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爺 作者︰蠢蠢凡愚QD (連載中)

 
as000538 2018-9-18 15:04:1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4 353754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3 19:58
第382章:噩夢

    林遠集團。

    這幾天來,集團之內可謂是風雨飄搖。先是受到秦占東一事的波及,集團接受了審計方面的檢查,然後便是集團董事長黃英雄被批捕追訴。

    放在一般的企業,這樣的打擊已經足以讓企業崩潰,事實上,在事情發生後的兩天,集團之內許多部門的領導都已經起了別心。

    可林遠之所以是林遠,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企業,牛逼,就牛逼在這兒了。

    在黃英雄被批捕,集團遭受大規模審查之後,在所有人都認為集團馬上就要玩兒完的時候。針對集團的審查竟然……結束了。

    而黃英雄那頭,也傳來了消息。比較確切的說法是,黃英雄最多也只能判三年。

    這年頭經濟犯罪的門道大傢伙可是都知道的,判三年緩兩年,人真正進不進去,那可是兩說。

    退一萬步來說,集團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還能停住,就證明黃英雄的脊樑骨硬著呢。一時半會兒的,可倒不下去。就算是不緩刑,真進去了,三年的刑罰在裡邊表現好,沒準兒一年可就出來了。

    按照現在的架勢,出來之後,那還不又是一條好漢?

    再加上幾個帶頭要搞事情,吵吵著要鬧獨立的總經理萬成龍,不知道為了什麼,一夜之間就消停了下去,第二天就在集團高層會議上辭職,幾個跟班的分公司負責人一夜之間倒戈投向了黃英雄的絕對心腹王春梅。整個集團在集團的時間內,又恢復到了穩定。

    甚至於,隱隱之中,集團的中低層員工對林遠的歸屬感和自豪感更強了。

    「,滿冰城大街你走走看看問問,除了我們林遠,還有哪個企業有本事在董事長出了事,集團被清查之後還能這麼穩的?」

    很多底層的員工在外面都這麼吹牛逼。

    連帶著,本來就橫叨叨的集團員工,在對待合作方和業務來往單位的時候更加的牛氣了。

    攝於林遠集團在這一波風雨飄搖中的堅挺表現,那些受了氣的業務往來單位也就只能忍了。

    人林遠確實牛氣!

    不說別的,這些年因為經濟問題倒了的企業太多了。可董事長被抓之後,企業還沒倒的,還真就這麼獨一份。

    人家背景硬,咋整?

    忍唄!

    林遠集團前台接待處。

    和其他的大企業前台小姑娘站的直溜溜見人就問好不一樣,林遠集團的前台接待室坐著的。而且一份報紙一杯茶,如果不是前台形象牆上面顯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來到了什麼大國企。

    正當前台接待小孟拿著指甲銼收拾著自己剛剛染好的指甲時,前台處一大群西裝革履的人大步走了過來。

    大廳裡本來就冷,一大群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擋住了下午時分難得的陽光,讓小孟心裡不爽極了。

    打量了一下,見來人是生面孔,直接將面前的登記本往吧檯上一甩,「找誰,有啥事兒?」

    「你好,同志。你們的負責人在哪裡,讓他過來一下,有些事情,需要你們配合。」

    見到前台接待的這幅態度,臨時調控組冰城區辦事專員魏崇安皺了皺眉頭,一板一眼的說到。

    「配合?」

    聽到這倆字兒,前台的小姑娘放下了手中的指甲銼,「你們哪個單位的啊,就讓我們配合?」

    魏崇安對身後勾了勾手,下一秒,一張工作證就放在了小孟的面前。

    看到那證件上面的名頭,小孟撲騰一聲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直接拿起了電話,在通訊錄上找到了王春梅的大哥大號碼,直接打了過去!

    ……

    接到電話的時候,王春梅剛剛從拘留所出來。

    聽到有人來集團要求配合檢查,她一雙精心描繪過的柳葉眉一皺,「哪個單位的?森工的還是省裡的?要是森工的,你就明瞭告訴他們,咱們集團的董事長是黃英雄。讓他們留下部門名稱和他們老大的名號,告訴他們年底我王春梅親自去拜會,人就哪兒來的回哪兒去。要是省裡的,你就轉達一下,告訴他們審計那頭已經檢查完了,沒事兒不要打秋風。我們林遠集團,終歸結底是森工口的企業。讓他們沒事兒別跨河舀水。真是的,煩不煩?」

    王春梅交代完,卻沒得到那頭前台小孟的回復。不禁有些生氣,「我說你聽沒聽到?」

    「你好,王總是吧。」

    電話那頭,換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王春梅一愣,立刻明白了,可能是那頭的電話被人拿去接了。

    也好,她心中冷笑。

    快到年底了,本來就是各個單位打秋風的時候,而林遠集團又剛剛經歷了一場動盪,肯定這又是哪個不開眼的過來找茬了。

    「同志,你哪個單位的。」

    「計委,經濟發展臨調處。」

    一句話,似乎是一枚核彈震散天空中的浮雲般,將王春梅接下來準備的威懾全部給炸了回去!

    就在她愣神兒的功夫,那頭又說話了:「就是告訴你們一聲,我司將對你集團進行包括財務,股權結構,股權所有人,以及集團各部產業財務狀況的全面調查摸底。限你們的財務,檔案口辦事人員在十分鐘之後離開崗位接受調查。」

    「喂、喂!?」

    那邊兒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等王春梅反應過來,想要試圖拖延和緩和的時候,電話那頭只剩下了嘟嘟嘟的忙音。

    「這、這又是怎麼了這是!」

    看著遠方愈加濃厚的烏雲,感受著天空之中飄零而下的雪花在自己的臉上片片融化,王春梅渾身一個激靈。

    她隱隱約約覺得,這一次,才真正是林遠集團的大劫。

    來不及多想,也來不及再回去和黃英雄匯報。她直接小跑到了那台屬於自己的尼桑藍鳥前,打開車門鑽進了後排座。

    「快!回集團!」

    ……

    邦業林業局。

    不同於以往辦事拖沓的風格,衛生局的調查組到達林業局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可整整一車飢腸轆轆的人,連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便在安國慶的帶領下,直接奔赴到了林翠公司的生產部,也就是原漿果研究所的食品公司。

    由不得安國慶不著急,這次的任務可是大領導直接對自己交代下來的。辦的好了,那絕對是自己的一個機遇,辦不好,那自己明年升處級的事兒八成要泡湯。

    本想著一舉將食品公司拿下,然後當晚連夜返回冰城交差。

    可是,當他們到了林翠食品公司的時候,卻傻了眼。

    只見公司裡面一片熱火朝天。

    林業局消防隊正在公司之中號子喊得震天,好幾台滅火車正橫在公司大院之中,裡面的消防員正在像模像樣的將緊急消防栓接好水帶,向公司大樓方向跑去。

    熱鬧是熱鬧了,可是事情也相當相當的奇怪。

    這特麼眼前的大樓,哪兒能看得出有冒煙的地方啊?

    當他們想要進入到公司的時候,一個帶著紅色安全帽的消防員將他們攔了下來。

    「你好同志,我們是衛生局的。」安國慶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證遞了過去,「我們想調查一下林翠公司,請你們讓路。」

    「啊呀!」看到他的工作證,消防員連忙鞠了個躬,臉上全是歉意和笑容:「原來是衛生局的同志。真是不好意思哈、你們明天再來吧,我們隊正在進行進行年終防火練兵演習、實在是不太方便。」

    「胡鬧!怎麼在這個時候演習?不行,我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要進去!」

    「哎哎哎?你這個同志,我們好容易安排好的,你別搗亂啊!」

    「你不要攔我,耽誤了我的事兒你負責得了嘛你?!你叫什麼名字,再攔我,我跟你們領導告你的狀!」

    「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徐茂和!你去找我們領導吧!」

    公司遠處。

    看到徐茂和和一群消防將來人擋住,桑塔納轎車上的徐朝陽將一個小包裹交給了薛靈。

    「薛總,這頭看樣子他們撐不住多久,東西交給你,你馬上回冰城!」

    薛靈接過東西,重重的點了點頭。

    ......

    晚上。

    黃英雄興奮了一整天,早早的便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他夢到自己置身到了一個純白色的世界之中。那個世界裡有花有草有山有河,看起來美極了。自己彷彿是長了翅膀一般,在純白色的天空之中盡情的翱翔。

    可是夢做到一半兒,天地之間就又變了顏色——一下子,眼前的所有東西,就變成了黑色。

    巨大的視覺落差,讓他感覺什麼都看不到了。只覺得天地之間就剩下了自己,在一片渾渾噩噩的黑色迷霧中摸爬滾打,卻怎麼也出不去。

    在不知道尋找了多少時間之後,終於在一片漆黑之中,他看到了一絲的光亮。

    追著光亮一路跑去,他看清了那是什麼。

    那竟然是女人。

    那女人穿著一襲白衣,美艷不可方物。黃英雄越看越覺得那女人迷人,越看越覺得歡喜。便抓住了那女人的手,問她怎麼這麼好看。

    那面目朦朧的女人得了這一問,笑了。回答說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她穿的,就是孝服。

    「好好的你穿什麼孝服啊?」

    夢中,黃英雄好不奇怪。

    那女人得了此問,笑了。

    「這是為你穿的啊!」

    夢做到這裡,黃英雄撲騰一聲從鐵床上坐了起來。

    摸著撲騰撲騰嚇的亂跳的心臟,他好半天才緩過來勁兒。

    「他媽的,怎麼好端端的做了這麼個夢?」

    拍了拍自己發木的臉頰,黃英雄才感覺剛才夢中的恐懼微微散去了一些。

    」夢都是反的,都是反的。睡覺,他娘的。「

    坐在床上足足抽了三顆煙,黃英雄才終於喘勻乎了氣兒。重新蒙著被子,睡了過去。

    這一夜的下半段,黃英雄睡得挺穩當。

    他卻不知道,林遠集團大廈燈火通明,整整一晚上,都未曾熄滅!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3 19:59
第383章:崩塌

    十二月五日,農曆十月廿二,星期日。

    沖虎,甲寅,煞南。宜捕捉,畋獵,會親友,解除,入殮,除服,成服,移柩,餘事勿取。

    非年非節,非慶非碘。

    不過在這看似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一天之中,冰城之內,濤浪正在滾滾翻湧!

    林遠集團大廈在經歷了一個晚上的徹查之後顯得死氣沉沉,許多的員工在上班簽到之後,就立刻感覺到了集團總公司和尋常,不太一樣。

    前兩天,集團剛剛經歷了一場風波。那個時候雖然鬧得很凶,可是大廈之內各個部門仍然還在正常運行。可是今天,在經歷了昨晚僅僅一個晚上之後,整個集團各個部門的負責人,便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就連平日裡最注重的,哪怕是過年過節都不曾間斷過的早會,都沒有人來通知。

    集團九樓的高層辦公區,似乎讓一場緊急襲來的寒潮冰封住了一般,整整一個早上,都沒有人出入。

    正在各個部門的員工們驚訝於自己的領導怎麼集體消失了的時候,一隊頂著黑眼圈,但仍然精神奕奕的人來到了集團。指揮著貌似是之前來到過集團的審計部門,在集團九樓的電梯口和各個主要部門的辦公室門前,貼上了封條!

    看到了這個狀況,集團大廈內的員工們,亂了套了。

    ……

    記者,在這時節可是個被稱為無冕之王的職業。

    作為公眾輿論的引導者,作為舌頭和喉嚨。這年頭任何人,任何部門,對待記者都得高看幾分。

    記者的權力說沒有,什麼也沒有。說有,什麼都有。

    森工報報社,每天送給記者部的請柬很多,邀請的電話也不斷。某某企業要開張了,某某公司開座談會,記者是被請坐上席的。吃飯,尤魚海參銀耳蘑菇七碟子八碗擺滿桌子,白酒紅酒啤酒汽水五顏六色整筐端上。

    題辭,留影,末了再送一包皮禮品,小是電熱杯電熨斗電飯鍋一應電器家什,大到床單毛毯毛料皮箱高檔用品。

    這樣,第二天的報紙上才能登出某某企業某某公司的消息,產品用不著刊廣告了,採購員大放其心地前去訂貨,既省錢又揚名又推銷了貨。

    反過來,哪家企業要是出了問題,那也是第一時間的往報社跑,紅包禮物的更是豐富。

    這有這樣,報紙上才可能沒有某某公司某某企業出了某某問題的報道。或者,關於某某事的評論,可以輕一些。

    簡而言之言而簡之,在這個沒有網絡,沒有微博,沒有朋友圈的時代,報紙和新聞,就是公眾第一信息收取渠道。

    同時,也是消息最靈通,對各方面的形勢最敏銳的體現點。

    森工報報社。

    王平將昨天主編發給自己的稿子寫完,想著這稿子是關於森工優秀企業家的負面新聞,保不齊自己這頭剛剛提交上去,那頭人就過來疏通,就特地拖了時間送到主編室去。

    一等沒人過來送禮,二等沒有紅包,三等四等眼看著掛鐘都快到了九點,王平懂了;這報道上的那個什麼優秀企業家,應該是沒救了。

    想罷,他就拿著稿子進了主編室。

    「領導,你昨天下午給我的稿子我整理好了,您是看看,還是我直接送到發行那頭?」

    王平進門問了一句。

    主編李永誌此時正在接電話,見王平進門,對他做了個稍等的手勢。

    「好,明白。情況我們之前瞭解過了,確實有不詳盡的地方。好好,好的。我們以後一定會認真審查,多謝您的指正。好的好的好的。那好,那就這樣。」

    放下電話,李永誌深呼了一口氣,似乎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直接攤到了椅子上!

