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原来我是妖二代 (原名:古妖血裔) 作者:賣報小郎君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2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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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門東邊,僻靜的林子裡,李羨魚默默的前頭帶路,聽著身後細碎輕盈的腳步聲。強大的直覺感應到那道目光始終在打量他。

  那是祖奶奶的目光,她肯定有一肚子的問題和疑惑,迫不及待的想驗證真偽,但她顯然又害怕去觸摸真相,因為那可能是她無法接受的事實。

  原來當一個人最緊張的時候,是寂寂無聲的。

  腳步停下,李羨魚轉身,迎上祖奶奶清澈的雙眼,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裡藏著很多複雜的感情。

  「我現在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復活,就像我無法解釋自己的自愈異能,應該是和我爸有關。」

  祖奶奶沒說話,靜靜的看著他。

  李羨魚笑了笑,確實,這個回答顯得毫無誠意,無法解釋的事,統統甩給死鬼生父。

  「那我得再跟你說個秘密,萬妖盟的皇帶走了我,你知道她是誰嗎。」他等了一下,不見祖奶奶接茬,自顧自道:「是我姐姐,李怡韓。」

  祖奶奶的眼神裡終於出現了變化,萬妖盟的皇劫走李羨魚的屍體,給出的理由是看中他體內的古妖遺蛻,這當然是說給寶澤聽的,也合情合理,當時的寶澤S級們並不足以對抗萬妖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屍體被帶走。

  可換一個角度思考,倘若皇是李羨魚的姐姐呢,這個女人不簡單,她得到了上一代曾孫李無相的古妖遺蛻,知曉著某些秘辛。她奪走李羨魚的屍體並不是為了古妖遺蛻,而是為了復活他。

  「無雙戰魂,你記住,從此以後他與你一刀兩斷,再無關係.....」祖奶奶腦海裡忽然閃過這句話。

  從那個女人當時表現出的憤怒來看,似乎是恨極了她,恨她害死了李羨魚。

  「果然是她。」祖奶奶心道。

  當初回家試探時,李羨魚便是懷疑萬妖盟的皇是他姐姐,如今真相大白了。

  「我也是最近才甦醒的,睡了整整兩個月,醒來後,就立刻去了歐洲,查一查滅魂聯盟幕後的黑手。」李羨魚道:「因為某些原因我暫時不能暴露身份,所以是暗中調查,誰知道祖奶奶您自己也去歐洲了。那天在卡舒布家族的晚宴上見到你,老激動了,差點就要和你坦白身份呢。」

  「可我當時的身份是李倩予,也不好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女裝了,我也是要面子的嘛.....再後來,我就莫名其妙的被捲入教廷內亂之中,隨波逐流,再之後,你就知道了。」

  「一面之詞。」祖奶奶哼了一聲。

  「史萊姆那個倒霉孩子被草雉劍重創,至今還在沉睡,我不敢用氣機氣血溫養它,不信你看。」李羨魚撩開衣袖,給她看自己黯淡漆黑的手臂。

  這條手臂正常狀態下,光是讓人看一眼,便脊背發涼,兩股顫顫。但如今,除了漆黑的顏色依舊,它沒有任何恐怖的氣息。

  「我知道,只要我奪捨李羨魚的身體,這樣的偽裝並不困難,不,是輕而易舉。」

  祖奶奶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你不要以為說這些話,我就會相信你。都是明白人,你這番話全都是沒有真憑實據做依仗的一面之詞。」祖奶奶冷著小臉,讓自己的語氣顯得不近人情:「我只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如果你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我今天就親手廢了你。」

  「那你廢了我吧。」李羨魚梗著脖子。

  「你.....」祖奶奶一下子好氣,咬牙切齒:「你還有半柱香時間。」

  「反正我說的都是一面之詞,那你要我怎麼證明自己。」李羨魚心裡暗笑,倒是很少見祖奶奶在他面前露出這副又警惕又焦慮的模樣。

  祖奶奶眼睛咕嚕一轉:「你的天門是誰幫你開的。」

  「你。」

  「第一次練氣遇到什麼問題。」

  「霧霾中毒。」

  「....第一次開靈眼是在哪裡。」

  「ShA縣大酒店。」

  她又問了幾個問題,李羨魚對答如流,準確無誤,那都是在他得到史萊姆之前發生的事。

  祖奶奶眼神漸漸柔和,清涼的眸子裡蕩起一層漣漪。

  「你這麼一問,我倒是又想起了一個能證明我是我的證據。」李羨魚說。

  「嗯?」祖奶奶歪了歪頭,壓下心裡翻湧不息的情緒。

  「歲月是把殺豬刀,黑了木耳,紫了葡萄,軟了香蕉。可祖奶奶的葡萄又粉嫩又新鮮。」李羨魚說。

  祖奶奶又歪了歪頭,沒聽懂。

  「我們的初見。」李羨魚雙手托在胸口,給出大膽的提示。

  祖奶奶想了想,想明白了,臉蛋一下子紅暈如醉,像是油鍋裡的醉蝦,風情誘人。

  她第一次從龍珠的封印裡出來,渾身不著片縷,睡了二十年自己也有點懵,以前從龍珠裡出來都是全須全尾的,所以沒注意自己的胴體已經暴露在第六代曾孫的眼皮子底下。

  那會兒李羨魚的眼球是四十五度角向下傾斜,她順著曾孫的目光一看.....打了李羨魚一巴掌,尖叫著溜進小小的儲物間。

  直到李羨魚歪著脖子,給她遞進來衣服。

  這麼尷尬的往事,祖奶奶本來已經選擇性遺忘了,這會兒又給他舊事重提,又羞又惱,卻又悲喜交織。

  沒錯,真的是他。

  這些事史萊姆是不可能知道的。

  「你這個不肖子孫。」祖奶奶紅著臉,氣惱的跺腳,下意識的張嘴一吸,以示懲戒。

  「祖奶奶,饒命啊。」李羨魚也下意識的摀住腰子,做出痛苦的臉色,但很快他就愣住了。

  咦,我的腰子一點事都沒有!

  另一邊,焦慮等待的清徽子忽然聽見一聲痛苦的呻吟,扭頭看一眼,吃了一驚,哥哥丹雲子彷彿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捂著腰子,緩緩萎頓在地。

  他臉色煞白如紙,唇色褪盡,一副活不成的模樣。

  「哥,哥你怎麼了。」清徽子花容失色,把哥哥的腦袋抱在懷裡。

  掌教真人清虛子連忙上前,搭脈,也跟著臉色一變:「不好,腎衰竭了,快,快渡氣機給他。」

  一時間,上清派眾人紛紛圍了上來。

  隔著茂密的枝丫,瞧不見那邊的動靜,但山裡寂靜,憑借超群的耳力,聽到了動靜,大抵能猜到那邊的動靜。

  「真是沒用啊。」李羨魚收回目光,看向祖奶奶,柔聲道:「我回來了。」

  祖奶奶撲進他懷裡,期待已久的乳燕投林來了。

  生離死別之後,不擁抱一場,簡直對不起列祖列宗,於是李羨魚張開雙臂,緊緊抱住祖奶奶的小纖腰。

  「咔擦!」

  腰椎間盤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李羨魚臉一下子憋的通紅,感覺抱住自己的不是身嬌體柔的祖奶奶,是叱吒風雲的極道巔峰無雙戰魂。

  言情小說裡總是出現這樣描述:男主角把女主角緊緊摟在懷裡,他是那麼的用力,彷彿要把她生生的勒進自己的身體裡,女主角心裡充滿了柔情蜜意......騙人的吧,女主角只想喊救命好嘛。

  李羨魚現在就很想喊救命,他引以為傲的體魄,能勉強與半步極道的冰渣子角力的體魄,此時此刻,在祖奶奶的兩條藕臂之下,就是個弟弟。

  他知道祖奶奶情緒太激動了,所以沒有控制好力道。

  「祖奶奶.....」剛想說自己的腰椎間盤要斷了,李羨魚感覺到胸口溫熱潮濕,祖奶奶哭了,於是後半句話便沒說出口。

  堂堂無雙戰魂,怎麼老是在曾孫面前哭鼻子,不嫌丟人嗎?

  李羨魚輕輕撫摸著祖奶奶的秀髮,眼神溫柔。

  過了好久,祖奶奶鬆開手,螓首低垂,道:「我,我....」

  「我知道,風太大,沙子進眼睛了。」

  祖奶奶別過臉去,哼了一聲:「知道就好。」

  眼角眉梢活躍著一種叫做欣喜的情緒,語氣帶著幾分撒嬌,真是一點祖奶奶的范兒都沒有了。

  「總算事了,我接下來還有大事要做,」李羨魚鬆口氣:「跟我走吧,把龍珠取回來。」

  祖奶奶橫了他一眼,「自己的東西,自己不會要回來?」

  李羨魚撓頭:「你是讓我殺了丹雲子?」

  祖奶奶推了他一下,帶著些許刁蠻:「你過去拿。」

  「好吧好吧。」李羨魚點點頭,拉著祖奶奶的手往回走。

  走出密林時,兩人手就鬆開了,儘管牽祖奶奶小手已經是常有的事,沒其他意思,但在外人面前,也不好太親暱。

  李羨魚不想讓自己顯得好像是最秀的一代戰魂傳人。

  上清派眾人立刻看了過來,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躺在妹子懷裡半死不活的丹雲子強撐著打起精神,一言不發的凝視著祖奶奶。

  祖奶奶視若無物,她的注意力都留在了自己正牌曾孫身上,眼裡再容不下別人。

  「感謝上清派的仗義出手,感謝丹雲子道長貢獻精力,溫養龍珠。」李羨魚很禮貌的作揖:「此番恩德,李羨魚銘記在心。丹雲子道長,請把龍珠還我。」

  「你想害死我哥嗎,龍珠在傳人體內,傳人不死,是取不出來的。」清徽子瞪著李羨魚。

  「那我不管,龍珠是我的東西,我視若珍寶,甚於生命,是一定要取回來的。」李羨魚淡淡道。

  上清派眾人「嘩」一下圍了上來,目露敵意。

  祖奶奶很滿意李羨魚的態度,黑水靈珠要嘛傳人死亡,要嘛她主動去取,否則是出不來的。她近乎不講理的要求李羨魚來取,可不是真要他殺丹雲子取珠子,而是要他做出姿態,必須取回龍珠的姿態。

  這樣她就會覺得自己在他心裡是很重要的,地位很高很高的。

  不知不覺間,她的心態已經偏了。至於偏向了哪裡,她自己其實還沒反應過來。

  「怎麼,我曾孫要取回自己的東西,還得經過你們上清派的同意?」祖奶奶適時的站出來,她大步流星走向丹雲子,圍著他的上清派道士們不自覺得讓開路。

  她停在丹雲子兄妹面前,兄妹倆都在看她,哥哥是痛苦中夾雜著灰敗,妹妹則是小狗般可憐巴巴的哀求。

  「祖奶奶,你給我哥一個機會吧,李羨魚已經是年輕一代的頂尖高手了,他不需要龍珠了,求求你,給我哥哥一個機會。你不知道他有多渴望變強,他一直都不喜歡笑,可自從您待在他身邊後,他整個人都燦爛了很多。」

  清徽子哭著說:「我知道您不承認我們的地位,可我們終究是李家的血脈,我們將來的孩子,也是會覺醒強化異能的。」

  「在您最需要李家血脈溫養龍珠的時候,我哥哥義無反顧的幫您,哪怕身子虧空,日漸虛弱,他都任勞任怨的啊。您不能因為李羨魚還活著,就一腳把我們踢開。」

  清虛子歎道:「丹雲子是個好孩子。」

  祖奶奶看了老道士一眼,她伸出一根玉指,虛點丹雲子眉心:「你看,你的天賦也就這樣了,勤能補拙永遠是平庸者的自我安慰,以你的天資,即便再努力,未來成就有限。我不是神仙,不可能給你一個錦繡前程。確實,我的歷代傳人都是半步極道,可不代表只要是我傳人,就都得是半步極道。」

  「他們能成為半步極道,是因為他們自身便是人傑。」

  丹雲子心如死灰。

  他丹田亮起淡淡的黑光,愈發明亮,而後一顆烏黑圓潤的珠子從他丹田浮出。

  大概是知道大勢已定,丹雲子手腳輕輕發抖,死死咬著嘴唇。

  清徽子尖叫道:「祖奶奶,當真如此絕情嗎。」

  伸手想要挽回龍珠,但祖奶奶先一步攝走,拋給了她的親曾孫。

  李羨魚接過龍珠,滿臉心疼,龍珠表面多了一道深深的裂痕,這道裂痕幾乎佈滿半顆龍珠。

  祖奶奶當時並沒有把我話放在心上啊,她是真的要自碎龍珠,玉石俱焚。至於後來為什麼選擇丹雲子,經過歐洲之行,見她在晚宴上的行為,李羨魚已經能猜到了。

  他捏著龍珠,張嘴吞下。

  龍珠化作冷涼的流水,湧入丹田,熟悉的感覺浮上心頭,他與祖奶奶之間,又建立起了心有靈犀的奇妙感。

  想到這裡,李羨魚看向面目扭曲的丹雲子:「你有和我的奶心有靈犀嗎?」

  聞言,祖奶奶白了他一眼。

  「看你一臉懵的表情,我就知道,肯定還沒靈肉交融吧。」李羨魚得意道:「我兩個月的時候,已經和祖奶奶靈肉交融了。」

  見眾人表情古怪,他忙補了一句:「肉身與靈珠交融。」

  靈肉交融,意味著你徹底成為戰魂傳人了,與無雙戰魂之間達成了心靈上的聯繫。

  「胡說八道什麼呢,走了。」祖奶奶踢了他一腳。

  掌教清虛子長歎一聲:「罷了罷了。」

  事不可為,強求不得。

  他已經盡自己的努力去阻止了,盡力為上清派、丹雲子爭取,可惜無雙戰魂妾心如鐵,非要跟她的上一任重歸於好,對丹雲子視若無物。

  她沒表態之前,清虛子可以盡自己所能的去阻止李羨魚,可一旦她表態了,上清派又如何能阻攔無雙戰魂。

  其實對這樣的結果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可知道是一回事,面對現實時又是另一回事。

  無雙戰魂啊,即便知道留不住,也得留,否則往後的日子裡,都會心有不甘的。

  這樣也好,盡力了,以後也就不會有遺憾。

  「哈哈哈....」低低的慘笑聲響起。

  李羨魚與祖奶奶駐足,回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3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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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丹雲子身上,看著他突然魔愣了似的發出蒼涼的大笑。

