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墓探險】抬棺匠 作者:陳八仙(連載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3
422.第420章 印七(45)

     老王愣了愣,說:「九伢子啊,你已經昏睡一天一夜,這其中發生過很多事情,這些婦人之所以感謝你是因為青玄子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我問。

    「南來大路正衝門,速避直行過路人,急取大石易改命,免叫後人哭聲頓。東西有道直衝懷,定主風病疾傷災,從來多用醫不可,兒孫難免隨主去。」他學著青玄子的語氣說了這麼一番話。

    一聽這話,我想了一下,青玄子這話說的是風水,前四句說的遛馬村的風水,後四句說的沈軍家的風水。

    不過,他這話卻與我看的風水有些不同,就我而言,這遛馬村的風水還算可以,怎麼到了青玄子嘴裡成了凶?至於那沈軍家的風水,說實話,我一心想著喪事,也沒特意去看。

    現在聽了這話,我讓老王扶起我,朝沈軍家看了看,還真別說,這一看,我差點嚇著我了,那沈軍房子在遛馬村西側,兩旁房屋兩頭有條過道,那過道也不知道是誰弄得,竟然在過道上蓋了琉璃瓦。

    瑪德,問題就出在那兩旁的過道上,正好應了那句東西有道直衝懷,按照風水來說,這樣的房子是犯了路煞,會影響到主家的運勢。

    難道這一切是受風水影響?

    這個理由令我有些難以信服,我始終覺得這一切並非風水那麼簡單。

    「九伢子,看出什麼沒?」老王見我沒說話,問了一句。

    我搖了搖頭,就問他,「對了,青玄子為什麼會說遛馬村的風水不好?」

    「他說,門口一池塘,塘下掩龍脈,脈邊留龍氣,氣散人難安。」老王點了點頭,說。

    聽著這話,我有些明白青玄子的意思,剛進村那會,我把前面那口池塘當成普通池塘來看,覺得山環水抱,呈巒頭之勢,生氣聚而不散,行而有止。

    然,我從涵洞內直接漂到這池塘,也就是那池塘跟地下涵洞是連同,甚至可以說,池塘的水就是來自地下的有情水,而那有情水自古就與龍脈有關,這直接導致整個遛馬村所使用的是有情水。

    可,遛馬村只是普通老百姓,哪有資格跟龍氣沾邊,這就會出現龍脈壓生人,再加上青玄子先前那四句話,這才導致整個遛馬村與其它村子有些不同。

    我忽然想起那河與遛馬村大概隔了半座山的樣子,也就是說,這池塘直接通向那河裡。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遛馬村的人,受風水影響更重。

    想到這裡,我渾身冷汗直冒,連忙問那花嫂,「這門口的池塘從未死過人對不對?」

    她點了點頭,說:「沒有!」

    「你們村子的男性是不是命都不長?」我又問。

    她想了一下,說:「好像是的,最長壽的是村長他爹,活了59歲,其他人大致壽命是,38到55歲之間。」

    「女性呢?」我問。

    「很長壽,村裡有個老人都一百零一歲了,身子骨還硬朗的很。」說著,她伸手指了指村東頭,意思是那老人住在那。

    聽完她的話,我整個人都懵了,難怪進村這麼久,見到的都是婦女,婦女,搗鼓老半天,這村子的男人不長壽,而年輕男子又有幾個會留在村裡?

    「九伢子,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一旁的老王開口問道。

    我點了點頭,說:「青玄子是不是讓她們將涵洞口堵死了?」

    他點了點頭,說:「青玄子聽說你是從池塘浮出來,便立馬命人將那涵洞口封死了,說是封住氣xue,能暫時拯救遛馬村的風水。」

    我能理解青玄子的這番動作,葬經有雲:蓋,生者氣之聚,凝,結苟龍之氣,氣而竄升,則精華為禍,水流土外,謂之外氣,氣藏土中,謂之內氣,故,必得外氣形橫,以蓋為上之意。

    青玄子命人堵住那涵洞,便阻止讓外界的氣流入地下涵洞,讓地下有情水源源不絕灌入池塘,如此一來,能將外界的氣排除在外,以有情水抗龍氣,二者相融,陰陽平衡,能保證遛馬村短時間內不會出現陰盛陽衰的局面。

    想到這裡,我腦子還是疑惑的很,這事都是青玄子的功勞跟我有啥關系?

    老王好似看出我的疑惑,拍了拍我肩膀,說:「青玄子道長說,那地下古怪的很,若不是你進去打亂原本的風水,不出三年,整個遛馬村將沒一個男丁。」

    聽著這話,我才明白過來,那些婦人之所以感謝我,估計就是這話了。

    我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當時在涵洞內壓根不知道打亂什麼風水,就知道找到屍體,另外那些事算是意外收獲。

    「九伢子,別謙虛了,青玄子道長說了,他來過遛馬村幾次,從未發現這村子有啥問題,這全是你的功能!」老王走到我面前,說:「老秀才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心裡卻在想,這次算是因禍得福吧?不過,我心中還有一個疑惑,那天在涵洞內,明顯很多蛇咬我,怎麼睡了一天一夜,身子居然不痛了?

    想到這裡,我立馬撕開身上的紗布,一看,渾身上下布滿牙簽大的小洞,上面結了一層黑色繭,伸手碰了碰,那黑繭特別硬,但,不痛,沒一絲感覺。

    咋回事?難道現在的醫術已經高超到一夜能讓傷口迅速結繭?

    老王正准備解釋,一旁的溫雪開口了,她先是叫了一聲老公,然後說:「這是那道長的功勞,說是用了他師門的至寶,本來這東西要送給結巴,看你快不行了,便用那東西敷在你身上,不過,用這東西的時候,青玄子提了一個要求,結巴同意了!」

    「什麼要求?」我疑惑地問。

    「喪事過後,結巴隨青玄子去見他師傅,學道。」那溫雪在我身上瞥了一眼,淡淡地說:「時間定為三年,也就是說,這三年時間內,結巴不能跟在你身邊!」

    說著,她伸手挽住我胳膊,繼續說:「老公,這三年我會一直陪著你!」

    一聽這話,我臉色沉了下來,先前我一直在納悶身子怎麼會好的這麼快?沒想到竟然是結巴用三年自由跟青玄子換了那什麼狗屁至寶。

    當下,我暗罵一句,就准備找青玄子理論一番,這倒不是我忘恩負義,而是結巴學道勢必會招來五弊三缺的命理,我不能拿結巴一生的幸福去賭,再者說,我跟楊言說好了,過段時間帶結巴去長沙治手臂。

    剛邁開步子,一陣鑽心的痛傳來,那溫雪沒好氣地拉了我一下,說:「老公,你身子還未徹底恢復,不能有劇烈動作,趕緊好好休息!」

    「滾!」我心情差到極點,這幾天事情太多,沈軍的喪事還沒辦完,一連死了兩個人,現在結巴又因為我的事,要跟青玄子師傅學道,對那溫雪自然沒好語氣,就說:「溫姑娘,下涵洞之前,我已經跟你說過,你關掉火葬場就行,憑您的相貌與才智,沒必委身於我,再者說,我這裡裝了人。」

    說著,我指了指心髒的位置。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3
423.第421章 印七(46)

     那溫雪聽著我的話,先是一愣,緊接著又黏了上來,「我說你是我老公就是我老公,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哪怕是你。」

    一聽這話,我特麼也是火了,敢情這女人還有點女王控啊,當下就對她說:「溫小姐,人恆自重。」

    說完,我不想再理她,就讓老王扶著我走出堂屋,哪裡曉得,那女人跟了出來,一把抓住我手臂,有點痛,說:「陳八仙,你幾個意思?」

    「我有女朋友了!」我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沒關系,只要你還沒結婚,你就是我老公!」那溫雪丟下這句話,便朝堂屋左側走了過去。

    我愣了愣,正准備開口,老王拍了我肩膀一下,說:「九伢子,你語氣重了點,你昏迷的這段時間,那小姑娘沒日沒夜的照顧你。」

    說著,她嘆了一口氣,繼續說:「因為一個賭約能做成這樣,實屬不易。」

    我沒有說話,在這個問題不想過多糾纏,對於感情,我一顆心都放在初戀程小程身上,其她女人於我來說,或許只是人生匆匆過客。

    老王見我沒有說話,拉了我一下,說:「好了,不管你們年輕人的事了,九伢子,現在堂屋躺了三具屍體,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了一下,那涵洞的事有青玄子在,以他的道行應該能搞定,而我目前的任務是好好料理沈軍一家三口的屍體,要料理好他的喪事,就必須找出他死時,為什麼會有那番反應,不然,這場喪事一旦開始,就會怪事連出。

    要說沈軍死時那番反應,全然受風水影響,我有些不信。畢竟,他死亡前喊了一聲,陳八仙,那乞丐中煞後,也喊了一聲陳八仙,若是完完全全地受風水影響,不可能喊出陳八仙這三個字,因為我從未來過遛馬村。

    再者說,沈軍死亡的時辰也是大有問題在,我跟結巴明顯看到他死於五月初八,可,死者表現出來的現像卻像五月初七,這令我著實疑惑的很。

    按照我的意思,我是親眼看到沈軍死於初八,喪事就按照初八來辦,也就是今天開始辦喪事,明天將死者抬上山。

    我將心中的想法跟老王說了出來。

    他聽後,思考一番,說:「九伢子,這沈軍的喪事邪門的很,就拿我圈墓穴來說,那天我剛圈完墓穴就感覺周圍氣氛特別詭異,很是陰冷,就感覺有人拿東西在敲打我頭,扭頭一看,什麼都沒有,可,腦袋那種疼痛卻是實打實的在,抬了十幾年棺材,從未遇到這麼古怪的事,以我之見,這沈軍十之八九是死於五月初七,只有死在初七這鬼道日,才會鬧出這麼多事,你最好按照初七來算,至於具體時辰,大致上估計一下,這也是無奈之舉,死者應該能理解。」

    聽完他的話,我愣了愣,先前一直在思考風水的事,反倒忽略那天小老大明顯跟我回來了,怎麼會跟老王走到一起?我將疑惑地眼光拋向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小老大。

