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紅樓名偵探 作者:嗷世巔鋒(連載中)

 
Babcorn 2018-9-4 18:54: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6 264655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17:10
第561章 太子請來的救兵

  忠順王前面打頭,孫紹宗、秦明一左一右的跟在後面。

  出了明德堂,就見那殿前的廣場上,十幾個打著燈籠、擎著儀仗的宮女太監,正簇擁著一架四人抬的肩輿拾階而上。

  忠順王繼續向前迎,孫紹宗和秦明卻不好繼續再跟過去,於是都在那台階上站住了腳步,躬身等候皇后的到來。

  直到那肩輿停在不遠處,兩人這才上前行大禮參拜:“臣順天府治中孫紹宗【太醫院秦明】,叩請皇后娘娘金安。”

  那邊兒皇后還沒見有什麼反應呢,卻聽忠順王嘆道:“這兩個月沒見,皇嫂竟似老了幾歲過會兒臣弟就去勸一勸陛下,這老夫老妻的,還有什麼化解不開的?”

  依舊沒聽見皇后回話,腳步聲卻由近及遠,不多時,一雙素淨的薄底兒繡花鞋,便出現在了孫紹宗面前。

  緊接著,一隻手又搭在了孫紹宗肩頭,試圖牽扯著他起身,同時一個慈祥中略帶沙啞的嗓音,也傳入了孫紹宗耳中:“好孩子,快起來讓本宮瞧瞧。”

  這時候有資格開口的,而且還自稱本宮的,自然只有皇后一人。

  雖說是等級觀念薄弱的穿越者,但被母儀天下的皇后親自攙扶,還是讓孫紹宗有些受寵若驚,忙順著那牽扯的力道站了起來,卻不敢抬頭直視,只好對蝦也似的弓著身子。

  卻聽皇后又半是嗔怪半是鼓勵的道:“既是我大好男兒,緣何站都站不直?”

  但凡能挺直了腰板,誰又願意在人前弓著?

  因此聽皇后這般說,孫紹宗立刻挺胸抬頭,做出一副顧盼自雄的模樣。

  同時他也終於看清楚了皇后的樣貌。

  這是一個年過半百的婦人,論氣質倒和榮國府的老太太有些相似,只不過要顯的年輕些,舉止言談也更為從容。

  只是她如今雖然和煦的笑著,卻仍是抹不去那眉心的一抹郁氣。

  想想也是,唯一的親生兒子成了太監,丈夫又興師動眾的想要二孩,面對這等情形,又有哪個女人能處之泰然?

  就在孫紹宗打量皇后的同時,皇后也仔細端詳了孫紹宗一番,然後嘖嘖讚道:“果然不愧是將門之後,更喜的是還有一肚子韜略,怪不得年紀輕輕就坐到了正四品。”

  “娘娘謬讚了。”

  “是不是謬讚,本宮心裡有明白。”

  皇后左右是上了年紀的,也不避諱什麼,直接拉起孫紹宗的手,拍了拍道:“太子妃在我面前誇了你好幾回,我早就向見一見你了,可巧今兒聽說皇帝留你在宮裡,本宮也就順道過來瞧瞧。”

  不等孫紹宗搭話,她又問道:“我聽說你最近要去南邊兒平叛?能為朝廷立下軍功自然是極好的,可若是想留下來造福一方百姓,這諾大個京城,難道還容不下你麼?”

  聽到這裡,孫紹宗才終於明白,皇后為什麼會突然來永寧宮原來是太子請來的救兵。

    估計太子當真以為自己是被逼無奈,才不得不離開京城的,所以特地托母親出面給自己撐腰來了。

  只是這樣一來,卻反倒讓孫紹宗進退兩難。

  當著皇后的面,他哪好說自己是主動想要離京,好避開這奪嫡的紛亂局面?

  可要是違心的說想要留下來,以皇后在朝堂上的影響力,自己最近幾年怕是壓根不會有外放的機會。

  娘希匹的!

  老子遲早有一天,要被這太子這個豬隊友給坑死!

  心下腹誹著,孫紹宗卻又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慨然道:“回稟娘娘,臣不過是朝廷的一塊磚,是砌在牆上撐梁托柱,還是鎮壓院子裡的雜草,自然全憑聖上和閣老們做主!”

  這時候,也只能用假大空的說辭來頂一頂了。

  皇后聞言,又仔細打量了他一眼,隨即失笑道:“果然是個聰明的,怪不得那林家的小丫頭,說你是熊皮狐心。”

  糟糕!

  聽這意思,皇后貌似已經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

  看皇后的樣子,又不像是要拆穿自己。

  孫紹宗忐忑之餘,忍不住又有些納悶,那林黛玉當初在揚州時的評價,怎麼就傳到宮裡來了?

  大約是看出了孫紹宗的狐疑,皇后又微微一笑道:“賢德妃剛進宮時,是分在本宮哪裡的,後來她雖然進了嬪位,卻也常去陪我說話。”

  原來是從賢德妃那裡聽來的不用問,把這話傳進宮裡的,肯定是賈寶玉無疑!

  這小子貌似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賈元春寫信,而且事無鉅細都要掰扯一番。

  話說,他不會是個姐控吧?

  呃~

  考慮到林黛玉的存在,他應該屬於‘姐妹控’。

  正思緒胡亂發散,想些有的沒的,皇后又和煦的交代道:“既然你有欽命差事在身,本宮也不好多做打擾若在宮裡遇到什麼不順遂的,不妨讓人去坤寧宮知會一聲。”

  說著,她倒退了兩步,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重新上了肩輿。

  “恭送皇后娘娘【皇嫂】。”

  眾人齊聲高呼中,那肩輿被四個太監穩穩當當抗在肩頭,在一眾宮女的簇擁下漸行漸遠,最後完全掩映在夜色之中。

  而直到再也瞧不見半點燈火,忠順王才鐵青著臉轉回頭,大步流星的回到了明德堂裡。

  顯然,他在為方才的自討沒趣而惱羞成怒自始至終,皇后都沒看過他一眼,或者回應過他半句。

  不過這也難怪,誰讓他頭一個獻策,讓皇帝同妃嬪們生二胎取代太子呢?

  孫紹宗心下隱隱有些幸災樂禍,同時又有些為難,方才皇后沒來之前,場面就已經很尷尬了,眼下忠順王又憋了一肚子悶氣……

  唉~

  好端端的奉旨查案,按理說是百無禁忌才對,誰知偏惹來這麼個喪門星!

  暗嘆了一聲,孫紹宗正待招呼秦明一起跟進去,就見台階下影影綽綽又來了不少人。

  眯著眼睛,接著燈光一打量,卻是去押運犯人的內衛回來了。

  這下總算不用在裡面乾瞪眼了!

  孫紹宗舒了口氣,忙快步迎了上去,誰知到了近前,就見那為首的內衛身上沾了許多血跡,不由狐疑道:“你這是……”

  “回千戶大人。”

  那內衛忙把腰板彎成了六十度,恭聲道:“回來的路上,有兩個死囚想要趁機逃走,還意圖拿百姓做人質,卑職無奈之下,只得將其就地正法。”

  原本內衛應該是隸屬南鎮府司所轄,可眼下這局面,廣德帝哪敢用南鎮府司的人保護自己?

  所以眼前這些內衛,也都是北鎮撫司的人馬。

  既然是自己人,又聽說不過是殺了兩個要逃跑的死囚,孫紹宗也便不以為意的跳過了這茬,直接問道:“你們統共帶了幾個過來?”

  “原本是選了十個死囚,十個私娼。”

  那就是說,眼下還剩八隻小……呃,還剩八隻老白鼠,應該也湊合夠用了。

  再說那豹胎易筋丸,也不過才有幾十粒存貨,真要是人太多了,都未必夠分的。

  於是孫紹宗立刻下令道:“你們先在這裡候著,等我稟明了王爺,再把人押送進去。”

  說著,匆匆到了明德堂前,喊來當值的太監,名他去御膳房傳菜,又讓留守的太醫和內衛,準備好了脂粉香料。

  等這一切都安排好了,孫紹宗這才進到了裡面,將前因後果向忠順王稟報了。

  忠順王倒沒覺得如何,反倒是那陳半夏,忍不住又跳出來質疑道:“孫大人,您難道是要在明德堂裡,讓他們試驗藥性吧?這……這可是宮中嬪妃的居所,如此公然銀亂宮廷怕是不合適吧?!”

  “要不怎麼辦?”

  孫紹宗兩手一攤,無奈道:“這要試的東西太多,也不好都搬到宮外去再說了,陛下特許我在永寧宮查案,只要是為了查明真相,些許小節又算的什麼?”

  而忠順王本就是開慣了無遮大會的,又怎麼會在意旁觀一場活春宮?

  當即不耐煩的道:“墨跡什麼,趕緊把人叫進來摞一塊,本王倒要看看,你們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17:10
第562章 臨床試驗【上】

  “吃吃吃、趕緊吃!”

  “每樣菜都要嘗一嘗,絕不能有疏漏!”

  “特娘的,殺人放火你們都乾淨利落,吃個飯這磨磨唧唧的!”

