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一言通天 作者:黑弦 (全書完)

 
asi0125 2018-8-20 11:55: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95 694625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3 17:57
第170章楚靈兒

船廂里,徐言饒有興致地盯著對方,晃了晃手里的空杯,等待著對方說出邀請自己的目的。

他可不相信這個年幼的小公主只想叫自己喝杯酒,剛才能說出萬載千年,說明對方并不簡單,徐言倒是期待著對方能邀請他參與一些覆滅兩國的大計,兩個同命相連的質子,的確應該聯手鬧一鬧齊普兩國。

憑什么自己就得當人質去,還帶著一身劇毒,身邊跟著一群殺手,整天命不保夕的,想必對方也是不甘心才對。

小公主只是象征性的抿了口酒水,眨了眨大眼睛說道:“天門侯居然如此年輕。”

就一句年輕,聽得徐言失望至極,隨口道:“公主的年歲看起來更小,大普長公主不是十八歲了么。”

“我不是長公主。”小公主此時變得落寞了起來,柔聲道:“我是先皇的小女兒,我不想看到皇姐嫁給不喜歡的人,于是偷偷代替了姐姐,這才來到齊國。”

替姐聯姻?

徐言覺得好奇了起來,對面的女孩十四五歲的模樣,生得嬌嬌弱弱,此時眼淚汪汪,看得人心生憐愛,尤其還是代替姐姐出嫁,這份親情就足以讓徐言動容。

在這世上能讓徐言動容的,恐怕除了親情之外,再無其他了。

“你才多大,受這份苦,值得么。”惋惜地說了一句,此時只有兩人,徐言也就不和對方擺出公主與侯爺的架勢了,因為說話太累,不如這樣直接方便還省事。

“為了皇姐,靈兒心甘情愿。”女孩隱隱抽泣了兩聲,還擦了擦眼角,一副找人訴苦的模樣,身子卻往徐言的方向挪了挪。

“楚靈兒,好聽的名字,命苦了些。”徐言抽了抽嘴角,面對這種女孩子的訴苦,他也無可奈何,反正也不急著趕路,那就當一次聽眾好了。

“靈兒有些害怕了,不知嫁到齊國皇宮會遇到什么事,徐言,你怕么?”抬起朦朧的淚眼,小公主嬌滴滴柔弱弱的輕語著。

“怕?”

徐言心說怕你還去什么齊國啊,這種時候還不好多說人家,沒看近在咫尺的那雙大眼睛都水汪汪的么。

“我不怕,我是男子漢啊,所以不會害怕。”

“你是男子漢,可惜,靈兒只是個弱女子,獨身一人遠赴他鄉,今后還要看人家臉色過活,這輩子獨居深宮,想要看一看外面的大千世界都難,嗚嗚嗚嗚……”

抽泣變成了哭泣,小公主低低的哭聲聽得徐言頭皮發麻,女人一哭,他可不知該如何應對。

“未必再也出不來吧,你可是大普公主的身份,難道還不能上街逛逛么?”徐言苦笑著如此說道。

“出得皇宮又如何,讓你下嫁一個陌生的男人,你不害怕么。”小公主掩面泣道。

對方的問題,聽得徐言汗毛根都立起來了,入贅他不怕,他的確害怕嫁給個男的,他可不好這口。

嘆了口氣,徐言也不知如何安慰這個年幼的公主,只好自己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葡萄釀。

抽抽泣泣的聲音就在耳邊,雖然幽香陣陣,聽得徐言也有些心煩,決定還是自己先走為好,他自己都自身難保,根本幫不了這個可憐的公主。

剛要起身告辭,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挪到身邊的小公主忽然坐直了身子,蔥白的小手并攏到頸后,好像在解著什么東西。

“與其將這具清白的身子交給陌生的齊國太子,不如交給有緣人好了……”年幼的公主俏臉微紅,吐氣如蘭,幽幽說道:“言太保,你說,我們是不是有緣呢?”

蓮臂輕抬,玉手如藕,隨著小公主雙手一撐,繁復而莊重的宮衣被徹底解開,就在徐言的面前緩緩褪去,一抹耀眼的瑩白如熒光乍現,隨著宮衣輕輕落地,徐言是鼻血飆濺。

喝杯酒而已,至于獻身嗎!

徐言差點被一口酒噎死,他遇到過的大風大浪也不算少了,應對危險的應變更是遠超常人,唯獨今天這種局面,他連做夢都沒夢見過。

徐言鼻血噴涌的剎那,楚靈兒的嘴角也同時涌起了一絲壞笑。

瑩白耀眼,徐言在發覺自己出糗的同時,他也知道上當了,因為面前這個嬌小可人的小公主的確褪去了宮衣,里面不是瑩白的肌膚,而是一層銀白的魚鱗,一片片碎密的魚鱗豪光繚繞,組成了一件護身的內甲,隨著肌膚的起伏,那些細小的魚鱗仿佛是活的一樣也跟著起伏不定。

貼身的寶甲!

“徐言,言太保。”楚靈兒雙手一并,披上宮衣,咯咯笑道:“我有娘親的寶甲護身,齊國太子可碰不到我,希望你那位鬼王門的干爹也送過你寶甲,否則的話,你就等著被大普正派吃得渣都不剩吧,咯咯咯咯!”

銀鈴兒般的調笑,帶著一股調皮,嬌笑的公主一腳踏上低矮的木桌,奔向門外,身形靈動之際。

身輕如燕!

直到現在,徐言才真正發覺,那個看似柔軟的女孩兒,居然是一位至少破開了四脈的先天高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車船的甲板上已然傳來了嬌滴滴,充滿了哀怨的驚呼。

“天門侯!沒想到你是見色起意之輩,本宮好心好意請你小飲一杯,你居然想要非禮與我,嗚嗚嗚嗚!”

得,徐言哀嘆了一聲,自己這還沒到大普么,先遇到個小魔頭。

無奈地跟了出來,徐言看了眼甲板上哭得梨花帶雨,雙手死死抿在胸前的小公主,又看了眼車船外無數邊軍充滿詫異的目光,再看了看臉都變綠了的梁公公,最后無奈地搖了搖頭,走下甲板。

不就是得了個惡名昭彰么,徐言又不怕自己的名聲變臭,他本來就是鬼王門的太保,至于再多添個色痞也無所謂了。

虱子多了不怕咬嘛。

與楚靈兒錯身之際,徐言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別抿了,在抿更小了……”

詫異地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護住的地方,之前還在嚶嚶哭訴的小公主勃然大怒:“下流!!!”

對于楚靈兒的低聲喝罵,徐言充耳不聞,也不理會綠臉的梁公公,自顧自的走向大普一方,跟在他身后的兩位普國偏將臉色不但怪異,還充滿憤怒,這二位很想現在就一刀砍了徐言。

楚靈兒是普國最小的公主,金枝玉葉,居然被齊國邪派的太保動手動腳,自家的公主怎能受得如此污蔑。

其實想砍徐言的人很多,現在是五千多人,等到他離開祁淵峽,就變成好幾萬了,如果他進入大普腹地,恐怕想砍他的人還會變得更多,要不是龐家婿的這個身份,徐言將來出門就能看到刀光撲來。

背著非禮公主的黑鍋,在萬千雙充滿仇視的目光下,徐言安然自得的登上了馬車,離開峽谷,直奔大普京城。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7 08:44
第171章破甲錐

“這是什么仇什么恨吶”

馬車里,徐言一臉無奈:“邪派太保的名聲還不夠臭么,那個小丫頭又來雪上加霜。”

祁淵峽的一幕,讓徐言又恨又惱,他根本不認得那個小公主,卻被人家坑了個半死,邪派的太保再加上色痞的頭銜,徐言認為自己在龐家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了。

打定了主意只要入贅龐家,就變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三好姑爺,徐言的心情這才好轉了不少。

顛簸的路途上,徐言望著車外的草木山巒,不由得感慨萬千。

他本來就是大普人,住在臨山鎮,自從師父故去,一怒之下他炸毀了乘云觀,于是被掠上元山寨,后來與三姐逃亡到豐都城,成為了鬼王門的太保,如今,乘云觀的小道士,又從齊國返回了故鄉,只是身份變成了齊國的太保,入贅龐家的質子。

世事變遷,人如浮萍,幾年而已,徐言從來沒想到自己會經歷這么多,他得到了三姐的親情,也體會了太保們的虛情假意,更在死地中獨自拼搏,終于為自己贏得了周旋的余地與時間。

紅塵很有趣,也很危險

深吸一口氣,有花香沁入肺腑,那是一種淡淡的清香,猶如雨后清竹,聞到這股清香,徐言心頭的煩亂頃刻間消散一空。

千節花的香味。

在祁元山附近,會經常見到千節花,這種普通的小花,算是臨山鎮一帶的特產了。

聞到千節花香,徐言就會想起自己在乘云觀的生活,雖然清貧了一些,卻十分快樂,不像現在這種隨波逐流,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控。

不知不覺的起身,徐言想要叫停馬車,去路邊摘一朵千節花,他離開故鄉兩年多,如今回來了,自然要聞一聞故鄉的味道。

嗖!嗖!嗖!