    見到這,王平撓了撓後腦勺:「領導,這稿子是發還是不發啊?」

    「發個卵!」李永誌直接爆發了,「關於那個什麼什麼李憲的新聞稿,所有的新聞稿,都給我扔了!以後這人的消息一縷不許發!不許採訪!」

    看到李永誌發了飆,王平趕緊打開門,溜了出去。

    聽到剛才自家領導的牢騷,經驗豐富的王平大致猜到了事情是怎麼個事情。

    將那一份花團錦簇,一份辭言俱厲,風格截然不同但卻是針對同一個人的兩份兒新聞稿扔到了紙簍裡,王平低聲罵了一句。

    「這特麼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

    短短一個晚上,安國慶舌頭上就起了一圈的大泡。

    特麼昨晚上在林翠公司門口耽誤了兩個多小時,最終自己也沒進去這公司的廠房!

    在消防隊那頭吃了癟,無奈之下他直接就前往了林業局,找到了直接領導徐朝陽。

    這徐朝陽倒是客氣,又是安排吃飯又是安排喝酒的,可吃了飯喝了酒,事兒可是一點兒都沒給通融。

    推三阻四一大堆的理由,自己和一對人馬在招待所裡耽擱了一晚上,愣是啥事兒也沒辦成!

    實在沒了折,他只能將電話大給了自己的上司,安排自己邦業一行的領導。

    本想著讓局裡對邦業這邊施壓,讓自己的調查任務得以繼續,但是不成想,電話接通之後,局裡的態度,卻和昨天時候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啊?讓我們回去?領導,我們這頭還啥也沒調查出來呢啊!」

    「還調查個屁!剛才森工安局的同志已經打了電話過來,說12.3食物中毒的案子情況已經查明了。原因是雞蛋和酒精同食引起的食物中毒,家屬為了牟利,將死人賣了。現在那頭正在查這個事兒,林翠公司的案子撤了,你們還去幹個屁!」

    聽到電話那頭夾雜著天大火氣的怒吼,李永生呆呆的放下了電話。

    看了看面前那從昨晚上自己始終就沒進去的林翠公司廠房,狠狠地拍了拍腦門子。

    不過,在懊悔之中,他隱隱的感覺到,一場自己不知道內情的博弈,似乎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走向了終結。

    天平,似乎向某個名為勝利方的一頭,傾斜了。

    ……

    事實,果然就像是安國慶想的那樣發展了下去。

    12月6日。

    森工安方面發佈聲明,宣佈12.3翠花酸菜食物中毒案存在大量疑點。同時發佈公報,將針對林遠集團司機班王某進行偵查。

    12月7日,林遠集團事發。

    集團木業分公司利用不正當手段竊取林木資源的事實曝光。

    同日,房地產分公司遭到調查。公司舊城區改造項目銀行貸款去向不明,工程款建材費用賬目造假,偷稅漏稅等問題曝光遭到查封。兩案合併,森檢院對集團董事長黃英雄,提出公訴。

    12月8日。

    林遠集團王姓司機對自己組織社會閒散人員對林翠公司進行污蔑事實供認不諱,並供出了幕後主使,林遠集團現任總經理王春梅。

    不過在森安方面傳拘王春梅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女人已經捲了集團賬戶裡的資金……不知所蹤。

    這個消息一經公佈,銀行便對林遠集團啟動了催貸程序,大量二包商承建方,和建材供應商蜂擁到林遠集團。

    林遠集團,這個曾經的明星企業,在這一天,徹底崩塌!

    當天。

    長出了一層胡茬的李憲,走出了拘留所的大門。

    站在門口,手打涼棚,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3 20:00
第384章:定音

    一場大雪過後,天氣完全晴朗了起來。

    東北的冬天就是這樣,直率的像個虎逼。說給你陰,那就是烏雲滿天白晝如夜。說給你晴,那必是晴空萬里,天藍的就像是新染出來的工人布。

    早上十點鐘的功夫,太陽還沒到正南,瓶蓋兒那麼大點兒,卻懸在天上晃的人睜不開眼。拘留所所在的位置在城區之外,旁邊都是廣袤的大地。放眼之處一片潔白。

    陽光打在雪片上,反射出點點晶瑩,在拘留所暗無天日了幾天的李憲,只感覺地上被人撒了一層的施華洛世奇。

    亮瞎眼。

    「啊!耐三冬的霜鞭與雪拳與風劍。直耐到春陽征服了消殺與枯寂與凶慘,直耐到春陽打開了生命的牢監,放出一瓣的樹頭鮮!」

    冷風吹過,李憲深吸了口氣。

    馬勒戈壁,這特麼就是自由的感覺。

    「我還以為你出來之後會先趴在地上哭一場,然後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第一次看見有人從拘留所裡出來吟徐志摩的。」

    正當李憲伸著大大的懶腰,準備打個電話叫車的時候,便聽到身後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說到。

    一回頭,就看見了薛靈。

    新北集團的總助大冷的天,就穿了件及膝的棕色皮風衣,白色高領衫那肥大的領子戳在下巴上,顯得整張臉立體而恬靜。

    在她的身後,徐朝陽,徐茂和正在看著自己咧嘴笑。

    這幾天雖然在拘留所裡,可是對於外界的消息,李憲倒是沒拉下。雖然沒有報紙和新聞,不過在拘留所這種閉塞的環境之中,看守們之間的八卦,就是最好的信息接收渠道。

    雖然關於林遠集團崩塌,林翠公司翻案的消息他聽得瑣瑣碎碎,可是作為風暴的核心,將所有消息梳理了一遍之後,李憲自然知道這短短的幾天之內,圍繞著自己和黃英雄之間,經歷了到底怎樣一場的博弈。

    從林遠集團受到計委調查,到林遠以不正當手段竊取國有林木資源事曝光,再到林翠公司翻案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他大致能想到,薛靈和徐朝陽徐茂和等人在這兩天為了自己是怎麼奔波勞累的。

    放下伸向天空中的手臂,李憲迎著三人走了過去。

    狠狠的在這個牙都快笑飛出來的兄弟胸前懟了一把,與其來了個大大的兄弟式擁抱,和徐朝陽緊緊握手。走到薛靈面前,李憲重重的拍了拍自己這位總助的肩膀。

    「就不說謝謝了。」看著三人洋溢著喜氣的笑臉,李憲抱了抱拳頭。

    「嗨、」徐茂和懟了他一拳,「這就外了。」

    李憲嘿嘿一笑,大手一揮:「車呢?走,啥也別說了,這幾天在裡邊兒人都呆廢了,找個地方洗個澡去去晦氣,然後咱吃頓好的去。進來之前吃了十天的素,進來之後天天白菜蘿蔔黃饅頭,未來一個月,要是哪頓飯少了肉,老子掀了桌子!」

    看著李憲發綠的眼睛,薛靈抿嘴一樂:「請客你肯定是得請客的,不過得是晚上請,現在咱們可沒時間。」

    「啊?」李憲撓了撓頭。撓完了,又聞了聞自己的爪子——拘留所裡沒熱水,沒自來水,洗頭洗臉都得用洗漱間那大桶裡的水。晚上凍一宿,第二天早上得讓看守把上面結出來的一層冰把冰面敲碎,才特麼能刷牙洗臉。

    刺激的很。

    他都三天沒洗頭了。除了滿頭的頭皮之外,更是散發著一竿子一竿子濃郁的頭油味兒。

    那酸爽的感覺,就跟坐了一趟長途火車。

    「忘了今天什麼日子了?」薛靈看李憲狼狽的樣子呵呵一笑。

    經她這麼一提醒,李憲拍了拍腦袋。

    ……

    雖然在這段期間之內發生了那麼那麼多的蛾子,可是不得不說森工集團對於甩開部分已經油盡燈枯的林區林權之決心。哪怕是經歷了項目處主任下馬,項目本身涉及暗箱操作等一系列的醜聞,不過項目本色,卻在森工集團領導的極力保護下沒有出什麼茬子。

    邦業財政局親自過來人,幫林翠公司制定的林權承包項目的標書已經投出去半個月了。

    按照之前公示的流程,今天,便是出公示的日子。

    因為之前項目從拍賣變更為了委員會評審,所以公示地點選在了森工法院的公證處。李憲一行四人到達公證處的時候,公示還沒貼出來。

    不過,此時的法院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大堆的人。

    自打秦占東下馬之後,本來被阻擋在林權項目大門外的企業紛紛擁入。

    見到這個架勢,徐茂和驚訝了個夠嗆。

    「臥槽、這麼多人競標?咱能不能拿到啊?」

    李憲心裡也沒底。

    競標價格在反覆的和邦業的那批外援商討之後,被定到了兩千二百六十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這個價格,已經是綜合了林權本身價值,和李憲名下幾個公司在未來一年內能倒騰出來的極限。

    再多,除非李憲什麼都不管不顧,把新北,恆源和邦業白酒業的現金流全斷掉,對這個林權孤注一擲。

    妥協出來的價格。

    按照他所知道的,林權在未來三十年所能產出的價值,肯定是不高。

    不過李憲比較自信的是為了這個項目制定的一套包括林下資源整合開發,山特藥品深加工以及以發展工業為本,吸納大量閒置勞動力的林區職工的安置方案。

    所以對於徐茂和的問題,他還真就不敢回答。

    正當李憲沉默之時,周圍等待開標公示的人群一陣騷動。

    順著人們的指點,李憲便見到一行民警押著個人,正在向審判庭那頭走去。

    隨意一掃,李憲的目光定住了。

    ……

    黃英雄還是黃英雄,不過好像老了十歲。

    此時的黃英雄仍然穿著李憲之前見到他時穿的那套灰色勞服,不過他的腰桿已經彎了下去。臉上的皺紋就像是被犁過一樣,深了也寬了。

    他直到現在還沒太想明白,到底是為什麼,短短的幾天之內,自己本以為穩若金湯的林園集團就分崩離析,原本以為根本不會出問題的事情,全都化為了泡影。

    本來可以指望的那幾個養父養母紛紛落馬,自己從森工系統內權勢滔天,頃刻之間一無所有。就連自己一度以為可以信任的女人,都他媽捲了自己的錢不知所蹤。

    也好,看著腳下向後移動而去的地磚,黃英雄自嘲的笑了笑。那女人就是自己調教出來的,跟自己一樣狠一樣的果斷,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正這麼想著,兩旁的看守停下了腳步。

    兩隻胳膊被看守拉著,黃英雄也隨之停了下來。

    他看到了一雙皮鞋,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抬起了頭,看到了那褲線筆直的西裝長褲,白色的襯衫,黑色的毛呢大衣,最後,是那張有點兒邋遢,但是仍然掩不住年輕而乾淨的臉。

    他的瞳孔縮了起來。

    「黃董,我們又見面了。」

    看著面前的黃英雄,李憲心中感慨萬千。

    算上現在,自己特麼一共才見到過這人三次。可是世間上的事情就這麼奇怪,這麼個自己至今都想不太起來樣貌的人,竟然冥冥之中就成了自己不死不休的對頭。

    因為這人自己兩次進宮,差那麼一點兒,好懸就在花兒一般的年齡下了大獄晚菊不保。

    真是世事難預料。

    黃英雄想笑,可是真笑不出來了。

    胸前堵著一口氣,想吸吸不進去,想呼呼不出來,說不出的難受。

    不過他還是挺直了腰板。

    「李總,不得不說,之前小瞧了你。我黃英雄淪落到今天這逼出,啥也不想說了。」

    看著黃英雄臉上哭一般的笑容,李憲也笑了:「黃董,你錯了。你走到今天這步,可不是我搞的。」

    「哈!」黃英雄真正的笑了出來,雖然胳膊被看守抓著,但是整個人還是一挺身:「那是誰搞的?」

    他朝右面的看守努了努下巴,「他搞的?」

    又朝左面的看守努了努下巴,「還是他?」

    見李憲不言語,黃英雄打了個哈哈:「成王敗寇,什麼也不用說了。來吧,埋汰我,踩呼我。我黃英雄都認了。只能誇你好手段,真是,他媽使得好手段。」

    看著對方似乎陷入了癲狂,李憲搖了搖頭。

    他指了指一身輕鬆的自己,又指了指被人制住的黃英雄:「我是為達成目標選擇手段,你是為達成目標不擇手段,所以我現在站在這,你站在那兒。就算是沒有我,你早晚也有這麼一天。」

    黃英雄愣了。

    這話說的不繞,但是他有點沒聽明白。

    這世道,不就是不擇手段才能活得好的世道?

