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開天錄 作者:血紅(連載中)

 
ab12dd 發表於 2019-7-13 22:23


第五百五十六章 廢黜

漫天火羽從安陽城方向飛射而來。

數千道流光剛剛衝到千丈高空,每道流光就受到了數十枚火羽的襲擊。一縷縷火羽化為驚天長虹激射而來,打得一道道遁光凌空炸裂。

這是四靈戰艦朱雀火羽的分裂攻擊,作為大晉神國開國神皇手中的軍陣殺器,四靈戰艦的威力極強,一個個北苑禁軍的將領口吐鮮血,渾身包裹著厚厚的火焰,嘶聲慘號著從空中墜落。

他們的甲冑被擊穿,各色防禦秘寶被打得粉碎,朱雀真火灼燒肉身,燒得他們皮開肉綻,骨髓都差點從骨頭裡被煉了出來。

朱雀真火只燒灼了三個呼吸的時間就憑空消散,數千將領墜地,一個個被燒得渾身漆黑、奄奄一息。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焦糊味,就好像一個蹩腳的廚子烤糊的羊腿一樣,味道難聞得很。

後方小土包上,一個個市井好漢、公子王孫目瞪口呆的看著北苑上空。

他們只看到光影一閃,翼展超過萬丈的巨型火焰羽翼憑空出現,整整十八條四靈戰艦通體閃爍著四色靈光,憑空瞬移到了北苑上空。

四靈戰艦有長距離瞬移的能力,只是這種瞬移需要耗費巨量的能量。

安陽城的方向,皇城兵馬司衙門上空,肉眼可見一個直徑近百里的孔洞,那裡的空氣急速流動、扭曲,猶如一塊模糊的毛玻璃掛在半空中。

十八條四靈戰艦瞬間抽空了皇城兵馬司衙門上空的天地元能,配合自身儲備的龐大能量,這才發動了這一次千多里的瞬間移動,直接跳躍了過來。

直到這些四靈戰艦出現在北苑上空好幾個呼吸後,安陽城方向才傳來了沉悶的巨響。

空氣劇烈的波動著,四面八方的天地元能湧入了皇城兵馬司衙門上空的元能空洞,元能相互撞擊摩擦,皇城兵馬司衙門上空一陣烏云翻滾、雷霆亂響。

出身黑鳳軍,是裴鳳父親留下的心腹將領,如今掛著一品將軍銜,兼領皇城兵馬司都統制官職的馬大叔身披重甲,手持長戈,帶著大群將士從四靈戰艦上跳了下來。

馬大叔跳下來的時候可沒挑地方,他雙足重重的踏在了一個北苑禁軍將領的肚皮上,當場踩得這廝口吐鮮血,喉嚨裡『咯咯』一聲,口吐鮮血昏厥了過去。

「拿了……統統廢了修為,拿下,拿下。」馬大叔大聲的咆哮著:「狗膽包天啊,真正是狗膽包天,一定要查出他們的幕後主使……在安陽城外,包藏禍心,埋伏重兵,一定要查出他們的幕後主使,這是要造反,要造反哪!」

大群大群的東苑禁軍從四靈戰艦上跳了下來,手持禁錮繩索,麻利的將數千名身負重傷的北苑禁軍將領一索子捆得和粽子一樣。

有黑鳳軍內負責軍法行刑的老軍法官,拎著特製的軍用刑器,衝著這些捆起來的北苑禁軍將領就下了重手。他們的神胎被強行破開,頓時淒厲的慘嗥聲傳遍了整個北苑。

神胎被摧毀,龐然法力從崩碎的神胎中猛地衝出,這無疑是一顆炸彈在體內爆炸。

被破掉修為的北苑禁軍將領們,他們的身體『呼』的一下膨脹成了一個個肉球,然後伴隨著『嗤嗤』的尖銳響聲,一道道色澤不同的精純法力從他們渾身毛孔內噴出,化為一朵朵靈芝狀的靈云直衝高空,在空中微微顫抖著,任憑狂風吹拂也絲毫不散去。

數千朵這樣的靈云同時綻放開來,北苑南門外,數百丈處的小土包上,一眾公子王孫齊齊色變。

那些出身將門的公子有見識,有閱歷,他們知道這種異象代表著什麼。

數千神胎被摧毀!

神胎被毀!

直接崩碎!

這和神魂受創不同,神魂如霧、如水,乃流動質,就算受創,只要不傷害到神魂本源烙印,若有上好的丹藥將養,慢慢的都能恢復。

不怎麼確切的說,神魂就好像柔軟的泥胚,雕琢成花瓶的模樣後,就算切掉一大塊,分成幾大片,畢竟還是柔軟的泥漿,添加一些新的材料,揉吧揉吧、捏吧捏吧,依舊能夠輕鬆復原。

可是神胎,那是精氣神極度凝聚,渾然一體的大成『道果』。

一如泥胚,已經燒成了精美的瓷器,比起泥胎固然是堅硬百倍,珍貴千倍,但是燒製成型的瓷器一旦破碎,那等傷害想要彌補,難度可比泥胎受損艱難萬倍不止。

更不要說,神胎中蘊藏的龐大法力瞬間爆發開,對神魂本源烙印也會造成巨大的衝擊。神胎受損的修士,八成都會變成白痴,兩成會變成弱智,除非有靈魂秘寶庇護,否則連完整的靈智都難以保全。

數千朵靈云綻放,代表著數千神胎被摧毀。

在景晟公主被幽禁之後,奉命加入北苑禁軍的那些將領,可都是各大將門精心挑選的精英子弟。

不提他們身上耗費了多少資源,對於實力強橫的將門來說,修煉資源什麼的,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可是這些精英子弟,都是各家的嫡系,各家的正房主脈的嫡子,他們都是精英,代表了各大將門未來的希望,是他們全力栽培的未來家族的核心骨幹。

這些人神胎崩碎,變成了白痴或者弱智……

「玉州公霍雄……你怎麼敢?怎麼敢?」一名出身呂氏將門的魁偉公子拔出腰間佩劍,指著天空的四靈戰艦歇斯底里的咆哮起來。

「不共戴天,不共戴天……此仇此恨,我呂氏……」這位呂氏公子氣急敗壞的咆哮著。

北苑禁軍數千大小將領中,有五百多號呂氏族人,和這位呂公子都是關係極其親密的堂兄弟。數千靈云直衝高空,代表著他的那五百多號同族兄弟都被人毀了……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空中,四條四靈戰艦同時亮起奪目的光芒。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戰艦上傳來:「老夫,聽聞有小犬亂吠……北苑被謀逆亂黨佔據,所有甲士都是禍國逆賊……居然有小犬,為逆賊說話?可見,是同黨。」

「既然是亂黨,當然該死嘍。」

一聲震天的虎嘯聲傳來,四條四靈戰艦通體白光閃爍,一頭白虎虛影憑空跳躍而出,張開嘴,一顆直徑十丈大小的白色光彈呼嘯著從高空筆直墜落,快若閃電的一擊命中了那些市井好漢、公子王孫看熱鬧的小土包。

一聲巨響,百丈粗細的光柱直衝高空,大地劇烈的顫抖著,小土包上一片碎布都沒能留下,一圈圈衝擊波朝著四面八方橫掃而去,將地面一層層的掀開。

颶風嘶吼著橫掃而過,站在北苑南門外的李二狗子一群人嘶聲怪叫著,顧不得體面,『啪』的一下撲倒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抱著了腦袋。

颶風掀起塵埃,一擊將北苑的南門連帶著一大段城墻轟得支離破碎,破磚碎瓦飛進了北苑園林中,打得無數花花草草枝葉凋零,打破了不知道多少北苑禁軍的腦袋。

黃瑯站在一條四靈戰艦船頭,冷眼看著下方被轟出的那個直徑百五十丈,深有近千丈的大坑。四靈戰艦的威力實在是強得可怕,這只是四靈戰艦最小威力的一次合擊,打出的殺傷效果有點嚇人。

身穿血色長袍,腰間掛著血色印璽,頭戴黑色羽冠的黃瑯,如今不僅僅是玉州的行政主官,更被巫鐵授予了皇城兵馬司總督監的職司。

總督監的意思,就是皇城兵馬司的一應行政事務,乃至軍紀軍法、後勤調撥等等,都有直接監督、調查、審判、懲罰的權力。

這職司,比起區區玉州一州的行政主官的權力,大了不知道多少。

黃瑯當年,不過是區區一郡的郡守,他自己都沒想到,跟了巫鐵沒有幾年的功夫,自己居然能夠爬到如此的高位。雖然這和巫鐵手下實在是沒有什麼人才可以任用有關,但是黃瑯也感激涕零,早已死心塌地的將身家性命都交給了巫鐵。

此次對北苑禁軍下手,黃瑯何等老奸巨猾的人物,他知道巫鐵這般做,是要和某些人徹底撕破臉了。

既然要撕破臉……那麼,還有必要手下留情麼?

捲起袖子,干就是了。

文官的朝爭,武將的火並,說白了都是一碼事情,就是豁出去玩命嘛!

所以,聽到那個呂氏公子拔劍叫囂的聲音,黃瑯二話不說,直接下了格殺令。你不是說不共戴天之仇嗎?都已經不共戴天了,那就是有我沒你嘍。

既然如此,那就你死我活,多好的事情?

黃瑯背著手,站在四靈戰艦的船頭,陰著臉,俯瞰著下方密密麻麻的,已經結成了軍陣的,在一些低級軍官的低聲蠱惑聲中,已經蠢蠢欲動的北苑禁軍。

「爾等,欲謀逆呼?」黃瑯譏笑望著下方的北苑禁軍。

「我們,是北苑禁軍,是拱衛皇家的禁軍……我們,不是亂黨,他們才是真正的叛賊。」一名剛剛沒有遁走,而是藏身軍陣的四品都尉突然跳了起來:「兄弟們,殺,殺,殺,殺亂黨,救下諸位將軍!」

『砰』!

突然跳起來的這位都尉頭顱突然炸開。

黃瑯身邊,一名木精靈長老手持一張閃爍著淡淡幽光的九煉仙兵長弓,滿臉是笑的點了點頭:「夠勁,這大晉神國的弓箭,就是比我們自家造的要夠勁。嘿,指哪打哪,而且威力強得很,強得很……美滋滋,美滋滋嘿,嘿嘿。」

數百名木精靈長老分別站在十八條四靈戰艦上,他們手中一水兒握著九煉仙兵級的長弓,一個個雙眸放光,猶如伺機而動的禿鷲,死死的盯著下方猶如小雞仔兒一樣的北苑禁軍。

「兄弟,殺……」又是一名都尉跳了起來。

他剛剛跳起,一支箭矢就洞穿了他的頭顱,然後箭矢猛地爆開,鮮血噴了他身邊的官兵一頭、一臉。

到處都有北苑禁軍的中低級軍官跳起來叫囂,但是他們跳起來的速度還沒有木精靈長老們拉弓的速度快。一支支箭矢無聲無息的劃破長空,精準的收割了他們的性命。

每一個軍官被擊殺,北苑禁軍的士氣就衰弱一絲。

等到被擊殺的中下級軍官達到了四五千人的模樣,北苑禁軍的士氣已經徹底崩潰,他們結成的龐大軍陣上空,原本已經快要成型的軍魂煞氣,已經徹底崩散。

不知道是誰帶頭,『噹啷』一聲將自己的兵器丟在了地上。

隨後『噹啷』聲不斷響起,北苑禁軍的士卒們將手中的兵器丟在了地上。

黃瑯一揮手,大群東苑禁軍士卒從四靈戰艦中衝出,腳踏風雲落下地面,揮動著兵器朝著那些北苑禁軍士卒大聲呼喝著。

北苑禁軍的士卒們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跪倒在地,雙手抱在腦後,任憑東苑禁軍士卒拎著一條條符文繩索,將他們串珠子一樣的一串串的捆綁了起來。

一條符文繩索能夠捆綁一千名士兵,每捆滿一千名士兵,禁錮了他們的修為後,就有東苑禁軍拉扯著繩索,帶著他們離開北苑。

數百條大型戰艦從東苑的方向飛來,大群大群的五行精靈從戰艦中跳下來,配合東苑禁軍,將這些北苑禁軍的士卒押送去東苑。

東苑幅員廣大,綿延數萬里,足以容納巨量的士卒。

北苑禁軍的將領、軍官們,是一個都不能留下的,但是這些士卒,他們只是聽命行事,巫鐵手持神皇令,更有司馬芾的聖旨,這些士卒是可以打散編組,收為己用的。

至於說,這些禁軍士卒中是否有那些將門的鐵桿追隨者,這自然一定會有的。

可是巫鐵也不會在乎這些。

被打散整編的禁軍士卒,別想得到他麾下正規士卒的待遇,所有整編的禁軍,都會被下禁制。不管他們同意與否,不管他們心裡如何想,巫鐵又不需要他們的忠誠,只需要他們能夠組陣賣命就好。

有四靈戰艦在手,先是北苑,然後是西苑,最後是南苑。

短短大半天時間,巫鐵用同樣的手段,先是削了三苑禁軍所有將領、軍官和士卒的軍籍,將他們打入亂黨行列,然後暴力橫掃,廢掉所有將領的修為,所有禁軍戰士都被送去東苑打散後重新編組。

皇城兵馬司的衙門大門外,新制的公告欄上,幾張碩大的榜文上,猩紅色的硃砂大字猶如血跡,血淋淋的頗為刺眼,更帶著幾分殺氣騰騰。

巫鐵坦率的在公告中宣稱,所謂的三苑禁軍全是謀逆亂黨,有景晟公主親筆書寫的證詞為證。

經皇城兵馬司查點,三苑禁軍中,果然無一人是在冊的神國軍人。

故,皇城兵馬司廢黜三苑禁軍,囚禁所有亂黨將領,俘虜所有士卒重新編制。

巫鐵在公告中嚴厲告誡所有人——『爾等當忠心為國,不可行鬼蜮之事,否則當有滔天大禍』!

巫鐵的行為,猶如一塊巨石落進了魚塘中,驚起了無數的魚蝦龜蟹,各種烏龜王八也都爬了出來。








ab12dd 發表於 2019-7-13 22:24


第五百五十七章 將門

安陽城內,令狐氏大宅。

令狐青青第二子令狐堅面帶笑意,端端正正坐在大堂盡頭九龍照壁下的大椅上。

大堂中,整整齊齊排放著一百張大椅,分別在令狐堅左右下手處,左右各分兩列,每一列各有二十五張大椅。如今將近七成的大椅上分別坐著一名勁裝男子,一個個板著臉,面色難看得很。

大晉神國,排名前一百又一位的將門,講話算數、能做主的人,大部盡聚於此。

這將近七十名勁裝男子,他們代表的,就是追隨、附庸令狐氏的,大晉神國的那七成將門。

令狐堅就是大晉排名第一的將門令狐氏講話算數、能做主的人,所以他端坐在正中的大椅上。而明面上令狐氏的這一代家主,則是小心翼翼的站在大堂門口,招呼著令狐氏的侍女端茶送水,忙得不可開交。

一盞盞香茶放在大椅旁的高腳小茶几上,沒人去碰茶水,對茶盞旁的精細點心也視若無睹。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尤其是趙氏、呂氏、蔣氏、孫氏、伍氏等幾戶將門,他們的代表更是額頭青筋直跳,眼珠充血泛紅,好似受傷的野獸,身上氣息凌厲駭人。

「二爺,左相不出,您現在就是令狐氏當家作主的人,您得說話。」終於,身穿大紅錦緞百花戰袍,頭戴紫金冠,長方臉,身高丈五開外,氣息凌人的呂氏將門長老呂義開口了。

生得相貌堂堂、威風逼人的呂義看似不過三十許壯年,實則已經是歲數過萬的老人。只是呂氏的家傳功法殊異,族人極少顯老,無論年齡多大,都保持壯年模樣,這是大晉將門中人都知曉的事情。

呂氏在大晉將門的排名穩居前十,呂義又是如今呂氏輩分最高的老人,而且是實權的大長老,在呂氏的地位堪比令狐青青在令狐家,故而呂義一開口,所有人都挺直了腰身,目不轉睛看向了令狐堅。

令狐堅摸了摸嘴唇上那兩撇威風的燕尾胡,笑了起來。

『令狐氏當家作主的人』,這話,令狐堅愛聽。他已經得了消息,一天多前,他假死脫身,在外組建『狐尾』,專門為令狐氏干臟活的親大哥令狐固,已經連同五個嫡親的侄兒一併,被他們招攬的一個亡命徒暴起擊殺。

頭顱被帶走,神胎被擄走。

可想而知,他們生還的概率是極小極小的了。

令狐堅心裡開心啊,高興啊,雀躍啊,如果不是忌憚自己親爹的心情,他都差點要呼朋喚友大擺酒席的來慶祝了。令狐固那混賬東西,可算是死了,以後令狐氏的一切,可都是他令狐堅的了。

