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好舌頭不如糙拳頭
黃老闆、白老闆,這兩個姓一出口,坐在沙發上的黃德龍神情立刻就是一變。
但是這個『變』,並不是被戳穿的把戲之後的緊張和尷尬窘迫,僅僅只是『十分意外』。
「呵呵,梁總這個話不能這麼講吧。」黃德龍微微坐直了身體,不笑了,認真的說:「我做的這門生意,跟你們可不一樣,用一些假名字,有什麼不能理解的?」
「所以吃兩家,也是可以理解的嘍?」袁欣然在一邊冷笑。
「當然可以。難道你們買東西不需要貨比三家?難道有一家談不成,我就不談第二家了?」黃德龍說的理直氣壯,道:「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以為我是騙子是吧。」
「難道不是?」梁一飛笑了笑,坐在他對面,說:「我剛才和德森的宋總在一起吃完飯,不需要我把他叫來對質吧?」
「梁總你這個話邏輯上就不對了。我想問一下,在宋總拒絕我之前,是不是只有他一家?你們是在他拒絕了我之後才入局的,這我不敢說就是我的功勞,但是不能證明我騙他吧?至於你們,今天拍賣發生了什麼,我一清二楚,連那個拍賣師第三次落錘用了十幾秒時間我都知道,結果是不是和我說的一樣,德森就舉牌了一次?加了一千萬?」黃德龍說。
「呦,這麼說還真是我們欠你的嘍?」袁欣然見他一副理直氣壯振振有詞的樣子,鼻子都氣歪了,杏眼圓瞪,說:「德森舉牌一次是因為你們做工作了?看來真要把宋老闆找來對質一下!」
「袁小姐,做工作這三個字說起來簡單,可是實際操作是很複雜的,我們動用了多少關係、影響力,您恐怕想像不到。」
黃德龍把身體坐得筆直,用力的一揮手:「甚至我這麼跟你們講吧,工作做到位,連宋家都未必知道是我們在操作,但是我可以確保,他一定會迫於重重壓力,不和你們競爭!這就是我們的能力……」
說著,看了眼垂手站在一邊的韓雷,微微冷笑了一聲:「沒有這點本事,我哪敢張口就要三千萬?沒點底牌,我也不會一個人來找您要錢。」
「別跟他羅嗦,直接送派出所,我找人給他判了!」袁欣然不耐煩的說。
「袁小姐,這裡是首都,首都有個好處,就是勢力再大的人,都不可能一手遮天,因為這地界,牛逼人物太多了。」黃德龍呵呵一笑,說:「您要是願意,現在就可以把我送進去,無非是過幾天我再出來,派出所、看守所我也不是沒有進去過。」
袁欣然還準備再說什麼,梁一飛揮了揮手,笑呵呵得說:「我們先搞清楚,你到底是黃老闆、白老闆、還是劉老闆,要不然送過去連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啊,劉大強?」
梁一飛最後幾個字,拖長了聲音,表情戲謔。
可聽到這三個字,一直都顯得很鎮定的『黃德龍』終於第一次流露出了有些慌張的神色。
不過,這個神色也僅僅是一閃而過。
「梁總,厲害啊。」黃德龍,或者說是『劉大強』比劃了一個大拇指,說:「既然你查到了,我也不抵賴,我真名就叫劉大強。換名字呢,也不完全是因為怕露底,這年頭不都講一個人靠衣裝嘛,之前那個名字太土了,一聽就覺得像鍋爐工。不過梁總,您是怎麼查到的啊?」
「查也好查,你那輛跑車不算多見,車牌我也記得,找人查了查,是租賃公司的,去租賃公司花了點小錢,就找經辦人調出了記錄。」
梁一飛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認真的說:「劉老闆,你這個紕漏出的也太大太不專業了吧,騙子呢...也得下點本錢嘛。」
「梁總我再次強調一下,我不是騙子!」劉大強似乎終於惱火了,豁然站起來,說:「這樣吧,你要是真不相信,我請示一下,請我們大老總見你一面,這總沒的說了吧?」
梁一飛哈哈一笑,「現在想跑,怕是遲了吧?剛才問你話還沒說呢,你是要在這裡挨揍,還是去派出所?」
說完,也不給他再開口的機會,直接對韓雷點了點頭。
劉大強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了,驚恐說:「你們要幹嘛……」
話音未落,整個人就被掐在了沙發上。
……
……
「你跟韓雷說一聲,別真打出什麼毛病來了,這是賓館,實在不行就弄個大箱子抬到郊區去。」
套間外面這一間,袁欣然望著關閉的房間門,有些不太放心的說。
這一次梁一飛難得露出了比較凶殘的一面,沒有多講道理擺事實,直接讓韓雷在裡面動手了。
「你放心,韓雷是專業人士,逼供方法多得是,保證讓他只爽不傷。」梁一飛無所謂的拿起了桌上的客房部電話,說:「搞了這麼一遭,又有點餓了,我叫送幾個菜進來吧。」
「你心還真大?」袁欣然還是不太放心的看了看關著門的裡面房間,低聲說:「萬一他背後真有人呢?」