凜冽的破空聲來得毫無征兆,十幾只破甲錐穿過了車廂,從另一側飛了出去,要不是徐言本來就準備起身,身子已經前傾,在聽到風聲之際順勢趴了下去,他如今恐怕已經變成篩子了,在弩箭來臨之際,后方馬車上的青雨頓時眉峰一動,卻沒有出去。

“什么人!”

“大膽!”

“沖撞邊軍者死!”

此時的馬車已經離開祁淵峽大半天的時間,駐守祁淵峽的蒙圖將軍派遣了一千精兵加上兩位偏將護送徐言,即便是這種陣勢,還有人敢刺殺,可見來人的目的十分明顯,就是想要徐言的命。

車廂里的徐言下巴生疼,他趴下的速度太快,用力又猛,下巴差點被墊碎了,偷襲而來的可不是尋常的弓箭,而是類似重弩一類的弩箭,三棱形的箭尖三面帶刃,扎上一箭血都止不住,這種東西明顯是用來射殺鐵騎的,被用在徐言的身上,還真是看得起他這位大齊來的太保。

剛離開祁淵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的命,徐言揉著下巴坐了起來,臉色變得有些冷冽。

“天門侯可否受傷?”車簾子一挑,一位邊軍偏將看到徐言沒事,長出了一口氣。

“西北方向的荒山,分出三百騎隨我來!”

另一位護送徐言的偏將正是程羽,確定了弩箭的方向,程羽立刻召集三百手下,揚鞭而去,直奔不遠處的荒山。

程羽帶人沖了出去,剩下的七百邊軍立刻圍攏成陣,不用將領吩咐,好像早就清楚各自的位置一樣,配合得十分默契,護在馬車外圍。

雖然這些邊軍恨透了非禮公主的鬼王門太保,但是臨行時蒙圖可下了軍令,將大齊的天門侯平安送到京城,出現差錯,提頭來見。

如果徐言在路上出事,這千人邊軍一個也活不成。

走下馬車,徐言找到一根破甲錐,在手里掂了掂,重量不輕,不像尋常的重弩能發得出來,他可不信大普的人滿世界的都能像楊歌一樣背著重弩溜達,這種破甲錐應該是以床弩發射,也就是說,早就有人在這條路上設伏,只要他經過就會發難。

扔掉弩箭,徐言在馬車邊摘下一朵千節花。

聞著淡淡的清香,徐言的目光微微瞇起,眺望不遠處的荒山,別人看不清,他的左眼則看到了發生在林間的一場短暫的廝殺。

三十多個黑衣人被程羽率領的騎兵一路追殺,不多時已經沒幾個活口,荒山很矮,擋不住戰馬奔騰,如果山勢高些,程羽也無法這么快追上那些暗殺者。

哪來的一群蠢蛋

徐言撇了撇嘴,這群刺客難道沒想到過邊軍會護送自己么,挑了這么個地方,箭放完了,自己也跑不掉了。

坐回車里,徐言決定打足精神,之前他有些心不在焉,否則不會如此狼狽。

他可是先天五脈的高手,除非成百的破甲錐同時轟過來,要不然還真就很難殺掉他。

邊軍的戰力果然不俗,不到半個時辰,程羽帶領的三百人只有幾個受傷的,其余安然無恙,不但拖回來十二個厚重的木架子,還活捉了兩個刺客。

木架子已經被毀,從輪廓能看出屬于床弩一類,因為上面還有弩弦沒來得及卸下去。

噗通,噗通。

兩個五花大綁的黑衣人被扔在地上,程羽跳下戰馬一腳踩在一個黑衣人的臉上,怒聲喝問:“你們是什么人,膽敢襲擊邊軍,說出主謀,老子給你個痛快!”

被程羽踩住的黑衣人一聲不吭,死死的咬著牙關,徐言看到對方的喉嚨滾動了一下,他立刻跳下車沖向另一個黑衣人,一把掐住對方的下巴,探手把對方的舌頭整個抻了出來。

從黑衣人的嘴巴里摳出一粒藥丸,徐言才放開對方,這時候,被程羽踩住的黑衣人已經口吐鮮血,眼睛一番,氣絕身亡了。

“服毒自盡!”

程羽的眼睛瞪了起來,踢開尸體,反手抽出腰刀,逼在活著的那個黑衣人脖子上,獰聲問道:“你們是誰家的死士!”

口中藏毒,事發自盡,這種死士不算少見,大多是那些豪門世家豢養的忠奴,這種人的家人早已被安頓好,一輩子吃穿不愁,他們則可以為主家隨時去死,只要自己死了,子孫三代就會由主家負責照料。

徐言見過死士,這種人不說那些豪門世家,鬼王門都存在不少。

替死鬼而已,替主家完成一些見不得光的任務。

被摳出了嘴里的毒藥,活著的黑衣人明顯驚懼了起來,他們不怕死,可是一旦死不了,那就麻煩了。

死士不怕死,可不代表死士不怕酷刑,在酷刑之下,一時沒死的死士基本沒幾個挺得過去的。

程羽此時已經怒火中燒,臨行之際,大將軍的軍令可是他親自領下的,戰死他不怕,這要是被一個齊國的太保連累得性命不保,這種丟人的死法,他可受不了。

“不說是吧,好,老子現在就送你上路!”

掄起鋼刀,憤怒的程羽就要劈了黑衣人,這時候只聽到徐言一聲斷喝:“程將軍刀下留人。”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7 08:49
第172章刀下留人

一句刀下留人,程羽的長刀到底沒有斬落。

回頭看了眼徐言,程羽微微皺眉,道:“邊軍護衛不周,讓天門侯受驚,我程羽以人頭擔保,這種暗殺絕對沒有下一次,如今賊人被擒,如何處置是我邊軍的事,還望天門侯不要插手。”

邊軍擒獲的刺客,本該由邊軍發落,徐言是齊國的太保,多管大普邊軍的閑事,怎么看都不太合適。

“路上無聊,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徐言微笑著說道:“程將軍不妨將這位交給我,讓他陪我一路,放心,我一根手指頭都不會動他。”

徐言怪異的要求,聽得程羽一愣,找人嘮嗑,周圍一千來人呢,徐言自己還帶著三個仆人,就算無聊,也沒聽說過找刺殺自己的刺客聊天的啊。

“這……”

程羽一陣語塞,這個來自齊國的太保看起來普普通通,脾氣竟如此怪異。

不等程羽同意,徐言已經走到黑衣刺客近前,隨便找了快破布開始擦拭起刺客臉上的血跡,一邊擦還一邊埋怨:“你看看你,這么不小心,在荒山亂跑可要小心灌木叢啊,受傷了自己遭罪不是,程將軍,借點傷藥,這位仁兄的鼻子傷得太重,血都止不住啦。”

跟遇到分別多年的情人似的,徐言手上的動作那叫一個溫柔,生怕弄疼了對方,他這番舉動看得周圍的邊軍眼睛都直了,看得程羽直反胃,更把那位黑衣刺客都嚇傻了。

挨一刀不算什么,一死而已,死士嘛,怕死的能叫死士么,可是再不怕死的人,也受不了一個大男人如此輕柔的給自己擦血,要不是這位被綁得死死的,他都想自己給自己來一刀。

好不容易徐言才在一個邊軍身上借來些傷藥,小心翼翼地給刺客包扎了傷口,把對方攙扶上馬車,回頭對著程羽說道:“有人作伴,這番旅途也就不寂寞了,如果程將軍耐不住寂寞,也可以上來一聚。”

說完,徐言靦腆一笑,這番扭捏的模樣差點把程羽看吐了,對于這位天門侯的邀請直搖頭,腦袋晃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刺客只能活三天,天門侯到時候可不要阻攔才好。”另一位護送的偏將冷聲說道,徐言則在車廂中大聲應好。

三天的時間,足夠撬開刺客的嘴了。

隊伍繼續前行,向著大普腹地進發,只是隊形有些凌亂,徐言的車架前后三丈以內基本沒人,那群邊軍現在恨不得離馬車遠遠的,省得一會聽到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在他們看來,那位齊國太保天門侯,根本就是個龍陽,就連程羽此時都有些看不起徐言,早已將兩年前那個小道士的名諱與如今的天門侯徹底撇清。

如果道士都是這樣的,他認為道家的老祖宗一定的眼瞎了。

青樓頭牌們的把戲而已,徐言其實并不喜歡模仿,怎奈此時的形式不同,如果他正顏厲想要揪出暗殺的背后主謀,這群邊軍就算配合,恐怕也不會讓自己知道實情。

從那位偏將的三天期限就能看得出來,幕后的黑手邊軍不想知道,更不想讓他徐言知道,因為質子的用處不過是人質而已,知道了元兇,說不定就要惹來其他麻煩,把質子圈在籠子養,才是大普一方的真正打算。

既然別人不想生事,那么徐言只好自己去追根問底了。

黑衣刺客四十上下的年紀,只是普通的武者,被五花大綁,全身動彈不得,上了車立刻把眼一閉,一副準備就義的架勢。

“兄臺高壽啊,可曾娶妻,父母在世么,我叫徐言,來自遙遠的齊國豐都城。”

坐在刺客對面,徐言笑容可掬地說著:“大普的天氣就是比大齊好,我們那邊一入秋就會落下大雪,不像大普四季如春,都是天南人,為何齊普的差別會如此之大?你們這邊的秋天不下雪?”

