣看著這一幕的還有無數清軍,他們就這樣看著那些陸地上驍勇無敵的八旗精銳,就這樣在河水中任人宰殺。

    “一群廢物!”

    多爾袞恨恨地說道。

    而就在同時楊慶也抬起頭,心有靈犀般看著他們,儘管實際上他很難看得清楚,但兩岸可還有數以萬計的清軍當觀眾呢,這種裝逼的好機會他是肯定不能錯過,割斷最後一名清軍喉嚨的他順便把這個傢伙腦袋割下來,然後爬到因為人都死光而自動扶正的浮橋上高高舉起……

    “大玉儿姐姐!”

    他清了清嗓子大吼一聲。

    “大玉儿姐姐,小弟大明錦衣衛指揮僉事楊慶仰慕姐姐久已,聽聞姐姐床上功夫甚佳,小弟不才亦有那驢大的行貨,欲與姐姐床上大戰三百合,想來那死鬼黃台吉三寸雀兒坑苦了姐姐,多爾袞亦是一般銀樣鑞槍頭,若姐姐有興不如跟小弟去江南,雖然姐姐出身韃虜,正妻是不可能了,但一妾室還是可以的,那時候小弟與姐姐日夜酣戰豈不快哉?”

    他就那麼一邊舉著人頭一邊站在浮橋上向下漂流。

    “他在幹什麼?”

    多爾袞茫然一下,緊接著同樣心有靈犀般上馬,以最快速度沖向城外,很快楊慶的聲音在他耳中逐漸清晰……

    “大玉儿姐姐,小弟手中有房中寶典一部,各種花樣妙得很,就等姐姐一同在床上試驗了,姐姐,且在瀋陽等著小弟,小弟不日將上門,以後姐姐就不用再忍受多爾袞那種廢物了,就他那小雀雀可有一指長……”

    “追,我要剮了這個狗東西!”

    多爾袞驟然發出了暴怒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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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遊戲繼續





    多爾袞的追殺當然毫無意義。

    陰險的楊慶早就計劃周密,乘潮而進,乘潮而出,退潮的湍急河水會帶著他輕鬆脫離戰場,兩岸清軍騎兵的弓箭根本奈何不了幾百米外河面的他,只能帶著憤怒看著他高舉那顆頭顱,彷彿示威般揚長而去。

    很快他就在下游登上何坤的戰船,然後順流而下全速沖出了梁房口。

    但他沒有急於回老龍頭。

    那裡根本不需要他,他也沒必要冒生命危險面對大砲,冷兵器戰場上他的確沒什麼怕的,可是大砲這東西他真得惹不起,別說紅夷大砲,就是小弗朗機甚至哪怕虎蹲炮或者大抬桿之類給他一下子,結果都有可能讓他命喪黃泉。可不要小看大抬桿,實際上在楊慶推算中,這有可能是這個時代技術水平下,對他最具威脅力的武器,甚至他自己都想給未來軍隊大量裝備。

    大抬桿,劈山炮,這都是對付盾車的好東西。

    說到底這已經不是超級猛將們肆意橫行的時代了,他敢帶著騎兵硬碰硬去鑿穿清軍騎兵,是因為他知道清軍騎兵不可能帶大砲,這時候清軍騎兵也沒墮落到用火繩槍糊弄人的地步,所以他才肆無忌憚。但攻城這種必須直面大砲的事情交給李自成就行,他還是安安穩穩做好他錦衣衛的本職工作吧,只要他能阻擋住多爾袞,李自成那裡終究會勝利的,始終等不到多爾袞的話,吳三桂手下那些人可不會真得死守到底,他們肯定會有失去信心的時候。

    他們可能為等多爾袞堅守些日子,但不出一個月只要多爾袞不到,城裡那些將領會毫不猶豫砍了吳三桂獻城。

    這是必然的。

    但阻擋多爾袞光炸橋還不夠啊!

    三岔河浮橋的確斷了,多爾袞也不可能短期內修好,但這並不能真正擋住他的大軍,別說他還有一些船可用,就是沒船直接扎木頭筏子,他的大軍也一樣可以過河的,七萬大軍散開砍伐樹木還能用多久?

    想要擋住他必須得另外想辦法!

    比如說……

    “水師如果殺進三岔河,能否在此阻擋住建奴?”

    楊慶問何坤。

    “回將軍,這不好說。”

    何坤有些尷尬地說。

    這得看水師的勇氣,如果真拼命沒有擋不住的。

    三岔河這個地方很特殊。

    向南是綿延的海岸沼澤濕地,甚至三岔河兩岸本身就在一片沼澤之中,牛莊號稱小江南,完全就是與水鄉無異,甚至就連這條大路很多地方都是在沼澤堆起的堤壩,只有這樣才能避開氾濫的洪水。而向北就更沒法走了,那是一排幾乎並行向南的河流,其中包括渾河,遼河這些大河,而且都沒有橋,想過去必須一條條挨個渡過,那耽誤的時間更久,甚至多爾袞扭頭回瀋陽,然後從瀋陽向西走廣寧到瀋陽的大路都比這樣一條條渡河快。

    所以堵三岔河就絕對能堵住多爾袞的這支大軍。

    附近根本沒有別的路可繞,要繞就得原路返回,從瀋陽向西和他原本歷史上所走的一樣,然後轉廣寧,錦州路線南下,但那樣的話至少多走六七天。

    但要想堵死三岔河,這就得看水軍敢不敢了。

    因為這樣肯定得在三岔河展開一場大戰的,大遼河不是長江,寬度也就一里而已,在河岸邊擺開大砲對水師戰艦也有巨大威脅,尤其是清軍還有堡壘,不過真要打也不是說肯定就能輸,畢竟清軍沒有水師,最多弄幾艘小船從上游放下來,或者縱火燒或者靠幫肉搏。

    但明軍水師可是真正的海軍,不但全是大型戰艦,而且裝有大量的火砲鳥銃火箭之類,畢竟也是在朝鮮戰場暴打倭國水軍的,更何況也不需要登陸,只是堵死這個渡口就行了。

    所以關鍵就是敢不敢。

    “如何才能讓你們不怕死,真正敢和建奴硬碰硬,至少也得像當年的戚家軍或者白桿兵一樣?”

    楊慶很直接地問。

    “說實話,我又不是御史。”

    緊接著他補充道。

    何坤猶豫地看著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一得足額發餉。”

    “現在你們能到手多少?”

    楊慶問道。

    “不是到手多少,直接就是能不能到手啊!有時候一兩年都不見一兩銀子的軍餉啊!我們在東江時候,那別說發餉,就是軍糧都沒得,可憐種地打不了多少糧食,兄弟們就眼睜睜看著老婆孩子餓死啊!今年第一筆軍餉還是人家李自成給的呢!”

    一名老兵在旁邊說道。

    “你們的軍餉呢?”

    楊慶愕然道。

    “能不能要到,能要到幾成,這個得看各自主帥的本事,要到了的得先拿出很大一部分打點幫了忙的內官,內閣和各部要員,督撫道等上司,否則哪一家伺候不到,下一筆別想要到都是輕的,重的就該找個事端問罪了。而這樣剩下的也得層層剋扣,一級級都少不了的,畢竟大家都要過日子,這樣到最後到兄弟們手裡的還有沒有就很難說了,這得看主帥要到的軍餉究竟是幾成。”

    何坤苦笑著說道。

    “在東江時候就是毛文龍要餉的本事太差。”

    那老兵補充道。

    “還有呢?”

    楊慶問道。

    “還有撫卹得發。”

    何坤說道。

    “撫卹能到手多少?”

    楊慶問道。

    “沒有,活人的軍餉都到不了手中何況死人的,死了就死了,大老爺們誰管這個,別說當兵的,就是將軍們的撫卹都沒幾個到家人手中,過去軍戶好歹都有地可種,可如今很多軍戶的地都沒了,男人死了,老婆孩子就得要飯!”

    那老兵說。

    “將軍說戚家軍和白桿兵,他們的確讓人佩服,可結果呢?

    那戚家軍都在渾河邊的白骨堆裡,將軍去江南可看看他們的家人是不是得到了朝廷的撫卹,在他們之後也就再沒有南兵肯血戰了。至於白桿兵那是秦良玉的私軍,石柱土司自己的兵,他們就算死了,他們的妻兒老小也是秦良玉養著。

    如今諸位將軍統兵之法,都是把那些剋扣得所剩無幾的軍餉,全都用來養家奴,幾萬大軍的份子連吃空餉,養幾百幾千兵精糧足軍餉不缺的家奴,他們算是吃肉,但剩下的只好去吃草。打仗時候這些吃草的去給建奴殺,死光了都沒人心疼,只要那些家奴保護主帥需要的時候順利逃跑就行,而當兵的當然也不傻,反正最後都是要跑的,和建奴一照面就乾脆也跑吧,難道還真讓他們殺?活著吃草死了妻兒老小餓死,難道都這樣了還拼命打仗?這就是朝廷為何打不了勝 ,從上到下就沒想過要打勝仗。”

    何坤說道。

    “還有別的嗎?”