  「代代都是人傑,就我天資愚鈍,不配做你的傳人。」丹雲子咬碎牙的語氣:「是啊,我算什麼呢,我只是一個私生女的血脈,在你眼裡,不過是隨時可以棄如敝履的旁支。」

  「我天資是不好,苦修二十多年,還不如你曾孫五個月的修行,我有什麼臉面當你的傳人。我只要在你需要的時候,提供精力為你溫養龍珠就好了。竟然還真想成為戰魂傳人,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活該有今天,哈,哈哈.....」

  清徽子淚流滿面:「哥,別說了,別說了。」

  「為什麼不說,反正今日我這張臉皮已經被踐踏在塵埃裡了,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丹雲子死死的盯著無雙戰魂:「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卻視而不見,我是不服的,因為你根本沒給我機會,僅僅是因為我的出生,便將我打入冷宮。但我今天要告訴你,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李羨魚下意識道:「莫欺少年窮?」

  丹雲子噎了一下,當做沒聽見,繼續道:「世上沒有絕對,天資不代表一切,祖奶奶,假如有一天,我感覺自己有把握了,我會打敗他。不為別的,只是好叫你知道,不配做你的傳人的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李羨魚在一旁,聽著很不是滋味,這擱在別的小說裡,你可是妥妥的廢材流主角了啊。我和祖奶奶就是前五百章的大BOSS。

  祖奶奶深深看了他一眼:「好自為之。」

  沒多說什麼,拽著親曾孫的手,在上清派眾人的目光中,兩人的背影在台階上漸漸矮小,直至消失。

  人走後,上清派眾人神色複雜灰敗,一時無言。

  丹塵子略作猶豫,搖頭歎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這句話他早對丹雲子說過了,當時並不知道李羨魚還活著,單純的就是覺得事情不對勁,以他在論道大會上與無雙戰魂短暫接觸後的看法,她是個很固執的女人。

  告訴丹雲子這句話,純粹是提醒他保持平常心,然而忠言逆耳,自己的警示並沒有被當一回事,否則今日,丹雲子也不會這般失態。

  李羨魚和祖奶奶手拉手的下山,陽光燦燦,山巒青翠,祖奶奶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感覺自己從內到外的溫暖,空氣變的清新,世界變的美好。

  走了一陣,她遠遠的看到下方的台階有一個掃地老道。

  下意識的,心虛的縮回了手。

  李羨魚一愣,重新抓起老祖宗的柔荑,老祖宗又縮回去,他又抓,又縮回去。

  「幹嘛啊。」祖奶奶扭頭,瞪他一眼,少女的姿容裡蕩起嫵媚風情。

  「老祖宗慢些走,孫兒給你扶著。」李羨魚道。

  換來一記嬌嗔白眼,哼哼兩聲:「真拿你沒辦法。」

  年輕的後輩攙扶著老祖宗,這是很正常的事,當年慈禧那個老太婆也是這般的,這麼想著,祖奶奶就心安理得的任由曾孫握她的手了。

  哎呀,這一代的曾孫真煩人,算了,誰叫他是獨苗呢,以往歷代曾孫都是早早的娶了媳婦懷了娃,日子過的風平浪靜,唯獨這個曾孫,人生境遇悲慘。這麼悲慘的曾孫,祖奶奶我稍微分一些寵愛給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祖奶奶可認識這個老道?」

  不知道他為什麼有此一問,祖奶奶搖頭:「怎麼了。」

  李羨魚便給她說掃地老道士的身份,祖奶奶恍然大悟:「哦,忘塵那個可憐的傢伙的老相識啊。」

  「不知道是不是天妒英才,極道巔峰的高手似乎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我自己就不說了,忘塵那傢伙比我更慘。」祖奶奶歎息。

  她常說極道才是凡人可以觸摸的極限,而極道巔峰,便已經是陸地神仙,再往上可就要飛升了,於是便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天災人禍,是天劫。

  這種說法在古代很流行,古時候,極道又稱為地仙,極道巔峰的高手再往上就是天仙了。天仙是不被凡間容許存在的。

  以往李羨魚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但今天聽了,另有一番感悟:「似乎從古至今,沒有任何一位血裔突破到極道以後的境界?」

  祖奶奶想了想:「不清楚,道佛兩教把極道之後的境界稱為飛升,無數年來,渴望成仙的出家人多如過江之鯽,在道佛兩教的記載裡,似乎每一派的開派祖師都是飛升了,胡謅也好,真的也罷,無從考證。」

  終究不是專業的史官,血裔界的史書不能盡信,尤其道佛兩教記載的東西,很多時候,為了傳教(吹逼),他們會把自己的祖師神化。

  「極道巔峰,人世間的巔峰.....」李羨魚重複了兩聲,若有所思。

  祖孫倆與老道士擦身時,李羨魚停下,作揖,邁開腳步剛走一會兒,聽見身後老道士的聲音:「剛才施主走的急,還有句話忘了跟你說。」

  李羨魚回頭:「老前輩請說。」

  「受人之托,帶句話給你。」頓了頓,老道士用一種很滄桑的低沉語氣:「此生寧可孑然一身。」

  李羨魚和祖奶奶面面相覷,後者「呸」了一聲:「哪個托你傳話的,說些莫得腦子的話,我曾孫將來是要娶妻生子的,孑然一身,那我李家豈不是絕後了。」

  李羨魚輕輕拉了下她的胳膊,皺眉道:「前輩此言何意。」

  「不知,不知。」

  「誰托你傳話的,為何不自己跟我說?」

  「不知,不知。」

  「......」

  祖奶奶生氣的拉著曾孫往山下走,走出一段距離,沒好氣道:「這老道有病吧。」

  莫名其妙被判了無妻徒刑的李羨魚也很生氣,「總覺得他邪乎的很,上山之前也送了句話給我。好像跟我很熟似的,可我明明是第一次見他。」

  「什麼話。」

  「命運不能更改?這不廢話嗎。」

  嘀嘀咕咕著,越走越遠,兩人都沒有回頭,看不到身後百米之外,老道士周圍的景物忽然凝固了,像是定格的照片。

  然後老道士揮了揮手,像是驅趕了什麼,定格的畫面恢復生動,樹影搖曳,落葉紛飛。

  離開上清派,穿過前山的旅遊景點,在山腳下的景區停車場,李羨魚找到了自己的車,一輛銀灰色的奧迪A9。

  「以後它就是我們家的座駕了,我回國之前在歐洲買的。牌照是從我爸的車上偷來的,我發短信讓他重新去搖號了。」

  「你回國之後不是直接來接我的啊。」祖奶奶不高興了。

  「我這不是想著開輛好車風風光光把你接回家嘛,沒車牌怎麼上路啊,就先回趟家。」

  「沒回寶澤報導?」

  「來的時候沒想好,現在想好了。」李羨魚發動車子,駛出停車位,離開景區:「先回一趟寶澤,我是該歸位了。」

  「我看過教廷的長文了,教皇在48年前被古妖遺蛻奪捨,是真的嗎。」祖奶奶問道。

  「這件事說來話長。」李羨魚放緩車速,點上一根煙,開車抽煙就屬於行車不規範,親人淚兩行了,好在他和祖奶奶都不是普通人,就算把臉按在地高速摩擦,李羨魚的自愈異能也可以輕易修復。祖奶奶更別說,油皮都不會破。

  他把404的那天晚上和冰渣子討論的內容重新複述給祖奶奶聽:「現在想來,就是因為那天晚上的談話牽扯到太多的機密,才會被河蟹盯上的。天機不可洩露嘛。」

  祖奶奶聞言,思考了很久:「所以,當年你爸就是知道這群傢伙不好對付,才沒讓我和佛頭參與其中。哎呀,這個小赤佬,真是看不起來.....好吧,如果是極道巔峰,那祖奶奶我的確是要慫一慫的。」

  「你就這麼信我姐的話?」李羨魚斜了她一眼。

  「你信我才信。」

  「祖奶奶真好,我就知道全天下就你最可靠。」李羨魚說著,歎口氣:「我那個姐姐啊,說話不盡不實,她還有很多事沒跟我坦白,我感覺得到的。只是大家都是聰明人,她不願說,我便不強求了,我又打不過她,強求也沒用。」

  冰渣子作為生父留下的後手之一,她知道的事情絕非表面這麼膚淺。

  「你終於病態到連自己朝夕相處二十年的姐姐也懷疑了嗎。」祖奶奶憐憫的摸了摸曾孫的腦瓜。

  「我不是沒有依據的,」李羨魚朝窗外彈了彈煙灰,風把煙灰吹了回來,「我之前問她,敵人是誰?她回答我說不清楚。可當我在歐洲揭開教皇真身,悟透了生父背後隱藏的敵人,再與她交談時,她毫不猶豫的承認了。說就是古妖遺蛻,她不知道是誰,是因為不清楚那些人藏在何處,有何目的。」

  「她更像是刻意引導我,或者迫於無礙,改了口風。李怡韓這臭娘們跟我一起長大,我是不信她會害我的,但她這樣半遮半掩的做法,讓我很難受。總感覺自己陷在一個大局裡。」

  「所以我打算回寶澤,我姐懷疑寶澤大老闆有問題,他不講理的晉升速度,很符合古妖遺蛻奪捨。可如果他真是古妖遺蛻,為什麼不像其他古妖一樣,暗中潛伏,還表現的那麼喜歡.....人前顯聖。」

  雖然這傢伙近幾年很低調,可他以前表現出來的姿態,簡直是一代逼王。

  道佛協會和各大血裔家族都攔不住他裝逼。

  「其實我是故意暴露真相的,以前是敵人在暗我在明,後來是敵人在暗我也在暗,她跟我說,咱們也應該暗中調查。可後來我一想,不對啊,當時我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一點線索和目標都沒有,我調查什麼啊?和空氣鬥智鬥勇嗎?」

  「你姐姐可能是想爭取時間,暗中積蓄勢力.....不對,如果對方是極道巔峰的話,爭取時間就毫無意義。」祖奶奶道。

  「李羨魚點點頭。

  自古極道難成,多少天資絕倫的高手都卡在半步極道蹉跎歲月,更何況極道之後,還有更強大莫測的極道巔峰,冰渣子除非咬定自己必成極道,否則拖延時間的計劃行不通,也不合理。

  「在見到教皇真身後,我突然就想通了,為什麼不引蛇出洞呢。」李羨魚侃侃而談:「按照我們分析的,如果逃出萬神宮的古妖之間在相互博弈,相互狩獵,那麼事件中心其實並不是我們。我們沒必要一直苟著。」

  「如果分析錯了,那也很有意思,幾個最起碼是極道的傢伙,為什麼可以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牠們不敢回萬神宮,可在現實世界裡,牠們還有所顧忌?沒有,那為什麼牠們要藏著,我爸很可能從萬神宮帶出來那個東西了,可牠們又什麼過了二十年還風平浪靜。要換成是我,我肯定把天地翻覆,也要把東西找出來。」

  祖奶奶一開始還能跟上節奏,聽到這裡,撓了撓頭:「你說慢點,我反應不過來了。」

  「......算了,那就不談這個了。智妃的話,不是你這個太太太....太皇太后可以領悟的。」李羨魚心累的彈飛煙頭,祖奶奶是個聰慧的姑娘,但「聰慧」二字,很難簡單的概括、衡量,有的人是武學奇才,看過的武功秘籍瞬間就能學會,可偏偏九九乘法表就能讓她原地爆炸,你能說她不聰慧嗎?

  李羨魚問道:「我聽庫爾特·卡舒布說你當日匆匆離去,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你有什麼發現嗎。」

  「這件事,就要從無雙戰魂計劃的源頭說起了。」祖奶奶往座椅後背一靠,眼裡籠罩著回憶的陰雲。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4 14:54
462 回歸寶澤

  「記得當時經歷了兩次鴉片戰爭,朝廷裡的部分有識之士已經意識到大清的落後,腐朽昏庸的官員只有眼前的安平喜樂,只知道終於打發走了洋鬼子,他們依然可以享受統治者的福利。而那部分有識之士則在想,洋鬼子能打一次,兩次,肯定就會有第三次,如果不思變強,那麼下一次,大清依舊只能賠款,任人欺負。」

  「當時朝廷裡分了兩派,一派的主旨是師夷長技以制夷,提倡學習洋人的先進技術,購買洋人的武器,用來抵禦洋人。另一派,是尋找萬神宮,從裡面找到毀天滅地的力量。」

  「可惜當時並沒有找到萬神宮對嗎。」李羨魚對於那段歷史,現在已經很瞭解,包括那些不被正史記載的,關於血裔界的事。

  「是啊,沒有找到萬神宮,於是他們相出了另一個辦法:煉製無雙戰魂。」祖奶奶輕聲道:「無雙戰魂這個概念,是最初的那批研製者翻閱古籍,從皇家的藏書閣裡找到的。於是開始了長達數十年的無雙戰魂煉製計劃:國之重器,無雙戰魂!」

  「慢著!」李羨魚吃了一驚,感覺不可思議:「無雙戰魂的靈感.....是從大清皇室的藏書閣裡發現的?」

  祖奶奶「嗯」了一聲:「所以皇室其實一直都是戰魂計劃的鐵桿支持者,儘管當時戰敗後,對外宣稱是我李傢伙同一群圖謀不軌之徒,偷盜龍珠,煉製戰魂。當時以端王為首的頑固黨,先是支持尋找萬神宮,隨後又開始主持、籌備煉製無雙戰魂。若非如此,慈禧那個老太婆怎麼會同意獻出龍珠。」

  「是啊,不然怎麼會獻出龍珠.....」李羨魚喃喃道:「煉製無雙戰魂的靈感來源於皇室的藏書閣,龍珠也是皇室提供的,萬神宮,對了,那萬神宮呢。」

  「你超速了。」祖奶奶善意提醒。

  李羨魚光顧著想事情,車速已經飆到140,奧迪A9像是一道銀灰色的閃電,風馳電掣在高速路。

  等他降低速度後,祖奶奶才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清之前,根本沒有萬神宮的傳說。」

  祖奶奶的話,宛如一道閃電劃過李羨魚的腦海。

  「長江屠龍!」他念出了明末清初發生在血裔界的一段往事。

  「當年在滿清最強盛時,長江出現了一條惡龍,興風作浪,吞沒戰船,那位攝政王親率大軍入江,將惡龍屠於刀下。這便是龍珠和滅魂槍的由來。」

  「我的媽呀,當時的滿清血裔組織得有多強大。」李羨魚感慨一聲,那條龍很可能是萬神宮裡逃出來的古妖遺蛻,打底的極道,甚至極道巔峰。

  「不要小看當年的滿清,它是亞洲大陸上最強大的人類政權機構,人才濟濟,高手如雲,不止一位極道強者。那位攝政王更是號稱滿蒙第一勇士,一生從無敗績。以他的神勇,再配合無數高手組成戰陣,別說古妖遺蛻,哪怕是古妖再世,也是死路一條。」祖奶奶是極道巔峰,她說的話,自然是可信的。