    也許是一旁的看守覺得時間浪費的太多了,見黃英雄沒有言語,便聳了他一下,押著他繼續向前走去。

    直到快走到走廊的盡頭之時,黃英雄突然大喊了起來。

    「小子,你他媽不比我強!沒有你身後的那些人,你就是個癟三!」

    聽到這話,李憲搖了搖頭。

    ……

    周圍,聽到了剛才李憲和黃英雄的一番對話,那些前來等待林權項目中標公示的老總老闆們看向李憲的目光有些怪異。

    「臥槽、干倒黃英雄的就是這個人?瞅著還他媽沒我兒子大,小屁孩子嘛這不是?」

    「別瞎幾把嗶嗶!小點兒聲、別看人家歲數不大,手腕兒硬著呢。知不知道林遠集團怎麼倒的?」

    「咋倒的?」

    「我聽說是計委直接出手,把林遠集團的股東結構和股權明細全都犁了出來,後來又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了一個賬本,把黃英雄那些在集團裡又股份的養父母都給薅了出來。嘖嘖,黃英雄這才哪兒到哪兒,過幾天你再看看,森工,要大震啦!就因為這人。」

    「啊?霍……這麼牛逼?」

    「那可不咋的、不然叫你小點兒聲呢。」

    「慎言,慎言……」

    聽到身邊人的紛紛議論,李憲皺起了眉頭。

    計委?

    他轉身,看了看身後的薛靈,徐朝陽和徐茂和。

    徐朝陽和徐茂和直接被他排除在外,這倆人他門兒清。徐茂和就不用說了,路子野,但是僅限於王鴻飛那個級別的人認識的比較多。妥妥的那種機關混子。徐朝陽更不用說,打自己第一次被黃英雄坑了,他就已經知道這個林業局局長的底子了,也就是王林和的那兩個兒子的關係。

    難道是薛靈?

    這麼想著,李憲輕咳了一聲,對薛靈問道:「薛總助,計委審查林遠集團,是你拖的關係吧?」

    聽到這話,薛靈一愣:「不是你的關係?我還以為……」

    正在二人在不同的位面聊天之時,周圍人群一陣喧嚷。

    「哎!公證處那邊出來人了!」

    「快快快!看看,同志!哪個公司中標啦?!」

    一個身穿法院黑色制服,左胸之前別著國徽的公證員看了看急吼吼圍過來的人群,索性拿起了那張八開的毛筆手寫公示,當眾宣佈了起來。

    「安靜,安靜一下。下面,我宣佈一下龍江省森工總局委託我司進行公證的中標通知書!」

    人群立刻鴉雀無聲。

    「咳、中標通知書,致:龍江省邦業林業局林翠山產開發有限公司,恭喜貴方在參加森工總局項目處組織公開招標的『邦業林業局下轄林區1994-2024產權承包項目』中,經評標委員會評審,將你放定位本次招標項目的中標人,中標價格為,貳仟貳佰貳拾陸萬陸仟陸佰陸拾陸圓陸角陸分!請根據本公示書,招標文件投標文件等,在30日內到森工總局項目處辦理商務合同等事宜。93年12月8。

    「公示完liao。」

    聽完那公證員用極快的語速一口氣將公示念完,徐茂和直接就跳了起來。

    他一把摟住了李憲。

    「臥槽!憲子,是咱們!是咱們!牛逼啊!」

    李憲被晃得像片飄零的落葉。

    他腦子裡已經一片空白。

    終於,他媽的等到這天了。

    與此同時。

    森工法審判庭中。

    「……據此,本院依照《刑法》第三百九十二條第一款、第六十七條第三款、第八十六條第一款、第七十一條、第六十九條以及《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二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原審被告人黃英雄犯賄路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利用非法手段竊取國家林業資源,犯投機倒把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財務造假,偷稅漏稅,判處有期徒刑兩年,數罪並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年,剝奪政治權利十年。即日執行。審判長,趙永強,審判員,張欣廣,代理審判員,苑林林。以上。」

    咚!

    法槌落響,在空曠的審判庭中蕩起一陣回音。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3 20:00
第385章:抓奸

    林權拿下,李憲整個人都振奮了起來。

    集團現在已經註冊好了,要不是因為酸菜中毒這檔子事情,也就是這幾天就能要籌備掛牌剪綵了。

    不過出了事情之後,倒是耽擱了下來。

    從法院出來,李憲顧不得把自己收拾收拾,便和薛靈徐茂和等人一起回到了東北亞大廈。一番部署,讓林翠公司和集團法務部準備和森工總局項目處那頭對接工作,並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之後,李憲才從集團脫身,回到了祥雲寺。

    這些天李憲又進了拘留所,讓祥雲寺之中的李道雲,鄭唯實和王林和等人擔心的夠嗆。李憲一在寺中露面,就立刻被一群老頭團團圍住。

    特別是心疼孫子的李道雲,在李憲身上拍拍打打了一通,老爺子心都抽抽了,「瞅瞅把我孫子瘦的、這幾天可遭罪遭老了吧?來來來,快別在這愣著了,趕緊回去燒點水,洗個澡去去晦氣。」

    連連拍著李憲的手,老爺子眼淚都在眼圈傍邊轉。

    「孫兒啊,你晚上想吃啥,跟爺說,爺讓廚房的灶房僧給你弄。」

    「爺,我想吃肉。」

    「行行行。哎?那誰,小鄭啊。」

    「哎!咋地李叔?」

    「去買兩塊豆腐回來。」

    「嗯呢!」

    一個小時之後,一股肉湯的清香,在客舍之中瀰漫開來。

    不大會兒,僧捨之中炸開了鍋。

    小沙彌悟心哭天抹淚的找到了正在方丈寮中打坐靜修的釋能,「方丈,悟善丟了!」

    悟善,祥雲寺裡的一隻看家狗。

    釋能抽了抽鼻子,歎了口氣。

    「悟心啊。」

    小沙彌抹了抹眼淚,「咋了方丈?」

    「你……去廟後面挖個坑。」

    「方丈,大冬天的,挖坑幹啥?」

    「等一會兒,你去客舍那頭看看有沒有骨頭,要是有的話,收斂收斂,送……悟善往生極樂去吧。」

    ……

    李道雲和一群老頭這段時間在祥雲寺佔不到油星,看僧捨裡頭那只肥頭肥腦的土狗眼睛裡冒綠光好久了。

    一頓狗肉豆腐湯之後,一群人撐得肚兒圓,在李憲的屋子裡坐倒了一排。

    老鄭叼著牙籤,看了看鍋裡的幾根骨頭,打了個飽嗝:「嗝……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

    「嘶、就是缺點兒酒,剛要是有點兒邦業小燒就好了。」老秦吧嗒吧嗒嘴,頗為遺憾。

    「你們缺不缺的,人家寺院裡看門的狗都吃,不怕遭報應啊?」老薛翻了個白眼,表示唾棄。

    「剛才我也沒看你少吃!」王林和瞪了眼珠子。

    「嘎嘎、」

    看著一群老頭鬥嘴,撐得翻不過來身的李憲憋不住樂,「得了得了,小點兒聲,一會讓我太師叔發現了咋整。」

    李道雲把牙縫裡的肉吐了,嘿嘿一笑:「那是你太師叔沒看見,我這燉狗肉的手藝還是跟他學的呢。」

    聽到老太爺這麼說,李憲一個骨碌坐了起來。

    他想到了困惑自己的事情。

    「對了,爺。我在拘留所的時候,你是不是找我太師叔出手幫忙往出撈我了?」

    「嗯呢。」李道雲點了點頭,「這老傢伙關係那麼多,你被人給坑了,能不讓他出點力嘛?」

    「喔、」李憲皺起了眉頭,「那……太師叔認識計委的領導?」

    聽到這,李道雲一愣。

    老太爺雖然不太懂官道上面的事情,不過新聞可是天天看的。釋能有多大的能耐,他大致心裡有點兒數。要說在冰城之內,方方面面的人這老傢伙沒準兒玩兒得轉。

    可計委那是啥樣的部門?

    那可是中央啊!

    「嘖、」李道雲搖了搖頭,「那不能,你太師叔應該沒那個能水。不過這事兒你問我幹嗎,直接去問你太師叔啊。」

    李憲看了看盤子裡的狗骨頭,老臉一紅。

    剛吃了人家的狗,他有點兒不好意思……

    「唉?」從剛才回來,李憲就一直被一群老人拉著扯東扯西,現在吃飽了沒事兒了,才發現,這少了個人吶!

    「爺,蘇婭呢?」

    聽他問起,李道雲理了理鬍子,「你忘了,不是你讓蘇丫頭在醫院照顧那個,那個那個……」

    他想不起來,拍了拍一旁扣牙的鄭唯實,「之前天天給你們送水果那人叫啥了?」

    鄭唯實揮了揮手,「小夏嘛你說的?」

    「對!就他。」李道雲點了頭,「昨天聽蘇丫頭說今天那小夏出院,估摸著現在在醫院呢。」

    「這些天……蘇婭都在醫院了?」

    「昂、」李道雲點了點頭,「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不是你特地交代得嘛,那什麼小夏在這就一個人,身邊兒沒人照顧,讓蘇丫頭千萬維持好。」

    「哎呀!」

    李憲一拍大腿。

    一股危機感在心中騰的一下就升了起來。

    我他媽那是客氣客氣啊!

    那老男人什麼情況?

    前些日子沒事兒就往蘇婭跟前兒湊合,一打眼兒就是滿臉的別有所圖!

    這自己在拘留所這麼多天,蘇婭都沒去看過,現在自己出來了更是都連人影都沒見到。

    難不成……

    老子要被綠?!

    想到這兒,李憲可受不了了。

    在自己那旅行箱裡拿了套新衣服換了,拎起車鑰匙就出了門。

    「唉?孫兒啊,你嘎哈去啊?」

    看著李憲飛速遠去的背影,李道雲疑惑的喊了一句。

    「抓奸!」

    老遠,李憲回了一嗓子。

    ……

    醫院之中。

    夏光遠感覺自己度過了這十幾年將近二十年來,最踏實的幾天。

    雖然在醫院裡面的條件不太好,但是蘇婭端飯送水,在身邊照顧,讓他感覺自己的心都開了花。

    雖然語言交流不通,不過一個理解能力極強,一個伶俐非常,再加上鉛筆頭和筆記本,倒是讓二人在這幾天的時間內迅速的熟稔了起來。通過這些交流,夏光遠知道了蘇婭母女這十幾年來的境遇。

    離開蘇婭母女三人十幾年,夏光遠一直都在胡思亂想,擔心著被自己拋棄的那個家。

    在聽到之前十幾年蘇婭悲慘的生活,他差一點就崩潰掉了。在蘇婭的敘述中,前十幾年都彷彿披著一層陰雲,直到李憲出現,彷彿才給這段時光投去了陽光。

    病床旁,蘇婭已經將準備帶出去的東西都收拾好了。看著那雖然被洗過,不過還沾著血的襯衫,她有些出神。

    見到她這般模樣,夏光遠微微一笑。

    這些天他和小丫頭幾乎所有的話題都是圍繞著李憲展開,他知道,這是丫頭又在擔心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了。

    「丫頭,沒事兒。估計也就今明兩天,李憲同志就能放出來了。沒準兒啊,你今天回到祥雲寺就能看見他了呢。」

    夏光遠走到蘇婭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聽到這,蘇婭臉上一喜,靈動的大眼睛彷彿說了話:「真的?」

    夏光遠苦笑。

    作為一個父親,哪怕在這些年沒有盡到自己的義務,可是看到自己的女兒滿心裡裝著的都是另外一個男人,心裡也是酸酸的。

    不過他不能表現出來,只能點了點頭:「嗯,真的。我怎麼能騙你?」

    蘇婭喜不自勝。

    見到丫頭臉頰上飛了紅雲,大眼睛瞇起來像個月牙。夏光遠記憶中那個才剛剛蹣跚學步的小女孩的記憶,和現實重合了起來。

    忍不住,他就伸出了手,搭在了蘇婭的頭上。

    正在這時。

    病房之中衝進了個人。

    見到眼前一幕,那人頭髮都炸了起來!

