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一言通天 作者:黑弦 (全書完)

 
asi0125 2018-8-20 11:55: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95 694657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8 09:18
第200章烤蛇

“張大哥,你、你猜對了,他、他真把蛇吃掉了!”

李家閨女顫抖著聲音說道,張河則閉上了眼睛,心底哀嘆了起來。★小說排行榜m★

他不僅吃蛇,還吃人呢……

斗場里的徐言蹲在火堆前一副流口水的模樣,這番當場烤蛇肉的舉動,看得周圍的人們全都傻了眼。

那可不是尋常的蛇,而是萬家的靈禽王蛇!

就這么被烤了?

閘門外,萬戶侯氣得暴跳如雷,已然在心里恨死了徐言,他不管害人在先,這份屠蛇之仇,他絕對要報。

萬戶侯看了眼許敬之,對方看向徐言的眼里一樣陰沉比,有許敬之這個同盟,他們兩人對付一個徐言可就輕松多了。

“臉盆大的機關轉軸都能被切斷,許少爺的擊石入碑果然到了如火純青的地步啊。”

將,,,小說3轉輪固定好,龐少城抹了把汗水,回頭冷聲說道二位好算計,當著我龐少城的面就想干掉我妹夫,這筆賬先替你們記下了,以后必當奉還!”

龐家人不是傻子,哪能到現在還看不出是許萬兩家在使壞,不但龐少城語氣生硬,他大哥龐少偉更是臉色鐵青。

“冤枉啊少城哥!”許敬之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嘴臉,道門口人多,天門侯被擠進斗場本是意外,我可是好心好意想要幫著拉住閘門,誰成想閘門老舊,機關生銹,一下就斷了,這可怨不得我,只能怨這處斗場太舊,沒人打理。”

“老舊失修,黎家是不是窮得連別院都養不起了。”萬戶侯在一邊咬牙切齒地說道養不起別院圍場,我萬家買下來好了!”

“你們放屁!”黎易鳴這時候可不干了,斗場是他們黎家的,而且歸他打理,每年都會修整多次,這處閘門他昨天還親自檢查過,根本完好損。

“這處圍場我每年都會修整,分明是你們在背后搞鬼!是你們弄壞了閘門,休要挑撥我黎家與龐家!”黎易鳴的修為不高,僅僅破開了三脈,這次事故把他驚得不輕,好在徐言沒事,真要出事,黎家與龐家絕對會分崩離析。

黎易鳴剛剛說完,一座五指山就拍了,萬戶侯居然仗著的身手高強,扇了黎易鳴一個嘴巴。

“你大哥可以跟我們稱兄道弟,你算,敢罵我?妾生的雜種!”

萬戶侯靈禽被殺,憋著一肚子火氣,突然的翻臉,更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而那句妾生的雜種,讓黎易鳴憋得滿臉通紅,一縷血跡順著嘴角滑落,他瞪著眼睛竟不知如何還口。

黎易鳴是黎家的次子不假,他的母親卻是妾的身份,在豪門大戶,妾生的,可算不得嫡系血脈,在家族中自然比那些長房嫡系要低了一頭。

萬戶侯是萬家真正的長房嫡系,他在萬家的地位,可不是黎易鳴在黎家能比的,龐家兩位少爺他都不懼,何況是黎易鳴這個黎家少爺。

“萬戶侯!”黎易鳴憋得滿臉通紅,怒道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我會稟明家主,到時候自有公道!”

“公道?”萬戶侯冷笑了一聲,道狗,你害死了你大哥,今天又險些害死天門侯,好啊,我也會稟報我爺爺,讓他老人家在各位家主面前評評理,是我萬戶侯跋扈,還是你黎易鳴誤傷人命!”

一句話,聽得黎易鳴的臉色刷拉一下變得慘白如紙,渾身跟著顫抖了起來,妾生的身份黎易鳴并不在意,再說他也是黎家的血脈,可是年前的一場大禍,他大哥死于非命,這件事雖然家主沒有怪罪,可是說到底,卻是因他而起。

一年來,背著害死大哥的名聲,黎易鳴其實并不好過,如今被提及往事,他覺得心口一熱,差點噴出一口積郁了許久的鮮血。

“大哥他……不是我害的……”

“你大哥不是你害的。”許敬之這時候冷冷地幫腔道你大哥,只是因你而死罷了。”

“夠了!”一側的龐少城怒容滿面,道少說幾句吧,今天風大,別把二位的舌頭閃了。”

龐少城開口,許敬之撇了眼黎易鳴,冷哼了一聲轉過臉去,萬戶侯更是狠狠地瞪了黎易鳴一眼,這一場好戲,籠子里的徐言看得真真切切。

沒想到不但有蛇肉吃,還能看到四大家族內斗,徐言覺得這次涉險的回報不小,不說別的,王蛇肉一旦烤熟了,味道還真就不賴,有一股螃蟹的鮮美味道,他決定以后有機會一定抓上幾條,讓肥九做一頓全蛇宴。

閘門外發生的糾紛,早已將圍觀人們的目光吸引了,有人看向黎易鳴的表情充滿了鄙夷,也有人對于許敬之的驕橫不屑一顧,看來在大普正派,即便是錢宗的四大家族,也并非鐵板一塊。

通過這次糾紛,徐言更加確定了四大家族的關系。

龐家與黎家走得近,而許家與萬家必然關聯頗深,四大家族兩兩聯盟,在錢宗內部形成了兩大勢力,在今天這種情況下,萬戶侯都敢當眾扇黎易鳴的嘴巴,私下里萬黎兩家能和睦才怪了。

嘩啦,嘩啦。

不久之后,閘門被徹底修好,龐少城親自動手搖起了巨門,黎易鳴面色蒼白地抓回了黎家的羽鶴,至于萬家的王蛇,那位萬戶侯已經不準備要了,因為也根本要不,都進了徐言的肚子,他想再見到的靈禽,就得等徐言從茅廁出來的時候了。

“天門侯,好手段!”

萬戶侯憤恨地盯著徐言,道這筆賬我記下了,一條王蛇,早晚你要還!”

“好呀,以后一定還你一條。”徐言摸了摸嘴角,道忘了給萬兄留一塊,味道真的不!”

“你找死!”萬戶侯眼睛一瞪,就想出手,在龐家人的冷眼之下,他到底沒有拔劍,一雙大手將劍柄按得嘎吱吱直響。

第一場斗獸結束,接下來該龐家與許家的靈禽登場了。

龐紅月走向大門,她肩頭的小白鷹更開始躁動了起來,另一方的許敬之從仆從的手里接過皮箱,打開之后,一只靈動的貂鼠立刻竄上他的肩膀,小小的獠牙齜了起來,對著小白鷹發出細微的低吼。

龐紅月輕柔的摸了摸小白鷹的羽毛,俏臉上滿是擔憂,尤其她看到許敬之的貂鼠兇相畢露,顯得生龍活虎,于是對于這頭小鷹的命運更加擔憂不已。

或許這次斗獸結束,小雪就再也回不來了吧……

輕輕嘆息了一聲,龐紅月抖手將白鷹放入籠中,看著小鷹在斗場中飛騰而起,龐紅月險些掉下淚來,趁著回身的功夫抹了下眼角。

龐紅月的一舉一動,始終落在許敬之的眼里。

這位許家的少爺不由得生出一股興奮的感覺,抓起肩頭的貂鼠拋向門內,能讓的靈禽吃掉龐紅月的靈禽,許敬之覺得越發興奮了起來,就好像他即將吃掉那位龐家的大一樣。

許敬之怪異的嗜好,促使他渾身都跟著顫抖了起來,盯著龐紅月的目光如火焰在燒。

那是團邪火,能燒滅友情,燒滅親情,甚至燒滅人心!

咔吧!

不知是不是許敬之的邪火從心頭外溢了出來,剛剛修好的閘門轉輪,突然再次崩壞,隨后那位許家的小少爺,被人一腳踹進了即將落下砸門的斗場當中!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8 09:19
第201章再斗一次

第二次意外的生,看得圍觀的人群全都傻眼了。

剛剛才修好的大門,怎么可能又壞了一次,而且最讓人們驚詫不已的是,不僅站在門前愣的許敬之被踹進了斗場,剛剛從斗場里逃出去的那位天門侯,居然也跟了進去。

轟隆隆的巨響中,鎖鏈斷裂的巨門轟然關閉,揚起一片沙塵,徐言被塵土遮蔽的身影,終于抿起了一絲冷笑。

抬手揮散了塵土,徐言嘴角的冷笑變成了憤怒,對著門外愣的萬戶侯怒罵道:“姓萬的,你非得害死我才甘心是不是!這筆賬你家太保爺記下了,等我出去,非扒了你的皮!”

一回頭,徐言看到了眼睛直的許敬之,頓時大驚道:“啊!許兄!你也被踢進來啦!”

兩場斗獸,第一場進去一個人,第二場進去倆,這種情況堪稱百年不遇,不但許敬之傻眼了,外面的龐家兄妹也傻眼了,萬戶侯傻眼了,黎易鳴更是傻眼了,圍在巨籠外的人們全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一副見鬼的模樣。

“我……”許敬之剛要說話,立刻被徐言打斷。

“你被萬戶侯踢進來的,我親眼所見,等會我們出去一起揍他。”徐言摩拳擦掌地說道:“就這么說定了!”