    楊慶問道。

    “沒別的了,軍餉給足了可以養活家裡老小,撫卹給足了別戰死後妻兒餓死就足夠了,至於軍功獎賞什麼的有是大老爺們慈悲,沒有咱們也不敢多想,吃糧當兵打仗是天經地義,就是死在戰場上也沒什麼怨言,可不能不給我們糧吃還讓我們打仗,不給我們發餉還要我們戰死沙場啊。”

    那老兵說道。

    “軍餉,撫卹,你們要的也不多啊!”

    楊慶感慨道。

    然而就是這要的不多,其實在絕大多數時代,就已經可以說是幾乎實現不了的夢想了,哪怕一直到了抗戰時候這也依然如此,他要想讓水師跟著他在三岔河跟清軍硬拼,那首先得讓他們看到希望,但目前來講不太可能。他的確和黃蜚等人拜了把子,一定程度上結成同盟,可那跟普通士兵有個毛關係,那是他和軍官們的事情,他就算給了士兵功勞賞,最後絕對一多半落在包括黃蜚在內各級軍官手中,對於普通士兵來說,他和其他那些官員沒什麼區別。要想讓這支軍隊獲得脫胎換骨的改變,首先得讓士兵信任他,知道跟著他肯定有美好的未來,但一個錦衣衛指揮僉事明顯是不夠的,至少也得他坐穩指揮使才行,此刻無論他承諾什麼,這些人都不會真正相信。

    這和讓他們襲擾沿海不一樣。

    襲擾沿海沒太大的危險,但這是得真正血戰,弄不好得三分之一血灑疆場的。

    同樣,如果思想上沒有脫胎換骨的改變,這支明軍就算上了戰場還會是原來的老樣子,這樣的軍隊他是不敢用的。

    就算改變也有限。

    而真正在三岔河阻擊的話,那肯定會是真正血戰,這些人做不到,必須得換人才行,換李自成的人,既然這場戰爭最終受益者是他,那就由他來幹這個好了,不過這樣的話在三岔河阻擊就來不及了,從老龍頭調兵過來至少得三天后,多爾袞渡河用不了三天。

    或者……

    “立刻返回老龍頭,讓李自成調三千精銳,以最快速度由水師海運梁房口等我。”

    楊慶說道。

    “將軍是要?”

    何坤愕然問道。

    “沒什麼,我去繼續和多爾袞玩,你回去再換一隊錦衣衛過來!”

    楊慶說道。

    說完他再一次縱身跳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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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血洗





    沙嶺驛。

    “這個惡魔!”

    蘇克薩哈悲憤地說道。

    這已經是楊慶炸毀三岔河浮橋後的第三天了,就像他所猜測的,在確定浮橋無法修好之後,多爾袞迅速下令各軍伐木製造木筏渡河,雖然為此耽誤了整整一天時間,但七萬大軍還是源源不斷渡過了三岔河,此時多爾袞的中軍已經渡河,後續的還在分批渡河中,但蘇克薩哈率領的前鋒已經抵達這座驛站。

    只是……

    這裡已經沒有活人了。

    展現在蘇克薩哈面前的,是上百具各種姿態的死屍,絕大多數仍舊是被直接割喉。

    那個叫楊慶的錦衣衛以這種方式肆無忌憚地羞辱著他們。

    連同梁房口在內,短短幾天時間裡已經有超過兩百八旗健兒,被他以這種方式殺死,如果算上包括三岔河浮橋炸死的在內其他方式害死的,死在他手中的超過四百,他用這些咽喉被割斷的死屍,反复地摩擦著八旗健兒的顏面……

    “主子,軍糧全被燒了!”

    這時候他的包衣奴才哭喪著臉說道。

    好吧,這才是楊慶血洗沙嶺驛的主要目的,或者也可以說是他陪多爾袞玩的主要方式,後者在渡過三岔河之後,就不會再有水運支持了,而這一帶也早就沒有了居民,原本明朝在這裡的屯田軍戶被屠戮一空,活著沒有逃亡的也變成他們的奴隸被驅趕到遼河東岸。所以多爾袞的七萬人馬沿途消耗的糧食,一是隨行的那些奴隸們運輸,二是沿途驛站囤積,從過三岔河開始,折向東北沙嶺驛,高平驛一直到盤山驛,然後再折向南閭陽驛一站站到錦州。這些驛站是多爾袞主要的糧食補充點,都有駐軍守衛的軍糧倉庫,楊慶就是要把這些糧食統統燒掉,只能依靠那些奴隸運輸糧草的多爾袞速度不可能快了。

    “快去禀報攝政王,咱們真得有麻煩了!”

    蘇克薩哈嘆息道。

    然後他陰沉臉看著面前依然還沒完全燒盡的倉庫廢墟,還有那散落期間的一具具死屍,突然間拿起鞭子恨恨地抽在那包衣身上。

    “奴才謝主子賞。”

    那包衣面不改色地說道。

    而此時罪魁禍首正在高平驛的守軍死屍中愉快地到處點火,只不過除了他以外還有十幾個剛剛剪了辮子的青壯年男子一起在放火,另外十幾個拿著長矛在挨個戳地上那些還沒死透的清軍給他們放血,其中一個明顯並不單純如此,他正拿著火把在燒一個清軍軍官的重要器官,後者被他燒得不斷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還玩,趕緊弄死走人!”

    楊慶走過他身旁時候無語地拍了他後腦勺一把說道。

    “奴才,小的遵命!”

    那傢伙趕緊畢恭畢敬地說。

    說完他把手中火把硬生生地塞進了那清軍軍官的嘴裡,雖然那火也跟著熄滅了,但燒紅的木炭在嘴裡燒灼的感覺讓那軍官的眼睛瞬間鼓出,發瘋一樣在捆綁他的柱子上掙扎。然後那傢伙從旁邊拎起一個鐵鎚,毫不客氣地照著火把露在外面的尾部砸下去,他砸一下那軍官身子挺一下,同時腦袋向上仰一下,很快他就像砸木樁般,把整根火把全都砸進了其口中,那軍官最後抽搐了一下,直挺挺地仰著頭瞪著死不瞑目的雙眼咽了氣。

    “你是個當錦衣衛的好材料。”

    楊慶滿意地拍著他肩膀。

    緊接著他翻身上馬,幹完活的總共三十六名青壯年男子,全都一樣翻身上馬,這支隊伍衝出已經變成火海的高平驛或者也叫鎮武堡,沿著驛道直奔下一站盤山驛。

    這是楊慶的奴隸軍。

    這些人全都是在沙嶺和高平兩座驛站守軍的奴隸,在楊慶血洗這兩處時候或許為保命或許為仇恨,他們迅速選擇了倒戈,然後以nue殺清軍作為投名狀加入楊慶手下,這些人很有用的,尤其是這些驛站還有些楊慶不好下手的,但這些人就毫無心理負擔了,他們殺起以前的主子們來那絕對乾脆利落,什麼老弱婦孺在他們眼中都一樣。

    這很好。

    楊慶正愁自己手下缺少富有朝氣的部下呢!

    而且他們還會持續壯大。

    這時候咱大清可就不缺奴隸,咱們不能歧視包衣,畢竟這時候還沒到我是包衣我光榮的地步,絕大多數包衣們仍舊是清軍在遼東或者在歷次入關劫掠中抓來的,這些人對咱大清的仇恨只是壓到了心底而已,一旦被釋放可是很具殺傷力。

    在不到一個時辰後,楊慶率領這支隊伍抵達盤山驛。

    “跟我來!”

    楊慶催馬說道。

    因為那些奴隸軍身上穿著清軍的軍服,所以城堡上沒有任何反應,至於楊慶同樣也穿了身泡釘棉甲,而且還是一個牛錄額真的,他催馬上前的同時,誤以為是清軍的守軍立刻打開門。策馬狂奔的楊慶直衝進去,雙手同時拔出刀向兩旁張開,在進門的瞬間雙刀同時劃斷兩名清軍的咽喉,緊接著將一名上前迎接的軍官撞翻踐踏在了馬蹄下,在他身後三十六名奴隸兵以最快速度端起錐槍,瞬間將幾個還沒明白過來的清軍釘死在地上。

    “包衣殺主而降者免死!”

    那個nue殺軍官的奴隸兵扔掉大帽子露出裡面剛剪的辮子吼道。

    一名拿著長矛正準備上前的包衣愣了一下,一臉驚愕地看著他,很顯然兩人是認識的,看著正用錐槍將一名清軍釘死的他,再看看雙刀齊出砍瓜切菜般殺戮清軍的楊慶,在略一猶豫之後,突然間一長矛扎進了他前面一名清軍軍官的後背,後者顫抖著轉過頭茫然地看著他,他獰笑著一擰矛桿,在那軍官慘叫中猛然抽出……

    而就在此時,蓋州連雲島。

    “繼續開火!”