  夜色漸深,明德堂前的喝罵聲卻是此起彼伏。

  而在這喝罵聲的催促下,四名死囚各自佔據一桌上等的酒席,正在拼了命的據案大嚼,直吃的湯汁淋漓、滿臉油光。

  另外還有四名死囚,則暫時處於待命狀態,以便在頭一波測試結束之後,根據中途的情況,進行細節上的調整和改善。

  孫紹宗倒背著雙手,在那餐桌前來回巡視著,不過主要觀察的重點,還是西側的那名半百老者。

  常言道‘江湖老、膽子小’。

  年紀大了還敢出來作姦犯科的,倒也不能說是沒有,可嚴重到要殺頭的,卻遠比年輕人要少了許多。

  因此即便孫紹宗特地交代了一番,八名死囚當中卻也只有三人,年齡是在五十開外的而本著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的原則,孫紹宗便將其中兩名,安排在了第二梯隊。

  這第一梯隊裡僅有的老者,形貌枯槁身量矮小,雖說是飢一頓飽一頓餓了好幾日,飯量卻仍是有限的緊,約莫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便撐的直往外嘔。

  “你這老不死……”

  “行了。”

  監工的內衛還帶呵斥,孫紹宗擺手制止了他,又指著其中幾盤相對完整的素菜,道:“將這幾盤菜留下,其餘的都收下去吧。”

  沒等小太監上前把殘羹剩飯收拾掉,兩個太醫先一窩蜂的湧了上來,又是給那老頭揉肚子,又是把脈記錄他的身體狀況。

  那‘豹胎易筋丸’必須在飯前服用,飯後還要半個時辰左右,藥效才會逐漸發散出來,所以太一門有大把時間幫他們消化食物。

  若非如此,孫紹宗也不敢安排幾個死囚暴飲暴食這一個個撐滾瓜溜圓,還怎麼進行床上作業?

  “孫老弟。”

  這時秦明湊上來小聲提醒道:“這幾道菜留下來,其實沒什麼用處陛下平時用餐時,怕未必有他們吃的多。”

  這倒也是,皇帝什麼山珍海味沒嘗過?

  又怎麼可能像小門小戶似得,逮著好菜就吃起來沒個夠?

  “哪……”

  孫紹宗略一沉吟,又問道:“陛下可有特別喜歡的菜?”

  “即便是喜歡,也不過就多吃兩口罷了。”

  秦明搖了搖頭,又補充道:“所以我只當初試藥的時候,只交代他們每樣都嘗一嘗,沒逼著他們把菜都吃乾淨。”

  看來的確是自己想岔了。

  真要是大劑量,才會引起化學反應,這下毒的手法豈不是如同撞大運一般?

  於是孫紹宗便改口吩咐那小太監,把所有飯菜都一併撤換了下去。

  噹啷~

  就在此時,隔壁桌上的死囚忽然將飯碗往地上一丟,那細白瓷的餐具頓時摔了個粉身碎骨。

  旁人正因此驚愕之際,就見那死囚慵懶的往椅子一癱,肆意的笑道:“痛快、痛快,不想爺爺臨死之前,還能嘗一嘗皇帝老子吃的酒菜!”

  說著,他大馬金刀的把腿翹到了桌子上,大聲吆喝道:“那給爺爺揉肚子的人呢?還不趕緊過來伺候著!”

  這囂張的,倒比裡面的忠順王還有派頭。

  “嘿,你特娘的!”

  此時負責監工的內衛也終於反應過來,惱的手按腰刀,上前就要將他一腳踹翻在地。

  “來來來!”

  那死囚竟是怡然不懼,反將圓滾滾的肚皮一挺,囂張道:“最好一腳給我全踹出來,爺爺也好再吃上一回不過要是耽擱了給皇帝老子試藥,爺爺可不幫你們背黑鍋!”

  別說,他這一副滾刀肉的架勢,還真把內衛給唬住了,攥著拳頭瞪著眼睛咬牙切齒,卻愣是不敢對其下手。

  那死囚見狀,愈發的得意起來,用後腳跟敲著桌子哈哈笑道:“管你們是什麼官老爺,反正老子是死定了,你們要是伺候的好,老子就勉為其難,幫你們睡幾個婆娘,要是伺候的不好……唔!”

  未等把話說完,那囂張的聲音忽然化作了一聲悶哼。

  卻原來是孫紹宗自小太監手裡,奪過了擦桌子的抹布,大步流星的趕將過去,捏著他的嘴巴就塞了進去。

  然後又探囊取物似的,將這死囚提起來,隨手拋給了一旁的內衛。

  就在那內衛手忙腳亂去接之際,孫紹宗又淡然吩咐道:“送到北鎮撫司的地牢,撿那新鮮的刑具給他開開葷,三天之後再讓他嚥氣。”

  那死囚聽了這番話,先是呆愣了半晌,隨即便拚命的掙紮起來。

  然而看守的內衛沒了顧及之後,那身手其實他能抗衡的,三下五除二就將他拖死狗的,扯進了夜色之中。

  方才幾個死囚見他耍威風時,都不自覺的有些躁動,此時卻個頂個噤若寒蟬,就連兩個還在進食的,也都輕手輕腳,生怕不小心惹來個生不如死的下場。

  “對了。”

  孫紹宗從袖囊裡摸出手帕,又吩咐道:“記得交代御膳房,再做桌一模一樣的席面送來。”

  卻說見他擦著手,沒事人似的折了回來,秦明忍不住奇道:“我從刑部選的那幾個,倒都是老老實實的,怎得你們順天府的犯人,就這般的不知死活?”

  “約莫是因為環境不一樣吧。”

  孫紹宗無奈的攤手道:“到了這金鑾殿裡,又見咱們這興師動眾的陣仗,就真以為自己是什麼靈芝草了不說他了,左右是個姦殺自家侄女的禽獸,受些折磨再死也挺好的,只是白白浪費了一桌子好菜。”

  兩人正說著,忽聽那大殿裡嘈雜起來,歇斯底里的、貓兒嗚咽的、銷魂如故的、還有怎麼聽怎麼假的呻吟聲此起彼伏。

  “怎麼回事?”

  孫紹宗不覺驟起了眉頭,這死囚都還在外面呢,裡面的私娼們怎麼就開始叫春了?

  向旁邊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小太監進去問了幾句,回來稟報說是忠順王在裡面等的不耐煩,於是命令那些私娼們磨鏡取樂。

  這荒唐王爺還真是……

  算了,反正那些私娼也不是主角,就當是先讓她們在裡面熱熱身好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17:14
第563章 臨床測試【中】

  半個時辰後。

  咔嗒~

  扣好了前蓋,將鎏金鏨花的懷錶揣回兜裡,孫紹宗打了個手勢,兩個監工的內衛立刻揮著皮鞭吆喝道:“停停停,都別吸了!”

  三個死囚如蒙大赦,忙把頭從那香爐左近挪開,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一個個目赤面黑的,恍如剛從火場裡出來似的。

  這也難怪,那香爐裡足足插了二十幾隻檀香、十幾種香料,幸虧是在外面,要是擱到屋裡,怕是拿來燻肉都夠用了。

  “去拿茶水來,給他們潤潤嗓子。”

  孫紹宗一聲令下,立刻又有小太監奉上九盞香茗。

  那些死囚各自分了三杯,又把茶葉也一併嚼了個乾淨,這才在太監、太醫、內衛們的簇擁下,進到了明德堂中。

  一進門,就見忠順王在正慵懶的倚在羅漢床上,而以他為中心,又有四張大床扇面排開,三十隻紅燭環繞左右,直將上面一群赤條條的女子,映的分毫畢現。

  “可算是來了!”

  不等眾人細瞧那三三兩兩,糾纏不休的環肥燕瘦,忠順王一骨碌坐直了身子,揚聲道:“正好這些小蹄子已經把身子潤得了,趁熱乎趕緊試完這頭一波,本王也好抽空去書房眯一覺。”

  誰用你過來監工了?

  孫紹宗心下腹誹著,那幾個太監和內衛卻不敢怠慢分毫,忙吩咐三名死囚們脫掉衣服,好進行下一步的臨床實驗。

  可當著這麼多人脫掉衣服酣戰,也是需要不少勇氣的。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扭扭捏捏的,誰都不願意做先做出頭鳥。

  旁邊內衛、太監們見狀,口中喝罵著正準備上前代勞,那四張大床上早跳下幾個如狼似虎的私娼,生吞活剝似的將三人扒了個精光。

  若非太監們及時呵斥,說不得還沒等回到床上,那幾個娼婦就已然開始夾道歡迎了。

  瞧這一個個飢腸轆轆的,只恨不能將三名死囚扯碎了填補空虛,孫紹宗忙招呼太醫們跟上去,好隨時掌握死囚們的身體狀況。

  略一遲疑,孫紹宗又派了幾個小太監跟過去圍觀這主要是擔心太醫們光顧著看別的,不小心錯過了什麼細節。

  也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殿內已是狂聲驟起。

  莫說是兩個年輕力壯的,便是那年過半百的枯瘦死囚,也在藥性與慾望的刺激下,擎著一顆皓首蒼頭,在那潤透了的胭脂陣中往來穿梭。

  有詩云曰:

  翰墨場中老伏波,菩提坊裡病維摩。

  近人積水無鷗鷺,時有歸牛浮鼻過。

  書不敢贅言。

  仗著那豹胎易筋丸的藥性,以及圍觀太監們不時給予的技術性指導,這一場僧少粥多的酣戰,直鬥到子時前後才算落幕。

  三名死囚雖是個頂個的腰酸腿軟,卻並未有哪個就此一命嗚呼。

  顯然,這頭一輪測試是以失敗告終了。

  “如何。”

  這時忠順王也早沒了睏意,瞪著眼睛得意道:“這等陣仗都沒出半點紕漏,何況皇兄素來節制……”

  說到這裡,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妥皇帝的床闈私隱,哪好在旁人面前細說?