徐言的自語,注定得不到回答,對方一聲不吭的閉目等死。

“齊國天寒,又有水患,在齊國好像沒有春秋之分,只有冬夏之別,就算是夏天,有時候都要穿上皮襖,有一年我曾在春天的時候堆了個雪人,直到入夏它都沒化,后來酷暑來臨,它還是沒化,一直在門口站到了秋天,等到第一場大雪落下,雪人居然化了,你想知道什么原因么?”

徐言的故事,終于讓對方睜開了眼睛,刺客的眼里沒有好奇,而是冷冰冰的帶著一股殺意。

睜眼就好,徐言心滿意足地繼續講道:“因為那是我在做夢啊,哈哈哈哈,好笑!”

自顧自的笑得前仰后合,徐言一邊笑一邊說道:“聽到這個故事的人全都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樂死我了,對了,你娘貴姓啊?”

刺客的眼睛開始微微抽搐了起來,面對這個擊殺的目標,他很想一刀捅過去,笑話根本就不好笑,他現在就想殺了徐言。

半天的時間,黑衣刺客是在徐言滔滔不絕的自語中度過的,車廂里時而傳來的笑聲讓周圍的邊軍聽得頭皮發麻,跟一個想要殺了自己的刺客還能笑得如此開心,那位齊國太保看起來不是傻子就是個愣子。

入夜之際,徐言不在講他的無聊笑話了,而是語氣低沉的講起了鬼故事,從畫餅講到勾魂,從地府說到冥域,他小時候在臨山鎮竟聽鬼怪故事了,那么多的故事,一晚上可說不完。

第二天的時候,徐言從懷里掏出一團紅布,抖開來是一件肚兜,指著肚兜上的空氣,他語氣低沉地說道:“人有魂魄,妖有妖靈,這條小蛇是銀冠的靈體,你看,它現在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如果把它放到地上,過一會它就會緩慢的爬走。”

說著,徐言當真將肚兜一抖,然后盯著地面,不久后欣喜地說道:“動了動了,你看,它正向你的左腳爬過去,你別動,一動它又不爬了。”

低著頭的徐言說得實在逼真,那黑衣刺客在經歷了一天的冷笑話與鬼故事的折磨之后,已經快要崩潰了,這時候聽到有蛇向他爬過來,不由得左腳微微一顫。

“抓起來了,別擔心,它不傷人。”徐言將肚兜包起收好,淡淡的看了眼對方,默然道:“妖蛇的靈體會爬,人的魂魄自然也會動,你知道人死之后會變成什么?”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7 08:53
第173章你會看到我

“會變成鬼。”

徐言的聲音變得僵硬而清冷,聽起來涼颼颼的讓人直冒涼風。

黑衣刺客早就不想再聽徐言的古怪言論,他現在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可惜,耳朵長在腦袋上,不聽也不行,被綁得結結實實,想捂耳朵根本做不到。

“鬼魂不會走,會飄,能飄到很遠的地方……”

一塊小小的石子隨著徐言的輕語從車廂中飛了出去,直接打在剛剛飛過馬車的一只麻雀的腿上,鳥兒應聲落地,周圍護衛的邊軍還以為又出現了刺客,一個個拔出鋼刀嚴陣以待。

撩開車簾徐言走下馬車,滿臉微笑,道:“打只鳥兒耍耍,大家別介意。”

撿起猶自撲騰著翅膀的雀鳥,徐言好整以暇地重新走回馬車,上車后還不忘吩咐聲繼續趕路,侯爺的架勢被他擺了個十足。

人家打只鳥而已,虛驚一場的兩位偏將還不好多說什么,咬著牙繼續趕路,只是回京的路線不在是官道,而是改成了偏僻的小路。

剛離開祁淵峽就出現刺客,這一路上不知道還會遇到幾次伏擊,徐言真要被殺掉,他們這一千顆腦袋沒一個保得住,為了穩妥起見,程羽與另一位偏將商量過后,這才改換了路線。

走什么路徐言可不在乎,抓著麻雀,在刺客面前晃了晃,陰測測地說道:“你看不到魂魄,可是我能看到,告訴你個秘密,我的眼睛和常人不同,從小就能看到妖靈鬼怪,不但能看到鬼,我還能抓到鬼,因為……我是個道士!”

這種亦真亦假的話語,徐言絕對不會和旁人去說,一旦他說了,就注定對方必死無疑。

抓住鳥兒的手越來越緊,黑衣刺客能明顯看到那只麻雀瞪起了小眼,甚至連鳥眼里的驚懼他都能看到。

咔吧。

下一刻,雀鳥被活活捏死,腦袋聳拉到一旁。

“你看!”

徐言指著雀鳥上方的空氣,神色歡喜地說道:“飄出來了!就在這,看到了么,一只小小的魂魄,透明的,很淡很淡,這種程度的魂魄只要一陣大風都能吹散,它們實在太弱了,它飛起來了,在你左手邊,哦,到你的肩頭了,別動!”

一把抓向對方的肩頭,徐言的動作配合著惟妙惟肖的神態,那刺客果真以為自己的左肩上落了一只鳥魂,嚇得他腦袋往右邊偏了偏。

“好了,抓到它了。”

從對方肩頭收回握著的拳頭,徐言詭異地彎起嘴角,緩緩張開手,道:“它太弱小,所以受不了陽氣沖擊,看,它就要消散了。”

啪的一聲脆響,徐言雙手一拍,道:“我不喜歡看著它們消散,我喜歡把魂魄們拍散,看到它們四分五裂的模樣,才是一種享受啊。”

一邊詭笑,徐言一邊興致勃勃的盯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他這番舉動,讓那位黑衣刺客目光驚懼,好像真的見了鬼一樣。

第二天的時間,刺客是在恐慌中度過的,徐言不但殺掉一只鳥兒,還抓到兩只野兔一只山雞,外加幾條毛毛蟲,全都當著刺客的面弄死,而后給他指點魂魄的形狀,最后無一例外的全都被徐言拍散。

第三天的清晨,兩天兩夜沒合眼的黑衣刺客,終于到了崩潰的邊緣,因為紅著眼睛的徐言猶自不停的在給他講述著鬼魂的特征。

“魂魄會自行消散,無論蟲鳥還是人類,不過人類的魂魄要比動物停留的時間長些,大概一天到三天不等,知道人們在死去之后,靈魂會最先飄到哪兒么?”

“飄到自己的家,因為家,才是他們的根,他們不會傷害家人,他們只是想要看一眼家人,看到家人平安,他們才會散去,分裂成空氣,再也不會回來……”

詭譎的低語中,徐言緩緩抬起頭,輕聲說道:“我是道士,所以我會一種拘魂的法門,可以將你的魂魄禁錮七七四十九天,等你死后,我會帶著你的魂魄回到京城,我想你的家應該離京城不遠才是,然后我會放開你,看著你飄走……”

“你會飄去哪兒呢?”

徐言微微歪著頭,聲音低沉地說道:“我猜你一定會飄向自己的家,最后看一眼自己的父母,看一眼妻兒,看到他們吃喝不錯,得到了一輩子花不完的錢財,你才會安心,不過,你不會離開,因為你還能看到一些有趣的景象。”

“你會看到我!”

徐言的面孔在昏暗的車廂里猙獰了起來,猶如惡鬼般低低述說著:“你會看到我出現在你的家里,抓住你的家人,把他們綁在一起,我拿著尖刀,開始選擇第一個下手的目標,哦,長者為敬,應該先從小的來,你應該有兒女,是一個還是兩個呢,就當有兩個好了,我會把他們帶到一間點著油燈的房間里,綁起一個,然后用鋼刀切開另一個的肚子,讓綁起來的那個眼睜睜看著他的弟弟或者妹苦掙扎的模樣,看到大片大片的鮮血染紅地面!”

昏暗的車廂內,徐言的兩只眼睛閃爍著野狼一樣的光芒,話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與殘忍。

“你會眼睜睜看著親人們一個個死去,看到他們在無盡的痛苦中變成一道道魂魄,最后,你的所有親人全都看到了你,因為他們已經變成了鬼,他們會沖你哀嚎,對你嘶吼,因為是你,為家人帶來了厄運!”

語氣停頓的時候,黑衣人的身體已經無法抑制的顫抖了起來,兩只眼睛里布滿了血絲與驚懼,下一刻,徐言的低吼豁然出現。

“是你把我領到自己家里,所以,你才是殺死家人的罪魁禍首,他們本該衣食無憂,卻被你連累得慘死家中!”

