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蒼茫 作者:人在夜半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3 10:48: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64638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03

第110章 鐵山發動

  “唐大人,在下記得趙大人曾言揚州有事可知曉與他,他一定是全力相助,不知,我能否見見趙大人。”孟廣山略顯愁容。

  “孟東主,真是不巧,我家大人出海未歸,臨走之時,大人有過交代,如果是生意及官場上的難處,孟東主所求,我等盡力幫忙。”唐顯文立時明白孟廣山恐怕遇到了麻煩,以往也是聽張庭提及,當時張庭所言還可支撐,此番,孟廣山如此言語,孟記恐怕遇到了難題。

  “此番嘛,說來話長。”孟廣山長歎一聲。

  原來,孟家同揚州黃家上一輩因鹽結怨二十餘載,去年起不知怎麼搭上了兩淮巡鹽禦史孫三省的路子,鹽運司等是當地官職,巡鹽禦史乃是朝廷都察院奉旨派駐揚州的禦史,代表中樞監察地方鹽務,對於鹽運使等都是直屬上官,於是通過巡鹽禦史孫三省的發話,鹽運司主官就在鹽引上做了文章,減少了官鹽提取數量,雖說鹽商的販鹽都是四分官鹽六分私鹽,不過,畢竟得有官鹽掩護,如是官鹽太少,鹽商照常出鹽那就是自取滅亡之道。

  黃家就是想把孟家擠出鹽商之列,一是孟家一旦脫離鹽商,就是意味失勢,很有可能牆倒眾人推,萬劫不復,黃家也就是報了宿仇。二是孟家的鹽市份額也是讓黃家眼饞,當然想取而代之。

  於是近半年來,孟家的鹽引數量急降,漸漸不敷使用,下面依附的中小商家日益離心,情況不妙。有些平常喂飽的鹽運司判官也是伸出手來,甚至揚州府衙中一些人也是蠢蠢欲動,孟家也是花了十萬餘兩銀子打點才維持住如今的局面,但是日後也是極不樂觀,孟廣山本不打算找到趙烈頭上,畢竟孟家依賴石島已是太多,只是幾經疏通巡鹽禦史不果,無奈只好開口相求。

  唐顯文立即派人通秉杜立來會,畢竟這已經不是他的職掌範圍,他知道目下這只能是杜立處理。

  杜立到來後,孟廣山第一眼有點失望,這是一個極為年輕瘦削的軍將,他沒有趙烈逼人的氣勢,很是平常,同他家裡的年輕夥計差不多。

  見面寒暄完畢後,唐顯文只是提了個頭,杜立就把揚州孟家和黃家的恩怨說出,讓孟廣山驚出一身冷汗。這位杜大人如何對揚州如此明瞭,特別是兩家的秘辛都是知之甚深。

  “孟東主,我石島早在揚州派駐了人馬,對於揚州官場商家都有涉及,你們兩家的事我們大人早就知曉,不過,孟家從未向我家大人求援,所以……”杜立笑眯眯的說道。意思很明顯你是危急之時,如果你不提出請求,我等怎麼出手呢。

  “在下慚愧,本不想叨擾趙大人,畢竟已是所欠趙大人極多,只是此番黃家過於貪婪,要與我孟家不死不休,只好厚顏相求,望大人勿怪。”孟廣山慚愧言道。

  “孟東主多慮了,你我本是一體,何分你我。”杜立繼續笑眯眯的說道。

  孟廣山心中一凜,這位杜大人是敲打他現在他和石島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不要再有三心二意,孟廣山略一思索,現下只有依從石島趙大人了,否則眼下這關就不好過。

  “在下今後必定唯趙大人馬首是從。”孟廣山一咬牙說道。

  “孟東主言重了,用我們大人的話講,你我雙方乃是合作共贏。”杜立滿意的點點頭,嗯,姓孟的很上道嘛。“孟東主回去專心生意,至於些許麻煩三個月內石島必為東主消除。”

  孟廣山忙躬身謝過。

  杜立留下眾人,自己先行告退,眾人也是習慣了,杜立自從統領軍情司後,有意同昔日同伴保持距離。

  天啟七年大年初七,今年過年晚,天氣已是暖和很多了,陽光散在大地上,骯髒的積雪在上午就開始融化了,天氣還是乍暖還涼。

  顧五嶽吃過早飯後,看了半個時辰書,在室內打了一趟拳,安撫了下躁動的心緒,等待著。

  外邊一陣急促的腳步響起,叩門聲響起。

  “大人,王錚來報。”羅東的聲音響起。

  “進。”顧五嶽平淡的聲音響起。

  “大人。”王錚進入室內施禮。“大人,今日辰時初,我與本隊在碼頭接應到石島來人。大人,開海了。”

