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墓探險】抬棺匠 作者:陳八仙(連載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7
453.第450章 印七(75)

     按照喪事『請鬼』的禮儀來說,第十道菜是整個席面的重頭戲,也是整場上菜的重頭戲,俗稱『落菜』。

    這『落菜』分兩種,一種是婚事上的『落菜』,也叫『落喜』。一種是喪事上的『落菜』,禮儀較為復雜,甚至有些繁縟。

    首先是,上第十道菜肴的時候,死者的孝子孝孫要跪地磕頭,拜謝列祖列宗光臨喪事,這磕頭有些講究,用三去二進五的禮儀。

    所謂三去二進五,指的是孝子孝孫跪在法場末端,磕三頭,跪著向前走兩步,作揖五次,周而復始,直至供桌前。

    到了供桌前,孝子孝孫也不能閑著,需要用白布鋪一條寬三寸七的白布路,直至法場末端。路的兩旁需要擺上一些水果、黃紙、蠟燭元寶,以供列祖列宗走白布路時,隨便吃,隨便拿,有大富大貴的意思在裡面,所以,這條白布路被稱為『福路』。

    在貼春聯、祝壽的時候,很多人為了圖個吉利,會把『福』字倒過來貼,按照現在的意思是,福到,實則『福』倒貼最初源於『福路』,像征著,活人能像祖先走『福路』一樣,大富大貴。

    鋪好『福路』後,就意味著那些列祖列宗要走了。此時,後人需要哭泣,聲音越悲越好,其意有二,一者緬懷列祖列宗的傳嗣之恩,二者希望列祖列宗能將死者的魂魄帶到陰間,免了那鬼差押送之苦。

    當然,這些禮儀都是較為古老,現在很少有人用到,不過,在一些偏僻的村莊還是會用到,而這遛馬村正好就有這禮儀。

    所以,在上第九道菜肴的時候,那花嫂讓人給我說了這麼一個禮儀。

    聽來人說完那禮儀,我當時就犯難了,死者一家三口死光了,到哪去找孝子孝孫,這不是難為人麼?

    在上菜的時候,也沒那麼多時間考慮,就讓八仙們去鋪那條『福路』,至於三去二進五的禮儀,實在是沒法弄下去,畢竟,我們八仙只是八仙,不能因為錢財冒充死者的孝子孝孫,這樣對我們八仙的父母不吉,有詛咒的意思在裡面。

    本來那些八仙是不願意鋪『福路』,說是會影響自己運勢,好在那遛馬村的誠意還算不錯,給他們一人加了二百塊錢,再加上範老先生在一旁說好話,說啥助人就是助己,會積陰德,那些八仙們才勉強同意下來。

    待他們商量好一切後,那些八仙忙著鋪『福路』,老王則端著第十個菜肴,吆喝了一句:「末菜來嘍!小心燙叻!」

    緊接著,他邁開步子就朝堂屋內走了進來,也不曉得咋回事,那老王右腳剛邁開堂屋,豆大的汗水就滴了下來,手中的菜盤也顫抖起來了。

    一看這情況,我暗叫一聲不好,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有東西闖入酒席。

    當下,我面露猙獰之色,扯開嗓門就喊:「十菜看酒祖先齊,此時飲酒淚水滴,合家大小坐一桌,堂前迎來老君令,我替老君把勞代,列祖喝酒我看菜,薄酒素菜表心意,天妒英才不足四,惹得鬼魅來奪食,我請老君行堂前,滾滾天雷即刻降,滅魂消魄無來世。」

    喊話這話,我猛地將手中的招魂幡朝老王旁邊扔了過去,嘴裡大怒道:「老君下凡鬼魅避,且看天雷隨後降!」

    說著,我一個箭步跑到供桌前,拿起那些碗筷就往地下砸,一邊砸,一邊罵道:「吾今日就要看看,何等鬼魅竟敢來此鬧事,馬拉個巴子,真TM娘的不要臉,哪有不請自來的道理,我讓你吃,讓你吃。」

    罵完這些話,我朝老王瞥了一眼,他還是那樣,端著盤子,大汗淋漓。

    瑪德,真TM怪了,按說有東西闖入酒席,只要『請』老君、砸盤子、罵髒話就能將那些東西趕跑。

    可,怎麼不起作用?難道是罵的不夠狠。

    想到這裡,我立馬想起我們村子的劉寡婦,她罵人才叫一絕,早知道會這樣,就將她帶來了,她一張嘴能抵千軍萬馬。

    拼了,我心下一很,開始學著劉寡婦罵人的那一套,一手插腰,一手指著老王旁邊,罵道:「我曰了你堂屋,睡了你嫂子,抱著你姐姐,親著你妹妹,騎著你姨子。」

    罵著,我朝那個方向吐口水,扔菜碗,將身邊能扔的過去全扔了過去。

    這一番動作,把堂屋外那些看熱鬧的人弄得一愣一愣的,好些人都在說:「那陳八仙不會有羊癲瘋吧?」

    聽著這話,我當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好繼續扔東西。

    我想過讓人搬點晦氣的東西來堂屋,但,想起在辦喪事,若把那些晦氣的東西搬過來,會影響正常喪事,只能硬著頭皮上。

    說實話,我們八仙杯具的很,壓根不懂道術什麼的,只能憑著農村流傳下來的一些習慣去惡心鬼魅,將他們趕跑,但是,有些時候,這些招數根本不管用。

    這不,我將供桌上除了黑白照以外的東西全扔了,老王還是那樣,這可把我嚇壞了,當下就朝範老先生拋去求救的眼神,哪裡曉得,那老東西根本不理我,只顧著抽煙,就好像眼前這一幕跟他沒任何關系。

    瑪德,該死的老東西,我暗罵一句,順手撈起一把長木凳,就朝老王旁邊奔了過去。

    來到老王跟前,我舉起長木凳,一把砸了下去,『哐當』一聲長木凳斷了,那些木屑震的四處亂飛。緊接著,堂屋內的空氣好像新鮮了不少。

    「老王,沒事吧!」我喊了一聲。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顫音道:「沒…沒…沒事!」

    聽他這麼一說,我放下心來,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好多人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我,我也沒理會那些人,就問老王:「那些東西走了沒?」

    他點了點頭,又擦了擦汗水,說:「好像走了,好像又沒走,只有請青玄子道長過來才知道。」

    一聽這話,我眉頭皺了起來,就說:「青玄子道長在堂屋後面辦重要的事,容不得半點馬虎,這件事只有靠我們自己。」

    「啊!」老王驚呼一聲,說:「九伢子,你可要想清楚,這事處理不妥當,可會鬧出人命的。」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8
454.第451章 印七(76)

     聽那老王這麼一說,我想了一下,就說:「青玄子道長說過,只要他的道事成功,這場印七就算成功一半了,眼下最好不要打擾他,再者說,高佬已經過去看了,等會問問高佬就知曉道事怎樣了,假如道事成功,咱們這印七應該能順利印下去。」

    那老王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那…現在的事啷咯辦?一旦被那些髒東西闖入印七,這…這…這會死人叻。」

    說著,他朝堂屋外看了看,又說:「九伢子,有沒有覺得氣氛有些詭異?」

    聞言,我朝四周看了看,遛馬村那些村婦圍著我們指指點點,八仙們正在忙碌著鋪『福路』,氣氛算不上詭異,相反比先前還要好些。

    看到這裡,我跟老王說:「先把那些列祖列宗送回陰間,至於其它禮儀,只能盡量從簡,假如真有什麼不開眼的東西闖了進來,咱們可以請…」

    說著,我朝那範老先生瞥了一眼,意思是請他過來幫忙。

    那老王會意過來,細聲道:「那範老先生脾氣古怪的很,會幫咱們?」

    我點了點頭,低聲道:「範老先生應該是刀子嘴豆腐心,口頭上不幫咱們,實際上不是已經幫了咱們好幾次麼?不是嗎?」

    他愣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那行,現在咋辦?第十道菜還上不叻?」

    「上!」他朝他說了一句,又朝正在鋪『福路』的八仙們喊了一句:「兄弟們,加快速度,完事後,給你們整包中華抽抽鮮。」

    「好叻!」那些八仙吆喝一句,手下動作更快,這也沒辦法,做八仙的,都有兩個愛好,一是喝酒,二是抽煙,酒壯膽,煙解愁,這兩樣東西是我們八仙的最愛。特別是煙,抬棺材累了,或者遇到不能解決的事,都會抽上那麼幾口,苦於囊中羞澀,只能買些廉價的香煙過過嘴癮,像中華這種奢侈品,逢年過節也難得抽上幾口。