“不!不!你不能殺他們,你不敢殺他們!”黑衣人在三天來第一次開口,聲音已經嘶啞,咬牙切齒地盯著徐言,怒道:“你殺了人,官府不會放過你,你不敢殺人!”

“為什么不敢呢?”

徐言靠向身后的椅背,將身影融入車廂的陰影里,只有冷漠到極致的低語傳來。

“你忘了么,我可是鬼王門的太保,我殺的人,比你認識的人都要多……”

“不必懷疑,我一定說到做到!”徐言的嘴角遍布獰笑:“如果不想連累他們,你只要說出一個名字就好,你的主子,究竟是誰呢,冤有頭,債有主,你刺殺我的這筆賬,我會算到他的頭上,如果你不說,我只能拿你的家人泄憤了。”

一句鬼王門太保,徹底掐斷了黑衣刺客最后的希望。

的確,邪派之首的鬼王門,本就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兇徒,又何況是鬼王門的太保。

“許、許、許……”牙齒開始打顫的刺客掙扎在忠義與家人之間,臉色變成慘白慘白。

“說吧,只要一個名字,就能救下你的家人,你看,這筆交易多公平。”徐言攤了攤手,而后豁然掐住對方的脖子:“說!否則我會屠光你滿門!”

“許敬之!”

黑衣刺客在驚恐之中到底吐出了一個名字,而這個名字的主人,注定要成為徐言必殺的目標。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7 08:57
第174章肥九

“許敬之?”

永寧鎮的街頭,一襲紅衣的龐紅月停住腳步,詫異地看著面前的青年,道:“你怎么來永寧鎮了?”

快馬三天,龐紅月離開祁淵峽之后,必定要途徑永寧鎮的,她正想找處客棧休整一番,居然看到了兒時的玩伴。

龐許兩家身為錢宗四大家族其一,關系自然很近,許敬之比龐紅月大上幾歲,兩人從小就認識。

“我在等你。”

一襲天藍色錦袍的青年溫和的說道,許敬之身形高挑,鼻正口方,看起來倒也一表人才,風度翩翩。

“月兒,跟我走吧。”一把拉向龐紅月的手,許敬之的雙眼滿是深情,道:“我們離開錢宗,遠走高飛,沒人能找到我們。”

下意識的背過手去,龐紅月柳眉微蹙,道:“我龐紅月不會和任何人走,許敬之,你也知道這場聯姻事關重大,難道你們許家沒有警告過你么。”

雖然是兒時的玩伴,自從龐紅月漸漸長大,與這位許家最小的少爺也就越發疏遠了起來,一來她是女孩子,不能總和那群男娃子瘋跑,二來她隱隱發覺許敬之這個人十分自私。

龐紅月本就不喜歡許敬之,可是對方總會仗著許家少爺的身份時而糾纏,這次在永寧鎮意外遇到,她立刻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軍國大事的確重要,可是月兒,你就不明白我的一片情深么?”許敬之再次抓向對方的手,道:“我們是青梅竹馬,我不會允許你嫁給齊國太保!”

一把打落對方抓來的手,龐紅月臉色微沉,道:“許少爺,請你自重,我們是朋友不假,但我龐紅月不是你的青梅竹馬,更不會輕易嫁人,這次聯姻只是一場交易,等我進入宗門,就是交易結束的時候,告辭。”

飛身上馬,龐紅月打馬而去,留下伸著手想要抓住心上人的青年,在原地黯然神傷。

“少爺,我們也該回京了。”身后的老仆低聲勸慰,卻被一腳踢倒在地。

“我許家白養了那群飯桶!殺個人都做不到,給我派人,不管多大的代價,我要那個齊國來的太保死在路上!”

巷子里的低吼,充滿了嫉妒與恨意,他不會允許自己的青梅竹馬成為別人的妻子,哪怕僅僅是做戲也不行。

妒火中燒的許家少爺,恨不得把徐言大卸八塊,而徐言和他一樣,打算早晚弄死那個叫做許敬之的混球。

噗通一聲,渾身顫抖的黑衣刺客被一腳踹出車外,看到有人滾了出來,行軍的隊伍立刻停了下來。

程羽回頭張望了一眼,做了個斬落的手勢,立刻有軍兵掄起鋼刀,一刀將黑衣刺客的腦袋砍了下來,尸體被扔進一旁的草叢。

“天門侯,這次覺得不寂寞了吧。”

程羽來到馬車前,問了一句。

“好多了,程將軍要不要也來聊聊?”徐言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聽得程羽一陣惡寒。

“我還要負責警戒,天門侯好好休息吧。”程羽敷衍了一句,吩咐手下繼續出發。

對于這么個苦差事,程羽在心里叫苦連天,沒辦法,大將軍已經下令,他只有硬著頭皮完成。

翻過連綿的群山,隊伍終于走上了還算平整的大道,這條道不算官道,是一些行商硬給踩出來的。

“左邊左邊,往上點,對,用力捏。”

躺在車廂的徐言一邊吩咐,一邊舒舒服服的閉目養神,那個胖廚子肥九滿頭大汗地在給他捏著腿,不敢抱怨,還得賠著笑臉。

講了三天故事,可把徐言累得不輕,吐沫都要說干了,終于撬開了刺客的嘴。

對付死士,用強是沒用的,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怕死,而且恨不得立刻自殺,真正能讓對方懼怕的,只有威脅他們的家人這一個辦法。

在鬼王門待的一年多,徐言別的沒學會,這種陰險的手段倒是見識過不少。

“許敬之啊許敬之,名字不錯,人不怎么樣。”

徐言在心里自語道:“我一沒招你二沒惹你,想要我的命?難道我徐言的命真那么好拿么?既然你下了死手,就別怪我無情,一旦有機會,我會讓你不得好死……哼!”

平白無故就攤上個仇家,換誰也不會高興,尤其是這種暗殺的手段,堪稱防不勝防,如果對方明目張膽親自前來挑戰,徐言或許還會敬他是條漢子,可是人家上來就玩陰的,徐言能放過那個許敬之才怪了。

比狠,十個許敬之恐怕也比不過鬼王門的十七太保。

心頭的冷哼,被徐言無意中哼了出來,嚇得肥九一哆嗦,還以為自己捏重了,急忙變得輕柔了起來,兩只肥手跟抓癢癢似的。

“肥九,沒吃飯么。”

徐言睜開眼,掃了對方一眼,這陣子他已經和這位胖廚子熟絡多了,既然是卓天鷹派給他的仆人,不用白不用。

“回侯爺,小的吃過了,吃了三大碗,嘿嘿。”肥九一笑,臉上的肥肉也跟著亂顫,連眼睛都找不見了。

“那就使點勁,你再撓我就要癢死了。”徐言沒好氣地說道:“你這么笨手笨腳,將來怎么監視我啊。”

一提監視,肥九嚇得臉都白了,急忙小聲說道:“太保爺饒命啊,我哪敢監視你老人家,我就是個廚子,做菜的手藝還行,別的不會啊,門主看我忠心才派來伺候太保爺。”

肥九也知道十八太保死得蹊蹺,他還知道同車的那個老婦陰測測的不是個省油的燈,他更知道那個神出鬼沒的青雨不像尋常的婢女,所以徐言當著他的面提及監視這種要命的詞匯,他哪能不怕。

冤枉啊,肥九心中發苦,可是人家明顯不信。

饒有興致地盯著肥九,徐言低聲問道:“你不是先天武者?你不是受了門主之命監視我的?”

“我真不是先天武者。”肥九都要哭了,肥臉上遍布冷汗,解釋道:“我在后廚好好的,來了兩個人,問我們這群廚子誰會做普國的飯菜,我小時候曾經在普國住過幾年,所以普國菜我會做,于是我就說我會,結果就被派來伺候言太保,太保爺,我真是冤枉啊!”

肥九看來是被臨時派遣,用來魚目混珠,一個青雨加上個烏婆婆必然是卓天鷹的心腹,再派來個無關的廚子,目的應該是擾亂徐言的判斷。

想到這里,徐言微微皺眉。

肥九的言語聽起來沒什么破綻,徐言在之前也曾試探過對方,肥九應該真的不會武功,那么既然如此,徐言決定先不理這個廚子,把主要的精力放在青雨和烏婆婆的身上,省得那兩位在暗地里下什么黑手。

肥九不知道徐言的打算,還以為人家這就要殺人滅口了,急得他滿頭大汗,這時候忽然眼前一亮,急忙說道:“言太保要是不信,可以問問梅香樓的王八指,他知道我的出身,我真的是個廚子呀!”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7 09:09
第175章焦公公

“你認得王八指?”

聽肥九提及王八指,徐言有些意外,王八指的身份他最是清楚,如果肥九認得王八指,說明這位胖廚子還真就是個廚子。

認得王八指那種嘍啰的家伙,能是高手才怪。

“認得認得!”