    登萊水師游擊韓林端坐在甲板上手中拿著茶壺說道。

    緊接著他腳下戰艦劇震,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砲聲,在這艘大型戰艦右舷甲板上,六門兩千斤炮接連噴射火焰,呼嘯而出的砲彈準確打在不足半里外的碼頭,那些正在四散奔逃的商人和居民在砲彈的轟擊下變成飛濺的血肉,而在這艘戰艦兩旁,數十艘同樣的戰艦上,數以百計的各種噸位火砲也同樣在不斷開火,密集落下的砲彈迅速夷平連雲島上的一切。

    這裡是遼東第一大商港。

    所有輸往遼東的物資幾乎都在這座現代已經和海岸連成一體的島上貿易,然後通過退潮後露出海面的道路運往蓋州。

    “胡老弟,你可別記錯了!”

    韓林對他身旁一個錦衣衛說道。

    “放心,少不了!”

    後者隨意地回答。

    “又轟死一個帶鼠尾巴的!”

    那錦衣衛身旁舉著望遠鏡的助手喊道。

    老胡拿起炭筆,在一個畫在紙上的建奴人頭後加了一筆,而在這個人頭後面已經有了三個正字,他正在劃的是第四個。

    一旁端著茶壺的韓林撇了一眼,心滿意足地繼續喝茶了,這就是一百兩啊,加起來這艘戰船已經收穫一千六百兩了,雖說楊指揮說了第一期先付三成,那也是近五百兩銀子啊!而且這銀子肯定能有,因為李自成給的十萬兩就堆在懿安皇后行宮裡呢!回去就可以論功行賞,雖然這錢肯定要分給當兵的一些,但自己部下這麼多船,最後怎麼不弄個幾萬兩,落到自己手中的那至少也得幾千兩,這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而且接下來江南的援軍到達肯定還會送來一批銀子,那時候還是要補發一部分的。

    還是這楊指揮懂兄弟們心思啊!

    什麼虛的都不扯,直接就是上乾貨,直接賞銀子,這以後要是楊指揮做到錦衣衛指揮使,那跟著他可就真前程似錦了。

    “韓將軍,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聲憤怒的吼聲。

    韓林愕然回頭。

    後面一艘商船正在被兩艘小型戰船押著駛到跟前,船上不是建奴,而是穿大明服飾的,一個中年人正站在甲板上,在他頭頂一面陳字的商號旗展示他們的身份。

    “我們可是陳公的船!”

    那中年人緊接著說道。

    “大膽,本將軍奉命封鎖建奴沿海片帆不得過,管你是陳公新公,所有與建奴貿易者一概以通敵論,船貨充公人下獄,再敢囉嗦直接砍了!”

    韓林義正言辭地喝道。

    “姓韓的,你可是收了錢的,收了錢不辦事,難道你以為陳家是好欺負的?”

    那中年男子憤怒地吼道。

    韓林突然一揮手。

    原本站在那男子身旁,負責押解他們的軍官瞬間拔出刀,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毫不客氣地一刀砍下了這傢伙的腦袋。

    “這就是漢奸的下場。”

    韓林惡狠狠地說。

    “胡老弟,他這是……”

    緊接著他陪著笑臉對老胡欲言又止。

    “這些漢奸想反咬將軍,明顯就是蓄意報復,將軍執法如山,不可能收他們銀子的,我們老爺明察秋毫,肯定不會相信這種鬼話,他們都做漢奸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倒是他說的那個陳公,估計就是這夥漢奸的主使了,那個需好好調查一下。”

    老胡一本正經地說道。

    “回登州就抄他家!”

    韓林惡狠狠地說。

    “將軍真是嫉惡如仇啊!”

    老胡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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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兩天后。

    “怎麼又是你?”

    楊慶一邊爬上船,一邊愕然地看著出現在面前的李來亨。

    他已經完成了血洗計劃。

    從沙嶺驛開始,高平驛,盤山驛,閭陽驛,十三山驛統統解決,這些驛站其實都沒有多少守軍,明朝時候遼東驛站兼職要塞,都有大量屯田兵,附近全是軍戶,但清軍就是把它們當純粹的驛站和倉庫,以方便於他們的軍隊從遼河以東南下作戰而已,每個驛站也就百十個守軍,這點人都不一定夠楊慶自己殺的,更何況他還有一支規模不斷擴大的爪牙跟著。

    多爾袞對他無可奈何。

    這傢伙的移動速度太快,雖然蘇克薩哈率領三千精銳緊追著他,可依舊沒有任何用處,他血洗一處驛站根本用不了多久,蘇克薩哈卻必須跟在後面滅火以搶救那些糧食,否則他們後續的大軍就得挨餓,實際上這時候多爾袞的大軍為了確保補給,已經不得不減速等待後面的輜重隊跟上,雖然錦州也有大量存糧,但他們也不能不吃飯跑三百里啊!另外楊慶在血洗各處驛站的同時也毀掉了沿途所有橋樑,這一路雖然沒有大河,但小河可有的是,那些橋樑一座不剩,木頭的燒毀石頭的以他那暴力拆毀,可憐原本到錦州也不過三天的路程,直到現在多爾袞的中軍才到高平驛。

    但這只是中軍。

    最後面那些必須徒步的砲灰奴隸們,實際上才剛剛渡過三岔河。

    七萬大軍連人帶馬還有各種車輛,這些在沒有橋樑可通行的情況下,僅僅依靠不多的幾十艘船還有那些自製木筏,想要渡過一條一里寬而且每天還得經受潮漲潮落的大河,那可真不是什麼順利的事情,那河面一漲潮想靠木筏渡過就根本不可能了。

    總之多爾袞可是被楊慶坑苦了。

    而楊慶在完成對十三山驛的血洗後,沒敢再向前招惹守軍開始增加的錦州一帶,而是跑到大凌河畔搶了一艘應該是晉商運貨的商船,把船上的人殺光後載著一百多奴隸軍自己駕駛著出海。

    然後遇上了等待的船隊。

    何坤返回老龍頭後,李自成立刻就給他派出援軍,連同部分錦衣衛由黃蜚的戰船海運北上,這支援軍的指揮官依然是李來亨。

    “你就那麼信不過你們的官軍?”

    李來亨似笑非笑地說。

    “他們要能讓我信得過,那你現在還能這樣跟我說話?”

    楊慶說道。

    “哈,要是沒有我們打進北京,你現在恐怕也就是個錦衣衛小旗,我們窮老百姓還不至於被個錦衣衛小旗嚇得不敢說話。”

    李來亨說道。

    “那謝謝啊!”

    楊慶沒好氣地說道。

    “不客氣!”

    李來亨笑著說。

    “立刻進三岔河!”

    楊慶緊接著對上前的一名水師參將說道。

    “你到底想怎麼幹?”

    李來亨好奇地問。

    “你帶了多少人?”

    楊慶問道。

    “三千,都是最能打的,山海關上吳三桂守得很頑強,再加上那些建奴的幫忙,我們幾次強攻都沒攻進去,前所的建奴還不時在外圍偷襲,闖王預計想攻下山海關還得幾天,所以必須得阻擋住多爾袞。”

    李來亨說道。

    實際上他們也害怕清軍的戰鬥力。

    上次大戰雖然他們勝了,但同樣損失不小,哪怕有楊慶這樣的猛將助陣,用鑿穿戰術先攪亂了清軍,他們出動參戰的也全是主力,結果一場大戰死傷也超過了七千。李自成同樣明白這個敵人實際上比自己強,如果多爾袞率領的後續七萬大軍到達,那麼他真得很難再打贏,實際上他現在麻煩也很多,山東多處起兵造他反的,後方並不是很穩固。好在他也在從河南調兵北上,但從河南調兵同樣需要時間,如今可以說他最重要的就是盡最大限度拖住多爾袞的援軍,如果能夠拖到他在河南的袁宗第等部到達就可保勝利了。

    李自成的兵力很分散。

    他進軍北京的目的是逼宮做西北王,他根本不是因為楊慶勸說才歸順的,他從一開始就準備這麼幹的。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全力進攻北京。

    他大量主力反而分散在各地,尤其所部五大主力之一的袁宗第至今在河南,和袁宗第一起的還有白旺的七萬人,原本是擋住左良玉,但隨著他和崇禎的協議達成,袁宗第已經可以抽身,而且之前他還在大同留下了張天琳,在真定留下了馬重僖。

    他的力量嚴重分散。

    而只要他的部下齊集,他是根本不怕多爾袞的。

    但這些都需要時間,尤其是袁宗第到這裡比多爾袞到這里遠得多。

    所以他必須全力支持楊慶。

    “三千啊,可惜不是騎兵!”

    楊慶說道。

    海運的肯定不會是騎兵。

    “但我的人只要有戰馬,就都能當騎兵來使用。”

    李來亨說道。

    “那就先搞一些戰馬!”