    隨後,我讓老王把十道菜放在供桌上,又朝供桌作了幾個揖,燒了一些黃紙,將剛才發生的事朝供桌解釋一番,又說了一大堆好話,並承諾喪事過後,會燒一些蠟燭元寶。

    做好這個,那些八仙正好鋪完『福路』,我沒有任何猶豫,開始准備請鬼走,這過程不是很復雜,大致上跟請鬼差不多。

    這期間,那老王也不曉得咋回事,一直悶悶不樂的,我問他怎麼了。他說,他感覺有東西留在堂屋,我問他原因,他又說不上來,就說,這是直覺。

    對此,我也是醉了。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老王入行幾十年,一直保持著足夠的警惕,有此擔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安慰他幾句,也沒再說什麼,便將沈軍那些列祖列宗請上『福路』。

    當然,這只是禮儀,沈軍那些列祖列宗有沒有踏上『福路』,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按照禮儀將他們送走,又放了一些鞭炮。

    這過程大約持續半小時,待禮儀過後,我將供桌又重新整理一番,擺上一些貢品,插上幾柱清香,打了一次陰陽卦,意思是詢問沈軍那些列祖列宗走了沒。

    我運氣還算不錯,卦像顯示的是寶卦。見到那寶卦,第一個松出一口氣的不是我,而是老王,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立馬將那陰陽卦撿了起來,說:「萬福,萬福,那些東西總算走了。」

    我被他逗樂了,就說:「老王,你怎麼越來越緊張了,不是每場喪事都那麼多怪事,那死者死因明確,咱們也沒壞了喪事的禮儀,應該不會再鬧啥怪事。」

    「希望吧!」他淡淡地回了一句,雙眼朝堂屋後面那個方向瞥了一下,說:「九伢子,你說是不是青玄子道長的道事很順利,沈軍那些列祖列宗才會走,卦像才會顯示寶卦?」

    我點了點頭,說:「可能是吧!」

    說完,我沒再跟他扯什麼,便打算『定魂』。這一次『定魂』前頭異常的順利,只是拿紅蠟佇立在那時,那紅蠟再一次熄滅。

    隨著那紅蠟熄滅,整場喪事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就連那範老先生臉色也變得有些疑惑,一個勁的抽煙。

    大概靜了十來秒鐘,瞬間,場面沸騰起來了。那些村民說啥的都有,有人說是,沈軍死不瞑目,要來遛馬村找替身,有人說是,小女孩跟她母親不願下陰間要找我報仇,也有人說,沈軍一家三口對喪事不滿意,要擴大喪事場面。

    更為離譜的,居然有人說,是我惹惱涵洞下的青蛇,那青蛇到喪事上作怪來了。有時候,我就在想,所謂的懸疑小說什麼的,真心不如這些村民,一個個想像力豐富的很,不寫小說,當真是浪費人才了。

    聽著那些村民的指指點點,作為這場喪事的承接人,我不好說什麼,反倒是老王怒氣衝衝地走到堂屋外,朝那些村民吼了一嗓子,「吵麼子吵,不怕死者晚上去找你,就繼續在那吵。」

    還真別說,老王這話的威力不是蓋的,剛落音,那些村民立馬閉上嘴,大氣也不敢出,就在原地指手劃腳,細聲細語,看上去,倒有幾分無奈。

    隨後,那老王走到我面前,伸手拿過我手中的紅蠟,一臉急切的問:「九伢子,紅蠟熄兩次了,這下子如何是好啊!」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咋辦,原本以為按照範老先生的意思來印七,這紅蠟應該不會熄滅,可以順利的印七,哪裡曉得,那紅蠟還是熄了。

    老王見我沒說話,又開口道:「九伢子,你倒是說話啊,接下來咋辦?再不弄好喪事,遛馬村的那些村民可就要發飆了,到時候咱們這些八仙恐怕無法完整的走出遛馬村。」

    我想了一下,也沒說話,就朝那範老先生瞥去,他正好朝我這個方向走來,待到我身前後,他沒有任何猶豫,在我肩膀重重地拍了幾下,開口道:「小九,這場喪事,恐怕會發生大事,你最好就此離開,接下來的事,由老夫來弄。」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8
455.第452章 印七(77)

     「不行!」我想也沒想,一口否定那範老先生,就說:「既然接下喪事,無論如何都要辦到底,哪有半路退出的道理。」

    那範老先生一愣,在我身上盯了一會兒,說:「你可知這場喪事的重要性?」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就問他:「什麼重要性?」

    他盯著我,一字一句的說:「紅蠟熄一熄,風俗改一改,紅蠟熄又熄,喪事遭鬼襲。」

    一聽這話,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支吾道:「你的意思是…這…場喪事會…會…遭到鬼?」

    他點了點頭,說:「小九,你道行不夠,趁早退出這場喪事,老夫入行幾十年,身上有些鬼魅害怕的東西,勉強能接下這場喪事。」

    我想了一下,正准備開口說話,老王走了過來,他先是朝範老先生歉意的笑了笑,然後說:「九伢子,咱們當八仙以來,從未半途而退,若是退出這場喪事,以後東興鎮的人咋看咱們?」

    聽著這話,我心中有些疑惑,按照老王平常的為人,在知道喪事有危險的情況下,他一般會勸我離開,怎麼現在不勸我離開,反倒讓我繼續辦下去?這令我著實疑惑。

    於是,我朝老王拋了一個疑惑的眼神,這倒不是說,我會半途退出這場喪事,而是想聽聽老王的想法。

    老王見我望著他,就說:「九伢子,以前咱們這伙八仙在劉凱那伙八仙的壓迫下,只能逐波隨流,也干了一些損陰德事。現在好不容易整了一點名氣,不能輕易出亂子,一步走錯,滿盤皆輸,一旦退出遛馬村,搞不好東興鎮的喪事又會回到當初,咱們這一年就算白費了。」

    我想了想,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東興鎮的喪事逐步走上正規,比起往年亂要紅包,敲詐主家的確好了很多,這一切都源於我們這伙八仙給了民眾一些依賴,讓那些民眾相信我們能辦好喪事。

    倘若我們退出這場喪事,那些民眾勢必會對我們有些失望,再加上遛馬村民風較為彪悍,這事只會越鬧越大,說不定真會演變成老王說的那樣。

    一番考慮,我朝老王點了點頭,說:「行,就按照你的意思,咱們絕不退出這場喪事。」

    那範老先生見我這麼一說,不待老王說話,他就開口道:「小九,老夫沒心情跟你開玩笑,麻利的收拾東西離開遛馬村。」

    我朝他歉意的笑了笑,說:「範老先生,您的好意小九心領了,只是,這場喪事並不是我一個人的事,而是關系到我們這伙八仙的將來,小九不能砸了他們的碗飯,再者說,小女孩跟她母親…」

    說著,我拉了老王一下,就准備再做一次『定魂』。哪裡曉得,那範老先生一把橫在我們身前,就說:「老王,你一把年紀了,還跟著小九胡鬧?難道你忘了老夫在鎮上跟你說的話?」

    老王愣了一下,對那範老先生支吾:「我…我…您老…哎!」

    一聽這話,我心中咯噔一下,先前就覺得老王從東興鎮回來後,好像變了一個人似得,現在聽範老先生這麼一說,應該是他對老王說了什麼,才會導致老王這般,他到底對老王說啥了?