肥九終于想起來梅香樓是這位十七太保的產業,急急說道:“我和王八指交情頗深,曾經一起加入的鬼王門,他入了青木堂,我被分派到山莊后廚,我們倆從小玩到大,太保爺如果不信,可以去問問王八指,我就會燒菜而已,真不是監視太保爺的高手啊。”

肥九急得滿頭是汗,生怕被徐言一刀給砍了,看他這番模樣,徐言也不用去問王八指了,對這個肥九的戒心算了消了大半。

老奸巨猾的卓天鷹,還真是派來個沒用的廢物魚目混珠。

“繼續捏吧,知道你是個廚子了。”

徐言閉上雙眼,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自語般說道:“這幾天,青雨和烏婆婆對你說過什么沒有,你知道我們此行危機重重,我們四個人一定要齊心協力才好在大普正派之中搏出個生機,如果誰要心生二意,別怪我下手無情。”

“小的知道,太保爺放心,肥九只聽太保爺的安排,您老要吃魚,我絕對不去宰雞!”

肥九知道自己表忠心的時候到了,低聲說道:“那個烏婆婆少言寡語,這一路也沒聽到她說過一句話,整天陰測測的看著滲人,倒是青雨偶爾說起一些家常話,問過我家住何處之類,我和她們沒太說話,太保爺難道懷疑那兩人?其實我看她們兩個也不大正常,一個比一個穩重,就我整天提心吊膽,我們可是邪派的人,要去正派的老巢,誰不害怕,她們居然一點都不怕。”

聽著肥九的嘀咕,徐言睜開眼,他發現這個胖廚子可不傻。

“肥九哥,你比王八哥聰明多了。”

“嘿嘿,那是,王八指總輸錢,我就沒輸過,因為我從來都不賭。”肥九聽到夸贊,頓時眉飛色舞,可是下一刻他差點跪下去,哀求道:“太保爺,我就是有點小聰明而已,您老身份高貴,哪能如此稱呼小的。”

“沒聽過越是聰明的人,死得越快么。”徐言沉聲說道:“千萬別聰明,你要聰明起來,恐怕離死就不遠了。”

“知道知道,小的知道了,以后除了問問太保爺想吃什么菜之外,我一句話不多說。”肥九急忙點頭,生怕這位言太保翻臉。

難得有個無關之人同行,徐言警告過一次,也就不再多說,他現在身邊不是大普的正派高手就是鬼王門的高手,不久后更會陷入正派的老巢,連個幫手都沒有,如果肥九真能為他所用,將來或許會用些用處。

想太遠沒用,徐言靜下心神,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一路顛簸,半月之后,大普京城已經遙遙在望,位于普國中心的京都,堪稱天南十六國中最為繁華的巨城,行人不斷,車流不息,來自天南海北的客商絡繹不絕。

車隊停在城外十里亭,邊軍不可入京,這是大普歷代帝王的規矩,哪怕重任在身,也要在城外交接,看到不遠處前來迎接的隊伍,程羽終于放心了下來,他這次護送齊國太保的任務,算是順利完成。

有京城的人馬早已等候在十里亭外,一位大紅中衣的白發宦官抄著手笑瞇瞇的站在亭子旁,在他身邊分列著四個商賈模樣的男子,還有一位仙風道骨的道士獨自站在一邊,手里端著一個小茶壺,時而對著壺嘴兒抿上一口清茶,顯得灑然飄逸,很有世外高人的架勢。

迎接太保的隊伍明顯不是一波,而是三波。

白發宦官的身后是一隊禁軍,個個盔明甲亮,顯得殺氣騰騰,四位商賈各自帶領著精神奕奕的武者,那位道人一方則是跟著十個眉清目秀的小道童,略顯寒酸了一些。

“焦公公別來無恙。”程羽來到近前翻鞍下馬,抱拳道:“程羽奉大將軍之命,護送齊國天門侯進京,如今京師已到,在下也該回去復命了。”

白發的宦官明顯地位不低,能讓程羽施禮的人,在大普可不多。

“將軍辛苦,雜家自會為將軍在圣上面前請功。”白發太監仍舊笑呵呵的模樣,道:“今早才見過左相大人,將軍既然到了京城,不去見見丞相大人么,大人最近勞累,白發又多了幾根呦。”

提及老父,程羽臉色頓時垮了下來,無奈道:“焦公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那個脾氣,要是看到我無旨進京,非得把我腿打折不可,不去不去。”

“將門出虎子,此言不虛啊,過家門而不入,難得,難得。”白發太監猶如長輩般與程羽敘話,兩句過后這才望向為首的車架,問道:“大太保可曾一路安泰?”

“焦公公,這里是大將軍的密函……”程羽面色微變,將蒙圖的手信遞了過去,他自己則等在一邊,齊國來的這位可不是大太保,其中詳情,還是讓人家自己看吧。

焦公公名為焦石,身為********,不但是先帝的近侍,還備受新皇器重,算得上兩代帝王眼前的紅人,尤其這位的修為更是達到了筑基境的程度,皇室派他迎接太保,這番顏面算是給足了大齊的江湖門派。

“四位久等了。”

趁著焦石看信的功夫,程羽對著那四位商賈模樣的男子抱了抱拳打過招呼,當他將目光轉向道人的時候,眼里明顯有些冷意,徑自冷哼了一聲,對那道人更是不理不睬。

被程羽無視的道人名叫陳都,是太清教三**師之一,在太清教地位崇高,程羽最為厭惡太清教,所以才對那位陳都法師不予理睬。

“程將軍此行乃傾世善舉,齊普從此解開世仇,結成兄弟之幫,將軍功在社稷,當獲萬民之心。”

程羽不理那位法師,人家卻上來奉承,只不過這番誅心之語一出,周圍的所有人全都后背發涼,就連程羽也不由得倒退了一步,臉色發白。

功在社稷可以,為人臣子,本該為天子效力,可是那句獲萬民之心,一句話就把程羽拉到了皇權的對立面,天下能獲萬民之心的只有皇帝,如果真有某位將軍得了萬民心,豈不是下一步就該造反了。

陳都不僅在太清教地位崇高,本身也有著筑基境的修為,他一開口,京城的人馬明顯沒有幾人敢得罪,就算想要替程羽反駁,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沒聽說過送個太保就能俘獲人心的,難道邪派之人不該在我大普人人喊打么。”跟隨程羽的那群邊軍聽出了陳都的不懷好意,頓時有人撇著嘴說道,這群廝殺漢可不懼什么太清教。

“俘獲民心的另有其人吧,那些整天宣稱教義,為民情愿的道士,恐怕更得人心啊。”

被一群邊軍奚落,陳都明顯面色不喜,端著小茶壺目光冰冷地掃了眼邊軍,一群兵痞倒也不懼,梗梗著脖子盯著他這位太清教的高人。

這時候那位焦公公已經看完了蒙圖的密函,臉色微微變了變,很快恢復了原樣,幾步來到車前,高聲道:“雜家恭迎大齊天門侯!”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7 09:14
第176章獨苗

焦石這么一說,其余人全都跟著微微彎腰,沒有官職,哪怕他們實力再強也是平頭百姓,徐言的候位雖然是大齊的,在普國怎么也比百姓值錢。

焦石加上四位商賈與陳都法師,六人等了半天沒見動靜,只聽聞一縷細微的磨牙聲在車廂里若隱若現。

一頭霧水的六人全都不明所以,將目光望向程羽。

程羽知道這位太保爺基本睡了一路,對著焦石等人比量個稍等的手勢,他自己尷尬不已地登上車廂。

“天門侯,到地方了。”

程羽一進車廂就看到徐言趴在軟椅上正在磨牙,口水都流了一地,睡得這個香甜。

“天門侯!”程羽還不好發火,一把將徐言推醒。

“有刺客?有刺客么!”徐言睡得正香,昏頭昏腦的跳了起來。

“沒刺客,我們到京城了。”程羽壓著火氣說道:“將你交給京師的人,我也要趕回祁淵峽復命,天門侯,我們就此別過。”

說罷程羽就要出去,被徐言一把給拉住。

“程將軍,送佛送到西,這還沒進城呢你怎么能走,我要是在城門口被人殺了,你是不是還得背黑鍋。”徐言揉著朦朧睡眼看了眼窗外,說道。

“沒有圣旨,邊軍不得進京,抗命者斬。”程羽無奈地解釋道。

“這樣啊,那程將軍臨走之前,幫我指點指點外面的都是什么人好了,省得我一會言辭不周,別在得罪了人家,想要我命的人恐怕不少,再來仇家我可怎么辦吶。”徐言拉著程羽就不放了。

聽著徐言這種哀求的語氣,程羽覺得頭皮發麻,這位不但調戲了小公主,還和刺客同車共眠了三天三夜,此時程羽看著徐言的手就像看到毒蛇一樣,還不想碰他,這才叫癩蛤蟆貼腳面,太惡心人了……