  呼,顧五嶽長出一口氣,好日子終於來了,身懷重任在鐵山遊走,他深怕一不小心露出馬腳,自己安危是小,耽擱大人大事可是吃罪不起。終於堅守到大軍前來,總算是不負大人所托。

  “王錚,來到這裡的有多少人。”顧五嶽問道。

  “大人,只有一個百總隊,我等將其分批帶入城中,此時就分佈在店外,碼頭上我還安排了幾個弟兄,接應大隊人馬。”王錚答道。

  “將百總帶入見我。”顧五嶽說道。

  “遵命。”王錚返身出去,須臾,王錚帶著一個身著破爛鴛鴦胖襖的清瘦兵丁進入。

  “大人,屬下百總陳報國見過大人。”陳報國撫胸行禮。

  “陳百總,你等隨我前往魯遊擊府上,五十人圍在週邊,不可走脫一人。余者與我攻入魯府,一定生俘魯銘德及家眷。”顧五嶽吩咐道。

  “屬下遵令。”陳報國答道。

  “嗯,王錚,你即刻帶領手下攻下碼頭後一裡的靖海墩,然後通知大隊人馬上岸直取鐵山。”顧五嶽直視王錚道。

  “大人放心,王錚必定拿下靖海墩,接應大軍上岸。”王錚躬身回應,轉身離去。

  靖海墩離海灣只有一裡有餘,是警戒西朝鮮灣最近的鐵山火墩,墩長方順,四十出頭的年紀,臉色蠟黃,身著破爛不堪的鴛鴦胖襖,頭戴斗笠,他看看遠處灰黑的海水。

  “他娘的,這天真是凍人不凍水啊。”方順嘟囔道,大聲喊道:“老於頭,生把火,取取暖。”

  “馬上,方頭,馬上就好。”老於頭的聲音從下層傳來。

  方順正要從墩臺上下來,只聽到西面傳來馬蹄聲,方順遠遠望去隱約幾匹人馬出現在遠方,可能又是到這個港口的,今天一天從早上就開始有人上岸,都是修港口的商人的屬下,早上剛剛打過招呼。

  六七匹馬來到靖海墩外,當先一人大喊。

  “方頭,放個吊橋,讓我等進去暖和暖和。”

  方順仔細一看原來是早上打過招呼的王錚,不禁是心中一喜。王錚這小子很是上道,自從去年認識後,每個月都是孝敬點銀錢,美其名曰為他們東主照看貨物,這兩三個月封海,沒見到他,今早上,從這裡路過,說是一會回來聚一聚,方順就明白孝敬又來了,唉,鐵山的墩軍苦啊,每年的不足十石的雜糧也不能全都到手裡,沒有這孝敬自己一家不知如何過日子啊。

  方順美滋滋的下令老於頭和另一名墩軍放下吊橋,王錚帶著三個人手裡拎著油紙包裹進入墩內,上到二層見到方順。

  “方頭,給您老拜個晚年了。”王錚一拱手笑嘻嘻的說道。

  “你小子,就沒有個老實樣子,怎麼,拿了什麼好東西。”方順用手一點王錚,笑眯眯的說道。

  “方頭,這是我特意在鎮裡買的鹵肉、燒酒,咱們好好喝一口。”王錚說著打開了紙包,方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油汪汪的肉食上,沒有注意一個王錚的手下堵住了進入望台的入口。

  方順正在開著那小壇燒酒,只聽哢的一聲響,一縷寒光入眼,接著一把利刃橫在他的頸項。

  “方頭,與我下到底層,叫你手下的兵丁放下武器。”王錚冷冷的說道。

  方順驚恐萬狀的看著王錚,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方頭……”王錚用了用力,方順剛到了刀口的鋒利,身子一顫。

  “好,好,我照辦。”方順顫音答道,他可不想莫名的丟掉性命。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03

第111章 登陸鐵山

  王錚押著方順下到底層,王錚帶來的三個人正同五個墩軍說笑在一起,見到他們下來,刀壓在方頭的頸項,一時呆立,此時,王錚的三個屬下拿出了三把手銃,對準幾人,五個墩軍登時手足無措,手邊沒有武器,方頭又是被擒,只好投降。

  幾個人把他們雙手背縛。

  “小山,到碼頭知會一聲。”王錚吩咐道。

  小山答應一聲,出了墩台,飛身上馬向碼頭奔去。

  “方頭,來來來,這麼多的好吃的不吃可是浪費了。”王錚笑嘻嘻的對方順說道。

  方順沒有被捆起來,他疑惑的看著王錚,不明所以。

  “坐,坐,老弟我絕不會傷了老哥的性命。”王錚將方順按到椅上。

  方順茫然的坐下,今天上午的一切讓老方困惑不已,活了四十餘年的他是如何理解不了。

  碼頭上的海龍號在接到知會後緩緩的駛出棧橋,向外海深處駛去。

  趙烈在衛青號上等候著,四周西朝鮮灣的海面上漂浮著衛青號、霍去病號、李廣號等五艘戰艦,還有興凱湖、巢湖號等六艘蓋倫商船,被命名為程知節號、薛仁貴號、秦瓊號、蔚遲恭號、段志玄號等五艘石島自造的蓋倫戰艦。