    那小老大好像知道我的意思,摸了摸頭,就說:「九伢子,那天在回村路上,我喊了你好幾嗓子,你也沒理我,我以為你很急,便一個人回到墓穴,正好看到老王扶著腦袋蹲在地上,我扶了扶他,也不曉得咋回事,我就遇到跟老王差不多的事,感覺有人拿錘子敲頭,那種感覺特別難受。」

    一聽這話,我警惕地看了小老大一眼,我記得回村子的時候,他並沒有喊我,就說:「你回墓穴干嗎?」

    「鑰匙掉了,回去找鑰匙!」小老大罷了罷手,忽然他好似想起什麼,面色沉了下來,說:「九伢子,你這話的意思是懷疑我在搗鬼?」

    我沒有說話,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夢,在夢裡小老大是徹頭徹尾的反派角色,而現在夢裡絕大多數的事情已經得到證實,就差小老大了,要說不懷疑他,那壓根不可能。

    那小老大見我沒有說話,臉色沉得更甚,就說:「九伢子,我們認識也有幾年了,高一那會,我們相處過幾天,你跟郭胖子應該懂我,話又說回來,現在死的是我舅舅,你憑什麼懷疑我?」

    最後一句話,他是吼出來的,不知情緒過於激動,還是剛好的原因,喊完那話,他身子晃了晃。

    我這人是死腦筋,哪怕這樣,我依舊懷疑他,原因無它,這場喪事太多怪事了,要說背後沒人搗鬼,打死我也不信。

    「九伢子,他的確是回來找鑰匙!」邊上的老王開口道:「別亂想了,不是每場喪事都會順順利利,可能是這場喪事有些怪。」

    我還是沒有說話,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小老大,若不是有傷在身,我想對他使暴力。

    場面一下子冷了下來。這時,高佬走了過來打圓場,給我遞了一根煙,又替我點燃,說:「陳八仙,老王說的對,不可能每場喪事都是順順利利,你有傷在身,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倒不如想不想接下來的喪事怎麼辦,還有墓穴,若是先前那個不行,你得另外找處地方。」

    「是啊!陳八仙,喪事為主,我們這群八仙就你最懂,你應該把心思放在喪事上,而不是懷疑誰在搗鬼!」旁邊的瘦猴開口道。

    緊接著,八仙們紛紛勸我,讓我以喪事為主。

    我明白他們的意思,這沈軍已經死了三天,再不搞喪事,可能會出事。我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如果就這樣搞喪事,我怕辦喪事的時候會出怪事,特別是開鑼第一聲,如果沈軍真的死於五月初七,那第一聲絕對要見血。

    那些八仙見我沒有說話,一個個又開始勸說起來,大致意思是,死於五月初七,只要上心辦喪事就行了。

    這期間,老王一直沉默在一旁,見他沒說話,我就問他:「老王,你是不是有不同的意見?」

    他愣了愣,皺眉道:「我以前跟老秀才參加過一次喪事,那次喪事的死者也是死在初七。」

    一聽這話,我面色一喜,就問他:「那次喪事怎麼辦的?」

    老王嘆了一口氣,沉聲道:「一共死了七人才將龍柩抬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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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第422章 印七(47)

     聽著這話,我面色變了變,我就知道死者死在一七、二七、三七是鬼道日,下葬後會做一百天的『鬼』,至於老王說的死七個人才能將棺材抬上山,當真是聞所未聞。

    於是,我問老王:「當時那喪事是什麼個情況?」

    他掏出煙,點燃,狠狠地抽了一口煙,說:「年代有些久遠了,記得不是很清楚,就記得那村子死了足足七個人,龍柩才順順利利抬上山,對了,下葬後還死了一個八仙。」

    說完,他朝四周瞥了一眼,眉頭皺的更甚,一手搭在我肩膀上,附耳道:「九伢子,你現在有傷在身,後面的事,讓我跟高佬他們來弄,你去鎮上的醫院養傷,怎樣?」

    一聽這話,我沒好氣地瞪了老王一眼,就說:「你看我像那種半途退出的人麼?」

    「九伢子,我沒跟你開玩笑,你是老陳家的獨苗,一旦你出事了,我不好跟你父親交待,更加別提我們倆家還沾了一點親,聽我一句勸,去醫院養傷。」老王繼續說。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心裡有些疑惑,老王跟我在一起辦了不少喪事,他應該知道我的性子,怎麼會讓我退出喪事,我問他:「老王,是不是有啥事瞞著我?」

    他先是一愣,緊接著連忙罷了罷手,支吾道:「九伢子,你現在有傷在身,就算你半途退出去也沒人會怪你。」

    這下,我更加疑惑了,平日裡,只要問老王啥事,他都會直白的告訴我,今天怎麼會逃避問題?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於是,我沉聲問道:「老王,是你帶我進八仙這個行業,高佬跟瘦猴一眾八仙對我很好,在我心裡,早就把你們當成長輩了,你要是知道啥事直白的說出來就行,無須遮遮掩掩,我只想告訴你,除非我死,否則不會退出這場喪事,剛入行那會,是您告訴我,八仙應以死者為重,您現在這番話是不是違背了八仙的職業道德?」

    他聽後,沉默了一會兒,又掏出一根煙,點燃,深吸幾口,說:「九伢子,於公來講,咱們東興鎮的喪事能像現在這麼有規矩全是你的功勞,可以說你就是咱們東興鎮八仙的頭子,一旦你出點事,喪事又會回到當初那樣,我不想看到那種局面,所以,你不能出任何差錯,於私來講,你我隔壁鄰居,又沾點親,我更不希望你出事,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嗎?」

    我想了一下子,老王這人一心掛著喪事,最見不得那些作威作福的八仙,當然我能明白他的苦衷,只是,我有我的堅持,就說:「老王,還拿我當自己,就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咱們一起想想辦法,指不定還有破解之法。」

    他在我身上盯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你確定?」

    我點了點頭,說:「確定。」

    他猶豫一會兒,給我拍了一根煙,將我拉到堂屋右側,左右瞥了瞥,沒人,方才開口道:「九伢子,這場喪事還會死五人。」

    「為什麼?」我一愣。

    「先前跟你說了,我跟老秀才參加那喪事死了七人,現在才死兩人,你能明白我意思?」他說。

    我搖了搖頭,說:「你應該是想多了,這遛馬村的風水與你們辦喪事的那村子肯定不同,風水不同,造成的結果也會不同,再者說,青玄子也參合到這場喪事,他應該有法子能避免這種事,老王,你是不是想多了?」

    「絕對沒有!」他罷了罷手,說:「九伢子,你是沒看到那場喪事,連同死者,八口黑漆漆的棺材擺在堂屋門口,那個場景,現在想起來都害怕!」

    「那場喪事到底是怎麼辦的?怎麼會死這麼多人!按習俗來講,死於初七,頂多是怪事多了些,煞氣重了些,不至於死那麼多人啊!」我問出心中最大的疑惑。

    「就是按照正常喪事那樣辦得啊,禮儀方面更是重的要命,平常燒十來斤黃紙,那場喪事都是翻倍燒,最後還把死者列祖列宗請來堂屋,以求庇佑,哪裡曉得,還是死了那麼多人。」老王說這話的時候,話音有點顫抖。

    「老秀才當時沒說啥?」我問。

    「當然說了,老秀才差點沒跟那群人打起來,說他們不會辦喪事就不要辦喪事,只會害人害己。可,那群人沒把老秀才放在眼裡,罵他一個色胚子懂個屁。」老王氣憤地說。

    一聽這話,我愣了一下,想想也是,很多辦喪事的人壓根不懂辦喪事,純屬濫竽充數,就拿我們八仙來說,那些假仙見我們抬棺材賺錢,不也是想分一杯羹麼?各行各業大有這種人,不足為奇。

    於是,我就問他:「以老秀才的意思應該怎麼辦?」

    他撓了撓腦袋,說:「記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說印…印七吧!」

    聽著這話,我不可思議的看著老王,一把抓住他肩頭,驚呼道:「你確定老秀才說的是印七?」

    由於聲音有些大,堂屋門口的八仙跟遛馬村那群婦女悉數朝我們這個方向望了過來,眼神中盡是疑惑之色,我連忙朝他們罷了罷手,示意他們繼續忙手頭上的活。

    老王見我神色有些緊張,就說:「九伢子,你沒事吧?我記得老秀才好像是說印七,是不是印七有啥不妥?」

    「當然不妥啊,大不妥!你知道什麼叫印七麼?那是跟鬼打交道,一個不小心,別說死七個人,就是七十個人都有可能啊!」我吼了一聲。

    「可…老秀才的確說的是印七啊!他說,人死七以印還唉,人逢七以畜避唉!」老王說。

    聽著這話,我冷靜下來,我記得葬經上好像也記載過這樣一句話。可,印七這種儀式,風險度實在太高,也難怪那些人會說啥請死者列祖列宗庇佑喪事,若是沒有猜測錯的話,那些人之所以請列祖列宗,應該是也是按照印七的禮儀來辦,因為,請祖宗那是印七的開場戲。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3
425.第423章 印七(48)