“好好好,我給你指點一番,松手,快松手!”程羽生怕沾染到這種男女通吃的家伙,坐到徐言對面,點指著車簾外的白發宦官開始介紹了起來。

很快,徐言得知了外面都是些何方神圣。

白發的太監是焦石,皇帝眼前的紅人,那位端著茶壺的道長陳都則是太清教的三**師之一,留著小胡子的,是龐家長子龐少偉,站在龐少偉身邊比他小上幾歲的,則是黎家的次子黎易鳴,至于另外兩位商賈打扮的中年人,一個叫做許忠,一個叫萬河,分別是許家與萬家的大管家。

錢宗四大家族的人已經到齊了,加上太清教與皇族,徐言覺得外面可以唱一臺大戲,就叫三國鼎立。

介紹完外面等待的諸人,程羽這才和徐言一同走出車廂,徐言一出來,除了焦石之外,陳都與龐黎許萬四家的人立刻眼睛瞪得老大,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他們不認得徐言,但是這些人可知道鬼王門大太保的年紀,如今走出車廂的根本是個十六七的少年郎,哪是鬼王門的大太保。

不等這群人發問,程羽當先告辭,率領著一千邊軍頭也不回呼嘯而去。

燙手的山芋扔出去了,邊軍們可算如釋重負,一個個打馬如飛,嗚嗷直叫。

邊軍走了,其他人可不干了,尤其那位太清教的法師,劍眉一挑,質問道:“聽聞鬼王門大太保即將而立之年,這位少年人的年歲恐怕還不到二十,你究竟是何人呢。”

陳都一開口,龐黎許萬四家的代表跟著豎起了耳朵,尤其是留著胡須的龐少偉,不但疑惑不解,還有些慶幸的模樣,眼前的,是他龐家的姑爺,鬼王門大太保的惡名正派人人皆知,如今換成個陌生的少年郎,看模樣還算清秀,年紀也與他的妹妹相仿,讓這種初出茅廬的少年當龐家的姑爺,總好過讓大太保卓少宇入贅龐家,本來就是做戲,真要自己妹子吃了虧,他這個當大哥的,豈不是要痛心疾首。

“焦公公!久仰久仰,你老一向可好啊,在鬼王門義父多次提過公公大名,說公公是大普帝王家的忠仆,忠心不二,日月可簽吶。”

徐言一把抓住焦石的手,頻頻搖晃,見到了老熟人一樣,對于陳都的質問好像沒聽見一樣。

雖然沒有理睬那個太清教的法師,徐言在話里可點名了,他是鬼王門門主的義子,也就是十八太保之一,可不是大太保卓少宇。

一個義子,頓時讓錢宗四大家族的代表再次目瞪口呆,焦石得到了蒙圖的密函,別人可沒有,誰也不知道為何迎來的不是卓少宇,而是一個陌生的小子。

“天門侯客氣了,雜家不過是圣上腳下的一條忠犬而已,主子讓我們咬誰,我們就咬誰。”焦石先是一怔,接著和藹無比的說道。

“臥于天子腳,狩于萬丈濤,即便是狗,也是一條追風逐浪的天狗!”徐言義正言辭地反駁,說完兩人同時哈哈大笑,一副找到了知己的惡心模樣。

“好一個天狗,哈哈,天門侯果然是妙人,那么侯爺請隨雜家入城吧,圣上有旨,要為天門侯在聚蘭殿接風洗塵。”

“等等!”

并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寒暄,太清教的法師陳都此時面色不善,擋在徐言面前,道:“焦公公可否明示,為何來我大普的不是卓少宇,而是這位不知來路的天門侯?”

“我大哥來不了啊,沒辦法,只好我這個十七弟替他來了。”徐言笑瞇瞇地看向陳都,認真的說道。

“原來是十七太保,言太保。”陳都不認得徐言,可是十八太保的名號他明顯知道,點頭道:“不知大太保有何要事無法親自前來,非要讓言太保代替呢,如果沒有個說法,我大普正派可不會善罷甘休!”

“我大哥死了。”徐言臉上出現一絲悲意,低頭說道。

“死了!”

不僅陳都,四大家族的代表全都是一愣。

“即便大太保身亡,也該由二太保楊歌代替才對。”陳都仍舊不依不饒地質問:“言太保,你二哥呢?”

“我二哥也死了。”徐言的臉上悲意更濃。

一次死掉兩個太保,還是大太保與二太保,正派的錢宗與太清教居然毫不知情,這個消息實在太過震撼,驚得正派眾人呆若木雞。

“那三太保呢!”陳都覺得自己要七竅生煙了,聲音變得更沉。

“我三哥也死了。”徐言閉上了眼睛,不忍提及自己過世的兄長,一副悲傷的模樣。

“四太保呢!”

“我四哥也死了。”

“五太保!”

“五哥也死了。”

“你們鬼王門究竟還剩下幾個活的太保!”陳都咬牙切齒地喝道。

徐言一指自己的鼻子,道:“活著的太保,就剩我這一個獨苗了,所以才代替大哥來大普成親呀。”

眼前一黑,陳都差點沒背過氣去,心里這個罵啊,心說這小子是真傻還是裝傻,早說十八太保死光了不就完了,費了他半天嘴皮子不說,平白讓錢宗的人看了場笑話。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7 09:22
第177章皇帝設宴

陳都在心里大罵徐言,徐言也在心里腹誹著他。

才問到五太保,后邊還有十來位怎么不問了,他還準備講一講自己的兄弟們死得如何凄慘,自己如何變成家破人亡呢。

焦石在一旁咳嗽了一聲,道:“太保們遭遇劫難亡故,如今鬼王門僅剩言太保一人,天門侯的身份千真萬確,諸位不必質疑,好了,人,我們接到了,這就回京吧。”

大袖一甩,焦石吩咐啟程,一群精兵立刻開拔,徐言則被請到了皇家準備的車架,由幾個宮娥伺候著梳洗更衣。

這是要見皇上,徐言剛睡醒的模樣可不成。

得知了鬼王門的變故,陳都沉吟不語,龐黎許萬四家的代表也紛紛神色各異,車輪剛剛轉動的時候,那位留著胡須的龐少偉緊走了幾步,居然追上車廂,自己踉蹌了一下,險些沒上去。

看他上車,焦石沒說什么,其他人也沒有太過意外,一行人浩浩蕩蕩趕往京城的方向。

皇家的車架極高,坐在車里,徐言看到遠處一座荒山腳下好像在修建著什么,周圍還有重兵把守,隱約能看到民夫們拖拽著一塊塊巨大的玉石,以玉石修建的東西,想必名貴至極了,也不知大普皇家如何奢侈,難道想要在城外修一座玉石打造的行宮么?

“天門侯,在下龐少偉。”

登上車廂龐少偉,打斷了徐言的胡亂猜測,這位龐家大少爺開門見山地說道:“這次圣上接見,天門侯只需要緊守禮儀便是,無需多言,更不要拿出江湖人的樣子,皇宮不比其他地方,天子面前,還是恭敬為好,我會派人在皇宮外等你,酒宴結束,立刻將侯爺接到龐家。”

徐言有些意外地看著對方,他明顯能感覺到大普正派對他的敵意,可唯獨這位龐家長子,居然跑上車來對他說這些。

轉念之間,徐言也就明白了過來,看來自己要入贅的,應該就是龐家了。

“徐言多謝龐兄好意,不知大小姐如今安好?”徐言拱手道謝,對于這位明顯不會武藝的龐家大少爺生出一絲好感。

從剛才龐少偉登車的樣子徐言就能分辨出對方只是個凡夫,但凡會半點武技,登上一輛剛剛行駛的馬車也不會那么費力。

“多謝侯爺記掛,舍妹安好,只是……”龐少偉有些欲言又止。

“都是自家人了,龐兄但說無妨。”徐言說得沒錯,龐少偉將來是他的大舅哥,可不是一家人么。

龐少偉苦笑了一聲,道:“紅月的脾氣倔強,又是個十分自強的性子,她被我們這些家人給慣壞了,如果將來沖撞了侯爺,還望侯爺手下留情。”

龐少偉不是江湖人,他不會武,主要負責龐家的生意,雖然不是江湖人,但他也是錢宗的一員,更知道這次聯姻的目的,擔心妹妹在所難免,之前對徐言說的那些話,也有著交好這位太保的用意在其中。

“龐兄放心,我這人別的毛病沒有,就是脾氣好,只要你們龐家不打我不罵我,我一定不會生事。”徐言嘿嘿笑道,笑容憨厚,看著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年而已。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龐少偉點頭稱是,心里的擔憂卻沒散去多少。