    念頭至此,我一把拉住老王,問道:「他對你說啥了?」

    「沒說啥,沒說啥!」他面色愣了一下,語氣有些不自然。

    一見這情況,我心下更加疑惑,這明顯是有事。當下,我緊了緊手頭上的力度,又問道:「老王,他到底對你說啥了?」

    「九伢子,你別問了!」他一把甩開我的手,就朝棺材那個方向走了過去,我在後面叫了好幾聲,他也沒有理我,拿著一支紅蠟就站在那,一動不動。

    瑪德,我有些急了,老王辦事一向穩重,自從東興鎮後,他性子有些急躁,開始催促我的婚姻,難道…?

    想到這裡,我一個箭步走到範老先生面前,就問他:「你到底對他說啥了?」

    他瞥了我一眼,又瞥了老王一眼,搖了搖頭,沒再說話,便朝堂屋另一側走去,這令我有點不知所措,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為何他們一個個會變成這樣?

    正准備跟上那範老先生的腳步,就在這時,震耳欲聾的『轟隆隆』巨響傳來,我扭過身,朝堂屋外一看,一道刺眼的閃電極速而下,緊接著又迎來一陣巨大的響雷聲。

    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原本還是艷陽高照的天氣立馬就變了臉,烏雲滾滾而至,將太陽遮了起來。天空,一下子就變得陰沉了。

    一見這情況,我暗道一聲糟糕,要變天了,二話沒說,立馬朝堂屋外跑去,一邊跑著一邊朝那些八仙們喊:「快,將紙扎搬回堂屋,別讓雨水給淋了。」

    那些八仙也不敢怠慢,立馬朝法場跑去,幾人結成一隊,開始搬紙扎品。由於有些慌亂,一部分紙扎品在搬回堂屋的時候,或多或少都破了一些。

    幸運的是,我們在搬紙扎品的時候,天空並沒有下雨,只是一昧的閃著雷電。

    待我們搬好紙扎品不到一分鐘,雨如根根銀劍疾射而下,狂猛暴唳的射向地面,似乎要把人間的不平洗淨,又似乎在宣告著什麼。

    看著那些雨水,我心情糟糕透了。俗話說,早晨下雨當日晴,中午下雨到天明,這場雨水恐怕一時半會是停不下來。

    「九伢子,雨水咯麼大,那些紙扎品咋辦?還印不印七?」老王走到我旁邊,伸手指了指堂屋外的雨水。

    我沒有說話,臉色沉了下來,我記得天氣預報說,這幾天都是晴天,怎麼忽然會下起雨,更為奇怪的是,這雨下的還是如此巨大,並不是夏季該有的天氣。

    老王見我沒有說話,又開口了,他說:「九伢子,要不找人搭帳篷,將法場遮起來,只是…這雨水有點大,恐怕會弄濕一部分紙扎品。」

    我還是沒有說話,雙眼死死地盯著坪地那些八仙桌,心中就在想,這場雨不早不遲,偏偏這個時候下,是不是在預示著什麼?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8
456.第453章 印七(78)

     想了一會兒,我也弄不清到底怎麼回事,就讓老王先別急,等雨水停了再說。

    他聽我這麼一說,臉色沉了下去,說:「九伢子,這場暴雨一時半會停不下來,再等下去,就過了時辰,後面的喪事恐怕不好辦。」

    我愣了一下,說:「這也沒的辦法,天公無成人之美,咱們能如何?難道逆天而行,在雨中印七?先不說那紅蠟會不會濕滅,就說那些紙扎品,能否干干淨淨的燒完還是個未知數,這個險,沒必要冒。」

    「可…過了時辰,是不是有些不吉?」老王說。

    我嘆了一口氣,說:「這場雨不早不晚,若是第一次紅蠟沒熄滅,此時,我正在法場中印七,那些紙扎品恐怕會被雨水淋個透徹。眼下,只有看老天眼的意思,它什麼時候停雨,我們便什麼時候印七。」

    說完,我轉身走進堂屋內,在供桌前燒了一些黃紙,說明事情的原委,又打了一個陰陽卦,卦像顯示寶卦。

    對此,我也算徹底放下心來,便在供桌旁坐了下去,朝四周看了看。

    此時的堂屋,已經被紙扎品堆得滿滿的,只有幾名八仙跟範老先生站在堂屋內抽悶煙,至於遛馬村那些婦人則全部站在堂屋門口,發揮她們那無窮無盡的想像力。

    這場暴雨,一直持續到晚上10點半,雨勢稍微小了一些,但,相比平常的那些毛毛雨,雨勢還是挺嚇人,打在胳膊上有些生疼,壓根無法印七。

    在等雨期間,我去了一趟堂屋後面,問了一下青玄子道事怎樣,他告訴我,道事挺順利,要到子時才能徹底完成整場道事,讓我子時有個心裡准備,說是成為失運人會有些動靜。

    我問他有啥動靜,他說他也不清楚,讓我到時候別慌就行了。我又問他,道事成功後,是不是意味著這場印七一定會順利,他說,看天意,讓我安心在堂屋等著。

    對此,我真心不知道說什麼,便回到堂屋,一直守在棺材旁邊,放著哀樂。

    這一等,就到了晚上10點半,花嫂給我們端來一些清淡的面食,相比中午的豐盛,這晚餐著實沒法看,這也沒辦法,喪事弄成這樣,還想吃好的,這簡直是痴人說夢話。

    匆匆地吃過晚飯,我們一眾八仙坐在供桌前聊了起來,聊得都是平常抬棺材遇到的一些奇人異事。值得一提的是,吃晚飯的時候,那溫雪也待在堂屋,老王有意無意的把我跟溫雪往一塊扯。

    令我最糾結的是,那範老先生跟老王一樣,也把我跟溫雪往一塊扯,直到我有些惱火,他倆才打消念頭,這令我開始懷疑,他倆在東興鎮到底說了啥?

    時間這東西,總在不知不覺流逝,很快,便到了子時,我一直記著青玄子的話,心中也不敢大意,便一直警惕的看著四周,生怕那青玄子說的動靜會影響到喪事。

    有些事情說起來也是有些不可思議,一直到12點的時候,我身子沒有任何動靜,堂屋內也是靜悄悄的,不敢說落針可聞,至少是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我心中一想,是不是堂屋後面的道事出問題了?便跟老王他們打一聲招呼,站起身,找了手電筒、雨傘,准備去堂屋後面看看青玄子,問下緣由。

    哪裡曉得,剛踏出堂屋,身子猛地怔了一下。緊接著,就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離體而去,那種感覺特別詭異,就好像被人拿著一塊磁鐵,硬生生地將身子的一些東西吸了過去。

    不待我反應過來,那種感覺愈來愈強烈,隨之而來就是腹痛,撕心裂肺的那種疼痛,不到幾秒,豆大的汗滴就滴了下來。

    瑪德,咋回事,那青玄子只是說有動靜,怎麼會如此腹疼?我也顧不上想那麼多,彎腰捧腹,一雙手死死地摁著腹部,腹內宛如披上一層荊棘,刺刺入心,愁腸百結。

    那疼痛感越來越強,大約持續了兩三分鐘時間。這兩三分鐘對別人來說,或許只是一瞬間,於我來說,每一秒鐘都是一種煎熬,每一秒鐘都覺得五髒六腑都隨之晃動,整個人絞痛難忍,全身冰涼,迸沁著冷汗。

    漸漸地,那股絞痛感逐漸消散,有句俗話是這樣說的,『病去如抽絲』我當時的的感覺就是這樣。那疼痛感剛消失,只覺得身子昏昏沉沉的,特別沉重,就連直身的力氣都沒有,四肢猶如虛脫,冷汗直冒。

    恍惚間,我好似看到有個影子朝我身邊走過,又好似看到股什麼煙霧從眼前飄過,定晴看去,什麼也沒有,難道?

