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朝中異議
吃過晚飯,郭氏領著英子回東院了,王興跟紹儀也早早地安歇。
離別一年多未曾有過親近,王興如饑似渴,紹儀也是情思綿綿,兩人大戰了三個回合,方才雲收雨歇。
第二天一早,王興就起床了,他對紹儀說︰“今日頭晌怕是皇上得召見我,後晌我去拜見岳父,你跟我一塊回娘家?”
“好。我派人給那邊府里送個信,我娘三天沒見囤兒了,怕是頭晌得過來看,既是後晌去,就不要讓她來了。”紹儀說道。
“行,你看著安排吧。”王興點了點頭。
……
果然,王興剛用完早餐,宮里就派人來傳旨,令他即刻進宮面聖。
王興不敢怠慢,立即乘官轎往皇宮而去。
閑話少說,且說王興進了宮,行三拜九叩大禮參拜畢,朱翊鈞命他起身,站著回話。
王興偷偷一瞧,見朱翊鈞白頭發愈見多了,冠冕外露出來的頭發已經全白,而且面部消瘦,一年多不見,竟是蒼老了許多。
這個皇帝雖算不上什麼明君,但對自己那是真沒說的,王興對他既感恩又感激,早就把他當成了最為尊敬的人,也就是因為他待自己恩重如山,才暫時打消了另起爐灶的初哀。
見他身體如此消瘦,又想他最多還有不到兩年的壽命,心里一陣發酸。
“皇上龍體安康,精神矍鑠,臣心里非常喜歡。”王興當然不能說別的,得揀好听的話。
“王興啊,朕的身體朕有數。你不同于其他臣子,有什麼說什麼就行,不用來頌聖那一套。”朱翊鈞顯然見到了王興神態的變化,體會到了他心理活動,自是感覺有些暖。
“是。臣見皇上消瘦了不少,心里很是不安。還請皇上珍重龍體,千萬不可過度操勞。”王興連忙改口說道。
“嗯,這是真心話。可是,也就是你一人勸朕少操心,就這,還有不少大臣罵朕懶政呢。”朱翊鈞放下手中的朱筆,站起來活動活動身子,然後對王興說道。
“皇上,一人難趁百人心,更何況是天下億兆人呢。”王興答道。
“好了,不說這個了,朕都頭疼了一輩子。說說你在山東的事吧。”朱翊鈞轉換了話題。
“是。”王興答應一聲,開始匯報在山東的情況。
“從你在山東的所作所為,可以看出,你是真心替朕分憂的。不說別的,就你敢不請旨就誅殺胡升這一條,要是不把朕當成最可信的人,是做不出來的。那種情勢之下,就得快刀斬亂麻,容不得半點猶豫。再有,泰安民變,更是忠、勇、智皆存,朕心甚慰啊。”朱翊鈞欣慰地說道,話語中自是不吝褒獎之詞。
“皇上謬贊,臣實是惶恐不安。”王興道。
“不用惶恐。在朕看來,你最大的功勞不在這兩件,而是進行了作物改良。這些年江北地區一直大旱,百姓吃飯全靠賑濟,時日一久,朝庭也是有心無力啊。小麥、玉米能畝產達到三、四石,大面積種植以後,吃飯問題就完全解決了,這是活人無數的大功德呀。”
“皇上,全面推廣不可操之過急。臣弄的試驗田,都是水肥充足,用的也是有耕作經驗的甦北老農。依臣看,這兩種作物耐旱,耐高溫,比較皮實,但旱了也是不行,所以,必須興修水利,這是最關鍵的。另外,百姓要改變種植習慣、耕作經驗缺乏,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這些朕當然知道,當然得循序漸進。朕說的是希望,三年不行五年,五年不行十年,總是有了根本解決的希望了。”
“是,皇上,這一點倒是有的。”
“王興啊,詹事府詹事空缺,你先把那攤子事擔起來,你的功勞朕有數,過待時間再升你官吧,反正你也年輕,免得有人不服。”
“臣入仕以來,得皇上識拔,已連升六級,不敢既得隴復望蜀。”王興听了朱翊鈞的話心里一動,看來是有人不服了。
“行了,回去吧,歇上三天,就入值辦差吧。”朱翊鈞說道。
“臣遵旨。”王興叩頭辭了同來。
王興臨別時,看看朱翊鈞臉色,發現他說了這麼一會兒話就有些精力不濟,暗暗為他擔心。
……
後晌,王興跟紹儀一塊回娘家,屏兒、畫兒跟著,當然也少不了被裹得嚴嚴實實的王囤兒。
來到申府,申忠遠遠就看見了,一面打發人去內宅報信,一面趕緊過來見禮。
互致問候後,王興和紹儀往府里走去。
申紹芳听到信連忙迎出府,在二門處見到王興和紹儀,兩人拱手見禮。
“妹夫,一向可好?”
“多謝掛懷。一年多不見,大哥身體好吧?”
“好得很。妹夫,咱一會兒再聊,我先看看王元紹,幾天不見,怪想他的。”
申紹芳說著就去逗囤兒︰“囤兒,叫舅舅。”
申紹儀橫了他一眼︰“大哥,咱能不能先進屋啊,爹和娘都等著呢。”
“舅舅和外甥親你不是不知道。”申紹芳說道。
“一會再親,先去見爹娘。”申紹儀說道。
“好好好,誥命夫人發話了,咱敢不听嗎?妹夫,快請。”申紹芳說道,見紹儀想瞪眼,連忙沖王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頭前帶路,往父親所在的東院走去。
申用懋的正房里,只有沈氏、龐氏在,王興自是大禮參拜,忙亂一陣,總算是拜完了。
沈氏跟王興略談了幾句,就趕緊把王囤兒抱過去,心肝寶貝地叫個不停,王囤兒也不怕生,伊呀地扭來扭去,申用懋上前逗他時,這臭小子竟然用手去拽他的胡須,把一家人逗得哈哈大笑,一時間把王興這個貴客冷落在一旁。
“岳父,岳母,你們這樣溺愛他可不行,大了還不成個紈褲子弟呀。”王興說道。
“姑爺,囤兒太小,不是使規矩的時候。大了再使規矩不遲,再說,我們囤兒這麼好玩,肯定是個懂事听話的孩子。是吧,囤兒?”沈氏說道。
“行了,你們去屋里吧,我跟任之說說話。”申用懋說道。
沈氏等知道他們爺仨有正事要說,連忙去了臥房。
“任之,這次山東之行,做得很不錯啊。”申用懋手捋胡須,滿意地贊了一句。
“不過,朝中也有人議論,說你是用富人的鮮血染紅的官衣。”
啊?竟有此論?
王興听了不禁又驚又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