不過,這種開心和高興,不能在這些人面前表露出來。

自己偷著樂,偷偷摸摸的開心就好。

輕咳了一聲,令狐堅淡淡道:「父親大人,前些日子被公羊三慮那老賊在九霄殿毆傷,這些日子,實在是沒心情打理軍務。不過,諸位所言之事,我是清楚的,明白的。」

手指敲了敲身邊的小茶几,令狐堅冷然道:「玉州公霍雄,顯然是要和我們將門撕破臉了。」

嘆了一口氣,令狐堅喃喃道:「他出身軍戶,按理說,天生應當是我們將門的爪牙……奈何,陰差陽錯的,他攀上了高枝兒,看不起我們這些軍中老人了。」

呂義以及其他將門首腦一個個曬然冷笑。

說實話,玉州公『霍雄』突然崛起的時候,沒人把他當回事。不過是一個幸進之徒,值得他們多看一眼麼?大晉的將門,那是一代代族人一刀一劍廝殺出來的功勞,拚命拼出來的榮耀。一個沒什麼根基的玉州公,他們隨便一家人出手,也就輕鬆捏死了。

只是真心沒想到,那廝居然有如此造化。

莫名其妙得到了司馬賢、司馬芾父子兩代神皇的重用和信任也就罷了,這廝居然還從西南帶回了黑天鼎和四靈戰艦……這就,完全破壞了安陽城內的平衡。

實力平衡被打破了也不要緊,這廝還是個不按照規矩出牌的,這就讓人頭疼了。

「您且說,該如何辦才好?」呂義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恭謹的詢問令狐堅。

他的年紀比令狐堅大,他的輩分比令狐堅高,甚至從姻親關係上來說,呂義還是令狐青青的長輩呢。可是令狐氏的威風、權柄放在這裡,呂義對令狐堅也要客客氣氣的。

「三苑禁軍,已經被他拾掇了……速度太快,我們反應不及。」令狐堅陰聲道:「諸位大人,這是何等慘烈的教訓?我們將門,每家都挨了一耳光哪。」

「雖然,我們各家的注意力,如今都放在了西南戰場上,族中的好手、精英骨幹,都派去了西南,或者正在趕去西南的路上。但是我們在安陽的實力依舊雄厚,按理說,這種事情不該發生。」

「可是,我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皇城兵馬司的大權,硬生生被人從我們手中拿走。烆王司馬度,被廢了修為。不僅如此,三苑禁軍,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時間就被人家給拾掇了。」

「大意了,疏忽了,不小心……這些都是藉口。」令狐堅冷聲道:「還好這是我們大晉神國的內部糾紛,只是傷損了一些後輩兒郎,不算什麼滅頂之災……可是如果是在戰場上呢?」

呂義等人沒吭聲。

一如令狐堅所言,他們大意了,疏忽了,而且的確是不小心。

他們真心沒想到,玉州公『霍雄』敢如此撕破臉,如此硬碰硬的和他們將門對著干。

要知道,就算是公羊三慮,大晉神國朝堂上七成文臣出自門下的公羊三慮,他也不敢這樣硬碰硬的和他們這群軍漢玩命啊!

可是玉州公『霍雄』偏偏敢!

他用四靈戰艦暴力鎮壓,直接削了三苑禁軍的軍籍,廢掉了將近兩萬將門子弟的修為,三苑禁軍如今都被關押去了東苑,據探子回報,他們正在被打散了重新編組呢。

要知道,景晟公主被幽禁後,新編的三苑禁軍的主力,是這些將門豢養的私軍精銳啊!

用朝廷的軍餉、糧草為自家供養私軍,這種好事情不是經常能碰到的,所以在場的諸多將門,可是將自己私軍中最精銳的那一批人手調了過來,讓他們加入了三苑禁軍。

這一次,損失慘重。

很慘重。

他們真沒想到,玉州公『霍雄』,一個沒什麼根基,只是依仗司馬賢和司馬芾莫名的寵信而上臺的小小公爵,居然有這麼大的包天狗膽。

「二爺,還有……新編的十二衛禁軍。」在場的將門吳氏的長老吳堅冷哼道:「我們各家,可有不少兒郎在新編的十二衛禁軍中。景晟那瘋婆子被幽禁,各家兒郎好容易才將十二衛禁軍梳攏整齊……這可是,一支能打硬仗的精兵啊!」

呂義幽幽道:「如果,霍雄那廝又用今天的手段,當眾削了他們軍籍,污衊他們是亂黨……」

吳堅輕嘆了一聲:「尤其是,景晟那瘋婆子從太淵池被放了出來,她的口供裡,可把各家兒郎都給咬死了。嘖……二爺,您說,我們該如何應對才好?」

令狐堅微笑,然後端起有點涼了的茶水,用力灌了一大口。

「如何應對,我這裡是有對策的……只是,諸位呵,前些日子,父親大人和諸位商討的事情,你們也要給一個實打實的回覆了吧?嗯,諸位大人,究竟是怎麼想的啊?」

令狐堅手指輕彈茶几,發出『嘟嘟嘟』的輕響。

他看著突然齊齊閉嘴,臉上表情也都一副棺材板一樣的呂義等人,悠然道:「諸位總要給我令狐氏一個確切的說法,咱們,才能給諸位一個確切答覆不是?」

大堂內,怪異的靜默持續了足足小半個時辰。

令狐堅一直在用手指敲擊茶几,『嘟嘟嘟』的聲音就好像敲在所有人的心頭。

過了許久許久,令狐堅才沉聲道:「諸位,你們看看,先是司馬賢,然後司馬芾……尤其這司馬芾,荒唐無稽,信用佞臣,諸位對他,對他們家,莫非還有什麼期待麼?」

又是良久的沉默後,呂義緩緩站起身來,他抱拳,向令狐堅行了一禮,沉聲道:「二爺,我們這些將門子弟,從小只懂一個道理……拳頭大的,就是王法。」

「只要二爺您能讓我們看到,令狐氏的拳頭,已經足夠和他們比劃較量了……咱們這麼多年一直唯令狐氏馬首是瞻,日後,我等的忠誠,依舊屬於令狐氏。」

吳堅也站了起來,他向令狐堅抱拳行了一禮,同樣嚴肅的說道:「不說他們手中可能存在的別的寶貝,單說四靈戰艦和黑天鼎……若是二爺能夠給兒郎們一份信心,那麼,我們就敢豁出去了。」

令狐堅猛地站起身來,他撫掌大笑道:「好,好,好,我等的,就是諸位大人這番話……其他諸位大人,可是一般心思?若是,明日一早,還請諸位大人看好戲……當然,也要諸位大人配合才是。」

在場的眾多將門代表相互望了一眼,然後紛紛起身,抱拳向令狐堅行了一禮。

第二日,一大早。

巫鐵又派出傳令兵,向新編的十二衛禁軍再一次發出了讓他們所有六品以上軍官、將領前來參拜的命令。

一如預料,從上午等到中午,皇城兵馬司衙門的門口,除了幾隻膽肥的落下來找吃的東西的麻雀,鬼影子都沒一個。

正午時分,皇城兵馬司的大門『咣當』一下開啟,李二狗子屁顛屁顛的,帶著三百老兄弟,又一次驅趕著百來架馬車,一路朝著安陽城外,新編的『子』字衛禁軍的駐地行去。

和四苑禁軍相比,『子丑寅卯』等十二衛禁軍的駐地,距離安陽城更近一些。

硬要比較的話,四苑禁軍是綜合性的、集群化的野戰軍團,數量龐大,裝備了大量的重型裝備,戰艦、戰堡、重型床弩等等,可攻城、可守城、可攻堅克銳、可摧城拔寨。

而十二衛禁軍,他們則是專業化程度極高的『特種部隊』。

四苑禁軍的士卒,只要有重樓境五六重天的修為,就算是合格的兵員;若有重樓境十幾重天的修為,乃是一等一的精銳悍卒。

而十二衛禁軍,每一衛禁軍的數量不過數十萬人,但是士卒的修為最弱都在重樓境三十重天以上,絕大部分士卒都有半步命池境的修為,普通的軍士官,基本上都是命池境的實力。

曾經有軍部老將估算,如果正面結陣衝突,四苑禁軍任何一苑都能在正面戰場上,輕鬆消滅十二衛禁軍。

但是如果是刺殺突襲、夜間偷襲,乃至游擊作戰,那麼十二衛禁軍中任何一衛,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都能夠將一苑禁軍零敲碎打、徹底的切割肢解。

在大晉神國的軍部編制中,四苑禁軍就是安陽城外四座厚重城墻。

而十二衛禁軍,就是掌握在皇家手中最鋒利的十二柄淬毒的匕首。

兩者功效相輔相成,是皇家最可靠的壁障。

只是如今……四苑禁軍和十二衛禁軍是否還能發揮他們應有的效能,那就真的是天知道了。

李二狗子一如昨天,帶著一群老兄弟來到了『子』字衛禁軍的軍營門前,大聲咋呼著,讓營內的將領出來見他。

於是軍營大門開啟,數百名禁軍將領全身披掛,帶著數萬精銳悍卒一湧而出,在李二狗子等人面前組成了一個殺氣騰騰的錐形衝鋒陣型。

雙方三言兩語,一句話不對勁,一名禁軍校尉揮動鞭子衝著李二狗子就打。

李二狗子二話不說,一聲令下,他身邊的幾個老兄弟立刻唸誦咒語,百多架大車上,裝了『子』字衛禁軍一應公文檔案的七八架大車猛地燃燒起來,灰白色的火焰燒得所有檔案記錄盡成了青煙。

李二狗子大聲呵斥道:「爾等假冒神國禁軍,埋伏在安陽城外圖謀不軌……來人啊,將他們……」

一道凌厲的破空聲響起,一道鞭影從斜刺裡猛地抽出,一鞭子將李二狗子抽倒在地。

這一鞭子很辣到了極點,差點沒一鞭子將李二狗子抽成了兩截。

大片鮮血從傷口內噴出,李二狗子痛得嘶聲尖叫,身體劇烈的抽搐著,差點痛得昏厥過去。

身穿大紅錦緞百花戰袍,外面套了一件華麗的金色甲冑,手持一條毒蟒皮鞭的呂義慢悠悠的分開人群,走了出來。

「哪,皇城兵馬司的小崽子,什麼時候,有膽子插手我們軍部的勾當了?」

呂義笑得很燦爛。

「這裡是……『子』字衛禁軍駐地……他們,假冒禁軍……他們……」

李二狗子掙紮著,說出了事先擬定好的說辭。

呂義笑得越發燦爛了,他溫和的向李二狗子搖了搖頭,輕聲道:「小崽子,你弄錯了,這裡分明是我軍部編組的,增援西南戰場的民團駐地……這裡是我軍部的地盤,和你皇城兵馬司,有個鳥蛋的關係?」

『呵呵』笑聲從四周傳來,吳堅,還有其他二十幾個將門的首腦人物,紛紛分開人群,走了出來。


ab12dd 發表於 2019-7-13 22:25





第五百五十八章 五行抗四靈

李二狗子帶著老夥計們剛出了皇城兵馬司,令狐堅就帶著一眾家將,來到了皇城兵馬司大門外。

令狐堅行事霸道,他帶來的數十名家將修為極高,而且練的都是佛門功法,淬煉得金剛不壞,走的大開大合、龍象神力的路子。

尤其是三十六名家將組成一座小型戰陣,一發動就聽得龍吟聲聲,區區三十多人,卻給人一種百龍震怒、血流千里的慘烈之感。

從皇城兵馬司新建的衙門大門口,三十六員令狐氏家將結陣衝鋒,就靠七十二顆拳頭,打得皇城兵馬司駐守的差役頭破血流、骨斷筋裂,一個個滾地葫蘆一樣滿地亂爬。

就聽骨折聲不斷,漫天都是被暴力打飛的人影,皇城兵馬司的差役口吐鮮血嘶聲慘嚎,更有人撞在粗大的柱子上,撞得柱子都折斷了,更撞壞了無數的門扇、窗戶。

從大門繞過照壁,經過一重廣場,打過一重辦事的官廳,再闖過一重廣場,打破一重議事的官房,然後衝過第三重廣場,就來到了巫鐵所在的議事大堂。

聽到外面動靜不對,黃玉已經吹響了警笛,大隊在衙門內輪值的東苑禁軍在第二重廣場和後面的官房外結陣禦敵,但是依舊無法阻擋這三十六員家將的衝鋒,連續十幾重千人軍陣被輕鬆衝破,滿地都是被打得四肢崩裂的禁軍士卒。

令狐堅笑呵呵的背著手,也不管眼前是血泊還是抽動的身體,就這麼大踏步的,踩踏著重傷士卒的身體,跟在自家家將身後,長驅直入,直接到了第三重廣場上。

到了這裡,駐守的已經不是禁軍戰士,而是巫鐵精挑細選的五行精靈部族中的高手。

金、木、水、火、土五部,各有一千族人在廣場上列陣,同源而生的力量完美的融為一體,相生相融,一層五彩靈光猶如城墻,擋在了巫鐵所在的議事大堂門外。

「令狐堅,你好大的膽子!」黃玉站在議事大堂門檻外,指著令狐堅厲聲呵斥。

之前,令狐堅曾經獨闖東苑,勸說巫鐵投靠令狐氏,結果被巫鐵悍然重傷,最終狼狽逃竄。隨後,令狐堅相應的情報,也由李先生傳給了巫鐵,東苑上下,好些人都已經熟悉了令狐堅的一應資料。

黃玉如今是巫鐵身邊貼身的行軍司馬,掌管一應公文往來,情報收集之類的事務也有涉及,他一眼就認出了令狐堅,然後心裡都免不得有點打哆嗦。

令狐堅,令狐青青的第二子。

明面上,令狐青青的嫡長子令狐固在當年的東宮事變中,已然身隕,令狐堅就是令狐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令狐青青不出面,令狐堅就是令狐家權力最大的話事人。

令狐堅帶著家將打上皇城兵馬司,可以看成令狐氏撕破面皮,直接打上門來。

而令狐氏打上門來,就代表著大半個大晉軍部,代表著大晉神國七成的將門和皇城兵馬司徹底翻臉。這,由不得黃玉不心驚、不害怕。

「區區皇城兵馬司,難不成還需要多大的膽量麼?」令狐堅咧嘴一笑,搖了搖頭:「唔,玉州公何在?客人上門了,也不趕緊上茶待客?」

隨著令狐堅的笑聲,結成軍陣的令狐氏家將一聲吶喊,三十六人腦後同時噴出一輪金燦燦的圓光,一股熾烈純陽的氣息衝天而起,在他們小小的軍陣上空凝成了一尊三頭六臂、腳踏金龍的金身法相。

一聲長嘯,高有百丈的金身法相六個拳頭宛如流星,重重的砸在了五行精靈組成的五行陣勢上。

一聲巨響,整個皇城兵馬司衙門都顫抖了一下,『轟轟』幾聲,氣爆過處,巫鐵的議事大堂附近數十間廳堂被震得粉碎,破磚碎瓦被拋出去了十幾里遠。

新建的皇城兵馬司衙門,因為工殿和軍部的不配合,偌大的衙門內,沒有一座可堪一用的陣法防護。此刻兩座軍陣一交手,巫鐵花費了大價錢,用了不少珍貴材料建造的衙門,就被摧毀了一小片。

巫鐵端坐在議事大堂中,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來者是客,放開陣勢,請令狐二爺進來。」

冷哼了一聲,巫鐵沉聲道:「對了,上茶,上好茶,不要讓人家說我們皇城兵馬司沒禮數。」

黃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舉起右手輕輕一晃。

五千五行精靈雙眸噴吐著精光,緩緩收斂法力,讓開了一條道路。

三十六名令狐氏的家將張狂的笑著,他們大搖大擺的左右一分,然後恭謹的向令狐堅深深的鞠躬行禮:「二爺,請!」

令狐堅微笑著,背著手,微微昂著頭,踏著四平八穩的步伐,慢悠悠的走進了議事大堂。

巫鐵坐在公案後,雙手放在長案上,瞇著眼看著令狐堅。

令狐堅站在門檻裡,隔著碩大的大堂,同樣瞇著眼打量著巫鐵。

兩人對視了許久,巫鐵笑了:「令狐二爺突然登門,還這麼來勢洶洶的,是為了十二衛禁軍麼?」

令狐堅笑著點了點頭:「玉州公果然是個聰明人……嗯,雖然明知道不可能了,可是我還是要問一聲,玉州公,就真不能為我令狐氏驅策麼?」

攤開雙手,令狐堅沉聲道:「條件,玉州公儘管開。只要不過分,我令狐氏都允了。權力,財富,美人,封地,只要玉州公有所求,都好商量。」

巫鐵看著令狐堅笑道:「二爺說得什麼話?本公,聽不懂……嗯,二爺這是特意來堵我的門的吧?嗯,十二衛禁軍那邊,二爺已經有準備了?你們,有信心在那邊佔上風?」

令狐堅緩緩點頭:「『霍雄』,你畢竟根基尚淺,就算有幾分造化,可也不要將我們這些傳承了數百代的將門,不當做一回事啊。」

搖搖頭,令狐堅的笑容收斂,冷著一張臉說道:「這世道,一切小手段都是空的,什麼計謀,什麼謀劃,都是空的,我們將門中人,信奉的是拳頭……拳頭大的,就是王法!」

巫鐵緩緩站起身來,繞過公案,走下三級臺階,站在了大堂中。

看著令狐堅,巫鐵頭頂有一絲絲黑氣衝出,他同樣冷著臉說道:「拳頭大的,就是王法,本公也很喜歡這說法……本公有黑天鼎鎮壓皇城兵馬司,二爺你來堵我,是不是有點太張狂了?」