    楊慶說道。

    於是這支艦隊再次殺氣騰騰地乘著潮水開進了三岔河。

    梁房口堡已經沒有阻礙,多爾袞懶得再為這座城堡補充守軍了,百十個人純粹給楊慶割喉玩的,再多……

    再多他哪有那麼富餘的兵力。

    他連上到五十下到十六七的全塞進這支南下大軍了,各地都只是最低限度留守,甚至連蓋州這樣的重要城市也不過留千把人,哪還有富餘的兵力塞到梁房口堡這種小地方。總之楊慶的艦隊乘著潮水再次浩浩蕩盪殺進遼河,然後迅速在三岔河口登陸,不到半個小時攻破東昌堡,這裡的守軍同樣沒幾個人,三岔河浮橋都沒了大軍也都渡過了,這種地方還有什麼駐軍的意義?拿下東昌堡後楊慶緊接著兵臨牛莊。

    “拿我的寶貝來!”

    楊慶吼道。

    身旁錦衣衛立刻將一個匆忙趕製的火藥包遞給他,話說這東西足有三十多斤重,裡面光火藥就包了二十斤,楊慶拎起上面捆綁的鐵鍊子,就像拎著個巨大的流星錘般,在頭頂試著舞動了幾下,然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轉頭對著李來亨露出一絲xie惡的笑容……

    “點火!”

    他說道。

    “你瘋了?”

    李來亨驚叫道。

    “我就喜歡玩瘋狂的!”

    楊慶說道。

    李來亨接過火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給他點燃引信。

    下一刻楊慶驟然間躥出,就像全速狂奔的戰馬般直沖向牛莊城的大門。

    城牆上守軍直接看傻了,不過那引信燃燒的火光還是迅速讓他們清醒,緊接著總共四門大砲全都指向楊慶,但問題是這傢伙太快了,第一輪實心彈打出無一命中後,第二輪霰彈還沒完成裝填他就到了護城河邊。

    密集的利箭迅速射出。

    在不斷落下的利箭中,全身重甲的楊慶再次掄起手中的火藥包,在頭頂掄了三圈後就毫不猶豫地鬆開手然後扭頭就跑。

    他身後火藥包呼嘯飛出。

    這個恐怖的武器在城牆上一片驚叫中,在對面列陣的順軍和明軍水師瞠目結舌的注視下,瞬間掠過寬闊的護城河然後落在了近三十米外的城門洞內,下一刻那城門洞驟然變成了開火的砲口,火焰和硝煙挾著各種碎片向外噴射,當硝煙散開後,牛莊的城門已經洞開了。

    “還不快去!”

    楊慶帶著一臉裝個逼的淡然,走到列陣的順軍面前,向後一指若無其事地說道。

    “快,進攻!”

    李來亨瞬間清醒急忙吼道。

    他那三千精銳老兵立刻拿著各種武器洶湧向前,甚至就連那些明軍水師都被帶動起節奏,一同吼叫著狂奔向前,那些奴隸軍和錦衣衛更是衝鋒在前,話說他們可是楊慶的人,可不能給主人丟臉。至於城牆上反擊虛弱無力,牛莊總共也就千把守軍,多爾袞都傾巢南下了,這里肯定不會有太多,在城門被炸開後實際上大勢已去,說到底牛莊只是一座周長不到兩千米的小城而已,進攻的水師加順軍兵力超過了七千,明軍戰艦就在牛莊碼頭,從船上拆下的大砲不斷轟擊,這種情況下守軍完全就是在垂死掙扎。

    僅僅幾分鐘後,最先泅渡護城河的錦衣衛就開始衝進城門。

    然後是會水的順軍。

    他們和清軍在城門洞內展開一場真正的血戰,但隨著順軍源源不斷泅渡護城河,清軍還是被這些精銳老兵硬生生給頂了回去,當第一批順軍登上城牆放下吊橋之後,這場戰鬥也就大局已定了。

    “包衣殺建奴而降者既往不咎,其他雞犬不留,城內財物女人統統賞給兄弟們!”

    楊慶大手一揮說道。

    然後剩下就是一片歡騰中血洗牛莊了。

    到第二天早晨的時候,這座城市已經清理乾淨,一千清軍幾乎全軍覆沒,就連城內居民都清理乾淨,而李來亨也獲得了三百匹寶貴的馬匹,一支由楊慶統帥的騎兵隊迅速組建,其中包括五十名前包衣,同樣在牛莊之戰後楊慶的奴隸軍也擴大到了三百人。然後楊慶率領騎兵渡過三岔河,沿著陸路直奔清軍後方,李來亨率領主力登上戰艦,向北越過三岔河口,沿著遼河繼續向前,當天傍晚楊慶在沙嶺驛與高平驛之間追上了多爾袞拖在後面的輜重部隊。

mk2258 發表於 2018-7-23 18:48
第三十六章跗骨之蛆





    “快,你們這些狗奴才!”

    夜幕籠罩的官道上,清軍牛錄蘇喀揮鞭呵斥著。

    鞭聲中旁邊一名奴隸立刻發出慘叫。

    但其他那些奴隸無人敢說話,全都低著頭拼命推動中間馬車,這輛滿載糧食的馬車正在雨後泥濘的道路上艱難向前,經過了七萬大軍和他們的馬匹踐踏再加上無數馬車碾壓,原本平整的道路徹底變成爛泥塘,縱然人推馬拉也無法使這些沉重糧車順利前進,使得遠處已經隱約可以看見的高平驛的宿營火光,更是變得彷彿越來越遙遠。

    蘇喀的目光突然落在一個明顯筋疲力盡,想停下喘口氣的奴隸身上。

    “你這狗奴才敢偷懶!”

    他立刻吼道。

    後者嚇得趕緊趴在地上磕頭。

    “拖出來,你們這些狗奴才,看來不砍你們幾個狗頭是不行了!”

    蘇喀惡狠狠地拔出刀喝道。

    這時候兩個士兵上去,把那個倒霉的奴隸拖出來,其他那些低著頭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繼續在那裡拼命推車,不僅僅是他們,整個這支輜重隊綿延的車龍中,所有奴隸都在低著頭默默推車。而在他們的沉默中,那個倒霉的奴隸不停哭求著,但卻沒有獲得任何憐憫,他就那麼被拖到了蘇喀面前,剛剛得知戍守沙嶺驛的弟弟被那惡魔割喉的牛錄大人一把抓過他的辮子,然後遞給旁邊的士兵向前拉住……

    “狗奴才,去死吧!”

    蘇喀彷彿看著那個叫楊慶的錦衣衛般,看著這個倒霉的奴隸,然後雙手舉起刀發出一聲得意的吼聲。

    然而下一刻他卻愣住了。

    “什麼聲音?”

    他舉著刀愕然說道。

    驀然間一聲破空聲。

    “敵襲!”

    他尖叫一聲猛然向前撲倒。

    幾乎就在他一頭扎進爛泥的同時一支利箭在他頭頂急速掠過,準確命中了那名牽著辮子的士兵面門,後者沒有任何停滯地仰面倒下,蘇喀看著他的死屍一翻身,但還沒等他爬起來伴隨破空聲,另一名士兵的死屍倒在了另一邊,還是同樣面門中箭。

    蘇喀擦著頭上冷汗和爛泥,匆忙爬向那輛馬車。

    此時整個隊伍一片混亂,就像對面的黑暗中埋伏了數十名弓箭手般,利箭一支接一支不停飛出,幾乎箭無虛發地命中一個個騎在馬上的清軍士兵,使他們慘叫著從馬上墜落,剩下所有清軍都被嚇得匆忙下馬,紛紛沖向那些堆滿糧食的馬車隱蔽,而那些奴隸反應也都很快,他們毫不猶豫地抱著頭往地上一趴,至於生死就看老天爺了。

    “反擊,殺過去了!”

    蘇喀趴在糧袋上吼道。

    那些同樣趴在糧袋後的清軍,紛紛從馬車上取下盾牌,他們本來就是騎馬的重步兵,拿到盾牌後立刻熟練地組成一個個盾牆,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出,緩慢向著襲擊者推進,一些弓箭手在盾牆掩護下,同樣向前射出利箭,只不過他們根本看不見敵人,純粹就是給自己壯膽,但對面的箭卻依舊不斷飛來,哪怕有了盾牌的阻隔,這些箭仍舊不時落在某個倒霉的清軍面門。

    好在盾牆終究管用,清軍仍舊順利向前合圍。

    蘇喀鬆了一口氣。

    然而他卻沒注意到就在這時候,那名差點被他砍頭的奴隸,已經悄然爬到一具清軍死屍旁,並且撿起了落在一旁的刀。

    另外幾名奴隸倒是看到了。

    但他們卻繼續趴在地上沒有一個提醒牛錄大人的。

    “衝,衝上去,啊。”

    蘇喀站起身大吼著,但吼聲卻驀然間變成了慘叫。

    他愕然回過頭,看著那個把刀捅進自己後背的奴隸。

    後者咬著牙狠狠將刀向下一拖,蘇喀再次發出慘叫,但他還是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奴隸。

    而就在同時,那些已經快要完成包圍的清軍也發出了驚恐的尖叫,然後散開盾牆不顧一切地往回跑,沖向他們的戰馬,哪怕他們後面的箭依舊不斷射進他們的後背也顧不上了。因為就在此時伴隨急促的馬蹄聲,無數端著錐槍的騎兵從黑暗中湧出,還沒等他們跑回已經離開近五十米的車隊,這些騎兵就已經兇猛地撞在他們中間,馬蹄踐踏,錐槍刺擊,馬刀劈砍中清軍士兵不斷倒下。

    而那襲擊者也終於露面。

    拿著一張弓背著箭囊從黑暗中走出的他,在緩緩向前中不斷射出利箭,將那些試圖反擊的清軍一個個射殺。

    但蘇喀已經看不到這些了。

    那名在拖動中拔出刀的奴隸毫不猶豫地將刀刃壓進他的咽喉。

    “帶走所有戰馬,燒掉所有糧車!”