  於是他伸手調整了一下某條不可名說之物,順勢揭過這篇不提,又冷笑道:“孫家二郎,你可還要繼續試藥?”

  “自然要繼續。”

  孫紹宗不卑不亢的躬身一禮:“下官奉旨辦差,焉有半途而廢之理?”

  “哈!”

  忠順王嗤笑一聲,陰陽怪氣的道:“那你就在這兒慢慢的查吧,本王先去隔壁書房眯一會兒,等醒了再瞧你都查出了些什麼。”

  說著,自顧自的起身向外行去,經過那幾張大床時,又順手扯起其中一個女子,連體嬰兒也似的到了門前。

  “對了。”

  正一腳門裡一腳門外之際,忠順王忽然又回頭道:“周無憂,你替本王盯著些,莫讓人往孤頭上亂扣屎盆子。”

  周太監那珠圓玉潤的胖臉頓時就僵住了,一邊尷尬的恭聲應了,一邊偷眼打量孫紹宗的表情。

  就如同孫紹宗之前猜測的一樣,重新徹查‘豹胎易筋丸’的消息,正是他派人告知了忠順王。

  原本是想著給孫紹宗個下馬威,再居中說合賺些人情,也免得孫紹宗年少氣盛,胡亂為難自己哪曾想這甜棗還沒來得及掏出來,就先被忠順王給賣了!

  早知如此,真不該把這荒唐王爺找來的!

  目送忠順王擁著那私娼消失在門外,周無憂尷尬的搓著手,正待上前與孫紹宗分說幾句,孫紹宗卻搶先道:“周總管,勞煩您去御膳房走一遭,把當值的管事請來,我有些事情要囑託。”

  區區小事兒,哪裡用的著周無憂親自跑一趟?

  這顯然是在堵周無憂的嘴!

  周無憂面色又是一變,剛堆出來的笑容漸漸消退,最後冷淡的還了一禮,逕自離開了明德堂。

  等他離開之後,秦明忍不住小聲埋怨道:“你這般盯著‘豹胎易筋丸’不撒手,本就已經得罪了忠順王,何苦還要再招惹周無憂?莫看他在王爺面前俯首帖耳的,真要論起來,在宮裡也是一定一的權宦!”

  孫紹宗嘆了口氣,無奈道:“正因他是宮裡一等一的權宦,我才更不敢給他好臉色。”

  “這卻是為何?”

  秦明先是納悶的問了一句,隨即便恍然道:“莫非是怕戴公公那裡……”

  其實以孫紹宗的眼力,一早就瞧出周無憂心懷疑懼,若是想寬他的心,那還用等到他引來忠順王?

  實在是戴權之前在話裡話外,就已經透出了對周無憂的敵意。

  這等前提下,孫紹宗哪還敢給周無憂什麼好臉色?

  畢竟戴權非但是天子近臣,還是北鎮撫司的指揮使,孫紹宗的頂頭上司;而周無憂雖然在宮裡也頗有勢力,在外朝的影響力卻很是有限。

  正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在得罪周無憂和讓戴權不高興之間,孫紹宗自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沒過多久。

  那御膳房的管事太監,便匆匆的趕了過來,可身邊卻並不見周無憂的人影聽隨行的小太監解釋,說是今兒剛採買的一批綢緞出了問題,因此周無憂趕著過去處置了。

  這話自然只能糊弄傻子。

  但孫紹宗也不好深究什麼,只交代御膳房方面,一是先把飯菜的份量減少;再有就是同樣的蔬菜、肉食,只差了做法和調料的話,不妨把調料和做法都堆在一道菜上。

  這樣一來,便極大的提高了試藥的效率。

  至於做出來的飯菜味道好不好,那就不在孫紹宗的考慮範疇之內了。

  另外,這第二批小白鼠,必須從四個人減少到兩個,以便形成三班倒的制度否則前面幾個壓根歇不過來,哪有力氣再次開工?

  同樣的,這測試強度也要減弱,最多不能超過兩個‘工時’,像方才那樣一連累吐三四回,就算有補藥扛著,也是決計不成的。

  本著這樣的前提,第二場、第三場的交鋒,自然遠不如第一場來的熾烈當然,這也和私娼們身心俱疲,無心迎男而上脫不開干係。

  三輪過後、旭日東昇。

  除了兩個進入賢者時間的死囚,整場測試仍是一無所獲。

  明德堂裡的氣氛明顯有些躁動起來,若非有孫紹宗以往的名頭鎮著,說不得早就有人開口質疑:他緊咬著‘豹胎易筋丸’不放,純屬是在浪費時間了。

  尤其是在義忠親王藉著早上的精氣神,在眾人面前好一番冷嘲熱諷之後,這臨時拼湊出來的隊伍,就更是人心鬆散了。

  也就在這等氛圍當中,第四輪臨床試驗,又在孫紹宗的力主之下拉開了序幕……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17:14
第564章 臨床測試【中二】

  因為剛開始思慮不周,頭一波測試的三人,至今還處於賢者時間。

  雖然強行用藥物助興也不是不成,但這次的臨床測試,並不是為了嘗試極限挑戰,如果不能確定是中毒而死還是****,這實驗還有什麼意義可言?

  所以這第四輪,就改由第二波的兩個死囚頂替,至於第一波的三人,則是直接調換到了第六輪。

  原本那兩個死囚,得知自己能提前出場時,還挺歡喜的在牢裡憋了許久,又吃了助興的補藥,昨兒卻只走了一回腎,沒盡興就被替換下來了。

  因而兩人摩拳擦掌抖擻精神,邊嗑藥邊向太監們討教延長時間的技巧。

  呃~

  這聽起來似乎是天方夜譚,但其實是很有科學根據的。

  眾所周知,宮裡的太監一旦擁有權勢地位之後,也會學普通人那樣,在宮外買房置產娶妻納妾。

  而負責出宮採買的太監,一來油水豐厚,二來平時也進出方便,所以置業娶妻的比例,可說是冠絕宮中。

  娶妻納妾對太監們來說,其實並不是什麼難事兒,可想要維繫夫妻感情,對少了溝通橋樑的閹人來說,卻是難上加難。

  尤其太監們若是沒有特殊情況,是一概不得在宮外過夜的。

  這就給了不少登徒子可趁之機有不少太監的妻妾,都過上了白天假鳳虛凰,晚上真槍實彈的日子。

  那些想要生活過得去,甚至想撿個便宜兒子的太監,對此自然是毫無芥蒂。

  但也有不少太監對綠帽子深惡痛絕,想盡一切辦法預防姦夫趁虛而入。

  那些在宮內宮外都有權有勢的,譬如戴權、周無憂之類的大太監,自然可以依靠威逼利誘,來維持妻妾們對自己的忠誠。

  可那些不上不下的,在宮裡小有職權,在外面卻沒有依仗的,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苦心鑽研房中術,靠著唇槍舌劍和手上功夫,來捍‘慰’家中的安定團結。

  據說有些太監在娶妻之前,還會專門抽空到青樓取經實踐,以便成功建立‘她好、我也好’的婚後和諧生活。

  因而那什麼‘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逛青樓’的說辭,純屬是窮酸書生們穿鑿附會、憑空杜撰!

  人家是懷揣著對未來的美好嚮往、抱著刻苦鑽研的精神,去青樓求學求知的,哪裡有什麼好愁的?

  呃~

  貌似扯遠了。

  總之,太監們向死囚傳授房中術,這事兒一點都不荒誕,而且非常符合科學邏輯!

  按理說,這種兩性層面的學術探討,應該相當和諧才對。

  然而一夜徒勞無功,再加上忠順王在旁邊虎視眈眈、冷嘲熱諷,太監們那還有昨晚上的‘熱心腸’?

  一個個把臉繃的冷屁股彷彿,張口就是辱罵、抬手就是鞭笞,讓死囚們‘活到死、學到死’的熱情,迅速冷卻了下來。

  場面一度極其尷尬。

  直到死囚們坐在餐桌前,向著那滿桌飯菜發起殊死衝鋒,氣氛才又稍稍緩和下來。

  話說這兩人倒也是有福氣的,早上的飯菜,不是需要花費大功夫熬燉的精品,就是時鮮的水產海味,比昨兒後半夜那些加料、減配版,強出了何止一籌?