    這人,當然就是李憲。

    看到夏光遠的手親暱的搭在蘇婭頭上,而自己的小啞巴,則是滿臉的喜色,李憲的心都碎了。

    「夏光遠你個老匹夫!我那你當兄弟,你敢動我馬子!老子跟你拼啦!」

    還沒來得及夏光遠反應,李憲就衝了過去,在蘇婭瞪得溜圓的眼睛前,直接拿住了夏光遠打著石膏的右臂,垮嚓一聲摔在了床頭櫃上。

    石膏碎了一地。

    幾秒之後。

    「啊!你瘋了啊你!」

    病房之中,一聲淒厲的痛呼響起。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4 16:02
第386章:報應

    剛剛準備出院的夏光遠悲劇了。

    剛剛接好的胳膊又遭大難,雖然骨頭沒重震開,不過被李憲來了這麼一下子,多多少少也受到了損傷。

    在大夫重新給打好了石膏之後,原本定好的出院,不得不取消,重新交了住院費,在病房裡又住了下來。

    可是這不是最悲劇的,最讓夏光遠難受的是,李憲這臭小子認定了自己對蘇婭心懷不軌,之前自己捨身救命的恩情也不談了,怎麼解釋也不聽了,直接將在這兩天剛剛拉近了關係的蘇婭給拉走了。

    看著李憲拉著蘇婭一溜煙就跑沒影,夏光遠滿心的惆悵。

    唉、

    這女婿,也真是不好整啊。

    ……

    回去祥雲寺的一路,李憲都陰沉著臉不說話。

    直到回到了客舍,到了晚上將李玲玲哄睡著了之後,蘇婭才撚手捻腳的出了房間,敲響了李憲的房門。

    打開房門見到蘇婭,李憲傲嬌的一撇嘴,「幹嘛?」

    見他還在生氣,蘇婭抓起了他的胳膊搖了搖,瞇起了眼睛。

    「別哄我!」

    李憲一把抽出胳膊,轉身就回了屋躺在了炕上生悶氣。

    見他這幅德行,蘇婭搖了搖嘴唇,大步就進了去。走到了炕沿邊上,見那傢伙見自己來了直接轉身趴了過去,蘇婭大眼睛一轉,坐到了炕沿上。

    她知道李憲怕癢,一雙手嫩嫩的小手直接就伸到了李憲的咯吱窩裡。

    感覺到癢癢肉遇襲,李憲毛毛蟲一樣左右翻個,最後被撓的惱了索性將炕上的大被一掀,整個人鑽了進去。

    看見這自己擔心了好幾宿都沒睡著覺的混蛋這般作態,蘇婭愣住了。

    坐在炕沿邊上也不說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了才好。

    大被之中的李憲呼吸著自己呼出去的二氧化碳,其實捂的也挺難受。

    不過他不想出去。

    這還沒結婚呢,原則性問題必須要重視。該立起來的規矩那還不得先立好嘍?

    這苗頭要不給它掐滅在萌芽之中,那特麼自己以後還不得被綠啊!

    多危險啊今天。

    瞧瞧剛才老夏那副賤樣子,明擺了就跟電影裡邊兒誘拐無知少女的人販子一個德行。

    可正當他這麼想著,就聽一陣啜泣的聲音,隱約傳進了大被之中。

    計謀。

    套路。

    肯定是這樣!

    不能出去,打死也不能出去。

    窩在大被之中,李憲咬定了青山。

    可是人都是賤的,聽見外面的啜泣越來越重,他最終還是沒忍住。偷偷掀開了被子的一角,嚮往一看,慌了神了。

    只見炕沿邊兒上,蘇婭一張小臉已經哭得跟個花貓兒一般,眼淚那都不是流成了河,而是決了堤的長江。鼻子下面閃亮亮的一片,也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鼻涕了。

    他掀開了大被。

    猶豫了一下,委身過去,手手指懟了懟蘇婭的肩膀:「喂、」

    蘇婭拿開正在擦淚的手臂,一把將他給聳開。

    「嘶、」

    李憲啥也不怕,就是這哭天抹淚的,真是受不了。

    他抓了抓耳朵,活像一隻被塞到了太上老君煉丹爐裡邊兒的孫猴子,憋得自己臉通紅,才湊到了蘇婭的面前:「嘎哈呀這是?我咋地你了?」

    蘇婭不理。

    「可別哭了熬、你瞅瞅,我這炕被都讓你給打濕了,我,我這晚上咋睡覺啊?」

    蘇婭仍舊不理。

    李憲徹底沒了轍。

    只好服軟,「姑奶奶,小姑奶奶?可別哭了行不?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

    蘇婭這才拿開手,抽噎著看了他一眼,拿出自己身上的筆紙,刷刷刷寫了張紙條,然後將紙條揉成了一團,砸了過來。

    李憲趕緊將紙團撿起,打開一看,臉更紅,也更像孫猴子了。

    「你沒良心!我天天盼你回來,夜夜盼你回來,你回來就這麼欺負我!」

    「這、這哪兒說的嘛。」李憲訕訕的將紙條放到一旁,「我這不就是生氣麼,之前我都告訴你了,那夏光遠不是很麼好東西,讓你少搭理他,你看看今天他那樣子,還、還把手往你腦袋上放,你就說,這人什麼作風吧?」

    蘇婭一愣,隨即便皺起了眉頭,緊緊盯著李憲。

    這回不用寫字了,那眼神兒已經表達出了一切——你就認為,我是那麼隨便的女人?

    「不是、我倒不是說你怎麼樣,就是……就是,就是這年頭壞人多多啊……」

    在那審視的目光之下,李憲說不下去了。

    蘇婭不哭了,一抹眼淚,直接從炕沿上起了身。見她要走,李憲急了。雖然時代不同,但是女人的脾氣從古至今就沒有什麼兩差。

    根據女性心理學研究表明,女性在異性惹生氣之後,挽回的最佳時間是在生氣之後的十到三十分鐘之內。

    早了,她怨氣沒宣洩出來,說什麼都聽不進去。晚了,女人心裡已經用男人絕對理解不了的思維邏輯,整理出了一套無懈可擊的,諸如「他不愛我了」「他外面有人了」這類主觀推測。

    這個道理李憲懂。

    見蘇婭要走,來不及多想,直接飛身上去,拽住了蘇婭的胳膊。

    卻不想,情急之下用力過猛,在拉回來的時候,將滿打滿算也就一百斤的蘇婭直接拽到了炕上。而在慣性的作用下,他自己,則是嚴嚴實實,將蘇婭壓在了身下。

    氣氛,從劍拔弩張暗潮湧動,一下子就變得曖昧了起來。

    四目相對,感受著身下的溫香軟玉,看著那近在咫尺的,還沾著淚花梨花帶雨的睫毛和眼睛,李憲的呼吸加重了。

    「那個……這幾天你有沒有很想我?」

    一面將鼻子靠近過去,他一面問了一句轉移蘇婭的注意力。

    蘇婭的心跳加快了。

    她沒有回答,本身也不能回答,感受到李憲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臉龐,臉上浮起一抹紅暈,側過了頭去——她想表示自己還在生氣。

    可這種情緒還沒有通過表情表達出來,就感覺到李憲那溫熱的呼吸打在了自己的皮膚上。下一刻,一張嘴唇貼到了自己的臉。那接觸處的皮膚就顫慄了起來,立刻浮起了一層的細密的小疙瘩。

    磨蹭著蘇婭的臉龐,李憲的心思急轉。

    這一刻,無數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之中閃過。

    他想到了1996年至1997年賽季曼聯隊客場挑戰溫布爾登隊的比賽中,中場線前貝克漢姆那偉岸的背影。

    想到了2004年5月13日nba西部半決賽第五場,湖人在客場挑戰馬刺終場前0.4秒時,老魚費捨爾雙手持球高高躍起的剎那。

    想到了2004年奧運會上珍妮湯普森在女子自由泳水道臨終之時奮起的衝刺。

    想到了……

    算了去他媽的,想那麼多有什麼用?

    感受到鼻尖傳來的陣陣絲滑和顫慄,李憲慢慢將手伸到了蘇婭的腦後,輕輕的捧起了她的腦袋瓜:「我在拘留所的時候還掐算日子來著,想著爺當初給你算的,讓你十五的時候拿著紅繩綁腳丫上。在裡邊最著急的事兒,其實不是想著什麼時候出來,就想著怎麼偏偏就這麼巧,錯過了十五的日子。」

    聽到李憲那好不羞人的情話,蘇婭感覺渾身都軟了。

    原本抵在李憲胸膛上的手,不知不覺間就無力的癱了下去——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看到懷中丫頭一副任君採摘的樣子,李憲瞪大了眼睛。

    由不得他不激動,這一天,他等了遲遲一年了!

    受到了極大的鼓舞,李憲直接將自己的襯衫脫了下去。

    可是,就當他想著進行下一步動作之時。意外,發生了!

    咚咚咚!

    門外,傳來了一陣踹門的聲音。

    這一下,將已經神識迷離的蘇婭一下子驚醒,見到自己身上壓著的李憲大窘,撐起胳膊一把將他推開。貓兒一般輕盈的躲到了炕邊,將那厚厚的大被當成了盾牌,拉過來擋在了身前。

    天可憐見,就在這短短的幾十秒內,李憲連他跟蘇婭孩子叫什麼都想好啦!

    「蘇婭,咱們不要理這些凡塵俗世,來來來,咱們繼續。」

    只用了零點幾秒,李憲就從一個諄諄善誘的情聖變成了誘拐小白兔的大灰狼。

    他本想著不理外面,敲門的混蛋自己也就走了。

    可是門外的人,似乎比他想像中執著的多。

    痛痛痛!

    咚咚咚咚!

    聽到外面那接連不斷的砸門聲,李憲終於怒了。

    一個骨碌從床上翻起身來,也不管此時正光著膀子沒穿鞋,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房門之前。

    「誰啊!要死啊大晚上的這麼敲門?!」

    大喝一聲,他拉開了房門。

    下一秒,他就慫了。

    門外,漆黑的夜色之中,祥雲寺除了釋能在外的所有僧人,正樹叉叉的矗立在門口。一顆顆光頭在寒冷的空氣之中輝映著月亮的光華就像……

    就像是六個碩大的燈泡!

    但是這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是那些和尚的手中,無一例外,都拿著掃帚鏟子之類的傢伙事兒。而看向自己的眼神兒,更是寒冷如冰!

    「干、幹啥呀你們?」

    李憲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穿上衣服,跟我們走!」

    一個哄著鼻子的小沙彌將手中的擀面杖戳到了李憲的鼻尖兒上,大喝了一聲。

    「嘎哈去?這大晚上的,我,我不去!」李憲慫了。

    「嘎哈去?你個不要臉的,把我們悟善給吃了,今天晚上你啥也別想幹,你得給悟善誦經往生!」

    噶?

    看到那一致向自己透過來的凶狠目光,李憲懵了。

    那狗,不是老子自己吃的啊!

    老人都說吃狗肉壓氣運,他麼還以為是騙人的,可現在看來是真的,是真的啊!