“你血口噴人!”外面的萬戶侯終于反應了過來,反駁道:“第一次是我推的,剛才是你自己沖進去的!”

“承認了?”徐言緩緩回頭,臉色陰沉的說道:“第一次,果然是你推的啊。”

萬戶侯可沒有許敬之那么陰險狡詐,他本是個粗野的性子,一旦被人揭穿,反而惱羞成怒,罵道:“我推你怎么樣!我就想看你斗獸!齊國太保,在我們大普正派的眼皮子底下裝烏龜,你當我們全都是傻子么,成親那天算你逃過一劫,今天爺爺就是要廢了你!裝烏龜也行,圍著斗場爬三圈,老子就作證你是一只烏龜王八蛋!”

隨著萬戶侯的喝罵,有許多身份不俗的正派高手紛紛附和。

“擊殺王蛇,天門侯果真好身手,既然又進去了,那就殺掉貂鼠和雪鷹,讓我們開開眼吧。”

“七步成詩文太保,哼,來我們大普裝烏龜,先爬兩圈再說。”

“鬼王門太保,能是泛泛之輩么,本是心狠手辣,偏偏裝作人畜無害,當我們大普人都是傻子?”

“聽說玉林山崩塌,十八太保遇難,只有他一個人逃了出來,難道他真有一身龜殼?這可得好好瞧瞧。”

“龐家就該廢掉他的經脈,讓他成為一個廢人!”

“廢了他,許少爺廢了他!”

斗場外不僅有龐家人和黎家人,許萬兩家來的人也不少,而且跟那兩家關系近的更是繁多,萬戶侯的王蛇被殺,徐言一時間成了許萬兩家的公敵,尤其他剛才踹許敬之的一腳,很多人看得清清楚楚,這時惹來的喝罵怎么能少。

成親的時候,來自正派的試探被徐言敷衍了過去,他本以為只要自己不生事,今后應該沒什么危險,如今看起來,人家可并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廢了我?

徐言在心底冷笑,既然你們非要看看我的身手,那就讓你們看個夠!

自從被萬戶侯推進了斗場,徐言對于許萬兩家已然生出了殺意,來到大普他的確打著縮頭烏龜的主意,只要別人不來煩他,他根本不會去惹事,怎奈烏龜不行,躲在龜殼里也會受到敲打,既然如此,那就探出頭來,亂咬一氣好了,讓他們看一看藏在龜殼里的未必是烏龜,也有可能是借著龜殼在躲清靜的惡獸!

巨門外,龐少城看著眼前斷裂的轉輪機關和地上碎裂開來的石子,他豁然抬頭望向籠子里笑瞇瞇的徐言。

轉輪的斷裂,是被一塊石頭所致,石頭的力道之大,比起掄著刀劍的先天五脈高手都相差不多。

他有意崩斷了巨門,有意將自己和許敬之關在斗場,他要干什么?

龐少城的疑惑沒有持續太久便得到了答案,隨著徐言笑容滿面的招手,一塊小小的石子被他毫無預兆地打了出去,直奔許敬之的面門。

“啊!”

許敬之知道徐言沒安好心,但他沒想到對方還沒翻臉就能先下手了,而且下手之黑,更是駭人聽聞。

有邊打招呼邊扔暗器的么。

急忙忙閃身躲避,仗著先天五脈的身手,許敬之堪堪避開了飛石,石頭從他耳邊劃過,一道血線隨之在他耳朵上出現。

“天門侯!”許敬之怒容滿面,道:“你想如何,推我入斗場,難道你想與我一戰么!”

“斗人啊,你剛才不是說很想見識一下么?那我們就斗一次好了。”

徐言帶著和藹的笑意,道:“今天既然許少爺對我傾心而談,在下怎能不赤誠相對呢,你給我說了心里話,該我給你表演表演我們邪派的人之斗了!”

笑容開始變冷,徐言手里的匕上漸漸鋪滿了一層豪光,破五脈的真氣被他徹底動用,好不容易把許敬之弄進了籠子里,徐言哪能放過他。

看到徐言的匕,許敬之的心頭就是一沉。

他心說壞了,自己沒有武器,對方則帶著一把匕,真要死斗,自己非得吃虧不可。

“天門侯稍安勿躁,我們有話好說。”許敬之退后了兩步,招手呼喚自己的貂鼠,徐言有匕,籠子里可還有他許敬之的靈禽呢。

小巧的貂鼠原本在盯著頭頂的白鷹,覺主人也進了籠子,頓時氣勢大振,這時候得到許敬之的呼喚,正準備爬上主人的肩頭。

“行啊,我們邊打邊說!”

斷喝之中,徐言身形一動,身輕如燕的天賦被施展而出,直奔許敬之撲了過去,同時飛蝗出手,打向地面的貂鼠。

剛才還在侃侃而談,徐言翻臉的度比翻書都快,根本不給許敬之絲毫準備的時間,匕劃向對方的咽喉,飛石則擊中了沖來的貂鼠。

靈禽貂鼠,牙尖嘴利,急奔之中面對飛來的石頭毫不在乎,抬起小爪子擋了一下,它還以為是塊尋常的石頭,沒想到石頭上居然帶著五脈的先天真氣,雖然打不死貂鼠,卻將貂鼠崩飛了起來。

本就小巧的貂鼠,自然沒有剛才的王蛇皮糙肉厚,被一記飛蝗命中,出一絲細微的哀嚎,這時候徐言的身形已經到了許敬之面前,帶著豪光的匕讓許敬之又驚又惱,還不敢硬接,只好同樣施展出身輕如燕,向后急退。

這邊的兩位剛一交手,頭頂的小白鷹可算找到了機會,一聲啼鳴,俯沖而下,撲向被飛石崩飛的貂鼠。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8 09:28
第202章胖揍一頓

一位大齊太保天門侯,一位許家最得寵的小少爺,一頭負傷未愈的小白鷹,一只靈動兇猛的靈禽貂鼠,四道身影,兩人兩獸,在碩大的斗場里展開了殊死交鋒。

叫做小雪的小白鷹十分聰明,它知道自己的對手是那只貂鼠,如果兩只靈禽正常互斗,自己一定敗北,因為它的傷根本沒好,一旦敗了,下場只能被那只貂鼠吞食。

如今的局面,不但靈禽互斗,還多了兩個大活人,雖然小雪畏懼徐言那個壞人,但他現徐言居然與貂鼠的主人斗在一起。

這可是好機會,小白鷹想不了太多,它卻知道自己傷得很重,更知道取勝的機會只有現在!

鷹對鼠,必然有著先天上的優勢,如果兩只異獸不是靈禽,那么鷹必然會吃掉鼠,占著可以飛行的好處,還有徐言時不時打向貂鼠的飛石,龐紅月這頭小白鷹顯得勇猛異常,探抓如鉤,振翅成風,居然逼得貂鼠左竄右跳。

雪鷹占據了上風,徐言一樣占據著絕對的上風。

破五脈的真氣一旦不在保留,飛石的能力一旦被全部激,別說手無寸鐵的許敬之,就算讓他拿著一柄寶刃也未必是徐言的對手。

有這手飛石的功夫在,面對與自己同樣修為的五脈先天,徐言幾乎穩勝。

“徐言!這里是斗獸之地,你我又不是野獸,如此搏殺平白讓外人看了笑話!”惡斗中,許敬之覺到自己的處境實在不利,立刻出言蠱惑。

“我的笑話你們看得夠多了,再多看一些又何妨,今天我倆就當自己是獸了,你是老鼠我是鷹,咱們不死不休!”徐言一邊毫不留手的猛攻一邊還有閑情逸致跟對方搭話。

想要在言詞上蠱惑住徐言,許敬之再修煉個一百年都不夠看的。

“你想兩敗俱傷嗎!別以為我怕了你!”許敬之怒道。

“沒想兩敗俱傷,你也不會怕我,我只想讓你去死啊!”徐言低語中單手一震,飛蝗出手,直奔對方的腳面。

打斗到這種程度,徐言可不會再留情了,打出的石頭個個不離許敬之的腳面,這要被打中了,許敬之一只腳就算廢了。

領教過徐言飛石的力道,許敬之知道不能硬接,他第一次避開的飛石根本沒碰到他,都能在他耳朵上劃出一道血痕,可想而知這種力道的石頭打在身上會有什么后果。

左躲右閃,許敬之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腳面,有驚無險地避開了五六塊石頭,正想緩口氣,剛一抬頭,只見寒光一閃,徐言居然將匕給扔了出去。

許敬之的魂魄差點沒被嚇飛了,被石頭打中腳面多說廢一只腳,這要被匕扎上,半條命就沒了。

一聲驚呼,許敬之的武藝的確不凡,退避的途中硬生生來了個金鋼鐵板橋,身子猛地往后一仰,那柄帶著五脈真氣的匕幾乎貼著他的肚皮飛了過去。

貂鼠被雪鷹纏住,許敬之也就沒了依仗,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匕之后,他倒是有些慶幸,因為徐言此時也兩手空空了,沒有了匕,只剩下飛石可就好對付多了。

慶幸的心思只是出現了瞬間,許敬之就覺得小腹一陣翻江倒海,劇痛襲來,疼得他臉都抽搐了起來。

匕是躲過去了,緊跟著匕而來的一腳他可沒躲過去,飛身而來的徐言,正好踹在了許敬之的肚子上。

轟隆一聲悶響,倒仰著身子的許敬之如遭重錘,整個身體被轟進了地面,徐言這一腳用出了全力,差點把許敬之給踢冒泡。

佝僂著身子好像一只大蝦一樣的許家少爺,疼得滿臉冷汗,一時是起不來了。

見他起不來,徐言樂了,蹲在許敬之頭頂,嘿嘿笑道:“什么!許少爺你不服,還要和我大戰三百合!好,在下奉陪!”