     倘若真是這樣的話,那群人應該也是按照印七的禮儀來辦喪事,怎麼還會死那麼多人?難道是道行不夠,對,十之八九是道行不夠。

    想到這裡,我心中有個疑惑,按照老王的話來說,老秀才應該在場,以老秀才的性子怎麼可能會任由那群人印七,他應該會親自主陣才對。

    我將心中的疑惑跟老王說了出來。

    他聽後,說:「當時那場喪事辦得挺大,我跟老秀才是沾了主家的光才得以參加,不然哪能輪到我們,所以,在那場喪事中我們沒啥話語權,都是水雲真人說了算。」

    「啥,當初那場喪事是水雲真人辦得?」我驚呼問道。

    「對,就是水雲真人,當時水雲真人剛出道沒多久,但是,他的名氣在我們東興鎮賊啦響亮,這也沒辦法,誰叫他有個瞎子師傅,據說那瞎子是國家的人。」老王嘆氣道。

    一聽這話,我怪異地瞥了老王一眼,這老王不過是農村一普通八仙,咋懂得這麼多,是不是懂得有點過頭了。

    不過,眼前沒時間弄清老王的事,目前的任務還是要搞清楚,那場喪事為什麼會死那麼多人,只有弄清楚這事,這沈軍的喪事才能開辦,也算是吸取前人的教訓。

    於是,我就問老王,「能具體說說那場喪事是咋辦的?」

    老王一聽,尷尬的笑了笑,說:「時間太長了,記得不是很清楚,再者,我跟老秀才辦喪事那天才去的,就知道那場喪事擺了好多紙人。」

    我點了點頭,葬經有提到印七怎麼弄,紙人是必不可少的東西,而且紙人的數量也有著規矩,七棟房子、十四名丫鬟,二十一分彩禮以及一大堆家用物品,皆是七的倍數。

    當然,這些東西不全是燒給死者,據說民間傳說,這些東西死者只能拿到七分之一,剩下的七分之六是孝敬陰間的陰差。

    隨後我跟老王又說了一下印七的事宜,因為身子沒完全恢復的原因,很多事情我不能親自上場,只好讓老王他們弄,唯有那些必做的事情,我才硬著頭皮上。

    我按照初七的日子算了下,適合辦喪事的時間定為後天,大後天出殯。

    定好日子後,我們面臨一個問題,幾天前跟小老大說好的喪事費用是6000塊錢,現在要用印七這個禮儀,6000遠遠不夠,畢竟那麼紙糊的東西價錢不菲,光一個紙人就得好幾十塊錢,紙糊的房子更貴,最便宜都要300,七套紙房子跟十幾個紙人加起來四五千了,還有紙糊的家具、冥幣等等一切紙糊東西,加起來估計要八千左右。

    我不是聖人,辦喪事當然希望賺錢,可,眼前的情況只有貼錢了,小老大的經濟條件,我清楚的很,估計就身上那百來塊錢。

    無奈之下,我只好自己掏了四千塊錢的腰包,加上先前說好的六千,一共一萬塊錢,我將這些錢交給老王,讓他到鎮上買一些紙扎。

    那老王一聽我掏腰包買紙扎,就說:「九伢子,你沒病吧!哪有辦喪事的人掏腰包,開了這個先例,以後咱們八仙吃什麼?」

    我尷尬的笑了笑,說:「算是借給小老大的,以後會找他還,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屍體在堂屋內發爛發臭吧?再者說,死者死於鬼道日,若是喪事辦得不體面,肯定會出怪事。」

    「你吖你!」老王在我頭上敲了敲,說:「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們八仙每人也湊點錢出來,先說好,這是借的!」

    我點了點頭,朝小老大招了招手,將我們商量好的事情跟他說了一下。

    他聽後,二話沒說,一把跪了下來,說:「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我以後一定會還給你們。」

    老王走上前,將他扶了起來,說:「細伢子,你有個好兄弟,希望你好自為之,千萬別做出對不起九伢子的事,否則,我們東興鎮四十二名八仙不會放過你!」

    「不會,絕對不會!」小老大一邊說著,一邊朝我們作揖。

    這期間,我一直選擇冷眼旁觀,我邁不過心中那個坎,始終都覺得這場喪事就是小老大在搗鬼,特別是死者的死亡時辰,是我心中一道不可逾越的溝。

    那小老大好似也知道我不太待見他,就跟老王匆匆地說了幾聲謝謝,便朝堂屋內走了過去,跪在棺材前頭。

    待他走後,老王朝我瞥了幾眼,說:「九伢子,夢境終歸是夢境,別因為夢境破壞你們倆人之間的感情,有些得不償失。」

    我罷了罷手,在這個問題上,不想跟老王再說什麼,就讓他領幾個八仙去賣紙扎,至於八仙們籌錢的事,我讓他找個本子記下來,然後交給小老大。

    他嘆了一口氣,也沒再說什麼,便領著幾名八仙去了鎮子,留下高佬在這說是照顧我吧!

    隨著老王一眾八仙的離開,堂屋前除了我跟高佬,剩下的都是婦女,我跟高佬又聊了一會兒,那高佬好似也知道印七,一聽到印七這兩個字,他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說:「陳八仙,聽說印七的開場就是請鬼吃飯,你有信心嗎?」

    說實話,我沒信心,一點信心都沒有,但是,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這樣子,我只能硬著頭皮上,我想過讓青玄子來辦這儀式。但是,涵洞那邊的事,應該也不好辦,若是讓他過來辦喪事,涵洞那邊的風水就會出現,搞不好遛馬村的村民集體倒霉,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想了一會兒,我只好跟高佬撒了一個謊,說:「有點信心,只是這印七的過程有點麻煩,到時候你們得上點心。」

    他點了點頭,說:「放心吧,這次帶來的八仙都是咱們以前的班底,對死者很尊重。對了,陳八仙,死者的墓穴你打算挖在哪?還有另外兩具屍體,你打算怎麼處理?」

    「墓穴的話,既然那下面是有情水,就定在原地吧!咱們帶來的這些八仙要弄印七,應該沒時間挖墓穴。這樣吧,你再叫些八仙過來,讓他們幫忙挖墓穴,至於另外兩具屍體,那小女孩挺可憐的,就跟她母親裝一口棺材,做個母子棺吧!」我想了一下,說了這麼一番話。

    他哦了一聲,又問:「陳八仙,一直聽老輩人說印七,到底什麼是印七?燒點紙扎就是印七了麼?」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3
426.第424章 印七(49)

     聽高佬這麼一問,我苦笑一聲,說:「當然不是燒點紙扎這麼簡單,真正的印七,其過程復雜萬分,不亞於一場豪華葬禮。」

    高佬愣了愣,在我身上瞥了幾眼,支吾道:「你現在這樣子,能辦好印七麼?」

    聞言,我動了動四肢,又松了松筋骨,發現身子傳來的疼痛感已經沒先前那般劇烈,想必青玄子敷在我身上的應該是個好東西。不然,傷勢絕對不會好這麼快,就這傷,擱普通醫院,至少要十天半個月。

    於是,我點了點頭,說:「傷已經好的差不多,應該能辦好印七。」

    說完,我沒再跟他扯什麼,就開始著手安排印七的事宜,紙扎的活交給老王應該沒問題,剩下就需要准備人手。

    這印七不比普通喪事,需要的人手特別多,好在這遛馬村婦女多,不然,一下子還真找不到這麼多人手。

    我先是讓高佬聯系一些八仙挖墓穴,後是找花嫂商量了一下人員問題,這印七需要的人手不但多,還有點怪,講究一個『五花八門』。

    所謂的五花八門,五花指的是,金菊花、木棉花、水仙花、火棘花、土牛花;其中金菊花是比喻賣茶的女人、木棉花是比喻上街為人治病的郎中、水仙花是比喻酒樓上的歌女、火棘花是比喻玩雜耍的、而土牛花是比喻一些屠夫。

    八門又分別是:一門巾(算命占卦的)、二門皮(賣草藥的)、三門彩(變戲法的)、四門掛(江湖賣藝的)、五門評(說書評彈者)、六門團(街頭賣唱者)、七門調(搭棚扎紙的)、八門聊(高台唱戲的),所以八門又簡稱:巾、皮、彩、掛、評、團、調、聊。

    傳聞,這些人常年流連在人群中,身上的陽氣比一般人要多上一些,再加上這些人所做的行業屬於下九流,身上有一股貧氣,而歌女身上有一股yin穢氣,三股氣凝聚在一起,會讓周遭的鬼魂野鬼害怕。

    當然,這些都是傳聞,至於有沒有用,也沒人知道。但是,印七必須要求這十三人在場,不然周遭的孤魂野鬼會來搶那些紙扎,畢竟,那些紙扎的房屋在陰間是搶手貨。

    那花嫂一聽我要『五花八門』的人,就說:「陳八仙,你這可難到我了,其他人倒好找,那歌女,我們遛馬村可沒有,還有那扎紙匠,我們也沒有。」

    聽她這麼一說,我愣了一下,這十三人缺一不可,特別是歌女,她身上那股yin穢氣是必不可缺的,至於扎紙匠,老王去買紙扎可以將那老板請來。

    想了一會兒,我就問她:「花嫂,你們村子附近有沒有在城裡做駱寡的?」(駱寡:小姐,ji女。)

    她先是一愣,不懷好意的瞥了我褲襠一眼,說:「咋滴?想找駱寡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說:「古時候的歌女跟現在的駱寡差不多,可以找駱寡代替歌女。」

    她哦了一句,「真是這樣?」

    我哭笑不得,連忙點了點頭,說:「真是這樣。」

    「好吧!」她點了點頭,說:「我們村子附近有個女人在城裡做駱寡,這會正在家裡調養身體,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同意,你也知道,那些駱寡回到村子,一個個清高的要命,若是因為缺『駱寡』去請她,我估計她不會來。」

    想想也是,那些個駱寡,脫了身上那層皮,回到村子,哪個不是囂張的要命,這也沒辦法,誰讓人家有錢,這社會笑貧不笑chang。

    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拿什麼去請那駱寡。就在這時,那溫雪從側邊走了過來,先是瞪了我一眼,然後說:「那些駱寡特迷信,你替她算一卦,連哄帶騙把她請過來就行了,不但不要錢,還會給你掏錢。」

    一聽這話,我覺得在理,朝那溫雪伸了個大拇指,就讓花嫂領我去找那駱寡,臨走之際,我在花嫂身上放了三粒糯米,讓她披件外套,至於我,也放了三粒糯米,隨意的批了一件外衣。