    被眾和尚強行拉走的李憲,欲哭無淚。

    這一晚。

    大雄寶殿之中,響了一宿的木魚和誦經聲。

    祥雲寺外,一個還沒來得及掩埋的小土包裡,一個還散發著蔥花香氣的狗頭骨,似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4 16:03
第387章:打秋風

    李憲足足給個那只死狗誦了三天的經。

    直到把《地藏菩薩本願功德經》《無量壽經》和《金剛經》這三本經書都誦的滾瓜爛熟,直到看到肉菜的時候腦子裡都會忽然莫名其妙閃過一句「若未來世,諸眾生籌」,這才平息了祥雲寺之中和尚的怨氣。

    雖然依舊沒能和蘇婭修成正果,感情上依然是那個德行。不過自從出了拘留所之後,李憲的事業運倒是垮嚓垮嚓的往起竄。

    森工總局那邊,或許是最近一段時間遭受了太多的負面影響,急於掩蓋秦占東及受到林遠集團牽扯而出的一些事情,將切合了改革主旨,大膽開拓林區新經濟模式的林權項目重視和宣傳了起來。

    李憲這個剛剛拿到了森工系統優秀企業家,勞動模範和創業先鋒的傢伙,自然而然的就又成為了林區產權承包第一人。

    在這個大光環之下,本來相當繁瑣的項目對接,變得迅速而簡便。

    林翠集團在接到了中標通知書之後便立刻和森工總局項目處對接,將各項商務合同和關於林權項目的一些枝枝葉葉迅速敲定。

    在這期間,徐朝陽作為林權項目具體執行方在總局做協調,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

    直到了十二月14日,各項主要合同全部敲定完畢,森工總局方面特地開了一個新聞會,將企業代表,也就是李憲,徐茂和邀請到了會議現場,共同做了一個儀式,對外正式宣佈了全國第一起國有林場產權對私承包項目圓滿完成。

    在新聞會上,李憲作為企業法人代表林翠公司發言。

    對森工媒體和省內部分媒體宣佈了林翠公司對林區的初步開發計劃。其實計劃本身也沒什麼,無非就是已經總標書上寫明了的,將在未來五年之內對林區投資三千萬。建設包括林木儲備,紙漿,木料,山產及林下資源開發基礎設施,建立一套大型林區產業生態體系,並以此吸納預計五千名勞動力的方案。

    雖然已經說得盡量務實,不過李憲的這個計劃,還是引起了相當的轟動。

    在此之前,根據森工方面公佈的材料,這一次林權承包區域,也就是邦業包括八九在內的六個林場,在之前五年之內的效益都是負增長。

    綜合計算,僅僅是93年一年,六個林場就合計虧損四百七十多萬元。

    林場承包不像是企業承包,大型的企業不過就千人的職工規模,佔地萬平就算是大的了。

    這麼大的一個攤子,還是全國森工體系之中獨一份兒,之前沒有任何的先例可循,對於林翠集團的開發計劃,雖然主導的觀點是讚揚,不過也有一些非舌喉報紙進行了質疑。

    不過對於這些不合調子的聲音,李憲並沒有理會。

    一來,是他知道在未來年,隨著建國之後幾十年的亂砍濫伐以及國家退耕還林,停伐等政策的落實,林木資源將會應漲價成什麼樣子。那幾百公頃的林區究竟會為自己創造什麼價值。

    二來,他也確實是沒有時間,去跟那些嚼舌根兒的報紙記者扯淡。

    他太忙了!

    現在合同定了,他馬上就得帶人回林場那頭安排一下林區的開發規劃。李道雲那頭也給他算好了日子,12月28日集團就要掛牌成立。

    巧趕在這個時候,邦業白酒業的央視廣告又出了問題。

    ……

    邦業白酒業的央視黃金時段廣告原本定在十二月份播出,在十一月末的時候,廣告部就已經來到邦業將廣告片拍攝完畢。

    原本譚稀鬆想的是讓那些快到合同期的廣告給標王讓路,可是想像很豐滿,現實操作很骨幹。

    之前那些黃金時段的廣告企業都是什麼來路?

    那可都是拿著只有一個大佬簽名和一句類似「請酌情優先安排」內容的批條子辦下來的!

    譚稀鬆雖然現在在央視裡被稱為改革闖將,可是有些事兒她能做主,有些事兒,還真就高估了自己。

    不過這就牽扯到了一個問題。

    現有的廣告最長的簽到了12月30號,可是當初在梅地亞中心,邦業白酒業拿下來標王之後,廣告部方面承諾的可是十二月份投放。

    當初合同,可也都是簽好了的。

    當得知這個變動之後,邦業白酒業那頭可不幹了。朱峰脾氣楞,現在酒業發展的勢頭猛,膽氣足,就要和央視那頭用合同掰扯。而想著早點兒投入廣告,趁著年底一個月讓年終財報漂亮點兒的邦業政府也不幹。

    現在央視標王正炒的火熱,譚稀鬆首戰告捷,還想著來年把標王這個品牌再提升一個台階呢。現在這標王廣告還沒投出去,要是出了茬子那還了得?

    對央視廣告部來說絕對是一個大損失。

    無奈之下,譚稀鬆只好把電話打到了李憲這裡。

    承諾不擠壓原有的廣告時間,只是將投放日期稍稍延後之後,為了讓李憲這個邦業白酒業的實際掌控人能網開一面通融一下,這個用一場標王競拍將整個中華的企業家熱血都給燃燒起來的女人,拋出了價碼。

    之前邦業白酒業的廣告是6秒酒廠釀酒實景加了個4秒廣告語外加10秒報時倒計時。精悍而製作精良,按照廣告的原意,是想主要突出邦業白酒的醇厚香洌,實景部分拍攝的是邦業黑白手工生產線的作坊。而畫外音部分,則是一句簡單霸氣的宣傳語。

    譚稀鬆為了讓李憲從中斡旋,承諾央視這邊做主,給邦業白酒業免費找個代言人。

    「女明星毛阿敏,劉曉慶,男的話,毛寧?你們邦業白酒業相中誰直接提,我們央視幫你談!」

    怕李憲不配合,譚稀鬆說的極為仗義。

    現階段沒有後世那些互聯網微博之類的渠道,中華的明星藝人想出名,或者說想維持熱度,就只能靠著央視活著。對於藝人來說,央視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和掌控權。

    很多事情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所以譚稀鬆這麼說,還真不是吹牛或者放火箭這一點李憲心裡非常清楚。

    陳佩斯當年就因為一個音像製品版權,在事業巔峰期被封殺的事兒,別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

    不過譚稀鬆提的這三,他還真不敢用、

    倆女的不說,一個明年就偷稅漏稅了,一個再等幾年就偷稅漏稅,整個一偷稅二人組。至於毛寧........

    拿這樣的人當企業代言人,那不開玩笑呢嘛?

    思來想去,他想到了一人,說了個名字。

    「譚主任,這個人,你們能不能談下來?」想了想,李憲問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感覺這個人還是比較適合我們酒類廣告代言的。」

    聽李憲這麼說,電話那頭的譚稀鬆都楞了,她有點兒不敢置信:「李總,你確定,要用這個人做代言人?我再強調一下哈,為了彌補我們的工作失誤,你們這個代言人央視負責給你談,不用你們企業花一分錢。我這麼說,你懂了吧?你說的這人,我們倒談下來倒是容易多了,可是名氣上和對你們企業的形象提升上,差了一些吧?」

    李憲當然明白。

    不花錢,那照常可不就往名氣大的人身上挑麼?

    譚稀鬆的擔心他清楚。

    可奈何,他相中的那人,姓陳,名道明。

    現在是93年年底,陳道明這個時候雖然已經憑借電視劇《末代皇帝》拿下了第七屆金鷹獎最佳男演員,憑借90年的《圍城》拿下了第三屆中國電影表演藝術學會獎。但是相對毛阿敏和劉曉慶這樣的當紅一線明星來說,知名度方面還差得很多。

    只能說是小有名氣,二線剛及格吧。

    這麼一看,不怪譚稀鬆詫異。

    這就跟菜市場買菜似的,老闆都明告訴了你了不要錢,貨架子上的菜隨便挑隨便選,你非拿個還沒熟透的大白菜,這不是腦子裡有洞麼?

    「我懂、」李憲只能微微一笑。

    明星這東西,賣的是才華賣的也是人設。可是這時節上明面上的東西太容易看到,本質上的東西卻得經過時間考驗。

    這就跟酒是一樣的。

    那工業酒精摻水看起來也挺澄明,可是不經過原料蒸煮發酵,不經過沉澱提香,始終它就不是那麼回事兒。

    以上都是廢話。

    陳道明啊我的天、

    現在還沒起步呢,可是再等兩年你看看?!

    《黑洞》裡邊那又酷又酷又酷,完全壓過了主角風頭吸粉無數的大反派,然後就是一波《康熙王朝》,更重要的是一點兒緋聞沒有,人又越老越帥氣。

    「不過就這個人吧,譚主任,你盡快幫我聯繫一下他。你們的難處我能理解,延後到1月1日沒問題,不過要是再往後拖,那我可就不能依了。」

    聽他這麼說,譚稀鬆心裡一塊大石頭都落了地。連連感謝。

    「不用客氣譚主任,生意就是這樣,生意是生意,但是生意之外總的還有點人情。」

    對於李憲的這個說法,譚稀鬆是真感動了:「李總,謝謝你的理解和支持,我代表我個人和我們廣告部,由衷的感謝!」

    電話這頭的李憲哈哈一笑:「這有啥的,我們做企業的,少不得要與你們央視這樣的優質廣告平台來往。咱們以後打交道的日子且長著呢,互相理解互相支持,那不是應當應分的嘛!」

    大氣!

    譚稀鬆對李憲的印象很複雜很模糊。

    知道這麼個人,是源自於最開始那個《唯你彩虹》的衛生巾廣告。那個時候她就覺得李憲這個做生意的小年輕還挺有才華。也是通過李憲,讓她有了決心去將廣告部的完全商業化運營做起來。

    後來知道原來拿下了標王的邦業白酒業控股方就是這個二十郎當歲的小年輕,則是有些詫異,覺得這人實在太過神奇。她個人推測李憲可能是哪個家族的後人,或者是什麼財團的代言人。

    現在,她又覺得,能在這麼大的歲數有這麼大的格局,生意做成這樣,似乎也是有可能的。

    「李總,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這樣,回頭你要是到京城,務必給我打電話,讓譚姐有個招待你的機會。」

    李憲呵呵一笑:「一定一定,免不了以後要叨擾譚姐的。不過那些事兒以後有機會再說,咱們說說那個代言人的問題。」

    「有什麼要求你儘管講,李總,我這邊一定盡量滿足。」

    「哎呀!有譚姐這句話,心裡真熱乎。那啥,既然央視想給我找代言人,那個陳道明啊,不如就多給我們簽幾年吧。」

    「沒問題!這個人現在的身價說實話不太高,我們央視出面,他都能依。李總,你想簽幾年?五年夠嗎?」

    「嗯……今年九三,取個整,就到2020年吧。」

    「2020……李總……」

    「譚姐,不為難吧?」

    「咳、嗯,這……」

    「譚姐,要是為難你就說,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

    「不不不,不為難,不為難。」

    放下電話,李憲呵呵一笑,不禁為自己的品質而陶醉。

    唉、大氣。

    做人像我這麼大氣,真是世間少有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4 16:04
第388章:發現

    邦業白酒業廣告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了。

    當天,李憲就跟忙成一片,準備掛牌剪綵示意的薛靈打了招呼,和徐朝陽和徐茂和一起回去邦業林業局。

    對於自家這個老闆,薛靈已經習慣的很了,大部分的時間裡找不到人,除了關係到決策的部分,其他的時間有和沒有都一樣,不過薛靈以總助的身份,行駛著總經理的職責也是樂不此彼,在發了幾句牢騷之後也就隨他去。

    卻說李憲在回到了邦業之後先是去了趟酒業基地視察了一圈,又到了邦業政府拜見了劉偉漢,將央視廣告的變動情況和他說了一遍。然後,便就回到了宅子。

    宅子裡這一個多月都沒有人,就只剩下老吳和蘇婭倆人,等李憲回到了宅子的時候,恰好看到倆人卿卿我我的打掃著院子。

    一個多月沒見到,老吳整個人胖了一圈,臉上的皺紋也撐開了,面色也紅潤了,乍一看,怕不是年輕了得有十歲。跟蘇媽站在一塊,原本存在的年齡差距都被彌補了。

    瞧著,還真就有那麼一丁點兒般配了。

    見到李憲回來,吳勝利頂高興。把掃帚啪嘰往地上一扔,跑過來就把李憲給抓住了,左端祥右端詳,連稱乾兒子瘦了。

    蘇媽見蘇婭沒跟回來,雖然有些失望,但是知道李憲現在的生意做的大,天天奔波勞碌,也就沒細問,打聽了蘇婭的近況,知道女兒這段時間過得不錯也就放心,說了些「我就知道那丫頭在你身邊吃不了苦」的話後,便高高興興的奔了灶房。

    待蘇媽走了,堂屋之中就剩下了吳勝利和李憲幾個大男人。

    李憲剛才憋了一肚子的話,終於能問了。拉著吳勝利的手,他擠眉弄眼道:「乾爹,得手了吧?」

    老吳還跟徐朝陽打聽著最近王林和的情況的,聽他這麼一問,老臉一紅。

    眼睛瞟了瞟李憲,游離了起來:「啥得手不得手了?你說啥呢。」

    嘿!

    老吳這人就不會撒謊,一撒謊臉就跟猴屁股似的。見他臉皮下邊的血管跟開鍋了一般,李憲那裡還猜不到?

    他來了興致,也不顧又外人在,直接湊合到了老吳身前,眼睛裡燒著八卦的小火苗,問道:「乾爹,說說,說說,你咋那啥。」他飛了個眼,「得手的啊?」

    「咳咳、」老吳側過了身去,大手一擺:「聽不懂聽不懂、」

    雖然打定了決心要瞞著這羞人的事兒,可是耐不住李憲的糾纏,老吳最終還是說了實話。

    「那啥、」趁著徐朝陽和徐茂和出去上廁所的功夫,老吳瞧了瞧灶房方向,低聲交待:「就你們走之後,有一天晚上,我,我實在覺著這麼拖拖拉拉不是個曲子,就直接找她去了。她不讓我進屋,我、嗯……」

    也許是覺得不太光彩,老吳特意換了硬氣的語氣:「老子就跪在她門口了。跟她說她不開門老子就跪一宿。」

    臥槽!