嘭嘭嘭,嘭嘭嘭!

一頓扁踹,專往腦袋和心口招呼,要不是許敬之護死了要害,這頓打都能把他打成半死。

“徐言!住手!”龐少偉在籠子外焦急萬分地喝止,他知道許敬之一旦出現個閃失,龐家就會惹上天大的麻煩。

“邪派的雜碎,你敢動我們許家人,定要將你碎尸萬段!”許家的一群高手憤怒萬分地喝罵。

斗場之外,有人義憤填膺,有人怒氣滿臉,也有人高聲喝罵,說到底,許敬之也是正派之人,被一個邪派太保暴打,正派的臉面何存?

“讓你們剛才笑,現在該哭了吧”張河離著籠子老遠,小聲的嘀咕著:“一群傻子啊,惹惱了魔鬼,他是要吃人的”

“張大哥,你說誰吃人?”張河帶來的女子聽到他的嘀咕,莫名其妙地問道。

“吃人的除了魔鬼還有啥”張河脫口而出。

“哪兒有魔鬼,在哪呢,張大哥你別嚇我。”這位李家的閨女膽子挺一把抓住了張河的手,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驚慌。

“沒、沒有魔鬼,大白天的,哪有鬼啊。”張河現自己說錯話了,急忙圓謊,只是他看向徐言的驚懼目光,的確跟看見鬼差不多少。

斗場里,徐言停住動作,休息了稍許,又蹲在許敬之頭頂,用手攏著一邊的耳朵,偏著頭說道:“什么!許少爺你還要打!你說誰停手誰是孫子?好哇,本太保決不是孫子,我們繼續!”

嘭嘭嘭,嘭嘭嘭。

又是一頓拳打腳踢,兩次暴打,許敬之是徹底起不來了,鼻青臉腫,遍體鱗傷,原本風度翩翩的許家少爺,如今成了個豬頭,要不是徐言沒下死手,這位恐怕今天連命都得丟這。

揍人可以,殺人卻不行,這一點徐言十分清楚,如果今天殺掉許敬之,許家的報復,可不是他一個邪派太保能抵擋得住的。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徐言猛地一甩手,一塊飛石直奔撲來的貂鼠。

見到主人被打,貂鼠掙脫了小白鷹的糾纏,前來援助,可惜,別看徐言在暴打許敬之,余光一直盯著那只貂鼠來著,現貂鼠撲來,他立刻打出飛石。

飛石在前,白鷹在后,前后夾殺之下,那只貂鼠到底出現了破綻,躲避石頭的同時,被小白鷹一爪給抓了起來,提上了半空。

鷹嘴大張,鼠爪反擊,在半空里的決斗才堪稱險象環生。

貂鼠可不想被吃,反擊的兇猛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一蓬蓬的鮮血從半空灑落,伴著羽毛亂飛。

徐言看了眼空中廝殺的靈禽,將冰冷的目光轉向許敬之,磨拳搽掌準備再揍對方一頓,這種機會可不多見,現在不揍個夠本,以后恐怕就沒機會了。

即將的出手,在下一刻被徐言停住,因為他看到了籠子外出現了一位老者,正是黎家的家主黎景田!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8 09:29
第203章我替你還

別院出事的消息已經被黎家的人送回了城里,黎景田這才匆匆趕來,他這一到,徐言也就不好在出手了,堅固的鐵籠能擋得住先天武者,可擋不住筑基境的高手,一旦他下死手,黎景田必然會阻止。

今天徹底得罪了許萬兩家,徐言可不想在得罪黎家,而且他早看出來黎家與龐家走得近,既然黎景田到了,只好暫時放過許敬之。

看著匆匆而來的黎家家主,徐言蹲在許敬之面前低聲說道:“今天只是見面禮,許少爺,咱們來日方長,你這條狗命,我早晚會親手收走!”

許敬之此時眼睛里遍布血絲,死死地盯著徐言一句話不說,他今天算是被打慘了,本以為與萬戶侯聯手的算計,怎么也能讓徐言吃個大虧,誰成想弄到最后,他許敬之險些被人給打死。

拍了拍手,徐言站了起來,撿回龐紅月的匕首,沖著周圍一抱拳,高聲道:“許少爺果然武藝高強,在下佩服,既然難分勝負,今天就比試到這里好了,多謝諸位捧場,咱們后會有期。”

一番場面話說完,如果放在平時,就該走人了,如今徐言被困在籠子里,門還沒修好,他自然出不去,只能看著頭頂的鷹鼠搏殺。

這個時候,小白鷹已經與貂鼠斗得難解難分,而且到了最后關頭。

鷹嘴直接啄進了鼠頭,而貂鼠也將爪子死死地抓破了鷹脖子,隨著噗通兩聲掉落的響動,一鷹一鼠同時落地,一個撲扇著翅膀起不來,另一個四肢抽搐翻白眼,竟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嘎吱吱!

轉輪挪動的聲音中,再次修好的閘門被黎景田親自搖開,大門一開,裝死的許敬之頓時蹦了起來,頭也不回沖向門外,生怕再次被關在籠子里,連他的貂鼠都不顧了。

徐言沒有急著出去,而是看了看飛不起來的小白鷹。

白鷹的翅膀斷了一個,脖子更是出現了洞穿的血窟窿,咕嚕嚕冒著鮮血,看樣子傷得極重,能不能活下來都難說。

貂鼠此時更慘,呼吸若有若無,明顯到了瀕死的邊緣。

微微皺了皺眉,徐言能看得出兩只靈禽基本誰也活不成,這種局面,龐家的損失也會不小。

龐紅月的身影已然飛撲而來,沒理徐言,而是一把抱起小白鷹,緊蹙著秀眉一語不發,她也看出來了,她的小雪恐怕命不久矣。

“讓它吃掉老鼠,會不會好轉過來?”徐言問了一句,小白鷹也算與他聯手對敵,如果沒有小雪,徐言也沒有暴揍許敬之的機會。

一個先天五脈,加上一只靈禽,徐言的飛石再強,一旦石頭打光,也未必能擊敗對手。

“脖子重創,吃不下東西了,強喂也沒用。”龐紅月查看了小雪,語氣低沉地說道,秀眉鎖得緊緊的。

正如龐紅月所言,鷹脖子已經被洞穿了,水都喝不了,別說吃掉剛剛死掉的貂鼠了,這場斗獸,龐家與許家算是損失慘重。

看到死掉的貂鼠與王蛇一樣沒有出現靈體,徐言撇了撇嘴,踢開貂鼠的尸體,將龐紅月的那柄匕首遞了過去。

“幸好有匕首,多虧它了。”徐言眨了眨眼,道:“奇怪,怎么變涼了?”

匕首的確變涼了,最初的溫熱,那是人家龐紅月的體溫而已。

一把抓過匕首,龐紅月瞪了徐言一眼,抱著瀕死的小白鷹離開斗場。

大門外,黎景田神色淡然,此時正在聽黎易鳴講述之前的經過,很明顯,這位老人已然得知了斗場閘門兩次被破壞的緣由。

走到門外,龐紅月對著黎景田施禮,徐言也有樣學樣,黎景田則點了點頭,沒說什么,反而望向了黎易鳴的臉。

“鳴兒,你臉上的巴掌是誰打的。”

黎景田平靜的模樣看得黎易鳴心頭發慌,他剛想解釋,老人再次說道:“誰打你,你去打回來。”

聽到爺爺如此吩咐,黎易鳴當時就愣住了。

萬戶侯就在一旁,他的確很想把那個嘴巴扇回來,可惜,他性子有些軟弱,不喜生事,境界也不高只有區區三脈先天,加上庶出的身份,讓他在四大家族的嫡系面前總覺得低人一頭,尤其他大哥亡故之后,黎易鳴內疚了一年有余,所以性格變得越發懦弱。

“爺爺,閘門斷裂全是孫兒查看不周,錯全在我,望爺爺息怒。”

黎易鳴不想得罪萬家與許家,萬戶侯和許敬之他還惹不起,雖然他很想把自己臉上的五指印還回去,掙扎了半天,還是將這次意外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圍場別院歸黎易鳴管理,連一處別院都管不好,還有什么資格去打人呢。

哎……

黎景田微微搖了搖頭,心中嘆息了一聲,他的長孫已經死了,黎家的小一輩,只有黎易鳴還算出類拔萃,怎奈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等到年底,就讓易鳴服下筑基丹吧……

黎景田決定送孫兒到修行宗門,而服下筑基丹,也就預示著黎易鳴永遠也達不到宗師之境了。

兩場斗獸,徐言先斬殺了王蛇,又暴揍了許敬之,外加與小白鷹合力弄死了貂鼠,即便周圍圍觀的人們再瞧不起邪派太保,這時候也得衡量衡量自己與人家的差距了。

獨斗王蛇,暴打先天五脈啊,沒兩下子的,真就不敢去招惹徐言。

在人們充滿了復雜的目光里,那位笑得人畜無害,還有些傻兮兮的天門侯,此時成為了真正棘手的人物。

邪派太保,果然夠狠!