    我之所以會放三粒糯米,是因為我們身上染了死者的煞氣,放這三粒糯米,一則有辟邪的作用,二則,可以暫時穿上衣服,不過,這三粒糯米也是有時限,只能離開堂屋三小時。

    穿好衣服,我怕堂屋內出啥岔子,就招呼高佬守在棺材前,至於另外那兩具屍體,我打算把駱寡請來後再弄。

    隨後,我跟著花嫂離開遛馬村。路上,她告訴我,那駱寡藝名叫琴兒,所在的村子離遛馬村只有一裡來路。

    由於我身子隱隱約約有些疼痛,我們行走的速度不是很快,趕到駱寡所在的村子已花掉30來分鐘,沒有任何猶豫,我們進了村,直奔駱寡所在的房子。

    還真別說,那房子挺漂亮的,三層小洋樓,外牆刷的白白的,房頂的位置貼了琉璃瓦,乍一看,就知道這主家有錢。

    花嫂敲了敲那房門,喊:「琴兒,開門,我是你花嫂。」

    不一會兒時間,房門開了,開口的是一名青年女子,二十三四的年齡,面色有些疲憊,長相屬於中等,她先是瞥了我們一眼,冷聲問:「花嫂,有啥事?」

    「哎呀,大姑娘,花嫂聽說你病了,特意給你找個算命先生,讓他替你看看,說不定就給治好了!」說著,那花嫂指了指我。

    我微微一笑,朝那名叫琴兒的駱寡點了點頭,開門見山地說:「姑娘,小道觀你眉目之間有些疏松,想必並不是身子出了問題,而是煩事纏身吧?」

    她微微一愣,不可思議的瞥了我一眼,問:「你怎麼知道?」

    我學著青玄子的模樣,捋了捋下顎,奈何下顎沒有胡須,只好故作高深地說:「小道六歲習道,跟著師傅在外行走十來年,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說完這話,我恨不得煽自己幾個耳光,這幣裝得有些過頭了,六歲學毛道,那時候我還流著鼻涕念一年級,不過,有些人就信這套。

    至於我為什麼知道她煩事纏身,說句良心話,我是瞎蒙的,當然,也不全是瞎蒙,多多少少有些把握,她面色雖有些疲憊,但,氣血還不錯,女人氣血不錯,身子應該沒啥問題,既然身子沒問題,卻又在家休息,那肯定是有事,這並不難猜。

    那琴兒一聽我六歲習道,連忙將我們請了進去,給我們泡了一杯不知名的東西,看那包裝袋全是英文,應該是好東西。

    我喝了兩口,有點澀澀的,甜甜的,味道還算不錯。隨後,我在那琴兒身上瞥了幾眼,眉頭緊鎖,一連嘆了幾口氣,說:「姑娘,你近來恐怕會有血光之災啊!」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4
427.第425章 印七(50)

     那琴兒一聽這話,差點沒哭了出來,就說:「小兄弟,有沒有辦法擋災?」

    說著,她掏出幾張紅票子,細看之下,大概有五六張,不得不說,這琴兒還是挺大氣的。

    我罷了罷手,也沒接那錢,深嘆一口氣,說:「姑娘,這不是錢財的問題,我問你一句話即可。」

    她微微一愣,問:「什麼話?」

    「你信我嗎?」說這話的時候,我故作一本正經,語氣中有幾分老成。

    她沒有立馬回答這問題,而是警惕地瞥了我一眼,緩緩開口道:「信!」

    一聽這話,我心中松了一口氣,本以為需要跟她扯一會兒,才能讓她徹底相信我,沒想到這麼容易就信了。不過,想想也是,一般做駱寡的女人,特信命理,我先前一開口就說破她不是身子問題,她不信我才怪。

    於是,我又跟她扯了一會兒命理,都是一些模凌兩可的話,可,就那些模凌兩可的話,令那琴兒更加信我了,二話沒說,愣是塞了幾百塊錢給我,說是感謝我替她解惑了。

    聽著這話,我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這女人不會有病吧!將錢還給她,也不想再扯了,畢竟我們離開堂屋的時間只有三小時,就對她說:「扯了這麼多,想要擋掉你的血光之災,只有一種方法可行!」

    「什麼方法?」她愣了一下,問。

    「行善積德,善者,大仁。」我端起面前那不知名的東西喝了一口,開口道。

    「小兄弟,怎樣才算積善?」她好似很緊張,問。

    看著她的反應,也不曉得咋回事,我居然有些不忍心騙她,就打算跟她說實話。

    那花嫂好似看出我的心思,猛地咳嗽了一聲,說:「琴兒啊,我們村子最近死了人,缺個特殊職業,你…你…在城裡正好是做…那個職…業,幫了我們村子這個大忙就是積大善,將來會有好報的。」

    那琴兒愣了愣,尷尬的笑了一聲,就問我:「小兄弟,做完那事真是大善?」

    我聽她這麼一問,心中有些不忍,不過,想起沈軍的印七,若是沒有駱寡前去,成功的希望不是很大,便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她見我點頭,面色一喜,連忙站起身,將身上的衣服整理一番,就說:「走吧!」

    說實話,看到她這麼急,我心中隱約有些不安,俗話說的好,無事不燒香,燒香必有事,這琴兒如此心急,應該是有啥事,奈何我是普通的八仙,不懂算命那套,壓根算不出來。

    我琢磨了一下,事情已經到這步,只好先將這琴兒騙過去,以沈軍的喪事為重。事後,讓青玄子再替她免費算算,倘若真有事,讓青玄子給她擋擋災,也算還了她這個人情。

    隨後,我們三人朝遛馬村趕了過去,值得一提的是,臨走的時候,那琴兒給我塞了好多東西,包裝上都是一些英文,據她說這些東西是洋貨,讓我帶回去給父母嘗嘗鮮。

    正所謂,吃人吃軟,拿人手短,拿著那琴兒的東西,我心中愈發肯定要讓青玄子替她看看。

    半個小時後,我們三人回到遛馬村村口,正好碰見老王他們拉了一大貨車的紙扎,還真別說,那些紙扎當真是惟妙惟肖,特別是那丫鬟,乍一看,就像活人一般。

    「九伢子,高佬打電話說你要請扎紙匠?」老王一見我,從貨車上跳了下來。

    我點了點頭,「是啊,你請了沒?」

    「我將紙扎店的老板請了過來!」說著,他伸手指了指貨車的駕駛室,說:「九伢子,那紙扎匠人稱,範瘋子,脾氣有些古怪,跟他說話的時候,語氣最好恭敬些!」

    我嗯了一聲,將手中的洋貨遞給老王,讓他留點給我父母,剩下的悉數派給八仙們,他嗯了一聲,就朝貨車上吆喝一聲:「兄弟們,將紙扎背到堂屋去,完事吃洋貨!」

    「好叻!」那些八仙吆喝一聲,跳下車,一人在車上遞紙扎,幾人在下面接著,至於那些紙扎的房屋,則是兩個人抬回去,這倒不是說紙扎的房屋重,而是禮儀。

    八仙們忙的不亦樂乎,我笑了笑,就讓花嫂領著琴兒先回村,待她們倆離開後,我朝貨車的駕駛室走了過去,隱約看到一人坐在裡面抽悶煙,敲了敲玻璃窗,說:「範老先生,小九在這給你行禮了。」

    說著,我朝那位置微微地彎了彎腰。

    「你就是陳八仙?」車窗玻璃搖了下來,那人六十來歲的年齡,兩鬢泛白,一雙眼睛有些凹進去,顯得深邃而有神,衣領的位置繡了一個奇怪的符號。

    我楞了一下,那符號好像在哪見到過,忽然,我猛地想起在曲陽的時候,郭胖子受重傷,那位呂中醫的藥箱上好似也是這種符號,難道眼前這扎紙匠跟那老中醫有啥關系不成?

    想到這裡,我再次朝那扎紙匠彎了彎腰,說:「小子正是陳八仙,不知您怎樣稱呼?」

    他沒有說話,在我身上打量幾眼,微微點頭,說:「不錯,蔣天生沒有誇大你,的確有點小本事!」

    一聽這話,我更加疑惑了,就說:「您老認識蔣爺?」

    他哈哈一笑,說:「何止認識,年輕那會經常跟那老東西鬥嘴。」

    說完,他丟掉手中的煙蒂,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在我肩膀重重地拍了幾下,語重深長的說:「陳八仙,別給你師傅丟臉,好好干,將來指不定有一番前途。」

    聽著這話,我心中一喜,這人應該認識我那所謂的師傅,連忙給他遞了一根煙,替他點上火,開門見山地問:「範老先生,不知道我師傅是何許人?您跟呂中醫又是什麼關系。」

    話音剛落,他面色立馬沉了下來,一把甩掉手中的煙,怒道:「別跟我提那姓呂的,那老家伙壓根不是人!」

    我尷尬的笑了笑,看這架勢,範老先生跟呂中醫應該有仇,而且還是仇恨很深的那種,正准備說話,他開口了,氣呼呼地說:「陳八仙,我告訴你,再提那姓呂的,這一貨車紙扎,我不賣給你了。」

    聽著這話,我也是醉了,連忙將心中的疑惑壓了下去,說:「那您能講講我師傅的事麼?」

    「你師傅啊!」他楞了一下,說:「暫且不能告訴你,到時候讓蔣天生給你講講就行了。」

    說著,他像小孩一般席地而坐,將先前丟現的香煙撿了起來,吹掉煙嘴上的灰塵,吧唧吧唧的抽了幾口,說:「別站著啊,趕緊坐下來,老漢給你個好東西抽!」

    我苦笑一聲,難怪老王說這範老先生脾氣古怪,當真是有些古怪,也不好拒絕他的好意,就在他旁邊坐了下去,說:「老先生,村裡准備印七,只能陪您坐一會兒,還望您見諒!」

    他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巴掌大的塑料袋子,隱隱約約能看到洗衣粉三個字,我一愣,他掏洗衣粉干嗎?

    就在我愣神這會,他將那袋子打開,從裡面掏出一張三指大的紙,是掛歷的一角,又掏出小量的煙絲,將煙絲放在紙上卷了起來。

    看到這裡,我才明白過來,這範老先生是打算讓我抽旱煙,我也沒客氣,伸手接過旱煙,朝他說了一聲謝謝,點燃,味道還算不錯,比我平常抽的白沙強多了。

    「味道咋樣?」他淡淡地問。

    「還可以!」我說了一句大實話。

    他點了點頭,抽了幾口煙,緩緩開口道:「做人就如卷旱煙,需要一步一步地來,不能快,也不能慢,快了會讓煙絲掉出去,慢了香煙卷不緊,會導致整根煙都會散架。」

    說著,他揉了揉手中的香煙,繼續道:「這做好的香煙,就算再正,再緊,但,輕輕一揉便碎了。」

    聽著這番話,我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怎麼抽個煙,還有這麼多大道理,正准備說話,那範老先生朝我罷了罷手,問:「你明白我話裡的意思?」

    我搖了搖頭,說:「不明白!」我說的是實話,我是真的不明白他這番動作的意思。

    「萬事循規蹈矩,不可急功近利!」他好似有些失望,站起身,在我肩膀拍了幾下,說:「今天夜裡,我睡在車裡,明天需要我的時候叫一聲!」

    我木訥的點了點頭,心中就在想,他這話是在暗示我?