  「鬣狗圍殺雄獅。」李羨魚點點頭。

  「可那位攝政王39歲便死了,英年早逝,退出了歷史舞台。但他留下了一本筆記,裡面記載了萬神宮的秘密。在他的記載裡,萬神宮是埋藏著古妖寶物的地方,那原本是世界統治者的寢宮,世界之主把寶物束之高閣,誘惑著一個個敵人自投羅網。」

  「嗤!」輪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奧迪A9一個急停,車身在慣性下滑出數米,四隻輪胎青煙直冒。

  「臥槽,這麼重要的信息你怎麼從來不說。」李羨魚驚呆了。

  現在,腦子裡劈過的閃電不是一道,是N道。

  想想那些自投羅網進入萬神宮,最後被鎮殺在裡面的古妖,想想生父李無相帶出來的寶物。

  「萬神宮的存在,至始至終都是一個迷,清廷找了很多年都沒找到,就把那位攝政王記載在筆記裡的東西當做誇大其詞的無稽之談了嘛。」祖奶奶有些委屈:「那我以前又沒進過萬神宮,我也是小時候聽父親講的,權當聽故事了。要不是經歷了這麼多事,進了一次萬神宮,我都快想不起來了。」

  說著,不解氣,小拳頭捶了李羨魚胳膊幾下,「後來也沒機會啊,進萬神宮沒多久你就和我失散了,相遇時你出場三秒就死了,我怎麼說?還不是現在重逢了才有機會跟你說嘛。」

  車子再次發動,李羨魚點上一根煙,把車子轉到最低限速的右側車道:「你先別說話,讓我緩緩,讓我緩緩。」

  經歷了這麼多事,大概兩點是可以確定的,萬神宮裡有誘惑著古妖的東西,牠們前僕後繼的進入其中,然後死在了裡面。

  當初懷疑過萬神宮是一座牢籠,後來通過壁畫分析,發現不是,因為古妖是心甘情願進入。

  這些蛛絲馬跡,凌亂線索匯聚起來,在加上祖奶奶剛才的一番話,真相已經呼之欲出。

  萬神宮背後卻是有某個存在,世界之主這種稱號太中二了,可以理解為當時非常強大的個體或者勢力。他(們)掌握著某種寶物,古妖們渴望得到牠。

  這樣的話,大背景就搞清楚了.....可是.....

  「可是你那個攝政王是怎麼知道這些秘辛的。」李羨魚問。

  祖奶奶拋來一個白眼:「你覺得我會知道嗎。」

  李羨魚點頭,覺得祖奶奶的回答很符合她的智商:「他對那件寶物有什麼描述?」

  「這倒是有,」祖奶奶想了想:「顛倒乾坤,寰宇無敵。」

  她唏噓道:「就因為四個字,清廷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是八個字。」

  「啪!」小拳頭來了一下,李羨魚骨折了,奧迪A9在路面遊走出蛇皮走位。

  「無雙戰魂最初的靈感也是那位攝政王留下的,斬殺惡龍后,他發現惡龍雖死,身軀卻蘊含難以想像的偉力,那不是人類身軀可以擁有的,哪怕是極道高手的肉身也不具備惡龍那樣的偉力,其中當以龍珠為精華。他從裡面看到了極道巔峰的契機,就想著該如何把龍珠之力化為己用。他召集了很多道佛兩教的名宿、血裔界的煉器大師,苦苦鑽研。可惜直到他意外死亡,也沒有找出一條可行的方法,但他留下了很多嘗試,他把一次次的收穫以及失敗的原因記載在筆記裡。兩百多年前,他的無雙戰魂被後人重啟。」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找滿清遺老了吧。」祖奶奶咬牙切齒道:「如果無雙戰魂計劃是有人在幕後操縱,蓄謀已久,那麼找他們的後人準沒錯。」

  「可你這不就是大海撈針嘛。」當年參與、知曉戰魂計劃的那一小撮人早就湮滅在歷史塵埃裡。隱姓埋名了這麼多年,根本找不到。

  「那我也有什麼辦法。」祖奶奶撅著小嘴,氣道:「都過去一百二十年了,硬找唄,寶澤這個沒用的機構。」

  「這也不能怪寶澤,要怪就怪忘塵吧。」李羨魚說。

  聽到這句話,他的左臂,漆黑的皮膚下幾條血管黯淡的光芒一閃即逝。

  「你不是說它沉睡了嗎。」

  「等閒是叫不醒的,但只要你說一句「都是忘塵的錯」,它就會本能的給出反應。」

  祖奶奶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復讀機似的說著「都是忘塵的錯,都是忘塵的錯....」

  黯淡的紅光一漲一落,給予回應。聲控開關似的。

  祖奶奶眉開眼笑,眼兒彎成漂亮的月牙:「呀,真好玩。」

  史萊姆這逗比....李羨魚歎口氣,能讓一個古妖遺蛻產生如此深的執念,忘塵道長啊,這個鍋你是真的不冤。

  茅山到滬市兩百多公里,出發的時候早上九點半,等到了滬市,駛離高速公路,已經是中午12點半,李羨魚心裡估摸了一下,途中不斷超速,有過兩次急停,因為路不熟有過一次開錯路口掉頭的行為,駕駛證12分已經沒了,不,駕駛證要被吊銷了。

  所以啊,回寶澤是正確的選擇,這些小事兒,他一個平頭老百姓不好解決,但對寶澤來說,就一個電話的事。

  奧迪A9停入地下車庫,李羨魚帶著祖奶奶搭乘電梯,來到一樓前台,拍了拍桌子,對前台妹子說:「告訴雷電法王,我回來了。在頂樓的旋轉餐廳等他。」

  他是昨晚連夜開車到茅山的,早飯沒吃,中間打了一架,消耗巨大,這會兒已經到了屎前巨餓,大吃三斤的程度。

  前台妹子傻了,她盯著祖孫倆的背影,呆了好久,嚥了嚥口水,顫抖的撥通電話,「法,法王....李家傳人.....回,回來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4 23:39
463 祖奶奶,我好喜歡....

  李羨魚回來了,那個死而復生的鬼畜傳人,在歐洲鬧出大動靜之後,終於歸回寶澤。雷電法王是第一個趕到旋轉餐廳的,急惶惶的衝進來,飯點已過,餐廳顯得空曠,他一眼就看見了胡吃海喝的祖孫倆,還是在他們經常坐的老位置。

  他看見李羨魚時,後者心有所感,正好扭頭看來。

  隔著猩紅地毯,兩人默默對視,雷電法王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滄桑,以及一種叫做「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的異樣情感。

  嗯?一朵芙蓉著秋雨?

  雷電法王為此感到疑惑,為什麼自己心裡會湧起這樣的奇妙的感覺。但重逢的喜悅讓他暫時不去思考這個問題,大步流星的奔過去,和李羨魚來了一個熊抱,「你還活著,真好。」

  李羨魚扭頭,看見這個熊羆般的漢子眼眶濕潤,心裡微微感動,這是他相信寶澤的原因之一,這個組織雖然還很年輕,缺乏底蘊,員工魚龍混雜,什麼奇葩都有。但他們都是有信念和底線的。

  雷電法王就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偶然也會逗比,但做事嚴肅,公正,小事偶爾糊塗,大事從不含糊,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

  想著想著....李羨魚用力推了幾下:「法王?」

  雷電法王緊緊的抱著他,感覺不像是久別重逢的戰友,而是久別重逢的情侶?

  「哦哦,一時間情難自禁。」雷電法王鬆開手,在李羨魚對面坐下:「你這小子,復活後怎麼不回寶澤報導。怎麼回事?」

  他說話的時候,看了眼祖奶奶,從她沒心沒肺的吃相,以及眼角眉梢掛著的柔柔笑意,便判斷出眼前的李羨魚是真身,而不是什麼古妖遺蛻。

  「看來是她判斷失誤了,嗯,是真身就好。」雷電法王好歹也是半個政客,懂的察言觀色。

  情難自禁.....李羨魚臉色古怪,法王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吧,復活後的我是不是特別嬌媚動人,特別招人喜歡?

  「那真是一言難盡,我被萬妖盟的皇擄走了,當我甦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困在某座山窟裡,被人看守著,他們似乎也沒料到我竟然會復甦,被我殺了個猝不及防。僥倖的是當世萬妖盟的皇並不在場,否則我估計又得死一次。我想著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正好可以改頭換面,暗中行事。於是跑到歐洲調查滅魂聯盟背後的秘密。」李羨魚這番說辭早就準備著了,當然不能告訴寶澤萬妖盟的皇就是冰渣子,別人怎麼想他不管,反正他是不能承認的。

  「詳細情況,我已經寫成兩萬字的任務報告,其中包括我的一些猜測,關於萬神宮和古妖遺蛻的,待會就發你郵箱。」

  雷電法王思考片刻,微微點頭:「那教廷的事....」

  「純粹是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隻教皇。」

  「我懂。」雷電法王一臉「我懂你這個事逼」的表情。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在萬神宮可有所收穫?」

  「沒有。」雷電法王搖頭:「那裡的雕塑怪物已經被寶澤徹底清除,我們找到了所有的鎮妖池,裡面全部都是空的,每一個池底都有壁畫,唯獨一座池子沒有。就是你爸當年帶出古妖遺蛻的那座池子。」

  李羨魚揉了揉眉心,目前來看,那位消失的靈魂畫手是極有可能是唯一的線索。當日在萬神宮,他猜測生父是被那東西纏上了,那傢伙才是敵人。後來經歷了這麼多事,直到見著教皇的秘密,幡然醒悟。

  倘若那傢伙是敵人,那後來就沒死鬼老爹什麼事了,他從萬神宮帶出了神秘寶物,那位靈魂畫手直接搶走便是了。

  但也未必,缺乏線索的推測,終究是臆想,也許當時的情況很複雜呢,比如那位靈魂畫手出於某種原因,打不過死鬼老爹?又或者牠就是所謂的寶物?

  「懸在天空的那座神功呢。」

  「它彷彿不再這個空間,我們架勢直升機升到6000米的高空,它依舊是可望不可即的。大老闆猜測,要進入其中,還需要得到一把鑰匙。」

  冰渣子說我身上就有那座神宮的鑰匙,死鬼老爹的確是進入過神宮裡了,冰渣子後來也進去過,她說裡面沒有東西了。

  嘖,萬神宮現在就是個空殼子。

  「還有一件事,萬神宮的門到現在還沒有關。我們派人把守住了入口,但不再派人進去了,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關閉。」雷電法王說。

  倘若人在裡面探索,外面的入口忽然關閉,那樂子就大了。任憑你是極道高手,也得困死在裡面。

  畢竟極道高手似乎沒有破碎空間的偉力,在那裡吃河蟹吃到壽終正寢.....好像也不錯的樣子。

  「哈哈哈.....」餐廳大門口傳來激動的狂笑,繼而是急促的腳步聲,很多,很凌亂,李羨魚三人回頭看去,起碼十幾個高級員工衝了進來,後面還有。

  邊笑邊跑來的是大塊頭金剛,兩個月沒見,他的氣息變的更強了,再就是左耳沒了,脖頸左側有一條深深的,凹陷下去的刀痕。

  刀口應該從他腦袋上豎劈下來,目標是他的頭,但金剛躲了一下,於是刀口劈歪了,把左耳砍掉,劈入左肩胛。

  李羨魚看到了很多熟人,比如斷了胳膊的加籐鷹,瞎了一隻眼的少女殺手,看不到傷口,其實差點死掉的李白。

  但也有很多人再也看不到了。

  萬神宮一役,進來四十名高級員工,出去只剩十五個不到。

  李羨魚站起身,面朝眾人,擠出一個笑容:「我,回來了。」

  「你們,還好吧.....」他又補了一句。

  就這一句,剛才還挺開心的眾人,眼眶接二連三的紅了,尤其是參與過萬神宮任務的金剛等人,兩個月後再相見,真的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金剛別過頭去,頓了幾秒,再回頭時,臉上堆滿了笑容:「你這傢伙,大家都以為你死了。我就說嘛,堂堂鬼畜傳人,哪有這麼容易死。」

  眾人笑起來。

  因為早看過他復活的新聞,算是打了預防針,場面還算歡樂,大家表示要與李羨魚擁抱,但李羨魚拒絕了,有了雷電法王的前車之鑒,李羨魚明白了一個道理:男孩子在外面要記得保護自己。

  「李羨魚!」人群後,傳來一聲呼喊,帶著顫抖,帶著委屈和激動。

  人群分開,眾人扭頭看去,雷霆戰姬站在他們身後,亭亭玉立,嘴唇半咬,眼裡蓄了一眶的淚,降落未落。

  她來的有點晚了,其實早十幾分鐘前,李羨魚回來的消息血裔群裡就傳開了,雷霆戰姬花了點時間換衣服,補妝,梳頭,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幸好她的髮型一直是簡單幹練,俏麗利索的齊耳短髮,否則梳個髮型就得半小時。

  兩人擱著人群相視,這一眼,千言萬語都在其中。

  金剛等人看完雷霆戰姬,又扭回頭看來李羨魚,都是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

  少女殺手瞎了一隻眼睛,另一隻眼不停的朝雷霆戰姬瞥,用眼神告訴李羨魚:上啊,快上啊,久別重逢,是時候來一個熱情的擁抱了。

  雷電法王輕輕推了一下李羨魚的屁股,把他往前推了幾步。

  該死,又吃老娘豆腐.....李羨魚先記著,走過猩紅的地毯,走向雷霆戰姬,張開雙臂抱住她。

  「呦,像不像走紅地毯,我當年也是這麼走過去,把我媳婦領回家的。」

  「戰姬心裡笑開花了吧,李羨魚你戒指準備好了沒。」

  「五個月就結婚的嗎,那豈不是閃婚。」

  高級員工們起哄著,慫恿著,笑著。

  雷霆戰姬緊緊抱住李羨魚,臉頰貼著他的胸口,哭的稀裡嘩啦。

  李羨魚的厚臉皮自然不至於窘迫,其實他和雷霆戰姬關係曖昧,很多同事瞧在眼裡,心裡都是清楚的,可不就是男女之間有苗頭的跡象嘛。

  但長腿美人有些矯情,想著自己是女孩子啊,女孩子哪有主動倒貼的,還是個名聲臭的要死的鬼畜傳人。他不追,我就不說。

  李羨魚則想著前途吉凶未卜,撩妹可以,太認真的那種就沒意思,反而將來可能多個寡婦。

  但生離死別之後,再次相見,兩人都有些情難自禁。很多事情都看明白了,他想通了,她也想開了。

  笑聲裡,人群外,桌邊,祖奶奶那個氣啊,差點就想學著翠花,爪子啪啪敲桌子,大吼說:你倆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我不會死的,你欠我的六十萬我還記著呢,我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你?」李羨魚在她耳邊笑道。