    我艱難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卻沒看不到任何東西,就覺得身子四周的氣溫有些陰冷,徹骨的陰冷。

    這時,堂屋內的老王他們好似發現我這邊的情況,一個個朝我這邊走了過來,那老王一把扶起我,問道:「九伢子,咋了?是不是看見什麼髒東西了?」

    我搖了搖頭,虛弱地說:「快,去堂屋後面,快,去堂屋後面。」

    「好!」老王應了一聲,撒開步伐就朝堂屋後面跑了過去。

    他這一走,我整個身子失去重心,差點摔了下去,好在那溫雪一把扶住我,說:「老…,你…你沒事吧?」

    我沒有理她,有心甩掉她手臂,可,手臂使不上力氣,就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不同不相為謀,還請溫姑娘自重。」

    「小九,你話有點重了!」那範老先生走了過來,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掏出一些煙絲,塞在我鼻子裡,說:「你啊,你啊,早晚會被你自己給弄死,真不知道你上輩子是不是作孽了。」

    我愣了一下,就疑惑地問他:「塞煙絲干嗎?」

    那範老先生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溫雪開口了,她說:「範老的煙絲比較特殊,有中藥的成份在裡面,能舒解人體的疲乏感。」

    我哦了一聲,也沒再說話,一心系著堂屋後面的青玄子,不知道道事是否成功,也不知道身子的這番動靜,是不是意味著從今天開始我便成了失運人,從此與好運無緣。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8
457.第454章 印七(79)

     大約等了七八分鐘,我體力恢復了許多,正准備去堂屋後面,就見到老王攙著青玄子走了過來,那青玄子臉色慘白,甚至有些嚇人,嘴裡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見我,二話沒說,就讓我去堂屋,說是有要事商量。

    我愣了一下,問他道事怎樣了,他沒有說話,便徑直朝堂屋內走了去。

    來到堂屋,我們挨著供桌坐了下去,一向不抽煙的青玄子問我要了一根煙,又讓我給他拿個紅包,說這場道事是為我而做,紅包不能少。

    我也沒多想,就找老王要了十二塊錢塞在紅包袋裡,遞給那青玄子,問道:「道事成功了沒?」

    他接過紅包,看了看,最終塞進隨身的八卦袋,嘆氣道:「算是成功了!只是…那陸耀東對你怨念深得很,未來的九年時間,你身子會出現問題。其它的事,還是先前那句話,一白當令,五黃遠離中宮,屬戊己大煞,錢,這九年時間就別指望了,另外,西北方千萬別過去,切記切記。」

    說著,他瞥了一眼老王,又說:「王老哥,以小道的意思,這九年時間你最好守在小九身邊,畢竟,你當了幾十年的抬棺匠,身上積了不少陰德,有你在他身邊,或許他的運勢有些轉折。」

    「道長!」我有些急了,問道:「為什麼一定要老王跟在我身邊,是不是道事出啥問題了?」

    他搖了搖頭,在我身上看了很長一會兒時間,就是不開口說話。先前那範老先生也這樣,現在青玄子又是這般,我當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青玄子在我身上盯了大約五六分鐘的時間,方才開口問道:「適才道事快成之際,你是不是腹痛難忍?」

    我點了點頭,連忙說道:「是!」

    「哎!果真是這樣!」說完這話,那青玄子站起身,便朝堂屋內的神壇走了過去,在那點燃三柱清香,念了一長串我聽不懂的咒語,最後吼了一聲:「敕!」

    這一幕看的我更加疑惑,道事不是成了麼,他這是干嗎呢?

    正准備上前,意外發生了,堂屋內先是毫無征兆的彌漫出一股奇特的腐臭味,這種味道像是屍體腐爛時發出的氣味,又像是淤泥發出的氣味,令人聞了作嘔。

    咋回事?我一把捏住鼻子,還沒來得及想更多,堂屋內又掀起一陣陰風,那陰風古怪的很,就像是莫名其妙的多出來一般,煽得那些紙扎呼呼作響。

    瑪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一個箭步走到青玄子面前,怒道:「道長,你在搞什麼鬼,怎麼會這樣?」

    他皺了皺眉頭,伸手指著沈軍的棺材,說:「世間萬事,有因必有果,他死時,身子沒得釋放,讓那陸耀東的魂魄鑽了空子。剛才,小道將陸耀東的魂魄徹底送到陰間,他的屍體自然會有些反應,這屬正常現像。」

    一聽這話,我朝沈軍那口棺材衝了過去,借著微弱的光線朝棺內瞥了一眼,就見到沈軍的面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發生變化,先是一對眼珠慢慢地,慢慢地,凸了出來,後是臉頰上起了一層淡青色的東西,像是液體,又像是體內排除的顆粒,看上去特別惡心。

    見到這情況,我渾身的寒毛一下子炸了起來,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兩步。青玄子好似也發現這邊的情況,朝棺材走了過來,淡淡地瞥了棺材內一眼,就說:「小九,屍體被鬼魂侵犯,便會加快速度腐爛,這種事,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為今之計,只有早點把棺材抬上山,讓死者入土為安。」

    「不印七?」我沉聲道。

    「印七必須要印,否則,死者的魂魄得不到安寧。」說著,那青玄子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嘀咕道:「這幾天明顯是晴天,怎會莫名其妙的下雨。」

    聽他這麼一說,我心中也是疑惑,這場雨的確下得蹊蹺,更為重要的是,這場雨不知會下到什麼時候,按照屍體腐爛的情況來看,不出一天時間,恐怕就會有屍水流出來。

    想到這裡,我伸手朝棺材內探了探,入手的感覺有些柔軟,這是屍體腐爛的前奏,搞不好,明天早上這屍體就會腐爛,這也沒辦法,五月的衡陽,哪怕是下雨,天氣也是悶熱,悶熱的。

    隨後,我將棺材內的情況跟老王、高佬說了出來,他們聽後,就說沒辦法,只能任由屍體腐爛。畢竟,死者的屍體早晚都會腐爛,只不過,那沈軍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比正常屍體腐爛要快些。

    對此,我沒說什麼,便將棺材弄好,跟老王他們圍在供桌前,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由於屍體腐爛的有些快,我們聊天的興致不高,大多時間都在抽悶煙。

    後半夜,我們有些犯困,輪流趴在供桌上休息。就這樣,一直熬到第二天早上六點多,雨總算停了下來,隱約能看到太陽的影子。

    一見這天氣,我們所有人都松出一口氣,心中都在想,這下總算可以『定魂』印七了,也顧不上身子的疲乏,興匆匆的把法場上的雨水清理一番,又將堂屋內那些紙扎搬到法場,正准備『定魂』,令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天居然又是烏雲滾滾,這讓我們一眾八仙集體破口大罵。無奈之下,只好將那些紙扎品搬回堂屋,這一來一去,原本惟妙惟肖的紙扎品變得有些殘破,好幾個紙扎人的手臂甚至破了好幾拇指大的窟窿,露出一些竹篾。

    值得慶幸的是,這一次搬紙扎時,未曾下雨,待我們將紙扎搬回堂屋,又下起了傾盆大雨,就好像有人在掌控天氣一般。

    這讓我們所有人都大為不解,就連範老先生也一直在那咋舌,就說活了幾十年,從未見過這麼怪異的天氣。

    這場雨下了足足一天一夜。第三日,天剛大亮,又如第二天一般,隱約是個晴天,待我們將紙扎搬到法場,那破天又特麼烏雲滾滾,這讓我們所有人再也受不了這般玩弄,紛紛罵了起來。

    不罵還好,這一罵,天空的雨越下越大,又是足足下了一天一夜。

    第四日,天氣依舊如先天一般,這次,我們沒有急著將紙扎品搬出去,而是等到上午十點半的樣子,太陽掛在半空中,我們方才陸續的搬紙扎品。

    令我們抓狂的是,剛擺好紙扎品,再次烏雲滾滾,雷鳴閃電,我們不得不將紙扎品再次搬入堂屋。

    一直到了第七天下午五點半,天,總算放晴了,這次是徹底晴了,我們所有人差點沒哭出來,瑪德,這破天總算不玩弄我們了。

    或許是我們高興的有點過頭,誰也沒顧及到喪事時間,就准備把紙扎品搬到法場去,那範老先生一聲怒喝,將我們鎮住了,他說:「搬麼子搬,現在已經是第七天了,要搬也是明天早上隨同棺材一起搬到墓穴去。」