    COS精靈王子的楊慶很快就站在了他倆身旁,饒有興趣地看了看那癱坐在地上的奴隸,對著在車隊席捲而過的部下騎兵說道。

    他是負責誘敵的。

    他步行靠近以弓箭射擊,面對他這樣的神射手,尤其還是隱藏黑暗中不知道多少人的情況下,清軍就算是騎兵也不敢冒險向前衝,最理智的方式就是下馬以盾牆結陣向前,而就在同時他的騎兵卻控制著馬匹緩慢靠近,避免狂奔而被發現,等到清軍下馬並離開車隊後,他的騎兵就可以全速沖出虐菜了,而他繼續負責壓制,黑夜中這樣的戰術很有效。

    他的戰略也很簡單。

    就是尾隨清軍不斷襲擊,像跗骨之蛆般跟著一口口地咬。

    他炸斷三岔河浮橋帶來的最大收穫就是拉長了清軍的隊伍,渡河難度的增加,讓多爾袞的七萬大軍花了整整三天時間才全部渡完,急於到達山海關的多爾袞,肯定不會等後面的,最終這支大軍被拖成了一條綿延百里的長龍。前面蘇克薩哈的前鋒都已經到閭陽驛了,後面的還沒到高平驛,多爾袞的中軍也才到盤山驛,這樣的一字長蛇最適合襲擊了,尤其是後面的輜重隊什麼的,而且這樣的襲擊還可以給他補充兵力……

    “至於你,願意跟著我嗎?”

    他低頭問那奴隸。

    就在這時候兩名他的奴隸士兵上前亮出自己剛割辮子的腦袋做廣告。

    “奴才叩見主子!”

    那奴隸毫不猶豫地說道。

    “不要叫主子,這個詞太難聽,爺是錦衣衛指揮僉事楊慶,你就算我的家奴了,叫家主吧!話說老爺這詞也太難聽,以後這個稱呼得規範一下,不能讓那些傢伙叫我老爺了,老爺聽著就引不起美少女的興趣。”

    楊慶說道。

    那奴隸才不管他扯淡呢,很自覺地拿著刀騎上蘇喀的戰馬。

    這時候其他那些奴隸中,一些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出來,撿起各種武器在地上的清軍傷兵身上放血交投名狀,然後紛紛騎上那些清軍的戰馬,不過還是有一些裝什麼都不知道,繼續趴在地上的爛泥裡,就像準備好了與爛泥一同腐朽般,好在那些歸順的奴隸都認識他們,也沒順便給他們放血。話說這一次楊慶的收穫很大,至少三百奴隸加入他麾下,這些人其實也別無選擇,就算他們逃走跑去找清軍也難免一死,清軍在這方面的軍法可是很嚴酷,奴陷主只有死,跟著楊慶至少還能有條活路。

    “家主,韃子後隊在高平驛,咱們這樣放火他們很快就會過來!”

    那奴隸小心翼翼地說。

    這時候那些騎兵已經點燃了他們之前推著的馬車,車上的糧食立刻熊熊燃燒起來,這樣的火光在黑夜中十幾里外都能看見,實際上還不到十里遠的高平驛清軍後衛不可能看不見。

    “啊,我要的就是他們看到。”

    楊慶說道。

    的確,他要的就是清軍看到。

    僅僅十幾分鐘後,前面的黑暗中無數火把的亮光就出現。

    “亮起火把,撤退!”

    楊慶毫不猶豫地說道。

    連同新歸降的奴隸,總計六百人的騎兵隊伍,立刻拿起剛剛準備好的火把在糧車的火焰上點燃,然後向東迅速沖向黑暗的原野。

    十分鐘後。

    “追!”

    鑲藍旗漢軍固山李國翰,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恨恨說道。

    他爹李繼學原本是楊鎬手下的,遼陽陷落後因為曾經出使建奴所以投降,估計出使時候沒少賣情報,很可能被收買為內奸,此後在野豬皮手下很受優待,年老後由李國翰接班。

    “主子,這些狗奴才怎麼辦?”

    一名包衣指著那些沒有跟著楊慶而是留下來等待清軍的奴隸說。

    “奴陷主,殺!”

    李國翰毫不猶豫地說。

    “主子,主子,我們對主子忠心耿耿啊!”

    那些奴隸哀嚎著磕頭求饒。

    但緊接著大隊的清軍就從他們身上踐踏而過,然後在他們的慘叫聲中如洪流般席捲向前,直奔遠處依舊隱約可辨的那片火光。

    很顯然後者逃跑的速度不算快,在追出了半個多時辰後李國翰就已經可以看到隱約的人影了,而且這些傢伙看來知道無法擺脫他的追擊,已經在那裡停下不走了,數量不多的騎兵迅速列陣,面對他們靜靜等待著。

    “殺!”

    李國翰拔出刀毫不猶豫地吼道。

    他身後三千騎兵立刻端起了長槍開始列陣向前,他們並沒看到,遠處夜幕的星光中,隱約有無數的船型黑影橫陳……
mk2258 發表於 2018-7-23 18:49
第三十七章這就是個瘋子





    “殺!”

    李國翰狂奔中吼叫著。

    他已經可以看到這支騎兵正中間那個手持方天畫戟的男子,正是這幾天連番羞辱他們的楊慶,這個兇殘而又無恥的傢伙,依靠卑劣的偷襲將八旗健兒的顏面一次次踩在腳下摩擦,今天該讓他付出代價了!

    “用這狗賊頭顱祭奠英王!”

    他亢奮地吼叫著。

    在他身後三千騎兵同時發出了復仇的怒吼,帶著三千匹戰馬踐踏地面的雷鳴般巨響,恍如勢不可擋的洪流般席捲過黑色的曠野……

    驀然間一聲刺耳的呼嘯。

    李國翰下意識地抬起頭。

    一道火箭從楊慶背後的黑暗中驟然升起,緊接著在繁星點點的夜幕上炸開一朵燦爛的焰火,他愕然低下頭看著楊慶,突然間他發現這個面容越來越清晰的傢伙,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詭異,而藉著焰火炸開的那一點微弱亮光,這支騎兵背後夜幕上的那片暗影也一下變得清晰,那不是之前他以為的樹林,那是密密麻麻的無數桅杆和戰船……

    “停止前進!”

    他幾乎下意識地發出一聲驚叫。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就在他喊出這句話的同時,在他們右側的那片黑暗中,無數火焰彷彿憑空出現般驟然間噴射而出,在這火焰映照中,密密麻麻的大砲在荒草間顯露真容,下一刻霰彈如同狂風暴雨般打在他的騎兵中。因為是側翼的攻擊再加上他們隊形的密集,這些霰彈幾乎就沒有落空的,原本氣勢如虹的衝鋒隊伍瞬間一片人仰馬翻。被擊中的士兵慘叫著墜落,被打傷的戰馬悲鳴著倒下,他們又讓更多猝不及防的騎兵緊接著栽倒互相撞擊著,然後被後面湧來的騎兵踐踏在馬蹄下。

    “繼續向前,別亂!”