在所有正派武者的眼里,徐言這位本該被他們壓制的邪派太保,到底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徐言大婚當天的退縮,在正派眼中形成了一種膽小無能的表現,靠著七步詩過關,在旁人看來更是一種取巧,所以對于徐言這位天門侯,至始至終也沒人看重過。

今天的一場鬧劇,徐言的太保之名,算是徹底在正派武者心里印下了陰影,尤其這還不算完,當黎易鳴唯唯諾諾的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的同時,一聲出乎所有人預料的脆響,在黎易鳴的身后炸起。

啪!!!

鮮血帶著幾顆牙齒飛濺而出,正在看著黎易鳴笑話的萬家少爺,被人一巴掌扇在臉上,壯碩的身體直接被打得向后仰去,噗通一聲撞在了斗場的籠子上。

一邊活動著手腕子,一邊散開手上的真氣,不知何時湊到萬戶侯身旁的徐言笑呵呵地說道:“易鳴兄,有老人家做主,不打白不打嘛,既然你不打,我替你把那一巴掌還回去了。”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8 09:29
正文第204章還人情

拳揍許敬之,掌扇萬戶侯,徐言高調到令人發指的做派,看得所有人再次傻眼了。

這位不是膽小畏縮怕事的,而是兇殘狡詐的惹事精啊。

徐言不想惹事,然而許萬兩家的出手,已經是把他往死里逼了,從被推進斗場開始,徐言十分清楚許敬之與萬戶侯想要的不是他這位天門侯出丑,而是想要他徐言的這條命。

隱忍的功夫了得,可不代表事事謙讓退避,再者說來,鬼王門的十七太保,什么時候退避過,又什么時候窩囊過呢。

敬人者,人恒敬之,殺人者,人恒殺之。

徐言從來沒想過殺人,不過一旦有人想殺他,必定會勾起他心底的殺意,正如他對許敬之所言,今天只是見面禮,更狠的還在后面呢,不管你許敬之今后是天天算計,還是躲在家里當個縮頭烏龜,既然惹了我,就等著迎接無比恐怖的報復吧!

一巴掌扇飛了萬戶侯,徐言笑瞇瞇地拍著黎易鳴的肩頭還在安慰人家。

當著所有人的面,當著黎家家主的面,徐言這一巴掌,不僅扇飛了萬戶侯,那些大門大戶的貴人或是武者高手們,全都覺得臉上生疼。

黎景田也被徐言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一怔,他本意是想為自己的孫兒做主,讓黎易鳴堅強自信起來,沒成想他的孫子沒敢打,人家徐言把這份揍人的機會抓住了。

擺明了仗勢壓人的機會,徐言哪會看不出來。

被扇掉了好幾顆大牙的萬戶侯這時候怒吼著爬了起來,抓著寶劍眼睛通紅,不由分說就撲了過來。

“徐言!老子今天要你的命!”

萬戶侯這是動了殺機,從小到大根本沒人敢碰他,今天竟被人連門牙都給扇掉了,這口氣怎能咽得下去。

看到萬戶侯發瘋,周圍的人群呼啦啦躲得老遠,這位萬家少爺在京城都敢當街砍人,別說在黎家的別院了。

眼看著劍光斬來,徐言連動都沒動,好整以暇地欣賞著萬戶侯滿嘴的血跡,竟是沒有避開的打算,他這番舉動,驚得龐少偉汗毛根都要豎起來了,這要被砍死了,他回去怎么交代。

刀鋒臨頭之際,黎景田不由得在心頭贊嘆了一聲,如果他的孫兒也有這番膽量與心機,黎家小一輩的子孫也不會沒落到如今的地步。

這才叫有恃無恐啊

沒人看到黎景田是如何出的手,人們只看到一道豪光閃了一閃,萬戶侯的長劍就飛了出去。

長劍脫手,萬戶侯終于想起來黎家的家主還在呢,他敢打黎易鳴,卻不敢在黎景田這位筑基高手的面前放肆,死死地盯著徐言,不在出手。

“天門侯,我黎家的這處斗場如何。”黎景田看都沒看萬戶侯,笑瞇瞇地問道。

“好地方!”徐言同樣微笑說道:“不但能斗獸,還能斗人,地方夠大,拳腳也施展得開,誰家有個小仇小怨之類,手拉手進斗場一決勝負,打過了,氣也出了,不傷交情,多好。”

“好小子,竟出餿主意,哈哈哈哈。”黎景田洪聲大笑,道:“今后你若與別人有了小仇小怨,老夫這座別院就借給你用來了結恩仇,如何?”

“多謝老人家。”徐言拱手說道。

黎景田點了點頭,對著周圍人說道:“今日斗獸結束,來年圍場斗獸,我黎家不在舉辦,改在許萬兩家。”

說著,黎景田看了眼萬戶侯與許敬之,道:“回去告訴你們家長輩一聲,讓他們早些準備場地。”

歷年的圍場斗獸,都是在黎家這處別院舉辦,如今黎景田放棄了主辦斗獸的資格,說明這位黎家家主當真對許萬兩家動了真怒,也難怪他如此,自家的圍場被許萬兩家的小輩當做算計邪派太保的場地,這是徐言沒事,一旦出事,他黎景田也得背上個黑鍋。

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許敬之低頭不語,等到黎景田說完,他立刻帶著手下離開了別院,萬戶侯更是跟著許敬之,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對著徐言齜牙咧嘴。

“牙癢癢了么,要么再掰掉幾顆?”

徐言從來不和別人置氣,他只會在適當的時候助人為樂,很明顯,他認為萬戶侯的牙齒太癢了,所以很想幫他再弄掉幾顆。

萬戶侯與許敬之帶著滿腹恨意走遠了,一次圍場斗獸,四大家族的小輩不歡而散,徐言隨著龐家人回到龐府的時候,在門口發現龐府對面正在大興土木,不知誰家買下了一座好大的宅院,正在修建樓閣。

大普京城,果然到處都是有錢人吶。

感慨了一句,徐言走進大門,回到住處之前,龐少偉擔心地叮囑了幾句,龐少城則十分看好徐言,拍著徐言的肩頭大夸特夸。

許萬兩家的少爺目中無人慣了,今天教訓他們一頓,龐少城也覺得出氣。

龐紅月獨自一人抱著小白鷹走在前面,一路上話都沒說,本就嬌弱的女孩顯得有些蕭瑟,徐言看不到龐紅月的臉,但他猜著應該是眼圈通紅吧。

雖然小白鷹贏了貂鼠,但它自己也被重創,估計活不到多久,這頭小鷹是龐紅月從小養起,看著小鷹死掉,怎能不傷心,尤其她還是個的女孩。

一進院子,丫鬟明珠立刻迎了上來,發現小鷹的慘狀,小丫鬟不由得哭了起來。

看到明珠,徐言頓時皺了皺眉。

小丫頭今天的氣色不太好,顯得死氣沉沉的模樣,尤其印堂發黑,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黑氣浮動,別人看不到,徐言的左眼看得清楚,等他定睛看去,那縷黑氣又消失不見了。

難道明珠也撞到鬼了?要不然身上怎么帶著一絲陰氣?