  且不提死囚們如何大塊朵頤。

  卻說孫紹宗在一旁,不斷應付著忠順王的刁難,還要琢磨著該如何提振士氣,心下直躁動想一拳把丫送上西天了事。

  可惜,忠順王並不會像動畫片裡的反派那樣,喊著‘我一定會回來的’,然後下次又沒心沒肺的出場。

  你說這廝也是真閒的,跟這兒唧唧歪歪沒完沒了朝廷怎麼就不給他安排一個,早出晚歸不能缺勤的差事呢?

  “王爺、王爺!”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孫紹宗這邊兒剛起了念頭,就見個小太監提著衣角飛奔而至,到了台階下面,便上氣不接下氣的指著乾清宮的方向道:“萬歲……萬歲爺讓您趕緊過去一趟。”

  “皇兄找我?”

  忠順王皺眉道:“什麼事兒這麼急?”

  “奴婢哪知道啊?”

  那小太監苦著臉道:“戴公公給傳的話,說是讓您趕緊過去。”

  忠順王其實也就是那麼隨口一問,壓根沒指望他能回答出來。

  因此不等那小太監訴完苦,便先轉頭向周無憂交代道:“你這殺才昨兒不聽爺的話,跑去躲清靜也就罷了,今兒可不能再耽誤正經差事!”

  “奴才哪敢不聽王爺的話?昨兒是真有事兒非處置不可。”

  周無憂先叫了幾聲撞天屈,緊接著便又打包票道:“您放心,奴才們這十幾隻眼睛盯著,再膽大包天的主兒,也玩不出花活來!”

  說著,還刻意挑釁的瞪了孫紹宗一眼。

  顯然,昨晚上撕破臉之後,他也不打算繼續在孫紹宗面前伏低做小了。

  另外……

  這廝昨兒晚上,應該是去改賬本了吧?

  否則心裡藏著忐忑,腰板哪敢挺的這麼直?

  不過孫紹宗也懶得同他計較,一邊目送忠順王隨那小太監漸行漸遠,一邊揣測著皇帝喊忠順王過去的原因和目的。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應該同這邊兒正在進行的測試無關,否則廣德帝早該派人來制止了。

  何況忠順王雖是冷嘲熱諷不斷,卻並未踰越底線比如直接仗著身份,喊停對‘豹胎易筋丸’的測試。

  其次,和朝政有關的可能性也不大。

  畢竟今兒不是早朝【每五天一次】的日子,眼下又剛過卯正二刻【六點半】,皇帝和內閣每天的碰頭會,還要兩刻鐘之後才會召開。

  而若真是提前有什麼大事兒發生,又一早就通報到了宮裡,那小太監也不會完全不知情。

  難道……

  和義忠親王昨天,讓自己傳回來的口信有關?

  這倒是極有可能,畢竟皇帝對這個義忠親王的忌憚與重視,可說是有目共睹的,聽了那些語焉不詳的言辭,肯定希望弄清楚義忠親王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但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何況他這個萬乘之君?

  派別人去問,廣德帝未必能夠放心,所以讓義忠親王過去探探路,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也不知道義忠親王見了忠順王,還會說出什麼驚人的‘囈語痴言’。

  “哎呦~!”

  正自望著忠順王遠去的方向出神,忽聽身後有人一聲痛呼。

  孫紹宗下意識的回頭望去,就見其中一個死囚,低頭吐出許多黃黑色的東西,然後又伸出舌頭,淋淋瀝瀝的往下淌著血。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17:14
第565章 臨床測試【下】

  終於出狀況了!

  孫紹宗心下登時大喜,雖說憑藉這倒霉名字,就能篤定這藥中必有貓膩,可一夜無功而返,又有忠順王在旁虎視眈眈,要說他心裡絲毫沒有壓力,那絕對是在胡吹大氣。

  只是等孫紹宗興沖沖奔到了近前,卻又不禁大失所望。

  那死囚吐血是吐血了,可卻不是因為中毒,而是被螃蟹殼劃破了舌頭……

  而且傷的也不怎麼嚴重,用茶水漱了口,血很快就止住了。

  這可真是白歡喜了一場。

  孫紹宗無語的瞧著那死囚,見他在內衛的催促下重新胡吃海塞,卻再也不敢碰觸那盤螃蟹,就吩咐太監把那盤螃蟹,端給了另外一個死囚。

  不過隔壁的死囚對這東西也不怎麼感冒,只硬著頭皮啃了兩隻,就徹底無視了它。

  不過也難怪,這種螃蟹是當今北方常見的淡水蟹,俗稱為黑頭將軍穿越之前孫紹宗從未見過,想來是早就絕種了。

  之所以喚做黑頭將軍,一是因為這玩意兒煮熟之後,不似別的螃蟹通體發紅,而是黃鉗黑身;二來是因為它殼厚、刺多,在淡水蟹中基本屬於最難搞的存在。

  再加上這東西體積不大,裡面的肉少的可憐,出水後又極其容易死亡變質,所以民間百姓很少食用這東西。

  但這黑頭將軍的味道,其實還蠻不錯的,單論鮮嫩可口的程度,什麼陽澄湖大閘蟹之類的,恐怕都要膛乎其後。

  也正因此,這黑頭將軍反倒成了富貴人家飯桌上的常客。

  反正又不用自己動手,再麻煩也是傭人們為難,還能因此彰顯自己的地位與身份,簡直可說是一舉兩得。

  像孫紹宗吃這東西的時候,就至少有三四個僕婦在旁邊負責剝殼,否則那點兒肉連嘗鮮都不夠這東西得趁熱來,提前剝出來就不好吃了。

  眼下正是秋高蟹肥之際,這東西會出現在皇家御宴之中,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反正皇帝身邊也不會缺人剝……

  等等!

  想到這裡,孫紹宗心下忽然一動,忙讓陳半夏喊喊來在殿中假寐的秦明,打聽道:“秦老哥,你當初試藥時,可是也安排派了監工在旁邊盯著?”

  “那是自然。”

  秦明原本還以為出了什麼意外呢,聽說是問這事兒,頓時精氣神一洩,打著哈欠道:“沒有監工的話,且不說會不會有疏漏,這些死囚可都是殺人越貨的主兒,誰敢讓他們自己獨處?”

  這就對了!

  若是沒有監工催促,喜歡這一口的死囚,說不定還會小心翼翼的剝幾個吃。

  可這一個勁兒的有人在身後催促,又沒規定必須吃光這難搞的東西,死囚們自然是淺藏輒止。

  而這樣一來,死囚們進餐時攝入的份量,比正常人食用這東西時,可就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要知道這東西是出了名的肉少,三五隻擱在一起都不夠塞牙縫的,即便是隨手夾幾筷子,起碼也得十隻起步。

  而螃蟹這東西,又是‘食材相剋’譜上的常客,尤其這黑頭將軍煮熟之後與眾不同,誰知道其中有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或許正是這些細節,讓‘豹胎易筋丸’成功的矇混過了藥檢。

  “食性相剋是有的。”

  不過聽了孫紹宗這番話,秦明卻是大搖其頭:“可也要拿這東西當主食吃才成,而且就算食性相剋,也不過是腹瀉罷了再者說,忠順王也常吃這東西,大半年也沒見王爺有什麼不妥之處。”

  “王爺不是沒用過檀香麼?”

  孫紹宗順手一指那香爐:“或許這三者之間,能混雜出什麼效果來!”

  “這……”

  秦明皺起了眉頭,半晌放忖量著道:“倒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只要有一絲可能就足夠去嘗試了!

  因而孫紹宗再不多言,喊來內衛們一起動手,幫那死囚剝了足足二十幾隻黑頭將軍。

  然後,便是漫長的煎熬與等待……

  半個時辰後。

  “吸、再吸!”

  伴隨著小太監抑揚頓挫的口令,就見兩個死囚圍著香爐吞雲吐霧、涕淚橫流,遠看似是在修仙,近看卻又像是在抽大煙。

  眼見檀香和香料已經燒了近半,孫紹宗忍不住催促道:“好了,趕緊拿茶給他們潤潤嗓子,然後上床試藥!”

  兩個死囚如聞天籟,囫圇吞棗的喝了茶水、嚼了茶葉,便在眾人的簇擁下進到了殿裡。

  四隻大床依舊擺在殿中,私娼們也仍舊在床上候著,卻再沒有精氣神,從床上下來拉客了。

  倒不是累的,主要是習慣了晝伏夜出,上午向來是她們睡回籠覺的時候,勉強能有個回應就算是不錯了,不是被人催逼著,哪有心思過來拉客?

  好在兩個死囚經過昨兒的錘煉之後,早放飛了自己的羞恥心,一進門就把自己剝了個精光,在那環肥燕瘦裡尋了個可心的,上去就歸根到底、直搗黃龍!

  卻說這年頭的照明設備,畢竟是效果有限,即便昨晚上點了幾十隻蠟燭,又哪及得上這青天白日來的高清無碼?

  眼見戰況漸酣,那些磨洋工的小太監也都被調動了情緒,紛紛建言獻策,將這熱火朝天的場面,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而也就在這當口……

  一個負責近距離觀察的太醫,忽然大聲嚷了起來:“秦院正,您過來看看,這人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兒!”