令狐堅微笑,他向後退了一步。

陽光從議事大堂門外射了進來,在令狐堅面前拉出了長長的陰影。

此刻他的影子蠕動著,漸漸地,一個身穿青色長衫,面色蒼白,下頜長了三條長鬚的清癯中年從蠕動著的陰影中顯出了身形。

青衫,木冠,腰間帶著一柄劍鞘古色斑斕,劍柄也黯淡無光,長有二尺四寸的佩劍。

中年男子上前兩步,徹底脫離了令狐堅的影子,微笑著向巫鐵稽首行了一禮:「令狐文文,見過大統領……呵呵,老夫閉關多年,此次奉了本家大兄之命,特來配合侄兒,阻大統領一阻。」

笑了幾聲,令狐文文瞳孔裡一抹極其兇殘的血光一閃而過,他看著巫鐵,幽幽說道:「不過,大兄雖然只是讓我來阻你一阻……可是有機會,老夫是一定要打死你的。嘻,嘻,老夫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不知道規矩,妄圖翻天的後生晚輩。」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令狐文文喃喃道:「後生小子,要守規矩……守規矩,才能活得長久。這話,我對很多人說過,可是他們都不信,他們總覺得,自己有幾分才幹,有幾分氣運,得了皇家的賞識,就能翻天了……結果,不都被老夫打死了麼?」

「不僅打死了他們,還打死了他們全家老幼。」令狐文文笑呵呵的對巫鐵說道:「嗯,那些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被老夫打斷了渾身骨頭,然後眼睜睜看著老夫將他的親眷老幼一個個打死,他們的叫聲……真是,這麼多年了,老夫閉關數百年了,有時候在夢裡,都還能聽到呢。」

巫鐵冷然看著令狐文文:「哦?你有信心,能夠打死我?你不怕,被我打死麼?」

令狐文文用力的點了點頭:「信心,本來沒有,但是現在有了……至於說,怕?呵呵,我怕什麼?令狐家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我膽子最大,從來是天不怕地不怕?」

『嘿嘿』笑了幾聲,令狐文文舔著嘴角悠悠說道:「老夫不怕,真不怕……你怕不怕?」

巫鐵冷哼一聲,頭頂一道黑氣衝出,通體黑漆漆、表面沒有絲毫花紋裝飾的三足兩耳黑天鼎冒了出來,隨後大片黑霧呼嘯著向四周瀰漫開來,迅速籠罩了整個皇城兵馬司衙門。

「少廢話,動手吧!」巫鐵一看令狐文文這模樣,就知道這傢伙心理有問題。

和這種心性扭曲的老傢伙呱噪,實在是浪費生命。

一言不合,直接動手。

李二狗子傚法昨日,帶了人去十二衛禁軍那邊行事去了,巫鐵這裡隨時準備應變,哪裡有時間和令狐文文、令狐堅這兩個人浪費口舌?

黑天鼎內怪嘯連連,漫天黑霧迅速凝成了一柄柄刀槍劍戟,結成了一個渾圓的絞殺陣型,呼嘯著向令狐文文碾殺了過去。

令狐堅已經說了,十二衛禁軍那邊,他們已經做了準備。

那麼巫鐵這裡,更不能浪費時間了,必須用最快的效率,重創、甚至是斬殺令狐文文。

黑天鼎一出,巫鐵更是放聲大喝:「鳳,全力增援李二狗子……老鐵,帶人策應!」

皇城兵馬司衙門上空,三十六條蓄勢待發的四靈戰艦同時閃過一抹強光,方圓數百里內,天地元能被四靈戰艦瞬間抽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元能空洞。

四靈戰艦直接從安陽城內,瞬移到了『子』字衛禁軍的駐地上方。

三十六對巨大的火焰羽翼冉冉張開,無數火羽凌空盤旋,可怕的高溫烤得地面上的植被迅速乾枯、焦糊。

呂義、吳堅等將門首腦抬起頭來,眼角劇烈跳動著,死死的盯著頭頂的四靈戰艦。

四靈戰艦,大晉神國開國神皇征戰利器,正是憑藉四靈戰艦的強大威能和恐怖機動性,大晉神國開國神皇征戰八方,取得了絕對的戰略優勢,最終打下了大晉神國萬萬年的基業。

呂義他們不僅僅是從小聽著四靈戰艦的傳說長大,他們也曾經在三國戰場,親眼目睹四靈戰艦的恐怖威力。

可是今日,他們要直面四靈戰艦。

如果令狐氏晃點了他們,令狐氏如果不能抵擋住四靈戰艦的威能……那麼,在場的眾多將門代表,絕對會生出異心,後面的事情,就不好說了。

「裴家的小丫頭,不要放肆。」一個沙啞的聲音從禁軍駐地中傳來,隨後五條人影慢悠悠的飛上空中。

高空中,首先有澎湃的浪濤聲傳來。

緊接著,一片浩浩蕩蕩的黑色浪潮席捲天地,禁軍駐地上空,憑空出現了一片方圓數百里的黑色海洋,洶湧澎湃的黑浪翻捲,散發出森森寒氣,硬生生抵消掉了四靈戰艦凝聚的火焰羽翼放出的高溫。

隨後一枚通體閃耀著紅色火光的丙火鑑沖上高空,丙火鑑內一聲轟鳴,三十六對巨大的火焰羽翼居然瞬間煙消云散,化為一縷縷細細的火光被丙火鑑一口抽得乾乾凈凈。

還不等站在四靈戰艦上的裴鳳作出應變,一條金龍鞭化為長達萬丈的金色巨龍,發出震天的龍吟聲,狠狠一擊抽在了幾條四靈戰艦的船腹部位。

一聲巨響,空中的黑色海洋上巨浪翻滾,幾條長達三千六百丈的四靈戰艦居然被打得騰空飛起,偌大的戰艦硬生生被一鞭子抽得飛起十幾里高。

四靈戰艦表面靈光蕩漾,發出低沉的轟鳴聲,隨後一口暗黃色的四方大鼎憑空出現在空中,大鼎的鼎口對準了下方的四靈戰艦,茫茫土氣噴湧而出,一座座暗黃色的大山虛影猶如流星,呼嘯著向下方砸了下來。

三十六條四靈戰艦被砸得東搖西晃,表面靈光劇烈震盪,船上的士卒和五行精靈立足不穩,好些人『咕嚕嚕』滾了滿甲板都是。

地面上,呂義等將門代表瞳孔驟然縮小到針尖大小。

這幾件五行秘寶威力絕倫,氣息強大得離譜,分明是鎮國神器級的先天靈寶!

令狐氏,居然掌握了鎮國神器級的重寶!

令狐氏,果然有底氣和司馬氏抗衡!

在鎮國神器上,令狐氏已經不落下風,那麼手握大晉神國七成將門,掌握無數精兵悍將的令狐氏……加上令狐青青精明,加上令狐氏的底蘊,再加上司馬氏連續兩代昏君的瘋狂糟踐……

似乎,這天,是可以變一變的?

呂氏、趙氏、孫氏、伍氏……他們這些頂級將門,在大晉神國頂天就是一個一品公,居然和玉州公那個幸進小兒是一般的封爵。

可是,令狐氏給他們的許諾,可是封王!

封王,那就有一國之地。

一國之地,最少也有十個以上的大型州治,那是合情合理合法,完全任憑自家掌控的封地啊!

高空中,五件五行秘寶和四靈戰艦相互衝撞,巨響聲震得方圓千里的地面都在顫抖。

地面上,呂義等將門首腦的心裡,也是天人交戰。

漸漸地,令狐青青的面孔,徹底將司馬賢、司馬芾父子兩的嘴臉壓了下去。/11_11853/





ab12dd 發表於 2019-7-13 22:26


第五百五十九章 平分秋色

『子』字衛禁軍營地上空,三十六條四靈戰艦和五件五行秘寶爭鋒。

很明顯的,四靈戰艦有點吃不住勁兒,被五行秘寶逼得搖搖晃晃,不斷向後退去。

地面上,呂義、吳堅等將門代表瞳孔擴大,鼻翼張開,嘴裡『呼哧呼哧』噴著熱氣,面皮酡紅,就好像剛剛喝了一缸子陳年的美酒,只覺身心俱醉。

沒得跑了,那五件五行秘寶,絕對是鎮國神器級的重寶。

那五個駕馭秘寶的老人,呂義他們也認得,正是令狐氏家族,和令狐青青輩分相同的五位長老。他們都是半步神明境的修為,在大晉神國,這樣的修為就是明面上頂尖的存在了。

以半步神明境駕馭鎮國神器……所能爆發出來的威力,只是想一想,就讓呂義他們頭皮發麻,渾身好似觸電一樣,癢酥酥的直透到了骨髓裡。

寶貝怎麼來的,不重要。

一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看到被逼得節節後退的四靈戰艦,呂義他們心知肚明,令狐氏,已經在戰略上佔了絕對優勢。

四靈戰艦再厲害,三十六條四靈戰艦組成九宮戰陣,也不過能和一件鎮國神器相抗衡。

而令狐氏的長老們手中,有五件鎮國神器。

雖然從他們的運用中可以看出來,他們並沒有很好的祭煉這五件重寶,很明顯,五件寶貝到他們手中的時間極其短暫,或許只有一兩天時間?

可是他們修為驚人,簡單的祭煉後,他們五人聯手,就足以壓制四靈戰艦。

那麼,給他們足夠的時間,讓他們將五件秘寶祭煉完全之後呢?

「黑天鼎,只有黑天鼎了。」呂義用力的握緊了拳頭。

「這一仗,軍部能否壓下有崛起之勢的皇城兵馬司,能否將皇家對軍權伸出的爪子斬斷,就要看……皇城兵馬司衙門裡,能否有人壓制住玉州公。」吳堅急促的說道:「只要有人能夠壓制玉州公,能夠壓制黑天鼎,那麼……事情就再無變化之理。」

兩人正說著,安陽城方向一聲巨響傳來,一口方圓近萬丈的三足兩耳大圓鼎衝天飛起,漫天黑氣繚繞,無數刀槍劍戟諸色神兵在黑氣中凝聚成形,猶如暴風驟雨一樣向下方打去。

在黑天鼎的下方,一具青色的羅傘放出萬丈毫光,地、水、火、風四大元力呼嘯翻滾,化為四條巨龍凌空亂打,地水火風相互衝擊之間,有無量光芒釋放,有萬丈雷霆亂打。

青色的羅傘上,更鑲嵌了起碼上萬顆拇指大小屬性不同的寶珠、舍利、水晶、寶石等等。

萬顆明珠放出無數極細的光芒,寒光森森、神光奕奕,黑天鼎噴灑下來的黑色霧氣所凝的刀槍劍戟等神兵被珠光一掃,頓時一件件粉碎,重新化為黑氣回歸黑天鼎中。

「那羅傘,是什麼來歷?」一名出身伍氏的將領厲聲驚呼。

「那也是,一件鎮國神器級的重器……而且,似乎,比黑天鼎還要略強這麼一絲。」呂義喃喃自語:「不,不能說他比黑天鼎更強,只是,這羅傘似乎有定住周天、包容萬象的力量,恰恰克制了黑天鼎的威能。」

呂義用力的將右拳砸在了左手掌心中,他興奮的說道:「妙不可言,令狐氏居然找到了一件專門克制黑天鼎的秘寶。這,這,這,簡直不可思議。」

呂義、吳堅等人紛紛大笑,一個個志得意滿的看看四靈戰艦方向,再看看安陽城方向。

想不到,真正想不到,令狐氏的手面兒有這麼大,居然一出手,就是六件鎮國神器級的重寶。乖乖個不得了,大晉神國明面上的鎮國神器,也只有三件,僅僅只有三件啊!

而且威能最強的萬龍宮,還被故太子的殘黨帶著出走了。

如今大晉神國明面上的鎮國神器,拋開玉州公『霍雄』手中這件從大武神國搶來的黑天鼎,只有兩件,僅僅只有兩件。

至於四靈戰艦,這是行軍打仗的殺伐利器,不能算進鎮國神器裡面。

令狐氏,真正是太厲害,太恐怖,不愧是大晉神國七成將門效忠的主家,實實在在是深不可測,一出手就震動天下。

巫鐵站在皇城兵馬司衙門的廢墟上空。

剛剛修好沒幾天的新衙門,幾乎所有的樓閣亭館都被青色羅傘放出的神光崩碎。漫天神光只是一旋,無數房屋就紛紛傾塌、粉碎,無數士卒嘶聲尖叫著,捂著雙眼翻身倒地,在地上胡亂的翻滾掙扎。

破磚碎瓦在地上堆了厚厚一層,高空中,黑色霧氣騰空跳躍,四色神光縈繞奔騰,兩件重寶各自施展手段,打得不可開交。

巫鐵惱火的看了一眼被青色羅傘震塌的衙門,冷哼了一聲。

黑天鼎上,那張冰冷、僵硬、毫無表情的面孔冉冉浮現,他眼珠一轉,看了巫鐵一眼,然後大鼎內噴出的黑霧驟然濃郁了百倍,對青色羅傘造成的壓力也沉重了百倍。

令狐文文的身體微微一晃,青色羅傘雖然在效力上,恰恰能克制黑天鼎一絲半點,但是他也是剛剛拿到這件重寶,對青色羅傘的祭煉只完成了百分之一還不到。

他操控青色羅傘所能爆發的威能,遠不如巫鐵掌控黑天鼎所能發揮出的威力。

此刻巫鐵加大了攻擊,令狐青青就覺得好似有一座山壓了下來,壓得他身軀劇痛,渾身骨頭『咔咔』直響,尤其是膝蓋劇痛,身不由己的身軀就這麼一點點的彎了下去。

令狐文文冷哼了一聲,他右手大袖一揮,三點銀色寒芒脫手飛出,呼嘯著向巫鐵的胸口打了過去。

這是令狐文文耗費數千年苦功祭煉的本命神兵『三光劍』,取『日月星』三光精華,融合上百種珍稀材料,耗費了無數時間、精力,最終成型的神兵。

三光劍飛行極速,且鋒芒無匹,可破萬物,更兼有日月星辰附加的神奇力量,可融金化鐵、可凍結萬物、可崩碎天地,數千年來,不知道多少人在他這一套三光劍下吃了大虧。

只是,他碰到了巫鐵。

三光劍結結實實的斬在了巫鐵的胸膛上。

就聽『叮叮叮』三聲脆響傳來,三光劍實實在在的刺破了巫鐵胸膛上的皮肉,但是只破開了半寸深的肌肉,就好像鑲嵌在了鐵錠中的銹劍一樣,再也難以寸進。

「好堅固的身子……這就是太古禁忌功法,九轉玄功?」令狐文文駭然動容,直勾勾的盯著巫鐵一絲血跡都沒有流出來的胸膛。

巫鐵冷哼一聲,他也不施展神通,也不動用別的寶物,就這麼捲起袖子,胸口上插著三支一尺多長的短劍,掄起拳頭衝著令狐文文衝了過去。

斜刺裡一聲大吼傳來,令狐堅通體放出奪目金光,帶起一溜兒金芒衝向巫鐵,一拳朝著巫鐵頭顱轟來。

巫鐵飛起一腳,干凈利落的一腳踹在了令狐堅的小腹上。

一聲巨響,令狐堅被巫鐵一腳踹飛十幾里地,從皇城兵馬司衙門裡面直接飛到了馬路對過的軍部衙門裡。就聽『稀里嘩啦』一陣亂響,也不知道他撞碎了多少座房屋,撞飛了多少軍部的官吏、差役。

令狐文文拔出了腰間佩劍,當面一劍向巫鐵劈下。

同時他眸子裡奇光閃爍,三光劍猛地騰空而起,一個盤旋後,重重朝著巫鐵後頸劈了下來。

巫鐵任憑令狐文文的佩劍和三光劍劈在了自己的身上,『叮叮』聲不絕於耳,在巫鐵皮肉上劈開了一條條淺淺的血口子,但是依舊沒有一絲血流淌出來。

巫鐵衝到了令狐文文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後一拳砸在了他臉上,當場打得他鼻樑骨粉碎,半個面孔都凹陷了下去。

可憐令狐文文是純粹的法修,他精通無數威力強大的神通秘術,但是面對巫鐵這種憊懶的打法……身邊缺少體修護衛的令狐文文,還要分心操控那件青色羅傘,劈頭蓋臉挨了幾拳,令狐文文差點被巫鐵活活打死。