在好的脾氣,那也是鬼王門的太保啊。

十里路不長,很快隊伍穿過城門,巨大的喧囂猶如煙花般炸起,吵得人不得安寧。

大普京都的繁華,連豐都城都不及其一二。

穿過熱鬧不已的街頭,禁衛護著車架直奔皇宮,太清教的陳都與龐黎許萬四家的人馬各自散去,分別回去匯報今天的變故,鬼王門換成其他太保的消息,必須要稟報各自的家主才行。

皇帝設宴,這種級別的招待算是給足徐言面子了,其實他的面子不值錢,大普皇帝如此做法是為了彰顯齊普兩國的親近。

設宴的地點在聚蘭殿,周圍種滿了蘭花的聚蘭殿果然名如其實,窗外幽蘭朵朵,殿內歌舞升平,一派祥和高貴的景致。

酒席宴上,皇帝象征性的詢問了一番徐言的年歲,又鼓勵了一番,接著便是正席開始,在皇宮吃席,基本就是遭罪,吃不飽不說,連坐都坐不安穩,一場酒宴,徐言只知道大普皇帝楚宣是個年輕人,至于其他的東西他基本半點興趣都沒有。

好不容易挨過了宴席,徐言被一群身形健碩的太監送出了皇宮,鬼王門太保的身份太過臭名昭著,進皇宮吃酒身后都得站著一群橫眉立目的金瓜武士,生怕這位邪派太保突然暴起,嚇到了當今萬歲。

其實不但皇帝怕嚇,徐言也怕嚇。

不說別的,就那位走路腳不沾地的焦石焦公公,在徐言看來至少也是位筑基境的高手,皇宮大內,指不定藏著多少修行者呢。

離開皇宮天已經黑了,一見徐言出來,立刻有龐家人上前答話,肥九青雨和烏婆婆也一直等在宮門外。

“侯爺,我們這就回府吧。”

龐家派來接人的是個十六七的少年,濃眉大眼,顯得十分機靈,不等徐言問話,他自己當先說道:“我叫小布,侯爺如果想要在城中轉轉也行,燕羽坊的麥茶,湯福記的高湯,明軒樓的佳釀,還有鹿耳街的夜市,吃喝玩樂在京城里應有盡有。”

“青樓在那條街?”

徐言眨了眨眼睛說了一句,聽得那個小布一縮脖子。

“明天是侯爺大婚之期,新婚前夜去青樓,這這這不太好吧……”

小布是龐家的下人,年歲不大,機敏十足,可是任憑他再機敏,這時候也覺得腦袋發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明天可就是大小姐的新婚之日了,這位姑爺倒好,還沒到龐家呢,先找起青樓來了。

“明天就是正日子啦,那好吧,哪兒也不去,回家吧。”

徐言登上馬車,他可不是真要找青樓,而是趁機打探一下什么時候成親而已,之前他連自己入贅誰家都不知道,更沒人告訴他成親的時間。

如果是卓少宇斷然不會如此一無所知,怎奈如今的徐言,不但鬼王門,連著大普正派也將他當成了提線的木偶,除了任人擺布之外,基本沒什么出路。

誰讓他是邪派的質子呢。

龐家派來的不僅有車夫小布,還有十余個彪形大漢,明顯身手不俗,街邊的茶攤酒鋪里,更有人偶爾瞥來一眼,分明是正派早早安排好的高手。

馬車駛向位于城東的龐府,路上,徐言回憶著城外十里亭的場景,清秀的嘴角不由得扯出一絲笑意。

程羽明顯與那位法師陳都不和,徐言全都看在眼里,他們兩人不和,說明大普邊軍與太清教至少不會關聯太深,而錢宗一方更為有趣,龐家派來的是龐少偉這位長子,雖然不會武功,但是身份地位用來迎接已經足夠了,說到底,他只是個入贅的姑爺。

黎家來的是次子,和龐家差不多少,而許家與萬家僅僅是派來了兩個管家,從這一點徐言能大致斷定,支撐起錢宗的四大家族,一定是貌合神離。

有分歧,才有機會,如果大普正派一方真的是鐵板一塊,徐言說不定真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7 12:57
第178章龐府

夜已深,龐府卻在張燈結彩,雖說明天才是大小姐的大婚之期,今晚的龐府注定也要熱鬧紛呈。

作為錢宗的四大家族之一,龐家有著數百年的傳承,底蘊之深,說成是一方豪族絕不為過。

龐黎許萬四大家族所涉及的產業遍布大普,三百六十行,幾乎有半數行當充斥著四大家族的身影,不過龐家有些特別,最初的龐家并非以經商興家,而是以鏢局起家。

世代鏢師,便是龐家真實的寫照。

祖業為鏢師,可是如今的龐家卻不已走鏢為生,遍布京都的生意,使得龐家根本無需以走鏢過活。

錢宗的四大家族全都很有錢,如果說他們有錢到什么程度,隨便挑出來一家,都比齊國梅家的十倍家產還要多。

龐家分支繁多,大宅中的仆人婢女更多,青石鋪就的小路上人影不斷,笑聲不絕,這些尋常的下人可不知道兩國聯姻的真相與目的,他們只知道過了今晚,就是大小姐成親的大日子。

龐家的當代家主名叫龐萬里,育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小姐作為龐家的獨女,從小就被當做掌上明珠,尤其龐紅月天賦極高,如今年芳十七,卻在十六歲的時候破開了五脈,所有人都相信用不了幾年,大小姐就能達到真正的宗師之境,成為令人敬重的修行者。

馬車到了龐府門外,徐言這才知道龐家究竟有多富貴,高大的圍墻后,隱約能看到層層疊疊的飛檐亭角,一片片的花燈猶如繁星之海,將黑夜徹底驅散,照得這座偌大的府邸燈火通明。

好大的一座宅院!

驚嘆之余,徐言不由得將龐府與鬼王門的山莊比較了一番,發現兩者基本沒差多少。

“兀那小賊!”

正在觀賞著龐府夜景之際,只見正門里大步行出一人,披散著頭發,衣冠不整,一副浪蕩子的模樣,手里拿著酒壺,邊走邊喝,邊喝邊罵。

“敢娶我龐少城的妹子,那小子一定是活膩歪了,等他登上門來,看某家一劍將他劈成兩呀半!”

罵腔帶著抑揚頓挫,猶如唱戲一樣,這位比起兩個手指,點指著頭頂的氣死風燈,搖搖晃晃地喝道:“鴛鴦剪,梅花燈,一曲春來早,二更不留人,來來來,陪二爺在喝一杯……呃!到家了?哈,正好,拿我的寶刃來!”

一打嗝一股酒氣熏天,這位應該是剛進門,沒找到路又轉回了門口。

發現沒人拿劍過來,醉鬼有些生氣了,彎起單指猛地彈向門口的風燈,只聽聞撕拉一聲,皮革制成的巨大風燈直接從下而上癟了回去。

十分結實的風燈,砍兩刀都未必能斷,居然被一指彈癟,這種力道分明是五脈先天的擊石入碑!

“看什么看,沒見過二爺喝酒么!”酒鬼回頭發現了站在一旁的少年,不由分說摟住徐言的脖子,道:“小子,有沒有膽量隨二爺殺向鬼王門,把那群小兔崽子一個個掐死!”

“好呀!”徐言憨笑著答應了下來。

這酒鬼自報了家門,龐少城的名字,正是龐家的二少爺,龐萬里的次子,也就是龐紅月的二哥。

“好膽量!”龐少城挑起大拇指,道:“我們殺光太保和老賊卓天鷹,這樣一來,我妹子就不用遭罪了,你說對不對。”

“對呀!”徐言用力地點著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少城!”

龐少偉的身影從院中跑來,一把扶住搖搖晃晃的二弟,吩咐下人把二少爺抬回去,他妹妹十分懂事,可這個二弟卻是個惹是生非的主,不但嗜酒如命,還喜歡沾花問柳,如果不是破開了五脈,恐怕早被龐萬里把腿給打折了。

“小兄弟,明天!明天我們就殺去鬼王門,宰了那群太保!你可別忘了啊!”被人扶走的龐少城猶自大喊大叫,一副找到了知己的模樣,氣得他大哥臉色發青。

跟人家太保說明天去殺太保,你找個別人耍酒瘋也行啊,這份臉,龐家是丟盡了。

“那是二弟少城,從小就不省心,侯爺勿怪才是。”龐少偉抱拳苦笑。

“二爺性情中人,徐言可不敢怪罪。”徐言笑著說道,好像剛才什么都沒聽見。

把徐言讓進龐府,早有干凈的客房收拾妥當,徐言暫時住在這里,等明天大婚過后,是要搬去大小姐的院子的。

入贅的姑爺,自然要與龐家大小姐同居一室了。

肥九三人也被安頓在客房,肥九自己一間屋子,青雨和烏婆婆住在一起。

到了龐府,就算到了目的地,徐言躺在床上閉目假寐,聽著龐府里傳來的熱鬧,他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道士雖然可以娶妻,但是沒聽說過有哪位道家人去入贅的,這份新鮮事,就連徐言自己都覺得好笑。

明天大婚,徐言明知是逢場作戲,此時也不由得猜測起他未來的妻子究竟是何許人也,按照龐少偉的大致介紹,再加上路上那群刺客的亡命之舉,徐言能斷定龐紅月一定長得極美,否則許敬之那個混球也不會派來一*的死士暗殺,之前在豐都城里的那場正派潛入,如今想來應該也是許敬之的手筆,只不過當時的正派只是殺掉了兩個太保,徐言還大失所望來著,后來抓到個名叫許玉林的,他才把禍水引到了玉林山。

貌美如花,堅強倔強,掌上明珠,哦,再加上個身姿妖嬈,這就是徐言想象中的妻子模樣了,腦海中構建出來的輪廓太過模糊,只有一張慘白慘白的臉,看起來沒有生機,跟個鬼都差不多。

激靈靈一個冷戰,徐言急忙散開腦海中的幻象。

鬼見多了,想象個女孩子都是一張鬼臉,徐言也是無奈至極,嘆了口氣,翻身睡去,與其胡思亂想,不如在睡夢中等待即將來臨的這段注定不會存在情感的婚事。

“怎么是他?”