  秦明聞言自然不敢怠慢,忙和孫紹宗、陳半夏一起上前觀瞧。

  卻見那床上死囚慌張之餘,又帶了些茫然之色,顯然並未覺得自己有什麼古怪之處。

  就連一旁不斷給予技術支持的小太監,也都是莫名其妙的緊。

  不過上前觀瞧的三人中,兩個是當世的名醫聖手,另一個也能兼職當法醫用,自然很快便發現了這死囚的不妥之處。

  “把昨兒的記錄拿來。”

  秦明把手一招,那太醫立刻從藥箱裡,將這死囚的檔案取出,雙手奉上。

  “給我!”

  孫紹宗搶先劈手奪過,一目十行的掃著,很快便在第二頁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昨兒晚上的體貌特徵描述。

  他興奮的點指著那記錄道:“雖然記錄的不是很詳細,但昨天他脖子和額頭上的青筋血管,應該遠不如這回膨脹!”

  “脈搏也不對!”

  陳半夏在一旁伸著脖子瞧了半天,也補充道:“太快、也太激烈了些。”

  秦明做出了最後的總結:“再這樣繼續下去,他有很大概率會中馬上風!”

  那死囚聽了這三連擊,又聞得‘馬上風’三字,當即嚇的面如土色,哪還敢沾染女人的身子?

  哆哆嗦嗦的就往床下出溜兒,滿口的‘大人饒命’。

  “把他綁在床上!”

  孫紹宗卻哪容他臨陣退縮?

  再說了,這廝本就是窮凶極惡之徒,壓根也不值得同情。

  因而當即一聲令下,幾個內衛如狼似虎的,便將這廝摁在了床上。

  不過光他自己,這事兒也是不成的。

  因此孫紹宗又頒下了重賞:“誰能讓他洩身,本官便賞她紋銀百兩,並准其脫罪從良!”

  只這一句話,十個私娼頓時都激動起來,前仆後繼的衝上來,在那死囚身上疊起了羅漢若非內衛們及時出面干預,估計不等馬上風,那死囚就先被她們給悶死了。

  眼見這邊如火如荼,孫紹宗也沒幹等著,又吩咐人去通知御膳房,再煮上百八十隻黑頭將軍送過來,也好驗證這事兒到底是不是孤例。

  “他沒氣了、他沒氣兒了!”

  剛把差事交代下去,就聽那拔得頭籌的私娼,興高采烈的叫道:“哈哈哈,他沒氣兒了!”

  可算是搞死一個!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17:14
第566章 臨床測試【終】

  乾清宮御書房。

  “最初的兩名青壯和一名長者【皇帝也年過半百了,總不好當著他的面用‘老’字】,在先後食用了大量的頭蟹、並吸入了過量的香料之後,無一倖免,皆在床上中風而猝死。”

  “後續兩名青壯兩名長者,將食量降低到了正常程度,並適度吸入香料,結果首輪只有一名五十四歲的乾瘦死囚殞命。”

  “不過其餘三人,也都不同程度的呈現出亢奮狀態。”

  “第二輪測試,另外一名長者也沒能堅持住,在洩身的過程中一命嗚呼。”

  “第三輪,仍未出現任何意外。”

  “第四輪,其中一名青壯中風而死。”

  “第五輪,最後一名青壯也死於非命。”

  “由此可以基本可以推斷,這豹胎易筋丸、頭蟹、以及某種香料混雜在一起,便會產生足以置人於死地的毒性。”

  “而這種混合而成的毒素,會使人處於過度亢奮之中,全身血液沸騰,一旦受到外力的刺激,就有可能會造成猝死。”

  “猝死的幾率,和中毒的深淺,以及本身的身體素質有關,身體素質差的,或者處於疲憊狀態中的人,更容易觸發猝死。”

  “因為這種毒在發作時,體貌特徵並不是很明顯,中毒者往往又處在特殊情況之下,因此極易被忽略,繼而反覆置身於危險之中,直至毒發猝死為止。”

  “目前秦院長等人正在繼續嘗試,意圖超出究竟是那些香料,促成了毒性的融合……”

  將試藥的經過一口氣說完,孫紹宗又將頭往地上一頓,朗聲道:“以上便是微臣連夜徹查所得,至於是否還要繼續追查下去,請陛下聖裁。”

  這一個頭磕在地上,卻久久沒聽到廣德帝的回應,反而是一些細碎的動靜,不斷傳入孫紹宗耳中。

  孫紹宗豎著耳朵分辨了許久,也只依稀辨別出,其中有一部分是咬牙切齒和用手指甲扣木頭發出來的。

  不過甭管其它的動靜是什麼,廣德帝正處於怒不可遏的狀態,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嗯~

  大約還夾雜了驚懼和慌張的情緒。

  畢竟按照孫紹宗瞭解到的情況,他已經連續服用了六枚‘豹胎易筋丸’,這就相當於在鬼門關裡趟了六個來回。

  也就仗著廣德帝身子骨還可以,又素來是個有節制的,否則怕是早就一命嗚呼了!

  如今回想起來,他怎能不驚、怎能不懼?!

  好半晌,皇帝才克制住了那沸騰的情緒,沉聲道:“差事辦的不錯,你先……”

  “萬歲爺。”

  恰在此時,某個小太監戰戰兢兢的進來,稟報導:“王爺回來復旨了,眼下正在外面侯著。”

  “來的倒巧!”

  廣德帝惡聲道:“去,讓他給朕滾進來!”

  皇帝素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這突然爆發

  出來,直嚇的那小太監一縮脖子,忙躬身倒退了出去。

  不多時,忠順王自外面提著袍子進來,越過孫紹宗又往前行了兩步,這才拱手行禮道:“臣弟……”

  噹啷~

  他剛吐出倆字,就聽嘁哩喀喳幾聲脆響,卻是皇帝抓起面前的茶杯,連杯托一併擲到了地上。

  “蠢貨!”

  忠順王嚇的往後退了半步,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聽廣德帝罵道:“平日裡瞧你還算有些小聰明,怎得在這等大是大非上,就被人給糊弄利用了?!”

  看來即便是在鬼門關裡走了幾遭,皇帝也並未懷疑忠順王的忠心。

  忠順王先是被罵的有些發懵,不過他到底是有些小聰明的,隨即便恍然起來,猛地回頭瞪著孫紹宗問:“那藥……那藥當真有毒?!”

  “回稟王爺,昨天試藥的七名死囚,都已經陸續橫死,死因是……”

  孫紹宗將那混毒的理論複述了一遍,忠順王只聽得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愣怔了半晌,他忽然轉身一個頭磕在地上,也不知是慌張之下沒有主意,還是刻意要博取同情,腦門正磕在一塊茶杯碎片上,當即便劃出個月牙似的口子。

  “陛下,臣弟……臣弟實在是百口莫辯,還請陛下重重處置臣弟,以儆傚尤!”

  果然是個聰明的,知道越是這時候越不能意圖遮掩。

  而皇帝見他再抬頭時,那血流如注的樣子,心下頓時又軟了不少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從小大到也是唯自己馬首是瞻。

  “來人啊。”

  於是他並未理會忠順王的請罪,反而揚聲吩咐道:“速去傳太醫來,為忠順王治傷。”

  “陛下!臣弟……臣弟實在是……實在是……”

  忠順王的嗓音頓時哽嚥了,結巴了幾句,忽然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個重重的耳光,那額頭的血飆出去老遠,直在地上畫出一道虹橋。

  就聽他又嗚咽道:“臣弟一時疏忽,竟致陛下於險境之中,陛下還如此體貼臣弟,這份恩義,臣弟實是萬死莫贖啊!”

  也不用萬死,趕緊去死一回就夠了。

  孫紹宗默然的跪在後面,心下卻是巴不得忠順王就此歸位,否則這前後兩次得罪了他,日後還不定要受他多少刁難呢!

  當然,眼下忠順王剛鬧出這等烏龍,短時間裡必然要大為收斂,尤其孫紹宗這次也稱得上是護駕有功,忠順王未必還敢明目張膽的報復。

  正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忽聽皇帝話鋒一轉,吩咐道:“孫愛卿,你這次做的極好,朕果然沒有看錯你先下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一夜了。”

  這下去休息是什麼意思?

  是可以直接出宮回家,還是就地修整?

  然而看皇帝的樣子,顯然是急於要同忠順王討論什麼機密,因此孫紹宗也不好細問,只得先回到了永寧宮中。

  到了明德堂,眼見秦明等人還在試藥,也不知還要折騰多久。

  於是孫紹宗乾脆躲到了對面的貞順齋裡,簡簡單單的要了八個菜兩個湯,吃完之後倒頭便睡。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間,就聽有人在旁邊呼喊自己。

  “孫大人、孫大人?醒一醒啊孫大人。”

  孫紹宗猛地睜開眼睛,就見屋裡黑漆漆的,面前還站著個陌生的小太監,他忙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邊穿靴子一邊探問道:“可是陛下有什麼差遣?”

  “奴才不是萬歲爺派來的。”

  那小太監說著,鬼祟的向門外掃了一眼,又壓低嗓音道:“奴才是奉了賢德妃娘娘的口諭,來找大人您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17:14
第567章 宮心計

  竟然賈元春派來的人?!