  長腿美人破涕為笑,打了他一拳。

  情緒過了之後,她倚在他懷裡,他攬著她的腰,都有點不太適應,捅破那層關係後,隨之而來的是手足無措的尷尬。主要是雷霆戰姬,李羨魚這樣的花叢老手,兩三秒就自我調節完畢。

  雷電法王咳嗽一聲:「咱們放半天假,都留下來喝幾杯。慶祝慶祝。」

  眾人大聲叫好,雷霆戰姬趁機從他懷裡掙脫,低著頭抹淚痕。

  席間自然免不了被問起復活後的事,李羨魚用同樣的理由搪塞過去,一邊大罵萬妖盟的皇臭不要臉,連屍體都不放過,一邊自稱自己是祖上積德,祖奶奶庇佑,才逃過一劫。

  喝到一半,他從皮夾子裡掏出一次性針筒,給缺胳膊少眼睛的同事們都打了一針,場面非常血腥,少女殺手喝了幾斤白酒,拿筷子戳瞎那隻獨眼,說:來,給我來一針。

  李羨魚就給他打針。

  加籐鷹激動的掏出刀子,把已經癒合的斷口切碎,拍著桌子說:也給我來一針。

  頗有幾分關二爺刮骨療傷的豪氣。

  李羨魚給他打了三針,大夥兒瞧著他斷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不快不慢,嘖嘖稱奇。

  按照雷電法王的想法,是等喝完酒吃完肉,大家一起到醫務室去恢復殘肢斷臂。可見大家都喝嗨了,便由得他們。

  這段時間,像加籐鷹這樣失意的同事他都看在眼裡。斷臂重生,沒有什麼比這更高興的事了。

  雷霆戰姬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坐在李羨魚身邊,等到尷尬的情緒褪去後,湧上來的是喜悅和甜蜜,老娘也有男朋友了。

  在她看來,剛才那一抱,等於在大家面前確認關係了。

  「祖奶奶,我敬你一杯。」雷霆戰姬舉著高腳杯,朝李羨魚另一側的祖奶奶舉杯。

  「不敢當。」祖奶奶板著小臉,舉了舉杯。

  這死丫頭,祖奶奶都叫上了,什麼意思嘛,想入我李家的門,做夢。

  雷霆戰姬不介意的笑了笑:「我還以為您要在上清派多遊玩一陣子呢,你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這是在諷刺我?

  祖奶奶說:「哪能啊,要不是我這曾孫與我說暫時借旁支血脈溫養龍珠,他有大事要做,叫我配合他演一齣戲,我都懶得去上清派。」

  雷霆戰姬一愣:「你早知道他沒死?」

  「那是,他什麼事都不會瞞我的,他什麼事都聽我的。」

  「嗯,我以後也會這樣的。」雷霆戰姬嬌笑。

  李羨魚歎口氣,這是要幹啥啊。

  人都死一回了,怎麼覺得後宮團反而更加劍拔弩張?

  以前雷霆戰姬除了私底下腹誹祖奶奶老妖婆,可不敢跟她這般夾槍帶棍的說話。是秦寶寶給她勇氣了?

  不,應該是我。

  祖奶奶也是,私底下說她血脈不存,是最討厭的混血兒。表面上還是存了幾分客氣的。但現在火藥味突然就重了。

  「李羨魚,來乾一杯。」金剛舉著杯,看他,臉色微微一紅。

  「幹。」李羨魚舉杯痛飲,繼續和身邊兩女人交談:「我覺得是時候把小媽和翠花接回來了。」

  「沒必要。」兩個女人異口同聲。

  「嗯?」李羨魚驚了,這是傳說中的塑料姐妹情?

  仔細想想,好像也不存在什麼姐妹情,他的後宮團雖談不上勾心鬥角刀光劍影,可也不是和和睦睦。相互擠兌,背地裡說壞話時常發生。

  「翠花她說一輩子都不出山了,我估摸著啊,她終究是異類,喜歡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強行把她帶在身邊,反而不好。華陽前輩呢,剛重見天日,流雲觀那邊的弟子大多對她面生,現在正是經營勢力、管理門派的時候。」雷霆戰姬說。

  「我也是這般認為。」祖奶奶點頭。

  「你們說的有道理,」李羨魚贊同她們的看法,點點頭,話鋒一轉,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聽金剛說:「李羨魚乾一杯。」

  大塊頭舉著杯,臉色微微一紅。

  「.....幹。」李羨魚舉杯。

  第三次,第四次....

  「李羨魚,乾一杯。」

  「幹....」李羨魚罵道:「幹你妹啊,你有完沒完。一分鐘找我喝六次酒,你找別人喝好嗎。」

  金剛臉色微微一紅。

  李羨魚:「.....」

  不再搭理他,問身邊的祖奶奶和戰姬:「咱們剛才說到哪了?」

  「你說不把翠花和華陽前輩接回來了。」

  「我有這麼說過嗎?」

  「有的。」兩人說。

  「哦。」李羨魚點點頭,祖奶奶和雷霆戰姬臉上笑容剛起,他話鋒一轉:「那我改變主意了,我明兒就去接她們。」

  「......」

  祖奶奶倒是不反對接華陽,但那隻貓嘛,她是不太願意的,畢竟是異類,而且身段長的那麼火辣,乳量那麼下作,萬一哪天曾孫跟她天雷勾地火滾床單了咋辦?

  現如今,血裔大族都有豢養異類美女的習慣,就如同古代的顯貴喜歡豢養性奴。

  李家是名門之後,很重視禮義廉恥的,就算是當年的第三代傳人,也不曾和異類交配過。

  她一直說歷代傳人如何如何專一,如何如何不近女色,就到了李羨魚這一代,忽然就變登徒子,浪蕩貨。至於為什麼,祖奶奶心裡沒有任何逼數。

  若是接了華陽,那她就沒理由阻止李羨魚去接翠花了。所以乾脆兩個都不接。

  雷霆戰姬也是這麼想的。

  一頓酒吃到下午四點,期間不斷有擅離職守的員工過來湊熱鬧,喝幾杯,和李羨魚打招呼,然後醉醺醺的返回工作崗位。

  也有不在公司,身體殘缺,聽到李羨魚回歸的消息後,特意趕來公司求打針的。傷好之後悲喜交織,也留下來喝酒。

  有鬼畜傳人在公司就是好啊,莫名的安心。

  自打他加入之後,員工們都感覺自己有兩條命了,出任務的時候,放手去幹,只要不死,公司就會分配下血藥。因為是自己的緣故,李羨魚在提供血藥方面很大方。每次回公司都會提供大批的血藥,低溫保存著。

  文員和等級低的員工聞聲而來,見滿堂的大佬聚餐,不敢坐進來,遠遠湊個熱鬧,拍個照,然後發給分部的朋友,跟他們炫耀。

  發一些「今天李羨魚回來了,公司大擺宴席。」「李家傳人酒量真好,把我喝個半醉了。」怎樣怎樣的話,假裝自己也一起喝過酒了。

  總部血裔群,有員工見完李羨魚後,發表了自己的疑惑:「不知道為什麼,這次見到他,總覺得有股奇怪的感覺。」

  「什麼感覺呢?」沒見過李羨魚的人問。

  「心跳加快的感覺,像是初戀。」

  「哈?認真的嗎。」

  「是的是的,我也有這種感覺,總忍不住想衝進去和他喝酒,坐在他旁邊。以前我覺得雷霆戰姬很漂亮,很喜歡她。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想一腳踹開她。」

  「原來不是我一個人有這種感受,踹雷霆戰姬+1」

  「踹戰姬+2」

  ......

  「踹戰姬+999」

  過了幾秒後,踹雷霆戰姬的言論被撤回了。那可是高級員工,惹不起。中、低級員工們假裝若無其事的繼續聊天。

  李羨魚大出血,出血量加起來趕的上雷霆戰姬今年的姨媽量,鮮血中蘊含著自愈能力,幾乎搾乾了他的體力。再加上喝了太多酒,腦袋暈乎乎的被同樣喝的微醺的雷霆戰姬攙扶回房間。

  此時是下午五點,天色漸暗。

  雷霆戰姬把他扶上床,脫掉鞋子,蓋上被子,坐在床邊安靜的端詳他的臉。抬起指尖,撫摸他的眼角眉梢,「小伙子真帥。」

  說完,她自己噗嗤一聲笑了。

  在美女帥哥遍地的血裔界,李羨魚的顏值中等偏上,比不得戒色和胡言這些顏值怪胎,但要論魅力,雷霆戰姬覺得那些帥到驚動黨的人都不如李羨魚,可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跟著李羨魚總能體驗到波瀾壯闊的人生。

  那些人都沒他有趣,差遠了。

  她繼續端詳著,心裡很平靜,很安穩,有種失去一切又在一夜間重新得到的幸福感。

  她是喜歡李羨魚的,至於什麼時候開始的,沒印象了,喜歡這種事,就是潤物細無聲。但要說什麼時候確定自己對他動心的,這點可以確認,是在東北的時候。

  她第一次對男人敞開心扉,訴說兒時的不幸。她下決心要違反公司守則,跟著廢柴部長不管不顧的報仇雪恨,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李羨魚毫不猶豫選擇幫她。

  那一刻,她清楚的感覺到心裡湧起的情緒,叫做安全感。

  是有一個男人可以依靠的安全感,不再是孤獨的一個人,無依無靠。

  這時,李羨魚忽然動了動,皺緊眉頭,夢囈著:「快跑,快,李佩雲追上來了,媽媽救我.....」

  雷霆戰姬一愣,心說原來他那麼害怕李佩雲的嗎?看他表情,那麼驚恐,那麼絕望。

  「真是個沒用的男人,你可不比李佩雲弱啊。」雷霆戰姬手指輕輕熨平他的眉頭。

  當然得絕望,當時的李佩雲可是狂性大發,那種不手刃李羨魚,誓不為人的決心,可是連李羨魚自己都感覺到了。

  不過這些雷霆戰姬並不知道。

  「祖奶奶,我好喜歡.....」李羨魚又夢囈了一聲。

  雷霆戰姬聽不太清楚,按住他的肩膀,俯身:「好喜歡什麼?」

  他突然沒聲響了。

  問了兩遍,第三遍的時候,李羨魚喃喃道:「好喜歡戰姬.....」

  雷霆戰姬臉上笑容如花綻放,整個人都輕飄飄起來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5 14:20
464 那你呢?

  李羨魚「幽幽」醒來,茫然道:「咦,戰姬你怎麼在我房裡。」

  雷霆戰姬小甜蜜的笑容還掛在臉上,咬了咬唇,低聲道:「你剛才說喜歡我.....真的嗎。」

  李羨魚不可思議的表情:「這好像不是疑問句吧。」他故作疑惑:「我剛才說什麼了?」

  雷霆戰姬又笑了,「你剛才是不是夢到祖奶奶不同意咱們交往?」皺了皺鼻子:「哼,老妖婆真可惡。」

  「怎麼說我祖奶奶壞話。」李羨魚道,語氣和模樣,就像一個丈夫在向說婆婆壞話的媳婦表達不滿。

  「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祖奶奶一直都看不起我。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說什麼混血不混血的。那我以後要是沒生出兒子,她不得要你休了我?」雷霆戰姬邊說著,便拍打床鋪,很氣憤的樣子。

  「.....這就要生孩子了?」李羨魚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

  「我就是打個比方啊,就是要告訴你,她那種思想不改變,你以後會娶不到媳婦的。她剛剛吃飯的時候不斷嘲諷我,別告訴我你沒聽到。」雷霆戰姬以前可以把祖奶奶的的碎碎念當耳邊風,反正那時跟李羨魚八字沒一撇,不搭理就好了。

  現在不一樣,她和李羨魚在大庭觀眾之下抱過了,算是確立戀愛關係,那她就不能慫,慫了,以後就會被祖奶奶吃的死死的,成為一個受盡欺負的小媳婦,偏偏她還是個娘家沒人的倒霉閨女。

  「這些話你跟她說去唄。」李羨魚拿起床頭櫃的玻璃杯,喝了口水。

  「我,我肯定不敢啊....」雷霆戰姬慫了,仗著和李羨魚的關係,她能跟祖奶奶夾槍帶棍幾個回合,可要是讓她真刀真槍和祖奶奶懟,她是不敢的。

  李家傳了這麼多代,沒有哪一代的媳婦敢懟無雙戰魂的。

  「我們這還沒開始呢,你,你心裡就向著你的奶了。」雷霆戰姬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氣,擰著李羨魚的胳膊,氣呼呼道:「都說男人談戀愛的時候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一碰到婆媳關係,立刻把媳婦賣了,就知道當縮頭烏龜。」

  李羨魚斜了她一眼:「咱們才剛開始,你就磨刀霍霍向我祖奶奶了。」

  「你站哪邊的啊。」雷霆戰姬叫了一聲。

  「站你這邊,站你這邊。」李羨魚伸手去抱她,被推開,再抱,還是被推開。

  「你別碰我。」

  「碰一下嘛。」

  軟磨硬泡著,美人就入懷了。

  其實雷霆戰姬並沒有咬著這件事不放的意思,就是找個由頭,抱怨祖奶奶,然後期待李羨魚哄她,站在她這邊。然後她就開心了,很多時候女人跟男人抱怨這些婆媳關係,並不是真要丈夫怎麼做,只是想他站在自己這邊,哄自己幾句。

  李羨魚起初沒反應過來,雖是撩妹高手,但委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那些在他降魔杵之下咿咿呀呀尖叫的妖精們,第二天醒來,穿上絲襪,提上裙子,翻臉就不認人了。

  幸好他情商高,及時改變態度。

  「不過你說的也是,祖奶奶肯定是不同意咱們的。她這輩子最討厭洋人。」李羨魚道。

  被他一說,雷霆戰姬心裡又不安了。

  「不過她就我一個曾孫,我肯定是有恃無恐的,她不同意,我就讓李家斷子絕孫。」李羨魚哈哈兩聲。

  人生的美妙在與它的變幻莫測,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是怎麼樣。人生的可怕也在於此,旦夕禍福。所以很多事情沒必要想的太遠,顧慮的越多,只會失去的越多。

  李羨魚原本想著等萬神宮開啟,帶領天下血裔進入其中,了卻生父留下的這樁因果,誰知隨著真相一層層揭開,前路漫漫,煙籠霧鎖,吉凶難測,所幸就破罐子破摔了。

  人各有命,聽天由命吧。

  忽然,他想起了茅山老道士留給他的兩句話,心裡一陣陣悸動。

  「怎麼了。」雷霆戰姬抬頭,兩人緊緊貼著,她的耳力能清晰捕捉到李羨魚剛才心臟驟然狂跳。

  「可能是你太美了吧,心裡一陣陣悸動的。」李羨魚是個擅長說甜言蜜語的男人,左手摟住雷霆戰姬的小腰,右手滑到臀部,輕輕揉捏著豐滿、彈性的兩片臀瓣。

  雷霆戰姬不曾與男人有過這般親密舉止,很不適應,雙手護住臀部,「你別這樣,好好說話,我還有很多事問你呢。」

  「問吧。」

  「祖奶奶真的知道你沒死?」

  「這話你都信?」李羨魚翻白眼,隨後告誡道:「當然,你知道就好了,可千萬不要拆穿她,不然我遭罪。」

  大部分男人都會有這樣的煩惱吧,能妥善處理婆媳關係的男人都是王者,就剛剛這句話,戰姬若是個不體恤男友的,明兒祖奶奶就該出手教訓不肖子孫了。

  「那你為什麼回國後不聯繫我,反而跑茅山去了。」

  李羨魚瞅了她一眼,心說咱們幾個小時前還是曖昧關係啊,戰姬你是不是飄了。

  「這件事說來話長。」

  李羨魚開始和她聊復活後的遭遇,包括化身成李倩予的經過,期間隱去了冰渣子的身份,說與不說問題不大,但既然是秘密,就先瞞著好了,等以後時機到了再坦白,想來戰姬對冰渣子的身份不會太好奇。

  「哎,你這事逼體質也是顆定時炸彈。參加l聯賽都能捲入教廷內亂。」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吧,你又不是第一次見識了。話說我挺後悔女裝的,不,挺後悔吞噬魅妖的遺蛻。」

  「怎麼說。」

  「你沒發現嗎,喝酒的時候,金剛看著我臉紅了好幾次,其他男人目光也總是落在我身上。」

  「.....」雷霆戰姬想了想,發現還真是這樣。往常像她這樣的優質美人,走到哪裡都能吸引男同事的目光,可剛在旋轉餐廳,男同事的目光還是很多,但似乎帶了點敵意?