    聽著這話,我恍然大悟過來,讓八仙們放下手頭的紙扎品,就問那範老先生:「這印七耽擱了七天,是不是代表死者的魂魄被拘於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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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8.第455章 印七(80)

     那範老先生聽我這一說,點了點頭,就說:「看這天氣跟時間,不出意外的話,老夫敢斷定,死者的魂魄應該被鬼差拘禁了。」

    我想了一下,或許正如那範老先生說的,死者的魂魄被鬼差給拘禁了。這也沒辦法,死者生前是混黑的,又背負了三條人命案,要說他死後,被鬼差拘魂魄也是大有可能。畢竟,自古以來就有陽債陰還,這麼一種說法。

    於是,我就問那範老先生,「若是被拘禁,是不是按照以往的風俗,將死者的魂魄贖出來?」

    他點了點頭,沉著臉走到沈軍棺材旁,朝裡面瞥了瞥,眉頭一皺,就說:「屍體已經腐爛,裡面盛了不少屍水,最好找些塑料膜將棺材包起來。」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擔心明天抬棺材上山,那些屍水就流了出來,就朝他點了點頭,找花嫂要了一些塑料膜放在堂屋。

    隨後,我們看了看母子棺,那對母子躺在棺材內還算安詳,屍體隱約有些發臭,但,並沒有腐爛,這令我稍微松下一口氣。

    再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我們一眾八仙,開始忙碌明天送葬的東西,好在事先我們准備還算充足,所以,忙碌起來,也沒消耗多少時間。

    大約是晚上8點的樣子,我們將所需要的東西全部准備好,匆匆地吃了一頓晚飯,再次圍在供桌旁邊聊了起來。

    說實話,辦了這麼多場喪事,就屬這場喪事閑,連續七天一直坐在供桌旁放哀樂,說難聽點,屁股都快坐出繭子了。

    這一夜,圍在供桌旁邊的人有些多,有老王他們帶來的六名八仙,以及後面趕來挖墓穴的八仙,再加上遛馬村的一些婦人,人數大約是40的樣子。

    在供桌旁待了十來分鐘,這期間,誰也沒有說話,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就連一向嚴謹待人的青玄子,也是這般,偶爾會發出嘆氣聲。

    「九伢子,範老先生,青玄子道長,你們能確定死者的魂魄真被鬼差拘禁了?」老王有些受不了這種氣氛,開口問道。

    我正准備說話,那範老先生搶先開口了,他說:「應該是!」一旁的青玄子也點了點頭,說:「恐怕是這樣。」

    老王將疑惑的眼光瞥向我,問道:「九伢子,你也這樣認為?」

    我點了點頭,說:「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這場喪事遇到的怪事。」

    他聽我這麼一說,沉默了一會兒,掏出煙,給我們一人派了一根,沉聲道:「那明天贖魂,會不會有危險?」

    「危險應該沒有,就看鬼差對死者是怎樣一個態度,能將死者的魂魄贖出來最好,不能的話,也只好作罷!」青玄子說了一句實在話。

    聽著這話,我有些急了,這場喪事會鬧成這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若是連死者的魂魄都贖不出來,當真是愧對死者了。

    當下,我立馬說:「倘若不把死者的魂魄贖出來,這場喪事不是白忙了麼,浪費這麼多人力財力,就為了將死者的屍體埋入地下?」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我們要量力而為,不能強行為之,一旦招來鬼差的不喜,我們這些人也會隨之倒霉。」青玄子瞥了我一眼,說:「小九,你必須收起你那倔性子。」

    我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看他們臉色不對,便將話壓了下去,心中卻多了一絲執念,無論如何也要把死者的魂魄贖出來,這是欠他的,我必須要還。

    想到這裡,我站起身,抖了抖有些麻木的腿,問了一下老王什麼時辰了,他說,剛過子時,是不是要封棺了?

    我點了點頭,叫過來幾名體力還算可以的八仙准備封棺,由於沈軍壓根沒什麼親屬,又沒後人,這封棺儀式簡單的要命,只是在棺材內放入一床單薄的子孫被,便鉚入五根壽釘,左邊三根、右邊一根,一根鉚入棺材頭部的中線位置。

    相比沈軍的凄涼,那母子棺反倒要厚重一些,遛馬村湊了一些錢財,買了幾床還算可以的子孫被。至於原因,據遛馬村的婦人說,沈軍媳婦沒瘋之前,對同村人還算可以,那沈軍不同,對同村人非罵即打,沒人願意湊錢買東西。

    肯定有人會說,既然遛馬村的村民這麼不待見沈軍,為何他的喪事卻還有這麼多人來幫忙?

    原因很簡單,在我們衡陽這邊,只要是同村人,無論生前有任何恩怨,一旦死了,後人沒能力承擔喪事,都是由村裡湊錢辦喪事,將死者送上山。

    而放入棺材的子孫被,不同於喪事,是根據死者生前的行為決定,有些死者生前為人和善,村民或許會善心打發,給其添加一些陪葬品,像沈軍這種生前作惡多端之人,無論放在我們這邊任何一個村子,都會落個這樣的下場。

    有時候,不得不說一句,風俗這東西就是如此,有人性的一面,也有陋習的一面。不過,人嘛,就是這樣,一直活在矛盾中,死在矛盾中。

    隨後,我將遛馬村送的子孫被放入母子棺,便准備徹底合上棺材蓋,一旁的範老先生拉了我一下,說:「小九,小女孩已經找過你一次,老夫擔心她以後還會找你,倒不如在她的屍體上放一把殺豬刀,一則能鎮住她的煞氣,二則也是為了你以後考慮,畢竟,活人比死者重要。」

    一聽這話,我臉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來,說:「範老先生,您也是吃死人飯的,您應該知道放入殺豬刀下葬這意為著什麼,她才六歲,您老怎能提出這種意見。」

    「老夫當然知道放入殺豬刀下葬意味著什麼,這也是無奈之舉,一旦小女孩再次找上你,恐怕就是你喪命之時。小九,老夫奉勸你一句,在這件事上,不要再堅持。」他抽了幾口煙,說。

    「呵呵!」我冷笑一聲,說:「放入殺豬刀,就是徹底斷了小女孩的來世,您讓我如何同意?」

    「這…老夫也是為你好,你自己考慮就行。」那範老先生微微一愣,嘀咕道:「跟你師傅一樣的臭脾氣,把死者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真是食古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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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9.第456章 印七(81)

     聽著這話,我心中苦笑不已,沒想到我那不知何方神聖的師傅,竟然跟我性子差不多。

    念頭至此,我也沒問他我師傅到底是誰,反正問了也是白問,倒不如省點氣力,先將母子棺弄好。

    當下,我讓八仙們將棺材蓋徹底合上,鉚入五根壽釘,右邊鉚入三根,左邊一根,棺材頭部的中線位置一根。

    封好棺材後,按照喪事風俗,應該是孝子對死者的遺體告別,奈何死者沒有子嗣,這儀式不得不用哀樂代替。

    這哀樂一放就是大半夜,直到堂屋外有了一絲光亮,我才將哀樂關了,也算是用哀樂代替哭喪。

    直到那時,我才明白,為何幾千以來,中國的風俗都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想想沈軍喪事的凄涼,任誰都想生一兒半女為自己料理後事,不圖別的,只圖封棺那一下,有人拍打棺材板。

    剛關掉哀樂,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八仙立馬有了精神,就問我是不是准備抬棺材了。

    我沒有直接他們的問題,而是問了一下老王時間,他說五點了。我算了一下沈軍的八字,又算了一下他媳婦的八字,這兩人的八字適合早晨五點半出門。

    這半個小時,我沒有閑著,開始安排送葬的隊伍,我先是問了一下花嫂他們村子有多少人願意送葬,她尷尬的笑了笑,說:「連我在內一共五個,都是看在沈軍媳婦的面子才送葬,其他人不願意送葬。」