    李國翰驚恐地尖叫著。

    但這只是惡夢的開始,就在那些大砲射擊完開始裝彈的時候,在大砲的前方草叢中,無數原本蹲著的鳥銃手點燃火繩站了起來,密密麻麻的子彈齊射中,原本試圖趁機反擊的清軍又是一片死屍倒下。

    然後他們左側的黑暗中,無數悍勇的步兵開始了衝鋒。

    這些步兵絕對不是明軍,面對騎兵的他們毫無退縮,一支支長矛的平推中不斷將混亂的騎兵戳翻,緊接著擠入戰場的刀牌手凶悍地砍殺,弓箭手在背後不斷射出利箭,所有戰術都與明軍無異,但那種氣勢那種無視死亡的凶悍完全不是明軍身上有過的。他們就像是一群突然戰場的狂暴猛獸,以勢不可擋的氣勢收割清軍的生命,幾乎瞬間李國翰就明白了,自己的對手不是明軍,這是剛剛橫掃北方甚至連北京都拿下的那群流寇。

    這是一個早就等著自己的陷阱。

    這的確是個陷阱。

    楊慶不但自己是誘敵的,他這支騎兵隊都是誘敵的。

    三岔河口一直到高平驛的這段路,實際上是折向西北幾乎和三岔河口以上的遼河並行,遼河與高平驛之間的距離甚至比沙嶺驛到高平驛之間距離還短,而且這段河道完全可以通行登萊水師的戰船。渤海上的戰船不是南方的尖底,全是適合淺水的沙船型,北方戰船全是這個,沒有那些福船鳥船之類,都是清一色的沙船,可以輕鬆載著李來亨在側翼登陸然後佈置陷阱。他負責把清軍引過來,三百騎兵也就能引兩三千清軍追擊,而李來亨所部和水師加起來七千人設伏,水師戰船上裝備大量弗朗機之類輕型火砲,這些不需要專門的碼頭,用艦隊中那些小型戰船可以輕易運上任何一處河灘,它們全部抬下來隱蔽在側翼,一旦清軍進入陷阱就不停狂轟。

    李來亨的步兵負責從另一邊突擊肉搏。

    至於楊慶……

    “殺,裝逼的時刻又到了!”

    楊慶舉起方天畫戟大吼一聲。

    緊接著他催動戰馬,他身後不僅僅是三百騎兵,就連那些新收的家奴都亢奮地催動戰馬,跟隨他徑直撞向清軍,而後者同樣也在直奔他們,自知無路可走的李國翰,帶著身旁幾百騎兵直撲他這個罪魁禍首,準備就是死也要拖著他一起。

    兩人轉眼間撞在一起。

    李國翰手中錐槍直刺楊慶,但可惜還沒等夠到,楊慶手中那比錐槍長一大截的方天畫戟就凌空砸落。

    真正的砸落。

    那鋒利的戟枝就像鎬頭般,一下子砸穿了李國翰的頭盔,瞬間就釘進了他的頭骨,就在同時楊慶的戰馬在他身旁急速掠過,伴著戟桿的向前,那戟枝就像鑽頭般攪爛了他的大腦,隨即伴隨這傢伙向外拽出的力量,硬生生撕開了他的頭蓋骨,然後那方天畫戟帶著他的腦漿和卡在上面的頭盔,凌空斬落用短劍一樣的戟刃劈開了另外一名清軍的臉……

    半小時後,這場大戰結束。

    “斃敵一千五,奪戰馬七百!”

    李來亨興奮地說。

    “立刻撤退!”

    楊慶毫不猶豫地說。

    “呃,不繼續嗎?”

    李來亨愕然道。

    “廢話,裝完逼不跑難道還等著建奴大軍合圍嗎?這些戰馬能裝上船運走嗎?”

    楊慶問水師參將。

    “能,只是需要碼頭!”

    那參將眉開眼笑地說道。

    “你們去三岔河口,在那裡等我們!”

    楊慶說道。

    “你不是說要像附骨之蛆一樣跟著建奴不斷咬他們嗎?那現在為何要撤走呢?”

    李來亨追問道。

    很顯然對他的目的有所懷疑。

    “附骨之蛆不一定非得攆著建奴的屁股後面,再說咱們的人難道不休息了嗎?更何況如今才一千多匹馬,而且還不全是戰馬,難道你的部下能夠以步兵追人家騎馬的?從這裡再追就沒有水路了,必須下船陸路追,建奴調萬把人一個回馬槍,就能把你這三千人吞掉,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要那麼傻呢?登船,舒舒服服地吃飽喝足睡個好覺,明天一早咱們就又回到大海上了,你要知道,咱如今這東南風的天裡,從梁房口到建奴必經之路的錦州,最多也就是一個白天的航程而已。”

    楊慶攬著他肩膀說道。

    “相信我,沒錯的!”

    緊接著他補充道。

    這時候不相信他還能怎樣?反正李來亨對遼東兩眼一抹黑,如何行動全指望這個傢伙,於是他的部下和那些水師匆忙又把那些弗朗機之類小砲抬上船,然後迅速登船順流而下。

    楊慶率領擴大到一千三百人的騎兵同樣連夜直奔三岔河口。

    他們撤退後剛一個時辰,近萬清軍就到達了戰場,不過已經毫無意義了,就連追殺他們都來不及,狂奔數十里的楊慶都越過了沙嶺驛,就在那些清軍給一千五百名八旗健兒收屍的時候,狂奔近百里的楊慶在三岔河口登上了戰艦。就連一千三百匹戰馬都硬生生塞到了船上,雖然結果是這些戰艦嚴重超載,想要開回老龍頭是絕無可能,但勉勉強強走個百多里近海還是能撐住的,而楊慶的對它們的要求也僅限於此,第二天中午時候順流而下的他就出了梁房口,轉向西直奔小凌河口。

    “我的目的是奪取錦州。”

    戰艦的船艙內,楊慶一臉矜持地說道。

    說話間他還啃著一隻剛剛從海裡撈出來的大螃蟹。

    那水師參將愣了一下。

    “將,將軍,那是建奴最大的城池,駐了好幾千精銳呢。”

    他幾乎是虛弱無力地說道。

    不得不說他已經被楊慶的瘋狂嚇傻了,炸橋,自己一個人血洗各處驛站,回馬槍帶他們奪牛莊,轉頭撩撥多爾袞的七萬大軍,僅僅幾天時間他用一系列瘋狂的舉動馬不停蹄地刷新人們對瘋子的認知,雖然他幾乎是奇蹟般都勝了,可今天居然要攻錦州,這仍舊不得不說是徹底瘋了。

    “那是以前,但現在不一樣了。”

    楊慶笑瞇瞇地看著李來亨說道。

    的確不一樣了,錦州守軍絕大多數都跟隨艾度禮南下,這個正藍旗滿洲固山額真是豪格一伙的,黃台吉死後支持豪格,差一點和多爾袞的兩白旗火並,原本歷史上很快就被多爾袞找個理由砍了。但現在因為阿濟格的死,他反而成了山海關內清軍的統帥,他從錦州帶走了五千清軍,而之前錦州恐怕也沒一萬,之後又派出一批增援退守前所的屯齊,那麼楊慶估計城內不會超過三千。

    而且還有大量可以策反的奴隸。

    而他有近七千可以參戰的,那麼完全可以放手一搏。

    錦州是清軍在這一帶的後勤基地,他毀掉了牛莊,毀掉了沿途驛站,多爾袞隨行攜帶的糧食不可能滿足供應,錦州是清軍南下的唯一後勤支撐,打下錦州燒了城內所有糧食,多爾袞就只能止步於此等待後方的運輸,他不可能帶著一支餓肚子的大軍去和李自成決戰,然後楊慶還可以繼續襲擊他的後勤線,幹這個他最拿手了。

    不過……

    “你如何在一天內打開錦州?用弗朗機砲?”

    李來亨不無鄙視地說道。

    “山人自有妙計。”

    楊慶笑著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7-23 18:49
第三十八章你怎麼不叫犯賤呢?





    錦州,北凌碼頭。

    “這些狗東西,平日收咱們那麼多錢,如今卻翻臉不認人,真以為范家是如此好欺負的?”

    範平陰沉著臉說道。

    他是范家駐錦州的商號掌櫃,這段時間他們幾乎所有商船都在海上遭到了水師的扣押,甚至還有一艘因為反抗而被擊沉,而原本登萊水師和他們是一定程度的合作者。晉商以輸往直隸山東一帶為名從江南採購糧食,然後在登萊水師的無視下轉運到牛莊,蓋州或者錦州,補給因為氣候嚴寒而極度缺糧的滿清,滿清則用歷次入關洗劫的金銀支付給他們,他們將一部分送給登萊水師和賄賂朝廷官員,尤其是山西宣大一帶地方官以維持陸上走私線,甚至本身後者就有股份在他們的商號作為合作者。

    但現在全亂了!

    首先李自成控制宣大以後山西經宣化出張家口的商道被其控制,這條路線的運輸暫時停滯,尤其是李自成和多爾袞爭奪山海關後,留守宣大的順軍嚴禁這條路線的走私。

    然後登萊水師也突然轉變態度由合作者變成敵對,真正執行他們從來沒有嚴格執行過的海岸封鎖。

    片帆不得出海。

    整個遼東沿海乃至鴨綠江口全都被黃蜚的水軍封鎖,所有進出的商船無論誰家的,無論以前關係如何,統統都連人帶船全部扣押,反抗者直接毫不留情地擊沉,范家作為晉商的老大可以說損失慘重,同滿清的所有貿易全部停滯,何時恢復遙遙無期,等到李自成擊敗多爾袞徹底控制北方後,恐怕絕對不會允許他們在給滿清運輸任何物資了,困死滿清是李自成必然選擇,他不可能還容忍晉商資助自己的敵人,所以除非多爾袞能夠擊敗李自成,否則晉商的崩潰是必然結果。

    這真得無法忍受啊!

    “三爺,咱們怎麼辦?”