  孫紹宗登時徹底清醒了,自床上長身而起,狐疑的打量著那人,卻又不發隻言片語。

  按理說,自家畢竟與榮國府有姻親關係,賈元春又不是親自私相授受,只不過是派了個小太監過來傳話,雖然漏夜前來有些不妥,卻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可眼下皇帝剛通過通靈寶玉,追查到了義忠親王頭上,誰知道他會不會因此,懷疑榮國府那塊玉的來歷?

  若真是如此,賢德妃怕是失寵在即,自己這私下裡與她有所聯絡,若是被人察覺了,豈不白白受了牽連?

  說來也是賈寶玉多事,非要把消息傳遞到宮裡,這下要是鬧不好,可就把全家老小給坑了!

  孫紹宗這邊兒還沒拿定主意,到底要用什麼態度面對賢德妃派來的人,那小太監卻已然被他瞪的渾身發毛。

  侷促的嚥了口唾沫,訕訕道:“大人,娘娘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弄清楚,陛下如今可曾熄了雷霆之怒?可有……可有常駐乾清宮的意思?”

  原來是想問這個。

  孫紹宗依舊未曾作答,反而從衣襟裡扯出懷錶,迎著外面灑進來的月光一打量,發現已是亥正二刻【晚上十點半】。

  這麼說,自己已經睡了三個時辰。

  自己離開乾清宮的時候,皇帝肯定是處於怒不可遏的狀態,但眼下是喜是怒,恐怕就要取決於忠順王從義忠王府,到底帶回來了些什麼消息。

  至於會不會常駐乾清宮麼……

  以孫紹宗的判斷,大約是不會的,畢竟查出‘豹胎易筋丸’之後,已經證明威脅並非來自景仁宮方面。

  而廣德帝眼下最要緊的,就是生一個兒子出來,自然不可能徹底放棄抱窩計畫。

  當然,考慮到那毒藥的特性,廣德帝可能會清心寡慾一段時間,確定體內沒有殘餘的毒性,才會搬回景仁宮。

  “大人。”

  那太監見孫紹宗看了時間之後,依舊是默不作聲,不覺有些急了,尖著嗓子道:“咱們娘娘的娘家,與您府上畢竟是姻親,您就真忍心瞧著咱們娘娘憂心如焚的,卻連個口風都不肯透露?!”

  口風?

  皇帝的喜怒哀樂、起居住所,是那麼好打聽的?!

  沒事兒的時候,自然一切好說,但真要是細究起來,扣上一頂妄揣聖意居心叵測的罪名,卻是分分鐘的事兒。

  尤其是眼下,廣德帝剛剛遭受了致命威脅,正是多疑易怒的時候。

  雖說未必會把孫紹宗這個功臣如何,可只要在心裡,把對孫紹宗的評價降低幾分,那無形的損失可就海了去了。

  從這方面考慮,孫紹宗合該守口如瓶才對。

  然而問題是,孫家的確與榮國府有姻親準確的說,他還布了種在賈家女兒肚子裡。

  這不看僧面看佛面的……

  而更現實的顧慮,則是賢德妃到底會不會失寵。

  一旦自己斷然拒絕,必然會得罪賈元春,如果事後她卻沒有失寵,甚至反而誕下太子……

  嘖~

  這左右為難的!

  眼下怕是只能先忽悠一下,讓這小太監知難而退了。

  想到這裡,孫紹宗肅然抬手,指著對面的明德堂道:“你可知今天在明德堂裡,已經死了足足七個?!”

  說著,他的嘴角微微上挑,露出幾顆森森的白牙,居高臨下虎視眈眈的盯著那小太監,一字一句的問:“你確定,真的要問個究竟?!”

  這就是欺負對方信息不對稱了。

  永寧宮試藥弄死了幾個人的消息,估計宮裡已經傳開了,但到底為什麼要試藥,卻未必有多少人知道。

  因而孫紹宗先提起這事兒,然後又逼問對方是否真的想問個究竟,就是想讓對方胡思亂想、自己嚇唬自己,繼而知難而退。

  果然不出孫紹宗所料,那小太監聞言一縮脖子,面色變了幾變,欲言又止了兩次,最後苦著臉道:“大人,您……您總不能讓奴才就這麼回去交差吧?”

  “好吧。”

  知道他心下已然慫了,孫紹宗‘無奈’的嘆了口氣,擺出一副‘你捨得死、我就捨得埋的’嘴臉,陰惻惻的道:“既然你非要問個清楚,本官就……”

  “奴才……奴才……”

  那小太監眼見孫紹宗這般惺惺作態,愈發不敢拿耳朵去接畢竟在皇宮之中,多聽幾句就丟掉腦袋的傳說,可是足足有幾百年的歷史了!

  因而他倉皇的退了半步,顫聲道:“奴才……奴才先回去向主子稟報一聲!”

  說著,轉頭便衝出了貞順齋,貼著牆根兒螃蟹似的一通橫挪疾走,眨眼間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也不知這廝回去,到底要說些什麼交差。

  管他呢,反正自己壓根就沒洩露半點有用的,日後真要是被人揭發出來,也完全可以搪塞過去。

  不過……

  眼下怕是不能繼續在這貞順齋久留,否則賢德妃再派人來,可就不好搪塞過去了。

  因而孫紹宗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儀表,便邁步出了貞順齋,打算去對面的明德堂躲一躲,順帶也看看秦明等人有什麼進展。

  話說,這賈元春不是以穩重大氣聞名麼?怎得也不想清楚,就派了人來?

  不過轉念一想,賈寶玉在民間都被捧成了天縱奇才賈元春這做姐姐的,搞一個穩重大氣的人設,又有什麼難得?

  看來傳言果然不能盡信啊。

  “孫大人、孫大人!”

  正暗嘆賈元春盛名難副,孫紹宗卻又聽人呼喊自己。

  循聲望去,卻見那台階的陰影裡,依稀又是個陌生的小太監,看那鬼鬼祟祟的模樣,就知道不可能是替皇帝傳話的。

  這怎麼又來一個?

  卻不知這回是哪家嬪妃派來的。

  孫紹宗狐疑的站住了腳步,依舊等著對方主動開口,好來個後發制人。

  誰知那小太監往前湊了幾步,卻是壓低嗓音道:“奴才是奉了賢德妃娘娘的口諭,來求大人指點迷津的。”

  不是吧?

  竟然回來的這麼快,而且還換人……

  不對!

  永寧宮雖然離著景仁宮不遠,卻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能往返。

  孫紹宗試探著問了句:“你家娘娘,怎的這時候讓你過來了?也不說再等等。”

  這話自然是在試探眼前這個小太監,知不知道前面那個的存在。

  卻聽那小太監牛頭不對馬嘴的道:“大人有所不知,子時以後宮裡盤查更緊,反倒是眼下最好便宜行事。”

  果然不是一路!

  這顯然是有人嫉妒賈元春得寵,所以假借她的名義前來試探虛實,也好來個一石二鳥!

  可問題是……

  到底前面那個是真的,還是後面這個是真的?

  又或者……

  壓根就沒有真的!

  越想越覺得最後那個答案,恐怕才是真相,孫紹宗背後不禁生出些涼意來這宮裡的勾心鬥角,果然讓人防不勝防!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17:14
第568章 榮

  景仁宮。

  榮妃側著身子坐在梳妝台前,看著角落裡那盆銀霜炭,一對兒杏核也似的眸子,便隨著忽明忽暗的炭火,變的捉摸不定。

  此時不過剛入深秋,雖是夜色漸漸清冷,但離著宮中正式發放木炭取暖,也還有好一段日子。

  不過景仁宮中待產的四名妃子,卻得了皇帝的特批,可以提前支用木炭。

  原因麼……

  自然是為了不受限制的,隨時隨地的演練那求子秘方。

  “娘娘,小順子已經去了。”

  女官胡月娥從門外進來,感受了一下屋內的溫度,又問道:“時辰差不多了,您看是往後推一推,等小順子回來再說,還是……”

  “不必了。”

  榮妃自春凳上起身,將雙臂平身開來,那胡月娥忙上前替她寬衣解帶,又在落地鏡前擺下一張上等的波斯絨毯。

  在那絨毯邊緣褪去了繡鞋、羅襪,將個好生養的身段坦呈在落地鏡中,榮妃審視的目光,便習慣性落在了水銀鏡中上偏左的位置。

  那部分映出的,原本該是一團毫無瑕疵的豐碩,可眼下偏有一粒花生米大小的氣泡,頑固的盤踞其上,讓那絕美的景緻大打折扣。

  沒辦法,這年頭的製造工藝畢竟還不夠成熟,寸許大的水銀鏡,如今在市面上都屬於限量精品推而廣之,想要製作出一面‘完美屏’的落地鏡,自然更是難上加難。

  能做落地鏡的玻璃,一千塊裡都未必能有幾個,似這般上面只有一個‘壞點’的,已經稱得上是個中極品了。

  而且這小小的瑕疵,也不是沒法子避開。

  旁的不說,只消將鏡子上下對調,讓那氣泡處在膝蓋部位,就不會顯得這般礙眼了。

  胡月娥等宮女,也都是這般建議的。

  但榮妃卻執意不肯,非但把那瑕疵擺在了上面,每次還非要讓它映在自己胸口中央。

  當初搬入景仁宮的時候,皇帝賜下了四面鏡子,首先趕過去的就是榮妃,而她當時一眼就相中了,其中唯一一面沒有瑕疵的‘完美屏’。

  然而那面鏡子,最後卻落到了賢德妃賈元春哪裡。

  若是皇帝的意思,也還罷了。

  若是賈元春極力爭搶,也還罷了。

  偏兩者皆未有隻言片語傳出,榮妃卻使盡了渾身解數,甚至不惜向那沒卵子的東西軟語央求……

  從那天起,她心裡就多了一枚刺兒。

  而這鏡子上的氣泡,在她看來就是那枚刺的倒影,若是不能將之連根拔出,再深深扎進別人胸膛裡,就算想辦法遮掩起來,又有什麼意義可言?