    對此,我也沒不好說什麼,就讓她們五個人幫忙拿一些小型的紙扎品,那花嫂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好。

    隨後,我又開始安排抬棺材的八仙,因為有青玄子這位道長在,我讓他做那領路道士,我則加入八仙行列,我跟老王以及另外六名八仙抬沈軍的棺材,高佬跟瘦猴他們八名八仙抬母子棺。

    由於母子棺裡面躺了兩具屍體,我又安排另外兩名八仙在一旁搭手,至於那些紙扎,我原本的意思是先將棺材抬到墓穴,再回來搬紙扎品。

    對此想法,那花嫂不願意,說是紙扎品跟棺材必須同時抬出堂屋,不然會影響他們遛馬村的風水。

    聽她這麼一說,我也不好強求,畢竟,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喪事這東西最講究的就是一個吉字,若是棺材出門,堂屋內還留著紙扎,的確有些不妥,倒是我考慮失當了。

    無奈之下,我開始思索起人手問題。那紙扎人,連同堂屋門口兩個,一共十四個,紙扎的房屋七棟,紙扎的家具若干,要想將這些東西一次性搬到墓穴,少說點需要二十人。(注:紙扎的房子一般是兩人抬著走。)

    由於那些紙扎品這些天搬來搬去,很大程度上破損了一些,真正搬起來,恐怕至少要二十四人。送葬時,需要一人撒黃紙,一人放鞭炮,再加上印七是在墓穴,需要搬一般柳樹枝、桃木杖、簸箕,總共需要二十七人。

    而眼下的八仙,均已安排抬棺材,唯獨那五花八門十三人閑著,又因那琴兒身懷六甲不能送葬,十三人只剩下十二,還有那範老先生,以他的性子,讓他搬紙扎品肯定不會同意,如此以來,又需要去掉一人,只剩下十一人,還缺十六人。

    我將人員安排大致上跟那花嫂說了一下,希望他們看在與死者是同村人的份上,安排十六人送葬。

    那花嫂聽完的話,沒有立馬答應下來,而是跟那群婦女商量了一會兒。

    大約商量了七八分鐘時間,那花嫂走了過來,說:「剛才跟我姐妹們商量了一下,讓她們送葬也可以,不過,你需要給她們每人一個紅包,算是扛花圈的喜錢。」(那時候的扛花圈的喜錢是2塊錢,有錢人一般會給五塊或十塊錢。)

    話音剛落,一旁的老王急了,怒道:「哪有讓我們給紅包的道理,這沈軍是你們遛馬村的人,紅包應該由你們自己承擔。」

    「老王,話也不能這樣說,她們要個紅包並不是圖你們那點錢,而是討個吉利,你也知道沈軍跟我們村子的關系,能答應搬紙扎品已屬不易。」花嫂耐心地解釋道。

    「呵呵!討吉利!」老王冷笑一聲,說:「若是讓我們給紅包就意味著我們是喪事主家叻,這不是詛咒我們家裡死人麼?」

    「那隨你們自己考慮!」花嫂面色有些不喜,便朝遛馬村那些婦人走了過去。

    「等等!」我出聲叫住她,說:「這紅包算我的!一人兩塊錢夠了吧?」

    「九伢子,你腦子進水了吧?」老王一把抓住我手臂,怒道。

    我朝他罷了罷手,說:「反正好運已經與我無緣,就算再不吉也沒多大關系,頂多是我倒霉些。」

    那老王好像還要說什麼,我連忙制止他,說:「老王,我身無分文,先借我幾十塊錢,等有錢了再還你。」

    「你…你…,九伢子,我非被你氣死不可!」說著,他掏出十來張票子,都是綠油油的兩元鈔,也沒急著給我,而是愣了一會兒,方才遞了過來。(注:06年,市面上有兩元鈔,80後請無視這話。)

    我沒有伸手接錢,哪能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愣一會兒,就說:「你少做了一個動作!」

    「別說了,這錢算我的!」他瞪了我一眼,將錢往我這邊推了一下。

    「老王,別爭了,快到吉時出殯了。」說著,我讓老王將那十幾張兩元鈔放在地面,用腳踩幾下。

    他聽我這麼一說,在我身上盯了一會兒,最終將錢仍在地面,像征的踩了幾腳,也沒再說話。

    我之所以會讓老王做這番動作,是源於我們這邊習俗就是這樣,若是借錢辦喪事之類,都會做上這麼一番動作,意為,那錢與本人無關。

    我彎腰將那些錢撿了起來,找來十幾個紅包袋子,將錢裝了進去,再將紅包袋子塞進口袋。

    弄好紅包後,我看了看時間,快五點半了,便找花嫂要了一面新簸箕放在堂屋門前,又跟八仙們將龍架綁在棺材上,萬事俱備,只差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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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第457章 印七(82)

     在堂屋內又等了一會兒,這期間,我們誰也沒說話,一雙眼睛都盯著前方,雙手緊抓一旁的龍架。生怕這次抬棺會出現啥問題,直到放鞭炮那八仙喊了一句,『吉時到』,我們所有人才稍微放松一些,立馬將龍架放在肩頭。

    隨後,那八仙點燃一卷大地紅鞭炮,劈裡啪啦的聲音響徹整座遛馬村,鞭炮燃燒的煙霧彌漫了堂屋,令我們都難以睜開眼睛。

    好在這鞭炮不是很長,放了一兩分鐘的樣子,便停了下來。緊接著,就見到那青玄子身著一套黑色道袍,左手持招魂幡,右手持一瓦罐子,嘴裡振振有詞得念著。

    約摸念了一分鐘的樣子,他將那石灰罐子高舉於頂,嘴裡喝道:「天無風,日在曬,日光如水流逝快,今有棺材朝去西去,各路鬼魅速速閃。」

    喊完這話,他將手中的瓦罐子一把摔在地面,那瓦罐子應聲而碎。他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朝我們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抬步朝坪地走去,撿起新簸箕,嘴裡念了幾句我聽不懂的話,再將新簸箕朝前推去。

    他這番動作,我知道,好像是一種預示,很多地方出殯前都會在堂屋前滾簸箕。

    假如簸箕倒在左邊就預示著一年之內,這堂屋左邊會有人仙逝,假如倒在右邊,則預示著一年之內右邊會有人仙逝,假如簸箕直接滾到最前面,則預示著這村子一年之內不會有人仙逝。

    而青玄子所滾的那簸箕,正好是第三種,直接滾到坪地最前面方才停下來,這讓遛馬村那些婦人著實送了一口氣,就連我們這些抬棺材的八仙也是送了一口氣,這場喪事,總算吉了一次。

    隨後,那青玄子站在坪地中間念了一些咒語,最後拉長嗓門喊了一聲:「起…棺!」

    隨著這一聲起棺落音,又放了一些鞭炮,我們一眾八仙將龍架放在肩上,兩兩搭肩,相互作樁,由老王打口號,「一、二、三、起!」

    我們一眾八仙一齊用力,緩緩地將棺材抬了起來,令我納悶的是,這棺材算不上多重,約摸四百七八十斤,抬起來相當輕松。

    抬眼朝那母子棺看去,也不曉得咋回事,高佬他們好像有些吃力,額頭迸出不少細微的汗水,他旁邊的那些八仙亦是如此。

    這是咋回事?按棺材的重量來說,我們這口棺材要大一些,重一些,而那母子棺只是一口薄皮棺材,重量不會超過二百一二,再加上小女孩跟她母親,重量大約是,三百五六斤的樣子,比我們這口棺材還要輕上一百來斤。

