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燃情年代 作者:銀色紀念幣 (已完結)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9-3-31 03:05
第588章 上市


  自從認識袁欣然以來,梁一飛很少拒絕她什麼,更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不假思索,用這麼強硬的態度拒絕過。

  不僅因為袁欣然是個女人,或者家庭背景之類的緣故,也因為袁欣然平時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可是做事很是比較有譜的,沒有提過什麼非分的要求。

  包括這一次,一起『玩玩』,放在當前的大環境中,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但是,梁一飛卻不能答應的。

  她用那種表情說的一起『玩玩』,並不是說給她一點股份這麼簡單,而是利用金融資本,在股市上搞風搞雨,直接收割韭菜。

  從九七年開始,股市就不是很太平,一群有資本、有背景、有信息來源的中介和基金進入了股市,開始使用最赤裸裸的手段,操縱股票價格,打壓股價、低價補倉、拉高減持,常常會發現一支股票在短時間之內像過山車一樣上下波動。

  而這其後,大多都有上市公司自己操縱的影子,很多上市公司大股東為了在短時間之內賺取高額利潤,製造所謂的內幕、利用對公司秘密的掌握、管理經營的直接操縱等等方式,和其他基金、資本合作,來『炒作』自己的股票。

  上市公司大股東是內應,外部中介和基金配合之下,從股市收割鈔票甚至要比印鈔機還要快。

  所以這兩年股市也是越來越亂。

  但是這種行為,並不算直接違法,始終處於『灰色地帶』,股市這個東西本來就是低價買高價賣,不抓住切實的雙方串通的證據,誰也沒法說這麼做不對,可證據這東西哪裡有那麼好抓的?

  王自衛甚至跟梁一飛講過一些相關的內幕,這年頭很多上市高管愛泡澡堂、泡桑拿,和基金的人在桑拿房裡赤誠相見,聊得內容也很赤裸裸,你接我一股,我給你一塊錢。

  王自衛自己就參與過,據梁一飛所知,嵐韻湖的桑拿間裡,這樣的生意也是十分常見,可能洗幾把澡,就定下了幾個億十幾個億的買賣。

  雖說看上去不違法,但是這麼做,對於股市正常秩序的擾亂、普通股民的傷害,是顯而易見的。

  對於上市公司自身的傷害,其實更加深遠:股東們習慣了在金融市場收割,錢來的太快太容易,自然而然不會把心思放在企業自身真實實力的提高上,能得到的人力物力支持越來越少,甚至很多情況下,企業的生產研發運營,壓根就不是為了企業更好發展,而是為了配合金融市場炒作;

  企業在金融市場經過若干輪的波動後,也會漸漸像一隻被榨乾的奶牛,名聲臭掉,失去了利用價值,然後變成一個殼,接下來,運氣好的,製造出新的『概念』去股市騙錢,去跟國家要補貼,運氣不好的,就變成一個殼,等著併購,股東們賺取最後一點兒價值。

  袁欣然所謂的『玩玩』,就是這個意思,梁一飛是大股東,對股票的漲跌,其實大約是可以做到心中有數的,提前透露風聲給她,她就能跟著從中大賺一筆。

  如果梁一飛僅僅是想從股市撈錢,這麼做倒也沒啥,可問題是,無論是新時代,還是未來的飛科飛源,金融市場都只是一個輔助工具,最核心關鍵的,依舊是做好企業。

  既然這樣,就不能在金融市場上亂來,自己毀自己,殺雞取卵。

  而且這種事目前看起來好像大家都在幹,沒什麼了不起,可它畢竟是灰色的,操作稍有不慎,它就是黑色的;再嚴重一點,一旦在操作的過程之中露出什麼破綻,很容易吸引到嗜血的『鯊魚』趁機咬一口。

  被鯊魚咬一口可不是鬧著玩的,股市裡不乏先例,好端端的一個上市公司,短短半年不到,被股市上的波動活活拖死。

  「不幹就不幹,那麼兇幹嘛!」袁欣然癟了癟嘴。

  「我警告你一句啊,不僅新時代不行,未來欣悅地產要是上市了,同樣不能亂來,你要是動了這個心思,不要怪我下狠手。」梁一飛板著臉,語氣很重。

  袁欣然這丫頭畢竟年輕,就怕她一時腦子發熱,走上歧途,賺錢的法子現在是太多了,根本犯不著用這種手段,白白的敗壞了大局。

  「下狠手?」袁欣然噗嗤一笑,緊跟著也學著梁一飛的樣子板著臉,眉毛一挑,拖長聲音問:「呦,怎麼下狠手啊,是揍我呢,還是怎麼著?」

  說著,把臉湊了上來,一副『你打我啊你打我啊』的架勢。

  梁一飛嘿嘿嘿一笑,說:「你要是真把地產這一塊弄砸了,那就準備肉償吧。以後也就別想著賺錢了,老老實實當後宮。」

  時間沒過多久,梁一飛終於經歷了兩世為人的第一次上市敲鐘。

  上輩子嘛,把公司上市看作為人生最大的目標,為此,幾乎送了命,可是這輩子,真等到這一天的時候,卻發現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激動。

  大約是水到渠成的緣故,也有可能是為了新時代上市折騰的太久,人疲掉了,或者是因為目前手下的企業太多,每個都不在新時代之下,從前景看,更有甚之,所以新時代的上市對於梁一飛的心裡衝擊並不算大。

  對於梁一飛的心理衝擊不大,可對於市場的衝擊卻是不小。

  作為中國第一家民辦教育上市企業,新時代從九零年代初就已經初露鋒芒,這幾年更是開遍半個中國,無論是資本,還是中國先富起來的一批人,對於新時代都有很高的熟悉度。

  既有名氣,也有優良業績,更是沒有競爭對手的企業。

  它的上市,自然會引起股民追捧,上市當天,股價從九塊二一路攀升,收盤的時候,已經漲到了二十九點七,上漲幅度超過三倍。

  僅僅這一天,就為新時代造就了兩個億萬富翁,六個千萬富翁,兩位數的百萬富翁。

  新時代也因此一躍成為梁一飛目前最值錢的產業。

  同樣在這一天,首都國貿大廈三十二層,一個年輕的操盤手正在操作一支股票。

  「老板七月二十八號結婚,咱們要準備好送老板一個結婚禮物。」操盤手面帶自信的對兩個助手說:「這支股票,今天的收盤價,咱們就讓它停在七塊兩毛八。」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9-4-1 02:38
第589章 天下第一莊


  就在首都寫字樓的操盤手放出『狂言』,似乎像預測自己家裡的鬧鐘幾點鐘能響一樣,輕描淡寫的說出要把一支股票收盤價確定在某個精確到分的具體數字時候,千里之外,新疆石河子的一片巨大農莊外,也迎來了一輛在國內很罕見的福特猛禽皮卡。

  猛禽皮卡體型巨大,和一般的越野車相比,明顯都要足足大了兩圈,更不要說和普通轎車相比,如果在城市裡出現,絕對足夠吸引眼球,不過在這廣袤的野外行使,除了帶起一溜煙塵之外,並沒有顯得多麼起眼。

  如果和農莊那扇巨大的大門相比,這輛猛禽反而顯得很較小:農莊的大門是兩扇對開的鐵門,如果全部打開,目測足夠容納三輛公交車並行進入都不會顯得擁擠,高達十米的大門上方,掛著巨大匾額,上書『天下第一莊』五個大字。

  莊,這個字如今是見仁見智,在當地政府眼裡,在當地農民眼裡,自然是農莊;如果在行業內某個小圈子之內,說不定的坐莊,莊家。

  猛禽皮卡順著農莊裡堪比高速公路品質的水泥路行駛到了農莊後方,在一個巨大院落外停下,車上跳下來一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三十歲左右男人,居然還穿著一身一絲不茍的西裝,和整個猛禽皮卡的狂野造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劉總,車試的怎麼樣?」院子裡有個穿著唐裝個子不高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站在一排看起來和農家樂有些相似的木屋前面,背手微笑問。

  「這東西,好看好用,就是不舒服,也就在這裡開開,回首都,還是開轎車好。」劉總拍了拍皮卡的引擎蓋,說:「得有個大地方才能施展開!」

  「大地方,那多了去了,唐總他們去年不是買了個航母嘛,停在海邊,下次讓唐總帶我們也去開開眼界,我還真沒見過航母呢。」中年男人說。

  說到「航母」兩個字,見多識廣,擁有大片劃撥土地、名下有若干國內知名公司甚至不乏上市公司的劉總,也是忍不住眼睛微微一亮,搖頭嘆氣說:「要說是大手筆,那還真得數唐總,怪怪,我們玩車,人家唐總還真買了個航母回來當公園,玩到這份上,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玩嘛,就都玩大的,小的有什麼意思?」中年人呵呵一笑,說:「對了,聽說劉總七月二十八日結婚,我讓我那個不成器的小徒弟給您送了一份小禮物,鑫源鋼鐵那支股票您還玩著在吧?」

  劉總走到木屋前的一排感應水龍頭前,伸手接水洗手,隨口笑道:「還玩什麼玩,鑫源鋼鐵都被玩了幾輪了,眼看著廠子都要倒了,被玩壞了,我準備等到五塊錢的時候一把拋掉。」

  「明早一早拋吧,我那個小徒弟在收盤前已經拉到了七塊兩毛八,估計明早一早還要衝一截。」中年人淡淡笑道。

  「哦?那我可要多謝了。」劉總微微一愣,緊跟著點點頭,倒是沒有露出什麼太多驚詫的表情。

  他太清楚唐老板以及這位『K先生』在股市上的能力了,把一直已經被反覆操縱,『輪』了數遍的垃圾股拉高幾塊錢,對他們來說,無論是技術上還是風險上,都沒有任何挑戰性。

  否則,他也不會和這些人摻和在一起。

  到了七塊多錢,他手頭的那些股票拋出去,又能多賺一百萬左右,不算個大錢,的確就是個合作過程中的『小禮物』。

  「錢不多,就當給許小姐買個鑽戒吧,我的新婚賀禮。」『K先生』笑道。

  「嗨,別提了,這個婚怕是結不成了。」劉總擺擺手。

  輪到『K先生』,他也沒露出什麼意外驚愕的表情,甚至都沒多問一句,老板和女明星的故事,從改革開放之後屢見不鮮,幾乎都形成了固定的套路,沒什麼好奇怪的,也不值得他們這樣的人為了這種事去奇怪和八卦。

  只是反身推開了門,說:「唐總在後面呢,今天有個新老板介紹給我們認識。」

  「謝謝。」劉總很有禮貌的衝幫他開門的『K先生』點點頭,側身進門,兩人並肩順著走廊朝木屋後面走,劉總低聲問:「什麼來頭,夠不夠資格入場?別弄個拖累來。」

  「唐總找的人,自然是夠資格的,錢沒問題,官面上也能講的上話。」『K先生』想了想,說:「做高速的,途徑滬市三條的新的高速都是他拿下的,在皖浙兩地,也有七、八條高速有他的股。」

  這本是一句定心丸,卻是讓劉總產生了一些疑惑。

  高速這個東西,施工建設油水的確很大,投資也是巨大,能有這樣的項目,自然是有錢的超級大老板。

  可是這些項目,向來是中建這樣的超級國企承擔,他個人怎麼拿得下?哪怕是一段,最多也就是個分包商而已。

  如果真的能拿得下,這樣的實力,無論是財力還是背景,那都是驚人的,比唐老板大約還要大一些,又怎麼會來加入他們?