    想了一會兒,也沒想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就跟他匆匆地告了一個別,正准備回村。

    那範老先生從貨車上跳了下來,他手裡拿著一個紙扎的箱子,巴掌大,上面有把紙鎖,說:「陳八仙,等等,這箱子裡面裝著房屋的鑰匙,這是箱子的鑰匙!」

    說著,他揚了揚另一只手。

    一聽這話,我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把那些紙扎房子的鑰匙故意放在這箱子裡面,圖的就是討紅包。不過,雖說這樣有討紅包的嫌疑,但,自紙扎品興盛時,都有這麼一套規矩,就是將紙扎的房屋跟鑰匙分開,至於為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摸了摸褲兜,錢倒是有點,可,沒紅包紙,畢竟,正常人誰沒事踹空紅包紙,就在周遭看了幾眼,發現不遠處有個紅色塑料袋,撿起,包了十二塊錢,折成紅包的樣式,說:「一點心意還望老先生莫嫌棄。」

    他點了點頭,說:「一紙如萬將,代代將門星,紙下陰間門,陽人萬代興。」

    說完,他一手接過紅包,一手將紙箱跟鑰匙交給我,說:「看在你師傅的份上,送你四個字,印七、七印。」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4
428.第426章 印七(51)

     聽那範老先生這麼一說,我心中一驚,他怎麼知道印七?難道是老王告訴他的?不對,老王不是那種八卦嘴,應該不會跟他講,那他是怎麼知道印七?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說話都結巴起來了,「您…您…您怎麼知道印七?」

    「你認為呢?」他呵呵一笑,指了指遛馬村堂屋的方向,說:「一般喪事很少用到紙扎,你讓老王在我店子買了這麼多紙扎,又把我請了過來,若是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在聚集『五花八門』十三人。」

    聽他這麼一說,我點了點頭,想想也是,這範老先生六十多歲的年齡,又是從事扎紙匠,也算是吃死人飯,比常人自然要懂得多些,知道印七也不足為奇,反倒是我大驚小怪了。

    不過,我心中另一個疑惑又升了起來,他說,印七,七印,這話是什麼意思?還有先前說的循規蹈矩又是什麼意思?

    我將心中的疑惑跟他說了出來,就讓他直接言明。哪裡曉得,他罷了罷手,說:「一名合格的八仙,不是靠別人指導,而是靠自己去悟,只有自己悟了,懂了,才會記到心裡,才能長記性。」

    說完,他回到貨車上,閉目養神。

    一連叫了他幾聲,也沒理我,反倒是眉毛越皺越重。見他這副表情,我知道就算再叫下去也沒用,朝他道了一聲謝,捧著紙盒子就准備回村。

    就在這時,老王走了過來,說:「九伢子,紙扎都搬回村了,還需要准備什麼東西?」

    我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掛在天空正中間,就說:「先找花嫂要頭公豬宰了,趁現在陽氣正盛,用豬血敬神,為明天的喪事准備一番,對了,一定要公豬,沒那啥過的最好。」

    「什麼?」老王好似不懂我的話,滿頭霧水的問我。

    我朝那老王瞥了一眼,這老東西怎麼可能不懂我意思,估計是故意消遣我,於是,我沒好氣地問罵了一句:「就是沒交配過的公豬。」

    「好叻,好叻!」那老王哈哈一笑,說:「九伢子,沒想到你還懂得講交配叻,你自己咋沒想過找個媳婦,讓你父母早點抱個胖孫子?」

    「老不正經的東西,小心我回去告訴嬸子。」我威脅一句,正准備撒開步子朝遛馬村走去。

    那老王一把拉住我,說:「九伢子,你跟我說句掏心窩的話,你對那溫雪姑娘咋樣?想沒想過娶回去?我可跟你講咯,那姑娘好,屁股大會生養,nai水也足,以後奶粉錢都省了,只要把她娶回去,你父母鐵定高興!」

    聽老王這麼一說,我特麼想抽他,瑪德,上次那喬伊絲他也是這番說道,現在這溫雪又是這番說道,就好像生怕我娶不到媳婦一樣,我甚至懷疑過,他是不是我父母派來的臥底。

    這也沒辦法,在我們農村,很多男的,十七八就討老婆了,二十三四歲算晚婚了,我今年十九歲,按照我們這邊的風俗,正好是娶媳婦的年齡。

    那老王見我沒說話,又說:「九伢子叻,我冇跟你開玩笑,我是講真的叻,你父母跟我講好幾次了,讓我遇到合適的姑娘,就跟你說個媒,我看那溫雪姑娘就不錯,咋樣?我替你去說個媒?」

    「老王…」我有些火了,瑪德,現在正在辦喪事,哪有時間說什麼媳婦,再者說,我心中已經有了程小程,對那溫雪壓根沒任何感覺。

    於是,我就對那老王說:「老王,咱們在一起辦了不少喪事,能不能正經點?萬一得罪死者,誰來承擔這責任?」

    我說得是實話,辦這種白喪事,最忌諱提紅喜事,搞不好就會相衝,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那老王好像故意提這事。

    那老王聽我這麼一說,尷尬的笑了笑,說:「我也是跟你隨便說說,並沒有打算現在就去說媒!」

    見他這麼說,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就隨意的說了他幾句,便跟著他回了村子。

    路上,那老王有意無意的都會提到溫雪,這讓我惱火的很,他從鎮上回來後,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雖說平日裡,老王也會偶爾關心我的婚事,但,像現在這麼積極還是第一次,這令我著實想不明白。

    眼瞧就要進村,我怕老王繼續說那溫雪,就對他說:「老王,身為八仙,在喪事期間,請以喪事為主。」

    他哦了一聲,眼神中有幾分失落,也沒再說什麼,就讓我考慮清楚,說是八仙娶個媳婦不容易,能娶個像溫雪那樣漂亮的媳婦更是難上加難,讓我切莫辜負那溫雪。

    聽著這話,我感覺莫名其妙的很,只好點了點頭,隨著他進了村。

    進村後,堂屋兩側站滿人,左邊是遛馬村那些婦人,右邊是『五花八門』中的十二人,那琴兒也在其中。由於老王一直跟我提溫雪,我在人群中找了那溫雪一下,令我疑惑的是,那溫雪居然不在其中,她去哪了?

    那些人見我跟老王進村,先是問了一些喪事的事宜,我跟他們說了一些大概,就將紙盒子放在堂屋的左側,讓高佬他們清點一下紙扎品有哪些東西,然後按照一套一套地分配,用白紙記錄一個清單。

    弄好紙扎品,那老王找到我,說是花嫂找了一頭公豬,問我是不是可以殺豬了。

    我點了點頭,就說:「五花八門中有屠夫,讓那屠夫殺豬就行了!對了,一定記得用豬血圍著棺材附近淋一圈。」

    他嗯了一聲,說:「這個我知道,有沒有其它事情需要講究?例如,讓這五花八門的人燒點黃紙給死者?一則可以讓死者眼熟他們,二則也算是禮儀。」

    我想了一下,老王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這『五花八門』十三人,在印七中很重要,讓他們給死者燒點黃紙也好,我便同意下來。

    隨後,我朝堂屋外喊了一聲,將那十二人叫了進來,至於範老先生,他是扎紙匠應該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跟死者打招呼,倒也不需要我操心。

    待那十二人走進堂屋,我給他們每人發了三柱清香、七張黃紙,讓他們站在供桌前給死者作揖,燒黃紙。

    我本以為這事應該沒啥問題,哪裡曉得,就在這時,居然發生了意外。

    「陳八仙,你幾個意思?我吳某人跟死者無親無故,憑什麼讓我向他作揖?」說話這人,四十來歲的年齡,滿臉絡腮胡,右側嘴角有顆黑色的肉痣,正是五花八門中的屠夫。

    我微微一愣,說:「活人給死者作揖,這是人之常情,有何不妥?」

    「呵呵!」他冷笑一聲,說:「先前那群娘們來請我的時候,可沒說作揖,只是讓我參加一場喪事,就給一百塊錢,你現在讓我作揖算幾個意思,要知道這作揖就相當於下跪,我吳某人打娘胎起,跪天跪地跪父母,從未給任何人下過跪!」

    說著,他從腰間摸出一把殺豬刀,蹭亮蹭亮的,一把摔在地面,繼續說:「想讓老子作揖也容易,再給二百塊錢!」

    瑪德,聽著這話,我算是明白過來了,這吳屠夫是訛錢來了,我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就說:「人生在世,你可知天地君親師這五字,死者仙逝為君,而君在親前,有何不值得作揖?」

    我這話一出,那吳屠夫愣了愣,摸了摸嘴角那肉痣,說:「你說什麼?為啥我聽不懂?」

    瑪德,遇著這吳屠夫當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正准備開口說話,老王從門口的位置走了過來,拉了我一下,附耳道:「九伢子,這吳屠夫是外村人,平常蠻橫的要命,給他二百塊錢算了,等會還指望他殺豬叻!」

    「不行!」我這人認死理,在人際交往這一塊,更是木訥的很,就說:「周公之禮,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為人事,止於禮,既參加這場喪事,就應當按禮而論,讓他作幾個揖,燒點黃紙有何不可?」

    「九伢子,你這是食古不化,現在都是新社會了,哪還興周公之禮,再者又說,那吳屠夫大字也不認得,你跟他講周公之禮,這不是對牛彈琴麼?」老王壓低聲音道。

    那吳屠夫好耳朵好似挺靈敏,一下子就聽到老王的話,怒道:「獨眼龍,你T娘的說什麼,誰告訴你老子不認得字?」

    說著,那吳屠夫就衝過來要打老王,我特麼也是徹底火了,誰把這人請了過來?這不是來搗亂麼?正准備發火,就見到那琴兒走了過來,擋在老王身前,朝那屠夫拋了一個媚眼,說:「吳哥哥,奴家最怕打架了,你就聽八仙哥哥的話,作幾個揖,燒點黃紙唄!」

    聽著這話,我感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有時候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何男人都吃這套?