  凝視了那氣泡半晌,榮妃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始在那絨毯上,演練求子秘方裡的各種動作。

  她是那般的全神貫注,每一個動作都力求做到極致,以至於短短一刻鐘的功夫,身上便鍍了一層潮濕的潤色。

  然而……

  “嗯~!”

  隨著一聲悶哼,扳著足踝金雞獨立的榮妃,在絨毯上摔了個前仆後繼。

  “該死!”

  她憤憤的在毯子上捶了兩拳,不服輸的起身繼續挑戰,雖說這次並未重蹈覆轍,可那嬌憨的身子卻似風中浮柳一般搖搖欲墜。

  其實要論身體的柔韌性,榮妃未必會輸給賈元春,甚至因為年齡優勢,還在某些方面小有勝出。

  可無奈她平日賴以稱雄的先天優勢,在這方面卻成了難以克服的短板,尤其是某些需要平衡力的姿勢,更是讓她屢屢受挫。

  賭氣又勉強演練了一會兒,眼見再這麼下去,未必能有什麼增益,說不定反而會弄傷自己。

  榮妃這才不甘心的停了下來,賭氣往春凳上一坐,取了帕子撩開貼身的小衣,狠狠擦拭著汗水,口中惱道:“若耽擱了龍種,我要你們還有何用?!”

  其實她以前也曾嘗試過,讓宮女在一旁負責托舉,然而那畢竟不是正路子。

  如今這求子秘方也已然被冠上了玄學,所以她也擔心萬一有人從旁協助,會影響了效果,到時候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卻說榮妃正在胡亂發洩,就聽門口珠簾脆響,緊接著胡月娥又走了進來,稟報導:“娘娘,小順子回來了。”

  “回來了?”

  榮妃猛地自春凳上起身,摁住那山巒跌宕的小衣,急道:“怎得去了這麼久,可曾有什麼收穫?!”

  “奴婢還沒來得及問。”

  胡月娥稍一遲疑,又補了句:“不過瞧他樣子,似是出了些意外。”

  出了意外?

  難道事情敗露了?!

  可這怎麼會呢?!

  小順子平時是最激靈的,又從未見過哪人,怎麼會被那人看破身份?!

  榮妃心下一顫,剛剛平復下來的小衣,便又風箱似的起伏。

  她也顧不得把衣裳重新穿戴整齊,只匆匆裹了件百褶裙,趿拉著繡鞋便到了外間。

  “娘娘!”

  外面只有個眉目清秀的小太監,眼見得榮妃自裡面迎出來,便苦著臉道:“那孫大人果然並非等閒之輩,只兩句話的功夫,就拆穿了奴婢的身份!”

  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榮妃愈發的忐忑,莫說是裡面的小衣,便連百褶裙都快壓不住激烈的心跳了。

  那紅潤的小嘴顫了幾顫,才擠出句話來:“他……他莫非曾經見過你?”

  “這卻不曾。”

  小順子偷眼見她面上沒了血色,情知她是誤會了什麼,忙道:“孫大人雖然看破,奴婢並不是賢德妃的人,卻並不知道是娘娘派奴婢去的。”

  說著,將兩人簡短的應答覆述了一遍。

  榮妃聽說他並未暴露身份,回來的路上還特地繞了個遠,這才松了一口氣,不過隨即又蹙眉沉吟道:“就只這兩句話,他竟然就瞧出了破綻?這也太……莫不是你慌張之下露了聲色?!”

  “絕無此事!”

  小順子忙分辨道:“奴婢是特地縮在台階陰影裡同孫大人說話的,那黑洞洞的,又如何瞧得出什麼聲色?”

  “旁人看不見,他卻未必看不見。”

  這時一旁的胡月娥忍不住插口道:“我聽說這位孫大人生就一雙慧眼,莫說是人了,就連鬼怪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榮妃自然也聽過這等傳聞,以前只覺得是無稽之談,然而眼下卻不禁泛起了嘀咕。

  識破小順子是假冒的,也倒還罷了。

  那求子秘方裡,不會也藏著什麼神神鬼鬼的說道吧?

  思來想去,她忍不住吩咐道:“小順子,你明兒想辦法給我娘家捎個口信,讓他們請高人開法壇,幫咱們驅一驅邪祟!”

  小順子領命去了。

  榮妃回了裡間卻是愈發的躁動起來,將那百褶裙脫了仍未緩解,乾脆一咬牙扒了個精光,重新站回那落地鏡前,盯著鏡子上的瑕疵,一字一句的道:“等著吧,終有一日我要爬到你頭上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17:14
第569章 正經事兒

  陪著秦明等人,在明德堂裡蹉跎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孫紹宗終究還是從宮中脫身了,不過卻有些虎頭蛇尾之嫌。

  按理說,孫紹宗這次查出了‘豹胎易筋丸’的貓膩,約等同於是立下了救駕之功,皇帝應該有所表示才對。

  之前因為忠順王橫插一槓,也就罷了。

  可如今讓他出宮,怎麼也是不聲不響的,連個虛頭巴腦的表彰都沒得,直接就把人給打發了?

  根據廣德帝一貫的言行來看,也不是個賞罰不明的主兒啊?

  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蹊蹺!

  莫非是義忠親王那裡,又有什麼變數?

  心下滿腹的狐疑,孫紹宗卻也不敢刻意打聽什麼,否則真要知道了什麼機密,反倒不好從宮裡脫身了他可不願意在這勾心鬥角的地方久留。

  一路無話。

  滿頭霧水的回到了家中,同妻兒見面自是好一番親熱。

  期間阮蓉得知,孫紹宗在宮裡連著兩天沒睡好,就打算把人都趕了去,讓他好生休息休息。

  然而一旁的尤二姐,卻避過眾人偷偷使了個顏色,似乎是有什麼要緊事兒,想單獨告訴孫紹宗。

  八成是尤氏那裡……

  “在你這兒也歇不踏實。”

  孫紹宗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著哈欠道:“我還是去書房好生睡一覺吧。”

  誰知阮蓉眼尖,早瞧見他們私下裡暗送秋波了,於是半真半假的嗔怪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也先在這院裡跟爺說清楚,莫跟去書房裡混鬧,省的讓二爺又空乏了身子。”

  跟著,又忍不住酸了句:“這眼見就要跟著去南邊兒了,路上還不夠你說個痛快的?”

  尤二姐頗有些尷尬,待要小意慇勤的解釋幾句,卻早被孫紹宗拉到了外面,尋了個背人的地方細問究竟。

  “爺可算是回來了。”

  聽孫紹宗問起正事兒,尤二姐也忙拋開方才的芥蒂,壓低嗓音道:“我那姐姐已然允了,眼下又琢磨了些法子出來,正急著要在重陽之前定下,可巧爺就進了宮……”

  果然是為了這事兒。

  自從那一夜風流之後,尤氏便對孫紹宗主要是身體魂牽夢縈,要不然也不會在妹妹們面前露了風聲,從而引來了尤三姐的算計。

  因而她心下自是千肯萬肯的,故作姿態遲疑了兩三日,就已經忍耐到了極致。

  前兩天再來時,乾脆半推半就的允了這事兒,還同後母以及兩個妹妹,一家人齊齊整整的商量了半日,研究到底該怎麼不著痕跡的偷漢子。

  最後思來想去,無外乎是兩種辦法,一是趁著九九重陽前後,去郊外伺機野戰;二是趁著尤三姐成親之際,伺機在柳家成就好事。

  原本討論出些法子之後,尤二姐就打算尋孫紹宗拿定主意,順帶邀功來著。

  誰承想他卻被叫到了宮裡,一連兩日音訊全無。

  這眼見就要到重陽節了,尤二姐心下自然是焦躁的緊。

  聽了尤二姐的敘述,孫紹宗心下盤桓了一番,便果斷的選擇了前者這倆個方案都是有利有弊,但後者無疑還需要柳湘蓮的配合。

  雖然以柳湘蓮那好熱鬧的風流性子,十有八九會答應下來,但這等事情,到底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對了。”

  選定了初步方案之後,孫紹宗又順勢叮囑道:“記得交代你那妹妹一聲,若是不希望柳賢弟從珍大嫂子身上,聯想到她日後的操守,這事兒最好對他守口如瓶。”

  尤二姐乖巧的應了,孫紹宗便隨手打發她回堂屋,在阮蓉面前賠幾句小心,自己則是逕自去了書房。

  到了書房之後,孫紹宗反鎖了房門,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把去野外偷人的步驟,推演完善了一番,確定大致不會有什麼紕漏,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是大半日光景。

  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戌正【晚上八點】了,孫紹宗喊人送來一桌酒菜,吃飽喝足,又休息了約莫半個時辰。

  眼見前後院的燈火,都已經熄了大半,他這才從後門出去,貼著夾道一路摸到了後宅。

  輕車熟路的爬上了正院西側的圍牆,瞪著眼睛往裡面觀瞧了許久,確認只有堂屋和西廂司琪那裡亮著燈。

  孫紹宗這才翻牆而入,到那堂屋東頭學了幾聲鳥叫,不多時就見堂屋大門左右一分,繡橘自裡面探出頭來,欣喜的將他讓了進去。

  “二爺可算是來了!”