  還有兩個小山般豎立的泰山號、華山號。此外還有二十餘艘海滄等中式帆船,十餘艘的飛剪船分佈在船隊的週邊警戒。

  趙烈還有近十天春節之時率領艦隊從濟州出發,當他們沿著朝鮮的西海岸向北航行時,幾乎沒有碰到朝鮮的船隻,雖說今年春節較晚,海冰大片的融化,沿岸還是有許多的大片的冰淩存在,哨船等小船根本不敢冒險出海,此時的西朝鮮海域可說是一片靜寂。

  趙烈的幾十艘大海船的船隊經過十天航行大年初二到達身彌島後,發現身彌島附近的大片海冰早已融化了,不過,北方西朝鮮灣的海中還是有大片的冰淩的存在。

  為了保險起見,船隊在身彌島休整了整整四天,趙烈趁此時查看了身彌島的準備,糧食、蜂窩煤、布匹、木頭枝杈等俱全。趙烈極為滿意。

  直到飛剪船稟報西朝鮮灣海域已經沒有大片的冰淩存在了。船隊在大年初六出航直驅鐵山。

  初七卯時中,海龍號駛入鐵山東側的臨時碼頭,冒充商船與顧五嶽接頭。

  大隊的船隻在西朝鮮灣遊蕩等待。

  趙烈此行就是為了鐵山數萬人口而來,他沒有記住建奴進攻朝鮮,拔掉義州鐵山的時間,只是知道在袁崇煥甯遠大捷的第二年正月十五左右發生的,皇太極接任汗王之後。

  所以當他聽聞甯遠大捷的消息,就開始準備此番行動了,畢竟鐵山的數萬遼民大多與建奴有著深仇大恨,至於戰力嘛看看歷史上以遼民為主的漢八旗入關之後的兇猛表現就可佐證,沒有他們的相助,建奴決不可能在短短十數年間奪取幅員遼闊的大明,歷史上強橫的蒙元可是用了整整幾十年的時光才一統南方。

  趙烈相信只要適當的組織武裝他們,就會是一支無敵之師。趙烈當然對鐵山數萬遼民垂涎欲滴。

  此番行動的最大障礙是海冰的阻隔,好在天啟七年的春節十分的晚,沒有大的寒流,海冰基本都會融化,所以趙烈只能賭在天氣上,沒有大的寒流來襲就是關鍵了。

  如果到初十還是沒有開海,趙烈只能放棄此次行動,撤出鐵山人員,回返濟州。所以在身彌島等待的日子裡是最難熬的,他讓飛剪船和蒼山船不斷探查西朝鮮灣的海冰情況,之所以選擇西朝鮮灣,從鐵山半島東側登陸,也是為了避開鐵山半島西南側的皮島明軍。

  當初六哨船來報西朝鮮灣的海冰基本融化時,趙烈半懸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船隊在海灣中等候了近兩個時辰,趙烈不時的用望遠鏡遠望鐵山方向,不過,只是看到了,灰黑色靜寂的海水和孤零零的幾個飛翔的海鳥。

  終於一片白帆出現在地平線上,一看那桅杆和縱帆趙烈就知道是自己的飛剪船。接著後面出現了一個硬帆,趙烈知道是海龍歸來了。三聲號炮在海龍號響起,煙霧隨之升騰起來。

  趙烈回身對李虎點點頭,李虎轉身向水手長發佈命令,須臾,瞭望臺上旗語翻飛。

  興凱湖號,巢湖號等六艘蓋倫帆船當先向前方駛去,其他的船隻慢慢的隨行在後。

  在距離棧橋只有一裡時,最前方的巢湖號、興凱湖號放下了三艘小艇,水手們劃槳駛向航道,小艇上有水手拿著帶刻度的長竹篙不斷試探航道的水深,頓飯的功夫,六艘小艇分工將航道探查完畢。

  趙烈的船隊得到水手的通報,泰山號華山號不能直接靠近棧橋,其他船隻都是可以直接靠岸,為了防止最壞的情況,泰山、華山號沒有搭載輜重,只是搭載了步隊,趙烈等人倒是沒有擔心。

  巢湖號、興凱湖號當先靠上棧橋,巢湖號上裝載了三個百總和他們的千總在濟州極為倒楣的關明,由於濟州寸功未立,此番搶灘登陸關明爭著第一個登岸,其他千總此番是不好意思爭功,倒是蘭明山嘟囔了幾句,但也沒出頭爭搶。於是他是步兵中第一個登岸的千總。興凱湖號上運載著六十余匹馬和三個什的關明千總的夜不收。