「霍雄,你放肆!」畢竟是修為高深的大修士,令狐文文被打得頭顱變形了,依舊還能依靠精純的法力振奮精神,驅動兩件防禦秘寶暫時護住了身軀,一邊吐著血,一邊厲聲呵斥。

高空中,青色羅傘猛地噴出大片光焰雷霆朝著巫鐵打了下來。

以此同時,上千顆寶珠放出的珠光猶如一蓬光雨,當頭撒向了巫鐵。

在那些寶珠中,有迷塵珠、幻心珠、亂神珠、蕩魄珠、定身珠等等,儘是一些蘊藏玄妙,對肉身、神魂有著極強克製作用的奇異力量。

以巫鐵的修為,他也只覺眼前一陣光芒亂閃,身體驟然一沉,然後難以動彈,神胎也有一種被粘稠的膠水浸泡,法力運轉都變得滯澀的感覺。

下一瞬間,巫鐵一聲長嘯。

環繞在他神胎旁的一百零八顆滄海神珠放出無量光芒,摧枯拉朽般將上千顆怪異明珠放出的珠光沖得支離破碎,巫鐵瞬間回覆了精氣神,他猛地一把抓住了令狐文文的脖頸,高高的舉起了他,然後重重的向地上一摔。

一聲巨響,崩塌粉碎的皇城兵馬司衙門裡,多了一個直徑百丈的大坑,坑底是骨頭幾乎摔成了豆腐渣的令狐文文。他躺在大坑底部,大口大口的吐著血,渾身無數傷口猶如噴泉一樣向外淌著鮮血。

令狐文文猶如見鬼一樣看著巫鐵,想要說點什麼,卻連說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了。

巫鐵毫不客氣的一把將令狐文文手指上戴著的,兩枚晶光四射的空間戒指一把扒拉了下來,胡亂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然後指著天空大吼了一聲。

失去令狐文文主持,黑天鼎一聲轟鳴,重重的擊打在了青色羅傘上,硬生生將青色羅傘鎮壓了下來。

隨後巫鐵手一指,黑天鼎凌空盤旋,瞬間抽空了千里方圓內的所有天地元能,硬生生在安陽城上空製造了一個巨大的元能空洞。隨後黑天鼎盤旋著,猛地膨脹到了萬丈大小,然後宛如隕星一樣,噴吐著濃烈的黑霧,重重的砸在了軍部衙門上空。

軍部衙門上方,一層層厚重的光暈猛地亮起,軍部衙門的城防大陣自行發動了。

只是這些自行發動的城防大陣,只是最基本的防禦陣法,那些真正強大、能夠抵擋敵國圍攻的終極大陣,還必須要有足夠權限的軍部大佬,攜帶對應的印璽、令牌等物,坐鎮軍部衙門核心,經過一定的確認手續之後,尤其是要得到當代神皇的授權之後才能發動。

神皇的授權,這是最重要的步驟。

沒有當代神皇的授權,軍部衙門內的所有陣法,最多能發動十分之一的威能。

畢竟軍部衙門就在皇城邊上,歷代神皇,不可能不對軍部衙門做各種的限制。

令狐青青不在,其他的軍部大佬權限不夠,他們也來不及去皇城向司馬芾申請授權,就算他們去了,司馬芾估計……也不會及時的給他們回應。

所以軍部內,正在忙碌的十幾萬軍部官吏、差役、大小將領軍官等等,眼睜睜的看著猶如一座大山的黑天鼎當頭砸了下來,『轟』的一聲將軍部衙門上方的數十重光罩砸得支離破碎。

黑天鼎距離地面還有十幾丈的距離,就猛地停滯在半空中。

從鼎口內噴出的滾滾黑霧猶如浪潮,呼嘯著席捲整個軍部衙門。沒有開啟陣法的軍部衙門,他們的建築其實比起新建的皇城兵馬司衙門也堅固不了多少。

『咔咔咔』一連串的巨響傳來,矗立大晉神國皇城西邊不知道多少年,無數名聲顯赫的大將、名將、猛將、悍將曾經出入過的大晉軍部衙門,就在漫天黑霧的沖刷下,一層層的崩塌,一層層的瓦解。

沒有一個人受傷,但是他們身邊的建築一寸寸的崩解粉碎,連帶著好些至關重要的樓閣中的軍部檔案,也在黑霧中化為飛灰飄散。

「玉州公……霍雄……你,你,你這個殺千刀的混蛋啊!」一名身穿深紫色長袍,位高權重的軍部大佬跳著腳的嘶吼叫罵起來。

巫鐵放聲大笑,笑聲傳遍了整個安陽:「殺千刀?來,來,來,你來捅我一千刀,本公若是叫一聲疼,你全家都是老子養的。」

就在巫鐵的狂笑聲中,三十六條四靈戰艦同時發出一聲巨響,被五件五行秘寶一擊震飛了數十里,差點撞在了安陽城的城墻上。

巫鐵的笑容驟然一斂。

他這邊擊潰了令狐文文,還崩塌了軍部衙門,可是那邊,單憑四靈戰艦,顯然有點吃不住勁了。

五件五行秘寶……嘿,哪怕是巫鐵搗過鬼的子體,威力也太強大了。

巫鐵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令狐二爺,今日,就此收手如何?大家都是大晉的臣子,以和為貴嘛……以後,令狐氏不要插手我皇城兵馬司的事務,我等,就此罷手?」

被巫鐵一腳踢飛,差點將膀胱給踹爆的令狐堅哆哆嗦嗦的從軍部衙門廢墟中爬了起來。

他咬了咬牙,跺了跺腳,然後厲聲喝道:「好,但是,將文文長老,還有混沌羅傘,給我交出來。」

「以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走著瞧!」8)







ab12dd 發表於 2019-7-13 22:27



第五百六十章 戰時軍令

安陽城內,突然海晏河清,頗有天下太平的景象。

令狐氏沒吭聲。

巫鐵也沒動靜。

十二衛禁軍中的所有將門子弟,全都乖乖的將所有的甲冑、軍械,還有自身攜帶的修煉資源留在了營房的倉庫裡,幾乎是光著膀子出了軍營,各回各家去了。

在令狐氏的主持下,諸多將門聯手,挑選精銳組建的十二衛禁軍,就這麼輕輕鬆鬆的落入了皇城兵馬司的手中。

連著好幾天,巫鐵在忙活著收編、重組三苑十二衛禁軍。

缺人,非常缺人。

一如令狐堅的評價,『玉州公霍雄』的根基太淺,三苑十二衛禁軍的盤子太大,巫鐵根本找不到足夠合用的人手接收這一支規模龐大的力量。

黃瑯所屬的黃家,還有『霍雄』出身的本家霍家,只要是稍微有點才幹的人,都被巫鐵調了過來,安插進了新編的三苑十二衛禁軍當中。

饒是如此,他們也只是勉強滿足了三苑十二衛禁軍高階將領的一小半缺口,還有一大半高階將領出缺,就更不要說那些中低階的將領、軍官缺人,還有各種輔助的行軍司馬、行軍主薄、行軍監軍、錄事參軍等等文職軍官了。

缺人啊,缺人啊。

被逼無奈,巫鐵只能從當年大澤州帶回來的那些充邊的罪囚中,從那些被發配大澤州的中下等官吏的家族中,挑選一批勉強能用的人,將他們編入了禁軍。

饒是如此,中下層軍官,依舊有極大的缺口。

巫鐵實在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只能從五行精靈中,挑選那些腦袋靈光一點的老人,讓他們三五個一組,每一組擔任一個中低階的都尉、校尉乃至軍士的官職。

五行精靈的這些老人們,因為部族文化的關係,他們不擅長正兒八經的行軍打仗、排兵佈陣,但是管理族人、傳達命令,他們還是能做得有模有樣。

最重要的是,他們忠心耿耿,而且實力足夠強大。

忠心,就足夠了。

由他們擔任三苑十二衛中下層軍官,加上士卒們身上的各種禁制,巫鐵就有足夠的信心掌控這重編的三苑十二衛禁軍,不怕他們鬧出太大的幺蛾子。

忙碌了好幾天,勉強將手頭的要務打理整齊後,巫鐵坐在剛剛重建的議事大堂內,陰沉著臉朝裴鳳說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令狐氏感情從來沒有把我們當做真正的敵人。」

拍了拍面前重新打造的公案,巫鐵喃喃道:「除了四靈戰艦,除了黑天鼎,我們其實,再沒有值得令狐氏忌憚的東西。」

「可是現在,他們有了混沌羅傘,有了五行重寶……四靈戰艦對付不了五行重寶,黑天鼎想要壓制混沌羅傘也極艱難。」

「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巫鐵看著裴鳳,突然壓低了聲音:「鳳啊,如果令狐氏想要做神皇,而且他們的確也取得了足夠的優勢……你是什麼意思呢?」

裴鳳皺起了眉頭,沉默了許久。

她微微側過頭,燈光照在她冷肅、線條清晰的絕美面龐上,紅唇猶如櫻桃一樣紅彤彤的,讓巫鐵怦然心動。

沉默了一陣子,裴鳳笑了起來:「其實,司馬氏也好,令狐氏也好,他們誰做神皇,我沒意見……當年我帶著黑鳳軍在大澤州拚殺時,司馬皇家也沒給我半點好處,令狐氏也沒有給我半點好處。」

「他們兩家,愛誰,是誰吧?只是,你惡了令狐氏……」裴鳳擔憂的看著巫鐵:「我們,怕是只能和當今皇家一條道走到黑了。」

想想被巫鐵一腳踹成重傷的令狐堅,這還不提之前在東苑,令狐堅上門拉攏巫鐵被打成重傷的那一次。再加上被巫鐵差點打死的令狐文文,還有被黑天鼎砸成了廢墟的軍部衙門。

要說如今令狐氏最恨的人,除了巫鐵,還能有誰?

惡了令狐氏,若是令狐氏真個成了事,巫鐵的下場,怕是有大大的不妥。

所以,裴鳳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決策,只能跟著司馬氏,跟著當今大晉神國的皇族一條道走到黑啦!

巫鐵倒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他輕輕搖頭:「這倒是沒什麼關係,司馬氏,沒這麼簡單。」

巫鐵想起了經過他的手,送回到司馬無憂手中的傳國印璽。

那傳國印璽雖然看似一件普通的,後天鍛造的秘寶,但是巫鐵總覺得,這傳國玉璽上面,有著極大的隱秘,甚至可以成為司馬氏真正壓箱底的底牌。

而當年的故太子事變,巫鐵心中也有諸多猜測,聯繫他被派遣、偷偷潛入大晉神國的任務,巫鐵覺得,六千年前的那檔子事情,還沒真正的塵埃落定。

事情,有得玩呢。

再說了,裴鳳是不知道巫鐵在那五行秘寶上留下的後手……如果裴鳳知道令狐氏手中的五行秘寶是五件子體,而且都被巫鐵下了暗手埋伏的話,其實巫鐵蠻想看看裴鳳的精彩表情的。

「讓老鐵仔細的操練那些重新編組的士卒……軍隊,兇器是也,不能讓他們閒著,必須讓他們操練起來,每天操練得他們腦子裡一片空白,不能讓他們有胡思亂想的時間和精力。」巫鐵冷然道:「讓老鐵去折騰他們,他是行家,真正的行家。」

「嗯,我們也不能閒著……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巫鐵站起身來,走出議事大堂,朝著天空望了一眼。

高空中一輪朗月懸浮,明晃晃的月光猶如流水,傾瀉在安陽城中,一片片重重疊疊的屋瓦上,就有了一層朦朧的水汽一眼的月光流轉,整個安陽城給人的感覺極其的靜謐,極其的祥和。

「帶上足夠人手,加上所有的四靈戰艦。鳳,我們去一個地方。然後,你負責坐鎮那裡,任憑是誰,想要靠近,格殺勿論。」巫鐵掂量著手中的神皇令,沉聲道:「那地方,絕對要掌握在我們手中,可不能讓令狐氏佔住了。」

前幾天,令狐文文用混沌羅傘和黑天鼎抗衡,皇城兵馬司衙門被打得稀爛。

雖然樓閣屋舍在後面幾天已經重建完成,巫鐵也懶得再找人去佈置陣法禁制,反正有他親自坐鎮,有黑天鼎鎮壓,如果還護不住皇城兵馬司,什麼陣法禁制都沒太大意義。

四靈戰艦這種戰爭利器,就不應該放在這裡守家護院,應該做更大的用處。

三十六條四靈戰艦啟動,後面跟著浩浩蕩蕩一千多條大型戰艦,每條戰艦上都站滿了東苑禁軍和五行精靈,巫鐵和裴鳳親自帶隊,艦隊直奔安陽城東北方向馳去。

明裡暗裡,安陽城中不知道多少耳目盯著皇城兵馬司。

巫鐵和裴鳳剛剛出動,一份份緊急情報就送到了一個個朝堂大員的書案上,更有一些正在尋歡作樂的朝堂大員被屬下驚醒,忙不迭的接過緊急情報,仔細琢磨巫鐵和裴鳳突然出動的目的。

安陽城內一陣雞飛狗跳,剛剛安靜了幾天的安陽城,隨著巫鐵的突然出動,又掀起了一波波驚濤駭浪。

龐大的艦隊剛剛離開安陽城的城區,就有數十條造型不同,長只有十幾丈,造型精巧、流暢,顯然以速度出眾的小型飛舟追了上來,不遠不近的跟在了艦隊後方。

數十條小飛舟,代表了數十個不同的朝堂勢力,甚至有可能他們並不屬於大晉神國的任何一方勢力。

反正巫鐵一動,暗流激盪,什麼烏龜王八全都爬了出來。

艦隊向著東北方向疾馳,擦著東苑的邊飛過了數萬里,然後直接折向了正東方。

如此行了大半個夜間,又飛馳了整整一個上午,就在緊鄰東苑的一片深山上空,巫鐵的艦隊停了下來。

巫鐵舉起了手中的神皇令,以秘術鍛造的神皇令在巫鐵的法力催動下,當代神皇司馬芾親自設計,造型奇詭的神皇令上,司馬芾那一尺二寸高的小小雕像上,一片迷離的玉光噴出。

下方的崇山峻嶺中蕩起了大片煙云,隨著玉光的不斷增強,煙云中隱隱有雷霆聲傳來。

隨後就看到方圓上千里的山嶺中,一座座大山變得扭曲模糊,猶如海市蜃樓一樣蠕動著、扭曲著,然後化為無形。一重重幻象不斷的破滅,最終露出了一片氣勢恢宏的宮殿建築,以及在宮殿四周那規模宏大的工場、工坊。

除了正中一片佔地十幾里的宮殿樓閣是傳統的建築,宮殿四周的工場、工坊,一水兒都是純粹的金屬造物。金屬廠房,金屬管道,金屬道路,金屬高塔,到處都在噴吐著烈焰和淡淡的輕煙,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高溫金屬特有的焦灼氣息。

一座座長寬百丈的浮空平臺懸浮在這一片規模龐大的工場上方,每一座浮空平臺上,都整整齊齊站著一千名造型猙獰的巨神兵。

巫鐵催動神皇令,打開這一片山嶺的外部幻陣時,數千座平臺上,數百萬巨神兵同時抬起頭來,眼眸中幽紅色的光芒亮起,宛如無數惡獸,直勾勾的盯著巫鐵。

巫鐵舉起了左手的神皇令,迷離的玉光閃爍,一波波奇異的精神波動混雜著大量的信息隨著光波閃爍,傳入了這些巨神兵顱腦中。

巨神兵們眼裡的紅光黯淡了下去,他們畢恭畢敬的低下頭,『咚』的一聲,整齊劃一的單膝跪倒在地。

這裡,是大晉神國工殿直屬的古兵司工場,也是大晉神國唯一一個能夠製造巨神兵的工場。

大晉神國,右相公羊三慮之所以能夠和令狐青青正面抗衡,分別把持朝政,不僅僅是因為公羊三慮麾下的文臣們操控了整個大晉神國的正常運轉,掌握了大晉神國的錢糧經濟,更重要的是,公羊三慮手上直接掌握了古兵司工場。

這些巨神兵,就是公羊三慮和令狐青青抗衡的底牌。

在令狐青青沒有鎮國神器的前提下,只要大晉神國的神皇不出面,公羊三慮憑藉規模龐大的古神兵軍團,足以抗衡令狐青青操控的將門和將門麾下的軍隊。

否則的話,公羊三慮憑什麼敢在九霄殿和令狐青青大打出手?

就憑他的那些出身寒門的徒子徒孫,敢於用一腔子熱血噴令狐青青一個滿堂紅麼?