  「我說怎麼感覺他們的眼神怪怪的,呸,一群大老爺們,想搶我男人?」

  「魅惑異能就是這樣,只有女性才能發揮它真正的威力,男人本來是不行的,可我吞噬的是一個古妖的遺蛻。哎,一言難盡。」

  我把他們當兄弟,但他們似乎個個都想日我。

  「你一個男孩子,以後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不.....誒誒,你幹嘛呢。」

  「讓我摸一下。」

  「不行....」

  「我就摸一下,不做別的。」

  稀稀疏疏的脫衣服聲,外套已經拔下來,針織衫的扣子解開,李羨魚把她米黃色單衣撩上去,撩到胸口位置,關了燈,打開昏黃的床頭燈。

  在橘黃色的柔和光芒裡,雷霆戰姬的小腹反射著醉人的光澤,肌膚晶瑩如玉,指的就是這樣了吧。

  小腹平坦,皮肉緊致,淺淺的腹肌曲線充滿力量感。像這樣的小蠻腰,李羨魚以前只能看著網上健身美女流口水。社會裡也好,學校裡也罷,大多數女人都缺乏鍛煉,纖瘦窈窕就算是超好的身材了。很少能見到把身體曲線鍛煉好的女性。

  血裔界就不一樣了,血裔界身材好的女人比比皆是。

  李羨魚把衣服稍稍往上撩了幾公分,便看到淺黃色的蕾絲文胸,雷霆戰姬連忙按住了,她腦袋側向一邊,臉蛋紅暈如醉,因為緊張的緣故,不斷眨眼,睫毛撲閃撲閃。

  「撐死了B+,有啥好稀罕的。」李羨魚笑出聲。

  我又不是沒見過翠花的人間胸器,以及祖奶奶的童顏巨Ru。

  雷霆戰姬猛的扭過頭來,用眼睛瞪他,狠狠打了一拳:「那你別要。」

  我還真不稀罕.....李羨魚雙手捏住褲腰邊緣,往下拽了拽,想看看馬甲線,雷霆戰姬嚇了一跳,又按住,不讓他得逞。

  「我就看一看。」

  「不看。」

  「看一看,不做別的。」

  又軟磨硬泡著,緊身牛仔褲給扒下來了,兩條修長緊致的玉腿,反射著床頭燈的光芒,白皙、滑膩,又長又直,這腿,簡直無敵了。

  雷霆戰姬就給他看了幾秒,羞的面皮發燙,拉上被子蓋住。

  「你別亂摸。」雷霆戰姬聲音發顫,他的手指冰涼,滑過大腿肌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就摸一摸,不做別的。」

  「把褲子還我。」雷霆戰姬總覺得不安全。

  「咦,褲子飛走了。」李羨魚把牛仔褲丟向窗戶那邊。

  「.....」雷霆戰姬氣道:「我要回房了。」

  「別啊,再讓我抱一會兒。」

  「那你別亂來。」她也想繼續溫存一下,又怕他胡來。但其實她沒注意到,自己的底線正一點點被試探,一點點的退縮。

  不亂來,怎麼可能呢。

  幾分鐘後....

  「我就蹭蹭,就蹭蹭。」

  「你騙人,我,我都被你脫光了。」雷霆戰姬的聲音帶著委屈和哭腔,還有一絲絲的害怕。

  「多大人了,有些事總要經歷的,不,你已經經歷過了,忘記史萊姆給你帶來的難忘回憶了?麻蛋,現在想想,我被我自己左手綠了無數次。」

  「不行不行。」態度很堅決。

  「可我現在很難受,你難道不應該盡一盡女朋友的義務嗎。」

  「就是不行。」

  「我也不要那個.....戰姬,你會嘗龜操作嗎?」

  「???」

  「不會沒事,我教你啊。」

  「.....哎呀,噁心死了,快收起來。」

  「嘖,表情包你又不是沒看過。」

  正鬧著呢,李羨魚忽然呻吟一聲,捂著腰子,倒在床上渾身抽搐。

  雷霆戰姬嚇了一跳:「怎麼了怎麼了?」

  「沒,沒事,腎衰竭了。」李羨魚出氣多進氣少:「容我緩緩,我剛異能消耗太大,一時半會緩不過來了。」

  剛說完,敲門聲響了,砰砰砰的,特別用力。

  「李羨魚,你給我開門。」

  差一步美滿,祖奶奶來了.....

  床上兩人一激靈,翻身坐起,雷霆戰姬抱著被子,蓋住胸前的春光:「是你祖奶奶。」

  「我知道我知道。」李羨魚一邊齜牙咧嘴,一邊穿衣服。

  雷霆戰姬扭著白花花的身子跑窗邊撿褲子,快速穿上,嘴裡小聲埋怨:「你的奶煩死人了。」

  李羨魚聰明的不說話,心說戰姬你長點心啊,以我祖奶奶的耳力,區區隔音門擋不住的。

  雷霆戰姬穿上衣服,整理頭髮,見李羨魚也穿的差不多,便匆匆跑去開門。

  門口的祖奶奶插著腰,睥睨自雄,眸光凜冽,先瞧一眼屋裡頭,接著看雷霆戰姬紅撲撲的臉蛋,心裡那個氣啊,險些一口老血。

  「現在的姑娘真是長本事了呀,我就跑檔案部查了會資料,人都爬到我曾孫床上。對於這樣的丫鬟,我娘當年都是打死了事,丟出去餵狗。」祖奶奶陰陽怪氣道。

  雷霆戰姬臉龐紅暈未退,心裡不服:「咦,朕的大清亡了?」

  這伶牙俐齒的小賤婢。

  祖奶奶小臉發青,深吸一口氣:「反正我曾孫不虧。」

  「是啊是啊,那祖奶奶您先回房吧,我這邊還沒完呢,我全身便宜都給你曾孫占,反正他不虧。」

  雷霆戰姬忽然覺得,在與祖奶奶較勁這方面,她是勝券在握的。祖奶奶的心態就好比當爹的,死勁護著家裡的白菜不讓豬拱,天生就處在弱勢,她只要死皮白賴一點,祖奶奶就拿她沒辦法。

  誰叫祖奶奶要護著自己家的白菜呢。

  「祖奶奶,進來說話。」李羨魚連忙喊。可不能再讓她們說下去,否則戰姬要挨揍了。

  雷霆戰姬趁機溜走。

  祖奶奶黑著臉進房,「砰!」一聲摔上門。進屋後,她繞著床走,用力抽動鼻子。

  「幹嘛。」李羨魚裝傻。

  「聞一聞有沒有戀愛的酸臭味。」祖奶奶沒聞到,臉色緩和了不少,一個虎跳上床,坐在曾孫肚皮上,惡狠狠道:「你這個不肖子孫,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試想,她若是晚來一步,房裡傳來的就不是嬉笑聲,而是嗯嗯啊啊。

  腦補那個畫面,祖奶奶心態就炸裂了。

  「是你口口聲聲說要我早點娶媳婦,為李家開枝散葉啊。」李羨魚無辜道。

  「我沒讓你娶混血。」

  「我也沒打算現在要孩子啊,同房和生孩子是兩碼事好吧,祖奶奶你反應太過了吧。」

  「我,我.....」祖奶奶只覺得胸悶如堵,咬牙切齒道:「反正就是不許,我告訴你,歷代曾孫的媳婦都是我挑的,在我沒有挑到滿意的媳婦前,你不許碰女人。」

  「三無怎麼樣?」李羨魚問。

  三無今天正巧不在,雷電法王臨時安排任務給她。

  「沒心沒肺的涼薄丫頭,不好。」

  「翠花呢。」

  「屁話,翠花能生娃嗎?」

  物種隔絕你不懂嗎。

  「青木結衣呢?」

  「你還想娶島國人,你眼裡還有沒有列祖列宗。」

  「那我姐姐呢,反正我和她沒血緣關係,又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那也不行,爹瘋瘋一個,娘瘋瘋一窩,你姐那個德行,將來生的娃肯定個個討人嫌。」

  李羨魚突然翻了個身,把她拱下去,雙手撐著,壓在祖奶奶身上,凝視著祖奶奶靈氣十足的眼眸,呼吸間噴吐著酒氣,藉著酒勁,他嗓音嘶啞:「那你呢?」

  房間陷入了詭異的死寂。

  砰砰,砰砰....

  心跳如擂鼓,分不清是誰的心在狂跳。

  祖奶奶的表情漸漸呆滯,傻了,再漸漸轉為驚恐,像是聽到了世上最可怕的話。

  她一腳蹬開李羨魚,連滾帶爬的下床,路過床角時撞了一個踉蹌,不理,埋頭就走,關門「砰」的關上。

  李羨魚躺在地上,胸骨給一腳蹬斷了,也不覺得疼,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好久之後,他表情也漸漸驚恐起來,雙手抱頭,神經質的滿地打滾,像是做了件糗事的正在尋求發洩。

  這個過程維持了好幾分鐘,才爬起來,雙手合十,瘋狂拜祖宗:「列祖列宗在上,別介意,全是醉話,來,棺材板孩子給你們蓋上。」

  拜完了,往床上一趟,繼續瘋狂打滾,瘋狂撓頭。發了一陣子瘋,漸漸睡去。

  「腦瓜疼,腦瓜疼,想到鏟屎腦瓜疼.....」

  手機鈴聲把他吵醒,睜開疲憊的眼睛,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養母打來的電話。

  「媽?」李羨魚先一步道:「我在學校呢,我好久沒回家了,是不是又滿地灰塵了?」

  「兒子,你爸,你爸他失蹤了。」養母的聲音帶著惶恐。

  「什麼意思。」

  「你爸他不見了啊。」養母惶急道。

  腦子徹底醒了,李羨魚翻身坐起,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半,「什麼時候的事?媽,您慢點說,慢點說.....」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6 12:42
465 失蹤

  「我今天下班後沒見著他人,以為他又加班了,就沒在意。可等我做好飯菜,差不多是八點,他還是沒回來。我又想,也可能是跟朋友喝酒去了。」

  養父年輕時是個混子,最喜歡的三件事:打架泡妞喝酒。

  兩前者因為人到中年身不由雞,已經從愛好列表裡剔除。唯獨喝酒的習慣保留至今,有時候下班了,不回家,找朋友出去喝酒也是常有的事。

  「我想打電話提醒他,讓他別喝太晚,不要開車,坐出租車回家。但我沒聯繫到他,你爸手機關機了。後來我打電話給問了一圈平時常與你爸喝酒的幾個朋友,他們說沒見過。你爸手機從來不會關機的。」

  養父在國企上班,因為工作的緣故,24小時手機都在待機狀態。

  「之後我打電話到你爸上班的單位,他們說.....」養母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語氣又激動起來:「單位的人說你爸今天根本沒去上班。」

  「你說他去哪了?」

  「他今天有異常嗎?或者有交代了什麼給你?」李羨魚開始穿衣服,他語氣很平靜,但穿衣的動作很惶急很倉促。

  電話那邊安靜下來,養母想了好久:「沒有,就是毫無徵兆的,人就失去聯繫了。」

  「我現在就過來,媽你在家等著。」李羨魚穿好衣服了,下意識的跑到祖奶奶房門口,想敲門,抬手又頓住,想了想,轉身獨自離開。

  .....

  一門之隔的房間裡,祖奶奶沒睡,換上了絲綢吊帶睡裙,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腦子裡亂糟糟的,耳邊是自己狂亂的心跳,直到此刻,悸動的心還沒有平復下來。

  門口傳來的腳步聲驚醒了她,翻身坐起,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直覺告訴她,外面的人是那個喪盡天良的曾孫。

  過來道歉?

  「別敲門,別敲門....」後背倚著牆,祖奶奶心裡碎碎念著。

  以那個小畜生的性格,是有這種厚臉皮的。但她沒有,一百二十年的戰魂人生,十八年的大小姐人生,她從未遇到過如此尷尬的時刻,現在只想靜靜,誰都不相見。

  他在門口站了片刻,沒敲門,走了。

  祖奶奶鬆了口氣,默默的回到床邊,把自己砸在床上,絲綢睡裙飄起,兩條白嫩嫩的長腿在燈光下瑩白耀眼。

  臭小子怎麼敢.....跟她說這樣的話。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想幹嘛。

  我可是他祖奶奶啊,他是我大哥的後人,怎麼能跟我說那樣的話。眼裡還有沒有列祖列宗。

  那你呢?

  腦子裡又浮現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和語氣,祖奶奶心態忽然炸裂,,聽見他房間裡傳來嬉笑聲時,心態炸裂是高爆手雷級的。現在是核彈爆炸級的。

  「小畜生,小畜生,小畜生.....」她咬牙切齒的罵了幾句。

  「要換成其他傳人,我早一巴掌打死了。」說完她自己愣住了。

  其他傳人敢動這種念頭,她是真的會一巴掌拍死,這點祖奶奶自己很確信,可是....為什麼他就是個例外?