  講實話,跟著唐老板,和『K先生』這幫人一起在股市上搞風搞雨,賺錢是多,也非常快,但劉總心裡清楚,這事風險很大,如果不是有很特別的原因,他也不想摻和這麼深。

  只不過現在一腳踩進來,越陷越深,自己企業也有巨大的困境,沒法抽身了,順利度過眼前這兩三年,錢一旦活起來,那就脫胎換骨,羽化成仙,過不去,萬劫不復。

  許小姐對結婚這個事出爾反爾,和此也是有很大關係的。

  見宋老板眉頭微動,『K先生』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想什麼。

  「劉總,這麼跟你講吧,先不說背景了,光說錢,你想想,咱們國內有幾個老板,能拿出錢來給高速墊資的?」『K先生』笑道。

  倒也不是沒有,高速投資雖然巨大,卻並不是一次性投入,而是分批分段,一次性能拿出來十幾個億的老板國內自然不多,卻還是有的。

  可是任何一個老板也不會用身家全部投進一個副業裡,而他又沒有聽說國內有誰是專門『修路』,能做到這麼大規模的。

  「你的意思是,他這個錢,來路有問題?」劉總說。

  「呵呵呵,錢呢,他有源源不斷的來源,一個省的老百姓給他支撐著呢,但是今天拿出來,過幾天就得填進去,他賺得,就是這個利息錢,所以人家也要源源不斷的讓錢生錢。」『K先生』道。

  話也只能說到這個份上了,畢竟還沒合作,但劉總卻已經聽懂了,這位老板修高速的錢、坐莊的錢,來源大約都是某些『公眾資金』,這種錢用途明確,規模巨大,不停的會有定期支出和收入,賬面存留巨大,但為了穩定,是不會輕易拿出去動用的。

  如果管錢的人,和外人『合作』,用這筆錢來當本錢做生意,借雞生蛋,由於雞太大,光是生下來的蛋就足夠驚人。

  當然前提是,借了雞還得還回去,如果蛋沒生下來,雞又沒了,窟窿同樣是驚人的,也會立刻暴露。

  「還是要謹慎一些吧。」劉總說。

  「劉總,現在情況你清楚,不是說幾千萬、幾個億就能解決唐總和你的麻煩,本越大,利就越大,有了他加入,我們操作起來才有足夠的餘地。」『K先生』拍了拍劉總的胳膊,笑道:「你放心,別的我不敢說,股市上,只要本夠,其他的就交給我。」

  「那是沒什麼不放心的。」

  兩人說話的功夫,就來到木屋群最後面一間原木大屋前。

  『K先生』敲門進去,裡面是一間大約七、八十平方的巨大辦公室,辦公桌上擺著兩臺電腦,後面的墻上掛了一幅四字大匾,寫著『唯我獨尊』,對面的墻壁上還有一幅下山猛虎的國畫,顯得十分的霸氣。

  倒是坐在沙發上正在聊天的兩個中年男人,身上絲毫沒有半分霸氣,反而顯得十分的憨態可掬。

  兩人都是胖子,一個個頭矮一些,唇上有小鬍子,穿著一雙布鞋,雖然也是西服,可看上去十分的『老土』,配合上手腕的一塊金錶,典型一個農村土財主形象。

  另外一個卻是要洋氣和場面的多,雖然也是胖子,卻身材高大,滿臉紅光,大背頭梳得一絲不茍,油光鋥亮,手腕上同樣有一塊巨大金錶。

  「唐總,劉總試車回來了。」一身唐裝的『K先生』用帶著佛珠的雙手,合十笑道。

  像土財主一樣的黑矮胖子起身相迎:「正好,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朱成功朱老板,鼎鼎大名的公路大王。朱老板,這位是『老K』,股市上全靠他了。」

  「『K先生』我是久仰大名,股市點金手嘛。」高大胖子起身笑道。

  唐總又介紹起劉總說:「這位是劉濤劉總,年輕有為,我們國家未來科技企業的希望之星!」

  朱成功道:「沒想到啊,鼎鼎大名的科中系的劉總,居然這麼年輕,一表人才啊,難怪受到這麼多美女的青睞。老唐,咱兩這外形,和劉總一比,簡直就是不及格嘛。」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9-4-2 21:06
第590章 超級大噱頭


  一番寒暄之後,幾人落座,聊了一些看起來不怎麼重要的話題,無非是一些奢侈生活的東西,比如女人、座駕玩樂之類,和一般的暴發戶也沒什麼大區別。

  只是檔次要高了一些,女人嘛,自然不是什麼女大學生、女秘書、十八線野模外圍,而是國內一些頂級的女明星,據說這位朱成功朱老板,花錢養了一支韓國的女子團隊,一共六個人,已經混成了韓國頗有名氣的小組合。

  相比之下,劉總那位國內一線女星就有點不夠看了,不過劉總年輕,喜歡旅游,聊起了他去日本和若干日本知名女星喝酒共浴的趣事。

  至於『座駕』,那自然還是要屬唐總那艘斥資兩千萬美金購買的蘇軍退役航母,這艘九二年退役的輕型航母是世界上第一級搭載垂直/短距起降戰鬥機的航空母艦,雖說唐老板不可能真的乘坐它去遨游四海,攻伐不服,買回來之後就捐給了國家,作為航母公園對外開放,可是私營企業老板買航母,這是整個中國甚至亞洲都引起轟動的巨大事件。

  「我說唐總,你這地方這麼空蕩蕩的,怎麼不搞個私人機場啊,我來一趟光是坐車都要累個半死。」朱成功靠在沙發上,摸著大肚皮說。

  「老朱,都是自己人,有些話我也就跟你直說了。」唐老板一邊沏茶,一邊說:「你看我這個攤子大吧,可是架子大,花錢的地方更多,哪裡有那麼多的閒錢呦。」

  「說別人沒錢我信,說你唐老兄沒錢?全國人民都不信吧。兩千萬美金的航母,一轉手就送國家了。」朱成功笑道。

  「不是說沒錢,錢這個東西,它放在那堆著不用,就是一堆紙,可是要是僅僅會花錢,那再多的錢,它也有花光吃盡得那一天。我這個人花錢,一定是花一個出去,賺兩個回來,要不然這個錢我是不花的。來喝茶……」

  唐總衝面前的茶盤比了比,等到幾個人都拿了一小杯茶回去,他自己也拿了一杯,在鼻子下面聞了聞,一口飲盡,放下杯子,才繼續說。

  「那個航母,看起來花兩千萬美金掏出去,其實呢,蘇聯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打點打點,這錢就能打個對折。回來之後,這個航母起到的宣傳作用,比買個央視黃金檔還要好。對了,今年的標王,已經竄到四個億了吧?」

  「四點六個億。」『K先生』在一旁淡淡的說。

  「對嘛,這個錢我就願意花。可你要說建機場,跑這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來,我可不幹,有這個錢,還不如買個直升機,在大城市飛,反正現在這些大城市汽車越來越多,還堵。」唐老板說。

  朱成功點點頭,說:「這話倒是一點兒不假,錢就是要生錢,要不怎麼說都願意跟著唐總一起幹呢。唐總,最近有沒有什麼大動作啊?」

  唐總看了看劉總,又看了看『K先生』,笑而不語。

  『K先生』開口道:「朱老板,您看看,今天咱們在什麼地方,來的都是什麼人?就憑著您的眼光,您猜猜?」

  朱成功目光在幾人身上一掃,沉吟了片刻,說:「喔,劉總是國內高科技領軍人物,我呢修過幾條路,這個地方……雖說是偏遠了些,可是廣闊天地大有可為,還有農莊。難道是唐總準備做農業,讓高科技管理,我來修路來著?」

  「哈哈哈,朱老板,您這個眼光可算是絕了!我佩服!」唐總很江湖氣得一抱拳。

  『K先生』也笑道,說:「咱們國家是農業大國,美國也是農業大國,可是咱們國家的農業落後啊,一戶農民家七八口人,只能照顧那麼十幾畝地,產量還低,看看人家美國,一戶農場主,家裡也是七八口人,再雇傭幾個幫工,可人家就能種幾百畝甚至幾百公頃,這就是差距。唐總的想法呢,是在五年之內,斥資五十到一百個億,實現全國三到四個農業大省的農業現代化聯合,打造一批現代化大型農莊,這就需要科技、基建、土地等等。」

  朱老板卻是眼前一亮,重重一拍大腿,說:「這個想法好,概念多不說,場面鋪的還大,特別是利民、強國,好好好,有想法有魄力!」

  中美有巨大的國情差異,從落後家庭農業模式,到美國現代化農場模式,不要說現在,即便是三十年後也不可能實現。

  可這明明是聽起來就像在放大炮的想法,身經百戰,並不會輕易被忽悠的朱老板卻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受過高等教育從事所謂高科技的劉總同樣投入其中,這裡面自然有原因。

  說到底,他們做的事,壓根就不是實業,從來沒想過實實在在去做這件事。

  打出這張牌,一方面,可以得到眾多平時想都不敢想的政策。

  正如朱老板所說,這看上去,是一件利民、利國的大好事,猛提民族志氣,在這個大幌子下,無論是貸款、批地、稅收等相關政策,還是民間的集資、收購乃至國企的併購,都會順利無比。

  另一方面,在金融市場上,這個大項目可以拆分出眾多看起來十分有『噱頭』和『前途』的小項目,任何一個做好了,都能在金融市場引得一大批股民跟進,進行收割。

  每放出一個新的好『消息』,每次收購一個新的企業,都會在股市上直接造成公司股價大幅度上漲。

  而且從長遠來說,這個項目做得越大,越安全,等到整個項目已經牽扯到了大量上市公司、成百上千的中小企業、幾萬甚至幾十萬農民的生計的時候,即便漏了餡,也不會有任何地方政府敢於輕舉妄動,尾大不掉,大而不倒,大而不能倒。

  到時候,手裡拿著數不清的地皮、有著大批低廉勞動力、若干上市公司的股份、大量廠礦企業,隨時可以轉變項目大方向,該拆分的拆分,該出售的出售,主動權盡在自己的手裡。

  「第一期呢,我是已經投了三個億下去,建造了幾個大農場,聲勢已經造起來了,」唐總說。

  「科技、基建、農業……光是這幾個,還差點意思吧?」朱老板用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沙發扶手,說:「那麼多農民,要掌握科技,是不是要培訓?那麼多農產品,是不是可以考慮出口?既然要做,就做他個轟轟烈烈,再加上中外合作。」

  「唐總本就有這個意思,目前我們國家對外的農貿易是逆差,我們說農業大整合,就包括進出口的整合。」『K先生』淡淡的說:「不瞞朱老板您說,之前,我就看上了一家新上市業績十分良好的公司,專門做教育培訓尤其是英語,在人員出國方面也有很大渠道。」

  「你說的,是不是新時代啊?」朱老板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家新上市的公司,他也玩股票,玩得還比較兇,新時代上市以來創下了上市當日漲幅和連續漲幅的兩個小奇跡,在近期的股市裡,可是為名聲大震。

  「就是它,如果能傳出我們的農業公司收購新時代的消息,第一步就算是踏踏實實的走出去了,後面的錢,大約也會有人直接給我們送到手裡。」唐總笑道。

  朱老板猶豫了一下,問:「不過我有點擔心啊,唐總,股市上收購,一般都選擇股權比較分散的公司,這個新時代公開發行的股票有限,據說有大約三分之一的股票,完全掌握在他創始人的手裡,想要收購怕不是那麼容易吧。而且他股價這麼高,咱們第一步就要投進去不少錢。」

  唐總道:「股市上的操作,我相信『K先生』,就交給他去處理好了。至於錢你放心,第一筆,不用多少。」

  這種合作不是幾千萬的『小生意』,朱老板還是有不放心的地方,想了想又道:「即便是成了,按照唐總您之前的一貫作風,壓價補倉,反彈出貨,是能賺錢,可幾個輪回下來,這個新時代就徹底被玩廢了吧?」

  唐總沒開口,『K先生』看了他一眼,見唐總微微點頭,才笑道:「廢了就廢了嘛,廢了之後,我們再成立一個新的教育公司,去『收購』它,借殼上市,增發新股,配股送股,股民手裡股票多了,卻沒換成現錢,等股價拉高了,我們再次出貨,又是一筆……」

  說著,擺擺手,道:「朱老板,有哪個股民能查到上市公司之間的真實關係?說到底,就是關聯交易、製造併購資金平臺、集資借貸等等等,來來回回的做,最後真做不下去了,就換殼,實在不行,就退市,只有賺多賺少之分,哪裡有什麼風險?新時代被玩壞了,自然有新宇宙、新世界、新東方、新西方的挨個冒出來,股民平時上班做小生意辛辛苦苦賺得錢,它總得有個投資的去處,不買股票他們幹嘛?」

  「朱總,也不著急,這麼大的事,咱們還得詳細的籌劃籌劃,說起來,我和新時代的那位老板,好幾年之前還有一面之緣。算是老相識吧,說不準玩著玩著,他看到好處,也願意進來呢。」

  唐總起身哈哈一笑,招呼說:「先吃飯,正好我這邊弄來幾頭藏野驢,天上龍肉地下驢肉,藏野驢這兩年是越來越少,難得一見,咱們去嘗嘗。」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9-4-2 21:18
第591章 今日當年


  梁一飛之前就對金融市場保持一定的距離,甚至可以說是很大的警惕,不是沒有道理的。

  有些東西,不是說就一定不能沾,但是一沾上,誘惑力就實在太大,很容易犯錯誤,誘使人去做一些偏離本心的事情。

  可是像企業上市這種事,也是早晚不可避免的,所以說早上市也好,積累點經驗甚至教訓。

  新時代上市之後,股價經過最初一天的暴漲和連續一段時間漲停板,接下來又有回落,最後穩定在二十五塊錢左右,在A股市場中可以算得上是一支『妖股』了,尤其是教育題材這種東西,和實業、金融這些本就不同,很難漲的太高,二十五塊錢已經算是價格不菲的股票。