武力,強橫、絕倫的武力,唯有武力,才能立足朝堂。

數十名身穿官袍,頭戴高冠,腰間懸掛著金印的工殿官員腳踏流云,慢悠悠的從工場正中的宮殿中飛身而起。

畢竟是文臣,這些工殿官員的騰云之術雖然慢了一些,但是頗為飄逸、瀟灑,大有仙人之風。

相比起來,大晉將門的那些將領,一旦趕路就是一道道電光、一道道長虹,隔著數百里地,就能聽到他們急速劃破長空發出的沉悶雷鳴聲。

單單看遁光的樣式和聲勢,就知道將門畢竟是一群粗人,只求速度最快,才不管風度如何。

數十名工殿官員突破了一重重防禦大陣,面帶微笑的來到了巫鐵所在的四靈戰艦前方。一名腰間掛著鑲金玉印,顯然是二品高官,生得面如冠玉、儒雅英俊的中年男子笑著向前飛了十幾丈,朝站在船頭的巫鐵拱手行了一禮。

「這位大人,如此威猛神勇,而且麾下軍士人人如龍,想來就是最近安陽城中風頭最勁的玉州公霍雄公爺了吧?」中年男子笑得很燦爛:「下官公羊慎行,乃大晉工殿古兵司正監,不知公爺此來,有何貴幹?」

搖搖頭,公羊慎行微笑道:「古兵司乃國朝禁地,歷代神皇有令,外人擅入者,死……還請公爺約束部屬,不要靠近古兵司外圍防線百里之內,否則若是有任何差池,怕是公爺和下官,都吃罪不起。」

巫鐵『嘖嘖』咋舌,朝著裴鳳讚歎道:「看看,看看,這才是真正名士風範,看看人家說的話,溫和,好聽,措辭之間給足了咱們面子,還給了我們一個軟釘子,一旦出了問題,一切黑鍋都提前扣好了……嘿,比起令狐氏那些一見面就喊打喊殺的莽貨,這才是真正的會說話、會做人啊!」

搖搖頭,巫鐵朝著一臉微笑的公羊慎行齜牙咧嘴的怪笑了起來:「可是,咱今天也要學令狐氏……講道理呢,本公是不準備講道理的。本公來這裡呢,是接管古兵司的。」

舉起左手神皇令,巫鐵突然變了臉色,厲聲喝道:「大晉神國,正在和大武國戰。奉神皇聖旨,皇城兵馬司接管工殿古兵司,還請公羊大人放開陣法禁制,讓我皇城兵馬司禁軍入駐。」

「另,請公羊大人用最快速度和我皇城兵馬司做好交接,一應官員、工匠、技工、圖紙、符印等等……若有絲毫隱瞞,按照戰時軍法,本公可認定公羊大人有勾結大武之嫌疑!」

『鏗鏘』一聲,巫鐵拔出了一柄寒光四射的長刀,手指輕彈刀刃,大聲喝道:「公羊大人可不要自誤,更不要懷疑……本公的這口刀,鋒利得很!」

公羊慎行的笑容凍結了,雙眸幽幽,目光冰冷直勾勾的盯著巫鐵。


ab12dd 發表於 2019-7-13 22:28


第五百六十一章 重傷,接管

船艏的裝甲板滑開,露出一門門閃爍著奪目光芒的主炮。

長長的晶體炮管從船頭伸出,長有數百丈的多面棱形的炮管噴湧著強光,空氣中響起了『嗤嗤』的尖銳嘯聲,大量細細的電光從炮管中噴出,將附近的空氣洞穿。

從古兵司工場內飄出的灼熱金屬氣息中,又多了一層刺鼻的,空氣被強大的電流電離後特有的臭味。

公羊慎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他面沉如水,看著巫鐵肅然道:「玉州公,一如下官的名字,還請玉州公謹言慎行,行事之前,先要多多考慮清楚才好。」

巫鐵笑看著公羊慎行,他反問道:「謹言慎行?敢問,工殿可是大晉神國的工殿?」

公羊慎行沉默,然後點頭。

巫鐵繼續問他:「工殿下屬的古兵司,可是大晉神國的古兵司?」

公羊慎行沉默,繼續點頭。

巫鐵繼續追問:「古兵司內的一應工場、工場、工匠、技工,是否都是大晉神國的財產?」

公羊慎行咬牙,然後他用力閉著眼,用力的點了點頭。

這些問題,只有一個標準答案,公羊慎行除了點頭,還能做什麼?

巫鐵笑了起來:「既然如此,本公手持當今神皇司馬芾陛下的神皇令,所至之處,如陛下親臨,本公因為軍國大計,要接管古兵司,行軍管之事,難不成,有錯麼?」

公羊慎行沉默了一陣子,然後他吐出一口氣,抬起眼來,看著巫鐵:「玉州公說得再對不過,玉州公的每一句話,都佔盡了道理……但是,古兵司關係重大,除非神皇陛下親臨,否則……單憑一……一……」

眨巴著眼睛,看著巫鐵手中那三尺六寸長,造型奇異的『神皇令』,公羊慎行的舌頭捲了卷,好容易想到了一個比較恰當的詞:「否則,單憑這一『根』神皇令,恕下官無法從命。」

公羊慎行肅然看著巫鐵。

公羊氏和令狐氏不同,公羊氏的理念、還有行事手法,都和霸道的令狐氏迥異。從骨子裡說,公羊氏還是『比較尊重』司馬氏的皇權的。

但是,古兵司太過於重要,甚至可以說,古兵司是公羊氏在大晉神國的安身立命的本錢。沒有了古兵司,公羊氏的家族底蘊雖然依舊強橫,但是面對令狐氏,無疑是全面落了下風。

如今的公羊氏還能和令狐氏抗衡,大家保持了大致的實力和勢力的均衡。

但是古兵司一旦有失,公羊氏的基教就空缺了一大塊,面對令狐氏,公羊氏就只能被按在地上毆打,一如前些日子,公羊三慮將令狐青青按在九霄殿的地板上加以老拳一般。

公羊慎行,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古兵司交給巫鐵。

所以,他給巫鐵出了個難題——除非司馬芾親自到場,否則他不會交出古兵司。

同時,他也維持了公羊氏尊重皇權的底線,只要司馬芾真個親自到場了,公羊慎行絕對會將古兵司的控制權交給司馬芾。

但是公羊慎行心知肚明,如果司馬芾真個從安陽城動身,那麼公羊三慮肯定會比司馬芾更早趕到古兵司。只要公羊三慮在場壓陣,他就不信,司馬芾會撕破臉得罪公羊三慮,堅持將古兵司納入皇城兵馬司的掌控。

公羊慎行,想得極其周全,他的應對手法,完全妥當,沒有任何的紕漏。

他扛不住巫鐵,但是公羊三慮扛得住司馬芾……這就是公羊慎行的計策。

巫鐵笑呵呵的看著公羊慎行,他左手五指輕輕旋轉著手中的神皇令,幽幽說道:「原來,神皇令在公羊大人面前,是沒什麼效果的。嗯,嗯,必須陛下親自到場,公羊大人才會交出古兵司……」

『嘖』的嘆息了一聲,巫鐵搖了搖頭:「嗯,本公行戰時軍法,想要軍管古兵司,看樣子也不好使?」

公羊慎行笑得很謙遜:「玉州公,不是下官故意為難,而是歷代神皇都有旨意,古兵司是神國極其緊要的戰略重地,是神國最後的安身立命之本,傾大晉之力,也僅此一處古兵司,可以製造這等上古神魔戰傀。」

嘆了一口氣,公羊慎行沉聲道:「下官職責所在,除非陛下親自到場,以玉璽關閉整個古兵司的城防禁制,接管整個古兵司,否則單憑一根神皇令,下官萬萬不敢從命。」

微微一笑,公羊慎行微笑道:「或者,下官陪同玉州公,前往安陽面見陛下?若是陛下當著滿朝文武大臣,親自下達聖旨,命令下官交出古兵司,那麼下官定然遵從旨意。」

公羊慎行一番話說得極其周全,滴水不漏。

要麼司馬芾親自到場,要麼他陪著巫鐵去安陽城覲見司馬芾,當面求取司馬芾的聖旨。

總之,單憑一根神皇令,公羊慎行是不敢將國之重器交給巫鐵的。

有理有據,應對得當,巫鐵居然無法從法理上挑剔出半點兒毛病。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無論是司馬芾親自到場,還是去安陽城覲見司馬芾,總之,公羊三慮有足夠的時間插手。而只要公羊三慮插手了,基本上古兵司就不可能落入巫鐵手中。

不提公羊三慮自己的手段,就說令狐氏……令狐青青寧可公羊三慮繼續執掌古兵司,也不可能將古兵司交給巫鐵掌控啊!

巫鐵無奈的看著公羊慎行,人才啊,真正是人才。

「真是,可惜了。」巫鐵搖了搖頭。

「可惜了?」公羊慎行不解的看著巫鐵。

下一瞬間,一道流光疾掠而過,這道流光快得不可思議,從上萬里外的天穹之下突然出現,只是一閃就到了公羊慎行身邊,然後一聲慘嚎,公羊慎行的胸膛被破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鮮血被一股極大的力道帶動,向後噴出了數百丈遠。

血霧噴灑中,在場幾乎沒一個人能看清那一道流光的來龍去脈,只是一閃,流光就消失在萬里外的天穹雲霧之中。

瞬息間……大概是一彈指的百分之一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內,那一道流光縱橫兩萬里,瞬息往來,直接重傷了修為同樣是胎藏境巔峰的公羊慎行。

如此遁光,如此神通,如此手段,如此的強大到毫無道理可言。

公羊慎行呆呆的瞪大眼睛,嘴裡好容易擠出了兩個字:「好快……」

公羊慎行一直繃緊了神經,他知道巫鐵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所以他做好了和巫鐵翻臉的準備。

他已經暗自扣住了古兵司的掌控法印,只要一聲令下,古兵司中庫存的近千萬巨神兵就會傾巢而出,頃刻間淹沒掉巫鐵帶來的這一支艦隊。

同時古兵司內外,山嶺中埋伏的那些浮空戰堡,還有山體內口徑驚人的巨型主炮,也都會齊齊轟擊,將巫鐵的這支艦隊徹底葬送在這裡。

作為大晉的戰略要地,古兵司的防禦力量超乎尋常人的想像,就算是鎮魔軍、蕩魔軍、神武軍中任何一軍單獨來攻打,都絕對是鎩羽而歸的下場,沒什麼可能將方圓數千里的古兵司打下來。

可是公羊慎行真沒想到。

他居然會如此輕鬆的被人重傷。

那流光只是一閃,他沒能看清來者是誰,沒能看清對方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手段,只是流光閃了閃,他的胸口就受到重創,直接被洞穿了身軀。

心臟受損,脊椎骨被一擊兩段,更有一股凌厲的先天庚金煞氣從傷口直透五臟六腑,差點將他的身軀整個絞碎。

讓公羊慎行震驚的是,他身上佩戴了三件主動觸發的防禦秘寶。

作為公羊氏的嫡系子弟,負責執掌古兵司這等關係著家族身家性命的要地,公羊慎行這三件防禦秘寶,都是家族辛辛苦苦耗費上萬年時間,好容易蒐羅到的先天之物。

三件先天靈寶級的防禦秘寶,靈性強大,面對危險可以自行激發的防禦秘寶,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那人突然出現,重傷了公羊慎行,而且逃之夭夭不知去向後,三件靈寶才好似從噩夢中驚醒一樣,『嗡嗡』聲中,一鐘、一塔、一件流霞綵衣才從公羊慎行體內湧出,化為三重祥光將他緊緊包裹在內。

公羊慎行的嘴裡不斷噴出血來,他哆嗦著看著巫鐵,死死的盯著他的表情變化。

巫鐵冷靜的看著公羊慎行,眸子裡閃過一絲譏誚之色。

公羊慎行頓時心知肚明,襲擊者是巫鐵安排的,絕對是巫鐵安排的。

隨後,公羊慎行只覺一股子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的身體哆嗦著,後心的汗毛一根根豎起,莫名的感到了極大的恐懼。

這玉州公……沒有他看起來這麼簡單啊!

又或者,他背後的人沒有這麼簡單?

如此快的遁光,公羊慎行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甚至就算是家族中偷偷藏匿的那幾位神明境的老祖宗,他們的遁光也沒有這麼快。

如此底蘊……『玉州公霍雄』深受兩代神皇寵信,他手上有兩代神皇的神皇令!

他,是皇家的暗棋?

公羊慎行用力的搖晃著腦袋,想要保持清醒。

但是他一口血吐出,一股庚金煞氣直透他的腦海,狠狠紮在了他的神魂上。公羊慎行眼前金星亂閃,一片黑暗襲了過來,神胎受創的他徹底昏厥過去,再也無法繼續思考這個讓他不寒而慄的問題。

玉州公『霍雄』,很有可能是皇家秘密培養的,專門用來對付令狐氏和公羊氏的棋子!

公羊慎行想要將自己的猜測說給族中長輩聽,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神胎受創,不是這麼輕快就能修養好的。

哪怕下手的人特別注意,只是重傷公羊慎行的肉身,沒有專門針對他的神胎下手,公羊慎行沒有三五年的休養,是難以恢復正常了。

「諸位,可見到了?」巫鐵高高舉起左手的神皇令,厲聲喝道:「大武神國,虎視眈眈,他們對古兵司,定然是圖謀不軌……他們今日能夠順利刺殺公羊慎行大人,可見他們對古兵司圖謀已久。」

「諸位大人,神皇令在此,本公現在要行戰時軍法,軍管整個古兵司。還請諸位大人配合本公,將一應印信、公文、工匠、技工,所有的建造流程,所有的外部配套的礦場、商會、運輸路線等等,一切的一切,還請諸位都交出來吧?」

巫鐵笑看著面無人色的一眾古兵司官員,慢悠悠的說道:「雖然大家要交出你們手上掌握的一切,可是本公沒有卸磨殺驢的習慣,這古兵司的一切日常工作,還是要依靠諸位大人來掌握的。」

「只不過呢,以後,你們要聽本公的命令,一切事務,向本公負責,向本公匯報,除了本公,你們不許和外界聯繫,不許和外界有任何勾結……唔……你們可聽懂了?」

巫鐵滿臉是笑的看著一眾人等,悠然說道:「對了,還請諸位大人將自己的家宅住址,還有親眷老小的資料,都申報一份。本公會派人去保護你們的族人,保護你們的親眷,嗯,放心,本公會傾盡全力,不讓你們的妻兒老小受到大武奸細的傷害。」

「只要你們好好的配合本公的軍管工作,本公發誓,絕對不會讓你們的妻兒老小,受到任何的傷害。」

巫鐵笑得格外燦爛。

一眾古兵司的官員心知肚明,巫鐵的意思就是,如果他們不好好的聽話,不配合巫鐵的工作,那麼他們的妻兒老小,就要和公羊慎行一樣,被『大武神國的奸細』重傷。

「卑鄙。」一名古兵司的副監呆了呆,突然跳著腳大吼了起來。

『噗嗤』一聲,那一道已經遁走的流光突然再次來臨,又是從上萬里外的高空中突兀的出現,瞬間橫跨萬里虛空,一擊將這副監的胸口打破了一個透明窟窿,然後下一瞬間消失在萬里外的云層中。

「你說什麼?大聲點?」巫鐵笑看著那副監,慢慢舉起了手中長刀:「敢請您,大聲點?」

那副監呆了呆,一口血吐出,和公羊慎行一般昏厥了過去。

古兵司上空籠罩的重重陣法禁制一層層的開啟,三十六條四靈戰艦一馬當先降落了下去,大群大群東苑禁軍衝下艦船,迅速向四面八方走去。

一隊隊古兵司駐守的差役、士卒放下兵器,雙手抱頭,被東苑禁軍驅趕著,匯聚在了古兵司衙門外的廣場上。

呵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巫鐵帶來的東苑禁軍中的文職軍官,主要是黃瑯所屬的黃家,還有大澤州一些追隨者的族人,開始接收古兵司大小官員手中的權力。

尤其是,古兵司內外無數陣法、禁制,無數浮空戰堡、巨型主炮的控制權,這些東西全部要妥當的接管在手中。

很快,巫鐵就收到了裴鳳傳來的消息。

古兵司是一個極其專業的機構,巫鐵帶來的這些文職軍官能力有限,他們甚至看不懂那些禁制陣法的操控符文……弄不清那些古兵司官員交待的東西是真是假。

巫鐵底蘊不夠,根腳淺薄的弱點,在古兵司暴露無遺。

這麼大一塊肥肉當面,巫鐵卻硬生生吃不進嘴裡。




ab12dd 發表於 2019-7-13 22:29




第五百六十二章 回歸,大鐵

高空,雲霧瀰漫。

一隻拇指頭大小的大鵬金翅鳥排開雲霧,化為一抹肉眼幾乎看不到的流光,在高空中急速穿梭。

陰陽道人的陰陽大道傳承自太古大鵬明王,陰陽道人以大鵬明王留下的先天至寶陰陽二氣瓶斬出化身,自然而然就得了大鵬明王全部衣缽。

陰陽道人修煉九轉玄功,陰陽道人在這門奇功的造詣自然不低。

施展變化之術,化身大鵬金翅鳥,陰陽道人以純正的先天陰陽之氣驅動法體,翅膀一扇就是九萬里,連續扇上幾萬下,就遁出了不知道多少萬億裡外。

下方,窮山峻嶺,大地一片蒼茫。

荒野之中,有規模龐大的億萬獸群在遷徙;空中,無數羽毛鮮艷,數量同樣以百億計的鳥兒在狂舞;更高的虛空中,一頭頭靈異的猛禽長聲嘶吼,發出的尖叫聲撕裂云空。

大鵬金翅鳥,飛禽一族至尊級的存在。

傳聞,大鵬和孔雀,乃太古混沌鳳凰誕下的子嗣。鳳凰,毫無疑問是飛禽一族的帝皇,可想而知大鵬金翅鳥在飛禽一族中的地位。陰陽道人所化的大鵬金翅鳥,不僅僅外形一模一樣,內在的血脈、內臟、天賦神通等等,也都一般無二。