  然後是長時間的發呆,她在想為什麼,想了很久,沒想明白。

  「因為他是獨苗。」祖奶奶說。

  獨苗,所以偏愛。

  可是,李無相這般大的時候,不也一樣是獨苗嗎。李家一脈單傳,再往前推,第四代傳人的時候也是獨苗啊。那些同父異母的孽種她不承認。

  是啊,都是獨苗,為什麼就第六代傳人偏愛了?

  「是因為他有趣。」祖奶奶又找到一個理由。

  有趣是真的,小畜生比歷代傳人都有趣,這一點祖奶奶自己深有體會。跟他在一起有哭有笑有鬧,讓她覺得自己還活著,而不是李家的守護神。

  倒不是說前幾代傳人和她不親,那不是,前幾代傳人都是她看著長大的,可正因為如此,在他們心裡,祖奶奶的地位自小就擺好了,是長輩,高高在上。

  而他們在祖奶奶眼裡,就是晚輩,長輩是不可能和晚輩成為朋友的。她的孤獨感就來源於此。

  到了這一代傳人,情況便不同了,她時常忘記自己長輩的身份。倒是找到了幾分李姌時期的感覺。

  「他太慘了,歷代傳人裡就他最慘,朝不保夕的。所以我才偏愛他一些。」

  對,就是這樣。

  她自我安慰的點點頭,然後,過了幾秒,她也跟李羨魚一樣瘋狂撓頭,「小畜生小畜生小畜生.....」

  .....

  晚上十點半,滬市的車流量仍然很大,李羨魚一路超紅燈,實線變道,完全不把交通規則放在眼裡。

  雙手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臉色嚴肅。

  只是普通的失聯吧,一定是普通的失聯。

  老爹沒準是在哪裡喝趴了,手機恰好沒電,所以養母沒聯繫上。也有可能是人到中年不服輸,逮隻雞兒狂輸出。

  老爹這樣的花炮,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於沒上班,男人嘛,一個月裡總有那麼幾天的。

  可是,太巧了.....

  偏偏就在他復活回國期間,他無緣無故失聯了。即便不問元芳,也能看出事有蹊蹺啊。

  是有人對我爸出手了嗎。

  原因呢?

  他只是個普通人,和血裔界無關,這年頭除非是滅族之恨,否則血裔間的鬥爭幾乎都是人死事消,若不是實在恨極了,很少有人會禍及普通人。

  李羨魚細數著自己的仇人,仇人太多了,但似乎都不至於對他的一個凡人養父出手。你看,李佩雲恨我吧,他也沒回國來報復我家人。

  如果不是仇人,那就是有所圖謀之輩,圖謀什麼?

  李羨魚心裡清楚了。

  「不對啊,生父的寶物我並不知曉,綁我養父幹什麼?威脅我也沒用啊。這不合理啊。」李羨魚心裡念頭一個個飛快轉著,油門越踩越狠,憑借超強的反應能力,連續不斷超車、漂移。

  要不是路上車子多,他能把奧迪A9開成賽車。

  「總是向你索取卻不曾說謝謝你

  直到長大以後才懂得你不容易

  求求時光慢些吧不要再讓你變老了

  我願用我一切換你歲月長留.....」

  車內音響裡播放著去年很火的《父親》,現在已經是KTV必點神曲之一。

  李羨魚聽著糟心,隨手就關了。心說你閉嘴吧,你是品如的音響嗎?

  寶澤到養父母家,四十分鐘的路程,他二十分鐘就到了,車子停在樓下,人狂奔著上樓,坐電梯也沒他跑的快。

  防盜門半掩著,透出燈光,想來是養母知道他要回來,沒有關門。

  「媽,媽?」李羨魚推門而入,喊了兩聲。

  養母從客廳的沙發上起身,迎來。

  「聯繫上我爸了嗎?」李羨魚握住養母的手。

  養母搖搖頭,愁容滿面:「還是關機,這死鬼是怎麼回事?白天沒去上班,晚上也不回家,又聯繫不上,這是要急死人嗎。」

  李羨魚心裡著急,臉上鎮定:「沒事,待會我去看看小區監控。」

  他放開養母的手,大步流星的趕往臥室,沒走幾步又折回來,把養母的馬尾給拆了,氣道:「跟你說多少遍了,別扎這樣的頭髮,別扎這樣的頭髮。」

  她的頭髮尾端用橡皮筋箍著,搭在左肩。

  養母茫然的看著兒子的背影,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發什麼火,一副見了自己的髮型便受了刺激的樣子。

  李羨魚進入臥室,乾淨整潔,被褥疊的整整齊齊,不存在激烈抵抗的跡象,當然,若是真的有人想用養父要挾他,養父只怕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他敲了兩下眉心,打開靈眼,一寸寸的仔細觀察著臥室。

  他這是在看有沒有異類進入過家裡,血裔的氣息很強烈,養父是今天失聯的,時間上來說氣息還不足以消失。如果有異類進來過,就一定會留下氣息。

  氣息這東西是無法抹除的,世上任何生物都有它獨特的氣味,你可以用更濃烈的氣味掩蓋,卻無法把它抹去。

  然而不管是臥室還是客廳,都沒有任何異常。家裡沒有血裔光顧過。

  「你找什麼呢?」養母問。

  「沒事,媽你正常上班就好,我會負責找我爸。」

  「你一個小孩子你懂什麼,媽帶你去找小區物業。看看監控去。」養母打電話召喚兒子,並不是依賴他的意思,而是丈夫突然失聯,她肯定要跟兒子說一聲,一家人聚在一起想辦法。

  沒良心的女兒還在外地旅遊,她所幸就沒打,遠水解不了近火,沒有意義。等超過二十四小時,可以報案了,她在打電話知會女兒一聲。

  「那就一起去。」李羨魚想了想,點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6 23:38
466 女兒不靠譜

  母子倆下樓,找到物業,表示要看白日裡的監控。監控室的工作人員原本不同意,但李羨魚說明情況後,那位年輕男性工作人員端詳了李羨魚一眼,臉色微微一紅,便同意了。

  他還熱情的幫李羨魚調出來監控視頻,「像這種情況,只有等二十四小時候,你們報警,然後警察過來我們才能給你看。經理要是知道的話,肯定要罵我。」

  小伙子說話的語氣,就像跟漂亮姑娘邀功似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個年輕男人後忽然就興奮起來,心跳加快。

  李羨魚正專心看視頻,沒空搭理一個男人的心理活動。事到如今,他已經漸漸適應男人對自己發花癡。不客氣的說,李羨魚往女人堆裡一站,未必有多少女人對他一見鍾情。可李倩予若是往男人堆裡一站,所有男人都會心甘情願的獻上膝蓋,拜倒在他石榴裙下。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既然選擇吞噬魅妖遺蛻,那他唯有正視自己是李家最俏一朵花的事實。

  祖奶奶戰姬翠花這些妖艷賤貨,在他面前統統都是小妖精,李倩予才是顛倒眾生的一代尤物。

  監控視頻顯示,養父早上七點出門,上班去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能把小區門口的監控視頻調出來給我看看嗎?」李羨魚扭頭,問有意無意向他靠攏的小伙子。

  「沒問題。」小伙子把今天的小區門口監控調出來。

  李羨魚快進著看完,依然沒任何發現,父親七點零五出了小區的大門,之後再沒有回來。

  「要是知道他之後去哪裡就好了。」養母愁眉不展的說,小區裡的監控沒什麼問題,真正重要的是人出了小區後往哪裡走。

  如果是血裔暗中出手,那麼想擄走一個人,有一百種方法避開監控。李羨魚提出看監控內容,主要是想確認養父在失聯前是否有特殊舉動,或者碰到了什麼人。

  倘若沒有異常,而是莫名其妙的失聯,那十有八九就是被某個未知的血裔勢力擄走。

  看完監控,李羨魚把養母送回家,「媽,你先休息吧,我明天早上沒課,我會繼續撥打他電話,到明天早上,如果還沒有我爸的消息,我們再去派出所報案。」

  養母肯定是睡不著了,但既然兒子這麼說,她便點點頭,愁容滿面的回了臥室。

  李羨魚回房間後,給雷霆法王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再打,又被掛斷了。

  「法王可能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看看時間點,正常成年人,能幹的事又不方便接電話的,李羨魚懂了,但現在委實不是體諒人的時候,造人什麼時候都可以,老爹的事刻不容緩。

  繼續打。

  終於接通了,雷電法王無奈的語氣:「什麼事啊。」

  「終於肯接了?」

  「我怕再不接,你過來敲門了。」

  雷電法王四十出頭的年紀,沒成家,外面沒房產,上任以來始終住在公司的套房裡,不過你可別覺得住公司有什麼差,以寶澤的地段,站在窗口能俯瞰外灘,能看到東方明珠塔。又是超豪華的大套房,這樣的房子,大套房的面積,在滬市沒個上億你想都別想。

  套房裡,雷電法王靠在床頭,上身赤裸,肌肉健碩強壯,有著能和健美先生媲美的好身材。少婦風姿的女秘書靠在他懷裡,露出圓潤晶瑩的香肩,咬著牙,小聲抱怨:「他可真不識趣。」

  剛才的體驗就像玩了此過山車,攀升到頂點時,過山車忽然卡了,她張著嘴,懸在半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叫出聲。

  「我不在公司,我爸失蹤了。」李羨魚道。

  雷電法王茫然道:「你爸失蹤了?」

  「我懷疑是有人想拿我爸要挾我。」李羨魚沉聲道。

  雷電法王一下子坐直身體:「怎麼說?」

  「記得我在任務報告裡寫的嗎,我爸當年極有可能受到了從萬神宮逃出來的古妖遺蛻的暗中支持,進入萬神宮找某件東西,他成功把那件東西帶出來了,不然他當初也不會選擇一死了之。」

  畢竟若是失敗了,那李無相根本不用死的。

  「那件東西至今下落不明,與我們之前的猜測完全不同。隱藏在幕後的黑手也在找那件東西,我爸把它藏的很好,二十年都沒有暴露,直到我復活.....」

  「可你怎麼認定你自己的復活和那件東西有關?」雷電法王皺眉,一把推開了懷裡的女秘書。

  接下來要談的東西,涉及機密了,就算是枕邊人,雷電法王也要保密,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是原則問題。

  「我現在並不確定,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按理說那東西不該在我身上,否則瞞不住那些傢伙的眼。可我的復活的確很詭異,到現在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李羨魚道。

  他不能說出冰渣子的存在。

  其實關於生父從萬神宮帶出來的,世界之主的寶物,李羨魚覺得可能也許真和自己有點關係。否則冰渣子為什麼說他復活的真相曝光之後,就惹來麻煩?她必定是知道些什麼的。

  這裡有兩個疑問,一:過去二十年裡,他早就被隱於幕後的傢伙給看透了吧。身為李無相的獨子,他不可能不被研究。那東西如果真在自己身上,他如何安然活到現在?

  二:所謂的世界之主的寶物,究竟是什麼東西?

  在連寶物本身是什麼東西,以什麼性質存在都沒搞清楚的情況下,他也不確定那玩意是不是真的在自己身上。

  有可能那玩意真的在自己呢,出於某種原因,幕後黑手暫時無法取出來?

  不對,不合理,倘若如此,那他復活與否,曝光不曝光,沒任何意義。

  李羨魚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雷電法王。

  「真是讓人頭疼。」雷電法王赤裸裸的站在落地窗邊,拉開窗簾,君子坦蛋蛋,「所以你認為他們知道你復活後,把懷疑的對象鎖定在你身上,然後綁架你父親?我這裡也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你媽沒事。」

  「你懷疑我媽?」李羨魚臉色微變。

  「不不不,你太敏感了。」雷電法王一愣:「你稍等,我打個電話問問保護你爸的人。」

  「誒?」李羨魚意外道:「你還派人保護我家人?」

  其實不是保護,是監視.....

  自打李羨魚復活的消息傳回國內,他又不和寶澤聯繫,雷電法王就安排人二十四小時暗中盯梢,就像上清派的哨子一樣。

  李羨魚今天剛回來,晚上養父就被失聯了,那邊盯梢的人暫時還沒撤走。

  掛斷電話後,李羨魚在家裡等了幾分鐘,接到雷電法王的回電,他急忙忙接通:「怎麼樣?」

  「沒聯繫上。」雷電法王語氣沉重。

  公司派去盯梢的人也失聯了。

  「我派幾個偵查能力出色的同事負責這件事,你是在家等消息,還是跟他們一起行動?」雷電法王道。

  「讓他們來我家,帶齊證件。」李羨魚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猜錯,養父的確遇到麻煩了。

  掛斷電話後,他又聯繫了一下冰渣子,發現她手機關機了。嘗試著聯繫大雕妹等護法,也沒聯繫上。

  「所以說女兒就是不靠譜,遇到問題還是要我這個帶把的處理。」李羨魚抱怨。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6 23:38
467 李元芳和狄仁傑

  李羨魚等到晚上11點半,終於等來了公司的同事,打電話說到小區外了。

  「你們上來。」他報了自家門號,掛斷電話,仔細聽了聽臥室的動靜,養母還沒睡,輾轉難眠,想來也是,老公突然不見了,擱誰心裡都焦急。

  養母天生操心的命,總是操心這個操心那個,聽見哪個七大姑八大姨的兒子離婚了,她也要操心一樣。現在老公丟了,她睡的著覺才怪。

  門鈴聲傳來。

  主臥的門「嘩」打開,養母急匆匆的奔出來,又驚又喜的喊了一聲:「鹹魚,你爸回來了?!」

  她踩著拖鞋,一溜煙的跑到玄關,開門,心裡憋著的怒火和怨氣同時爆發,「你這....」

  「死鬼」兩個字卡在喉嚨裡,養母茫然的看著門外的兩女一男,眼裡的激動被失望覆蓋,「你是那個,那個.....」

  其中一個姑娘她認識,那天兒子帶回來很多漂亮的女同學,裡頭有一個腿特別長的。但就是想不起名字來了。

  那天李羨魚並沒有介紹她們的名字,只說是自己的女同學。也是沒法子,那會兒不知道祖奶奶和戰姬的真名,雖然現在也還不知道。

  翠花的話,太有時代特色了,感覺不如不介紹。

  「伯母,我是小妃。」雷霆戰姬笑吟吟的打招呼。

  「哦對對對,」養母笑著點頭,邊請人進屋,邊笑道:「這大晚上的.....」

  「媽,是我讓他們來的。」李羨魚跟了過來,「他們是警察,也是我的朋友,過來問問我爸的事。」

  「你朋友?」養母一臉意外,這兒子她從小養大,沒啥出息,哪來的吃官家飯的朋友。

  「是我朋友。」雷霆戰姬笑著接茬。

  養母懂了,臉上笑容立刻熱情起來,「坐坐坐,我給你們泡茶。」

  她記得那天老子帶著女同學回來吃飯,事後老公和她說起那幾個姑娘,其他兩人用漂亮和身材真好簡單概括,唯獨這個長腿的老公重點感慨了幾句。說她是個移動的金庫,從衣服到首飾、腕錶,都是價值不菲的奢侈品。