  能直接到達棧橋,上岸的速度是大大提高,何況船隊在身彌島停泊了四天,身體都休整了過來,兵丁們快速的下到碼頭,並從船上接下背包等隨身部件,三個百總的隊伍在顧五嶽接應人員帶領下向靖海墩走去,巢湖號緩緩的離開碼頭,便於下一艘海船靠岸,興凱湖號則是緩慢多了,把馬匹牽到甲板,再從甲板牽下船,真是個極為麻煩的事情,畢竟動物不能象士兵般聽話,只能哄著推著下船。

  當海面上出現了船隊的身影時,靖海墩上瞭望的王錚手下老馬喊了一句。

  “大人,我們船隊到了。”

  “好,船隊到了,大人們登岸我等就是完成了顧大人交代的大事,回去後大人不吝賞賜。”王錚大口的吞下一塊鹵肉,咬了一口饅頭。方順食不甘味的嚼著鹵肉,拿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酒。這是王錚看到他十分不安給他倒上的。

  “大人,好多大船啊,太大了,……”老馬在望臺上的話斷斷續續傳來,真是有點聲嘶力竭的趕腳了,反反復複就是這幾句。

  “切,真是沒見識。我水師海船本來也是巨大無比。”王錚不屑的說道,不過,在墩內望望景也是一樂嘛。

  “方頭,同我等一起看看我軍天威。”王錚不由分說的押著方順走向望台,方順沒有被捆上,王錚可是不想他偷上墩台點燃烽火。

  兩人來到望台,幾乎同時驚詫的啞口無言。

  只見一艘艘巨大的灰黑色的巨艦無聲無息的慢慢駛來,其高聳入雲的桅杆,鼓起的巨大的風帆飄揚著,即使見識過艦隊的王錚也是目瞪口呆,畢竟這是石島最強大的艦隊,和王錚乘坐的中式海船不可同日而語。

  而從未見識過蓋倫船的方順則是渾身顫抖的瞪大雙眼看著船隊無聲無息的靠近,難道是進入鬼域了,到了另一世了。

  方順咬了口舌頭,疼痛和血腥讓他清醒過來,看看王錚兩人,曉得自己確實還是在靖海墩中,只是眼前一切還是讓他感到不真實,真是顛倒了方順四十年的見識。

  “老天,王頭,你看那兩艘黑船,太大了,他們比邊上的海船大一倍。”老馬指著泰山號和華山號說道。

  王錚點頭,他在石島聽說過這兩艘巨船的傳說,但那只是傳說,正所謂耳聞不如親見,今日親眼看到這兩艘巨艦如山嶽般巍峨的身影所帶來的氣勢威壓,還是讓這一干人等震撼不已。

  當船隻開始靠岸,兵丁們整隊向靖海墩開進時,王錚急忙帶領著手下押解著方順等人來到道傍等候。

  只見鐵甲兵器的碰撞聲傳來,大隊人馬整齊的移動著,齊整的大明鴛鴦戰襖,外罩烏黑的鐵甲,長槍如林般聳立,整齊的腳步聲轟然由遠及近。

  方順驚疑的看著這些強健的兵丁們,這還是大明兵丁嗎,他怎麼看著比邊軍還精銳,呃,如是大明兵丁,如何還偷襲靖海墩呢,方順一時是斷片了。其實明軍裝束就是趙烈的庫藏,是石島成衣廠出產的,至於什麼時候穿明軍戰袍,什麼時候穿破虜軍戰袍就看什麼戰鬥的任務了。

  當先五匹戰馬隆隆馳來,王錚上前施禮。

  “大人,顧大人屬下王錚拜見大人。”

  關明回禮,“王錚,此處到鐵山還有一個火墩,你能拿下嗎。”

  “能,屬下必定拿下前方的荒山墩。”王錚躬身答道。

  “嗯,很好啊,顧書生真是有個好部下啊。”關明極為滿意,點點頭。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拿下報警墩台,還得指望地頭蛇啊。

  王錚回身笑眯眯的看向方順,方順登時身上一寒,莫名的看著王錚,心說拿下荒山墩與我何干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04

第112章 戰地思鄉

  一個時辰後,四個千總隊伍陸續下船,韓建的千總留守船隊碼頭,其他三個千總向著鐵山前進。

  劉福貴等人按照次序最後一個下船,他們是從繩梯上順下,接著弟兄們遞下來的兵甲,等所有人從繩梯上下來後,開始相互披甲,他們都是輕裝爬下的,畢竟帶著全甲爬下戰船,真是個困難事,鐵甲畢竟是太沉了。