  這麼一來,新時代從原本一個名下邊緣類型的企業,一躍而成梁一飛手頭目前最炙手可熱,最『有價值』的企業。

  所謂有價值,一方面是指它的市值很大,和其他沒有上市的企業相比,新時代上市後就有了一個明確的估算標準,加上價格比發行價翻了幾倍,一下子就成為全國一流的民營企業;至於飛科飛源這樣的,雖然實際價值可能只高不低,但沒有在股市上經過核算和價值具話,看起來反而沒那麼顯眼了;另一方面,上市公司本身的社會地位、給梁一飛帶來的社會地位,也要遠遠超過沒有上市的幾家公司。

  可以這麼說,不上市,這是梁一飛一個人的企業,做好做壞,都是他一個人的事,對於政府和各單位而言,談不上『大局』,可一旦上市,有了成千上萬普通老百姓的股東,成為中國金融市場的一部分之後,那麼不管它是大還是小,總的來說,都算是『大局』的一部分。

  上市之後,各種誘惑也隨之而來,股票變現,低買高賣一夜賺到爆這種最直接的誘惑就不用提了,還有眾多隱性的,比方王自衛就不止一次找梁一飛提過,說梁總要要是用錢,何必去銀行借呢,直接用股權抵押,又方便又省心。

  從手續上、額度上,甚至某些私密性上,王自衛說得都沒錯,可是梁一飛腦子也很清楚,股權質押這種事對於一個發展良好的企業而言,未必就是甘甜果實。

  金融市場這一塊『賺錢』的方式,基本也就兩大類:第一種是常規方式,也是金融市場最初最根本存在的原因,企業利用金融市場進行融資,發展壯大,然後回饋股東,共同富裕,企業賺大頭,股東賺小頭、小小頭;第二種就是純粹的收割方式,最後股東虧錢,企業其實也不賺錢,上市企業就是個『橋梁』,把股民的錢都收割到企業老板個人的口袋裡。

  新時代也好,未來其他企業也好,梁一飛準備走的還都是第一條路,所以在金融市場上,以穩定為先。

  「老王,股市這一塊我已經跟你講的很明白了,公司這邊我會派人注意,你也給我盯著點,如果發現有異常的苗頭,立刻就給它壓下去。」在藍鯨大廈王自衛的總經理辦公室裡,梁一飛私下和王自衛交了個底,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他。

  這幫玩金融的人,對他們來講,能賺到錢就行,他們可不管第一種、第二種還是第N種方式,能守住不違法的底線,已經算是行業內罕見得良心了,既然雙方有合作,梁一飛得把話和王自衛提前講清楚,省得到時候出現什麼不愉快。

  「你這麼講我心裡就清楚了。梁總,我發現你一直對股市都很抗拒,不過話說回來,咱們倆也都算是沾了股市的光。」

  王自衛坐在辦公室的一個碩大的茶海后面沏茶笑道:「當年我用你給我的一萬多塊錢買了老三股,你跑到滬市去買認購券,我現在想起來,就跟昨天得事似的。對了,還有你當年在樓下大戶室,嘿嘿,那時候你可是號稱股神的,那年股災記得不,就你躲過去了,還賺了一筆。」

  梁一飛當然記得,那次股災其實壓根就是道明誠弄出來的風波,搞垮了汽水廠原來那個貪污的廠長,順帶掏空了幾個想跟著佔便宜的老板,自己最後也是倒霉,有個想不開的傢伙跳樓,直接砸自己身上砸斷了胳膊住院了。

  「對了,現在大戶室怎麼樣了,那幾個老人還都在?我去坐坐?」梁一飛隨口問。

  「去了也沒用,當初你在時候,大戶室就那些人,如今一個都不剩。」王自衛搖搖頭,感慨說:「從這個角度看,你對股市有警惕是絕對正確的,瞧瞧,這才幾年時間,大戶室裡就換了兩三茬人,什麼股神股聖都扯淡,這種地方就沒他媽常勝將軍。」

  梁一飛端著茶杯,隨口問:「我記得之前你們這裡不是有個『老K』嘛,聽說挺神的,你原來還帶來嵐韻湖跟我介紹過的,說他眼光超級準,怎麼了,連他也不行?」

  「『老K』啊,哦,這個人還是牛逼的,反正在我這,一直沒怎麼失過手。」說起當年的『老K』,王自衛咂巴咂巴嘴,一臉可惜的樣子嘆了口氣,說:「真是人才,多少年都遇不到的,他要是還在這裡,我就敢跟著他炒,他的技術,加上我的信息,不存在不賺錢。可惜了,這兩年大戶室是一年不如一年,瞧瞧,現在二十萬就能進來坐了,可人家『老K』之前是一年好過一年,早就看不上我這個小地方了。」

  「你這省公司還小啊?再說了,他炒股炒得再大,在哪不一樣?」梁一飛說。

  「人家現在哪裡還單出來炒股,我聽說,好像跟著幾個大老板一起混,從股民升級到莊家了。來,喝茶……」

  王自衛一邊說,一邊把新泡的茶遞到梁一飛面前,縮手的時候,忽然抬起頭,笑了起來,問:「『老K』這種人按理說入不了你的法眼了吧,今天怎麼想起來問他?」

  要不然說王自衛是很早就認識的老朋友呢,對梁一飛的心思和性格還是有些了解的,他接觸的層次的老板也多,像這種人,沒有特別的事,即便聊天閒扯淡,也不會想起一個像『老K』這樣不上不下的人物。

  梁一飛聊他們家門口修鞋的擺攤的,都有可能,因為那是當年的回憶,不以身份論高低,說秦市長或者哪個大公司老板也有可能,這是如今交往的層次,唯獨不會說起那些在普通人看來所謂的『大款成功人士』,這些人,距離梁一飛的生活工作已經很遙遠了,即便有交際,也是下屬們去打交道。

  「我是琢磨著,你幫忙物色一些懂金融、懂股市的人。」梁一飛淡淡的一笑。

  新時代上市了,未來還會有其他企業上市,對於金融市場,只會接觸的越來越多,僅僅靠著野路子小聰明是不行的,早晚需要有一群精通的專業人士來輔助。

  「有新時代的海外關係,你還從我們這樣的國內公司選人啊?沒必要,我跟你講,國內這一套,全是學國外的。」王自衛道。

  「國外的專家我自然有路子,但是國情不一樣啊,在華爾街混得好的,未必能在中國金融市場,在滬深兩市玩得轉,土洋結合,取長補短嘛。」梁一飛說。

  王自衛點點頭:「也是,那我幫你留心著,有證券公司高層準備跳槽的,有真正懂金融的專家,或者熟手什麼的,我就在中間牽牽線,朝你這邊引。」

  「行。」梁一飛看了看錶,快到中午十二點了,說:「下午沒事的話,跟我一塊去吃飯,嵐韻湖那邊今天新到的一批海鮮,有兩條三文魚聽說還是從日本市場上拍回來的,正好去嘗嘗。」

  「海鮮我是沒口福了。上周腳忽然疼了,去查了一下是痛風,醫生說海鮮嘌呤高,我是碰都不能碰。別說是海鮮了,如今凡是大魚大肉,好吃的,基本都絕緣。」

  王自衛苦笑了一笑,說:「兄弟啊,我得多囉嗦一句,你現在年輕感覺不到,可平時也真要注意飲食健康睡眠正常,多鍛煉,要不然賺那麼多錢,卻享受不了生活,那才是吃了大虧。行了,我送你下樓。」

  兩人並排朝外走,梁一飛這才注意到,王自衛走路有點一瘸一拐的。

  「要不去國外瞧瞧?」梁一飛看他這樣,心裡有些不太痛快,物傷其類,兔死狐悲,王自衛比自己大得有限,也不是七老八十的,就得了痛風這個毛病,梁一飛也難免會想到自己。

  正如王自衛所言,當年的人,當年事,好像就是昨天一般,可是睜眼看眼前,卻是好像都已經物是人非,甚至開始衰老病痛。

  說大魚大肉的,他吃得比王自衛只多不少,王自衛好歹休息時間還比較多,自己卻是仗著年輕,沒少『糟蹋』這具身體。

  「痛風的毛病哪裡能治的好。」王自衛哈哈哈一笑,說:「也好,以後應酬就盡量少去,多陪陪老婆孩子,這比什麼都來的實在。說真的,你差不多也能成個家了,天天這麼辛苦,為誰忙啊。」

  梁一飛聽了王自衛這幾番話,感覺微微異樣,也說不上為什麼,感覺王自衛忽然變得特別感慨,搞得就跟人老了一下子看透人生似的,頗有些激流湧退的倦意,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9-4-5 04:10
第592章 股價異常


  待遇給到位,梁一飛的金融團隊很快就建立起來了一個雛形,和飛科、飛源等等下屬公司不一樣,這個團隊由梁一飛直屬,直接向梁一飛匯報負責,也沒有成立所謂的公司,從形式上看,就是一個條件不錯的辦公室,有十幾個人而已。

  但是這個團隊的權力很大,由於直屬梁一飛,反過來說,也等於有了梁一飛的全部權力,負責包括金融市場、風險投資、財務規劃,甚至是下面幾個公司的抵押借貸資金運轉等等工作,還和現有法務部、監察部配合,完成一些其他的工作。

  最誇張的一點,這個金融團隊,在梁一飛授權的情況下可以和下面公司的財務對接。

  法務、金融和監察三個辦公室,外加一個秘書處,可以算是梁一飛進行管理的直接工具,外界戲稱這一套班子是梁一飛的『軍機處』。

  說起來倒是也有幾分相似,這三個部門看似權力很大,可是梁一飛如果勤快管事的話,這三個部門就是他的橡皮圖章、具體幹活的,真正的權力,實際上只有『觀察』和『執行』。

  如果有一天梁一飛倦怠了,或者說出了什麼『意外』暫時管理不了,那理論上來講,的確可能存在大權旁落,三部門控制住所有公司。

  但實際上基本行不通,梁一飛在組建之初,就考慮過這點,下面的公司,全部由自己的親信元老負責,聲望高、資歷老、能力強,眾所周知的和自己的關係親近,而包括像海調會這樣的直接向自己負責的機構,用的,大多都是有能力但是沒有根基的新人,平時也要求他們比較低調。

  最老資格的負責監察的于和平,其實也只是早期汽水廠的一個中層幹部而已。

  真有那麼一天,這兩幫勢力只會相互制衡,誰也奪不了誰的權。

  年輕化、專業化為主的金融團隊裡,目前有兩個『頭目』,金融辦公室的正主任,是海調會從華爾街挖來的,一個正兒八經的老外,沃頓商學院的高才生,擁有金融專業和MBA雙碩士學歷,畢業之後一直在高盛工作。

  國外的MBA和目前國內漸漸興起的所謂MBA總裁班還是有比較大的差距的,和梁一飛後來上過的MBA更是有天壤之別,這是一門有些『大雜燴』的學科,學習內容囊括很多,會計、法律、股票、企業管理知識等等和金融相關的領域都有課程開設。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老外叫做伊扎克,正兒八經的猶太人,此外,這個人年紀不大,31歲,在高盛工作的履歷梁一飛也特意的看過,畢業之後一直在高盛,沒有跳槽,雖然至今尚未做到高層,可是畢業後從一個實習生做起,六年之間,每年都有一定程度的提升,已經到達了接近整個高盛中層級別。

  說明這個人專業技能扎實,工作足夠努力和勤奮,至於天賦,也許不是個天才,但是卻也足夠優秀了,畢竟像高盛這樣的地方,能進入就已經很了不起。

  說句實在的,高盛的高層,即便梁一飛能挖得起,人家也不願意來他這個地方,當一個所謂的『金融辦公室』主任。

  金融辦公室的副主任,則是通過王自衛介紹的,一個中國人,做柳鋼的,今年剛好四十歲,他們證券公司之前的一位高層,年齡不大,但可以算得上國內金融業的老前輩之一了。

  在之前的723風波之中,柳鋼受到了波及,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但由於『出身』為『主犯』嫡系,之後一直被壓著。

  同樣的,他的履歷梁一飛也仔細的看了,這幾年裡,柳鋼的經歷很有意思,要說職位,幹得都不是虛職,都是有實實在在的工作,有的工作內容還是非常重要的,畢竟國內的金融人才還沒有多到可以隨便閒置的地步;