「從查到他租車開始,我就能確定,他背後沒什麼了不起的強力人物。」梁一飛解釋說:「要幹這種事,第一是低調,沒必要租個那麼顯眼的寶馬,做生意靠的是一個臉面,越是開豪車,信任度越高,但是做他這樣水面下的生意恰恰相反,一定要低調;二來嘛,你看他熟門熟路的樣子,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如果真的有背後老闆,有必要租車嗎,我們這一單他就敢要三千萬,買輛能拿出手的奔馳奧迪不是什麼大錢吧。」
袁欣然有點不理解,如果是沒人,他怎麼能準確無誤的『預言』結果?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點。
「等結果吧,這號人我以前在監獄裡見多了,論嘴皮子功夫,我都未必講的過他,最怕的就是真要命,他們是不要臉的,真遇到要命的關頭,什麼都肯說。這就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騙子怕滾刀肉,腦子好的怕不要命的。行了,我們先叫點東西吃。」
梁一飛坐牢的時候,這樣的人不在少數,典型沒法好好講話的,你就是把所有證據都拿出來,給他逼到牆角裡,他還是能講出一大堆來狡辯,對付這樣的人,靠講道理擺事實是不行的,直接暴打一頓就老實了,立刻承認錯誤。
說著,還真打了個電話,去客房部訂餐。
過了不到二十分鐘,就有服務員送餐來,梁一飛今天喝那個雞湯喝的有點嘴饞,也定了一份,沒想到拿起賓館裡的嚐了嚐,立刻就覺得味道實在不咋滴。
「差距真這麼大?這好歹也是五星賓館的大廚。」皺了皺眉頭,把湯放到一邊。
袁欣然看了看時間,說:「怎麼到現在還沒結果?不會……」
正說著,房間門打開了,韓雷穿了件領口敞開的襯衫從裡面走出來,一手還拖著劉大強。
也沒見這個劉大強身上有傷有血,可是整個人已經顯得半死不活了,臉上眼淚鼻涕一大把。
「問出來了?」梁一飛問。
韓雷點點頭,把劉大強朝地毯上一丟,說:「自己說給老闆聽,再裝死狗,我把剛才那些再來一遍。」
一秒前還死狗癱在地上哼哼的劉大強頓時『活了過來』,完全沒有了剛才鎮定自若談笑風生的樣子,想都不想就跪在地毯上給梁一飛磕頭。
「梁總梁總我錯了,我真錯了!我真沒惡意,就是想混兩小錢花花!」
袁欣然看他這個樣子,頓時火冒三丈,上去就是用高跟鞋一腳踹他肩膀上,惱火的說:「三千萬還一點小錢?!」
劉大強被踹的嗷一聲,滾了個跟頭,順勢遠離了袁欣然和韓雷,爬起來躲到梁一飛一側,哭喪著臉說:「那對梁老闆來說,就是一點兒小錢嘛。我要是說三百萬的生意,他都不會跟我談。」
「你騙他三千萬,還是要怪他有錢嘍?」袁欣然瞪大了眼睛,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行了,劉大強,你皮又癢了是吧?」梁一飛斜斜的瞟了他一眼。
「不不不,梁老闆,是我太貪心了!我有罪我有罪!」劉大強趕緊說。
袁欣然哭笑不得,很無語的說:「還真是你說的,講道理不行,非要動手,真賤啊。」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劉大強忙不迭的賠笑。
「說說吧,什麼情況都是。」梁一飛點了支煙,不急不慢的問。
說穿了,倒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手段。
這個劉大強就是個社會上的小混混,不過靠的不是欺行霸市凶神惡煞,而是靠騙。
他是本地人,自然對本地的信息了解的更加全一切,由於天天在社會上混,和有些部門的基層職工也常打交道,屬於那種『百事通』。
他還真沒什麼本事,但是人頭熟,各方面的信息都能打聽點,也能找到門路搭上話。
擱在解放前,這樣的人就叫做『拉纖的』,高端點就是『說和平事的』,用現代話來說,就是『中介』,只不過賣得不是房子汽車。利用資源和信息不對等,幫雙方搭線,從中賺好處肥,遇到不懂行的棒槌肥羊,也順手宰一把。
即便在梁一飛穿越之前,首都和滬市,尤其是首都這種山頭眾多的政治經濟中心,依舊活躍著一大批這樣的人。
這次,他還真有點過得硬的關係,他小舅子在昌平工作,專門負責這次拍賣事宜,說的好聽點,是個主任,說白了,就是個直接幹活的。
兩家的信息、想法、打算,都是從這位小舅子那得到的,包括後來宋元新不準備競標,也是因為宋元新和這位小舅子暗中打了招呼。
「這還真是……」袁欣然聽完之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揉揉額頭,問梁一飛:「怎麼處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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