    看著老吳瞪得溜圓的眼珠子,李憲心中由衷的佩服。

    真特麼,老實人也有套路啊、

    「完了呢?」他追問。

    「完了……我在外邊兒跪了倆多小時,最後你蘇嬸兒沒墾住,就開了門……」老吳搓了搓大手,不好意思的笑了。

    李憲驚呆了。

    烈女怕纏郎,雖然看著手段不高明,可不得不說它有效啊!

    吳勝利你真是個天才!

    他抹了把臉,覺得自己真的真的是太嫩了,論腦筋趕不上鄭唯實,論不要臉趕不上吳勝利,人家這邊兒都拿下了,自己這感情還一點兒沒長進呢。

    他抹了把臉,趁著徐朝陽和徐茂和還沒回來,繼續追問:「乾爹,完了呢?完了什麼情況?」

    吳勝利挑了挑眉頭,「嘿嘿,完了我就進屋了,一把拉住……」

    他覺著不對了。

    一把聳開李憲的胳膊,「滾蛋!哪他娘有兒子打聽爹這事兒的?沒大沒小,別以為老子不是你親爹就不能揍你!」

    見老吳起了火氣,李憲知道這個八卦是問不出來了。

    緊忙笑嘻嘻的跳開,說了句祝乾爹早生貴子云云,把吳勝利羞了個大紅臉。

    李憲回來,老朱一家已經知道,不大一會兒的時間就都聚了過來。本想著能看到朱靜那丫頭片子,不過老朱一家人到了之後李憲才失望的知道,朱靜沒在家,去了海林。

    眾人在宅子裡吃過飯已經是下午三點,一來時間晚了,邦業那頭是回不去了,二來徐朝陽出了許多天,局裡也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安排,今天不能動身,李憲便和徐茂和在宅子裡住了下來。

    晚上時候,李憲剛剛看完新聞聯播,老吳便和羞答答的蘇媽一起來到了他的房間。

    見到二老一起過來,李憲就料到了肯定是有事兒。

    果不其然,老吳抓耳撓腮一番之後,跟李憲說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在年前,和蘇媽把結婚證領了,再辦個婚禮。

    按照老頭的想法,雖然自己這是再婚,不過還是想辦置辦置,錢不用李憲花,就是想讓他幫著張羅張羅。

    對於這個要求,李憲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看著如膠似漆的二人,他給予了支持:「乾爹,蘇嬸,這是好事兒。其實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現在婚姻自由,你們兩個一個是喪偶,一個是事實離婚,都單身了這麼多年來,現在晚來遇到了彼此,又找到了幸福,這就是姻緣吶。婚禮的事情你們不用惦記了,這段時間我可能有點兒忙。回頭我讓我爺幫你們倆算算,找個近年的好日子。到時候咱們把干休所的老人們都叫來,把咱周圍左鄰右舍的也都聚過來,就在咱這宅子裡頭,咱們熱熱鬧鬧的把這事兒辦了,您二位看成不?」

    見李憲支持,老吳熱淚盈眶,連連點頭。蘇媽也是滿臉的感慨,見老吳都快抹眼淚了,微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背。

    不過李憲注意到,蘇媽的表情,似乎有些複雜。

    「蘇嬸兒,您……還有哪兒不滿意麼?」他試探著問到。

    蘇媽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沒有、你這麼忙還的為了你乾爹和我的事兒費心,蘇嬸還有哪兒不滿意?」

    見她笑的牽強,李憲撓了頭,「那您是怕蘇輝和蘇婭……」

    「你想多了。」蘇媽又搖了搖頭:「之前老吳表現出心意那會兒,我其實是不想的,都是這倆孩子在身邊勸說,我才依了他。現在結婚,有咋能怕他們倆不同意?倆孩子是樂得見我再走一步的,這樣她們才能放心。」

    看著蘇媽臉上淡淡的失落,李憲就不明白了:「那……我看您怎麼不太高興。」

    「沒有、」蘇媽搖了搖頭,「就是……就是想著跟過去做個了斷,心裡有點兒感慨。」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了頭,「李憲啊。」

    「唉、」

    「剛吃飯的時候我聽你說明天要去林業局,然後去山上林場,是吧?」

    「對啊。您有什麼事兒?」

    「那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幫嬸子一個忙。」

    「您說。」

    「我們家在哪兒你知道,一會兒我把鑰匙給你,路過林業局,你幫我把我屋炕頭上的箱子處理了。」

    「啊?」李憲有點兒不解,「啥箱子啊?裡邊兒是啥?」

    蘇媽強強一笑:「都是些過去的東西。」

    「那咋處理?」

    「隨你,燒了,扔了,都行。」

    聽她這麼說,李憲大致的猜到了。

    一旁的吳勝利也知道蘇媽之前的過往,只是輕輕的摟住了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後背以表安慰。

    見此,李憲點了點頭,「行,這事兒不用明天,現在趁著沒事兒,我就過去。」

    蘇媽也知道他事情多,可是這事兒她又不好開口讓吳勝利去做,周圍也沒有什麼能信得過的人。便從屋裡拿了鑰匙,交給了李憲。

    ……

    蘇婭家李憲其實就來過一次。

    不過因為就差那麼一丁點兒就被小丫頭用大柴火敲死的悲慘經歷,對於蘇婭的家李憲倒是記憶頗深。

    胡同裡邊兒太狹窄,根本就進不去車。李憲索性就讓徐茂和等在了大道上,自己沿著那蜿蜒的胡同走了進去。

    走到當初蘇婭那柴禾埋伏自己的小胡同口,他不禁訕訕的摸了摸後腦勺——那兒的腦殼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悲慘經歷,隱隱作痛。

    想起去年差不多時候的情景,李憲噗嗤一笑。

    自己這追女之路,倒也真是曲折。

    邦業的冬天最低氣溫是可以達到零下四十攝氏度的,雖然現在天氣還沒達到最冷的時候,不過晚上時候的室外最低氣溫也可以達到零下二十多度了。

    可能是很久很久都沒回來過人了,蘇婭家的那個土房,牆體都已經被凍裂出一道大縫子。

    拿著鑰匙,將木頭門上那單薄的,只可以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鎖頭打開,李憲進了屋。

    所幸,還有電。

    李憲倒是沒著急去蘇媽的屋裡,先走到了蘇婭的小屋,看著那曾經自己躺在上面耍賴的小炕,看著蘇婭可能從前每天都在上面寫日記的小木桌,和那桌子上落了一層灰塵,但卻擺放的整整齊齊的一摞子高中課本,李憲微微一笑。

    蘇婭雖然沒上過學,可是蘇輝的用過的課本她都留著自己鑽研,雖然沒文憑,但是高中文化沒問題。這種韌勁兒,是李憲非常佩服的一點。

    如果放他到這個境遇,他自認做不到。

    拿起其中的一本語文課本,李憲就看到那上面娟秀的字體。極為認真的寫滿了一些自己的見解和認識。那些內容,讓李憲感歎不已。

    比自己當初學的可認真多了。

    啪嗒、

    正當他想繼續翻看的時候,課本之中,突然掉出來個東西。

    李憲一皺眉頭,便見到了小木桌上一張被人撕了一角的照片。

    他拿了起來。

    照片是一張全家福。

    臉上寫滿了年輕和幸福的蘇媽,抱著可能剛剛出生兩三個月,帶著老虎帽的奶娃,不用細想,肯定是蘇輝。相片中間,沾著一個看模樣只有兩三歲,雖然衣著樸素單調,但是仍然萌出了李憲一臉血的小女孩兒。

    「原來小時候就這麼好看。「李憲將照片上的灰塵彈了下去,看到那本應該是男主人的地方,皺了皺眉頭。

    照片的缺口,正是那男人的臉。

    殘缺的照片,就如同這破碎的家庭一樣。

    李憲不免唏噓。

    不過想到蘇媽現在有了老吳疼愛,蘇婭又被自己盯上了,他也就釋然。

    不管以前怎麼樣,可是至少現在,這個家庭好起來了。

    總得往後看。

    徐茂和還等在外面,明天還要會林業局山上,李憲也不敢把過多的時間放在緬懷感歎上面,將照片揣了起來,便直接去了蘇媽的屋裡。在炕上果然找到了一個小箱子,將其捧起之後,便鎖好門出了屋。

    冬底,大道上恰好有人正在給死去的親人燒紙。

    拿著箱子來到了十字路口,李憲便向那人借了煤油和火柴,在箱子上澆了一圈,直接點了。

    「小兄弟,你這是幹啥呀?」

    一旁,燒紙的人看見李憲點箱子,有些不解。

    「哦。」李憲點了點頭,「你那叫匯款,我這叫快遞。」

    看著熊熊燃燒的箱子,那燒紙的人撓了撓頭。

    「神經病......」

    李憲聽到了。

    不過沒理他。

    箱子可能是放置的時間長了,冬天本來就乾燥,再加上煤油的威力,大火不大會兒便將箱子整個吞噬。

    箱子裡似乎都是些紙張類的東西,遇火就著。火焰燒穿了箱子,熱浪捲積著箱子裡面的東西,在月夜之下的空中盤起一道龍卷。

    李憲本沒打算看箱子裡的東西。

    蘇媽特地讓他過來處理,裡面想必都是一些私密的東西。雖然他八卦,但是還沒到那麼喪心病狂的地步。

    見箱子燒的差不多了,他跟旁邊那還在匯款的兄弟打了個招呼,便招過了等在一旁的徐茂和,打開了車門。

    就在他想要上車回家睡覺覺的時候,一襲寒風吹過,將那路旁的灰燼掀起,撲向了李憲。

    啪。

    一張紙片就呼在了他的臉上。

    「呸、」

    李憲還以為是那燒紙吹過來了,罵了聲晦氣便將臉上的紙摘了下來。

    可拿在手裡一看,他愣住了。

    那紙張是水印的,似乎是什麼證件其中的一頁。

    細一看,果然如此。

    那是一張出生證明,因為已經燒了大部分的面積,倒是看不清是誰的了。

    不過是從那箱子裡出來的,李憲想來不是蘇輝就是蘇婭。

    本想將那紙片扔了,可就在他揮手的一瞬間,上面那用藍色鋼筆水簽就的,已經泛黃了的簽名,讓他瞬間愣住了。

    那上面,一手漂亮的行書,寫著三個字。

    ——夏,光,遠!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4 16:05
第389章:新生

    李憲愣在原地足足一分多鐘,才被把空調開到最大,好容易才攢了點兒熱乎氣兒的徐茂和吆喝回了神。

    「嘎哈呀你啊,一會兒凍成冰坨子啦!」

    徐茂和本來已經躺下準備睡覺了,被李憲拽出來的時候就套上了棉褲,叫上穿的還是拖鞋。柴油的切諾基在冬天不好打火,大宅雖然內部豪華,可是那百來年的宅子也不可能又暖庫,零下二十多度,車在外面停了一下午,裡面冷的像個冰箱。

    來的時候這老小子已經凍了個夠嗆,現在李憲又開門放風,可把他給氣壞了。

    一嗓子讓李憲回了神,他也沒理徐茂和,而是直接三步並作兩步,竄到了那已經燃燒殆盡的箱子之前。

    一把搶過旁邊兒燒紙哥們兒手裡的小棍兒,在裡面撥弄了開來。

    「唉?兄弟,你幹啥呀這是?」

    那燒紙的人正念叨著呢,手中的傢伙事兒被人搶走,嚇了一跳,「咋了這是,你那個啥快遞,忘了貼郵票啦?」

    李憲沒理他。

    在那火焰和灰燼之中撥了半天的功夫,他也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大火已經將所有的東西燒光了。

    就算有一些殘缺的紙片,也已經被凌冽的寒風吹散,不知所蹤。

    他失望了。

    不甘心的將小棍還給那燒紙錢的哥們兒之後,皺著眉頭回到了車上。

    見李憲少了個東西的功夫就彷彿失了魂,徐茂和顧不上車裡的寒冷,將大衣在身上裹緊了,伸出手到李憲的面前晃了晃:「咋了你這是?是不是剛燒東西的時候衝著啥了?」

    「滾蛋……」

    正訥訥出神的李憲打開那熊掌一般的大手爪子。

    看了看手中的紙片,嘶了口氣。

    「真是莫名其妙。」

    徐茂和嘟囔了一聲,給車掛了擋。

    切諾基的大燈將前路照亮,夜晚的林業局靜謐而又蕭索。可是李憲的心彷彿被扔進了滾滾的洪流之中不能平息。

    他將自從在省委大門之前第一次遇到夏光遠開始,再到之後的每一次見面都仔仔細細的想了一遍,心中升起了巨大的疑惑。

    不會這麼巧吧。

    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不能不能。

    在省委大院之前的見面應該是偶然,而且如果是像自己所猜測的那樣,夏光遠真是蘇婭的父親,刻意接近自己來接近素雅,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和蘇婭的關係的呢?