  可要說真實權力,卻和他的崗位基本都是不匹配的,無論做什麼,頭上總有個管著他的,或者制衡掣肘的,不是最終的拍板人。

  待遇倒是還行,只是以他的資歷而言,這麼多年下來,這份『還行』,和當年的同輩相比,實際上就是『遠遠不行』。

  總的來說,柳鋼這些年是『在幹事,沒有權,回報不對等』,所以心灰意冷之下,乾脆來到民營企業。

  這兩個人一中一洋,一正一負,剩下的十三個人,都來自於招聘、海調會兩個渠道,選擇的標準,也基本都是才入行不久,或者在行業內有一定專業技能但尚未得到提升的年輕人。

  部門草創,臨時的辦公地點放在新嵐韻湖,準備等老嵐韻湖舊址上建成了辦公樓再搬過去。

  團隊的架子剛搭建起來沒一個月,這天周一上午,伊扎克和往常一樣,每周一、四上午,向梁一飛進行總結匯報,拿了一疊打印紙過來,梁一飛昨晚跟秦風民在樓下喝了不少酒,起遲了,正在吃早飯,隨口招呼伊扎克說要不要一起吃點。

  伊扎克沒有客氣也沒有拒絕,而是很直接,也很認真的說:「梁先生,有一個股市上的波動,我覺得應該引起您的注意,新時代的股價從上周二開始,就一直在緩慢下跌。」

  這傢伙中文說的不錯,跟他奶奶學的。二戰時期,屠殺猶太人,一部分猶太人來中國避難,他爺爺就是其中之一,後來娶了他的奶奶,一名上海灘的女招待。

  猶太佬的確很聰明,從那之後,他家裡幾代人居然都能用熟練的中文對話。

  「嗯?跌了多少?」梁一飛抬頭,股市上有波動不是很正常嘛,上市雖然時間不久,但新時代的股價即有漲到四十多塊錢的時候,也有跌到不到二十的時候。

  新時代上市這段時間,正好趕上股市一直懨懨不振的,除了最初作為新股的時候,一度衝到了四十出頭點,然後會跌到二十五塊多,之後一直屬於『穩中有跌』。

  「今天開盤股價在十八點九二。」伊扎克說。

  「這個價錢有什麼問題嗎?」梁一飛印象之中,和上周相比,也就跌了五毛錢左右,不算大跌。

  新時代上市之後,他雖然自己不玩股票了,卻在電腦裡安裝了炒股軟件,有時候會看看,上周總體行情不好,每次打開軟件,入眼都是一大片綠色,基本都在跌,相比之下,新時代也不算太慘的。

  「價格沒有太大問題,但是成交量有問題。」伊扎克說:「從上周一開始,每天的成交量和換手率都要比以前大幅度提升,雖然一周的股價只有零點四八元的波動,但是成交量和換手率比例卻非常高,我做過統計,只有在股價波動超過十的階段才會有這種頻率。」

  梁一飛琢磨了一會,不太確定的說:「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在刻意的買進賣出新時代?」

  這個話說的很不專業:所有股民買進賣出,肯定都是刻意的,沒誰是『無意』的。

  但是伊扎克聽懂了這位不專業老板的話,點頭說:「根據我的經驗,因該是這樣的,有人在通過大量的頻繁的買進賣出,製造出股票繁榮的假象。」

  「能查的出來是誰嗎?」梁一飛問,說完之後,他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說:「製造股票繁榮的假象?那接下來,股票豈不是會漲?對我們沒壞處吧。再說了,股票繁榮,怎麼會跌呢?」

  「柳先生已經通過王自衛先生,查到了一些端倪,在做這支股票的,並不是某一個或者幾個超級賬戶,而是很多賬戶,再具體的信息,王自衛先生也無法掌握。」

  伊扎克有條不紊的先回答了梁一飛第一個問題,然而繼續說道:「小規模的跌價,是可以通過頻繁的倒手完成的,但是股票成交量和換手率的不斷提高,說明這支股票的熱度高,關注人數多。」

  「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而新時代的基本面非常好,這種波動,大概率會吸引一批真正的股民追入,從而拉升股價。」

  「如果這時候有利好消息,這種大概率就會變成『必然』,當然在股價上升的過程中,對我們沒有壞處,可如果真的有人在幕後操縱,那麼對方必然會乘著股價上升,大量拋售。」

  「然後就是股價暴跌?」梁一飛問。

  「差不多吧,如果這時候,有股票在做質押或者任何杠桿操作,問題就會很麻煩。好在據我所知您沒有。但是從一個健康的市場來看,這種異常波動會讓股民產生對這支股票的不信任感,從而影響到實體企業的口碑和聲譽,這也是很重大的打擊。」伊扎克說。

  「伊扎克,這些目前來說,都只是你的推測吧?」梁一飛問。

  「當然。」伊扎克點點頭,說:「希望我的推測是錯誤的,因為面對這種情況,我們並沒有太多的辦法去應對,只能被動的等待。」

  梁一飛點點頭。

  即便是推測,但既然有了這種推測,就說明的確存在著『異常』,就不可能完全視而不見。

  「先觀察著吧,不要拘泥於周一周四的匯報了,有異動的話,隨時溝通。」梁一飛說。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9-4-6 00:20
第593章 離職潮


  和伊扎克聊完之後,沒過半個小時,金融辦公室又來了一個人。

  副主任柳鋼。

  看見柳鋼,梁一飛笑了一笑,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坐,柳鋼也沒有像伊扎克那麼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隨意中不失禮貌的坐在了梁一飛對面,並且掏出一包煙很自然的點了一支。

  同樣是上下級,但是這兩人之間的見面方式,明顯要比之前和伊扎克之間的更加的放鬆,看起來,也更加的『親近』。

  梁一飛覺得自己可能存在一個壞習慣,或者說是不合理的思維邏輯,叫做『非我族類』,非我族類,未必其心就必異,但是呢,外國人很多思維方式和中國人不一樣,做事方法也未必就能完全融合,對於一個問題的理解,角度也是不同的。

  尤其是像伊扎克這樣在國外已經生活工作多年的中年人,思維模式、三觀這些東西已經固定成型,基本無法改變,最多只能適應,用他用的是專業技能;相反,柳鋼這樣在國內水潭裡泡出來的,更貼近國情。

  恰恰因為這個原因,柳鋼和梁一飛更『貼心』,有些事可以讓他去坐,但一定就只能當副手,伊扎克和梁一飛沒那麼親熱,有些事還必須瞞著他去做,卻可以當一把手。

  比如通過王自衛,去查到底是誰在操作新時代的股票,這是典型的違規,有一定風險,所以伊扎克只知道結果,卻是柳鋼去實際溝通操作。

  「到底怎麼回事?」梁一飛直接問,伊扎克這個人是不會沒事找事,小題大做的。

  「大概是遇上莊家了。」柳鋼彈了彈煙灰。

  明明聽起來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可柳鋼的語氣卻並不顯得太緊迫,反而有些輕鬆。

  倒不是他不夠重視,而是這幾年股票市場上,莊家實在是一種十分常見的存在,也許對於普通股民而言,各路大大小小的莊家還存在一定的神秘性,可對於業內專業人士,尤其是柳鋼這個層級的資深轉身人士而言,早就見怪不怪了,他的朋友圈子裡,有很大一批這樣的人和機構。

  所謂的莊家,就是個稱呼,也許是某一個或者幾個知名企業家,也許是某些背景強大的二代,也許是某個知名基金,甚至乾脆是有國字頭背景的投資公司,都有在社會上有頭有臉的身份,並不是什麼陰影殺手,洪水猛獸。

  「新時代的基本面實在太好,這點王經理還是看得很準的,讓新時代上市是一步好棋。」柳鋼繼續說:「這麼好的企業,自然會引起一些莊家的注意力,想從中牟利,既然是上市公司,這沒法避免,但凡稍有前途的企業上市,這都是必經的。如果梁總您願意,甚至可以跟風做一筆。」

  「這倒是不必了。」梁一飛擺擺手,說:「能打聽出來是誰在幹嗎?」

  「這倒是有些麻煩,市場上股票太多,莊家也很多,您也知道,只要有足夠的資金,誰都能搖身一變去坐莊。」柳鋼想了想,說:「我想辦法查一查吧,但是這個結果,說實話,如果對方不主動暴露自己,只能看運氣了。」

  頓了頓,笑道:「好在新時代的股權相對比較集中,即便有莊家在其中上下其手,對於企業的控制權不會有本質的影響。」

  「你剛才說,對方主動暴露?什麼意思?」梁一飛問。

  柳鋼神情微微一正,說:「比如如果有一家企業發布公告,收購了若干新時代的股票,或者從某個渠道放出關於新時代的某些信息,這就是主動暴露自己。如果是那樣,問題就可能比我想的要嚴重了。」

  說到這裡,不用柳鋼解釋,梁一飛要也明白了過來:如果僅僅是看中新時代的股票,想要渾水摸魚撈一筆,那麼自然是潛伏在水面之下,不願意暴露身份,目的也僅僅只是撈一筆錢;而相反,如果莊家主動暴露了身份,等於是告訴新時代是誰在操縱它,和新時代正面對上,風險增大,自然,所圖也就更大。

  「梁總,有個話伊扎克倒是沒講錯,現在這個時候,咱們只能被動的等待,即不知道是誰在做,也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所以根本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才是對的,除了關注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柳鋼說。

  「嗯我知道了,你這邊也盡量去打聽打聽。」梁一飛說。

  「好。」柳鋼點點頭。

  柳鋼離開辦公室之後,梁一飛心裡一直有些不安,雖然柳鋼和伊扎克都認為,這次波動,極大可能就是一次上市企業都會遇到的莊家行為,不會對新時代有太大的影響,可梁一飛本能的就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說不好原因,也許他們說的是對的,但是梁一飛並不喜歡這種無法控制局面的情況。

  沉吟了片刻,拿起電話,撥通了顧文明的號碼。

  「老顧,新時代股價有點不太正常的波動,跟你討論一下。」梁一飛大致把情況和顧文明說了一遍。

  原本的意思是希望顧文明能做到心裡有數,說一千道一萬,只要新時代本身不出太大問題,股價的波動那都是暫時的。

  沒想到,顧文明聽完之後,沉默了足足有七八秒,才語氣十分嚴肅的說:「本來你不打這個電話,我也有個事準備向你匯報的。聽你這麼一說,恐怕這兩件事之間有一些關係。」

  「怎麼講?」梁一飛問。

  「電話裡說不清,我就在濱海,中午過去吧。」顧文明說。

  「好,我在辦公室等你。」

  到中午快到十二點的時候,顧文明帶著一疊資料來到了梁一飛辦公室,遞給他說:「你先看看。」

  「這什麼意思?」梁一飛接過來隨手翻了翻,不厚,都是新時代的人員簡歷信息。

  為首的第一份,是原先金陵分校校長,如今新時代教育集團的副總經理,白松。

  剩下的,大約掃了一眼,梁一飛也大多打過一些交道,都是總部和各分校的一些中層幹部,或者知名老師。

  「這些人在兩周之內,陸陸續續的遞交了辭職申請。」顧文明說。

  「不對吧?他們要幹什麼?」梁一飛眉頭微微一皺,這些人既然連他大多都有些交道,就說明,在新時代都是有一定分量的。

  新時代上市,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有一些原始股,像白松,更是屬於『高管』,有股份,按照公司法規定,企業上市一年之後,他們手頭的股票才能夠出售,而當初上市之前,新時代也和原始股員工簽訂了相關的協議,確保這些人在公司的任職年限,免得股票到手轉頭就辭職的情況發生。

  「這個情況有些複雜。」顧文明解釋了一下。

  這些人分為幾種情況,一部分持有的所謂原始股,是自然人股,無需遵守一年時限,股票可以直接在二級市場交易,還有一部分人人,原始股持有時間比較早,到新時代上市至今,一年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

  另外,新時代是股份有限公司,而不是有限責任公司,所以少量股票權力的的私下轉讓,不需要召開股東大會。即便時間沒有到,無法在股市進行交易,也可以私下進行轉讓,轉給別人。

  這些人雖然都持有股份,但總的來說比例是很小的,即便都轉讓了,也遠遠動搖不了新時代的權力架構,所以當初新時代在這方面也沒有進行過於嚴格的約定。

  「這是個教訓啊,以後再有企業上市,要吸收教訓,做好實現約定。」梁一飛嗯了一聲,既然之前約定有漏洞,現在追究已經沒太大意義,也算是新時代作為第一家上市企業,在成長過程中學到的經驗教訓,以後再有企業上市,可以少走一些彎路。

  他點了點白松的簡歷,說:「他是公司高管,他的股權變動是要申報的,離職之後,股票可就沒了,他得損失大幾百萬。」

  「白松的態度反而是更加堅決。」顧文明說:「我和他聊過兩次,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已經找到了下家,這個下家,願意承擔他的這部分損失。」