  「其他東西我估計不出來,但她手上那塊腕錶,百達翡麗的,型號忘了,18k白金,170萬。我頂頭上司的老婆就有一塊,前些年去國外出差,我陪他一起買的。」

  於是,臉蛋不是最俏,身材也不能說最好的雷霆戰姬,輕鬆穩壓祖奶奶和翠花,被養母深深記在心裡。

  這姑娘家裡必定有錢有勢,認識一兩個吃官家飯的也就正常了。

  趁著養母去倒茶,李羨魚看向兩位同事,面生,沒見過,「兩位稱號?」

  寶澤同事之間不問正名,這是傳統,彼此打招呼用的都是稱號。

  一男一女的組合,女人年紀二十六七歲,男人要年輕些,看著像是剛踏入社會的大學生,兩人都有些拘謹,但又有些不同,女人的拘謹裡帶著一點點的畏懼。

  鬼畜之名,如雷貫耳。

  年輕男人的拘謹更像是一種手足無措......算了,不說了,反正大家都懂。

  「李元芳!」女人說。

  「狄仁傑。」男人說。

  「......」李羨魚。

  你媽嗨啊墨菲。

  兩人都是刑警大隊的,有正兒八經的工作,李元芳是市分局刑偵大隊隊長,狄仁傑是普通刑警。他倆屬於寶澤執法部的二線員工,雖然是高級員工,但只相當於一線裡的中級員工。

  難怪面生,平日裡沒有緊要的事,二線員工是不會回總部的。

  養母端著茶水返回,還順帶洗了串葡萄。

  「單位那邊說他今天沒有上班是嗎。」李元芳問道。

  養母點點頭。

  「昨天沒什麼異常吧,比如他的精神狀態?」

  養母搖搖頭:「沒有。」

  兩人簡單的問了幾個問題後,起身:「大致情況我們知道了,接下來會去排查監控。您安心等待。」

  「警察同志,拜託了。」養母隨著起身,送他們離開。

  「媽,我跟他們一起去吧,您在家好好休息。」他讓兩人上樓進屋,就是為了穩定養母的情緒,讓她知道這件事有警察接手了,安她的心。

  李羨魚安慰了她幾句,關上門,帶著人進電梯,「兩位名人有什麼看法?」

  對於他的調侃,李元芳自嘲的笑了笑,「根據現在的情況,如果你爸是人擄走的,那麼時間段應該是早上七點到九點。你爸的那個單位上班時間是九點,可他今天沒有在公司露面過,我推測是在上班的路上出了意外。」

  狄仁傑接茬:「那位負責盯梢你爸的同事還沒聯繫上,如果能找到他,還活著,這件事就有突破口了。」

  「那現在怎麼做。」李羨魚問。

  雷霆戰姬輕輕握住了李羨魚的手,嬌軟的身子半依在他懷裡,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李元芳想了想,「我現在去派出所交警隊那邊調監控,狄仁傑,你再去調去一下小區監控。」

  「好。」

  風水輪流轉,眼下是李元芳當老大,狄仁傑當馬仔。

  看了眼如膠似漆的兩位大佬,李元芳試探道:「兩位是跟我一起?」

  李羨魚點頭。

  兵分兩路,李羨魚開著奧迪A9載著雷霆戰姬,跟在李元芳的警車後,雷霆戰姬小聲的安慰著:「沒事的,叔叔吉人自有天相。」

  作為一隻單了二十年的狗,李羨魚發現遇到事兒時,身邊有一個漂亮貼心的大姐姐在邊上溫柔安慰,是件很享受的事。

  「女朋友,你這樣的安慰沒什麼實質性的效果啊。」李羨魚道。

  「我,我不是陪著你了嗎。」

  「不行,必須嘗龜操作。」李羨魚耿耿於懷,執念很重的樣子。

  「去。」雷霆戰姬啐了他一口。

  她早該想到的,自己看上的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司機,可不會跟你玩什麼純情浪漫的初戀,跟他這種浪蕩子談戀愛,少不得要來一些「嗚嗚嗚」的。

  王者帶青銅,小青銅戰姬有點慌。

  「我在想茅山法術裡有沒有千里尋人的?比如把失蹤者的頭髮和符箓一起燒了,就有小光球飄在空中給你引路。」

  「哪有這種法術。」雷霆戰姬有點好笑。

  「電視上都這麼演。」李羨魚也跟著笑了。

  焦急歸焦急,其實不是那麼的心慌,對方綁走養父必有所圖,雖然很下作,可短期內來看,養父至少是安全的。

  綁架案主題的電影看得也不少,無非就是一邊排查、搜尋,一邊等待綁匪的電話。

  李羨魚遇到的大事多了,不至於亂了分寸。

  擺在眼前的問題是他該怎麼和綁匪溝通,贖回人質很簡單,交錢就好了,然而這個「錢」,李羨魚沒有。

  十幾分鐘後抵達派出所,有李元芳開路,不費吹灰之力的就調取了小區附近各路段的監控視頻。

  養父母小區不遠就有一個十字路口,恰好有監控正對著小區大門。

  監控視頻中,早上七點零五,養父從小區出來。穿過十字路口,消失在監控視頻裡。

  「我記得你爸上班的單位距離挺遠的?」李元芳道。

  「他是要去坐地鐵,他的車子車牌號被我卸下來了。他最近上班應該都是坐地鐵。」李羨魚道。

  在滬市這地方,在早晚高峰時段,坐地鐵永遠比開車更快,養父坐地鐵上班的話,大概五十分鐘就到單位,開車要一個半小時,但他習慣了早上七點出門,根據這個作息習慣,李羨魚才斷定是有人綁走了養父,他原本是要上班去的。

  「我家小區兩百米外就有一個地鐵站。」李羨魚說。

  李元芳又調開了地鐵站口的監控視頻,在七點十五分的時候,養父的身影出現,隨著人潮進入地鐵站。

  「這是最麻煩的情況了,我們要先從距離你爸公司最近的那個地鐵站的監控開始查起,如果他沒有出站的話,就得把沿途的所有地鐵站的監控都看一遍。」李元芳臉色嚴肅。

  「這要怎麼做,總不至於逐一排查吧,這個時間點,地鐵也停運了。」李羨魚對這方面沒啥經驗。

  「不用逐一排查,直接去一趟地鐵運營公司,那裡有中央級綜合監控系統。」

  離開派出所,前往地鐵運營公司,有李元芳開路,暢通無阻。得虧加入寶澤了,否則他要想看中央級綜合監控,非得一路火花帶閃電的殺進去。

  李元芳二話不說,調出養父乘坐的地鐵路線監控,先看了距離單位最近的地鐵站。

  「沒有。」李羨魚搖頭。

  養父大概是七點半上的地鐵,八點四十左右應該到站了,他們觀看了八點半到九點的地鐵出站口的監控。四個出站口,一個沒漏,可是找不到養父出站的身影。

  「只能沿途排查了。」李元芳道。

  剛說完話,李元芳的手機響了,狄仁傑打來的。

  「你們那邊現在什麼情況?」狄仁傑問。

  「現在可以確定,人是進了地鐵之後消失的。」李元芳說:「但具體情況還在查。」

  「我這裡倒是發現了一個情況,不知道和李雄始終有沒有關係。」狄仁傑說。

  聞言,李元芳不禁看了李羨魚一眼。這鬼畜傳人說小區監控沒問題,差點就信了。還好她保險起見,讓狄仁傑留下來再看一遍,偵查方面,門外漢太容易疏忽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7 15:27
468 樊籠

  「今早的監控的確沒問題,我想對方既然盯上他了,那肯定是早有預謀,所以看了下幾天前的監控視頻,意外的,發現了一個比較詭異的地方。我覺得這個可能會是線索。你手機郵箱接收一下,我把視頻剪出來發過去了。」

  電話沒掛,李元芳打開郵箱,裡面有三份視頻,點開視頻,內容是一樣的,都是養父母小區門口的視頻,只有五秒鐘。

  時間應該是早上,視頻中,養父走向小區門口,停下,往右側看了片刻,走人。

  五秒結束。

  第二份視頻內容一模一樣,李元芳沉著臉,繼續點開第三份視頻,第三份視頻的內容與強兩份相同。視頻當然不是同一天的內容,這點根據行人就能判斷,但都是在早上,養父在門口停頓,側頭右看的動作卻一模一樣。

  「他在看什麼?」雷霆戰姬問道。

  「並沒有東西,你們走之後,我又去了趟派出所,調出了監控。」狄仁傑說:「那裡根本沒有東西,至少監控拍不到。」

  「是習慣嗎?」李元芳看向李羨魚。

  「記不太清楚了,我爸....應該沒有這種習慣。」李羨魚沉吟片刻,搖頭。

  「不是習慣,再往前的監控視頻我也看了,你爸他並沒有在小區門口駐足側目,也就是說,他是三天前開始這樣的。我覺得這一段比較詭異,所以發來給你們看看。」

  李羨魚聽後陷入沉默,三天前,大概就是他復活曝光後的一天,時間太巧合了。就在他復活曝光的第二天,養父開始出現視頻中的異常舉動。

  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幕後黑手從他復活這件事上看出了什麼?

  然而,監控都拍不到的東西,養父是怎麼看出來的?他側目凝視的樣子,分明是在看某個東西。

  養父只是個普通人啊,或許真的只是巧合?

  誠然,高手是可以收斂氣機的,李羨魚自己就曾經這麼玩,騙過了半步極道的血騎士等人。收斂氣機後,就好比給二十厘米穿上了一條厚厚的絨褲,不脫掉,別人看不出你是丁中龍鳳。

  但這種收斂氣機的方式不是無解的,實力相差懸殊就不行,再就是會被一些特殊的偵查手段感應到。

  「你們知道,有沒有什麼法術或者異能,可以收斂氣息,把自己偽裝成普通人。」李羨魚問道。

  「這個很多啊,隱藏氣息的手法各種各樣,法術和異能都有很多。」李元芳說。

  「不是尋常的隱藏手段,是那種.....就算是我祖奶奶都看不出來的。」

  「.....」李元芳茫然搖頭。心想這樣的異能是不存在的吧,無雙戰魂何許人也,那是血裔界的傳奇。

  「我出去一下,你倆繼續看監控。」李羨魚離開監控室,進入走廊盡頭的男廁,點開通訊錄,手指在雷電法王的名字停頓幾秒,算了,不打擾人家造孩子。

  他撥通了墨菲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墨菲不情不願的接通,睡意濃重的抱怨:「我最討厭兩種人.....」

  「看片不擼和擼完舉報的人?」

  「什麼啊...」墨菲氣道:「是鬼畜傳人和三更半夜打攪我睡覺得人,你知不知道,根據美容專家研究,女人半夜醒來一次,需要花價值一千塊的護膚平彌補。你已經欠我一千塊了。」

  「什麼狗屁專家,你讓她出來,我打死她。」李羨魚點上一根煙:「那就不廢話了,問你個事兒。」

  現在滬市政府規定,但凡頭頂有蓋的場合都不准吸煙了,不過三更半夜的也沒人會來,李羨魚堂而皇之的吞雲吐霧。

  「你說吧。」自從那次在泳池給她來了一次高潮×10086,墨菲在李羨魚面前特乖順聽話,不敢忤逆他。

  「你知不知道有什麼異能可以把自己的氣息隱藏的像普通人一樣,即便是我祖奶奶都看不出來。」

  「哈?世上怎麼會有這種異能。你祖奶奶是極道巔峰誒。」

  李羨魚想說,祖奶奶也不是極道巔峰,她現在的狀態和極道巔峰比差遠了,可轉念一想,幕後黑手既然是古妖這種級別的,墨菲這麼理解也沒什麼問題。

  「連你也不知道嗎?」李羨魚有點失望,在他看來,墨菲堪稱移動的硬盤,她的異能和記憶力有關,腦子裡儲存著海量的檔案、知識,有什麼問題,只要打電話問她就好。

  「可能有吧。」

  「可能?」

  「比如對方也是個極道巔峰,所以你祖奶奶瞧不出來。」

  「.....好吧。」

  同級別的話,祖奶奶當然察覺不出,反之亦然,但養父那個老混子是極道巔峰嗎?

  簡直比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還荒誕。

  李羨魚抽完一根煙,回到監控室繼續排查,雷霆戰姬邊關注屏幕,邊低聲道:「問什麼呢。」

  看了她一眼,李羨魚沒回答。

  雷霆戰姬便不再問。

  從家裡到養父的單位,五十分鐘路程,期間大約有十二站,一輛列車有六節車廂,又是早高峰,人頭密密麻麻,即便對他們來說,也是不小的工作量。

  「沒有!」排查完之後,李羨魚臉色很不好看。

  「繼續吧,可能是我們中有誰看漏了。」李元芳歎口氣。

  第二遍排查結束,沒有,還是沒有找到養父。

  「繼續?」小心翼翼看了眼男友的臉色,雷霆戰姬問道。

  「沒必要了。」李羨魚搖頭,長長吐出一口氣:「人不會憑空消失,要嘛改變了容貌,要嘛是隱匿類的異能。我們就算看到天亮,也是徒勞無功,因為監控裡根本沒有。」

  李羨魚打算回去了,繼續查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收穫,對方有備而來,切斷了所有線索。

  「今天麻煩你了,這件事你不用插手,我自己會解決的。」李羨魚和李元芳握了握手,表示感謝。

  「好的,但如果還有需要,儘管聯繫我。」李元芳低頭看了眼,嗯,不是左手,便大膽放心的與他握手。

  離開地鐵運營公司,李羨魚去取車,雷霆戰姬見男友神色鬱鬱,提出自己來開車,讓他好好歇一會。

  「我們是回家,還是回公司?」雷霆戰姬道。

  「公司吧,我要去頒佈一個任務,後續的調查也得待在公司更方便。」李羨魚揉了揉眉心。

  養母雖然沒出岔子,可她未必是安全的,李羨魚要去公司頒布的任務是二十四小時保護她,必須是高級員工以上的同事。

  這種時候,本該是他留在家裡看著養母最為穩妥,可養父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他不能在家裡乾坐著。