  劉福貴氣喘吁吁的幫著鄒懷恩披上鐵甲,看看自己什的軍兵都已披甲完畢,一聲號令,整隊歸位,在數十息的時間裡,韓建千總部的所有兵丁都已是整裝完畢。他們即刻開往碼頭西北千步開外的官道,開始在兩側開挖胸牆,作為第一道防禦。

  砰砰,季剛用唯一的鎬頭砸著凍土,激烈動作帶出的白氣從他的嘴裡飛散出來,作為什裡最為強壯的軍兵,他差事就是將分給他們的二十步長的地面凍土開個口子,季剛已經脫下鐵甲輕身上陣。

  砰砰,季剛飛快的揮著鎬頭,盞茶功夫就砸開了五步長一紮深的表層凍土,老廖、湯陷軍等人拿著鐵鍬繼續向下深挖,下面還有過膝的凍土層,但是比表層的堅硬凍土那是鬆動多了。

  “季剛,謝謝。我來會。”劉福貴看看滿頭冒著白氣的季剛道。

  “沒事,俺還能再刨會兒。”季剛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一旁悶聲不語的吳晗搶過鎬頭砰砰的砸起來。

  “這小子,哈。”劉福貴笑著點點吳晗,很是贊許。

  “吳哥,等俺歇歇就換你。”季剛笑著感激道。

  鄒懷恩、梅開山、高波則是全甲戒備。

  眾人忙碌到申時中,終於將溝渠挖好,這不是護城壕,只是一個大半人深的半圓形長溝,將碼頭護衛起來。挖出的土就堆積在長溝後,壘砌半人高的胸牆,這般對騎兵步兵都有極好的防禦作用,當然,這個防禦工事還沒有最後完工,到了晚上氣溫下降後,還要用海水澆上去,經過一晚凍實,這才能真正堅固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活計基本結束,在韓建的一聲號令下,麾下軍兵開始停下手來,休息起來。

  “頭兒,什麼時候吃飯啊,餓的前心貼後背了。”高波砸吧嘴道。

  “急什麼,沒看到夥兵正在生火嗎。”劉福貴瞪了他一眼,這個混小子,哪個不是餓的夠嗆,從午前接近靠岸,到現在他們根本水米未入,偏這時提起來,劉福貴也是越發餓了。

  “小高,別急,忍一會就好了,實在餓的緊了,想想在濟州看到的那些朝鮮娘們好了,嗯……”老廖猥瑣的調笑道,他意味明顯,高波曾在濟州很是看上了幾個朝鮮女子,說是必要娶一個。

  “去去去,餓的這番模樣了還能想到女子,也就是你老廖這樣的老混球了。”高波的嘴擦子也不善,馬上來個反擊。

  “到底老不老,你是不曉得,只有嗯……”老廖回擊道,說的話愈發的猥瑣。

  “行了,閉嘴,你們越說越下道,行了。”劉福貴不耐煩的打斷碎嘴子老廖的喋喋不休,讓這老小子繼續胡扯下去沒完沒了,雖說老廖是歲數最大的,其實不到三十,但也是最大的了,老婆也有過,當然不是這幾個小年輕可比的,話講起來葷素不禁。

  “季剛。”劉福貴看到只有季剛沒理他們,只是呆呆的看著西北方向。劉福貴喊了一聲,季剛還是沒有應答,“我說季剛,想什麼呢。”

  季剛緩過神來,轉過頭憨笑道:“頭兒,俺想這裡離家裡可是不算遠了。”

  “混小子,海船不停也得走好幾天,還不遠,小子坐船做糊塗了吧。”梅開山笑嘻嘻道,沒事他最愛幹的一件事就是作弄最憨厚老實的季剛,季剛也從來不急,和他相處的正經不錯。

  其他人也小聲笑了起來,這是有上官壓陣,如是就是他們幾個時早就大聲哄笑起來,這兩人的對話向來是什裡一樂啊。

  此番就連劉福貴也沒打斷,只是笑眯眯的看著他們,畢竟經過下船登陸搶修胸牆,這些兵丁也是累得夠嗆,此時休整,都是小聲的說笑著,千總和鎮撫也沒管。

  “那啥,俺說的是遼東家裡邊。”季剛撓撓頭不好意思道。

  笑聲截然而止,是啊,這裡往西北沒多遠就是遼東了,這是自他們一兩年前離開遼東後,頭一遭離遼東這麼近過,場面立時冷下來,什裡沒有人說話,都想起了慘死在遼東的親人,劉福貴的笑容硬在臉上,他心裡也想到了自己的爹娘兄妹,一時這個什鴉雀無聲,同一旁其他什的熱鬧對比起來更顯淒清。

  “好了,此番不就來此地報仇來了嘛。”鄒懷恩笑道:“看趙大人此番將咱們破虜軍調來大半,俺估摸要同建奴幹一架。”