    這不,琴兒話音剛落,那吳屠夫渾身一陣激靈,立馬換上一副笑臉,yin道:「妹妹說話的聲音真好聽,比那小子強多了!」

    那吳屠夫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朝琴兒手上摸去,眼前就要摸上了,那琴兒將手一縮,嗲聲道:「吳哥哥,先作揖燒黃紙嘛!等會小妹再跟你好好絮叨一番,要心誠哦,不然小妹可不認賬喲!」

    「好…好…,別說作揖,就算下跪也沒有問題!」那吳屠夫面色一喜,二話沒說,拿起黃紙、清香點燃,立馬跪了下去,那態度誠懇的要命,就我估計,那吳屠夫親爹死了,都沒這麼殷勤。

    有時候不得不說一句,有些男人在面對美se時,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統統拋在腦後,眼中只有美se、美se、美se,卻忘了本身所承擔的義務,不知是社會將那些男人改變,還是那些男人將這社會同化。

    隨著那吳屠夫作揖,另外那些人也跟著開始作揖、燒黃紙。

    待他們燒完黃紙,我感激的看了琴兒一眼,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說了一句話,由於我左耳已經聾了,聽的不是很清楚,就問老王。他說,琴兒姑娘讓你不要言謝,她還要感謝你給她這次機會。

    我嗯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麼,就讓那十二人先出去休息,又讓那老王領著吳屠夫去殺豬,我則將高佬一眾八仙叫了進來,打算處理那女乞丐以及小女孩的屍體。

    這時,一直未曾開口的小老大說話了,他說:「九伢…陳八仙,作為喪事主家,我能不能提個要求?」

    聽著他的話,我知道我們之間已經產生隔閡,這也沒辦法,那夢太真實,我不得不保持幾分警惕,哪怕小老大跟我稱兄道弟,在喪事面前,我都是以喪事為重,或許,這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敗筆。

    「什麼要求?」我問。

    「舅媽一生苦不堪言,我想給她單獨辦場喪事,至於金錢方面,我會盡量去湊,保證不會少你們一個子。」短短幾天時間,小老大好似成熟不少,再也沒了以前那股老大派頭,語氣中帶著幾分請求的意思在裡面。

    我想了一下,沈軍的死亡時辰有問題,注定要做『鬼』一百天,若是在這一百天內再辦喪事,恐怕有些難搞,甚至會再生禍端,為今之計,只有讓女乞丐跟沈軍的喪事一起辦,這是上策。

    「恐怕不行!」我朝他歉意的笑了笑,說。

    「哦」他淡淡地回了一句,雙手握拳不由緊了緊,說:「那…那…能不能辦舅舅喪事的時候,替舅媽開個小灶,她一生真的太苦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湊足錢,求你了!」

    我愣了愣,就跟他解釋道:「小老大,這不是錢的問題,你也知道,喪事都講究一個禮。夫妻倆的喪事,必須以男主為主,不然,就是亂了禮,容易出事,更加別說你舅舅的喪事需要印七,一旦開小灶,不止我們這些辦喪事的八仙要倒霉,就連遛馬村的村民也會受到影響,輕則六畜不安,養豬,豬不肥,養狗,狗不壯,養雞,不下蛋,重則會鬧人命案。」

    ps:很多書友說,分開不連貫,這是兩章的字數,另外,祝某人生日快樂,健康、幸福。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4
429.第427章 印七(52)

     那小老大臉色一變,神色萎了不少,問:「沒有別的辦法嗎?」

    我愣了一下,這印七不是開玩笑,容不得半點閃失,就搖了搖頭,說:「沒有!」

    說完,我怕小老大在這問題上繼續糾纏,就說:「這場喪事只能這樣,不能改,除非你想遛馬村的村民跟辦喪事的八仙出事。」

    那小老大聽我這麼一說,也沒再說話,便找了一些黃紙燒在那女乞丐屍體旁邊,一直跪在那旁邊,我叫了他好幾次,他也沒理我。

    見他這副表情,高佬還想說些什麼,我罷了罷手,就讓他找些八仙再另外抬一副棺材進來,准備將女乞丐跟小女孩的屍體裝入棺材。

    就這事,遛馬村的那些婦人有些意見,說是按照習俗小女孩的屍體不能入殮,對此,我不好說什麼,畢竟,我們這邊的習俗的確是這樣,小孩只能用涼席裹著埋了。

    那小老大一聽她們不同意,二話沒說,對著那些婦人就跪了下去,好說歹說,才讓那些婦人同意小女孩的屍體隨同女乞丐一起入棺。

    不過,那些婦人提了一個要求,不能讓女乞丐的棺材葬到祖墳。

    本來那小老大不同意,說他舅媽是遛馬村的人應當葬在祖墳,後來,高佬做了中間人,勸了那小老大一番,才將這事商定下來。

    待這事商定後,八仙們去抬棺材,我則准備開始擦拭女乞丐屍身上的污穢,由於那女乞丐是女子身,我有些不方便清理,就讓遛馬村的那些婦人幫忙。

    哪裡曉得,那些婦人一個個怕的要命,說是女乞丐死於非命,會找替身,死活不願意。

    對此,我也是醉了,我一男人若是替那女乞丐擦拭身子,有褻瀆的意思在裡面,於禮不合。

    就在百般為難的時候,堂屋門響起一道聲音,「讓我來。」

    聞言,我扭頭朝門口看去,就見到溫雪站在門口,她手裡拿著一塊淡藍色的毛巾,那毛巾有些特殊,是圓形的,繡著金線邊。

    「你行麼?」我疑惑地問了句。

    她白了我一眼,說:「我在火葬場工作快三個月了,見過的屍體不比你少!」

    說著,她走了過來,在我旁邊蹲了下去,捋了捋那女乞丐的頭發,說:「去打盆清水來,無根之水最好!」

    一聽這話,我知道遇到行家了,一般女性的屍體抹屍較為講究,不能像男性屍體那樣,只要是清水就行,女性需要遵循一個道理,盡量避開陰性物體。

    那清水正好屬陰性,按照喪事禮儀來講,是不能用它擦拭女子的屍體,而那無根水,往大點說,是天地之間是靈水,往小點說就是沒有占地氣,介於陰陽之間,用它擦拭女子的屍體,能減少死者不少怨念。

    那溫雪見我沒說話,催促道:「愣著干嘛,快去啊!」

    「這…這…好幾天沒下雨了,哪有無根之水。」我說了一句大實話,五月的衡陽,雨水較少,這雨水一少,無根之水自然也少。畢竟,大部分無根之水都是來自雨水。

    「那咋辦?用清水洗?」她愣了一下,嘀咕道:「你們這些八仙辦事真不咋滴,像我們火葬場,就有專門接雨水的地方。」

    聽著這話,我特麼也是醉了,我們八仙能跟火葬場比麼,那火葬場是有背景的,無論環境設施還是人員問題上,比我們這些八仙強多了。

    這個時候,高佬插嘴了,他沉聲道:「小姑娘,你這話可就得罪人了,我們八仙辦事是不咋滴,但,我們拿著辦喪事的錢,花的心安理得,你們拿著燒屍的錢,花的心安理得麼?」

    那溫雪一聽,好似知道自己言語有些過了,就說:「無意冒犯你們八仙,還請見諒。」說著,她朝高佬歉意的笑了笑。

    高佬臉色稍微緩了一些,說:「小姑娘,每個行業都自己的艱辛,請不要肆意對其它行業評頭論足。」

    那高佬好似被氣得不輕,說完這話便離開堂屋,就剩下我、溫雪、小老大三人在堂屋。

    待高佬離開後,那溫雪正准備跟我解釋什麼,我連忙罷了罷手,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只希望你能將女乞丐跟小女孩的屍體擦拭干淨,給她們換上一套干淨的壽衣,至於無根水,我給你出去想想辦法!」

    說完,我沒再理那溫雪,就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功夫,小老大也跟了出來。

    出門後,我找到花嫂,問她有沒有無根水,她好像不知道什麼是無根水,我便跟她解釋一番。

    聽完我的解釋,她想了一下,說:「應該有。」

    「你確定?我說的無根水是沒占地氣的雨水,你確定你們村子有?」我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這遛馬村大多數是紅磚房子,不像我們家是土磚屋,有些地方漏水,會放個桶在那接水,才會有無根水留下來。

    她點了點頭,說:「真有,別看我們村子都是紅磚屋,在弄房梁的時候,那些個缺德鬼為了省人工,水泥放的少,就拿我們家來說,二樓常年漏水咯。」

    說著,她好似想起什麼,驚叫一聲,說:「我家二樓就有無根水。」

    說完,她唰的一下就朝她家跑了過去,不一會兒功夫,她提著一個木桶走了過來,說:「只有小半桶,水面有些發黑,你看行麼?」

    我想了一下,雖說這無根水較為易得,但,誰會閑著沒事接雨水?所以,一般喪事的無根水並不是特純,有些泛黑也屬正常。

    當下,我從她手中接過木桶,說了一句可以,便提著木桶進了堂屋。

    我進堂屋的時候,那溫雪正目不轉睛的替女乞丐搗鼓頭發,她的手法很熟練,先是將頭發順直,然後用那毛巾在頭發擦拭,嘴裡一直嘀咕著幾句話。

    我聽的不是很清楚,走近後,才聽清她嘴裡嘀咕的話,她說的是,娥眉顧盼紗燈暖,墨香瀑布蕩衣衫,執手提梳濃情過,卻留發絲繞前緣。

    她好似沒有注意我來了,我輕輕地咳嗽一聲,正准備說話,她抬起頭瞥了我一眼,皺眉道:「別打擾死者清靜。」

    一聽這話,我整個人都愣了,很難想像一個在火葬場上班的女人,竟然會說出別打擾死者清靜這樣的話。

    但,想起她正在替死者弄頭發,我也沒說話,就將木桶放在地面,朝她無聲的說了一句話,意思是那木桶裡裝得是無根水,便退了出去。

    剛邁出大門,老王神色匆匆地走了過來,說:「九伢子,出怪事了。」

    聽著這話,原本放松下來的神經,立馬繃緊了,就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那…那,那豬放了一大桶豬血,還…還…還沒死。」老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語無倫次的說。