    我朝高佬拋了一個疑惑的眼神,他搖了搖頭,也沒說話,就示意我安心抬棺材即可。

    見他這番動作,我也不好再問什麼,便跟老王他們抬著棺材出了堂屋,高佬他們抬著棺材跟在我們身後,五花八門的人以及遛馬村那些婦人,他們抬著紙扎品走在最後面。至於範老先生,則叼著煙嘴,手裡拿了一些柳樹枝,走在高佬旁邊,那模樣好生悠閑。

    說實話,這出殯隊伍放在平常,算得上豪華,奈何送葬當中沒人哭泣,更沒人敲鑼打鼓,就連鞭炮聲也是偶爾響起,便導致這出殯異常冷清。

    由於出殯冷清,我們也沒啥心情說話,抬著棺材走出遛馬村,直奔那墓穴所在地。

    一路上我們都悶著頭抬棺材,誰也沒說話,只想將棺材抬到墓穴,早點弄完這場喪事。

    眼瞧那墓穴離我們只有一百來米的時候,就聽到後面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棺材要散架了。」

    一聽這話,我整個人有些懵了,咋回事?扭頭朝後面看去,就見到高佬他們幾個人歪歪扭扭的抬著棺材,那棺材也不知道是木匠沒合好,還是怎麼回事,四周的位置有拇指大的裂縫,露出一些子孫被。

    一見這情況,我的第一反應是,棺材有問題,當下,就朝前面的青玄子喊了一嗓子:「道長,歇會!」

    那青玄子回過頭來,在我身上瞥了一眼,又朝後面的母子棺瞥了一眼,沉聲道:「雙棺出殯,不得歇息,就算散架也得將棺材抬到墓穴。」

    說著,他嘴裡念了一長串話,我聽的不是很懂,應該是道士的一些咒語。

    待念完那些話,他朝高佬喊道:「一人手裡拿一條柳樹枝,走七步抽一次棺材,切莫停下來。」

    看到這裡,我愣了一下,心中不由有些疑惑,先前出堂屋時,那範老先生便拿著柳樹枝跟在高佬旁邊,而現在,青玄子恰好又說需要柳樹枝抽打棺材,這是巧合?還是那範老先生從一開始就知道母子棺會出問題?

    就在我愣神這會,高佬他們齊聲應了一句『好』,便問一旁的範老先生要了一些柳樹枝,每走上七步,都會在棺材上抽一下。

    說來也怪,隨著那柳樹枝抽打在棺材上,我就看到高佬他們的臉色竟然逐漸緩和了一些,腳下的步伐也變得輕盈不少,就好像那棺材忽然變輕了一般。

    我本來想問青玄子是咋回事,他沒有理我,而是繼續朝墓穴走去,無奈之下,我只好壓下心頭的疑惑,朝墓穴繼續走去。

    來到墓穴的時候,東邊的太陽已經升了出來,一縷縷朝陽灑在棺材上,看上去倒有幾分好預兆在裡面。然,事實卻與這天氣恰恰相反。

    我們將棺材抬到墓穴,先是將沈軍的棺材放在墓穴旁,然後再將那母子棺放在一旁的墓穴,隨後又將那些紙扎品圍著沈軍的墓穴,以北鬥七星陣的位置擺好。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的北鬥七星陣是以墓穴為陣首,以紙扎的家具為陣尾,中間擺上紙扎的房子跟紙人。

    擺弄好那些紙扎品,我問青玄子,接下來怎麼弄。他說,先將母子棺下葬,等夜間子時,再替沈軍印七贖魂。

    對此,我跟老王他們沒有異議。不過,有一個人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正是那範老先生。他一把奪過青玄子手中的招魂幡,就說:「老夫觀你這小道士,本事沒幾分,歪主意倒是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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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第458章 印七(83)

     聽著範老先生這話,我愣了愣,青玄子的意見符合下葬的規矩,怎麼到他嘴裡成了歪主意?

    「範老先生,以您之見,這下葬應該如何安排?」我看著範老先生疑惑的問道。

    範老先生聽了我的話,並沒有在意,而是瞪了我一眼,說道:「以正常下葬而言,這小道士的主意沒錯,但你們不要忘了這場喪事的特殊性。風水有雲,地者,先也,達也,講究的是以先為主,若是先將母子棺下葬,這塊地的風水便會以母子棺以主,那沈軍的棺材反倒成了輔,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我剛想開口辯解幾句,一旁的青玄子立馬朝範老先生彎了彎腰,說:「範老教訓的是,小道本末倒置了,多謝您老提醒。」

    那範老先生冷哼一句,說:「以後出主意,多在腦子轉幾圈再說出來,免得害人害己。」

    「是,謹遵您老的教訓!」那青玄子再次彎了彎腰。

    看到他們這番對話,我心中疑惑的很,那範老先生到底是啥身份,把青玄子訓的一愣一愣,半點違抗的意思都沒有。

    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便壓下心中的疑惑,問那範老先生,應該怎樣下葬。

    他說,喪事要主次有序,不能因為一些原因亂了主次,必須先印七,將沈軍的棺材下葬,再弄母子棺。

    對此,我們誰也沒提反對意見,便按照他說的開始忙碌起先,由於那母子棺已經裂了一些縫隙,此時太陽又升了出來,倘若讓陽光照進棺材裡有些不吉,我們找了一些黑布蒙在上面,遮擋陽光。

    至於沈軍那口棺材,我們只是用白布稍微擋了一下,畢竟那口棺材完好無損的,陽光不會照到死者。

    弄好這些東西後,我們肚子有些餓了,按照花嫂的意思是回去整點面條給我們送到山來了,那範老先生的臉色當時就沉了下來,說,下葬是大事,必須吃好,喝好,要將我們這些八仙奉為上賓。

    說實話,我覺得範老先生這話在理,我們八仙最體面的時候就是下葬這頓飯,若是煮點面條送到山上來吃,的確有些不妥,更為重要的是,這次下葬比較辛苦,沒有體力哪來的精力,老話也有說了,民以食為天,食以安為先,哪能在山上隨隨便便吃點面食的道理。

    當下,我對花嫂,說:「要不我在山上守著,你領著老王他們回去吃中飯,至於晚飯,我個人贊助你們遛馬村幾百塊錢,給他們整頓好的?」

    「這…」那花嫂愣了一下,面露難色,說:「陳八仙,不是我們不想整好的,我們這些在家的婦人身上哪有那麼多錢,平常都是男人回來了,一年給一千兩千生活費,這場喪事已經把我們的錢榨的差不多了,若是按照正餐來辦,我們下半年拿什麼生活?」

    我懂她的意思,在我們農村一些婦人的確是這樣,過年時男人留下一兩千的生活費要花到年底男人回來,倘若有啥急事都是東借一點,西湊一點,待年底再還回去。

    當下,我也不好再說什麼,想了一會兒,就說:「現在才10點左右,我給你拿些錢財,你去鎮上買些好菜招待他們。」

    說完,我摸了摸口袋,蛋疼的要命,沒錢,無奈之下,只好向那些八仙借了一些錢財,大概湊了六百來塊錢交在花嫂手裡。

    她拿著那六百來塊錢,說了一句,『好心有好報』,便徑直的回了村,說是做好飯菜再來叫我們。

    待花嫂走後,我們一眾八仙席地而坐,扯了一會兒,大致上是一些鄉村的黃段子。

    中午1點的樣子,花嫂來了一趟墓穴,說是飯菜做好,領著老王他們回了村子,3點的樣子,老王他們回來了,給我帶了一些飯菜,還算豐盛。

    隨後,我們又開始聊天打屁,一直聊到晚上7點,花嫂再次來到墓穴,還是如中午一樣,請老王他們回去吃飯。

    也不曉得咋回事,這頓飯菜他們吃的有些久,直到晚上10點,他們才回到墓穴,一個個紅著臉,喝了不少酒水,特別是老王,隱約有些喝醉了,見到我的第一句就是,「九伢子,我這輩子最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就是帶你入行,哪天若是死了,也有了炫耀的資本。」

    聽著這話,我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沒好氣地說:「馬上就要印七了,說啥死不死的,大不吉利。」