  “不能吧,這裡不是說是朝鮮的地界嗎。”老廖道。

  “怎麼不能,要不大人能在濟州狠狠的操練我等。”鄒懷恩不曉得情勢如何,但是向來勤瑾的他有著一絲絲懷疑,此番登陸鐵山恐怕要有惡戰。

  “嗯,懷恩說的對,弟兄們打起精神來,此番恐怕真要同建奴真刀真槍幹一架,怎麼樣,怕不怕。”劉福貴也是從千總百總緊張的情緒上看出一點端倪,恐怕有戰事,不過這正是他希望的,能同建奴交戰,砍下死敵的腦袋,正是他加入破虜軍的目的,為了這一天他們已經是練了很久了。

  “怕個球,我湯家讓他們殺了十幾口人,就剩下我們四個,反正家裡有大哥照顧弟妹,我湯陷軍正想找他們報仇雪恨,這幹畜生儘管來就是了。”湯陷軍眼紅著道。

  “就是,俺季剛早等的不耐煩了。”老實巴交的季剛一反常態主動言道。

  兩小反倒是求戰最積極的。其他人也是紛紛附和,只有吳晗沒有言聲,但是眼中的恨意顯露了他的心意。

  “哈哈,好,不虧是好兄弟,此番最好是能好好同建奴戰一場。”劉福貴快意的笑道。

  “劉福貴小點聲,你個不省心的。”百總的呵斥傳過來,劉福貴一時忘形,聲音也確實大了點。

  劉福貴腦袋一縮,“劉百總,俺小聲點兒,小聲點兒。”劉福貴點頭哈腰的應承道。

  劉百總脾氣雖說不好,但是對劉福貴很是照拂,劉福貴還真是怕他。

  其他一干人小聲笑著,很不厚道的看著劉福貴出糗。

  劉福貴瞪了幾個一眼,沒有理會。

  鄒懷恩笑著看看幾人,轉頭看向西沉下去的太陽,此時陽光散發出最後的餘輝,將大地映出一絲暖色。

  這裡的冬天大地同家鄉的多像啊,都是灰黃荒涼的大地,鄒懷恩一時看的癡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05

第113章 奪取全城

  鐵山北城門魯銘德心緒不寧的遠眺遠方,顧五嶽帶著羅東等十餘人身著大明鴛鴦戰袍陪同在四周,雖說天氣漸暖,但是小風穿過門洞,還是刺骨的寒冷。

  魯銘德的心裡更是冷了,他完全不知道一會兒會發生什麼,不過,家眷被擒,他只好屈服,此時在心裡他早將顧五嶽祖宗八代罵遍了。

  門洞中衣衫襤褸的大明乞丐兵們雖是站的筆直,但是微微發抖的身體還是透漏了他們的想法,如果不是都司魯大人在此等候,他們早就大部鑽入門樓避寒去了,此時他們已是不知暗地裡罵了多少次娘了,連帶著看顧五嶽等人的眼神也不大好,不過,魯大人也在此吹著寒風,他們就得陪著。

  城門不斷出人的人群中有人認出魯銘德,不斷有人上前打著招呼,魯銘德露出僵硬的笑容,自稱是等候家人,打發了他們。

  此時,遠方隱約響起馬蹄雜亂的響聲,只見遠方幾十匹戰馬快速向城門飛馳而來,隨著距離拉近,幾十匹馬奔騰起來也是氣勢不凡,魯銘德仔細一看,只見打頭是兩位旗手,一杆大旗上方是一個紅色的虎頭,另一個旗手高舉著一個紅色旗幟中間是藍色鬥大的關字。

  此時馬隊身後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黑色長龍向鐵山快速開進。

  須臾,馬隊接近城門,魯銘德看到馬上的騎士身著鴛鴦戰袍,外罩黑色鐵甲,威風凜凜的飛馳進入城門,當先一個四方臉,臉上凍的通紅的騎士大喊:“哪位是顧大人。”

  “某就是顧五嶽。”顧五嶽上前幾步回道。

  “關明千總屬下馬隊百總楠勇見過顧大人。”楠勇馬上撫胸施禮。

  “楠百總,我令你等護住城門。”顧五嶽命令道。

  “遵命。”楠勇領命帶著三四十名兵丁進入門洞,在內外兩側站定,同時注意門洞中七八名乞丐兵的動靜。守門乞丐兵被看的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其後的步隊也接近到一裡距離,只聽轟轟的整齊腳步聲響起,夾雜著鐵器的碰撞聲由遠至近,路上鐵山軍戶們急忙的分列道路兩側避讓。