  「翠花和華陽小媽在就好了....」李羨魚歎口氣。

  雷霆戰姬噘了噘嘴,小聲道:「那你去唄,我,我也不是那個小氣的女人。」

  李羨魚嗯了一聲,車子發動,往公司的方向行駛。

  回公司的路上,兩人沒有再說話,李羨魚一根又一根的抽煙,膝蓋上落了一層煙灰。

  「對方應該是隱匿類異能的血裔。」李羨魚突然說了一句,沉默幾秒後,又說:「養父有問題。」

  雷霆戰姬扭頭看了看他。

  「他能看到對方的身影,監控就是證據,果然不是普通人,他一定是血裔。」李羨魚自嘲的笑著:「真可笑,真可笑啊。」

  姐姐是半步極道,瞞了他二十年。養父也不是普通人,瞞他至今。

  「我是不是很傻?」

  「不傻。」

  「你看過楚門的世界嗎?男主人公是一個演員,所有人都知道,但他自己不知道。他生活在狹小的空間裡,從小到大沒出過遠門,每天兩點一線的上班,過著以為無憂無慮的生活。但其實他只是個演員而已,從出生開始,就活在一個巨大的騙局裡。他生活的一點一滴都被人監控著,包括和妻子的私密話,私生活。他的父親也是個演員,演出一副很愛很愛他的樣子,其實那只是演員的自我修養。」李羨魚又點了一根煙,面無表情的說著:「我就是他。從小被圈養著,無數雙眼睛盯著我,我做過什麼事他們都一清二楚,沒有一點點隱私可言。所有人都有問題,就我像傻子一樣蒙在鼓裡。」

  某一時刻,雷霆戰姬懷疑身邊的人到底是不是李羨魚,那個喜歡口花花,浪蕩子一樣沒個正形,卻也從不會悲春傷秋的男人。

  此時的他,像個孤獨的孩子,裹挾著巨大的委屈和失望。

  雷霆戰姬能懂他的感受,因為這種情緒她並不陌生,那是一種整個世界都冰冷的感覺,世界並不溫柔,所有人都在欺負我。

  當年姐姐和母親死的時候,她便是這種狀態。

  奧迪A9駛入寶澤的地下停車庫,沉默著上樓,各自回房時,雷霆戰姬抱了他一下,柔聲道:「你並不孤獨,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還有.....祖奶奶,老妖婆雖然討厭,可視你如珍寶,她也會一直陪著你。還有翠花,翠花跟所有人都沒關係,她跟著你,只是因為喜歡你。」

  雷霆戰姬伸出兩根青蔥玉指,把他兩邊的嘴角往上挑:「我更喜歡你笑,就算是楚門,不也有跳出樊籠的一天嗎。」

  「如果樊籠是這個世界呢?」

  「那就跳出這個世界。」

  「到那時候,你們會陪著我嗎?」

  「會的。」

  她的話音落下,彷彿是一顆炸彈在李羨魚腦海裡炸開,無數支離破碎的畫面在大腦裡洶湧而過,他抱著頭,臉色痛苦不堪。

  「怎麼了?」雷霆戰姬吃了一驚。

  痛苦來得快,去的也快,李羨魚茫然搖頭:「不知道,就是,突然頭好疼。」

  那些破碎的畫面,他再也想不起來了,統統從腦海中消失。

  「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嗯。」

  兩人回房,各自關門。

  空曠的走廊裡響起亢長低沉的歎息聲,然後重歸沉寂。

  有什麼人來了,他又走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7 23:36
469 一頓早餐感動兩個女人

  「今天忽然看到一本育兒經,裡面講兒子到了青春期,會對異性充滿渴望,尤其是身邊可以接觸到的異性。所以,為了防止青春期的兒子走上歪路,父母要多加注意必要的時候要積極的和兒子溝通。可是要怎麼溝通呢,該怎麼把誤入歧途的兒子引回正途?」

  什麼育兒經會育到青春期?懷著這樣的疑問,電話那頭的人回答:「嗯....對異性產生渴望不算誤入歧途,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注意我前面說的話,對其他異性產生渴望自然不算誤入歧途,可是對身邊的異性呢。」

  「比如?」

  「比如.....媽媽。」想了半天,不好說是她自己。

  「這個,祖奶奶,我也沒當過媽媽啊。」華陽感覺此事頗為棘手,非得權威專家來搞定不可。

  「你現在不是李羨魚的小媽了麼。」

  「.....天吶,您的意思是李羨魚對我產生了渴望?」華陽在那邊大驚失色。

  「.....」

  時間是早上五點半,一宿沒睡的祖奶奶在輾轉反側之後,撥通了華陽的手機號碼。這件事她憋在心裡會把自己憋壞的。原來除了打架和動腦子之外,世上也還有讓自己手足無措,恨不得原地爆炸,當場去世的事兒。

  可不是說笑,一整晚下來,祖奶奶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是當事人的話,很難理解她的心態。尷尬、窘迫、羞惱、情何以堪。

  按輩分上來說,她只能和華陽說,華陽好歹也是李無相的舊情人,勉強算李羨魚的長輩。

  「這樣的兒子,就算是義子,那我也是要一巴掌拍死的。」華陽振振有詞。

  「胡說什麼呢,沒你的事兒。」祖奶奶不高興了。

  「哦哦。」華陽鬆口氣,她想不明白,天還濛濛亮,祖奶奶便打電話給她大談育兒經,這是哪根神經搭錯了?

  「你說現在的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問題?我們那時候,根本不會有這方面的麻煩。」祖奶奶心知自己反應太大了,連忙轉移話題。

  若是讓華陽知道李羨魚對她產生了憧憬,自己這張一百二十年的老臉往哪裡擱?

  「祖奶奶,您那時候結婚的早,青春期剛到,家裡的長輩就幫忙籌備婚事了。自然不會有這些煩惱。」華陽在心裡默默補充一句:向您這樣十八歲還沒嫁的,已經是大齡剩女啦。

  也就血裔界能容忍這種事,即便在禮教森嚴的古代,血裔界最看重的也是實力,倘若是天資極好的女子,的確可以不嫁,或者晚嫁。因為要專注修行,提升境界。一旦嫁人,就得考慮相夫教子,或者生娃,阻礙了修行。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想正確的引導,就給他娶媳婦?」祖奶奶終究還是個聰慧的老妖婆。

  那邊,華陽「嗯」了一聲。

  「不不不,我們談的是青春期的孩子,還沒到成家的時候。」祖奶奶想都沒想,一口否決。

  她從沒想過,為什麼自己會在獨苗成家這方面如此牴觸。

  「好吧,那我就不知道了。」華陽顯然不願意在這個沒有意義的育兒經話題上糾纏,「李羨魚現在情緒還好吧?」

  「你什麼意思?」祖奶奶驚的從床上蹦起來,滿臉驚恐。

  莫非....她已然知曉昨夜裡發生的事了?

  一百二十年的老臉皮霎時間火燒火燎,滾燙的很。

  「他養父似乎被人擄走了。」華陽道。

  「什麼?」祖奶奶一愣。

  「您不知道?」

  「我,我當然知道,可你是怎麼知道的。」

  「雷霆戰姬那個小丫頭凌晨兩點的時候打電話給我了,希望我們回來。」

  「所以你要回來嗎,流雲觀的事呢?」

  「流雲觀的事務倒是沒什麼,出家人的事兒,不過是吃喝拉撒,剩下的就是安心修行。有我沒我,其實區別不大。我要做的只是穩定局面,坐穩觀主的位置,這點自然也沒什麼難度。」華陽說。

  上一代觀主華玉真人暗害同門,罪不可赦,名聲已經壞了,即便是華玉的弟子,心裡悲傷與否暫且不提,對於華玉的罪行是承認的。所以華陽接管流雲觀,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或是陰奉陽違的現象。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祖奶奶心裡在想曾孫養父的事兒,好氣啊,竟然不告訴我。

  那個死丫頭都知道了,偏我就不知道。

  他是不是要跟我疏遠了?這麼一想,心裡就好難過。

  「回來也好,我累了,先掛了。」祖奶奶頓時意興闌珊,沒有再聊下去的慾望。

  掛斷電話,在床上躺到早餐點,祖奶奶起床洗漱,換下吊帶絲綢睡裙,在床上坐了片刻,看看手機,果然沒人來喊她吃早飯了。

  氣呼呼的跺了跺腳,離開房間上頂層吃飯。

  她在旋轉餐廳的門口往裡看,很快便看到不肖子孫在和那個混血長腿吃早餐,兩人相對而坐,臉上沒有笑容,但兩人同吃一籠蟹黃包,死丫頭還臭不要臉的把自己吃剩的米線夾到曾孫碗裡。

  趁著她不在,瘋狂秀恩愛。

  差不多兩個月沒在寶澤胡吃海喝了,寶澤真是有錢,祖孫倆蹭吃蹭喝這麼久,竟然沒吃窮它。祖奶奶按照往常,打了一份自己愛吃的早點,端著盤子,踩著拖鞋,啪嗒啪嗒走到「秀恩愛」的李羨魚和雷霆戰姬面前。

  「小畜生。」咬著牙罵了一聲,轉身,走向另一邊的角落裡,自己一個吃早餐。

  雷霆戰姬:「???」

  小心翼翼的撇了眼李羨魚,她壓低聲音問:「你祖奶奶怎麼了。」

  李羨魚看她一眼:「還不是因為你。」

  「我?」

  「是啊,昨晚的事,祖奶奶生氣了,你走之後,她要求我和你一刀兩斷,我死活不同意。於是就這樣了唄。」

  雷霆戰姬一臉感動:「你真好,都是我的錯。」

  李羨魚面不改色:「你知道就好。」

  他決定跟祖奶奶打幾天「冷戰」,昨晚酒後說了胡話,李羨魚的心態並不比祖奶奶好多少,若非養父的事分去了部分精力,他此時還沉浸在懊惱和尷尬中。但即便這樣,他也沒想好怎麼面對祖奶奶。

  所以冷戰是很有必要的,希望時間能沖刷這份尷尬。

  大家都是成年人,過幾天後,請把這件事當不存在吧。

  早餐吃到一半,他接到華陽的電話。

  「小媽....」李羨魚有點意外。

  回國後把祖奶奶從上清派迎回來,到晚上養父就出事了,一直都沒時間聯繫華陽。再者,華陽跟著他的時候,也沒有手機,李羨魚還想著抽空去一趟流雲觀。

  手機是華陽回到流雲觀後置辦的,李羨魚的後宮團都知道,除了他自己和翠花不知道。

  「知道你還活著以後,我就去一趟寶澤,可那邊說你沒聯繫他們,暫時不知道你在哪,我想著你可能會來找我,就留在觀裡等著。」華陽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也平靜,偷偷哭過一場的事,當然不可能告訴李羨魚。

  「我確實想來的,就是家裡遇上點事兒。」

  「你養父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戰姬打電話和我說了。」華陽說。

  雷霆戰姬豎著耳朵偷聽,聞言,立刻下巴揚起,等待李羨魚表揚。

  李羨魚捏住她柔軟的臉頰,用力揪了揪。

  雷霆戰姬鼓著腮幫,報復的打了他一下。

  「小媽你能來滬市一趟嗎,我擔心養母的安全。雖然寶澤安排了人員暗中保護,可終究沒有貼身保護來的安心。」李羨魚道。

  如果是華陽的話,就可以寄宿在養母的意識裡,不但能保護她,還能溫養養母的精神,撫平她的情緒,一舉兩得。

  「為什麼既然抓了你養父,卻不抓你養母?若是想用親人威脅你,籌碼不是越多越好嗎。」華陽對此表示不解。

  「我也不太清楚,但可能和我養父有點關係,我懷疑他並不是普通人,而是血裔。」李羨魚歎息一聲:「這件事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復活的事暴露,也不為連累我養父了,但這件事其實和小媽你也有關係。」

  「我?」

  「小媽看過教廷的公告長文吧,那麼想必對自己被煉成墮天使的原因心裡有數了?那天我得知此事,當時本可以從容而去,可後來得知教皇對墮天使志在必得,等他解決掉血騎士一夥人,必定會把魔爪伸向你。我一想,簡直豈有此理,敢覬覦我的小媽,教皇必須死。於是在那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我出手了。」

  華陽聽了好感動:「我今天就派弟子動身。」

  「那我養母的安全就麻煩小媽了。」

  「包在我身上。」

  一頓早餐的時間,李羨魚便收穫了兩份感動,好人果然有好報。

  「對了,還有件事想問問您。」李羨魚組織語言,「您和我爸認識的早,可知道他在血裔界有多少交情特別好的兄弟?就是那種可以托付生命的。」

  華陽消失沒幾年,生父就進了萬神宮,萬神宮出來後,他便窮途末路了,把自己托付給了養父。

  按照時間來看,養父和生父是很多年很多年的朋友。

  華陽做為差點成了自己親生母親的女人,對此事應該有點瞭解才是。

  「這個.....其實吧,我跟你爸當年都是偷偷摸摸的來,你知道的,流雲觀並不提倡婚嫁,尤其觀主,大多都是孑然一身。我當年深受師父看重,是內定的觀主繼承人,當時並不知道師父對此事的態度,所以跟你爸都是約個時間、地點,偷偷的....」說到這裡,她有些難為情的沒說下去。尤其在小輩面前,更說不出口。

  「偷偷的互通有無?」

  「什麼。」華陽沒聽明白。

  「翻雲覆雨。」

  「呸。」華陽怒道:「你爸當年可比你規矩老實,正人君子的很。我當年就是瞧中他人品堅挺。」

  「是是是....」李羨魚一疊聲的迎合。

  不止我爸規矩老實,李家歷代傳人都很規矩老實,就算絕色美人脫光了躺床上,他們也不稀罕,最多就動口不動手。

  「因為是偷偷摸摸相見,避諱著外人,除了祖奶奶,我對他身邊的朋友瞭解不多。」華陽說道,因為是幽會性質的,當然不可能帶著一群電燈泡,華陽表面上也不能跟李無相走得太近。

  「而且你養父我也是見過的,且不說他是不是真的隱藏了氣機,至少他這個人我沒見過。」

  「臉是可以改變的,但生死相交的關係變不了。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那邊沉默了幾分鐘,華陽「啊」一聲:「那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你爸應該有結義兄弟。」

  「血裔?」

  「是。」華陽道:「嚴格說起來,是表兄弟吧。你也知道的,你們家在上清派遺留了一支血脈,那位表兄弟就是丹雲子和清徽子兄妹倆的父親,你爸姑姑的兒子。他跟你爸關係極好,但後來因為你祖奶奶知道他們私下往來後,非常憤怒,嚴厲的懲罰了你爸。無相性格執拗,嘴上答應你祖奶奶了,也確實不再與那人表兄弟相稱,但他們結拜了。」

  無聲處起驚雷,李羨魚腦子裡一片混亂。

  這時,雷霆戰姬的手機響了。

  「法王打來的。」她看了眼手機屏幕,接通:「喂,法王.....李羨魚他在打電話呢,對,我跟他在一起,我們在餐廳.....好,我會轉告他,我們吃完就過來。」

  她掛斷電話,低聲道:「暗中保護你爸的那位同事找到了,萬幸還沒死,雷電法王讓我們去一趟他的辦公室,有新線索要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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