    他身旁一個年輕人小心翼翼地問。

    他身上還帶著鞭痕,這是兩天前剛剛被水師抓住時候捱的,幸虧他在水師還有點門路,最終關押他的戰船在巡邏到錦州外海時候,把他給扔了下來,然後他抱著同樣扔下的木板漂了回來。

    “怎麼辦?”

    範平無可奈何地說道:“求老天保佑多爾袞打敗李自成吧!”

    “三爺,有船過來了!”

    突然前面一名伙計跑過來喊道。

    範平立刻抬起頭,前面一片漆黑的小凌河上,一點燈火緩緩而來,乘著漲潮倒灌的海水逐漸清晰,同樣船上的商號旗也越來越清晰……

    “是咱們的船!”

    那年輕人興奮地說道。

    那燈光映照下的旗幟上隱約是個範字。

    “倒也難為他們了!”

    範平帶著一絲欣慰說道。

    的確,這艘船能通過登萊水師的封鎖實屬不易,雖然一艘船的歸來並不能改變范家的處境,但卻也算是一個好兆頭,他向前走到碼頭上,看著這艘越來越近的商船,雖然感覺有些陌生,包括甲板上的水手也都從沒見過,不過這種貨船很多實際上就是在始發地僱傭,范家的旗幟只是代表這是范家的貨而已,他不認識也不算奇怪。

    “哪位是范三爺?”

    甲板上一個帶著眼罩,看上去不似善類的年輕男子說道。

    “在下便是,兄弟從何而來,范家何人在船上押運?”

    範平拱手笑道。

    那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商船靠泊碼頭,在數十名水手簇擁下,他晃晃悠悠地走下來一直走到範平面前,然後笑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範平也是老狐狸,立刻就感覺出了不對,雖然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但卻用手指悄然發出了一個信號,後面的數十名伙計迅速向兩旁分開並且手按刀柄。

    當然,這完全沒必要。

    因為他身後就是清軍在北凌碼頭的軍營,編制上是一個牛錄,只是為了增援屯齊,牛錄大人已經奉命南下了,錦州原本只有八千駐軍,之前吳三桂棄守寧遠後,分了兩千人南下駐紮寧遠,之後艾度禮帶走四千,連同寧遠的一千一起隨阿濟格南下,實際上錦州還剩兩千。但阿濟格死後艾度禮被困山海關,屯齊退守前所,為了增援他,錦州守軍又拼湊了一千人南下,實際上整個錦州守軍就還剩下了一千人,而北凌碼頭的軍營裡只有三十名八旗漢軍,但其中二十人回城裡了,畢竟他們只是收稅的,海上都被封鎖了還收個屁稅,當然趁機回去找女人了!

    不過十個清軍也足夠了。

    範平淡然地看著那男子。

    後者突然笑了。

    他笑得是如此真誠如此燦爛,以至於範平都有些眼花,彷彿這笑容充滿了自己的視野……

    好吧,他不是眼花。

    因為這傢伙驟然間向前躥出,就像狂奔的戰馬般,帶著他那張笑臉以每秒二十米的速度撞在範平胸前,在那撞擊的一刻範平甚至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肋骨的折斷,然後就像一艘被巨浪拋起的小船般倒飛出去,帶著口裡噴出的鮮血砸落地面,幾乎他落地瞬間一隻牛皮靴的靴底踩在他臉上,這是他視線中最後看到的東西。

    “範平,你怎麼不叫犯賤呢!”

    帶著一個黑眼罩COS海盜船長的楊慶一臉鄙夷地說道。

    下一刻他就像一頭髮qing的犀牛般撞進了範平後面的清軍軍營,帶著狂奔的力量瞬間擠進了兩名應該是站崗的清軍中,手中雙刀一分割斷了他們的咽喉,然後撞開最近的房門衝進了正賭錢房間內,在那些清軍士兵愕然的目光中縱身躍起瞬間蹲在了賭桌上,緊接著一擰身,雙刀繞身橫掃帶起一片血光,而在他身後的碼頭上那些范家的伙計們,則在甲板上突然出現的弓箭手攢射中紛紛倒下……

    半分鐘後。

    “來,買大還是買小?輸了你賠命!”

    賭桌上的楊慶按著骰盅對剩下唯一一名活著的清軍軍官說道。

    後者哆哆嗦嗦地看著這個惡魔。

    “買小!”

    緊接著他咬牙說道。

    “開,呃?”

    打開骰盅的楊慶愕然地看著點數。

    “贏了,我贏了!”

    那軍官幸福地高喊著。

    然後楊慶抬腳把他踹翻,緊接著就跳下來,手中雙刀以極快的速度揮舞了幾下,可憐那軍官還沒等反應過來,手筋腳筋就全被他切斷。

    “你贏了,愿賭服輸!”

    楊慶收回雙刀真誠地說。

    地上的清軍軍官用悲憤的目光看著他,然後不停慘叫著,緊接著楊慶就從他身上踏了過去。

    此時外面的戰鬥已經結束,一百名順軍精銳以突襲的方式,輕鬆殺光了碼頭上所有的范家伙計,甚至就連其他幾家商號留守這裡的都被殺戮一空,楊慶踏著遍地死屍走到碼頭,舉起一盞燈籠在半空中緩緩揮動。很快下游的小凌河口無數燈光亮起,一艘艘滿載士兵的水師戰船在暗淡的燈光中,彷彿一群怪異的巨獸般藉著潮水推動幾乎悄無聲息地停靠碼頭,那些順軍精銳和船上的戰馬紛紛登岸。

    “走!”

    楊慶揮手說道。

    緊接著他跳上範平的馬,而他身後最先集結起來士兵也紛紛上馬,跟隨他向著錦州方向狂奔而去,僅僅一刻鐘後,這座著名的要塞就出現在了前方。

    楊慶舉起了手。

    後面源源不斷的騎兵立刻止住。

    而他則跳下了戰馬,在夜幕掩護下徒步直奔錦州城下,在他後面源源不斷的騎兵到達,借助黑夜的掩護在小凌河畔的樹林間隱蔽。

    而楊慶很快泅渡護城河,就像個幽靈般出現在錦州南門永安門前,他緊貼城牆仔細聽了一下頭頂的各種聲音,確定上方沒有巡邏的清軍,然後毫不猶豫地拋出他早就準備好的爬城器,粗木落在城牆上的聲音傳來,他再次靜靜地傾聽著,最終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後,他攀著繩索轉眼間就爬上了城牆。一座南窄北寬,東直西彎的城市瞬間展現在面前,他沒有絲毫猶豫地低下頭,以最快速度沖向了矗立的城樓,幾名巡邏的清軍士兵懶洋洋從裡面走出,還沒等反應過來,楊慶已經帶著惡風撞到他們中間,雙刀以極快速度切斷了他們的咽喉。

    就在這些清軍士兵痛苦的抽搐中他瞬間衝進城樓,僅僅不到五分鐘後就拎著滴血的雙刀走出來,然後徑直走下城牆打開城門的門栓,在門軸上倒了點油緩緩打開。

    緊接著是翁城的城門。

    所有城門全都打開後,他重新回到了城牆上,拿起一個火把不斷在半空中揮動著。

    “殺!”

    城外的李來亨放下望遠鏡大吼一聲,然後毫不猶豫地拎起錐槍,向著城門洞開的錦州一指,緊接著他催動了胯下戰馬,而在他身後已經完成集結的一千多騎兵同樣催動戰馬,帶著踐踏地面的雷鳴般蹄聲,恍如決堤洪流般洶湧向前。而在他們身旁的河面上一艘艘滿載步兵的小型戰船,同樣藉著潮水魚貫向前,甲板上所有水師士兵帶著亢奮的激動,就像看著一座金光閃閃的黃金城般看著黑沉沉的錦州城。

    而在他們前方,永安門翁城上一個黑影矗立正中,在他前方一座吊橋正緩緩放下……
mk2258 發表於 2018-7-23 18:49
第三十九章釋放你們心中的野獸吧!





    “殺吧,燒吧,踐踏吧!

    大明的勇士們,讓你們的複仇之火燒掉這座城市的一切,讓你們的刀砍下異族的頭顱,讓你們的鎧甲沾滿建奴的血,在這裡你們代天行罰,就像太祖皇帝的開國元勳們一樣蕩滌這片土地的腥羶,將所有敢於入侵漢地的韃虜統統踐踏在鐵蹄下。

    記住,雞犬不留!

    記住殺光,搶光,燒光!”