  接近到百余步時,魯銘德發現隊伍十分的怪異,按說遠距離行軍,隊伍早已拉開的零落不堪,眼前的隊伍確是整齊劃一的行進,當先的還是馬上旗手,兩側是七八名騎兵緩緩騎行,身後是紅黑相間的佇列,五人一排,火銃,長槍相間齊整之極開進。

  來到城門,當先一個黑臉騎兵催馬向前。

  “顧夫子久違了。”黑臉騎兵笑著施禮道。

  顧五嶽翻了翻白眼,敷衍的回禮。

  “黑臉老關,你少他娘的囉嗦,別耽擱了大人的大事。”

  黑臉老關臉色一正,“千總關明請顧大人示下。”

  “分出人馬由我的人帶領前往毛有俊,劉文舉府上抓捕兩人,另外大隊人馬即刻前往軍營將鐵山兵丁繳械。”顧五嶽也是臉色一正。

  “遵命。”關明答道:“第一二百總隨顧大人屬下抓捕兩人,其他百總隨本將直驅軍營。”

  顧五嶽分派人手帶領著眾人分批前往。

  佇列中響起一聲悠長的號角,佇列小跑著快速開進,讓魯銘德吃驚的是兵丁們小跑起來也是整齊劃一,都是左右左右的跑步前進,很快千人快速入城,接著是還是一個旗手旗幟上大大的李字。身側還是七八名的騎兵,後身還是齊整的快速行進的紅黑佇列。

  至此,魯銘德是只有一個疑惑,哪位大人操練出的如此精兵,怎麼從未聽聞,難道自己呆在鐵山這個飛地時間長了,落伍了。

  “李千總,命你直抵南門,許進不許出。”此番,顧五嶽沒時間笑鬧,乾淨俐落的命令道。

  “顧大人不知,我已命屬下夜不收百總隊快馬加鞭趕往南門,料此時已是封了南門。”李祿施禮說道。

  “李大人,那你即刻派人前往南門,再分出部分兵丁上城值守。”顧五嶽鬆口氣,此番可算圓滿了。

  “遵命。”李祿即刻下令,三個百總前往南門,其他的兵丁接管北門,從北門上城值守。韓建屬下也是小跑著開進北門。韓建則是親帶兵丁直驅北門。

  此時,北門外又是恢復了平靜。

  “魯大人,咱們還是回官署等候吧。”顧五嶽客氣的說道。

  “顧大人您請。”魯銘德躬身施禮道,他明白自己在北門的事算是忙完了。

  兩個人謙讓著向城內走去。

  鐵山官署坐落在城北,離北門不遠,眾人來到官署時,官署剛剛被接管,原有兵丁,小吏被押入廂房,眾人直接進入官廳,在此等候。顧五嶽則去廂房提審官署小吏,清理庫房去了。

  城內僅有南北門封閉,甚至偶爾傳來兩聲火銃的爆響,魯銘德心神不寧的坐在那裡,聽著外面的動靜。

  突然,城西方向傳來陣陣銃聲,魯銘德哢吧著眼睛估摸著這肯定是毛有俊的宅子,毛有俊乃是毛文龍的幹孫,身負冬季守護鐵山的重任,別人投降,他是一定反抗的。

  又過了半個時辰,官廳外雜亂的聲音響起,十余黑甲明軍將劉文舉帶了進來,只見矮小的劉文舉身穿武官官袍,沒有束腰,髮髻散亂,兩眼無神。進來看到魯銘德,苦笑一聲,被按坐在魯銘德一旁。

  “魯兄,此番我等是遭了池魚之災了。”劉文舉說道。

  “閉嘴。”一個黑甲明軍頭目說道。

  劉文舉馬上閉口不言。

  室內又是一片寂靜。

  頓飯時間,外面又是一片嘈雜,一個大嗓門叫駡著由遠及近。只見一個人被黑甲明軍用門板抬著進入室內,兩人定睛一看原來是毛有俊,只見他身著皮甲,也是髮髻散亂,大腿上用布捆紮著一處傷口,傷口還慢慢滲出鮮血。

  “無膽匪類,放爺爺放對,不過人多勢眾而已,奶奶的,毛爺爺不懼你們。”看上去筋肉扎實的毛有俊疼的滿臉是汗,不過,還是破口大駡,“李嵩你個老混蛋,東江是我毛家一刀一槍打下來的,乘著毛帥不在暗中下手,你個兩面三刀的奸佞小人。”

  兩個人當然明白毛有俊的意思,相比于前兩任的袁可立和武之望,接任的登萊巡撫李嵩對毛文龍還算支持,沒有上摺子互參,雖說礙于毛文龍武人身份以及看護地盤的霸道行徑,也沒有太多的交結,不過東江諸將還是對他頗有好感,無論如何比上兩任巡撫強多了,可是沒想到此人才是心狠手辣之輩,乘此年節突襲鐵山,打了個東江諸將措手不及,當真面善心黑。