一座小巧的涼臺后方,龐紅月的俏臉的確有些慘白,隨著婚期越發臨近,她的臉色就會越來越白。

“小姐,你認得姑爺?”貼身的丫鬟明珠在一旁小聲問道。

“誰會認得那種街痞色坯之流!”

龐紅月暗咬銀牙,她已經聽到大哥帶回來的消息,鬼王門這次入贅的居然不是卓少宇,而是一個叫做徐言的太保,而且除了這個徐言之外,其余的太保全都死絕了。

本以為又是一個鬼王門的太保高手,暗中看見徐言之后,龐紅月只覺得怒火沖到了腦門。

那是個比太保還要可惡的家伙,不但在身后偷偷聞過她的體香,還是個混跡青樓的浪蕩子,最為可惡的是,兩人第二次遇到的時候不但發生了一番唇槍舌劍,對方還念了一首惡心人的打油詩,龐紅月到現在還記得一年前那次在青樓中的相遇。

天生浪蕩子,整天住青樓,夜擁顏如玉,晨披半身綢。

不想起來還好,一想起來對方當時那種得意的模樣,龐紅月覺得牙根都癢癢,暗自發狠。

浪蕩子是吧,住青樓是吧,既然進了龐家門,我龐紅月早晚送你進宮,去當太監!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7 13:01
第179章新姑爺

“啊!”

午夜,徐言在夢中驚醒。

他夢到一個女鬼正對著他慘笑,女鬼不算什么,他根本不怕鬼,可是人家還拿著一把尖刀,正在他身上不停的扎呀扎,而且專挑要命的地方下手。

紅顏禍水啊……

徐言擦了擦冷汗,他很久沒做過噩夢了,本以為到了大普,自己只要一心尋找烏罌草的解藥就好,等到解了毒,他就可以天高任鳥躍,海闊任魚游了,可是如今的局面,未必會如此輕松。

不說那群想要他命的正派少爺,就說即將到來的同床異夢,徐言始終不知道要與那位龐家大小姐如何相處。

且行且看吧,反正干掉了十八太保,徐言覺得自己這條命已經夠本了。

天光微明,徐言睡意全無,翻身下地,開始習練起飛石身法來,練到最后,一股真氣直沖心肺,徐言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脈被真氣撞擊所發出的咚咚聲。

破心合氣,第六脈的合脈其實就是心脈,沖開,便會將真氣融入心脈,從而生出一股輕靈之氣,那種玄奧的氣息被稱之為靈氣,納天地之精華,以身為渠方可蘊化而來,只要靈氣初生,才算踏入了修行者的門檻。

快了,年底之前,一定能破開第六脈!

感受著心脈的撞擊,徐言的眼眸變得清澈深邃,他需要盡快成為修行者,才能擺脫鬼王門的糾纏,否則就算他得到烏罌草的解藥,一樣也逃不過卓天鷹的毒手。

門外有打水的聲音,徐言緩緩散去真氣,推門而出。

一道柔弱的身影正從水井里提水,彎曲的腰肢看起來更加纖細,女子長得不算美,卻能讓人生出一股親切的感覺,猶如鄰家的姐姐,溫婉又不失靈動。

青雨在打水,拎起水桶回頭正好看到推門出來的徐言,她抿嘴笑了笑,道:“言太保起這么早,一定是肚子餓了,我這就準備早飯。”

盯著青雨的身影,徐言明顯有些眼睛發直,大普的盛夏即便在清晨也是酷暑難耐,青雨只穿著一襲小衣,應該是剛起床,被徐言盯得臉上一紅,急忙轉進了廚房。

龐家安排的住處本就極大,院子里有一間小小的后廚,各類蔬菜倒也置備了不少,米面也是不缺,做些簡單的早飯足夠。

傻乎乎地看著青雨走進后廚,徐言這才收回目光,十六七歲的少年郎,晨起之際看到衣衫單薄的婢女,本該會發愣一陣才對,只不過有人是真的發愣,有人,則是故意發愣而已。

不多時,熱騰騰的早飯被青雨端了上了,徐言悶頭大吃,而且吃得格外賣力氣。

今天是大婚之日,指不定有多亂么,多吃點才能有力氣應付那群正派。

飯才吃到一半,徐言暫住的這間院子隨之熱鬧了起來,一群花枝招展的婦人一擁而入,抓住徐言開始拾掇了起來,有人抖開大紅的婚袍,有人舉著斗大的紅花,還有人端著紅靴紅腰帶,最為可惡的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不停的往徐言臉上擦粉,說什么新姑爺就要白白凈凈才顯得光鮮。

擦粉就算了,可也不能往腦袋上插花兒啊,一朵大紅的牡丹到底被徐言頂在了頭上。

看著銅鏡里妖魔鬼怪般的自己,徐言面無表情,僵尸一樣被這群龐家的三姑六婆給按進了一頂花轎,抬起來就走。

分明是收拾新娘子的架勢,被用在了一個大男人身上,換誰也不會覺得好受。

龐家寬敞的正廳內,端坐著一位鶴發童顏的老婦,笑瞇瞇的模樣看起來慈眉善目,那是龐家資歷最高的老祖宗,龐紅月的曾祖母龐飛燕。

在龐飛燕的一側,是一位文雅的中年男子,一縷山羊胡顯得文質彬彬,舉止穩重,目光清明,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股家主的威嚴,不用問,這位便是龐家當代家主,龐萬里。

在龐萬里的身后站著穩重的龐少偉,還有昨天的醉鬼龐少城,那位二少爺明顯酒勁還沒過,站在父親身后直打哈欠。

龐家的直系親屬坐在一側,另一側則是觀禮的親朋好友,龐大的廳堂擠得滿滿登登,只留下一條過道,過道上還擺著燃燒的火盆。

徐言被一群婦人架到大廳的時候,新娘子已經等在里面了。

與娶妻相差不多,在大普,入贅的男人,基本遵循著嫁妻的儀式,不但跨火盆,抬郎頭,大婚之后的第二天還要向老丈人敬茶,至于回門一說應該是免了,就算龐家肯,大普皇帝也不會允許徐言回一趟鬼王門。

在賓朋們神色各異的目光里,徐言行尸走肉一樣完成了繁復的儀式,來到大廳深處站定,身邊就是蒙著蓋頭的新娘子。

大廳里變得肅靜了下來。

“賢婿登門,興家之兆,老夫龐萬里,見過齊國天門侯。”

家主龐萬里起身抱拳,徐言畢竟候位在身,雖說不是大普的侯爺,也需要當先拜見,龐萬里只是大普的臣民,連大普的皇帝都認可的天門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怎么也要做做樣子才行。

說是見禮,不過是微微抱拳,隨后又坐了下去,周圍的其他人也跟著象征性的或抱拳或點頭,連徐言身邊的新娘子都微微萬福。

“小婿見過岳父大人。”

人家見完禮,輪到徐言了,躬身一禮之后,看到龐萬里只是點頭,并未說話,徐言立刻心領神會的對著周圍人群作了個羅圈揖,高聲道:“徐言徐止劍,見過各位親朋好友!”

自報家門才是重中之重,要不然誰知道他這位姑爺姓甚名誰。

龐萬里的眉峰輕輕動了動,心說倒是個機靈的小子,沒等這位家主開始介紹家中的主要人物與那些地位不俗的來客,他身后剛剛喝了口茶水準備醒醒酒的龐少城,一口茶水就噴了出來。

剛才沒注意,現在離著近了龐少城才認出來,今天的新郎官居然是昨天在門口的那個小子,別看他喝得爛醉,記性可極好,一眼認出了徐言,一口茶水沒憋住,全都噴向他老爹的頭頂。

聽到身后的聲響,龐萬里微微皺眉,也不躲閃,趕蒼蠅一樣揮了揮手,即將落到頭頂的茶水頓時調轉了方向,從龐少城嘴里噴出來,又灑了他自己一臉。

自作自受的龐家二少,惹得大廳里哄堂大笑,等到笑聲漸小,龐萬里拉著徐言一一介紹起自己的家人來。

上垂手的老祖宗自然排在第一位,隨后是一群叔叔大爺,小輩們不用管,接下來是觀禮的一群貴客,那位焦石焦公公竟也赫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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