  「說了是哪家公司嗎?」梁一飛問。

  「還沒有。」顧文明搖搖頭,說:「他遞交辭職信,也就是三天前的事。之前我還沒太留意,畢竟我們這樣的私營企業人員流動性還是比較大的,直到他也要辭職,我才感覺到不對勁。」

  說著,把這些簡歷拿過來,在梁一飛面前逐個打開,用手指在上面挨個輕點,說:「這幾天,我除了找白松和幾個比較重要的人談話之外,還做了一些調查,這次離職的人裡,有很大一部分和白松都有密切的關係,有的是私交好,有的是他提拔的,有的乾脆就是他之前的老下屬。所以我才意識到事態嚴重性,需要跟你匯報了,如果我沒猜錯,這次是白松帶著人,和我們對著幹。」

  梁一飛沉吟了片刻,搖搖頭,緩緩的說:「白松還沒有這麼大能力和我們對著幹,他充其量也只是別人的一把槍而已。」

  頓了頓,正色道:「老顧,你辛苦一些,盡快穩定住學校的局面。」

  「我正準備和集團高層挨個談話,高管的股份相對比較多,穩住他們……」

  「不!集團總部先不要管!」梁一飛打斷了顧文明的話,果斷的說:「先去各分校調研。」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9-4-9 04:31
第594章 大鱷魚


  顧文明微微一愣,沒太明白梁一飛的意思。

  新時代的權力架構比較特殊,集團總部屬於高層,所謂的『高管』大多都是在集團總部,這些人手頭擁有比較多的股票,管理著整個集團的大局,戰略規劃、財務投入等等都出自集團;

  但是在實際的經營運作之中,各地的分校實權又比較大,負責具體的工作,高層的戰略意圖和工作安排,需要他們去具體落實執行,各地分校校長屬於實權中層,手頭的股份不多,主要依靠每年的業績獎金,新時代的獎金給的很高。

  簡單來說,高層屬於『位高權重但不實』,中層屬於『位不高但有實權』,一個高層,哪怕是常務副總級別的,他可能對於新時代這條大船未來的方向有部分掌舵的權力,但是不可能一句話一個人來決定某個員工的去留、工資獎金提升;相反,一個中層校長,是無權干涉新時代大計的,但是在他管理的學校之中,他就是當之無愧的一把手,一言堂。

  雙方的待遇都很高,高層決定,中層執行,可中層股權少,這樣的架構,確保了新時代無論有多少分校,無論怎麼開枝散葉,它的枝葉都必然不會脫離樹根,在高層,或者說是梁一飛規劃的道路上前進。

  所以由於白松的離開,顧文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先安撫高層。

  「老顧,有句話我們兩之間說。」梁一飛擺擺手,道:「新時代上市是一個必然的過程,即便我們不圖在金融市場上賺錢,但是上市公司和非上市公司,在運營當中是完全不一樣的,想要發展壯大,必然要上市。但是呢,我們自己心裡要有個數,新時代的根基是什麼?不是金融市場上好看的數字,動輒幾十個億個市值,這些是拿給別人看,給政府看、給世界看,讓別人更加相信我們的東西,新時代的根,說到底,是一個個有質量有口碑,能讓大學生四六級順利通過、能讓想出國的人順利考過、順利出國的學校。」

  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潤潤嗓子,說:「這麼講吧,即便新時代股價跌破發行價,可只要我們的日常教學工作在順利進行,教學水準不下降,那麼新時代就不會垮掉!就早晚有一天能回來,這是我們的底氣所在,所以你這個集團總經理,真正重要的工作,不是去金融市場搏殺,而是確保新時代的各個分校能夠按照集團總部的要求去工作,確保集團和下面各分校的穩定。」

  梁一飛這番話自然是有道理的,但顧文明也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在咖啡廳被梁一飛幾句話忽悠就能熱血澎拜輾轉反側的小青年了。

  實際上,即便是當初,梁一飛忽悠他,也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老顧的腦子一向很清楚。

  「可是既然已經上市了,金融市場這一塊,不可能就任由它亂下去吧。」顧文明說。

  「那當然。所以我說,你的工作不是這個,但不代表別人不去管。股市這一塊,金融辦公室會處理,你去各地分校,先把局面穩定下來,爭取不要出現更多的離職者,千萬不能來個大離職潮,那才是動搖根基的事件。」梁一飛說。

  「行。」顧文明點點頭,既然梁一飛已經心裡有數,那他也不必考慮的過多,做好自己份內工作就好。

  「等等,先別走。你和白松他們聊過,你覺得他們的辭職,和這次股市波動,有沒有關係?」梁一飛說完,補充了一句,說:「不必有證據,就憑你的感覺說。」

  顧文明沉吟了片刻,說:「不好講,這兩者之間,畢竟隔著太多看不清的東西了。但是有一點我有七八成能肯定,這次辭職事件,肯定不是相互孤立的,白松和這些人,接下來恐怕是要奔向同一個新東家。」

  說著,看了梁一飛一眼,見他沒有打斷自己發表新想法的意思,又接著說:「白松是新時代的老人了,對新時代這一套熟悉的狠,帶走的那些人,又都算是骨幹,他們要是湊在一塊,完全能搭起來一個新班子,短時間之內雖然不可能和新時代競爭,但是可以照搬我們的模式。」

  「嗯。」梁一飛點點頭。

  顧文明的分析有道理,但是恐怕他也想錯了一點,這已經不是九一年了,這年頭只要有資本和炒作的注入,完全可以在短時間之內,出現一個有資格和新時代競爭的新學校。

  當然,體量也好、底蘊也好,短時間之內的確趕不上新時代,但已經有資格去競爭。

  「要不然,你和白松談一次?」顧文明問。

  梁一飛想了想,搖搖頭,沒這個必要了。白松連續兩次做出這樣的事,甚至連他在新時代裡的真正班底,這次都暴露無遺,那麼就等於徹底斷掉了自己的路。

  無論和他怎麼談,哪怕表面上再和諧,他也應該很清楚,未來新時代是不可能容得下他的,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安穩養老。

  「行,你去忙吧,我們隨時保持溝通。」梁一飛道。

  顧文明走了之後,梁一飛靠在椅背上,腦子裡飛快的過了一遍。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比較明確,是有人在針對新時代,而且不是普通的股市上賺一筆就走。

  現在就看,在股市上操作新時代股票的,和白松的新東家,是不是一群人,如果不是,這個問題還要簡單一些,如果是的,就比較複雜和危險了。

  想到股市,梁一飛是有些惱火的。

  不是因為新時代股價的波動,讓他在賬面上看起來損失了點錢,其實拋開新時代來看,飛源也好,飛科也罷,未來的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即便是新時代整個垮掉,對於他,也不算是致命打擊。

  何況就像他和顧文明講得那樣,新時代只要實體不出問題,金融市場上,早晚是能回得來的。

  讓他覺得惱火的是,作為第一個在金融市場試水的企業,新時代剛露頭,就被人盯上了,針對新時代搞風搞雨。

  新時代是這樣,將來飛科、飛源,其他企業又該怎麼樣?如果自己這次忍了,下一次呢?難道每一次股票上市,每一次企業有大的動作,都要冒著風險被這些金融圈裡的大鯊魚咬一口?

  越想越覺得惱火,王自衛之前跟他講過,金融圈這幾年亂七八糟,什麼人都有,兇惡程度比商場在某些方面有過之而不及,他當時也就當成閒聊,雖然明白,卻沒有什麼切身體會。

  如今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了,遇到這些莊家,就跟普通人出門遇到流氓惡霸,土匪打劫的差不多,要麼忍氣吞聲破財保平安,要麼就冒著風險拼一拼,問題是,能坐莊的,實力恐怕都未必在自己之下,背景說不定比自己還大。

  出門遇到打劫的,實在不行還有報警這條路能走,雖說最後未必有用,可好歹還算條路,遇到這些心存惡意的莊家,有時候當真是走投無路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現在不但沒有反擊的辦法,甚至連對方的身份都不太清楚。

  接下來幾天,梁一飛親自在新時代集團召開了高層會議,顧文明則是在各個分校馬不停蹄的跑,總算是穩定住了學校的局面。

  但是新時代的股價,卻依舊和之前一樣,換手率和成交量都非常高,而股價卻穩定的緩慢下跌著。

  伊扎克甚至已經開始建議梁一飛,要動用一部分資金去『救市』,大市不好歸不好,可也不是所有股票都一直跌,按照這種速度下去,引起持有股票真正股民的小幅度恐慌跟著拋售,跌幅會越來越大。

  萬一跌破了發行價,那樂子就大了,等於是擊穿了股民心裡的一道防線,到時候,各路媒體想必也會十分樂意來跟風做做文章,寫一寫這個國內第一家上市民營教育公司的花邊新聞,來個火上澆油什麼的。

  企業最希望的是受關注,但最怕的,也是受到關注,前者的關注,指的是市場,後者的關注,指的是各路媒體的負面關注,任何一個企業,包括新時代,都不可避免的有一些不太能見光的東西,關注多了,花邊新聞弄不好就得變成負面新聞,變成負面影響。

  梁一飛考慮之後,決定再等一等,現在一切情況都實在太不明了,連敵人在哪,是誰,有什麼本事都不知道,就動用資金去救市?這他媽弄不好是個無底洞。

  又過了一周,一個對於新時代可以算是爆炸性的新聞出現了。

  在各大股評新聞比較靠前的位置,都刊登出了對於新時代這支股票的預警,由於新時代內部人事出現重大變動,導致了近期股價的下跌,提醒股民謹慎關注。

  嚴格說起來,這條新聞其實是『顛倒黑白』,在時間上有了錯亂:新時代股價下跌在前,人事變動在後。

  之後股價持續下跌,並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新時代股價下跌是因為白松這些人離職造成的。

  但是真相和表象這兩種東西從來都很難去分辨,甚至真相本身到底是不是『真相』,有時候都無從考證,至少目前從外部看起來,這兩者的確似乎應該是因果關係,否則無法解釋新時代近期股價莫名其妙的持續下跌。

  緊跟著,金融部那邊又發現了一條更加重要的信息。

  A股市場上有一支叫做『新農科』的股票,最近發布了信息,新農科集團將成立下屬教育培訓集團,專注於職業技能的培養,其中很重要的一項,正是商務英語。

  而新成立的教育集團的人員高管中,白松和幾個重新時代離職的人赫然在列。

  在發布這條消息的當天,新農科漲停板,新時代跌停板。

  「新農科,查了沒有,什麼來頭?」梁一飛皺著眉頭問柳鋼。

  「這家公司有點意思。」柳鋼還是那副很舒適隨意的樣子,坐在梁一飛的對面,但是語氣卻沒有第一次那麼輕鬆了。

  一疊不算厚的資料,放在他們兩人之間,柳鋼伸手在上面輕輕點了點,說:「這個新農科是希望飼料下屬的一家上市子公司……」

  「等等,希望飼料,劉家的?」梁一飛眉頭一挑,這就十分討厭了,希望飼料劉家兄弟迄今為止,都可以算是中國民營企業家的領頭羊,也是曾經登上福布斯富豪榜的人物。

  更奇怪的是,希望飼料沒有聽說過會去玩金融,一直都在踏踏實實的做實業。

  「不,早就不是了,之前希望飼料是大股東,但是九三年的時候,就從這家公司撤股,只保持合作關係,九五年,這家公司上市,但是和希望集團的關係卻漸漸的惡劣起來。後來效益越來越差,上市之後很快就掛上了ST的帽子,都幾乎要退市,後來被人收購,所以現在這個新農科,應該是一家借殼上市的企業。」柳鋼說。

  「為什麼和希望的關係惡劣?」梁一飛問。

  柳鋼立刻明白了梁一飛的意思,說:「這我也查了,它最初是希望的下屬銷售公司,希望只是大股東,並不完全控股,但是後來希望建立了完全屬於自己的銷售渠道,就用不上這個公司了。所以這件事和希望應該是沒有關係的。說實話,我也托人去了解了一下,目前希望應該是沒有實力去對你動手動腳的。」

  「嗯,你繼續說,還查到了什麼。」梁一飛點點頭。

  「這家新農科有點意思。」柳鋼不急不慢的說。

  所謂的有意思,主要是三方面不同尋常。

  第一,幕後老板很神秘,控股模式十分複雜。柳鋼算是金融圈的老資格了,熟人多,面子大,來了梁一飛這裡之後,又不缺『公關費』和背景,很多信息,他去查,甚至比王自衛去查還要好使。