    我神色一愣,驚呼一聲,「咋回事?是不是那吳屠夫不會殺豬?」

    「不…不是,是那豬怪的很!」說著,老王一把拽住我手臂就朝左側走了過去。

    路上,我有些疑惑,先前不是跟老王說過麼,讓他領著吳屠夫在堂屋門口那坪地殺豬,怎麼現在又換了地方?老王給我的解釋是,遛馬村那些婦人說殺豬過於血腥,而她們又不能離開堂屋,就讓吳屠夫換個地方殺豬。

    有些事情也是巧的很,吳屠夫殺豬的地方正是沈軍房子前的曬谷坪。

    大概走了幾分鐘,我們剛到曬谷坪邊上,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傳了過來,我皺了皺眉頭,抬頭朝那看去,就見到五六個八仙手裡拿著繩子,一頭套在那公豬的四肢上,其中一個繩子套在公豬的脖子上,地面已經被豬血染的通紅。

    奇怪的是,那公豬只是拼命地掙扎卻沒有發聲,這令我疑惑的很。按說,一般殺豬,就算一刀捅不死,那豬也會哀嚎,可這豬,偏偏沒有發聲,這是咋回事?更為奇怪的是,地面那麼多豬血,若是換成普通豬,早就因為血盡而死。

    那吳屠夫見我來了,擦了擦臉上的豬血,說:「陳八仙,老子殺了這麼多豬,從冇遇到這麼邪門的豬,是不是你小子施了什麼妖法,故意作弄我?」

    我沒有理他,徑直走到那些八仙旁邊,從其中一個八仙手中拿過繩子,用力拉了拉,那豬的力氣好像挺大,差點將我身子扯了過去,好在老王在身後拉了我一下。

    「九伢子,你說是不是鬧鬼了?」老王沉聲道。

    我沒有說話,死死地盯著那豬,這豬大概二百斤左右,脖子位置有個成人拳頭大的傷口,裡面源源不斷地有鮮血冒出來,就好似它體內有無窮無盡的鮮血一般。

    就在我愣神這會,那豬好似通靈一般,見我望著它,一對豬眼竟然直勾勾地看著我,這還不算完事,大概盯了三四秒的時間,那豬猛地朝我這個方向這個衝了過來。

    也不曉得咋回事,我感覺那豬並不是朝我這個方向衝過來,而是朝我衝了過來。

    瑪德,咋回事?我得罪那豬了?

    一見這情況,我立刻朝左邊閃了一下,那豬好似看穿我的念頭,身子陡然停了下來,又朝我這邊方向衝了過來。

    這下,我有些慌神了,直覺告訴我,那豬不簡單,這倒不是說那豬本身不簡單,而是應該有些髒東西附在它身上,不然,一頭豬絕對不會這麼有靈性,更加別說,那豬還流了那麼多豬血。

    想到這裡,我不敢大意,就朝愣在一旁的老王跟八仙們喊,「快,拉住繩子!」

    那些人聽我這麼一喊,一把抓緊手中的繩子,賣力拉去,本以為能暫時拉住那豬,哪知,那豬竟然將拉繩的五六個八仙活生生地拉動了好幾步。

    見到這一幕,我們被驚得說出話,就連吳屠夫也愣在原地,嘴裡一直在喊:「真他娘的邪門!」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4
430.第428章 印七(53)

     看到吳屠夫愣在那,我有些火了,我們這些八仙一個個拉那豬,他竟然還有時間在那鬼喊,當下,就朝他喊了一句:「喊P啊,趕緊幫忙拉豬。」

    話音剛落,那豬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聲音驚嚇到,一雙後腿人性化地動了動,嘴裡發出一道特別詭異的尖叫聲,再次朝我衝了過來。

    瑪德,一看這架勢,我哪敢停留,立馬朝另一個方向竄了過去。

    腳下剛動,奇怪的事情發生,那豬的眼眶內竟然有鮮血流出來,更為不可思議的是,隨著鮮血,那豬『砰』的一聲倒在地面,一對鵪鶉蛋大的眼珠滾了出來,正好滾在我腳下。

    這一幕嚇得我下巴都僵掉了,一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怎麼回事,那豬的眼珠怎麼會掉下來,這根本不符合自然界的定律。

    我在原地愣了大概七八秒的時間,猛地想起那女乞丐的眼珠一直被我踹在褲袋裡,從涵洞出來後,太多繁瑣的事,一直忘了這岔。

    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褲袋,沒有,低頭看去,褲子已經換了。瑪德,若是把女乞丐的一對眼珠丟了,估計要出大事。

    當即,我連忙朝老王喊道:「老王,我那天穿的褲子在哪?」

    「哪天?」老王疑惑道。

    「從涵洞出來時穿的褲子!」我有些語無倫次地問。

    他想了一會兒,說。「好…好…像扔了!」

    「扔哪了?」我一個箭步跑到老王面前,一雙手緊緊地抓住他肩膀。

    「那邊!」他伸手指了指不遠處,說:「九伢子,你搞麼子鬼,那豬都殺不死,你還有心情在乎一條破褲子?」

    我沒有說話,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那處地方離堂屋沒多遠,旁邊放了不少木柴,先前穿的褲子正側掛在那些木柴上。

    看到那褲子,我松出一口氣,立馬跑了過去,伸手摸了摸褲袋,萬幸的是,女乞丐一對眼珠還在褲袋,我不敢大意,連忙扯下一塊布條,奇怪的是,在河邊時,這對眼珠死死地粘在一起,而現在,這對眼珠卻分開了,四周一點粘性也沒。

    我也沒想那麼多,就將眼珠包了起來,正准備回堂屋讓溫雪把女乞丐的眼珠裝回去,老王跑了過來,說:「九伢子,你在搗鼓什麼東西叻,那豬咋辦啊?」

    我愣了愣,先前准備殺了這頭豬,拿豬血敬神,現在這豬血都流在曬谷坪了,壓根沒東西敬神,這可怎麼辦?

    那老王見我沒有說話,怪異的瞥了我一眼,又朝曬谷坪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九伢子,我聽老班人說,屠夫一刀下去,沒殺死豬,就活不過三年,咱們要不要把這事告訴那吳屠夫?」

    我想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說:「告訴他吧!」

    「你確定?」老王說。

    我一愣,就問他:「怎麼?難道有什麼不妥?」

    他點了點頭,「當然不妥,那吳屠夫的性子你也見識過,若是告訴他,這場喪事會被他鬧得天翻地覆。」

    「那你的意思是?」我一心在想豬血咋辦,對那吳屠夫的事,也沒咋在意。畢竟,民間傳說太多,就如我們村子老一輩的老人經常說,他們年輕時見過什麼成精,天降祥瑞。而現在,別提天降祥瑞,就連彩虹那東西都鮮少出現。

    「先不告訴他,待喪事過後,讓青玄子道長替他算一卦。」老王說。

    我嗯了一聲,目前只能這樣,不然,恐怕真會如老王說得那般,喪事沒法進行下去。

    隨後,我跟老王又扯了幾句,扯到豬血的時候,老王問我可不可以用雞血代替,我琢磨了一下,用豬血跟雞血差別不是很大,主要是,現在殺豬,若不用豬血敬神,有些不敬。

    我們商量一下,最終決定去看看那豬,試試能不能找些豬血。

    我們倆人一邊走著,一邊隨意的扯了幾句,都是一些家常瑣事。

    當我們再次來到曬谷坪時,那吳屠夫正提著一壺開水准備燙豬,我連忙出聲制止他,問他:「能不能在豬身上弄點血出來敬神?」

    他放下水壺瞥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你當這豬是血庫啊,都流了這麼多血,哪裡還有血給你敬神。」

    「能不能再割一刀試試?」我支吾道。

    「小子,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你見哪個屠夫殺豬動二刀?」他推了推我,說:「弄你的喪事去,別在這礙事,萬一把這豬弄活了,老子弄死你。」

    我知道他這話的意思,據民間傳說,屠夫殺豬一旦動了二刀,那第二刀就相當於捅在自己身上,在屠夫那一行,最為忌諱動二刀。

    想到這裡,我不好再跟他說什麼,便打算采用老王的辦法,用雞血代替豬血。

    哪裡曉得,那老王聽著吳屠夫的話,一下子就火了,怒道:「吳屠夫,你後面那話是啥意思?自己殺不死豬,把責任推給九伢子,也不怕叫同行人笑掉大牙?」

    「你…你個獨眼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殺不死豬,明顯是這小子的原因,你沒見到那豬等都等到他來才死?」吳屠夫明顯的愣了一下,反駁道。

    「是不是你心裡清楚,老子難得跟你理論!」老王不屑的說了一句,便從那吳屠夫旁邊順其一把刀,嘀咕道:「你不能動二刀,我來。」

    「獨眼龍,你敢!」那吳屠夫有些火了,面露猙獰,一把奪過殺豬刀,就說:「你TM敢在這豬身上動刀子,老子不再理會這場喪事,這豬也由著你們折騰。」

    說著,他開始收拾殺豬的工具,看那架勢是真打算走了,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吳屠夫的手臂,說:「老王跟你鬧著玩的,咱們不要豬血了,用雞血代替。」

    說完,我朝老王打了一個眼神,意思是讓他跟吳屠夫認個錯。

    老王冷哼一句,沒有理我,嘴裡碎碎念了一堆話,大致意思是,辦完喪事,他要到鎮上用高壓喇叭去喊,吳屠夫殺不死豬。

    聽著這話,我心頭有些疑惑,這老王怎麼有些反常,平常的他比較尊重職業操守,不但是抬棺匠這個行業,就是其它行業,他也是保持著足夠的尊重,怎麼今天?