陰氣并不重,徐言也就沒太在意,這種情況他見得多了,只要被陰魂接近過,或者走路的時候穿過了魂魄,都會帶上一絲若有若無的陰氣,只要陰氣不多,很快就會自行消散。

看著那主仆二人一個比一個傷心的模樣,徐言覺得無趣,死只小鷹而已,要是她們知道還有只厲鬼每晚都來串門,恐怕哭都哭不出來了。

徐言并不在意龐家靈禽的生死,他覺得晚上那只厲鬼才更加麻煩。

這都一連好幾天沒睡好覺了,徐言覺得自己嚴重的睡眠不足,少年人缺覺可不成,于是擺在徐言面前的出路只有兩條。

要么搬出小院,要么弄走厲鬼。

他是龐家的姑爺,搬出去是別想了,既然走不了,徐言只好想辦法弄走那只厲鬼了。

從中午到晚上,龐紅月始終沒有下樓,連晚飯都沒吃,想必是等著小白鷹咽氣呢。

徐言倒是吃得溝滿壕平,一邊看著書,一邊聽著樓上傳來的輕微抽泣聲。

女孩子就是愛哭,徐言無奈地撇了撇嘴,猶豫了一陣,決定自己上樓去看看。

畢竟今天被關進斗場,要沒有龐紅月的匕首,他也無法輕易贏了許敬之,說到底人家幫了自己,徐言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如果能幫忙,他不會猶豫。

不知道銀冠蛇的蛇靈能不能救下小鷹

帶著還人情的心思,徐言舉步登上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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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少年人的心緒

軟榻邊,燭光下,年少的女孩眼簾低垂,懷里抱著染滿了血跡的小白鷹,白鷹一動不動,女孩也一動不動。無彈窗

小白鷹已經沒有力氣動了,眼中無神,而龐紅月則因為傷心了太久,昏昏沉沉倚著床邊睡著了。

窗外,圓圓的月亮就停在女孩的頭頂,仿佛發梢中的一枚珍珠,寧靜的閨房里,淡淡的血腥與幽幽的花香重疊交錯。

站在樓梯口,徐言望著女孩與白鷹,心頭一時有些悸動。

龐紅月本就極美,此時淺睡,秀眉依舊緊蹙,輕輕咬著唇角的模樣,彷如入夢的嬰孩,看起來純真無邪,讓人從心底感到一股寧靜與安詳。

過了許久,徐言眨了眨眼,一聲有意的咳嗽,打破了這副讓他也不由得癡迷的畫面。

被咳嗽聲驚醒,龐紅月見了徐言上來,出奇地沒有和他拌嘴,默默的望著懷里的小鷹,一語不發。

“沒死呢吧?”徐言往前湊了湊,瞄了小白鷹一眼。

小鷹的傷口已經被包扎好了,只是奄奄一息,已經不是包扎傷口能救得了的。

“還是吃不了東西么?”徐言沒話找話地說道:“不吃東西可不好,餓也餓死了。”

“別煩我了行么”龐紅月的聲音有些沙啞,低頭輕聲說道:“我想一個人陪著小雪。”

習慣了對方的刁言刁語,龐紅月突然變成了柔弱不堪的輕語,聽得徐言差點扭頭就逃,后來確定人家是傷心所致,不是想要坑自己,徐言才穩住了腳步。

不拌嘴的話,他還真不知道和龐紅月說什么好,哄女孩這種高深莫測的能力,徐言根本就不會。

“不能吃東西,它能不能吃點別的?妖物的靈體還能吃得下不?我有一條蛇靈,銀冠蛇的靈體。”

“你有蛇靈!”龐紅月豁然仰起俏臉,急急問道:“在哪兒,吃掉蛇靈,小雪或許還有救。”

人家如此期待,徐言直接掏出團起來的紅布,在龐紅月的睡榻上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的小蛇仍舊卷曲著一動也不動。

龐紅月看不到蛇靈,小白鷹卻感覺到了妖物靈體的氣息,無神的鷹眼變得越來越亮,死死地盯著金色小蛇。

發覺小雪的異樣,龐紅月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將白鷹放在紅布旁邊,白鷹剛一靠近小蛇靈體,立刻張嘴咬去,只是一口就將靈體吞了進去。

靈體可不是肉食,小白鷹吞吃了小蛇靈體之后,渾身開始發抖,卷縮成一團,連腦袋都縮進了翅膀里,就像剛剛出生的樣子。

看到如此異象,龐紅月更加期待了起來,一眼不眨地盯著小鷹,那股全神貫注的模樣,看起來又認真又可愛。

沒過多久,白鷹不再顫抖,被包扎起來的傷口開始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恢復著,龐紅月看不出半點異樣,可是徐言卻能看到小白鷹的身體上升騰起一股奇異的氣息。

應該是蛇靈被吸收所產生的靈氣,如果現在拿著一塊尋靈玉貼在小白鷹身上,徐言認為尋靈玉一定會光芒大作。

很快,白鷹散發出的氣息漸漸消失,吃掉了蛇靈的小鷹明顯精神了許多,一雙鷹眼也變得靈動了起來,一會看看龐紅月,一會歪著頭盯著徐言。

小鷹的變化,龐紅月明顯感覺到了,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竟是破涕而笑。

“小雪!”

一把抱住小白鷹,女孩親昵地貼著小鷹,開心得像個孩子。

和小鷹親熱了一陣,龐紅月忽然想起來徐言還在,俏臉一紅,唇角輕輕抿了抿,輕聲道:“真的是蛇靈,小雪吃下蛇靈,應該能保住命了。”

呼扇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女孩微微抬頭,聲音細如蚊蠅地說道:“徐言謝謝你。”

女孩子這番扭捏的模樣,看得徐言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擺手,道:“你借我匕首,我送你蛇靈,不用謝,我們是夫妻,說謝多見外啊。”

脫口而出的夫妻,頓時惹得龐紅月目光微冷,盯著眼前傻笑的少年,龐紅月有心發作,終究沒說什么。

他們的確是夫妻,雖然是假的,也叫夫妻啊。

剛才被白鷹擾亂的心緒,已經平靜了下來,龐紅月知道自己對面的不是尋常的人物,而是邪派太保,如果說她沒有防著徐言,是不可能的,只是之前對于徐言的厭惡,通過這次小雪的得救,好像減輕了幾分。

想起斗場中徐言打出的那種凌厲至極的飛石,龐紅月曾經懷疑過徐言就是當時在馬王鎮救她的神秘人,只是徐言只會單手打出一塊飛石,而救下她的,則是兩塊石頭的同時而至。

應該不是他

女孩很快打消了自己的疑慮,她不信一年前的徐言就能有雙石崩飛雙弩的能力,只是對于面前的少年,她竟覺得不再那么討厭了。

龐紅月的心思,徐言可不知道,女孩家的閨閣內,幽香陣陣,徐言覺得自己還是下樓比較好,尷尬地笑了笑,就想回去睡覺。

龐紅月也覺得孤男寡女在一起有些不太合適,尤其是晚上,見到徐言要走,她也是松了一口氣,這時候忽然想起來包著蛇靈的紅包是徐言的,于是抓起身邊的紅布遞了過去。

“你的東西”

“哦”

一個人遞,一個人接,不大的紅布在半空中舒卷了開來,薄薄的,還帶著兩條細細的,古怪的帶子。

兩只伸出的手臂,幾乎同時定在了半空,舉著大紅的肚兜,龐紅月的臉色先是一紅,接著一白,最后一青,劈手將肚兜扔了出去。

那不是她的肚兜,而是別人的,還被徐言貼身收在懷里

“哼!”

女孩的冷哼帶著無法掩飾的怒意,兩只大眼睛憤怒地盯著徐言,這時候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生氣。

徐言撓了撓腦袋,撿起肚兜,無奈地苦笑了一聲,轉身下樓了。

他沒有解釋什么,解釋也沒用啊,王八指的肚兜,說出去誰信?

躺在一樓的徐言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他很不明白為何龐紅月看到肚兜的時候會如此憤怒,除了憤怒之外,好像還有著一股醋意。

她在吃醋?

吃王八指的醋?

怎么可能!

我又不是她真正的夫君

胡思亂想了半宿,徐言沉沉睡去,不睡不行啊,后半夜還有客人串門呢。

徐言睡了,龐紅月可沒睡。

卷縮在床角的女孩,在月光里眨著明眸,時而蹙起的秀眉,預示著她正陷入難解的心緒當中。

一個肚兜而已,我為什么要發怒?

我喜歡上那個壞蛋了?

不可能!

我龐紅月絕對不會與邪派的太保茍且一生!

如水的月光,在夜風里泛起了波瀾,少男少女的心緒,仿佛也被夜風吹出了漣漪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8 10:03
第206章各方算計

后半夜的時候,徐言醒了。

不是被厲鬼帶來的陰風吹醒,而是被小白鷹的咕咕聲吵醒的。

樓梯的盡頭處,一道魂魄正在漂浮,睜開眼的徐言看得一清二楚。

小白鷹的躁動,驚醒了小憩中的主人,望著小雪幾乎炸立起來的羽毛,龐紅月目光中寒芒一閃。

鷹是被她養大的,她十分清楚小白鷹如今的模樣在預示著什么。

有強敵靠近!

順著白鷹的目光,龐紅月望向空空如也的樓梯,耳朵微微動了動,并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沒人!

疑惑之中,龐紅月一度以為小白鷹受傷過重,這才在午夜驚醒,她輕柔的撫摸著鷹羽,試圖安撫靈禽,可是任憑她如何輕撫,白鷹的目光仍舊銳利得驚人,而且始終在盯著樓梯的方向。

一陣夜風吹來,龐紅月忽然打了個寒顫。

她想起了徐言上次和她說過屋子里有鬼。

白鷹的異樣,如果不是傷勢所致,那么屋子里恐怕真的出現了一些不干凈的東西。

靈禽的直覺及其敏銳,尤其是鷹類,龐紅月聽父親說過,雪鷹一旦長大,是可以看到靈體的,即便小白鷹現在還小,也一樣能察覺到靈體的存在,否則它不會吞掉徐言的那條蛇靈。

龐紅月看不到蛇靈,但她能看到白鷹的傷勢在好轉,瀕死的重創,如果沒有妖物靈體來補充自身的氣血,小雪是活不成的。

空蕩蕩的屋子里,又是深夜,一旦想起鬼怪,龐紅月的小臉立刻變得毫無血色。

十七歲的女孩,沒有不怕鬼的,即便有武藝在身,龐紅月也舉得渾身發冷,睡意全無。

明珠在丫鬟們住的廂房,龐紅月不好在大半夜呼喊,可是身邊沒人她又覺得害怕,不由得脫口喊了聲徐言的名字。

樓里就她們兩個人,龐紅月想起了徐言,脫口而出的聲音并不大,喊出去的時候她就有些后悔了。

噔噔噔的腳步聲在樓下傳來,徐言打著哈欠說道:“叫我干嘛?”