  可即便如此,他至今為止,也沒有完全查清新農科後面真正的老板是誰,有好幾家公司分別控股,而這幾家公司的存在,似乎完全是為了掩蓋一些什麼,本身並沒有什麼業務。

  「這個能查的清嗎?」梁一飛問。

  「可以,但是需要一些時間。再複雜的關係,從明面上看,都是需要有合法手續的,只要順藤摸瓜,肯下本錢,一定能查到。」柳鋼說。

  「好,你繼續查,抓緊。」梁一飛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第二個有意思的地方,則是新農科本身,這家企業,對外宣傳,是要利用高科技,改變中國農業現狀,打造大型現代化農場,通過國內、國際貿易,促進中國農業發展。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新農科下屬,有好幾個子公司。

  但是根據柳鋼所查,無論是新農科,還是這些子公司,目前都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大項支出和盈利,從證券市場反應看,他們的固定資產,主要是地皮,公司的報表上,營收居然主要來自於地皮的漲價和一些非農業品的買進賣出。

  「除此之外,投資和融資居然佔了大頭,這個公司好像沒幹什麼本職工作,可這一年不到時間,卻一直在不停的融資和投資。」柳鋼呵呵一笑。

  「融資?投資?規模大嗎?」梁一飛。

  「這就是第三個有意思的地方了。」柳鋼終於很罕見得正色了起來,說:「規模非常大,甚至可以說是巨大!」

  柳鋼來梁一飛這裡時間不長,但是由於是金融工作,對於梁一飛真正的實力是有比較深了解的,雖然目前只有一家上市企業,但如果僅僅從『錢』這個字來看,國內能和他拼一拼的民營企業可以說是少之又少。

  幾千萬乃至上億,在梁一飛面前非但不能算『大場面』,連『場面』大約都算不上了。

  可柳鋼依舊能用『巨大』來形容,那就足以證明,對方的投資和融資,至少都是億級別,乃至十億級別的。

  這麼多錢,不幹『正事』,拿去搞投資融資,足見對方的體量絕對不比梁一飛小,完全可能更大。

  柳鋼報了一個數字,梁一飛心裡也是咯噔一下。

  這次弄不好真碰上硬茬子了,按照這些數字分析,對方豈不是能動用大幾十個億甚至上百億的資金?

  哪家褲襠沒夾緊,放出來這麼個玩意?!國內現在有這種體型的民營企業嗎?

  「現錢肯定是不可能的,抵押、貸款、甚至是民間高利貸集資都有可能。」柳鋼說了一句稍有安慰的話,但緊跟著又道:「可無論如何,比錢,咱們恐怕比不過人家。」

  就算能比得過,梁一飛也不可能把所有企業的『血』都抽乾,砸進金融市場。

  想了想,說:「老柳,其實這麼一來倒是簡單了。」

  「嗯?怎麼講?」柳鋼一愣。

  「查起來簡單了,國內能有哪些私人控制的資本達到這個程度?雖然我對資本市場不了解,但是我想也不會太多吧,就那麼一些,你不需要大海撈針,直接定點排查,盡快查清楚。」梁一飛說。

  「這是個新思路。」柳鋼點點頭,然後說:「那股市上,咱們還是要留心,伊扎克說的對,萬一跌破發行價,可能導致一系列我們根本無法控制的連鎖反應。」

  「股市不要砸錢,我召開董事會,申請停牌。」梁一飛說。

  「停牌?梁總,你有把握了?」柳鋼的聲音明顯提高了一些。

  「沒什麼把握。」梁一飛說。

  「那現在停牌,同樣可能帶來各種負面影響,重新復牌之後,會發生什麼,我們依舊難以預測。這麼幹,是兩敗俱傷啊!」柳鋼說。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9-4-9 04:41
第595章 連續停牌


  停牌當然是兩敗俱傷,就像柳鋼所言,在無法掌握後續發展的情況下貿然停牌,會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出現,加上之前已經公布出的新時代離職信息,幾乎可以篤定,會導致股民出現懷疑甚至恐慌。

  另外,新農科完全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再深入一步進行一些動作。

  至於這些不確定因素是什麼,新農科又會進行哪些動作,這是現在誰都無法判斷出來的,所以柳鋼才會問梁一飛『是不是有把握』,停牌這種事的確是上市企業自我調整的重要手段,在關鍵時刻還可以騰出時間用來自救,但前提一定是有一定把握。

  否則,像現在這樣一頭霧水胡亂停牌,看起來,倒是像驚慌失措之下的胡亂舉動。

  「老柳,你管金融,所以你想問題,都是從金融角度出發,這沒錯。但是你不要忘了一點,所有上市企業從長遠角度來看,它的股價必定是和業績成正比的,只要新時代能夠立得住,那麼在金融市場上的失敗成功都只是暫時的。」

  梁一飛卻是搖頭笑了笑,柳鋼和顧文明之前的想法思路上有些類似,都沒想錯,但都不完全對,顧文明想的太多,考慮金融市場的問題卻忽視了真正負責的實體企業,柳鋼呢,也是一樣。

  柳鋼想了想,笑道:「這倒是,我考慮的偏頗了。」

  「也不能說你偏頗,你負責金融的,當然是要考慮金融,不過你放心,實體那一塊,顧總會處理。」

  梁一飛呵呵一笑:「而且嘛,我雖然不太懂金融,但是知道一點,一旦停牌,對方的資金就陷在裡面了。會發生什麼,我們不知道,他們也不知道,而我們對於金融市場的依賴,比對方要小的多。」

  「可我們現在並不知道對方到底投了多少錢在裡面,這種老鼠倉交易實在不好估算,我們不可能查清楚所有參與交易的賬戶,再去根據他們的交易頻率去判斷,就算能查出來,這裡面也有一個很麻煩的問題,我們並不清楚,這些錢對於對方而言,佔了多大的重要性。」

  柳鋼明白了梁一飛的想法,像一般莊家坐莊,都有兩個特點:第一要賺快錢,沒聽說過哪個坐莊坐個三五年的,連一年半載都不太可能,錢進金融市場走一圈,慢的一兩個月,快的甚至一兩周,就賺一大筆出來;第二,由於第一個原因的存在,為了盡可能多的賺錢,很多莊家會採用杠桿手段,而他們的錢,也必須盡快拿出來。

  一旦停牌,導致股票無法交易,那麼莊家很可能就會『陷在』裡面。

  問題是,如果這筆錢對於莊家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並不急等著要,那麼對方並不怕停牌,甚至更嚴重的情況下,會讓對方同樣擁有足夠的時間,去籌集更多的資金,等待復牌後有動作。

  如果真的是那個『新農科』在坐莊操作,那麼以能查到的對方信息來看,目前股市裡這點錢,人家還真的未必在乎。

  「是挺麻煩的。」梁一飛揉了揉太陽穴,這一次沒有什麼先知幫助,遇上的又是這種普世都沒有太好辦法的情況,確實讓人一時間沒有太好的辦法,想了想,說:「兩件事,第一先停牌,總之還是那句話,新時代發展的好,金融市場我就不怕;第二,再去摸一摸對方的底子,能摸到多少是多少。」

  說完,又補充了一個『第三』,道:「資金上可以做一些準備,但是暫時不要動,觀察觀察。」

  「好的。」柳鋼說。

  柳鋼離開之後,梁一飛靠在沙發上,閉目沉吟了片刻,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會議記錄本一支筆,在上面寫寫畫畫著。

  把目前能得到的信息全部羅列出來,推測的信息寫出來,自己手頭能動用的資源羅列,然後在之間連線、推斷……足足寫了好幾頁,一大堆內容。

  可這千頭萬緒的,反而越來越亂,一大堆東西。

  望著眼前像亂麻一樣的筆記本,梁一飛沉默了片刻,忽然拿起筆,在筆記本中央,狠狠畫下了一條橫線,把所有的關聯徹底隔斷!

  忽然就想明白了,自己現在的思路有問題!

  或者說,自己一向習慣性的,把問題想的太複雜,結果考慮的太周全,用老百姓的話來講,就是『什麼便宜都想佔,什麼虧都不想吃』。

  哪裡有這種好事?

  凡事一旦要求完美化,那麼必然會導致極端的複雜,人的算計有限的,而人的工作行事,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完美,再怎麼算計,在目前的局面下,都很難有什麼完美的結果可言。

  之所以事情變得如此複雜,就是因為自己太追求最佳結果,而忽略了這件事的本質!

  這次鬥爭的本質,或者說,自己最大的籌碼是什麼?!

  其實自己已經說過了好幾次,正如自己開導顧文明和柳鋼的那樣,自己並不要求新時代在金融市場上賺錢,也不擔心新時代在金融市場上受到短期的挫折,只要新時代實體發展的好,那麼未來必然會取得勝利無論是在實體中,還是金融市場上。

  而真正的敵人又是誰?

  或者說,讓人覺得無從下手的原因是什麼?

  並非已經冒出頭,重新時代挖人的新農科,因為新農科說到底,和新時代,是一種正常的企業競爭,沒有新農科,早晚也會冒出來這個那個的競爭對手,這是可以看得見的敵人,不可怕;

  真正讓人不放心的,是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那些神秘『莊家』,這些人才是目前最大的隱患和不確定因素,即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和真實背景。

  這才是讓自己感覺得不踏實的原因。

  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些人逼出來,或者說,引誘出來。

  想了想,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王自衛的號碼。

  「老王,你到我這裡來一趟,我有點重要事要拜托你。」

  幾天之後,依舊是在那個處於新疆石河子的巨大莊園之內。

  這次,只有唐老板和K先生在。

  「唐老板,新時代在股價十四塊一的時候停牌,我估計復牌之後,還要跌一、兩個停板,咱們還是有些心理準備,等到最低位的時候,我們再大幅買進。」

  單獨面對唐老板,K先生的語氣明顯就是一個下屬,雖然不卑微,但是很謙恭。

  「股市上的事你操作就可以。」唐老板呵呵一笑,說:「我倒是在想,我們辦的這個新農科下屬的教育集團到底該怎麼走。」

  K先生在金融市場之外,敏銳力的確要差一些,一時間沒明白唐老板的意思。

  「是這樣的,如果你們這邊,能夠把新時代在金融市場徹底壓住,那麼新農科那邊,我就可以出手讓它看起來更加真實和豐滿一些,這樣一來,新農科的股價會一直上漲;但是,新時代畢竟是老牌子,想要搞垮它恐怕還是有難度的吧。」唐總說。

  K先生還是沒太明白,只有揣著糊塗裝明白,模棱兩可的應了一句『是』。

  「這個事說到底,如果能和新時代合作,對於新農科是最好的選擇。」唐總加深解釋了一句。

  這一次K先生多少明白了點,唐老板所謂的『合作』,並不是說新農科真的和新時代合作,踏踏實實的去辦企業辦教育,而是在展現實力,獲取了對方的信任,或者說,逼的對方不得不信任的之後,雙方『合作』,用合作的消息,去連續刺激金融市場。

  說白了,就是用新時代的好名聲、厚底蘊,去為這個實際上是空殼子的新農科背書,然後通過炒作,讓新農科的名聲大振,去獲取更多方面的收益。

  說個最簡單的方式,一旦和新時代合作,那麼新農科以此為理由去融資、去各地拿建校用地,甚至招聘名師,都會順利的多。

  到最後,新農科錢賺夠了,抽身離場,反正本來就是個空殼子,不損失任何,後面那些罵名和責任,就讓新時代來背。

  新農科對外宣稱的,不僅含有教育,還有科技、農業等等,在這些方面,都會選擇像新時代這樣有實力的上市公司,先在股市上搞風搞雨,能搞垮對方的就搞垮對方直接收購,不能搞垮的,就以『合作者』的面貌出現,利用這些優質企業的名氣,來為新農科增光添彩。

  當然,這是一種十分惡劣和毀壞性極強的方式,等於殺雞取卵,只不過,殺的是人家好不容易養大的雞,卵卻放進自己的口袋。

  「唐總您的意思是,暫時不急著賺錢,而是讓新時代股票,盡可能的亂起來?」K先生問。

  「對。」唐總笑道:「如果你們能把新時代的股價打到只剩下現在的一半,那我就可以出面,去找對方老板聊一聊。」

  說著呵呵一笑,說:「這位梁老板我多少算是接觸過,不是那種意氣用事的人,只要讓他相信,合作是有好處的,那麼他絕對不會因為之前的矛盾而抗拒。」

  「打到一半?」K先生心裡咯噔了一下,這可不容易,新時代不是那種股權非常分散的企業,想要把股價打掉一半,這等在二級市場進行多大規模的操作?需要的資金,也不是現在唐總提供的這點夠用的。

  臉上卻沒有完全表現出來,點點頭,說:「我盡力,但是可能有一定困難。」

  「隨時遇到困難,隨時提出,我們隨時解決。」唐總說。

  新時代的股票如期停牌一周。

  這一周裡,對於中國的大部分老百姓,一支股票的停牌,毫無任何影響,可是對於新時代的股民而言,卻是議論紛紛,頗有壓力。

  因為停牌的理由是進行重大的人事調整,再加上之前新農科發布的信息,雙方印證,確認了新時代有一批人跳槽。

  在新時代幹得好端端的,企業又才上市,為什麼高管會跳槽

  眾說紛紜,有的傳是分贓不均,高層內鬥,有的傳則是新時代的發展方向在內部引起了較大的爭執,也有說是這個新農科準備發力投入教育,要建立起一個足以和新時代分庭抗禮甚至超越新時代的培訓機構……

  總之沒有任何一種說法是對於新時代有利的。

  普通股民由於信息不對等,所在層級比較低,能看見的,只有莊家、機構、上市公司和監管部門,願意讓他們看見的,而憑著這些破碎的信息片,再聰明的人,都不可能真正的去還原事件的真相,所謂的股神,無非是在眾多猜測之中,運氣比較好,選擇了一條正確的路。

  目前看起來,所有的猜測,最後都指向一個結果:一旦復牌之後,新時代的股價還要跌。

  這一次,倒是『不負眾望』,果然在復牌之後,新時代連續跌了兩個停板,然後接下來跌了一周,回落到了十塊八毛錢。

  一陣恐慌彌漫開來。

  就在這時候,又一則重磅消息傳來,新時代再一次停牌了。

  「搞什麼搞!什麼情況!」

  K先生覺得自己第一次有些看不懂股市了,哪有停牌這麼頻繁的?