    站在永安門城牆內側,楊慶就像個xie惡的大反派般,對著腳下洶湧而入的騎兵吼道。

    後者也正像他所鼓勵的一樣。

    雖然李自成的確不像咱大清抹黑的那樣殘暴,但他的部下也的確不是什麼王師,這些跟隨他征戰多年的老兵們對於燒殺搶掠也是很拿手,縱馬狂奔的他們進入錦州後就完全代入楊慶期待的狀態。一隊隊沿著街巷分流開的騎兵毫不猶豫將火把伸向附近所有易燃物,乾草,房屋,樹木,兩旁晉商們的店鋪,所有一切能點燃的全都被他們點燃,在東南風推動下烈焰瞬間升騰起然後席捲向前。而伴隨火焰在兩旁的席捲,那些狂奔的戰馬上所有順軍瘋狂地砍殺著從兩旁逃出來的居民,無論是帶著辮子的建奴還是沒帶辮子的晉商,統統毫不留情地撞倒踐踏在馬蹄下,用錐槍將他們釘死在地上,用雁翎刀砍下他們頭顱,就像一群衝進羊圈的狼群般瘋狂地殺戮著。

    倉促衝出的清軍毫無反擊之力。

    錦州的清軍主力都南下,留在這裡的無非就是些老弱,另外還有他們的家眷,話說哪怕就算是八旗滿洲的精銳,對上這支順軍精銳都很難在沒有數量優勢情況下取勝,又更何況這些戰鬥力墊底的老弱。

    尤其是他們數量還不足。

    尤其是因為突襲的突然性,絕大多數清軍都分散在家中,根本不可能集結,清軍又不是說都在軍營,理論上算全民皆兵的他們,正常情況下只要不是輪值都在家中,而他們的家分散在一座幾平方公里的城市,根本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集結,他們幾乎是剛剛拿著武器衝出自己家門,就撞上一隊隊狂奔的順軍然後轉眼被踐踏在馬蹄下。

    一千多騎兵很快全部入城。

    而就在同時第一艘滿載士兵的戰船也靠岸,剩餘順軍步兵和楊慶的錦衣衛還有家奴最先上岸,同樣亢奮地狂奔向前湧入城門,就連那些駕船的水手都顧不管自己的船了,抄起武器加入進攻。話說錦州同樣也是這一帶最大的滿清城市,在牛莊剛剛收穫頗豐的他們,很顯然都清楚在這裡他們可以收穫更多,實際上如果連這些駕船水手都算,楊慶的大軍總兵力是超過八千的,畢竟這個時代的帆船通常都得幾十人駕駛。

    這支是錦州守軍八倍的大軍就這樣從洞開的永安門源源不斷衝進錦州,然後開始他們那瘋狂的殺戮。

    殺光,搶光,燒光!

    沒有什麼比這更能激勵士氣了!

    化身為野獸的士兵,通常能夠爆發幾倍的戰鬥力,哪怕從來沒打過勝仗的水師此刻也無比凶悍,話說楊慶的確不能短時間內讓他們變成嶽家軍或者戚家軍,但在短時間內讓他們變成清軍入關後的綠營還是沒問題。只要讓他們放開心中的野獸就行,他們在城內不斷衝進一座座八旗健兒的住宅點燃烈火,殺光裡面因為青壯都南下作戰而剩下的老弱病殘,再把所有能找到的金銀珠寶塞進自己懷裡,然後對著天空發出亢奮的吼叫。

    哭喊,慘叫隨著他們和他們攜帶的烈火蔓延而席捲錦州。

    然後楊慶最喜歡的出現了。

    他那些剛剛剪了辮子的家奴一邊亢奮地燒殺著,一邊身體力行地向那些奴隸們解釋,尤其是他們頭頂散開的那撮頭髮更是成了一個標誌,讓那些奴隸們蠢蠢欲動。然後很快就有人忍不住了,自己割了腦袋後面的辮子拿著所有他們能找到的武器,向著那些清軍家屬舉起屠刀,就這樣奴隸們的造反徹底讓這座城市淪陷。雖然絕大多數奴隸都作為死兵被驅趕南下當炮灰,但留在這裡的湊個千把人還是沒有問題,他們的加入不但讓楊慶的大軍損失得到彌補,甚至兵力還在不斷增加中。

    僅僅一刻鐘後,錦州就已經完全變成了火海。

    所有一切都被點燃。

    這個時代的建築全是木製,甚至很大部分還是草頂,在多年日曬雨淋之後早就像油一樣易燃,平常不小心一個火星就能燒半城,更何況是這種大規模的蓄意放火,而且還是上萬人齊動手,而且沒有任何人救火。最終所有一切都在燃燒,民宅,商舖,官署統統被沖天而起的烈焰吞噬,甚至一些地方已經連進攻的大軍都不敢冒險進入了,他們帶著xie惡感十足的快樂在外面堵著裡面的人往外逃,就像射兔子一樣把他們射死在逃離火海的最後一刻。

    尤其作為首要目標的糧倉。

    這些糧倉被李來亨親自率領一隊順軍奪取並點燃,數十萬石糧食正在連同儲存它們的倉庫一起,化作一片堪稱壯觀的烈焰,用那直沖天幕的火龍妝點繁星點點的夜空。這都是晉商為清軍海運輸送囤積起來的,甚至都是用了多年才囤積起來的,還包括了部分清軍入關劫掠的,以備他們下一次入關劫掠使用,可以說這是清軍在整個遼西走廊的後勤支撐,整個這片戰場上清軍全靠這個。因此燒掉這些糧食以後別說是多爾袞的整整七萬大軍了,連寧遠和前所的清軍都沒有糧食,寧遠雖然是吳三桂棄守,但撤走前他也毀掉了所有能毀掉的。

    而牛莊的囤積也被毀。

    沒有了這兩地的存糧,沒有了晉商的繼續輸血,多爾袞不僅僅無法維持他的大軍作戰,甚至就連瀋陽等各地都得開始忍受飢寒之苦。

    無法作戰就無法劫掠。

    無法劫掠他們就不能在小冰河期的嚴寒裡養活自己。

    然後他們會被餓死的。

    這就是原本歷史上晉商和其他那些奸商甚至包括一些愚蠢貪婪的大明官員對大清的貢獻,如果不是他們,明朝想解決建奴只需要封鎖就行,陸地上鎖斷熱河山區和北邊的西拉木倫河商道,海上封鎖遼東所有港口,一粒糧食別放進去,用不了多久建奴內部為爭奪養活不了所有人的有限資源就得自相殘殺。

    可惜這卻做不到。

    甚至連前線官員都賣糧食給他們。

    楊慶滿意地欣賞著這一幕。

    只不過此時他的位置已經由永安門換成了城中心的鐘鼓樓,在他腳下是唯一集結起來的五十多清軍,這些人原本是想控制鐘鼓樓居高臨下用大砲封鎖這個十字街口的,可惜一頭狂暴的猛獸讓他們變成了一堆死屍。而同樣此時整個錦州也已經殺亂了,幾乎所有街巷上都有狂歡的明順聯軍和造反的奴隸,而且後者的數量還在不斷增加當中。說到底這時候八旗健兒家誰還沒有幾個奴隸啊,整個滿清的農業生產幾乎全都是奴隸在負責,在東北殺剩下的,歷次入關俘獲的,甚至包括在朝鮮俘獲的,可以說一個奴隸制國家的政治軍事經濟體系已經完善。

    然後就等著把它發揚光大了。

    但現在這些奴隸們可不是被徹底馴化以後,

    “你就這麼看熱鬧?”

    殺的一身是血的李來亨縱馬從鐘鼓樓下狂奔而過,抬頭對著坐在上面腳還垂著的楊慶喊道。

    “本宮累了,小李子,跪安吧!”

    楊慶揮手說道。

    李來亨鄙視了他一眼,徑直撞向前面一隊剛剛衝出的清軍。

    後者大概有三十多人,中間是一個明顯的高級將領,在用冒火的目光看了這邊一下後,以最快速度轉向,驅散前面一群正在狂歡的水師士兵,徑直沖向遠處的東門寧遠門,但他們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緊接著就被李來亨從側後方撞上,那將領身旁親兵迅速掉頭和李來亨的部下廝殺,那將領卻繼續向前狂奔而逃。

    楊慶頗為無奈地拎起方天畫戟勾住隔壁一門弗朗機砲的砲口,很隨意地向自己扳了扳,然後又用那方天畫戟叉起旁邊地上還在燃燒火繩的點火桿,把火繩杵進了點火孔……

    熾烈的火焰驟然噴射。

    就看見那將領突然間就像被打了一棍般,身體猛得晃了一下,緊接著從馬背上跌落,下一刻李來亨從那些親兵中殺出直衝到他跟前,把這個還想掙扎爬起的傢伙一槍釘在地上,隨即他跳下馬拔出刀,在那清軍將領絕望的目光中一刀剁下了人頭。

    “家主,這是建奴的正黃旗漢軍固山劉之源。”

    楊慶身旁一個家奴提醒他。

    “漢奸,漢人之姦!”

    楊慶一本正經地糾正他的錯誤。

    “對,是漢奸,此人是建奴的正黃旗漢奸固山劉之源,負責為建奴在錦州督造大砲的,艾度禮南下後就以他暫時留守錦州統帥各軍。”

    那家奴趕緊改口說道。

    “大砲?啊,對了,這裡是建奴的鑄炮基地啊!”

    楊慶恍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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