沒成想人家真就聽見了,龐紅月急忙說道:“沒、沒事,看看你睡沒睡。”

“我睡了,還沒醒呢。”徐言是閉著眼睛走上來的,他的確很困,最主要的,他不想看見擦肩而過的那只厲鬼。

“沒事我去睡了。”在二樓轉了一圈,徐言順著樓梯又走了回去,打著哈欠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幾分懊惱。

徐言的出現,終于讓龐紅月安心了幾分,小白鷹炸起的羽毛也隨之漸漸平復了下去。

龐紅月自嘲地一笑,耳邊聽著樓下的磨牙聲,心頭不由得安穩了許多,漸漸沉入夢鄉。

看來是自己多疑了,龐家怎么可能有鬼呢……

她睡著了,徐言可睡不著了。

有他打擾,加上小白鷹的戾氣,那只厲鬼已經不在二樓了,而是飄到他的床頭。

頭頂有只厲鬼晃悠,徐言哪能睡得著,忍無可忍之下猛地睜開眼睛,隨著他睜眼,已經貼到身邊的厲鬼猛然往后一退。

青紫的鬼臉上,現出一種疑惑的表情,與徐言對視了稍許,厲鬼無聲無息地飄出門外,在月光下碎裂了開來。

“正派老巢,怎么都是些妖魔鬼怪……”

嘀咕了一聲,徐言翻身睡了過去,在這么天天防備著厲鬼,他非成黑眼圈不可。

一夜之間,圍場發生的意外,不僅傳遍了四大家族,整座京城的人幾乎全都知道了齊國太保的狠辣,這才叫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連龐府的下人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靜夜里,一只黑鷹在一處下人居住的屋頂展翅而起,飛上高空,飛入黑夜,飛向齊國豐都城的方向,在黑鷹騰空的同時,后宅一處大院子里傳來了龐家老太君的咳嗽聲,隨著老人的輕咳,一頭雪白的雄鷹從院子里沖天而起,直奔飛遠的黑鷹,快如閃電。

“老嘍老嘍,人一老啊,什么阿貓阿狗都敢來龐家撒野嘍……”

隨著老人的低語,遠處的高空中,一白一黑兩頭雄鷹纏斗在一處,那頭黑鷹明顯不是白鷹的對手,不多時便被活活咬死,成了白鷹的口中食。

今夜的龐家并不太平,而今夜的許家,則充滿了徹夜的咆哮。

“我要廢了他,我要廢了徐言!爺爺,我被打成這樣,您老人家可要給孩子出口氣啊!”

許敬之跪在許志卿的面前痛哭流涕地訴說著被打的經過,胖乎乎的許家家主則面沉似水,咔嚓一掌將身旁的桌子拍成粉碎,怒聲道:“一個齊國來的質子,誰給他的膽量在我大普為所欲為?他以為京城是他的鬼王門么!就算卓天鷹在老夫面前,他也要忌憚三分,別說是一個太保!”

許敬之的傷勢已經恢復了不少,許志卿賜下的傷藥,可不是凡人能用的,那是修行者煉制的傷藥,藥效比起最好的金瘡藥都要強上十倍不止。

壓了壓心中的怒意,許志卿沉聲問道:“敬之,你說實話,龐家的丫頭,你是不是追不到了。”

一聽爺爺問起這話,許敬之憤憤地搖了搖頭,死死地捏著拳頭。

“龐紅月才十七歲,如果她在今年破開第六脈成為宗師,進入宗門之后,她的地位絕對會在四位家主之上,將來的成就更無可限量,敬之,你的機會不多了……”

說著,胖乎乎的老者從懷中取出一張比巴掌還小的紙張,紙上畫滿了繁復的紋路,材質更像一種皮革,只是輕薄如紙,中心處能看出一個古樸的‘隱’字。

看到紙張,許敬之的眼睛都亮了,低呼道:“隱身符!”

“龐家的大小姐不可能看上一個邪派太保,既然他們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敬之,你該知道怎么做了吧。”老者的語氣陰險了起來,道:“你即將破開六脈,等到事成之后,我會送你提前進入宗門,這樣一來,龐萬里只能暗氣暗憋。”

許敬之聽罷猛地點頭。

“孩兒知道了,生米煮成熟飯才好下咽。”一縷獰笑出現在許敬之的嘴角,這位許家少爺無比興奮地低吼著:“龐家這碗熟飯,我吃定了!”

注定無眠的一夜,許家在算計著龐家,而黎家也在怨恨著萬家,由四大家族撐起的錢宗,絕非鐵板一塊,以正派自居的普國江湖,不但內部存在著勾心斗角,還有著藏在暗處的太清教在虎視眈眈。

天還沒亮,皇宮的大門外,文武大臣早早地等候于此。

今天是早朝,無論多大的官兒,沒人敢晚來一刻,文武群臣的最前方,兩位當朝宰相正在談笑風生,這時候,身軀高大,穿著道家法袍的國師,走下了奢華的馬車,龍行虎步之間,已然到了皇宮門前。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8 10:04
第207章小布

見到國師,等待著早朝的文武群臣紛紛見禮,三品以上的點頭示意,三品以下的則一躬到地,口稱國師大人。

來人名叫紀賢,不僅是大普國師,也是太清教的教主。

“兩位大人,來得夠早啊。”

來到百官的最前方,這位國師大人站定了腳步,看向兩位宰相,笑道:“北郊道場的修建,不知二位大人商議得如何了,有關我大普萬載基業的大事,總不好拖遲太久才是。”

北郊玉龍道場,五年前新皇登基之后就已經開始興建了,作為太清教的圣地,玉龍道場也被定為大普皇室的祭天之所,修建所用的材料并非基石,而是整玉,一座道場耗費無數銀錢不說,為了收集整玉,普國皇帝大搜天下,但凡有玉山存在,統統列為皇族之物,稱得上勞民傷財,那些靠著玉石為生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甚至在如今的大普,有著玉比金貴的傳聞。

修建了五年的玉龍道場,如今依舊沒有完工,不是找不到玉石了,而是被當朝的左相給壓制了下來。

要玉石可以,太清教自己去找,這便是兩年前剛剛復位的左相所下達的第一個命令,由此,國師一方與左相一派早已勢如水火。

“基業在人,不在天。”發梢早已泛白的程昱看了眼仙風道骨的國師,道:“睡榻鑲金,能獲美夢么,還是說一身綾羅,即可富貴一生?”

老人的言詞尖銳如刀,看到紀賢,程昱就覺得氣沖天靈,有這種到處蛀洞的老鼠在,大普早晚要被吃干啃凈。

“左相此言差矣,天生萬物,需敬,需拜,需心懷尊崇,如果連天都不敬,你如何去敬天子呢。”紀賢始終面帶微笑,侃侃而談:“左相不要忘了,天子天子,天為父,帝為子,不敬天地之人,死后連六道都不容啊。”

針鋒相對的二人,惹得其余的大臣們噤若寒蟬,沒人敢插嘴,更沒人敢勸慰,一時間皇宮門外顯得鴉雀無聲。

“玉龍道場不會停工,國師不必心急,如今國庫虛空,我大普境內又屢遭蝗災,我們總不好不顧災情,不問災民,只以祭天之地為重,好了好了,宮門開了,二位,我們入朝面圣。”

說話的是一位富態的老者,站在文臣之首,這位名為費何,是當朝右相,統領文臣,而左相程昱則管轄著普國的所有武將。

右文左武,是大普宰相的職責所在,也是普國歷代皇朝的規矩,哪怕程昱并非先天武者,他一樣統御著大普的武將,連邊軍的大將軍都要聽從左相調遣。

費何為人溫和謙遜,有他做和事老,左相與國師也就不再爭執,宮門洞開,文武百官魚貫而入。

在宮外只能逞逞口舌之利,真正的交鋒是在朝堂之上,該頭疼的不是國師也不是左相,而是苦惱了兩年的大普文宣帝,這位新帝的確很想修完玉龍道場,又不能不顧左相與那些受災的百姓,只好暫時停下了國幣供給,讓國師自己先想想辦法。

國師上朝的目的是來催促皇帝盡快恢復道場所需的大量人力物力,如今的玉龍道場修建緩慢不說,耗費的還是他太清教的錢財和人手,再這么下去,太清教非得一貧如洗不可,怎耐左相那個絆腳石不踢開,他的玉龍道場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建成了。

家族中有著家族的利弊糾葛,皇朝中有著皇朝的勾心斗角,自從徐言與那位程家老人走出了臨山鎮,普國天下好像注定了要卷動起風云。

大普皇帝頭疼著國師與左相的唇槍舌劍,徐言則在頭疼著不知哪里來的厲鬼串門。

清晨,龐府外一片嘈雜,人叫馬嘶,隱隱有哭聲傳來。

“哭喪呢?”被吵醒的徐言趴著窗戶張望,看不到大門外,于是自言自語:“死人了?”