  再者說,雖然停牌是上市公司自己的事情,但是實際操作上,是需要經過監管部門點頭的,至少是監管部門要事先得知風聲,他在上面也有關係,怎麼事先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拋開這些先不去管它,新時代出乎意料的緊跟著第二次停牌,完全打亂了他之前的全盤計劃;

  坐莊這種事說白了就是一系列的『工作』,就像踢球唱歌這些事一樣,它都有個節奏,有步驟,這些節奏和步驟都建立在股票交易的基礎上,而股市停牌,交易冰凍,也徹底破壞了他的節奏。

  但是也不完全都是壞處。

  第二次停牌,加劇了股民的恐慌情緒,按照常理推斷,等到復牌之後,新時代的股價還會有進一步的下跌。

  這麼一來,之前唐總交給他的任務,更加容易完成了。

  正想著呢,唐總抱著個紫砂壺從門外進來,呵呵笑道:「我就說吧,交給你辦我放心,新時代又停牌了是吧?」

  K先生猶豫了一下,腦子飛快一轉,最後還是沒有說清楚真相,不願意在唐總面前暴露出自己對這次停牌的意外,模糊不清的說:「是,這次停牌之後我準備順勢拋售一部分,徹底把股價打下來。」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9-4-12 12:16
第596章 災禍?禮物?


  果然不出所有人的預料,新時代兩次停牌之後,再次復牌的時候,股價已經跌破了發行價。

  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直接導致了一個最直接的效果:根據柳鋼、伊扎克他們通過各種渠道得到的信息來看,股市上新時代股票的換手率降低了很大一截。

  簡單來說,做這支股票的人少了。

  一般股民,基本都處於虧本狀態,所以引起了恐慌,但是真正傾家蕩產借高利貸來做股票需要急需回款的、聽風就是雨看到暴跌就立刻割肉的,畢竟在股民裡還是少數,大多數人遇到眼前這種情況,既然不急等錢用,想的自然還是守一守,都虧了這麼多,再賣豈不是劃不來?萬一以後還能漲呢。

  對於莊家而言,如果之前投資巨大,此時自然是虧了血本,可如果之前投資有限,此時手頭還有足夠的資金,這倒是個不錯的機會,可以抄底買進,只是目前誰也不知道莊家的具體情況,僅僅從股票市場觀測,似乎沒有什麼大動靜。

  倒是新時代本身,一度出現了人心不太穩的跡象。

  新時代的高層、中層和骨幹、老員工,多多少少手頭都是有一些股權、原始股的,也有人在後期見學校發展的好,對學校有信心,買入了新時代的股票。

  這次暴跌,原本手上股票的價值,直接攔腰砍掉一半還不止,這些『內部人士』倒是有些慌了起來。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最初那幾個老班底一樣,一路跟著梁一飛幹出來,對他有近乎迷信的信心的,偶像這種生物,對於大多數人而言,一旦失敗一次,哪怕遇到一次挫折,和自己想像中稍有不同,就很容易跌下神壇。

  說到底,做企業不是培養明星,依靠個人崇拜,僅僅只能在初期小作坊階段起到作用。

  其實,誰都慌,其他的股民也慌,可其他股民慌,反應不到新時代這裡來,對新時代正常教學運營工作也沒啥實質性影響,但這些人慌,卻是梁一飛不願意看到的。

  依舊是做工作,顧文明在各個分校跑,梁一飛在總部連續開了幾次會議,最後給出了一個很托底的承諾:一年之後,公司持股員工可以按照發行價上浮百分之二十,把手頭股票回購給集團。

  這算是一根定海神針了,有了這條承諾,人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還是沒動靜嗎?是不是我們二次停牌的動作太突然,把對方嚇到了?」

  最後一次開完內部工作會議之後,梁一飛把柳鋼找了過來。

  二次停牌完全就是新時代在金融市場上,自己『毀』自己,目的就是去摸清幕後莊家的身份。

  梁一飛找王自衛自然是有原因的,王自衛如今在國內金融機構裡算是一號人物,加上柳鋼之前的人脈,梁一飛現在的影響力和財力,即確保了二次停牌的突然性,更重要的是,二次停牌之後,如果莊家再有大動作,就一定會被揪出來。

  可沒想到,二次停牌之後,那個莊家忽然就偃旗息鼓了。

  「梁總,我就不相信了,費了這麼大事,投了這麼多錢在裡面,他們會就此罷手?」柳鋼哼了一聲。

  他太了解那些莊家的秉性了,這幫人骨子裡就一個字『貪』。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豺狼即便能察覺到危險的存在,也不可能去放過眼前快要到嘴的獵物,任何一個進入金融市場的莊家,即擁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背景和資金,甚至是膽量,同樣也有著要超過常人無數倍的貪婪。

  貪婪這種東西,足夠讓最謹慎的人,為一切風險找到理由和藉口,足夠讓最睿智的人,做出足夠他後悔一生的愚蠢決定。

  「如果一個莊家不足夠貪婪,那他就不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不需要太過於重視;相反,一個莊家如果足夠貪婪,那麼他早晚必然會犯錯誤。梁總,其實我願意到您這裡來,除了待遇等等因素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我覺得您是一個踏踏實實做企業的人,到了任何時候,都不會一敗塗地。」柳鋼道。

  梁一飛心中微微一動,踏踏實實作企業,未必就不會一敗塗地,只是這些關於未來的先見之明,此時卻不必多說什麼。

  「既然是這樣,老柳啊,稍微等幾天,如果對方再不出手,那我們自己就再動一動。」梁一飛笑了笑,說了一句繞口令似的話:「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再亂一點也不會更怎麼樣。」

  「又停牌?這……」柳鋼嘿嘿一笑,搖頭說:「梁總,這怕是上面想不管也不行了吧?」

  「不是停牌。」梁一飛擺擺手,說:「眼看到了年底了,咱們是不是可以分紅,可以配送股票,可以增發?他們不是有錢嘛,不是喜歡在市場上搞風搞雨嘛,那我們就把這支股票規模做得再大一些,我們做大,他們要麼放棄,要麼就只有被動的跟著進場。」

  「這倒是個辦法。不過,現在這個情況,配股肯定要導致股價大幅度下降,很長一段時間都未必回得來,增發,誰願意買呢?」柳鋼呵呵一笑,梁一飛這個辦法,又是一招兩敗俱傷,但的確能把水攪得更渾。

  「自然有人願意買,說不定哪個來自國外的公司,哪個群島註冊的公司,忽然就對我們新時代感興趣了呢。」梁一飛道。

  柳鋼想了想,點頭說:「明白,那我去準備準備。不過梁總,這麼一鬧,您大概又要去集團開會安定人心了。」

  「這不就是我的工作嘛。」梁一飛笑道:「這一次大不了加工資,反正新時代雖說待遇好,可是工資嘛,也是有段時間沒調整了。」

  正說著話,桌上電話響了,柳鋼就準備起身告辭回避一下,梁一飛擺擺手示意他先別走,關於後續金融市場的一些動作,梁一飛還得和他討論明白了,畢竟在這方面,梁一飛還是半個門外漢,只能提一些大方向上的想法,具體怎麼操作,怎麼才真正的合理有效,他也不清楚,不聊清楚不問明白,不可能就一拍腦袋讓柳鋼去辦。

  柳鋼背著手,走到辦公室稍遠一些的地方,仰頭看墻上掛著的一副仿的溪山行旅圖,等了有幾分鐘,聽身後梁一飛掛上了電話,才回頭。

  卻見梁一飛表情有些古怪。

  「老柳,這一次恐怕我不用去開會了。」梁一飛抽出一支煙點燃,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青煙,道:「人家主動找上門來了。」

  「誰?」柳鋼問了之後,自問自答,不是很確定的說:「到底是不是新農科在後面坐莊?」

  「是,也不是。咱們不是一直沒查清新農科的真正老板嗎?這事,就是新農科的幕後老板幹的。」梁一飛彈了彈煙灰,不緊不慢的說出了三個字:「唐隆系。」

  柳鋼神情一正:「買航母的那個?」

  「除了唐隆,還有誰買了航母?」梁一飛攤手說。

  「難怪了!」柳鋼的眉頭很罕見得皺了起來。

  唐隆系不是一家公司,而是一批在唐隆集團旗下的公司,可以說,這是繼牟其中之中,中國最成功的民營企業家,沒有之一,就目前為止,外部根本估算不清唐隆到底有多少資產,但是最保守的看法,也不會少於三百個億。

  至於和唐隆系有直接間接關係的各類公司,能牽扯到的資產,幾乎是無法統計的,甚至可以達到千億級別。

  江湖上甚至有傳言,唐隆接下來的幾項『大計劃』之中,有一項,是實際控制一家國有銀行。

  一旦做到這一點,無論之前有多少是非,都可以徹底解決和洗白。

  而在金融市場上,尤其是業內人士中,唐隆系坐莊,已經是一個幾乎公開的秘密。

  確認了就是這個唐隆系之後,柳鋼只覺得壓力異常的沉重,甚至有一種黑雲壓城的感覺。

  「這麼看起來,新農科也是他們的大計劃之一了。」

  梁一飛此時的腦子卻一下子清明了起來,新農科對外宣傳的內容他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如果是唐隆系在幕後操作,那麼以唐隆系的風格,鋪出來這麼大一個攤子,目標絕對不是幾個億甚至幾十個億那麼簡單,而新時代看來也僅僅是對方計劃之中的一部分而已。

  梁一飛自己都沒料到,居然是炸出來這條大鱷魚。

  這他媽在中國民營企業之中,已經不能算是『鱷魚』、『鯊魚』了,如果非要這麼比喻,也只能說,在一群鯽魚、青魚、草魚生活的池塘之中,出現的大鱷魚、大鯊魚,完全是畸形的存在。

  可是,梁一飛此時非但沒有任何的壓力,反而覺得一身輕鬆。

  因為,久違的先知優勢,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身邊。

  別的企業,別的莊家,梁一飛未必知道底細,甚至可以說未必真的敢硬碰硬,該軟的時候還是會軟,該退的時候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退一步。

  這年頭誰背後沒幾個鎮得住場面的高層?