陰陽道人所過之處,無數飛禽齊聲長嘯,無論弱小或者強大,無論體積大小,無論在高空、低空,無數飛禽鳴叫的聲音驚天動地,嚇得下方無數獸群狂奔疾走。

如此越過一座座山嶺,飛過一座座城池,將大晉神國一座座州治、一個個封國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全速飛行了兩天兩夜,以陰陽道人所化的金翅大鵬鳥的速度,不知道飛出了多少萬億裡,渾身金燦燦的羽毛都已經因為和空氣的高速摩擦燃起了金色烈焰,前方山嶺中,一座座軍城巍峨矗立,在山嶺之間組成了一道堅固的防線。

一百零八座鎮魔城中,士卒已經換了一大撥。

伏羲神國這幾年安分得很,並沒有對大晉神國發動進攻,鎮魔城中已經不需要保留太多的精銳老卒。

大武神國和大晉神國的全面戰爭正打得熱鬧,雙方正在調兵遣將,在大晉神國西南一帶打得腦漿都要崩了出來。一百零八座鎮魔城中,那些最精銳的、最有作戰經驗的老兵,都已經被送去了西南大澤州助戰。

如今的鎮魔城中,多新兵蛋子,無論修為還是戰鬥經驗、戰鬥意志,都弱得和菜雞一般。

陰陽道人輕輕鬆鬆跨越了鎮魔城防線,九轉玄功遁法精妙,加上他的速度快到了極點,高懸在鎮魔城上空,專門用來警戒伏羲神國進攻的數千面寶鏡沒有絲毫響動,陰陽道人安安穩穩的遁入了那條巨大的裂谷中。

從裂谷直下數萬里,陰陽道人熟門熟路的來到了一條小型的巖石縫隙外。

鑽進縫隙,隨手在石縫上敲擊了幾下,變幻了幾道手印,石縫上就裂開了一條新的、黑漆漆的、筆直向下的通道。

陰陽道人遁入通道中,在他身後,厚達百里的巖壁無聲的合攏,就好像這條通道從未出現過一般。

全力施展遁法,拇指大小的金翅大鵬鳥在光線幽暗的地下甬道中急速穿梭,小小的身軀撕裂空氣,發出一聲極其尖銳的、極其悠長的『嗤嗤』破空聲。

路過一座座伏羲神國的屯兵巖洞,越過一個個聚集了大量地下土著的洞穴,輕鬆穿過一座座戒備森嚴的關卡,陰陽道人用最快的速度越過了伏羲神國的直轄領地,穿過了一個個伏羲神國附庸族群的族地。

漸漸地,陰陽道人來到了他的記憶中極其熟悉的地方。

他路過了三連域,路過了大龍域,然後來到了當年他帶著炎寒露、老白、魯嵇、石飛、巫女等人離開蒼炎域的通道口。

當年,蒼炎域三大家族傾盡全力,才動用祖傳秘寶,配合巖石巨人的天賦神通,好容易才封鎖了整個蒼炎域,為的就是避開長生教的迫害。

可是如今,長生教在陰陽道人心中……比螻蟻也麻煩不了多少。

看著當年三大家族聯手封印的通道,陰陽道人所化的金翅大鵬鳥右翅一指,一劃,輕喝了一聲咒語,前方厚重的巖壁就無聲無息的開啟,破開了一個直徑百丈,通體光滑潤潔的甬道。

甬道向前筆直的延伸,頃刻間就到了千里之外,直達蒼炎域腹心地域。

陰陽道人感慨了一聲,翅膀輕輕一扇,他就直接遁到了當年陰陽道人一家子居住的小型石窟中。

時間過去了這麼些年,陰陽道人家當年的石窟已經被一個灰矮人族群佔據,這些性格暴躁、天性好動的傢伙,已經將巖壁挖得到處都是窟窿,而且還真讓他們挖出了幾個中型的礦脈,有金礦,有銀礦,有銅礦……這些傢伙的小日子過得闊綽得很。

隱身懸浮在空中,靜靜的俯瞰了一陣子這熟悉卻又陌生的洞窟,陰陽道人輕聲感慨道:「外面的天地,大得很……你們,還有你們的子孫,不應該世世代代被困在這裡。」

「你們應該、也有權利,生活在日月星辰的照耀下,沐浴陽光雨露,感受百花的芬芳。」

「你們,不該一輩子,不該世世代代,被囚禁在這黑漆漆的,暗無天日的地下世界。」

「你們的先祖,和我們的先祖,同源而生,同出一脈,所以,我們應該有平等的權利,享受外面那個七彩斑斕的世界,而不是面對這黑漆漆的石窟,黯淡的螢光蘑菇和夜光植被。」

「嚇,囉嗦了這麼些話,怎麼感覺,我有點偉大呢?」陰陽道人賊兮兮的笑著,爪子很詭異的彎曲到了自己的頭頂,用一個正常的鳥兒絕對不可能做到的姿勢,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腦袋。

下一瞬間,他衝進了石窟後方的礦洞,一頭紮進了礦洞中暗流洶湧的水潭,順著洶湧的暗流向前加速,幾個呼吸間就穿過了漫長的陰河水道,一頭從巖壁上一個巨大的出口順著水流衝了出來。

方圓千里的巨型石窟中,到處都是土石結構的小屋子,整整齊齊的小屋子一排排的排列開,有模有樣的,居然形成了三個小城、上百個村鎮的聚集點。

起碼有數十萬生靈在這一片堪稱『洞天福地』的巨型石窟中勞作、生活。

九座虛日放出強烈的光芒,照亮了偌大的巨型石窟,熱力蒸發橫貫洞窟的河流,水蒸氣沖上石窟穹頂,在穹頂凝成了水滴,化為不定點的大雨傾盆而下。

石窟中的土壤越發肥沃,到處都是開闢得整整齊齊的農田,裡面密密麻麻的種滿了高產的蘑菇和苔蘚類作物,更有一些體型碩大的,類似於果樹的作物生長。

在石窟的邊緣地帶,有大片的草被,陰陽道人見到了一群群食草動物在慢悠悠的遊走著,附近跟著手持長矛,警惕的看著四方的矮人和侏儒。

三座小城,上百個村鎮,人族佔了大概六成數量,其他有牛族、有狼人、有蜥蜴人、有蛇人……甚至有天生個體強大強悍的半龍人出沒。

看這三座小城上飄揚的旗幟,這三座小城居然分屬三個不同的勢力,而最早發現這裡的長生教,似乎並不在這三個勢力中。

仔細辨識那三面高高飄揚的旗幟,陰陽道人大致判斷,這是炎家、石家、魯家聯手,奪下了這個石窟麼?

陰陽道人搖了搖頭,這麼些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蒼炎域的長生教,似乎境況不妙?

但是陰陽道人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追查長生教的近況,更不是為了當年的事情報仇……他還沒閒到這種功夫,平白無故的浪費陰陽道人這麼強悍的戰力。

陰陽道人身體一晃,化為原本身穿黑白二色水火道袍的道人形態,大咧咧的顯出身形,來到了當日古神兵營的入口處。

這裡,居然建造了一座高高的箭塔,下面有一處小小的軍營,駐紮了三百來號各族混編的戰士。猛不丁的見到陰陽道人憑空冒了出來,站在箭塔上的兩個蜥蜴人弓箭手呆了半晌,然後迅速吹響了警號。

尖銳的號角聲傳出了老遠,老遠。

小小的軍營內,三百多穿著簡陋的鐵質盔甲,拎著長刀大斧的各族戰士沖了衝出來,指著陰陽道人大聲的喧譁著。

這些戰士……一如當年巫家豢養的戰士,完全憑藉天賦本錢作戰,就是有一腔子蠻力,有一點粗淺的格鬥技巧罷了。不僅僅是這三百多戰士,偌大的石窟中,數十萬人內,真正有修為的修士不過千人左右,其中修為最強的,也不過是十來個命池境初階的修士。

陰陽道人暗自感慨,十幾個命池境修士,蒼炎域的整體實力,似乎比當年提升了一些。

提升的幅度不大,但是畢竟是有了增幅啊。

不過,他這次回來,可不是來找三大家族敘舊的。他要做的事情,三大家族也幫不了他,而且,風險太大,三大家族的底蘊,就好像三寸長的河蝦,在小溪中可以安居逍遙,但是一旦丟進無邊的海洋裡,三大家族不過是一條稍微大點的魚兒輕輕一口就能吞下去的餌料罷了。

一支鐵質箭頭的箭矢呼嘯著射了過來。

陰陽道人懸浮在空中紋絲不動,箭矢端端正正命中他的眉心,然後『叮』的一聲箭頭爆開。

幾個實力最強的牛族戰士嘶吼著一躍而起,竄起來五六丈高,當頭一斧頭劈了下來。陰陽道人依舊沒有閃躲,大斧落在他身上,伴隨著轟鳴巨響,斧頭直接炸成了碎塊。

在場的一眾戰士一個個面面相覷作聲不得,緊接著遠處三座小城中,十幾道強大的氣息猛地衝出,十幾條人影化身流光,朝著這邊快速飛來。

「貧道,並無惡意。諸位,稍安勿躁。」陰陽道人大笑了一聲,大袖一捲,十幾個命池境修士如何飛起來的,就如何飛了回去,一個個端端正正落在了之前他們所在的位置,沒有絲毫的偏差。

陰陽道人的氣息籠罩整個石窟。

石窟內所有生靈頓時作聲不得,只感覺有一種極大的恐怖壓在心頭,卻完全不知道這種恐怖來自哪裡,究竟有多麼強大和可怕。

陰陽道人笑了笑,向著地面猛地一招手。

一枚水晶製成的薄薄晶片在陰陽道人掌心碎裂開來,一道常人無法感知的能量波動帶著龐大的信息,迅速滲入地下,在無數泥沙的縫隙中穿了過去,傳入了地下極深處。

地面微微顫抖了一下。

陰陽道人靜靜的等待著,整個石窟中數十萬生靈沒有一個敢動彈。

等了足足一個多時辰,陰陽道人正下方的地面,大片砂石無聲無息的消失,一塊四四方方,邊長三丈左右的銀色金屬板憑空出現。

金屬板猶如水波一樣輕輕的蠕動著,隨後一點點的,一個小小的縫隙開啟,一隻拇指大小的金屬蜘蛛從縫隙中竄了出來,瞪大了幽紅色的眼器,朝著四周飛快的張望著。

「大鐵,是我,我回來了!」陰陽道人微笑著,他大袖一振,整個石窟中,數十萬智慧生靈同時昏倒了過去。陰陽道人微笑著,身體一晃,變成了當年他離開古神兵營,離開這石窟時的少年模樣。

金屬板劇烈的蠕動著,隨後一個明亮的洞口出現,形如巨型骷髏頭的大鐵慢悠悠的飄了出來,呆呆的看著陰陽道人。

「小鐵?你,你真的回來了?唔,讓我算算,這是過去多久了?」大鐵憨頭憨腦的原地轉了幾個圈,然後歡快的笑了起來:「欸,為了節省能量,我關閉了計時器,只保留了最基本的喚醒功能……過去多久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來了!」

大鐵猛地竄起來老高,他大聲的問巫鐵:「老鐵呢?那傢伙怎麼沒回來?你們在外面做了什麼?外面現在是什麼樣子?危險麼?可怕麼?我們的敵人呢?他們都死了麼?」

陰陽道人伸手輕輕地撫摸大鐵,他沉聲道:「我這次,就是帶你去找老鐵……大鐵,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我們掌握了一條巨神兵的生產線,但是裡面有些東西,不可靠,很古怪,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大鐵的眸子裡猛地噴出了宛如實質的紅光。

他的聲音變得高亢有力,絲毫不猶豫的大聲咆哮起來:「遵命,長官!戰場,是我們宿命的歸宿!」









ab12dd 發表於 2019-7-13 22:29


第五百六十三章 重返巫域

整個古神兵營被收入陰陽二氣瓶,陰陽道人站在半空,俯瞰偌大的、被蒼炎域三大家族控制的石窟,沉默了一陣子。

腦海中龐大的數據庫急速的翻滾著,很快十幾部挺合適的功法,數十種新奇的鍛造法門,乃至一些奇異靈草的培植方法,還有一些常用靈丹的煉製手法,都被陰陽道人整理了出來。

右手向虛空虛握,一縷縷天地元能匯聚而來,迅速凝成了一條條猶如水晶鑄成,長二尺四寸、寬一寸許、厚三分的『玉簡』。一條條極細的透明絲線將這些『玉簡』串在一起,就成了一卷卷記載了珍貴知識的捲軸。

施展了一個小手段,加持了一門太古時候,在那些大能者中間頗為流行的神通禁制,這些捲軸頓時變得煙霞云繞,紫氣升騰,更有一絲絲紫色靈光若隱若現,一副天府奇珍、無上至寶的模樣。

整理出來的功法傳承太多,陰陽道人隨手一指地面,先天陰陽二氣轉動,帶動後天五行之力輪轉,地面上一塊長寬三丈許的泥土冉冉升起,隨後『啪』的一下,從普通泥土變成了一塊通體瑩潤、毫無瑕疵的羊脂白玉。

數百個捲軸冉冉落下,穩穩的碼放在了白玉臺上。

陰陽道人沉吟了一會兒,又是虛空一握,大量天地元能翻滾而來,在他手中凝成了更多的捲軸。

有《說文解字》,有《三字經》,有《百家姓》,有《唐詩》,有《宋詞》,有《樂府》,有《元曲》……從淺而深,這是一整套的文明傳承。

不是修煉功法,但是陰陽道人覺得,這些文明傳承,比修煉功法更加重要。

若是忘了根基,忘了來路,那麼修煉得再強,也不過是一群懵懵懂懂的野獸。一如大晉神國的那些文文武武,他們都很強大,他們都掌握了龐大的資源,掌控了無數子民的生死。

但是那些大晉的大人物們,他們活著是為了什麼?

為了飲酒作樂?為了多把玩美人?為了恣意的作威作福?為了修煉得更加強大?為了更長久的性命?而強大和活得更久,是為了更大的歡樂,更多的個人樂趣?

陰陽道人在他們身上見不到任何『人生理想』,看不到任何『族群前途』之類的擔當和責任。他們似乎,活著僅僅是為了活著。

雖然生活在陽光雨露之下,沐浴著日月的恩澤,享受著壯麗遼闊的大自然……可是在巫鐵心中,令狐青青也好,公羊三慮也好,乃至是司馬無憂等人,他們其實和地下世界的這些土著一般,都活得渾渾噩噩,渾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而活。

「只求今日一點善意,來日能結善果。」陰陽道人將這些典籍冉冉放上白玉臺,其中又加入了諸子百家,以及他們的出身來歷的介紹,尤其是和他們相關的那些歷史記載。

這些人,是祖宗。

不僅僅是他們的知識,他們的思想,他們的德行,他們一言一句等等……他們所處的那一段歷史,同樣是根源,是根本,同樣不能遺忘。

哪怕現在居住在地下的人族,厚重的巖層已經碾滅了他們的靈性,幽暗的世界已經淹沒了他們的靈智,他們遵從叢林法則,猶如野獸一樣在這暗沉沉的世界中繁衍生息。但是陰陽道人相信,人族血脈不絕,智慧之光就永恆存在。

只要給他們足夠的養料,智慧,一定會在這黑暗的地下世界中開花結果,放出萬丈光芒,照亮恆古,照亮過去和未來。

右手虛握,向下方輕輕一拉。

一塊高有百丈的石碑『轟隆隆』升起來,隨後巫鐵手指處,石碑直接化為純金。堅硬的純金猶如流水一樣蠕動著,迅速勾勒出了無數華麗的風雲雷霆紋路,出現了數十種神獸神禽的模樣。

碑上,端端正正刻著一行大字。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族當自強』!