蹬蹬蹬一陣腳步聲從樓上傳來,眼圈有些紅腫的龐紅月抱著小白鷹走下樓梯,看來昨晚應該沒睡好,不過精神不錯,因為小白鷹明顯比昨天好了許多。

沒理徐言,龐紅月將白鷹送到廂房,這時候丫鬟明珠正好端著早飯從后廚出來,眼圈一樣紅紅的,看來剛剛才哭過。

“出什么事了?”龐紅月有些詫異地拉住明珠。

“小布哥,小布哥死了。”明珠抽泣了兩聲,抹了抹眼角。

“什么時候的事,小布最近好好的,怎么死了?”龐紅月秀眉微蹙。

小布是龐家的下人,人不大,卻十分機靈,管理著龐家的馬廄,龐家人用車用馬,都是小布安排,十六七的少年人,前幾天龐紅月還見過,怎么說死就死了。

“衙門的仵作來看過,說小布哥應該有多年的隱疾,是暴病而亡。”

“小布有隱疾?你聽他說起過么?”

“沒有啊,小布哥平常挺健康的,怎么說病就病,一夜就死了呢。”明珠一邊抽泣一邊說道:“我早上去看過,小布哥死的時候一定很痛苦,眼睛都要瞪出血來了,他家人拖走尸體的時候,那只雀兒還圍著小布哥飛個不停,好像不想讓他走,嗚嗚嗚嗚……”

龐家死了個下人,人家的家人來收尸,怪不得早上大門外亂哄哄的,徐言打了個哈欠,看著早餐頓時食欲大增。

徐言可不管誰死,肚子餓了,自己要死了都得吃飽才行,小布他見過一次,上次去皇宮赴宴回來的時候,就是那個少年人接的他。

連鳥兒都不舍主人離世,小布的病故聽得龐紅月也跟著黯然神傷,那么年輕的少年人,之前還活蹦亂跳,一夜之間說沒就沒了,任誰都會感慨一番世事無常,當然了,除了徐言這種將吃飽肚子看得比命都重要的家伙除外。

“小布養鳥么?”

看著徐言狼吞虎咽,龐紅月早就沒了胃口,這時候隨口問了一句。

“烏婆婆的雀鳥,跟小布哥可親了,后來烏婆婆將雀鳥送給了小布哥,小布哥還在我們這些下人面前炫耀過呢。”明珠憋著小嘴答道。

聽到烏婆婆三個字,徐言吃飯的動作沒停,只是目光中出現了一縷陰霾。

“烏婆婆……”

龐紅月望向徐言,她知道那個老婆婆是徐言仆從,一樣來自鬼王門。

“一個半死不活的老太婆,按頭的手藝不錯。”徐言抬頭嘿嘿一笑,一口白牙上還沾著飯粒。

“烏婆婆還會剪紙呢,她剪的鷹啊雀啊,可好看了。”

提及烏婆婆,明珠的傷心明顯消散了幾分,從懷里掏出一個紅的剪紙,是只黃鸝的模樣,別看是剪紙,倒也惟妙惟肖,想必是花了功夫在上面。

“烏婆婆送給我的,別的丫鬟都沒有,以前小布哥有一張,朝他要都不給。”炫耀了一下自己的禮物,小丫鬟又想起死去的小布哥,于是默不吭聲地想要將剪紙收好。

“好漂亮的剪紙啊,明珠,借我看看。”吃著飯的徐言很突然地說了一句。

放在平常,徐言吃飯的時候是一句話不說的,天塌下來他都能穩如泰山的把飯菜吃得一口不剩,今天卻被一只小小的剪紙吸引,就連龐紅月都有些意外了。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8 10:04
第208章剪紙黃鸝

姑爺想要看看剪紙,明珠自然不好拒絕,十分聽話地將剪紙遞了過去。

“有鼻子有眼兒,惟妙惟肖啊,嘖嘖嘖,好手藝!”

端詳著剪紙的徐言,搖頭晃腦地夸贊,還沒等明珠高興起來,只聽聞撕拉一聲輕響,原本好好的剪紙黃鸝,已然被徐言給撕成了兩半。

“呀,這么不結實,白夸她手藝好了。”徐言眨了眨眼睛說道,一副無辜的表情。

哇的一聲,明珠哭了起來。

“姑爺欺負人!嗚嗚嗚嗚!”

看著小丫鬟帶著眼淚跑出屋子,徐言撇了撇嘴,龐紅月則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跟出去安慰她的貼身丫鬟了。

呲,呲,呲

慢條斯理地撕著剪紙,徐言已經沒有了吃飯的胃口,陰沉的眼神猶如寒潭。

剪紙黃鸝的確惟妙惟肖,然而這張剪紙上,竟然包裹著一層暗淡的黑氣,這種黑氣徐言十分熟悉,那是死人才能擁有的陰氣。

怪不得昨天回來的時候看到明珠氣色不好,印堂處還存在著一縷細微的陰氣,原來小丫鬟身上的陰氣來源,便是這張烏婆婆送給她的剪紙黃鸝。

“老東西,你找死!”

陰沉的低語中,元山寨那個投井女孩的身影,再一次被徐言想起,當年的女孩并非受他連累,而如今的小丫鬟明珠,卻險些被他連累致死。

那種包裹著陰氣的剪紙,如果帶在身上久了,是能吸人陽氣的,就如同被一只鬼物附身,到最后恐怕性命不保!

從鬼王門跟隨而來的老婦,到底讓徐言生出了必殺之心,他可以容忍別人嘲諷,也可以容忍別人輕視,更可以容忍謾罵甚至是黑手,然而徐言唯獨無法容忍的是,一個龐家無辜的小丫鬟,受他這位鬼王門的太保牽連而死。

送給明珠一張攜帶陰氣的剪紙,徐言看不出烏婆婆意在何為,不過他可以斷定,明珠已經成為了烏婆婆的目標,再聯想到早上剛剛死掉的小布和那只不肯離開小布尸體的雀鳥,徐言發現烏婆婆好像在籌劃一種奪人魂魄之類的邪法。

雀鳥,黃鸝

明珠說小布以前也有一張剪紙,難道剪紙會變成活的鳥兒?

想起鬼王門院子上那只用來監視自己的雀鳥,徐言忽然驚覺,那個老太婆恐怕是在以人來養鳥,而后用鳥兒來傳訊,將他在龐家發生的一切告知卓天鷹。

“一條命,一只鳥么?”

想到這里,徐言眉峰微動,他估計小布身死的同時,應該有一只雀鳥之類的飛禽離開了龐家,飛往鬼王門。

徐言的猜測已然接近了真相,只是他并不知道,昨天夜里想要離開龐家的黑鷹,已然成了龐家靈禽的口中餐而已。

飯菜已經涼了,徐言不管不顧地大吃了起來,吃飽喝足,離開了院子,開始在龐府遛彎。

在大門口,徐言看到了剛剛被裝上馬車的少年尸體,蓋著一層白布,旁邊有兩個衣著普通的男女正在抹眼淚,應該是小布的家人。

死個下人這種事,在大戶人家十分常見,有仵作驗過尸,證明是暴病而亡,這就跟龐家一點關系也沒有了,不過龐家大度,撥出百兩紋銀交給小布的父母,用來安葬逝者,其實埋個人用不了多少錢,剩下的銀錢,權當留給那對夫妻用來度日了。

在門口看著人家收尸,徐言像個閑散少爺一樣靠在墻邊,等到人家走了,他也無所事事的晃了回去。

沒回自己的院子,而是信步來到一處下人的住所。

站在遠處,徐言默默的望著人來人往的一溜平房,許久之后,他叫住了一個經過身邊的丫鬟,問道:“東數第五間,是誰住的地方。”

“是烏婆婆的住處,姑爺,您找烏婆婆么?”

“風水不錯,不找她,我閑著沒事看看。”

徐言轉身離開這處下人的住所,走在龐府內繁多的小徑之際,他的眼神變得越發清冷了起來。

他看到了小布。

確切的說,他看到了小布的魂魄,正漂浮在東數第五間房子門口,小布的魂魄很淡,而且正在被那間詭異的屋子吸扯,好像屋子里住著一只能吸食魂魄的惡魔。

“果然是你殺的,烏婆婆”

之前徐言只是猜測,看到小布的魂魄,他已經確認了殺害小布的兇手,就是那個陰測測的老太婆。

龐家沒有動靜,看來龐家的高手沒有發現烏婆婆的害人之舉,徐言也沒有打算告訴龐萬里,他這一次算是動了真怒,決定親手宰了那個該死的老太婆。

明珠身上的剪紙加上毫不相干的下人小布,成為了徐言暴怒的緣由,那個烏婆婆不能再留,再留的話,說不定還有多少人會被她害死。

徐言回到院子的時候,龐紅月正好出去,聽明珠說,是林叔回來了,略一打聽,徐言從小丫鬟的嘴里得知了林叔的身份。

龐家鏢局的總鏢頭,林中義。

龐家在京城有兩座鏢局,分別是京西與京南,而這位林中義則是兩座鏢局的總鏢頭,最讓徐言詫異的是,林中義這個人居然不是武者,而是一位筑基境的修行者。

修行者給人家當鏢頭,這一點徐言有些不可置信,要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不是各大家主,就是門派的門主,最不濟那位焦石焦公公,雖然是奴才的身份,但那也是皇帝的奴才,稱得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個筑基境的修行者去走鏢,難不成是太缺錢了?