  可偏偏是唐隆,梁一飛通過先知可以確定,看似巨無霸的背後,卻並沒有真正一手遮天的背景存在,或者說,即便有梁一飛不知道的背景,那也一定會在很快的未來倒臺。

  因為在不遠的將來,唐隆這艘超級無敵大戰艦,會在很短的時間之內,轟然崩塌,暴露出它僅僅是一座建立在沙灘上的巨型城堡而已。

  「我們怎麼辦?」柳鋼發問。

  「接觸接觸再說吧,對方想找我聊一聊。」梁一飛笑了起來。

  這樣的對手,實在是上天送來的禮物,和這樣的對手作戰,即安全,又能最大程度的震懾其他有不良想法,或者在未來有不良想法的對手,如果能打贏,甚至滅掉對方的話,未來三五年之內,梁一飛相信,在國內市場,恐怕不會再有人敢於來招惹自己,更會有大批人主動尋求合作,從而為自己的一切發展贏得最好的外部環境。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9-4-13 15:44
第597章 年輕人的壞脾氣


  對方通過好幾層關係,輾轉找到了梁一飛,遞過來一個信,想要一起喝個茶。

  雖然之前在股票市場上有過種種的不愉快,對方也擁有看起來足夠能壓制住梁一飛的綜合實力,可根據中間人傳來的話,對方的態度倒是客氣,見面地點,也選擇在了梁一飛的大本營濱海市嵐韻湖。

  做生意和氣生財,能不結冤盡量不結,能化解的冤仇盡量化解,即便是真要動手,最起碼也可以先接觸一下,相互摸摸底。

  何況對方既然主動說來嵐韻湖見面,這份『誠意』可以說是釋放的足夠充足了。

  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國內商圈說大也大,說小其實也小,圈子裡這些事在普通老百姓看來是神秘莫測的,可是對於圈內人而言,並不是什麼秘密,早晚是要眾所周知的,雖說唐隆最開始『戳搗』了一下梁一飛,可這種事常見的很,對方要求見面釋放善意,等於是主動尋求一個解決之道。

  盜亦有道,商場、政治跟混混圈子沒啥大區別,可以談不攏再開打,但談都不談,一點兒面子都不給,那就未免過於強勢了,更何況在這次事件之中,梁一飛並不是真正處於強勢的一方,如果拋開先知,僅僅站在當前的角度看,唐隆從任何方面,都要完勝梁一飛。

  也沒有什麼傳說中的關門清場擺場面的誇張情況,就在嵐韻湖餐飲部的一間包廂,梁一飛推門進去之後,微微一愣。

  包廂裡只坐了兩個人,偏偏這兩個人,自己都認識。

  「梁總,有緣啊!」

  唐隆集團的真正老板,唐總,唐謙,笑呵呵起身過來,主動向梁一飛伸出了手。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唐老板!」梁一飛笑得也很燦爛。

  這位真是老熟人了,當初去滬市搗鼓股票認購證,就是眼前這個唐老板幫忙,從中充當二道販子,在短時間之內幫助自己收購了一大批。

  沒想到居然是他。

  說實話,梁一飛不由的有些心驚。

  搗鼓股票認購證的時候,這位唐老板和自己之間,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差距,自己是一個初露頭角的老板,還沒有完全拿下嵐韻湖,靠著一個才展露崢嶸的新時代在濱海市算是小有名氣。

  而唐謙那時候,僅僅也就是個做的比較大的二道販子,不管身後老板是誰,也不管是不是藏了一些實力,但總的來說,並不算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和當時的自己一樣,也僅僅是才起步。

  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的成就在外人看來可以用『奇跡』來形容,速度之快,進展之順利,在整個中國恐怕都屬於極為罕見;

  而眼前這個唐謙,在同樣的時間內,取得的成就,甚至比自己還要巨大。

  這些年雖然也遇到了種種麻煩,但總得來說,發展的實在太順利,有時候甚至是天上掉餡餅一般,時間久了,好聽話聽得多了,手裡錢花不完了,下屬越來越崇拜自己了,難免會坐井觀天,產生一種老子天下無敵的錯覺。

  眼前這個看著有些猥瑣,有著兩撇小鬍子的胖子,讓梁一飛猛地一醒。

  不得不說一句,天下英雄何其多!

  再想的深一些,自己的成功,固然有努力和成長的因素在裡面,但真正的核心,目前還是先知;而唐謙的成功,依靠的是冒險,甚至可以直接說,是走邪路。

  先知、邪路,是成功最快的兩條路,然而,卻無法保證任何人能走到最後。

  應該,也足夠令人深醒。

  轉念的功夫想了不少,臉上卻是沒有流露出來任何真實的情緒,笑呵呵得衝唐謙身邊另外一個人說:「這位也是老熟人了嘛,我聽王自衛說,您在首都大展拳腳,沒想到,原來在唐老板這裡高就。」

  這人,正是K先生,也就是之前在王自衛大戶室裡,那位號稱股神的老K,曾經一度,他還十分尊崇梁一飛的炒股技術。

  兩個人同時出現,不過以梁一飛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來,這位老K,是唐謙的跟班。

  「梁總,今天我請唐總大駕光臨,就是請他來給我當個和事佬,說和說和,我呢在這裡,給您先賠個罪。」K先生微微一躬身說。

  「哦?」梁一飛眼睛微微一瞇,看了看唐謙,又看向老K,笑道:「賠罪,這從何說起啊?」

  「嗨,不怕您笑話,我這幾年都在炒股,還帶個幾個小徒弟。之前兄弟實在是忙暈了頭了,沒管理好幾個小徒弟,他們幾個小王八蛋利欲熏心,居然打起了新時代的主意。那幾個小孩哪裡知道深淺啊?我也是才曉得他們在幕後動新時代的心思,當時就把他們狠狠罵了一頓,梁老板您是什麼人?是他們能動的?再說了,算起來,您和我是故人,和唐老板更是老相識老朋友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嘛,哪裡有自己人對自己人下手的道理?」

  K先生說完,主動的倒了一杯酒,仰脖就乾了,亮了個杯底,道:「梁總,說一千道一萬,我是他們的師父,都怪我沒教導好!」

  這番說辭,是梁一飛之前沒有想到的。

  但是他立刻就聽明白了。

  這有兩層意思,第一呢,今天的會面,K先生攬了過去,傳出去,就不是唐隆的唐謙,來找梁一飛『和解』,而是陪著老K來說和矛盾,順便和梁一飛做了點生意,成了,有面子的是唐謙,不成,他不丟這個面子;

  第二層意思就比較明確了,老K把股市上的責任攬過去,這樣梁一飛和唐謙之間不破臉,可以繼續談。

  這兩層意思,目前看來都不算直接的惡意,甚至多少透著一絲善意,可是,在之前,梁一飛得到的消息並不是這樣。

  「哦,原來是這樣啊。」梁一飛用手擋了擋,擋住了老K準備來給自己斟酒的手,不動聲色的把空酒杯拿起來,放到另外一邊,淡淡的說:「看來是我會錯意了,之前,我還以為是唐老板請我呢。如果早知道是老K你,那這頓飯就沒必要吃了,咱們之間是老熟人了,股市上這點小錢,犯不著這麼興師動眾的。」

  這話的潛臺詞也很清晰:唐謙出面來請,我接受邀請;你老K來賠罪什麼的,我不接受,你的層次還不夠。

  老K端著酒的手和酒瓶,都懸在半空,微微有些尷尬。

  坐在另外一邊的唐謙笑呵呵衝老K點點頭,老K會意,放下酒瓶坐回遠處,唐謙笑呵呵得說:「梁老板,不管是誰請,飯都是要吃的嘛。今天來呢,也的確不僅僅是為了股市,梁總你講得太對了,到了我們這個階段,一支股票的漲漲跌跌,那都不算什麼,小事情。我們做事,還是看大局。」

  「唐總,您說的大局,我倒不是很明白。」梁一飛道。

  唐謙道:「舉個例子吧,就拿我們唐隆來說,這些年收了不少企業,其中還有一些老牌國企、知名企業,也賺了一些錢,和各地的關係都非常好,可是我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接下來的大局是什麼呢?我個人覺得,就是把這些東西,都給它整合利用起來,對上,為國爭光分憂,對中,實現個人成就,對下,造福於民,也對得起跟著我們打拼的這幫老夥計們。」

  頓了頓,他拿起酒,起身,從梁一飛身後繞了過去,給梁一飛倒滿,又回到自己位置上,給自己倒滿,卻沒舉杯,而是繼續道:「梁總,你別以為我說的是假大空,我們在做這個新農科,就是幹這件事的,發展高科技大型農莊,促進對外貿易和學習,讓我們這個傳統的農業大國,變成農業強國!這裡面要做的事太多了,同樣,商機更是無窮無盡的。」

  「嗯。」梁一飛點點頭,說:「可是,這和新時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梁總,事情要人來做,農業離不開農民,科技、外貿都需要教育,這種教育可不是大學裡能交出來了,我們也不可能讓我們的員工,讓農民都去上大學,所以,民辦教育就十分的重要,而新時代,是民辦教育的龍頭,如果能合作,對我們雙方都有利!」

  唐謙頓了頓,接著呵呵一笑,說:「其實啊,教育這一塊,僅僅是我剛才說的大局當中的一域,一小部分而已,除了教育,我們能合作的方方面面實在太多了。剛才他說的沒錯,今天來呢,我倒還真不是為了新時代,而是想和梁總您進一步討論討論我們未來的合作。」

  「唐總,我不太明白,拋開新時代而言,您為什麼想到和我合作?」梁一飛問。

  唐謙哈哈一笑,說:「梁老板,這麼講吧,我這個人雖然沒什麼文化,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可是,我眼界卻不低,眼光還是有的。國內民營企業家很多,但是有資格、有實力跟我合作的,屈指可數。你梁老板我當年就看出來了,絕對不是池中物。」

  梁一飛呵呵一笑,說:「那怎麼合作呢?」

  「那就太多了,新時代這邊,我們可以相互入股,如果願意,我可以把新農科下面的教育公司併到新時代來,新時代還是你梁老板的,我就佔一些股份,新時代配合我的新農科。其他方面也可以細談,再比方說農業這一塊,梁老板,你的飛源可是需要大量的水果的,我聽說南江省大力發展種植業,出現了不少知名的水果之鄉,可是水果這玩意,還是要講究個產地,所謂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南江的自然條件再好,也不可能每一種水果都種得最好。再有呢,最直接和簡單的,你可以入股新農科嘛,我歡迎你來投資。」唐謙侃侃而談說。

  「我還能入股新農科?」梁一飛笑了起來,「唐老板,你可是夠大方的啊。」

  「那是當然,眾人拾柴火焰高,有錢,朋友們一起賺,我老唐不是個吃獨食的人。不瞞你講,唐隆這邊的融資規模,目前已經超過了六十個億,梁老板您現在上車,還算來得及。」

  唐謙說著,舉起酒杯衝梁一飛晃了晃,說:「梁總,來碰一個,咱們慢慢聊。」

  「唐總,我年輕,敬你一杯酒。」梁一飛笑著舉起酒杯,和唐謙碰了碰杯子,然後一飲而盡。

  「好!爽快!」唐謙也乾了。

  沒想到,接下來梁一飛卻放下酒杯,起身,淡淡的道:「唐總,合作呢,我看就不必了,今天您能來是給我面子,這樣,我派人陪您在濱海玩幾天,一切花銷算我的。我下面還要去市裡開個會,這頓飯就不能多奉陪了,您隨意。」

  這忽如其來的態度轉變,讓唐謙和老K兩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唐謙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收斂了起來,舉著酒杯的手,也緩緩的放下,把酒杯平穩的放在桌上,兩隻原本就小的眼睛,一點點的瞇了起來。

  「梁總,您這什麼意思嘛?先不談合作,唐謙帶著誠意而來,您這樣,太不給面子了吧?」老K說。

  「面子?」

  梁一飛臉上最後一點兒笑容也收了起來,變成了純粹的淡漠,目光在唐謙和老K臉上一掃,道:「這兩個字說的好,面子,我年輕,要的就是一個面子。老K,唐老板,既然是老熟人了,你們兩個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對新時代搞三搞四的,我覺得很沒面子。」

  「梁總,這事不怪唐總,賴我,我跟您賠罪!」老K說著又要倒酒。

  梁一飛直接把自己的杯子卡在桌上,冷笑說:「賠罪?我新時代從二十幾塊,弄到今天七塊錢不到,股民罵聲一片,上上下下損失的錢,夠我買一個航母艦隊擺在海邊了,我第一個上市的企業,被你們搞成了一支爛股。我梁一飛出道以來,還沒吃過這樣的虧,丟過這樣的臉,這麼大的事,兩三句話,喝兩杯酒就算賠罪了?你想問題,是不是有點簡單了?」

  說著話得同時,目光也在唐謙臉上掃過,接著道:「這樣的情況下,還來談合作,不過腦子嗎?」

  這話等於把唐謙直接罵了進去,唐謙的臉色微微一沉。

  老K還準備說點什麼,梁一飛已經轉身接過吳三手遞過來的外套穿上,大步朝門口走去,到了門口,回頭留下一句話。

  「兩位大概是年紀大了,不曉得年輕人的想法,給兩位一句忠告,不要去撩撥年輕人,現在的年輕人,脾氣都壞的狠,比如我。」



本帖最後由 GuanXunChen 於 2019-4-13 16: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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