  把房門一關,她便嘰嘰喳喳的道:“這幾日太太想您想的茶飯不思……”

  “別胡說八道!”

  賈迎春自裡面探出頭來,紅著臉嗔怪道:“我是因為前兩日胃口不好,才吃不下東西。”

  說著,又柔柔切切的向孫紹宗道:“二爺每日裡多少大事兒要忙,若是脫不開身,也不必掛念妾身……啊!”

  不等她把話說完,孫紹宗已然上前將她擁入了懷中,用下巴抵著她的額頭,使勁蹭了幾下,嗔怪道:“在我面前,還口不應心的說這些作甚?”

  賈迎春被揭破了心事,先是有些窘迫,不過馬上便陶醉在那寬廣厚實的懷抱裡。

  就這樣擁著賈迎春,你儂我儂了好半晌,孫紹宗這才摩挲著她那明顯隆起的小腹,輕聲道:“去裡面吧,我有些正經事兒要同你說。”

  賈迎春一聽這話,卻又紅了雙頰,攥著袖子低頭一步步的往裡挪,倒是繡橘精神抖擻,搶著鑽進了裡間,說是要先收拾一下床褥。

  可等孫紹宗同賈迎春進到了裡間,卻見她早脫的只剩下一件肚兜了。

  見此情景,孫紹宗這才恍然記起,賈迎春懷孕之前,自己說起‘正經事兒’,那都是要在床上進行的。

  眼下這主僕兩個顯然是誤會了自己意思。

  不過……

  孫紹宗的目光落在賈迎春隆起的小腹上,暗道都已經五個月了,按理說只要小心些,就不會有什麼意外。

  這年頭女子都把孩子看的極重,就連香菱那般乖巧的,也斷不肯在孕期行房,好容易趕上賈迎春這麼個不會拒絕人的主兒……

  算了。

  先將錯就錯,搞完‘正經事兒’,再說正經事兒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17:15
第570章 孫府的日常【還續】

  天色將亮未亮。

  孫紹宗小心翼翼的,掙脫了繡橘的肢體糾纏,正待探手去拿搭在床頭的衣裳,卻早被兩條白嫩的胳膊環在了腰上。

  隨即是繡橘慵懶中雜了些沙啞的嗓音:“爺等著,奴婢這就起來伺候您。”

  “噓。”

  孫紹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回頭看看貼牆側臥的賈元春,見她依舊睡的香甜,這才壓低聲音叮囑道:“你只管照顧好太太就是,我去喊司琪過來幫著善後。”

  賈迎春畢竟有孕在身,昨兒絕大多數的火力,自然都由繡橘承受了。

  雖說這丫頭也是樂在其中,可眼下卻也委實沒了精氣神兒,聽孫紹宗說要喊司琪過來幫忙,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孫紹宗胡亂穿好了衣裳,摸著黑到了西廂,屈指在那窗上三長兩短的敲了幾輪,聽司琪在裡面應了,又傳出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便直接從西牆翻了出去。

  不多時西廂的房門左右一分,司琪自裡面探出頭來張望了幾眼,見院子裡已是空無一人,又回身笑道:“人都走了,還躲什麼躲,瞧你嚇的那樣子。”

  話音未落,裡間有人挑簾子出來,跺腳嗔怪道:“真是信了你的邪,早知到有這等醃事兒,昨兒我就不該歇在你屋裡!”

  說著,就待上前與司琪撕扯。

  卻見這人蜂腰削肩、服白體柔,卻不是鴛鴦還能是誰?

  眼見鴛鴦惱羞成怒的撲將上來,司琪急忙躲到了門外,叉著腰挑釁道:“姐姐若是惱了,不妨同我到太太面前討個說法,順便也問問到底是什麼事兒醃了。”

  “好個黑心的小蹄子!”

  鴛鴦恨的直跺腳,卻終究害怕驚動了堂屋的賈迎春主僕,賭氣一屁股坐到了條凳上,將胳膊往那方桌上重重一搭,憤然道:“這次可真是被你害苦了!”

  “有什麼好苦的?”

  司琪大咧咧的進了屋裡,道:“二爺有幾日沒來了,我怎麼曉得他昨兒會歇在太太屋裡?不過就算被你撞上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

  鴛鴦瞪眼道:“你……”

  “我怎麼了?”

  司琪嗤鼻一聲:“就憑大爺和太太那三五日不見一面的,你敢說你來了這麼久,沒瞧出半點貓膩來?”

  鴛鴦頓時語塞,這等事兒再怎麼遮掩,在她這種貼身管事眼裡,終究難免會露出破綻。

  更何況孫紹祖為了遵守誓言,極少同賈迎春碰面。

  “瞧出貓膩來的,未必就你一個。”

  就聽司琪不屑道:“大傢伙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左右大宅門裡借腹生子的事兒多了,誰吃飽了撐的放著日子不過,非要把老爺們往死裡得罪?”

  “何況大爺還立下毒誓,絕不動太太一根手指頭,總比那一女侍兩夫的要干淨些照我看,也虧的是這樣,否則以二姑娘那逆來順受的性子,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被折騰死了。”

  說著,她拿手一指鴛鴦,道:“還有你,若不是傳出和二爺的閒話,怕也早被老爺扯上床了。”

  聽了這番話,鴛鴦不禁啞口無言。

  到了這府上之後,她才發現孫紹祖的荒淫程度,更在榮國府的賈赦之上,一度也曾為此擔驚受怕。

  後來卻發現孫紹祖對自己,並未存有什麼歹意。

  原本以為,是因為有賈迎春從中勸阻,眼下聽司琪這麼一說,才猛然間醒悟過來原來讓自己頭疼許久的流言蜚語,竟還成了自己的護身符!

  正默然無語間,冷不丁卻被司琪伸手摁住雙肩,又把頭湊上來吹著熱氣問:“好姐姐,我今兒跟你說了這許多,你也給我透句準話成不?你和二爺到底……”

  “呸!”

  鴛鴦起身搡了她一把,啐道:“就知道你這小蹄子沒安好心快去把大門開開,過會兒我也好裝成是剛從外面進來的樣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不提鴛鴦、司琪兩個如何笑鬧。

  卻說孫紹宗逾牆而走,一路瞻前顧後的到了書房後門。

  進到裡面將那房門反鎖了,心下才松了一口氣,忽聽身後有人打著哈欠道:“這眼見就要南下了,二郎怎麼不多陪陪她。”

  孫紹宗差點嚇的奪門而逃,隨即才反應過來,便宜大哥不是來捉姦的。

  然而心下到底是有些彆扭,回過身訕訕道:“大哥怎得在這裡?”

  “自然是在等你。”

  孫紹祖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大手一揮道:“走,咱們去裡面說話。”

  等兄弟二人在書房裡分別落座,便宜大哥先問了孫紹宗這次進宮的細節。

  得知孫紹宗立下了救駕之功,他是大喜過望,連誇兄弟給自家長臉。

  後來聽說皇帝一反常態,竟沒做任何表示,就打發孫紹宗離開了皇宮,便又皺眉沉吟起來。

  不過思來想去,他也只能同孫紹宗一樣,判斷皇帝的失態與義忠親王有關,至於具體細節,就難以推論了。

  “管他呢!”

  最後孫紹祖乾脆兩手一攤,大咧咧的道:“左右陛下平安無事就好,那義忠親王如今不過是冢中枯骨,失去了這次的大好機會,以後還能玩兒出什麼花樣來?”

  孫紹宗心下雖還有些忐忑,可如今想再多也是無用,尤其這等事兒又不敢胡亂打聽。

  於是也便揭過這篇不提,向大哥詢問起了兵器鎧甲的情況。

  “我今兒正想跟你說這事兒呢,東西已然定下了,不過你得親自去將作監量個尺碼什麼的,也免得東西打出來不稱手。”

  說到這裡,便宜大哥忽然又把臉一板,道:“兵刃鎧甲是置辦下了,可也未必非要用上你現在畢竟是文官,尋個安安穩穩的外放,比什麼不好,非要……”

  安安穩穩其實也不是不行。

  可生就這一副猛將身板,若不去戰陣上立些奇功,豈不是錦衣夜行、暴殄天物?

  因而對這番話,孫紹宗壓根就沒往心裡去。

  正哼哼哈哈的敷衍著,忽聽一陣悠揚的鐘聲,若有若無的傳入耳中。

  這是……

  兄弟兩個不約而同的靜了下來,豎起耳朵細數那鐘聲的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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