徐言的疑惑,很快被明珠解開,原來林中義當年被龐萬里救過一命,這才甘愿留在龐家,協助龐萬里管理鏢局。

小丫鬟所知不多,不過在徐言看來,龐萬里未必只是救過林中義一命,有可能送過對方筑基丹,恩惠相疊,才有可能綁住一位修行者為自己效力,再加上多年相識這份友情,那位林鏢頭恐怕想離開龐家都難了。

怪不得徐言多想,他所知道的修行者,基本沒一個地位低的,如今聽說的林鏢頭,也是他所遇到的修行者中,地位最低的一位了。

明珠本來不愿理睬徐言,這時候還撅著小嘴兒生著剪紙被撕的悶氣呢。

徐言看她的模樣好笑,從懷里掏出十幾兩銀子,道:“小明珠不是最喜歡上街么,今天姑爺出錢,去給我做一身道袍,要透氣的上好桑麻,剩下的銀子都歸你了,我要看會書,你把院子里的丫鬟都帶去吧,聽她們嘰嘰喳喳的心煩。”

一看到銀子,明珠頓時高興了起來,甜甜地叫了聲姑爺,隨后歡天喜地的找她的姐妹去了。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8 10:05
第209章你猜對啦

丫鬟的身份,平時是不能隨意出府的,這次姑爺出錢做衣服,明珠就能在街上逛個大半天,早上被撕壞剪紙的氣惱,早被拋到了腦后。

院子的丫鬟算上明珠不過三四人而已,其中還有一個青雨,很快,幾個丫鬟相伴著上街去了,臨行的時候,青雨還靦腆地對著徐言笑了笑,看得新姑爺又一次眼睛發直。

在大普,道袍不僅道家人穿戴,一些文人墨客有時也會穿上一件,尤其那些世家的公子,結伴出游的時候往往都會身著道袍,因為道袍穿起來不但舒服,行走也更加方便,只不過他們穿的道袍,與道觀里真正道家人穿的道袍有些不同,更簡便也更奢華,用料頗為講究,小門小戶的人家想要穿都穿不起的。

支走了青雨和幾個丫鬟,徐言去了趟龐家的后廚,找到正在準備午飯的肥九。

肥九最近在龐家后廚混得不賴,因為他特別能干,只是上不了大灶,只能打打下手,而且還是一些殺雞宰鴨的差事,經常弄得滿手滿身都是血。

鬼王門跟來的廚子,龐家要敢讓他做菜,除非龐家人都傻了,這要下了毒,可就整座龐府一勺燴了。

“侯爺,您找我,嘿嘿,是不是想開點小灶?您老想吃點什么,我這就去做,好多天沒碰大勺了,手都癢癢。”

肥九知道自己的身份,對于殺雞宰鴨的粗活也不在乎,別人不敢讓他做菜,給自家太保做菜總沒人管了吧。

“什么菜拿手,你就做什么好了,你先把烏婆婆叫來,在我的院子里開火。”

“好嘞,侯爺瞧好吧,我肥九別的不行,做菜可是一絕,您等著,我這就去叫烏婆婆。”

看著肥九遠去的身影,徐言面無表情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沏了壺熱茶,在屋子里捧起書本,一邊吸溜著茶水,一邊悠哉悠哉地看起了書來,只是那柄封玉刀,被他放在了伸手就能抓到的地方。

沒過多時,肥九和烏婆婆進了院子,徐言讓肥九直接在院子里的小廚房里準備午飯,而烏婆婆則被叫進了大屋。

“坐。”徐言的目光仍舊停留在書本上。

“太保召喚老身,有何吩咐。”烏婆婆坐在徐言對面,滿臉的皺紋顯得老邁不堪,嗓音沙啞地說道。

“找你談談心。”徐言放下紫砂的茶壺,道:“消息送出去了沒有。”

“太保說的話,老身聽不太懂,什么消息?”烏婆婆故作疑惑。

“我在圍場的一舉一動唄,我揍了許家少爺,扇了萬家少爺,還烤了條小蛇。”徐言的手指在桌子上不急不緩地敲著,道:“哦對了,我和龐紅月沒有同房的消息,你也應該聽說了,都記好了吧,昨晚沒有傳回鬼王門么?”

“呵,呵,呵。”烏婆婆緩慢地笑了起來,滿臉的皺紋好像活過來一樣,沙啞道:“太保說笑了,老婆子哪有那份能耐,快要入土的人了,走路都要走不穩嘍,難得在大普過幾天清靜日子,還是托太保所賜。”

“路都走不穩啊……”徐言微笑了起來,道:“路都走不穩還能殺人,如果讓你走得穩了,是不是就要吃人了?”

同樣面帶微笑的兩人,在下一刻目光同時冷冽了起來,空蕩蕩的大屋里,蕭殺的氣息彌漫而起。

“言太保怎知,老身殺人了?”烏婆婆顯得有些好奇。

“小布果然是死于你手了。”徐言放下書本,探了探身子,好像要告訴對方什么秘密一樣,低聲道:“想知道我如何得知你殺人了么?我猜的。”

“呵,呵,呵,言太保猜得真準。”烏婆婆仍舊面帶微笑,道:“看來太保今天喚來老身,是不打算讓老身活著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徐言滿臉驚奇的表情,比量個大拇指,道:“你猜對啦!”

“果然,太保之中,若論狠辣,十七太保無人能及。”烏婆婆點頭贊嘆了一句,看不出有絲毫的害怕,反而饒有興致地說道:“言太保,不想知道老身是如何殺掉的那個馬童么?”

“不想。”徐言晃了晃頭,他的回答倒是出乎了烏婆婆的意料之外。

別人越是不想,烏婆婆反而越是說出了實情,她沙啞著說道:“我送給他一張剪紙雀鳥,那張剪紙雀鳥在他體內生出了一枚鳥蛋,以他的神魂喂養,可在暗夜成梟,夜梟會將言太保的消息,帶給門主,只要身邊還有活人,老身的飛書即可不絕不斷。”

以魂養梟,梟飛人亡,一條命,一次飛書傳訊!

烏婆婆詭異的手段,徐言連聽都沒聽說過,他甚至一度以為對面的老婦也是修行者,但他看不到烏婆婆身上存在著絲毫的氣息,除了一縷縷環繞著老婦的陰氣與那些不斷盤繞在她身邊的鳥魂。

“侯爺,能吃辣么,您要吃辣,我可多放辣子了!”

窗外,小廚房里傳來肥九的吆喝。

“吃!多放些才好!”

徐言對著窗戶回了一句,那邊聽到之后立刻喊了聲好嘞。

“梟飛人死,然后那只紙雀就會變成真正的雀鳥,停留在尸體旁邊,是么?”徐言撇了撇嘴,顯得有些遺憾,然而下一刻,封玉刀凜冽的刀光在桌面上劃出一個半圓,鋒利的刀刃已然抵在了老婦的心口。

“你送給明珠的紙雀,生蛋了么!”

徐言的低吼,充斥著一股暴怒,只要他現在一用力,對方立刻會當場暴斃。

烏婆婆沒有躲,好像早知道這種結局,默默的看著徐言,眼神里看不出半絲的懼意,蒼老的嘴角則翹起一股邪惡的冷嘲,陰測測地說道:“生蛋了,生了一只小小的鳥魂,就在那丫頭的身體里,很快,鳥魂會變成夜梟,那丫頭也就死定了。”

“你找死!”徐言眼中厲芒一閃。

“老身活得夠久了,早已半截入土,現在死,還是過幾天再死,有什么區別么?”帶著詭異的笑容,老婦沙啞地輕笑了起來。

“還真不怕死啊,你這種不怕死的人,可不多……”徐言嘿嘿笑了起來,笑容里帶著一絲憨厚,隨著他的笑聲,封玉刀的刀尖被他直接扎進了老婦的心口。

“既然不怕死,那你就去死好了!”

低喝中,刀尖刺破了心脈,并未透體而出,而是停留在老婦的心口,這樣殺人,才不會溢出太多血跡。

不想房子里留下血跡的徐言,這一次倒是有些失望,因為烏婆婆的心脈被刺穿之后,居然僅僅在傷口中滲出一些血痕,好像那具身體早就干癟,血液也早被耗空了一樣。

“老身,不會走遠……”

將死之際,烏婆婆仍舊帶著怪異而陰森的笑容,死死地盯著徐言,虛弱萬分地低語著:“老身會……一直跟在太保身后,永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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