    不能夠。

    這說不通。

    可是說不通,又怎麼解釋那夏光遠在祥雲寺中縷縷接近蘇婭,並且在醫院中對蘇婭表現出那麼高的熱情呢?

    仍然說不通。

    一旁,徐茂和見李憲一會兒嘶聲歎氣,一會兒又疑惑不已,奇了怪。

    不禁伸手又摸了摸李憲的額頭,「湊,你肯定是衝著啥了。要不然就是有病了,憲子,你這出可有點兒嚇人啊!我告訴你,我雖然人生的大,可是我膽兒可小。你小子可別故意嚇唬我、剛啤酒喝多了,我現在還憋著尿的。萬一不小心尿你車上我可不給你刷啊……」

    「去去去、」李憲撥開那在自己臉上胡亂摸的大手爪子。想了一下,問身旁的徐茂和道:「徐哥?」

    「嗯?咋了。」

    李憲砸了咂嘴,試探問道:「有這麼個事兒,你幫我分析分析。」

    「你說。」

    「嗯、有這麼一家子人,這老爺們兒在年輕的時候拋妻棄子的跑了。十幾年之後,會不會回來找?」

    聽到李憲這麼問,徐茂和嘿了一聲:「八成不會。」

    「咋說呢?」

    「你想啊!這老爺們兒跑,肯定那就是過不下去了唄。要是三五年的,在外面混不下去了,那有可能回來。可是你這都十幾年了,這老爺們兒肯定在外面混出來了。也很有可能在外面都有了家了,你想想,他回來幹啥啊?找磕磣吶?」

    有道理。

    李憲暗暗點了點頭。事情確實就是這麼個事情。蘇婭之前跟自己說過,她那父親是受不了苦日子才跑了的。本身又是知識分子,在那個年代,下鄉的知識分子回城之後一般不是太倒霉的人都能有個穩定的工作,這十幾年過去,另組家庭是肯定的,不然也不可能不回來找蘇家母子三人。

    現在再回來找,這說不過去。

    「那你說,有沒有可能,這老爺們兒因為種種原因回來了,想要找回自己的妻女,但是不好意思上門,通過別人偷偷接近呢?」

    李憲想了想,又問到。

    「你這想法可夠二逼的。」徐茂和嘴上沒個把門兒的,跟李憲大大咧咧的平時也什麼顧忌,「你想啊,要真是回來就奔著認親,那直接去,把當年的情況說開了,那多好?還用得著通過別人偷偷接近?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嘛?」

    嗯……

    李憲深深的點了點頭。

    話糙理不糙。

    高人。

    經徐茂和這一分析,李憲覺得那張胖了一圈的臉上,粉刺都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他覺得自己確實有點二逼。

    現在當事人就在自家的宅子裡呢,回去問問蘇媽,那不就啥都知道了嘛!

    李憲搖了搖頭,為自己剛才犧牲的一萬個細胞而感到不值。

    四驅的切諾基在雪地之中緩緩穩穩的穿行,不大會兒的功夫,李憲就到了家。

    和徐茂和一起,將車在宅子之前停好,為了防止明天早上不好起車還得用噴燈烤,二人又拿了厚厚的棉被門簾將車罩了上,回到宅子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不過,蘇媽的屋裡燈還亮著。

    就徐茂和支走回屋裡睡覺,李憲自己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這事兒他不太想讓老吳聽見,畢竟今天蘇媽下定決心讓自己將那些東西燒掉,肯定也就是想和過去做個割捨,然後和老吳好好的過日子。

    可是,當他走到蘇媽屋的門前時,就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老吳已經將蘇媽拿下,這老不修,現在已經和蘇媽搬到了一個屋去!

    站在門前,還沒敲門,他就聽到了屋裡面的談話。

    「小蘇,其實你之前的那些東西,完全沒必要毀了。再不濟……他也是孩子的爹,留個念想也應該。」

    「老吳。」蘇媽的聲音有些發悶:「你別說了,我這兩天已經下定了決心。前十幾年,我被那個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現在遇到了你,知道疼我愛我,我就想這麼活人。一點一點也不想尋思過去的事兒了,我盡力把這都忘了,你以後也不要提,就讓咱們往前走,好好過日子成嗎?」

    「這……嗯!行,那就不提!以後咱們倆好好的,咱倆加上倆孩子,就是一個家!」

    「嗯……」

    聽到這番對話,李憲暗暗的歎了口氣。已經舉起來想要敲門的手,放下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4 16:05
第390章:上膛

    聽到蘇媽和吳勝利的對話,李憲覺得自己不應該多事。

    蘇媽經過這麼多年,好容易放下了心裡的那點兒執念,選擇和吳勝利重新開始。自己這個時候自己再去詢問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那不是給自己乾爹添亂嗎?

    這麼想著,李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好好一番思量,他覺得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天底下有幾個重名重姓的也不見奇。再說,那簽名上顯示的是夏光遠,但是自己並不能確定那到底是什麼證件。沒準兒……

    沒準兒……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李憲困得不行了。

    他覺得與其糾結這個事兒,還不如等這幾天忙完了回到哈爾濱之後找機會試探試探夏光遠。自己在這兒干尋思,除了白白浪費自己珍貴的腦細胞之外沒有卵用。

    就這麼,在外面北風呼嘯,屋裡溫暖如春的愜意之中,李憲沉沉睡去。

    ......

    次日一大早,徐朝陽就打來了電話。

    昨天下午回到了局裡之後,他已經和八一幾個林場的場長通了電話,讓這些人今天到林業局來,宣佈李憲和林翠集團已經承包了林權的事情。

    林翠公司那頭已經制定好了林區開發計劃,雖然大規模的林產開發要等到明年開春,但是森工集團將林權外包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甩開邦業林區的虧損包袱,這個包袱裡自然也包括了現有的林區職工。

    現在森工集團已經正式的和林翠公司簽訂了產權轉讓協議,理論上來說,林區已經是李憲的了。最遲下個月,森工總局那頭就會將涉及到項目區域的職工合同買斷。到了那個時候,五千多個在森工總局平均工齡達到12年的職工,都將失去之前賴以生存的林場工作。

    為了不引發大亂子,徐朝陽和李憲必須趁著買斷沒有進行之前,將職工安置問題搞定。

    而這幾個林場場長,就是職工安置難題的第一環,第一關。

    對於這個,雖然李憲之前再三申明了林翠集團已經有了具體的安置方案,並闡述了方案的大致內容,不過徐朝陽的心裡還是沒有底。

    那幾個就他媽查世襲罔替了的土皇帝什麼德行,林區的職工是什麼性子,他可是太知道了。

    當初李憲讓他裹挾民意,利用林區職工對林權承包項目的強烈不滿給森工施壓的景象還歷歷在目。

    那個時候挑動老百姓是為了抵制秦占東和項目處,可是現在,終於輪到了自己和李憲,這個林業局的實際掌控者心虛的很。

    對這個,李憲只能笑而不語,在電話之中告訴徐朝陽自己自有安排,讓他不用擔心。

    ……

    作為處於邦業林業局中心位置,面積最大,職工人數最多的林場,紅旗林場一直是山上幾個林場之中的老大哥,南波萬的存在。

    場長王建國的家中,王場長面容嚴肅,正在和林場的職工代表們說著關於林權承包的事情。

    「同志們,昨天下午的時候我已經接到了徐局長的電話。在電話裡,徐局長明確的跟我說了,總局那頭已經將咱們紅旗,東風,八九,五一,北股流,七一六個林場的承包權轉給了私人。一會兒我就要去林業局,和徐局長還有承包方接觸。對於這個,你們還有什麼想法和訴求沒有?有的話趕緊說,一會兒在會上我會跟上頭轉達。」

    其實這事兒昨天下午的時候就已經穿出了風去,而且早在一個月前傳聞就已經鬧得沸沸揚揚,職工們的態度都已經很明確了。

    「王場長,我們還是那個態度!」林場老職工李懷義騰一聲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這林權歸誰俺們不管,可是就一樣,俺們在這林子裡討生活討了一輩子,現在得有人管俺們,得給俺們飯吃,每個月給俺們工資,給俺們養老!只要這三個條件滿足,旁的愛咋咋地!」

    「說的好!」

    王建國一拍大腿,「老李啊,我就是這麼想的!大傢伙在這林區裡邊兒活了大半輩子,為森工,為國家建設做出了貢獻,現在森工為了甩包袱,不想管咱們了,那不好使!今天去局裡,要是這三樣職工的基本要求不滿足,我王建國就是餓死,凍死被打死在林業局大門前,也堅決不依這個勞什子承包!」

    「王場長!」看到自家的場長如此堅決如此激昂,在場的職工們動容了。雖然在此之前,林場裡邊兒的大事小情雞毛蒜皮勾引著,大傢伙有點兒意見、

    可是看沒看見,看沒看見?!

    王場長關鍵的時候,不含糊啊!

    「王場長,咱們職工往後能不能活人,就靠你了!」

    面對這樣的期許,王建國重重點了點頭,出門上車,奔往了邦業林業局。

    ……

    林業局大門口。

    除了李友缺席,之外的幾個場長差不多都是同時到的。王建國幾個人在門口一碰頭,便交換了彼此的意見。

    幾個林場職工的訴求雖然各不相同,不過和職工們所擔心的所要求的主旨,其實也都差不多。無非就是保證現有的工資不變動,養老金不變動,現有耕地不變動。

    可職工是職工,這幾個林場的話事人,也有自己的訴求。

    幾人交換了一下意見,便立刻達成了一致——甭管林區以後是從屬森工還是從屬私人,自己的這個領導地位,不能變動!

    這些訴求看著其實挺簡單,可是執行起來,卻千難萬難。

    森工目前的產業結構和人事結構都存在著很大的問題,任何一個想要盈利的企業,如果不改變現有的結構,那把林權接下來,和以前沒接的時候又有啥分別?

    五千個冗員,對於任何一個企業來說,那可都不是一個小事兒。

    在簡單的交換了意見之後,幾個場長立刻就組成了同盟,氣勢洶洶的到了會議室。

    當徐朝陽帶著李憲和徐茂和來到了局會議室時,幾個林場的場長倒是愣了。

    看到站在徐朝陽身邊的李憲,王建國眨了眨眼睛,「唉?這不是,這不是八九林場老李大哥家那小子麼?你咋在這兒呢?徐局長,你說的那承包商呢?」

    「咳咳、」

    徐朝陽輕咳一聲。

    為了不節外生枝,他只告訴了幾個場長林權承包的事情,但是具體的承包方,他卻沒說。

    「王叔。」就在徐朝陽組織語言的時候,李憲微微一笑,掏出煙走上了前去,「這次承包咱們邦業六林場林權的,就是我們林翠公司。」

    一聽這個,王建國和其他的幾個場長瞪大了眼睛。

    這咋可能?!

    雖然知道這兩年李友家發展的不錯,又是搞公司,又是搞廠子的,可是......

    可這可是幾百公頃的林區產權吶!那拿下來得多少錢?多大的關係?

    這一刻,幾個場長不禁重新的將李憲審視了一遍,順帶著,也將老李家在他們的地位,重新的調整了一番。

    不過雖然心中波濤洶湧,被李憲發跡之快,現在的實力之大而暗暗心驚,不過臉面上,幾人可作出了十分的姿態。

    「他媽的!我說李友那傢伙咋沒到呢?敢情你們老李家早都佈局好了是吧?!」

    「我們東風可不是八九!李家老二,鄉里鄉親的我可把醜話跟你說在前頭,我不管你是咋安排八九的,反正我們東風這頭,場長不能變,職工不能動,要是這兩樣不滿足,愛他娘的誰誰誰!」

    「對!愛他娘的誰誰誰!」

    剛一見面,氣氛就已經崩了起來。

    見此,李憲和徐茂和對視了一眼,笑了。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

    幾個場長亂糟糟的將訴求七嘴八舌的說了一遍。

    李憲就那麼聽著,直到眾人感覺該說的都說了,已經無話可說,他才輕咳一聲,站到了眾人的面前。

    「各位叔叔大爺,這都鄉里鄉親的,我還能為難你們?說什麼撤場長,遣散職工的,我李憲就是林區長大的孩子,還能幹那缺德事兒?」

    他微微一笑,「其實啊,今天通過徐局長叫各位過來,我根本去沒尋思別的,就是想著這林權現在被我拿了下來,以後免不得跟你們這些前輩長輩打交道。提前溝通溝通感情,你看看你們,一上來就說這些事兒,多外道?」

    噶?