    他走到我面前,一把摟住我肩頭,酒味很重,說:「九伢子,這社會很殘酷,像你這麼古板的人,以後會吃大虧,聽老王叔一句話,要學會變通,才能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

    說著,他打了幾個酒嗝,緊了緊我肩頭,繼續道:「若有來世,老王叔給你當師傅。」

    話音剛落,不知喝的太多,還是咋回事,他開始嘔吐,奇怪的是,他吐出來的東西特別異常,並沒有飯菜之類的殘渣,而是一些黃黃的液體,令人難以分辨是什麼東西。

    一見這情況,我連忙扶著他往墓穴後面的大石塊走去,才走幾步,那範老先生喊了一聲:「小九,馬上要印七了,趕緊過來。」

    我愣了一下,就叫過來一名八仙,將老王交給他,讓他好生照顧老王,便走到那範老先生面前,問他,有啥東西需要准備。

    他瞥了我一眼,沉聲道:「子時印七,青玄子那小道士唱『夜歌』由你印七,至於要准備什麼,你自己看著辦,老夫不會插手。」

    說完,他不再理我,掏出煙鬥抽了起來,我叫了他好幾次,也沒理我。

    瑪德,我暗罵一句,這範老先生簡直就特麼一坑貨,凡事只說一半。

    隨後,我看了看時間,離子時只剩下半小時,便開始安排印七的人手,我先是將五花這五人安排在沈軍棺材周圍,讓他們面向棺材,每人手中拿上一根柳樹枝。

    後將八門這八人安排在五花身後,席地而坐,背朝棺材,每人手中拿上一根桃木杖。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9
462.第459章 印七(84)

     待安排好五花八門後,一個難題出現了,那範老先生一人頂替兩角,一為五花中的水仙花,駱寡,二為八門中的扎紙匠。

    按照我這樣安排,那五花是面對棺材,八門是背對著棺材,這就有點難辦了,總不能將範老先生剖開吧?

    我將心中的難題跟那範老先生講了出來,他聽後,哈哈大笑起來,說:「這簡單的很,老夫趴著就行了。」

    一聽這話,我差點沒笑出來,就問他:「咋扒?」

    他笑了笑,說:「到時你就知道了。」

    見他這麼說,我能再說什麼?也沒繼續問下去,便在墓穴的正前方,插上三炷香、一對蠟燭,又在沈軍的棺材前頭掛上一只大公雞。(注:這只公雞要紅冠,未打過水的。)

    我這邊忙著印七需要准備的事宜,那邊的青玄子已在墓穴的西北方搭了一個簡單的法壇,上面的東西不多,一個香盅、三杯酒水、死者的生辰八字以及一把紅色黑邊的蒲扇,青玄子則坐在法壇的正前方,手裡拿了一個很怪異的東西,那東西遠看像一根普通的桃木杖,近看,那桃木杖上好像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

    那些字奇怪的很,以我的學歷壓根看不懂那是啥字,就知道那些字有點像豆芽,歪歪曲曲的。若不是馬上就要印七,真心想過去問一下,因為直覺告訴我,那些字應該不像道教的咒語,反倒有點像佛教的密文,青玄子一個道士,拿佛教的東西在這干嗎?

    壓下心中的疑惑,我繼續忙碌印七的事,大約弄了十來分鐘,該准備的東西,差不多都弄好了,那範老先生喊了一句:「子時到。」

    一聽這話,我心裡緊張的要命,深呼好幾口氣方才平復下來,怔了怔神色,先是朝東方作三次揖,然後又朝西方作三揖,點燃三柱清香插在墓穴的正東方,燒了一些黃紙。

    做好這個,我找來五谷雜糧放在左手,右手放在死者棺材頭部的左方,雙腳則微微張開,有迎接死者魂魄的意思在裡面,拉長嗓門,喊道:「印…咯」(注:此話拖長音)

    話音剛落,那邊的青玄子立馬站了起來,拉長嗓門喊道:「接…咯!」

    隨後,我跟青玄子對唱了一段『淨文』,這過程大約持續三四分鐘,(注:『淨文』流行於兩湖地區,都是用一些本地話進行對唱,說是唱其實有點類似東北那塊的數快板,算是民間藝術,一般唱夜歌開頭都會唱上一段淨文,意為讓死者干干淨淨的投胎。)

    剛唱完『淨文』,那青玄子面色一沉,一手持像桃木杖的東西,一手持蒲扇,嘴裡喊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我聽的不是很懂,只能大致上聽懂兩個字,『嬤糜』。

    喊完那話,他立馬坐了下去,雙目微微閉上,嘴裡開始唱了起來。說句實在話,我真心聽不懂他唱的是什麼,就聽老王說過,所謂『夜歌』其實就是混元往生經,只是用唱把那經文給表述出來。

    隨著青玄子開始唱『夜歌』,我收回心神,怔了怔神色,朝朝西方作三次揖,拉長嗓門喊道:「手捧天生五谷丁,神農賜吾百萬兵,弟子今日親手撒,撒去五方壓煞星。」

    說著,我朝棺材左邊走了七步,念道:「一撒中天藏真龍,運轉時來大亨通,二撒青龍護先魂,後代千年蔭福澤,三撒降住白虎星,福祿深淵壽門庭,四撒朱雀鎮明堂,旺家旺業旺運長,五撒玄武坐北鬥,盤龍臥虎運千秋。」

    值得一提的是,在念這段話的時候,我將手中的五谷雜糧撒在棺材的四周,依次是,中央戊己土,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撒完五谷雜糧,我朝五花八門那些人打了眼神,意思是讓他們按我先前的安排坐好位置。

    那些人嗯了一聲,便圍著棺材坐了下去,四『花』面對棺材,七『門』背對棺材,將棺材圍了起來,乍一看有點像眾星捧月。

    待那些人坐穩後,我瞥了一眼範老先生,他此時正坐在一旁,手裡拿著一支朱砂筆在腳上搗鼓什麼東西,我問他咋不過來,他說馬上好。

    約摸等了一分鐘,那範老先生說了一句好了,便朝棺材走了過去,二話沒說,趴了下去,用腳對著棺材,頭向著青玄子那個方向。

    一看這動作,我差點笑了出來,不過看到他腳板上的兩幅畫,我笑不出來了。

    只見,那範老先生光著腳丫,右腳畫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水仙花,栩栩如生,宛如古時的青樓女子站在閣樓嬌嗔道,客官,快來,只要三個錢,極具誘惑力。

    真正令我詫異的是卻不是這幅水仙花,而是他左腳畫了一副三清圖。瑪德,他居然把三清畫在腳底板,也不怕被五雷給劈了。

    當下,我沉著臉問那範老先生,「您老把三清畫在腳底板,不怕得罪三清?」

    「屁,你個細伢子懂什麼,三清法力無邊,廣施善緣,只要能救贖回魂魄,別說畫腳底板,就是畫在茅廁板上,三清也不會見怪。」他哼了一聲,又說:「別墨跡了,趕緊在老夫右腳綁一根柳樹枝。」

    我想揍他,真的想揍他,這死老頭子,把道教至高無上的三清畫在腳底板,居然還有理了,這讓道士看到,非得找這老家伙拼命不可。

    於是,我沒好氣地問了他一句,「你確定這樣真的行?」我怕他敷衍這場印七,又立馬補了一句:「若是少了水仙花那股氣場,印七可能會失敗的。」

    他罷了罷手,不耐煩地說:「細伢子,老夫辦喪事的時候,你爸還穿著開襠褲耍泥巴,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不該管的事別管。」

    說著,他沒再理我,而是揚起右腳晃了晃,意思是讓我替他綁上一根柳樹枝。

    見他動作,我特麼是一肚子火,撈起一根柳樹枝,沒好氣地走到面前蹲了下去。

    忽然,我眼尖看到的,他腳板有兩行特別細小的字體跟一個卐的符號,左腳的左邊是真靈位業圖,右腳的右邊是,尊道貴德,物轉星移。

    這是咋回事?那範老先生怎麼會寫上這幾個字?跟這場印七是否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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