陰陽道人將自己的一縷精神波動轟入了這座純金碑,一股浩浩蕩蕩,剛強不屈,寧從直中取,不往曲中求的精神波動轟然爆發,猶如海嘯一樣,一遍遍的沖刷著在場數十萬生靈的靈魂。

浩然正氣。

這是巫鐵當年在這石窟中,為了救那些可憐的侏儒、矮人奴隸的小孩兒,悍然和一頭蛟拚命時,誤打誤撞領悟的浩然正氣。

浩然正氣來自此地,陰陽道人今日,也將一部分浩然正氣的精神,留在了此地。

如今的陰陽道人法力神通高深莫測,他在這座碑上留下的精神波動,足以逐漸的影響蒼炎域三大家族的族人,讓他們都變成坦坦蕩蕩、心底無私的『正人』。

這些功法、典籍,也只有留在『正人』手中,才不會引發騷亂,才不會引發三大家族的血腥內鬥,才不會禍亂天下。

等到三大家族依仗這些功法和典籍,積蓄了足夠強大的實力後,他們對這地下世界,將產生何等巨大的變化,巫鐵拭目以待。

「蒼炎域,石家,炎家,魯家……你們三家當鼎力協作,相親相助……世道艱險,爾等,且小心前行。滄海橫流,爾等不過一葉小小扁舟,唯有小心,謹慎,博愛,正直,方有結果。」

陰陽道人看了看三座小城中,那些一臉肅然、駭然的,重新騰空而起的三家高手,向他們點了點頭,也不說明自己的身份,徑直化為一道流光,頃刻間穿過飛瀑,離開了石窟。

三家的高手相互望了一眼,他們落回地面,一步一步的,頂著金碑上的浩然正氣給他們的強力衝擊,有點艱難的逐漸靠近了玉臺。

剛剛,他們親眼目睹了陰陽道人是以何等不可思議的神通,化石為玉、點石成金。這等神通手段,只是傳說,僅僅是傳說,卻真正切切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幾個三大家族的老人身體微微哆嗦著,一步步的走到玉臺下,誠惶誠恐的大禮參拜後,這才哆嗦著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起了一卷陰陽道人憑空凝聚的捲軸。

輕輕的打開捲軸,望了一眼上面的字跡,幾個老人就一臉迷醉的傻笑了起來。

他們拿起的,不是功法,不是鑄造技巧,不是靈藥的栽培秘術,更不是煉丹的丹方。他們拿起的,是陰陽道人留下的文明典籍。

而且是最粗淺的,太古之時,傳說給那些剛剛入學的孩童闡釋字義的啟蒙讀本。

僅僅如此,三大家族的老人們,已經沉醉得渾然忘了自己,忘了外界的一切事情。

天可憐見,整個蒼炎域,三大家族仔細搜刮一下,也能找出一些殘破的殘篇書本,這些殘破書本上的文字加起來,大概能有將近一千個不同的文字。

而現在,浩如煙海的學問,就在他們面前。

「祖先啊……顯靈了……」一名炎家的老人幽幽長嘆了一聲,他的腦海中似乎有某個鬱結的血塊突然碎裂,念頭驟然通達。

『呼呼』聲中,這位炎家老人的毛孔內,一絲絲蒼青色的火苗升騰而起,將他化為一個火人。

一條光龍一般的大道道紋從天而降,搖頭擺尾,宛如一條百丈長的活龍一樣,從這位炎家老人的頭頂鑽進他的身體。這炎家老人的氣息迅速的變化,變得越來越強,變得越來越沉穩,變得越來越熾熱,也越來越通透通達。

一本《說文解字》,讓這位苦修了數百年的炎家長老,立地頓悟,從勉強踏入命池境,一步登天,直接凝聚神胎。

火焰大道融入神胎,融合度直接飆升到三成。

「祖先啊……歸來兮……」通體燃燒著火焰,但是身上衣袍絲毫無損的炎家長老誠惶誠恐的跪倒在地,朝著白玉臺大禮參拜。

一旁的三家老人,還有在場的三家族人,乃至他們的子民,那些家族戰士,那些奴僕、奴隸們,也都誠惶誠恐的跪倒在地上。

好些底層的奴隸還不知道,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們更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對他們,對整個蒼炎域,會造成多麼天翻地覆的巨變。

他們只知道,那座金燦燦的『石碑』散發出來的氣息,很強烈,很濃郁,很陽光,很堂堂正正。他們沐浴在這精神波動下,黑暗、陰鬱到極致,扭曲得幾乎變形的心靈,突然亮堂了,突然平和了。

他們從肉體到心靈,充滿了一種全新的力量。

這種力量,或許叫做『希望』。

一個月後,三大家族的家主連同所有長老頒發了『文明令』——三大家族,乃至轄地中所有附庸家族,所有的有智慧的生靈,都可入三大家族設立的學府進修。

但凡有所成就者,擇優錄用,從此搖身一變,加入三大家族,徹底改變自己的命運。

不僅針對三大家族之外的族群,三大家族內部,更是形成了『玩命學』、『拚命學』的風氣。拳頭大,法力高,再也不是三大家族任命族人的唯一標準。

陰陽道人,或者說巫鐵,在蒼炎域丟下了一顆火種。

三大家族的族人們,心甘情願的將自己化身乾柴,將這顆火种放置在自己身上,力求讓這火種爆發出最璀璨的光和亮,照亮這被厚重的巖層覆蓋的,黑漆漆的、暗無天日的世界。

那位炎家的長老有所突破的時候,陰陽道人遁光何等驚人,他已經遠離了這一方地域,來到了巫域門外。

巫域在外巡邏的族人,並不能發現陰陽道人的行蹤,陰陽道人很輕鬆的潛入了巫域,依仗強大的神通,他迅速鎖定了幾道熟悉的氣息。

施展陰陽遁法,直接隱形站在一株高大的蕨類植物梢頭,陰陽道人面帶微笑,看著下面的一個院落。

前後三排石屋建造得頗為高大、堅固,打理得乾乾凈凈,一塵不染。

石屋後面,有一個極大的獸圈,二十幾個巖石侏儒喘著氣,用四輪小車運來了幾車墨綠色的肥厚苔蘚,正不斷的往食槽中添加草料。

上百頭形如大肥豬,但是體表有堅硬的角質層,猶如盔甲的大傢伙懶洋洋的趴在獸圈中,見到巖石侏儒過來了,離得近的幾頭大傢伙慢吞吞的站起身來,走一步渾身的肥肉都在哆嗦著,一步步走到食槽旁,大口大口的吞嚥起汁液豐美的苔蘚。

一列石屋中,傳來了嬰孩的哭泣聲。

幾個身材矯健、生得健康紅潤、姿容上佳的婦人滿臉是笑,摟著幾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孩從石屋中走了出來,抱著他們繞著院子轉著圈。

在這幾個婦人的腳下,還跟著七八個滿地亂爬亂跑,看上去大概一歲多、兩歲多的孩子。

這些孩子光著身子,一個個生得猶如小狗熊一樣健壯,最小的那兩個走路還有點絆摔、趔趄,但是小手一抓,就是水缸大小的一塊石頭被他們推得滿地亂滾,聲勢端的駭人。

在正中的寬敞院落中,巫鐵見到了巫戰。

巫戰光著膀子,渾身是汗的站在院子裡,雙手拎著一根鐵棒,大聲的咆哮著。

幾個大概能有五六歲、七八歲的孩童,分別手持一柄沉重的鐵劍——幾乎有他們身體這麼高的鐵劍,猶如一頭頭小老虎一樣狠狠的盯著巫戰,踏著熟練的戰鬥步伐,相互之間遙相呼應,配合有素的圍著巫戰梭巡。

猛不丁的,一個孩童雙手握劍,大吼了一嗓子,正面朝著巫戰衝了上去,一劍劈向了巫戰的胸膛。

這個孩子出擊的同時,另外七個孩子同時出擊。

有人高高躍起,有人平地疾奔,有人貼地亂滾,手中鐵劍帶起沉悶的破空聲,化為一道道黑色幽光劈了出去。

陰陽道人看得直咧嘴。

這幾個小傢伙的實力……當年巫金二十出頭的時候,無論是力量、速度,還是戰技劍法,都遠不如這幾個小崽子。

甚至這幾個小崽子的體修修為……陰陽道人的神魂之力悄然籠罩在這幾個小傢伙身上,這幾個人小傢伙年齡雖然小,但是居然都有了十萬斤以上的巨力!

乖乖隆個洞,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陰陽道人在這幾個小傢伙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血脈氣息。

他們不是外人,他們是和巫鐵極其親近的血親。

他們,或許是巫戰?或許是巫金幾個的孩子?

陰陽道人有點神思恍惚的笑著,那幾個健壯、健美的婦人,就是……巫金他們的媳婦麼?


ab12dd 發表於 2019-7-13 22:30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上陣親兄弟

人族,繁衍生息,子子孫孫,血脈不斷。」

一個聲音在陰陽道人身後響起:「看我巫家兒郎,人人如龍,可壯觀否?」

不知道什麼時候,陰陽道人身後多了五口厚重的石棺。

暗沉沉的石質棺材,體型碩大,表面打磨得極其潤澤細膩,雕刻了無數奇異的符籙和日月星辰的星圖,更有各種風雲、海浪、火焰、雷霆之類的紋路,以及無數的神獸神禽的形象。

五口石棺按五行方位,組成了一座小小的五行陣勢,悄然懸浮在陰陽道人身後。

一股莫大的力量在正中那口石棺中醞釀,那個尖細的聲音也是從這口石棺內傳出來:「這位朋友的遁法,好厲害,我們到了近前,居然都沒能發現你的蛛絲馬跡。可否現身,和我們五個老不死的見一見?」

陰陽道人驚愕的顯出了身形,他雙眸中噴出一黑一白兩縷神光,朝著五口石棺飛快的掃了一下。

「奇怪,貧道自問並沒有露出任何痕跡,敢問五位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正中那口石棺表面,無數星辰星象圖同時亮起,一股極其可怕的氣息在方圓數丈內出現,猶如一座鐵籠枷鎖,牢牢的禁錮住了陰陽道人的身軀。

石棺內,那尖細的聲音這才說道:「雖然沒能發現朋友你的任何蛛絲馬跡,但是我巫族也不是這麼無能的族群啊……族內鎮守祖廟的大巫祭突然心血來潮,連吐三口老血,沒能測出朋友你的行蹤。」

「這件事情,驚動了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十二名和老夫修為相當的老不死聯手,配合大巫祭破開天地陰陽,扭轉混沌五行,強行從命運軌跡中,查到了朋友的一絲痕跡。」

「今年,今月,今日,今時,就是此時此刻,就在這裡,在我家這小灰孫子的院子裡,這株大闊葉厥的樹梢頭,有外來的朋友侵入。」

石棺上的星辰圖的光亮又強烈了一倍有餘,碾壓在陰陽道人身上的壓力越發的龐然。

石棺中,尖細的聲音悠然道:「這就足夠了,我們只要等時間到了,找準了地點,略微晚來些,自然就能將朋友你堵在這裡。看樣子,大巫祭沒出錯,我們這些老傢伙耗費的那點子力氣,也沒白費。」

陰陽道人嘆了一口氣,他點了點頭:「卜算之道?命運的軌跡麼?嗯,看樣子,必須將一氣化三清之術修煉到大成,斬出三屍,從此才能真正的超出五行,不在三界,徹底將自身從命運長河中超脫出去。」

抿嘴一笑,陰陽道人身體晃了晃,變成了當年巫鐵奉命離開時的形狀,朝著五口石棺熱情洋溢的揮了個招呼:「五位老祖,好久不見?嘿嘿,你們的這點子力氣,算是白費了。」

五口石棺內蓄勢待發的恐怖氣息驟然停滯,隨後五口石棺內同時傳來了劇烈的咳嗽聲,陰陽道人甚至聽到了某個老傢伙吐血的響動。

能夠瞞過巫域鎮守的老傢伙的耳目,能夠偷偷的潛入到巫域核心地帶,還是鎮守祖廟,借助祖靈的威力,擁有無窮威能、擁有無上靈覺的大巫祭冥冥中心血來潮,這才發動威力極大、代價也極大的不算之術,終於預測出了『強敵』的行蹤。

眼前不僅僅是五名神明境的老古董聯手對敵,更遠的地方,更多的巫族老傢伙已經偷偷摸摸布下了巫陣,擺出了群起圍攻的架勢。

更遠一點的地方,巫族甚至集中了數量驚人的胎藏境精銳戰士,同樣結成了巫陣,配合數十件鎮族巫寶,做出了寧可玉碎不能瓦全的犧牲準備,隨時可能爆掉三五件鎮族巫寶,也要將這位實力可怕、驚人,能夠偷偷潛入巫域核心的『恐怖強敵』留下。

整個巫族,除了巫戰一家子之外,幾乎所有的精銳都蓄勢待發。

不僅僅是在這第一巫域,巫族佔據的其他超巨型石窟中,所有的巫族戰士都已經枕戈待旦,隨時準備應付外敵的突然襲擊。巫族領域通往外界的幾條通道,更是密佈重兵,不知道埋伏了多少歹毒、狠辣的殺招。

除了沉睡最久的幾個老怪物暫時還沒有喚醒,巫族可以說是傾巢出動,準備應付強敵了。

好,很好,好得很。

所有人都憋著一股子勁頭,準備敵人拚命呢……眼前『兇殘、可怕、恐怖、邪異、擁有不可測手段』的『強敵』,突然搖身一變,變成了自家的灰孫子!

「我操!」三口石棺的棺材蓋『轟』的一下子飛起來,蹦出去了老遠。

三個氣息古舊、蒼老,身形枯瘦,但是骨架子極其魁梧驚人的老人猛地竄出了石棺,猛地湊到了陰陽道人的面前。他們用力的抽動鼻頭,品鑑著陰陽道人身上的氣息,想要通過血脈氣息辨別眼前的這個傢伙,到底是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那個灰孫子。

陰陽道人是巫鐵以一氣化三清之術,借助先天至寶陰陽二氣瓶斬出的化身。

這斬出的化身,不僅僅是以陰陽二氣瓶為依託,成就了分身,更是融入了巫鐵的一部分神魂,融入了他的一縷精血。所以不論道法神通,不論依託陰陽二氣瓶得到的強悍本源,單單說這一具身軀,從神魂到血脈,都和巫鐵本身完全無異。

陰陽道人,就是巫鐵。

巫鐵,卻不是陰陽道人。

就是這個道理。

陰陽道人笑呵呵的,手指輕輕滑過自己的左手腕脈,一縷鮮血流淌了下來。

這一縷鮮血中,有巫鐵自身的血脈氣息,有他獨特的血脈烙印存在,其中更隱藏了五個神明境大神通者的精血氣息!

巫鐵離開巫域,執行巫獄和羲不白給他的秘密任務時,巫家的五個老古董,可是凝聚了自身神明精血,給他留下了十五顆五行屬性的神明精血。

巫鐵吸收了五個老古董的神明精血,他的血液中自然就帶上了一絲五個老古董的氣息。

這是半點都做不了假的。

巫家的五位老古董,就算在神明境中也是不弱的存在,就算是比他們更加厲害的神明,想要偽造他們的精血,也是不可能的。

「是我們家的小鐵回來了。」三個老傢伙仔細辨別了一下陰陽道人身上的氣息,『哈哈』大笑著,伸出枯瘦的、蒲扇一樣的大手,輕輕的撫摸著陰陽道人的腦袋。

三個老傢伙比陰陽道人還要高出一倍有餘,他們的手掌極其寬大、熾熱,撫摸陰陽道人腦袋的時候,真個就好像成年人撫摸小娃娃一般。

遠處傳來了蒼老的聲音,一個個拎著本命巫寶,已經準備玩命的巫家老怪物罵罵咧咧的,在遠處半空中略微顯出了身形,向這邊點了點頭,然後一個個出言不遜的,指著祖廟的方向,問候了一番當值的大巫祭。

隨後這些老怪物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不知道跑去哪裡,鑽進自己的石棺繼續沉睡去了。

巫域的氣氛驟然輕鬆下來,眼看著遠遠近近的宅子裡,大隊大隊身披重甲的巫族壯漢頗有點狼狽的竄了出來,一個個悻悻然的笑著,朝著這邊望瞭望,搖頭嘆氣的拎著兵器轉身就走。

清脆的玉磬聲響起,遠遠的,一處接一處的接力傳了出去。

巫域各處的戒備取消,所有蓄勢待發的戰士紛紛各回各家,各處坐鎮的長老和老古董們一個接一個的罵罵咧咧的,緩緩平息著體內已經調動到極致的力量。

包括巫獄在內,五個老傢伙團團圍住了陰陽道人,猶如看猴戲一樣盯著重新化為溫文儒雅的道人模樣的陰陽道人。

陰陽道人的長相和巫鐵的本來面目有八九成相似,但是畢竟是秉承陰陽二氣而生,陰陽變化無窮,比起巫鐵自身的長相,陰陽道人顯得更加秀美、飄逸了許多。五官輪廓上的一些微調,就讓陰陽道人乍一看去,硬生生和巫鐵是兩個人一般。

「這身子骨,還是我巫家的血脈身子骨,可是也有點古怪的地方……嗯,依託一個瓶子,硬生生變成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分身……這手段,似乎……」巫獄掐著陰陽道人的面頰肉,一邊拉扯一邊喃喃自語:「這手段,這神通,老子在……始祖當年閉關的洞窟中,在墻壁上,似乎見過。」

「老子一氣化三清……嗯,沒錯,始祖閉關的洞窟中,有這幅浮雕。是始祖親自雕刻的浮雕,沒錯了。旁邊還有始祖留下的判文,始祖也在可惜,說他沒能學會這等至高道法,否則當年,始祖起碼能多解決接強敵。」

巫獄直勾勾的盯著巫鐵:「造化啊,造化啊,老子和羲不白那黑心鬼說過,不要挑他們所謂的羲族精心培養的所謂天才、精英出去,要挑,就要挑運道好,運氣好,福氣足,說白了就是命好的娃娃。」

巫獄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他雙手用力拉扯著陰陽道人的臉頰,大聲笑道:「小鐵娃娃,你在外平安,老子就放心了,就放心了……羲族這些年,起碼有三千多精心挑選的娃娃,一去就沒有了動靜,一去就沒有了聲息,或許是死了,或許是生不如死……老子也,擔心啊!」

「你能回來,好,好得很,很好,非常好!唔,先別理你爹,咱們去祖廟,和一幫老傢伙,給咱們說說,你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麼……還有,你這遁法是怎麼回事?簡直,沒道理……你以胎藏境的修為,居然能瞞過我們這些老傢伙。」

「太沒道理了,趕緊和我們說說。」

巫獄齜牙咧嘴的,一把抓著陰陽道人的肩膀,『呼』的一聲化為一道狂風呼嘯而去。

四個老傢伙『桀桀』笑著,同樣捲起一陣狂風,帶動自家的幾口石棺,風風火火的飛向了巫族的祖廟方向。

一個時辰後,陰陽道人端坐在祖廟祭祀大殿正中,身邊圍著二十幾名神明境的巫家老古董,暗地裡還有不知數量、不明實力的老傢伙們用各種手段在遠處聆聽著。

陰陽道人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向這些巫家的老怪物們,將自己這些年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隨後,足足半刻鐘時間,祭祀大殿內鴉雀無聲。

過了許久,許久,巫獄才幹笑了一聲:「老子怎麼說來著?老子怎麼說來著?要找個命好的娃娃……要找個命好的娃娃……看看這才幾年功夫,各位祖先祖靈在上啊……一州之地!」

坐在大殿中的二十幾位巫家老古董身體微微搖晃著,一個個枯瘦的面皮微微泛紅,眼珠裡都有水汽升騰。

一州之地,疆域縱橫數千萬里,沐浴著日月光華,享受星辰普照,有藍天白雲,有風霜雨露,肥沃的土壤厚厚的,只要丟下種子,不需要費什麼力氣,就能收穫豐碩果實的肥沃土地。

有百花,有綠草,有傳說中的參天大樹,有傳說中的百獸奔騰,萬禽翱翔,億萬種水族在深深淺淺的水域中自由游動的……傳說中的地表世界。

無數年來,地下的族群,想要在地面獲取一小塊生存空間,但是從未有人成功過。

羲族,還有巫族,還有羲族的其他附庸族群,他們一代又一代的,派出了無數精英子弟偷偷摸摸潛入地面。有的人是身負重要任務,有的人就是純粹想要在地面給自家族人經營一塊生存空間。

但是,他們全都失敗了。

沒有一點消息傳回來,,沒有半個人能夠平安的回來。

一年又一年,每一個族群都會繼續向外派遣族內最優秀的子弟,但是一年又一年,沒有半點兒音訊。

直到這一次,巫獄一力堅持任用的巫鐵,派回來了自己的一具以無上道法斬出的分身,確切的告訴自家的老祖們——就在地面世界,就在三大神國之一的大晉神國,在大晉神國的核心地帶,在大晉神國最富庶、最肥美的膏腴之地,巫鐵獨霸一州,是一個上上品州治的主人!