    看著李憲一臉謙遜的笑容,幾個場長徹底混亂了。

    就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包上,本來組織好的語言,本來準備好的對策,一下子都不知道咋承接了。

    見到眾人的迷茫,李憲呵呵一笑:「咱們不說這個,走走走,我已經在北林那邊安排好了,車在外面等著呢,咱們先去吃個飯,今天我這個做小輩兒的說句話,咱們誰也不談公事,成不?」

    看到李憲這般作態,幾個場長聚到了一起,低聲商討了起來。

    「這李老二什麼套路?這是要幹啥呀這是?」

    「誰知道呢,他娘的,我感覺這是沒憋好屁。」

    「那,那咱咋整?」

    「他李老二不說今天不說公事麼?既然不說,那他願意安排就安排,去了又能咋地?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

    「對!他娘的,該吃吃該喝喝,吃干抹淨去他哥兒。走!」

    門口,還做著邀請姿勢的李憲見到幾人沉著臉背著手跟了過來,呵呵一笑。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24 16:06
第391章:炮彈

    北林市,福達大酒店門前。

    得到李憲電話的新北公司總經理張大功,市場經理陳樹林,技術經理徐德全,帶著公司裡若干領導以及酒店的經理和門迎已經等在了那裡。

    見李憲的白色切諾基帶著兩台吉普212緩緩停在門前,早已等待多時的眾人蜂擁而上。

    「李總好!」

    「歡迎林場領導蒞臨!」

    垮嚓。

    一排人齊齊的鞠躬歡迎。

    見到這個架勢,王建國幾個場長嚇得一哆嗦。

    雖然這些人在林場裡邊兒那都是背著手走道,抬著頭看人的主兒,可是林場裡邊兒那都是跟老百姓,出了各自的林場到了外面,那跟平頭老百姓有啥區別?一個林場場長,說好聽的是個官,管著千十來號人,可是說不好聽的……

    那就是個泥腿子村官兒。

    看著面前整整一排,齊刷刷站了怕不是有十幾個,俱是西裝革履手持大哥大的城裡人,王建國等人下了車都不知道咋整好了。

    東風林場的王魁咕嚕一聲吞了口唾沫,扯了扯前邊王建國的袖子,「老王,這陣仗……不小啊。」

    另一頭,距李憲較近的五一場長劉兆軍咳嗽了一聲,強裝著硬氣的背過手去,拿下巴點了點那些仍然供著身子的,問李憲道:「那啥,老二,這都是……」

    李憲呵呵一笑,先是揮了揮手,跟新北方面的人打了聲招呼,才回答道:「哦,都是我們公司的經理。」

    「乖乖!」聽李憲這麼說,北股流的場長孫寶軍咋舌,「我之前去齊齊哈爾煙草廠,那廠子裡經理才仨,你們那公司咋這麼多經理?那得多大規模?」

    李憲暗暗一笑,正想答話,一旁早已經得到了李憲知會的張大功笑著走上了前來,「我們新北公司現在在職職工兩千七百多人,各部門的經理加起來九個。不過這就是我們新北公司,李總名下還有一個資產5700多萬的酒業基地,那邊的職工還有兩千五百多人。另外的恆源公司和林翠公司……」

    聽著張大功扒拉著手指頭,將李憲名下得產業都說了一遍,在場的幾個場長合不攏嘴了。

    在場眾人都聽說過八九林場李老二發展的不錯,可是山裡人的傳聞大多要不是夾雜著酸水,要不然就夾雜著誇大,很難有真正知情的人說的特別清楚。

    所以聽到李憲現在身價一個多億,有四個公司六千多號員工,幾個場長暗暗咋舌。

    乖乖、

    這都趕上一個林業局局長的權利大了啊!

    「咳咳!」

    就在幾個人目瞪口呆的時候,王建國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將眾人失了的魂兒拉了回來。

    見眾人臉上的山炮相消失了,王建國才冷哼一聲,「李家老二,不是要請客嗎?就這麼讓俺們站在外頭吃啊?」

    李憲笑著搖了搖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王建國也不含糊,雖然一身土掉渣的解放大衣在新北公司一群西裝革履的經理之間格格不入,卻仍然邁開大步走在了前頭。

    其他林場的場長見狀,也是紛紛跟在他的後面,向酒店之中走了去。

    看著眾人的背影,李憲對身邊的徐茂和遞了個眼神,後者嘿嘿一聲點了頭,「沒**事兒,你就瞧好吧。」

    說吧,徐茂和就跟著進了酒店之中。

    李憲今天就是要擺闊的。

    酒店之中最大的包間已經讓他包了下來,新北公司在北林這邊現在也算是明星企業,平時迎來送往的不少,特別是對經銷商這一塊,月月總有接待。福達大酒店這頭,新北公司沒少照應。今早上得知李憲要接待貴客,酒店方面找了最好的大廚,把店裡看家的本事和最好的食材都拿了出來,冷熱二十八盤外加四個湯,安排的明明白白。

    進了包間,一桌子都沒見過的山珍海味就又把這幾個場長震了個夠嗆。

    得知這一桌子菜兩千多塊的時候,幾個場長都不敢拿筷子了。

    這他娘,一年工資就這麼吃?

    這李老二忘本了啊!

    李憲平日裡吃過最貴的飯也就是三四百塊錢一桌,而就算是當下的大環境就是大吃大喝,新北公司這頭招待其實卡的也非常嚴。

    不過今天不能省,他要的就是震懾效果。

    風輕雲淡的端起酒杯,他對在場的幾個林場場長開了敬酒詞,一飲而盡。周圍,新北的一群經理和徐茂和早就得了李憲的授意,立刻熱絡的穿和起來。

    一頓飯吃完,已經到了下午。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在加上一桌子人的奉承捧和,幾個場長已經是暈頭轉向。

    俗話說拿人手軟,吃人嘴短。縱使眾人心裡頭還是在提防著李憲,不過就像李憲之前說的那樣,整整一頓飯的功夫,桌子上沒一個人談及林權的一言一語。

    既然就是談感情,那酒勁兒上來,也就都熱絡開了。

    見此,李憲呵呵一笑,一面揮手讓新北的公關部經理去結了賬,一面扶著暈了頭的王建國等人往外走。

    原本眾人以為這就完事兒了,卻不成想,李憲的糖衣炮彈,才剛剛開始。

    「王叔,這天不早了,又都喝了酒,今天就都別走。在這住下,我安排!」

    李憲喝的也有點兒多,拉著王建國說話的時候舌頭都大了。

    「不行不行不行!這咋好意思,二侄子,這都讓你緊破費了,咋還能麻煩?我們這就回去,你要是有時間就去老叔那兒,老叔安排你!」

    王建國仍然是沒提林權的事兒,不過面上話說的倒是相當敞亮。

    一旁,徐茂和直接走了上來,一把就拉起了王建國和另一個場長:「走啥走?這酒剛才喝一頓,沒盡興呢,走走,咱們去洗個桑拿泡泡澡醒醒酒,晚上繼續!」

    桑拿。

    這時節時髦而又神秘的一個事情。

    進了90年代,革命文化消弭、消費浪頭竄起。桑拿洗浴場所如雨後新筍般出現,一舉擊中了國人的麻筋兒。

    特別是92年南巡講話發出後,解放思想的春潮席捲神州大地,發財的小手伸向生活的方方面面。與此同時,憋屈了幾十年的中華人民也開始「補娛樂的課」。桑拿洗浴也隨著港客的飛機,抵達了廣深,然後一路高歌北上,在短短的時間內席捲了中華。

    在此之前,人民群眾一點精神準備都沒有,一提到娛樂,好像就是下下棋、打打撲克,單位搞個舞會,自己跟自己找點樂兒。

    而在突如其來的開放面前,「過把癮」成了當時城市階層的內心呼聲。定期洗桑拿浴,被視為一種享受。許多工薪階層不惜每個月甩出「一張黃票」,干蒸、濕蒸、紅外線、藍外線挨個兒蒸一遍,算是阿q說的,「有錢了老子也胡來一把。」

    不過93年年末,桑拿這東西雖然在一些發達城市流行了起來,可是對於山裡人來說,還是個只能在電視或者是那些去過大城市回來的人嘴裡聽說過的東西,可沒這享受。

    平日裡說到這桑拿,老百姓心裡想的是腐敗、可是真到了自己個頭上,那誰還不想腐敗一把?

    「老王、咱,咱去嗎?」北股流場長孫寶軍抓耳撓腮,眼珠子直咕嚕。

    「啊、那……既然老二安排,那、那就去吧……」

    王建國斜眼望了望天。

    ……

    雅典娜桑拿洗浴中心。

    北林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桑拿洗浴。這原本就是個大眾浴池,一張洗浴票價就一塊五,後來老闆劉元生去了趟深圳洗了次桑拿,立刻就意識到了商機,回來之後倒騰了三十多萬,把一年賺不了多少錢的大眾浴池改了造,開設了高檔桑拿。

    法式洗浴區。

    看著那身穿旗袍的服務員小姑娘把一盆盆的牛奶倒進浴盆裡,王建國等人都驚呆了!

    「唉呀媽呀,這洗澡多浪費啊!要不咱趁著沒進去呢,先喝兩口?」孫寶軍實在,直接大呼。

    一旁的徐茂和哈哈一笑,「這玩應兒是泡身子的,咋能喝?孫場長,我們李總怕他來了你們放不開。來之前特地交代了,讓我替他招待好你們,咱們一會兒開瓶紅酒,一邊兒泡咱一邊兒喝。」

    說罷,就對服務員點了支紅酒和果拼套餐。

    聽到那兩千三百八十八的價格,看到徐茂和無所謂的簽了單子,眾人真的真的是合不攏嘴了。

    這他媽一頓飯吃一年工資他們剛接受,可是這一個澡洗進去兩頭牛,這他媽誰能受得了啊!

    不過在驚訝一陣之後,倒也都受了。

    牛奶澡泡著,兩千多塊錢的紅酒喝著,再看著對面的服務員給自己認真細緻的修著腳,看著浴區裡蒸騰著的水汽,幾個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的場長隨著愜意,徹底放下了防備。

    王建國將毛巾擰乾,頂在了自己的腦袋上,看了看旁邊兒的徐茂和。

    他不知道徐茂和在李憲公司裡邊是具體幹嘛的,只以為是李憲的一個跟班。

    「小徐啊。那啥,你在我二侄子的公司裡,是啥職務啊?」

    徐茂和眉頭一挑,放下了手裡的紅酒杯:「啊,就是個經理。」

    這倒是沒撒謊,林翠公司總經理。

    「你這在我二侄子手底下討生活,他一年給你開多少啊?」王建國點了點頭,問到。

    徐茂和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嗨了一聲:「不算分紅啥的,也就三四萬塊錢吧。」

    這個倒是撒謊了,目前新北集團的章程已經定了下來,像徐茂和這種二級員工年薪十萬起。三四萬是集團5級員工的檔。

    「啥?!」

    王建國撲騰一聲從浴缸裡站了起來,大黑鳥就在那修腳的技師面前甩了兩甩:「這麼多?」

    徐茂和笑著搖了搖頭,「也不算多。馬上我們集團就要成立了,按照李總的計劃,想要在咱們集團旗下成立一個林區事業部。事業部裡邊按照培林,採伐,山產採摘等業務再分設幾個經理。據說啊,那幾個經理都是底薪加績效的提升,要是操作好了,業務整上去,那一年沒準賺他個十萬八萬的。按照他的想法啊,是讓你們林區的領導……」

    說到這兒,徐茂和突然拍了拍腦袋,「哎呀、說多了。李總特地交代了,不然我說林區項目那頭的事兒。」

    他把魚餌放出來可是爽了,可是話聽一半兒,那幾個場長,卻是憋得難受。

    也不顧都光著腚了,紛紛圍到了徐茂和的身邊兒。

    見到這般景象,徐茂和心中暗笑。臉上卻做出神秘表情,壓低了聲音,對那幾個遛鳥場長壓低了聲音,倒:「我跟你們說,你們可別跟李總說是我透露的。這個林區項目啊……」

    如此這般,徐茂和說了一通,幾個場長的臉上露出了嚮往的神情。

    另一頭。

    醒過酒來的李憲撥通了李友的電話。

    「爹啊,讓你準備的事兒,你整利索了嘛?」

    八九林場。

    看著面前突突突一大排向林場外開去的四輪車,李友拿著前兩天剛配的大哥大,嗓門拉到了最大聲:「利索了,利索了!兒砸,爹跟你保證,這回咱們八九林場,肯定能轟動邦業林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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