    壓下心頭疑惑,朝老王拋了一個疑惑的眼神,他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了指豬,又伸出三根手指頭揚了揚。

    看到這裡,我才明白過來,老王應該是故意這般做,目地就是擾亂吳屠夫,逼著他承認是他殺不死豬,而不是我的原因。

    念頭至此,我感激的看了看老王,自入行以來,無論做任何事情,老王對我都是諸多照顧,就拿這次來說,他這麼做,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為了我。

    老王朝我罷了罷手,沒有理我,嘴裡開始重復念叨那句話,辦完喪事,買個高壓喇叭去鎮上喊吳屠夫殺不死豬。

    大概念叨了三四次,那吳屠夫有些受不了,拿起殺豬刀,一把砸在地面,怒道:「獨眼龍,你TM有完沒完,就算老子殺死不死,礙著你事了?」

    老王沒有理他,掏出一根煙,蹲了下去,點燃,深吸幾口,又開始念叨那幾句。

    說實話,我都有些受不了老王,這特麼是活脫脫的耍無賴,還是耍的理直氣壯那種。

    連我都受不了,那吳屠夫更加別提了,他一個箭步走到老王面前,二話沒說,立馬彎了彎腰,說:「王大爺,王太公,算我怕你了,您老別再念叨了行不行,就當我殺不死豬行了吧!」

    一聽這話,老王滿意的笑了笑,站起身,在那吳屠夫肩膀上拍了拍,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以後殺豬的時候,記得刀子捅深點,別給屠夫丟臉。」

    說完,老王朝我招了招手,「我們走!」

    我皺了皺眉頭,並沒有朝老王走過去,心中隱隱約約有些不安,從鎮上回來後,老王就變得有些反常,無論是說話還是神態,跟以前有些不一樣,特別是在說溫雪的時候,他好像急著看到我成親,這是咋回事?老王怎麼會變成這樣?

    老王見我沒動,又催促道:「九伢子,發什麼呆啊,喪事還等著你呢!」

    我回過神來,木訥的點了點頭,就跟在他身後朝堂屋那邊走去。路上,我問老王是不是在鎮上遇到啥事,他說,他在鎮上遇到我父母。

    聽著這話,我稍微安心一些,若真如老王說的那樣,這一切也說得過去。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說的不是真話,而是對我隱瞞了一些事。

    不一會兒工夫,我們兩人來到堂屋門口,門口站了六七個婦人,將堂屋內的情況堵得嚴嚴實實,我問她們原因,她們說,溫雪在裡面擦拭屍體,被男子見到女乞丐的身子是褻瀆。

    見她們這麼說,我也沒繼續問下去,就依靠在堂屋的外牆上,掏出煙,抽了幾口,心中感慨頗多,這場喪事實在是累人,勞心勞力,差點丟了性命,卻沒錢可賺,還要倒貼錢。

    這要是擱在一般八仙身上,是沒人願意干這事,也就我這煞幣才願意干。呼,或許每個人來到這世間所背負的使命不一樣,我只是倒霉一些,背負起送人入土為安的使命,又或許我上輩子欠抬棺匠這一行什麼吧!

    很多時間,我就在想,從走進抬棺匠這一行開始,並未做啥違背良心的事,一直本著職業操守在做事。可,我的運氣卻差的要死,先是喪事被人打,後是眉毛被劃了一道口子,相繼又是斷指,現在就連左耳都徹底失聰。

    反觀那些違背職業操守的八仙,就如柳楊鎮的陳扒皮,他們那一伙八仙卻吃香喝辣,活的很是滋潤,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而我們這一伙八仙,一個個了緊褲腰帶過日子,家境稍微好一些的就是老王,他也不過是蓋了紅磚房子,比陳扒皮那伙八仙差的遠了。

    我不止一次懷疑過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還是說我們壓根不該按禮辦喪事,而是應該向陳扒皮他們學習,學著去坑主家,學著要挾主家,學著一切向錢看。

    我相信我們這伙八仙只要按照陳扒皮他們辦喪事的套路,不出三年時間,便能蓋起二層小洋樓,也有閑錢給子女添置新衣新褲。

    然,明知『富貴』唾手可得,我們卻本著良心辦喪事、抬棺材,更是一直恪守抬棺匠的職業道德,或許正是這樣,老王、高佬他們才會一直跟在我身邊,又或許,我們這群八仙都是煞幣,一群不願拿良心去換那所謂的富貴的煞幣。

    想到這裡,我苦笑一聲,這,或許就是我的宿命吧!一連抽了好幾根煙,舌頭有些發麻,正准備站起身,就見到站在門頭的那些婦人走開了。

    隨著那些婦人走開,我抬頭朝堂屋內瞥去,那溫雪皺著眉頭走了出來,一見我,就問:「眼珠呢?」

    我連忙掏出眼珠遞給她,問:「弄好了沒?」

    她在我身上瞥了一眼,點了點頭,說:「剩下的事情交給你們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6:04
431.第429章 印七(54)

     我嗯了一聲,也沒再說話,就跟在那溫雪身後走進堂屋,路過沈軍的棺材時,我怕棺材內發生變化,朝裡面瞥了一眼,慶幸的是,死者靜靜地躺在那,除了胳膊位置有些氣味散發出來,其它位置倒也正常。

    看到這裡,心中舒一口氣,這場喪事實在太累人了,再發生點什麼意外,我感覺自己真的會奔潰。

    隨後,我跟上那溫雪的腳步走近女乞丐的屍體,一看,那女乞丐身上一套淡藍色的壽衣,雙手放在腹部,臉上塗了一層粉底,還抹了一些淡淡的腮紅,頭發被盤了起來,若不是眼眶缺少兩顆眼珠,很容易讓人誤會這女乞丐沒死。

    那溫雪見我發愣地看著那乞丐,她輕輕地推了我一下,說:「別老盯著死者看,死者會跟著你走。」

    我尷尬的笑了笑,說:「抱歉,失態了,沒想到你化妝技術這麼好!」

    她愣了一下,也沒說話,伸手掰開那女乞丐的眼眶,由於在水裡泡了一會兒時間,眼眶的位置有些臃腫,想要將眼珠放回去有些困難。

    一連試了好幾次,也沒能將眼珠放進去,她皺了皺眉頭,就問我:「有沒有辦法?」

    我想了一下,這事或多或少跟我有些關系,便圍著女乞丐的屍體轉了一圈,想要把眼珠裝回去,用蠻力肯定不行,會得罪死者,用刀子隔開一些也不行,那是褻瀆死者。

    一時之間,我也沒啥好辦法,就跟那溫雪商量起來,她說,按照她們火葬場的規矩,可以在死者眼皮上打一點藥水進去,令眼皮暫時縮水,再把眼珠塞進去。

    對於這個辦法,我立馬否定了,就咱們農村的生活條件,哪來的藥水,不過,我想到了一樣東西,膠水,用膠水把眼皮往上粘一些。

    如此以來的話,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將眼珠塞進去後,那膠水粘著眼皮,就會造成死者的眼睛閉不上,這不利於喪事。

    我將心中的想法告訴那溫雪,她一聽,立馬說:「這簡單,用刀子割開膠水就行了!」

    「你確定?」我愣了愣,那膠水粘在眼皮上,想要割掉膠水,這對刀工要求特別講究,不能重一分,也不能輕一分,重一分會割到死者的肉體,輕一分割不斷那膠水。

    「放心吧!我在火葬場什麼樣的屍體沒見過,那些死於車禍的死者,肉體被撞的四分五裂,我能縫的沒啥痕跡,這點小事難不倒我。」她好像對自己的技術很自信,一邊說著,一邊從身上摸出一把蹭亮蹭亮的匕首,那匕首很小,只有小拇指寬,長約五六公分。

    見她這麼自信,我也再說什麼,就出去問花嫂要了一瓶膠水,然後將死者的眼皮粘上去一些,緊接著,那溫雪將死者一對眼珠裝了進去。

    待裝好眼珠後,我給死者燒了一些黃紙,又說了一些好話,便讓那溫雪割掉膠水,務必讓死者閉上眼睛。

    她嗯了一聲,開始忙碌起來,還真別說,這溫雪工作時,特認真,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匕首,手頭上動作也是小心翼翼。

    有人說,女人最有魅力的時候是穿著比基尼,披上一層若影若現的黑紗,對男人有致命的誘惑。在我看來,卻有些不認同這個理,我覺得,認真工作中的女人才最具魅力,因為她有一顆認真工作心,無論對愛情、婚姻,都是會秉承那顆認真的心。

    看著,看著,我有些痴迷,忍不住贊了一句好美,話音剛落,她回過頭,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說:「別說話!」

    我尷尬的笑了笑,也沒說話,就在一旁看著,大概過了五六分鐘時間,那溫雪深吐一口氣,說:「好了!」說完,她聳了聳肩頭。

    我正准備誇她幾句,她的第一句話令我差點奔潰,她說:「哎呀,老公,你咋在這。」

    瑪德,只是一個賭約,至於麼叫老公麼,萬一讓程小程聽到,我這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也是了。

    我沒有理她,朝她說了一句謝謝,就朝那女乞丐看了過去,只見,那女乞丐雙眼緊閉,看上去很安詳,舒出一口氣,就問那溫雪,小女孩的屍體弄好沒?

    她說弄好了,讓我把棺材抬進來就行了。

    隨後,我讓高佬他們將棺材抬了進來,說實話,這堂屋不是很大,再加上那棺材擺在中間的位置,這口母子棺能放的位置極其有限,好在那母子棺不是很大。

    我量了量母子棺的寬度,又量了量堂屋又側的位置,剛好放下母子棺,中間足夠一個人過去。

    緊接著,我們在地面放了兩條長木凳,再將棺材放在木凳上面,又在棺材內布置一番,然後將女乞丐的屍體放了過去。

    放入女乞丐的屍體後,我跟高佬發生一些爭執,他說那小女孩是女乞丐唯一的子嗣,按照習俗應該把小女孩放在女乞丐的左側。

    而我則認為,就算那小女孩是女乞丐唯一的子嗣,但不能改變小女孩是女兒身的事實,即為女兒身自然就要按照男左女右的習俗來辦。

    就這事,我跟高佬爭辯了很久,誰也不讓誰,這倒不是說,我們之間出現問題,而是高佬只生了一個女兒,他的意思是無論男女都是一樣,也算是為他的後事在做准備。

    我當然明白他的用意,可,我這人是死腦筋,只認死理,在我們農村,只要沒生兒子就算是絕戶,沒有城裡人思想那麼開放,生兒生女都無所謂。

    爭執了好長一會兒,誰也不能說服誰。就在這時,老王走了進來,他一邊走著,一邊說:「高佬,有啥好吵的,你那點小算盤,我們都知道,按照九伢子的意思辦,是什麼就該什麼。」

    「我…老王,話是這樣說,可,唯一的女兒也算是繼承香火了,應當按照正子的身份來弄。」高佬嘀咕道。

    「不行,女兒就是女兒,兒子就是兒子,該在左邊就左邊,該在右邊就右邊,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能亂。」說著,老王走到我面前,繼續說:「放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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