「一州之地啊……生長在陽光雨露之下的孩子,先天修煉的資質,都會比族中的孩子平均強出三成。」

一名比巫獄還要蒼老的老祖低沉的感慨著:「小鐵,你這次回來,對族內有任何訴求麼?只要你提出來,我們這群老傢伙,哪怕是豁出去性命,也要給你辦成了。」

陰陽道人肅然看著自家的這些長老,他沉吟了一陣,緩緩點頭。

「我會傳授諸位長老一氣化三清之術,敢請諸位長老,用最快的速度,用自己最強的巫寶,斬出一具化身,隨我前往地面。」

「孫兒我,缺少足夠的底蘊,如今大晉風雲變幻,孫兒我必須有足夠的力量應變……或者說,有足夠的力量,將這一池子渾水攪得稀爛,從中獲取足夠的利益……利益,就是我們巫族族人未來的生存空間。」

「諸位長老的分身,不會輕易出動,不到最緊急的關頭,孫兒不敢動用,諸位長老只管安心修煉就好。」

「孫兒最重要的,是需要一批可靠的兄弟。」

「打虎親兄弟,我需要本家兄弟的幫忙……幫我徹底掌控玉州,掌控皇城兵馬司,掌控四苑十二衛禁軍,掌控我如今擁有的一切。」

「為此,孫兒本尊,正在為諸位兄弟準備經得起任何人徹查的身份資料……足以確保萬無一失。」



















ab12dd 發表於 2019-7-13 22:31


第五百六十五章 老祖分身

第一巫域,巫家祖廟外,戒備森嚴。

巫家三成的頂級高手聚集在此,三百六十件巫寶封鎖天地,十二座巫陣藏於虛空,真個是風雨不透,就連一隻蚊蟲都難以飛進。

巫家祖廟內,陰陽道人盤膝而坐,雙眸靈光閃爍,雙手向著虛空連連虛握。

巫家的幾個老怪物施展逆天巫法神通,硬生生從十幾萬里外,挪移了幾條極粗壯的地下靈脈過來,將其靈脈出口接通了祖廟大殿。

大殿內天地元能濃郁如水,陰陽道人隨意虛空,就是一大堆一大堆的晶簡凝成,上面密密麻麻,以法力銘刻了無數的字跡、花紋、圖樣,儘是巫鐵腦海中,那個龐大數據庫內的知識。

詩詞歌賦,農林牧漁,卜算醫巫,諸子百家……

陰陽道人沒有解釋這些知識的來歷,他也沒有必要解釋,他的本尊如今的身份,就是一切最合理的解釋。坐擁地面大晉神國一州之地,位高權重,更兼抄家滅族了數百世家豪門,有什麼底蘊都是應該的。

再加上,大半個大晉神國的人都知道玉州公『霍雄』在西南得到太古傳承,有了不可思議的奇遇。『霍雄』手上有任何的太古知識,也都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陰陽道人拿出的好東西再多,沒有人會質疑。

一卷卷晶簡剛剛從陰陽道人手中滑落,就有巫家長老親自動手,小心翼翼的捧著晶簡去往一側的偏殿,那裡已經匯聚了巫家數千字跡最工整、最細心、最認真的族人,他們手持特製的刻刀,在特製的巫法骨片上,分別抄錄陰陽道人傳承的知識。

一份晶簡,顯然是不安全的,同時也不方便知識的傳承。

萬一陰陽道人隕落了呢?萬一巫鐵在外出了意外魂飛魄散了呢?萬一這唯一的備份晶簡突然被損壞了呢?或者被強敵入侵搶走了呢?

地下世界,所有強大族群的老人都心知肚明,知識就是家族底蘊,知識就是實力,知識就是力量。

尤其陰陽道人此次拿出來的,全都是高精尖的貨色。

在地下世界已經絕傳、失傳的典籍,那些只有在傳說中,屬於神話故事中素材的陣法、丹方,那些不可思議的修煉法門,那些強悍的,太古巫族的秘密傳承……

任何一個地下世界的家族,有了這裡的一卷晶簡都能急速崛起。

而這樣的晶簡,巫族祖廟後面的秘庫中,已經囤積了數萬卷,而且數量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

陰陽道人的頭皮上熱氣升騰,他在浩如煙海的知識庫中搜索最珍稀的,最珍貴的,對巫族最有用處的知識,同時還要分心凝聚晶簡,將浩瀚的知識不斷的銘刻上去。

腦力耗費過度,以陰陽道人的修為,都燒得腦漿幾乎沸騰。

在祖廟後方,順著深邃的甬道向斜下方直入上萬里,厚重的巖層中,硬生生用極大的法力開闢出了上百個極其堅固的石窟。

石窟的面積都不大,每一個石窟盡可容納三五個人盤坐的模樣。

一間石窟中,巫獄盤坐在一個熾熱的火陽玉琢成的蒲團上,蒲團下方是一個狂暴的地火出口,一道道青色的地心太古毒焰瘋狂的衝擊著蒲團,在蒲團上濺起了無數條極細的煙霧,爆發出大片的細密符文。

一道道太古毒焰被蒲團碾碎,吞噬,經過蒲團中的巫陣轉化,變成了一道道粘稠、熾熱的洪流衝入巫獄的身體,迅速被他全身乾癟的細胞吞噬。

巫獄乾癟的身軀一絲絲膨脹,逐漸豐腴豐盈,體內氣血變得洶湧澎湃,神明級的精血在血管內沖刷衝撞,發出低沉的轟鳴聲,猶如數百口巨大的銅鐘在他體內各處轟鳴。

一張造型簡陋,好似孩童之作的骨弓和三根骨箭懸浮在巫獄頭頂,骨弓上歪歪扭扭的雕刻了數百個拇指大小的巫族符文,三根骨箭上則是密密麻麻的,不知道銘刻了多少細密的,比芝麻粒還要細小百倍的符籙。

這一套骨弓、骨箭,正是巫獄這一支族人掌管的,威力最大的一件鎮族巫寶。

歷史悠久,經歷過無數巫族先輩一代代的精血熬煉,骨弓、骨箭原本使用的材質已經不可考,具體的製造方法更是已經失傳。

但是在過去的戰爭中,巫獄曾經以這一套弓箭,在億萬悍卒組成的軍陣中,擊殺了一員有先天靈寶護體的大晉親王。

只是巫獄心中頗有忌憚,唯恐傷損了這套祖傳的重器,所以一直以來,他沒有真正運用這套弓箭大開殺戒,唯恐引來大晉神國的鎮國神器。

所以,這套弓箭的確是威能絕強,但是能否對抗大晉的鎮國神器,巫獄、還有巫家的好些老怪物,都心中沒譜。

「一氣化三清!」巫獄低沉的嘀咕著。

不過,這套弓箭,正是巫獄手中最強大的巫寶,是巫族最強橫的秘寶之一。

巫獄默誦一氣化三清的道法秘訣,一字字、一句句,緩緩從自己心頭流過。

一氣化三清,是純正的太古道門無上道法,巫獄修行的,卻是巫家秘傳的血脈巫法,並以此而晉陞神明境。以巫族血脈,修行至高道法,這其中有不少難點需要克服。

不過,一氣化三清畢竟包容性極強,巫獄又活了這麼多歲,見識、閱歷,修煉經驗等等,底蘊無比豐厚。他迅速將一氣化三清道法和自身巫法融為一體,一股活潑、鮮明,卻又霸道、威猛的氣息猛地從巫獄體內傳來。

體內氣血、巫力猶如火山一般爆發開來,懸浮在頭頂的骨弓、骨箭爆發出奪目的光芒,『嘩啦』一下化為強光衝進巫獄的身體。

神明境,神明境,融合大道法則的神胎和肉身完美融合為一體,神胎即肉身,肉身即神胎,所謂肉身成聖,即是如此,是太古之時修士追求的最高道果。

巫族最重肉身,修成神明境的巫族老怪物們更是如此。

他們的肉身無比強大,一切神通秘法都依仗肉身而成,相比之下,他們的神魂,他們的神胎,反而是次要的存在。而一氣化三清的道門秘術,最看重的正是神胎、神魂的修為。

巫獄的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他突然大吼了一聲:「老子,豁出去了。」

一大瓶大晉秘製的,專門修復肉身、提升氣血、凝聚精血的大道寶丹猶如炒豆子一樣塞進嘴裡,巫獄的身體一晃,他的四肢齊根脫落,帶著大片血光噴了出來。

四肢向內一合,大片血霧奔湧,瞬間裹住了一道從巫獄眉心噴出的流光。

血霧裹住了骨弓、骨箭,一陣急速的盤旋飛舞。

一聲低沉的弓弦鳴叫聲傳來,一尊身高三丈左右,通體肌肉一塊塊凸起猶如小山,一根根血管、筋腱凸起,好似一條條小蛇遍體纏繞。毛孔張開,一股股澎湃的血氣從毛孔內噴出,震得石窟劇烈顫抖,石壁上無數道巫法禁制急驟閃爍,一副隨時可能崩碎的模樣。

巫獄強行斬出了一具化身,剛剛服下去的大道寶丹噴出龐然藥力,巫獄身體一晃,『咔嚓』聲中,他的四肢猛地重生而出,而且新生的四肢光澤潤澤、豐腴飽滿,肌肉一塊塊凸起,完全猶如青壯年的健壯軀體,再不復之前那等乾巴巴的老人模樣。

巫獄急速的喘息了一聲,猛地從嘴裡噴出一口粘稠的黑血。

『咔咔咔』幾聲響,巫獄的眉心一塊老皮炸開,隨後猶如放鞭炮一樣,他整個軀幹的老皮一寸寸的炸開,露出了和新生的四肢上一般白皙、潤澤的健康肌膚。

巫獄眸子裡噴出奇異的幽光,他低沉的喝道:「一氣化三清?妙不可言……怎生,靈臺之上,如此清晰,如此輕靈?這和天地契合的感覺,這分身斬出去後,怎麼感覺,好似脫去了萬石重擔一般?」

一如當日巫鐵斬出陰陽道人、五行道人兩具分身一樣,巫獄斬出了一具化身後,他體內所有的暗傷、所有積年的老傷,還有無數年來,籠罩在他心頭的,關於修煉的一切迷障、陰云,都徹底的一掃而空。

眼前一片明亮,好似天地前所未有的和自己無比的親近、親密。

一天地道則化為肉眼可見的蛟龍狀道紋湧來,不斷的湧入巫獄的身體。巫獄的氣息一截一截的快速提升,神軀的力量快速翻了一番,然後再次翻了一番,隨後又翻了一番。

神軀內的神力,更是在性質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原本一絲絲涇渭分明的、對應一條條大道法則的神力,如今開始了隱隱的融合,逐漸融合成更加沉重、更加精粹、每一絲都能爆發出更強殺傷力的新神力。

巫獄斬出的化身身軀如山,筆挺的站在巫獄面前。

他歪著頭,雙眸猩紅如火,狠狠的盯著自家本尊:「老子以為,老子的實力,比你之前的巔峰實力更強。很奇怪,老子分明只是一具斬出來的分身,為什麼實力會比本尊更強呢?」

巫獄搖晃著胳膊,緩緩站起身來,同樣雙眼噴著血光,惡狠狠的盯著自家的分身。

「唔,老夫也很奇怪,按理說,不應如此……可是一氣化三清的至高大道太過於玄妙,誰能說得清呢?嗯,或許是,你是依託那一套巫寶斬出的關係?」

巫獄朝著自家分身勾了勾手指:「老夫能感覺到,你想要揍老夫一頓?嘿嘿,正如老夫年輕時的脾氣,憑什麼老夫是本尊,而你只是分身呢?哈哈哈,換成老夫,也是一定要打一架的。」

「來,掰掰手腕子?」巫獄盯著自家分身笑道:「誰輸了,誰去給巫鐵那小子賣命去?」

巫獄的分身『哈哈』笑著,他大聲笑道:「善,誰輸了,誰去給那小孫子賣命去……嘿嘿,老子叫做……叫做……殺龍尊者。這套祖傳的弓箭,它們的名字,叫做殺龍弓。」

殺龍尊者的身體突然怪異的微微扭曲,他的身軀宛如一張拉開的長弓,然後他的右拳筆直的轟出,直如一支瘋狂的箭矢,野蠻的洞穿了虛空。

重拳距離巫獄的胸膛還有一尺多遠,石窟『轟』的一聲坍塌下來。

隔壁的石窟裡,兩條身高五丈開外,通體筋骨強健得有點過分的魁梧漢子嘶聲叫罵著,七竅噴吐著黑色的烈焰相互灼燒著,劈頭蓋臉的相互重拳毆打這對方的腦袋,猶如兩條發狂的公牛,撞碎了石壁,從隔壁石窟撞到了巫獄閉關的石窟中。

巫獄怒吼:「巫蜆……你發什麼瘋?」

一拳轟在了巫獄的胸口上,打得巫獄胸膛整個凹陷下去,一口老血噴出來老遠。巫獄顧不得搭理在地上亂滾亂打的巫蜆和他斬出的分身,『嗷嗷』嘶吼著,拔出一根木杖,一棒子轟在了殺龍尊者的腦袋上,將他一棒子轟飛了老遠,一頭撞進了對面一個閃爍著巫法禁制幽光的石窟中。

一聲巨響,那個石窟和附近的七八個石窟同時崩碎。

幾個巫家的老怪物嘶聲怒罵著從中竄了出來,他們身後都跟著一個容貌和他們有分相似,但是氣息狂躁、狂暴、一臉桀驁不馴的分身。

一氣化三清的至高道法,在這些巫家老怪物的身上發揮出了始創者都難以預料的化合作用,這些老怪物身上戾氣最盛的那一部分被切割了出來,加上他們使用的,全都是殺傷力最大、煞氣最盛、兇邪之氣最狂暴的祖傳巫寶,他們的分身一個個就好像大砲筒子一樣,一點就爆。

一如巫獄的分身殺龍尊者一樣,這些老怪物斬出來的分身雖然和他們心靈相通,卻又都是獨立的個體,他們一個個天不怕地不怕,而且看著自己的本尊就覺得不爽——憑啥你是本尊啊?你看我咋的?你再看我?再看我?揍你!

好一通亂戰,好一通亂毆。

剛開始只是巫獄等五六個老怪物在和自己的分身亂打,然後隨著一個又一個老怪物斬出了自己的分身,他們迅速捲入了戰團。

到了最後,這儼然形成了本尊對戰自家分身的大混戰,巫族的脾氣本來就暴躁,老傢伙們也打出了火氣,不管不顧的施展出了極大威能的大巫術。

大地劇烈的震盪著。

等到巫家值守的長老們趕來,好容易將這一場亂戰安定下來,原本專供巫家老祖們閉關修煉的石窟秘地,已經變成了一個方圓三萬多里、高溫逼人、滿地巖漿的大石窟。

包括陰陽道人在內,感受到這裡的劇烈震盪而趕緊趕來助戰的巫家兒郎們,一個個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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