  “休要胡言亂語。”顧五嶽、李祿、關明等人從室外進入,毛有俊見到關明進來,眼睛惡狠狠的看著三人,顧五嶽用手點著毛有俊,“你等坐擁東江,不思君恩,只是唯毛文龍一人是從,你等東江軍是毛文龍的私軍罷了。”

  毛有俊還是破口大駡,劉文舉和魯銘德則是閉口不言。

  “閉嘴。”顧五嶽一改儒雅模樣,怒容滿面。“本官沒有時間與你等囉嗦,李巡撫剛剛發來緊急軍情,建奴皇太極命阿敏等統帥數萬之眾進抵鎮江堡,攻擊義州、鐵山。”

  幾個甚至連毛有俊也停止了咆哮,面面相覷。

  “顧大人,這消息可是真的?”魯銘德小心的問道,骨子裡他還是對於顧五嶽還是有點信任。

  “魯大人,我等有必要誆騙你等嗎?”顧五嶽正色說道:“年前皇太極與其他大貝勒就以議定出兵朝鮮義州鐵山,拔除心腹之患,李大人屬下也是偶然得到消息,冒死示警,傳到登萊,當下大敵當前,李大人高義。”顧五嶽拱了拱手,“李大人此番不會計較東江你等貪墨事宜,急命我等將鐵山軍戶撤往身彌島,此命令剛剛抵達。”顧五嶽撇撇嘴,“便宜你等了。”

  “如此說,我等無事了,哈哈。”毛有俊大笑起來。

  “閉嘴。”關明大喝,“小子,你不會只是個窩裡橫吧。建奴來了,你可是敢戰。”

  “混蛋。”毛有俊大怒,“爺爺我在鎮江、鳳凰城殺奴時,你等小兒卻在何處?”

  “閉嘴。”顧五嶽喝道:“你等現今都被關押,到身彌島後再聽從李大人示下,不過,有膽子的建奴來後可以提刀殺奴。”終止了兩人的互掐。

  三個鐵山守將被押解在官廳,全城落入破虜軍手中。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05

第114章 戰地柔情

  戌時中,衛青號上的趙烈接到顧五嶽派出的快馬通秉,鐵山被攻佔,趙烈長出一口氣,成了,鐵山這數萬丁口到手了,當然如今是冬夜,什麼也辦不了,還須等待天明。

  第二日一早天方一亮,鐵山鎮的軍戶們家眷們發現大股的全甲軍兵開始按照登萊巡撫李大人的命令驅趕他們前往東北方,原因就一個建奴幾日後抵達,如今正在攻擊義州。

  登時,滿城陷入恐慌,建奴的兇殘他們作為遼東逃亡明人如何不曉得,義州離此不遠,建奴一旦攻陷義州,不用問,必會直下鐵山,這幹殺千刀的畜生,怎麼就是擺脫不得。

  此番不用動員,家家戶戶急急忙忙的收拾一下簡單的細軟以及禦寒的衣物行李,就出門彙集起來,由數百明軍兵丁護衛向東北行去。

  什麼,難道不是有人假冒官兵,切,真是開玩笑,這幹氣勢逼人的全甲明軍也能冒充,他們比東江的軍兵還象官軍,誰是冒充的還真不好說。

  於此同時,鐵山四堡的守將一早接到鐵山的召集令到鐵山議事,不疑有他,眾將先後到達鐵山,一進鐵山就被繳械拘禁。到此鐵山的東江明軍有組織的抵抗不復存在。

  顧五嶽讓劉文舉、魯銘德出具公函通曉各堡、各墩、各村屯建奴來襲,各地軍戶帶上細軟乾糧明日前往鐵山鎮東十餘裡的港口登船返回皮島。

  此令一下,登時,鐵山屯田所到處雞飛狗跳,大人叫孩子哭,紛亂中軍戶及其家小收拾行囊,蜂擁前往鐵山東側的海港,小小的細流最後沿大道彙聚成幾條長長的人流慢慢的流向荒山墩、靖海墩。

  在荒山墩,所有的軍戶被解決了武裝,包括各個軍將的家丁,有幾個千戶的家丁反抗,不過在一陣火銃轟擊過後,只留下了警示後來者的屍體。

  趙烈派出了騎隊到各個墩堡巡查,逼迫剩餘的人員儘快轉移,甚至用刀槍相逼,強行讓那些不願搬遷,幻想建奴不會前來的人們向東部轉移。

  海上的船隊不斷的將碼頭左近的鐵山軍戶和家眷運往身彌島。

  介於大股的遼民在荒山墩到靖海墩一線滯留,韓建千總部有三個百隊前提至靖海墩,劉福貴這個什也身在其中。

  呼呼,高波惡行惡相的吧嗒著嘴喝著牛肉湯,大口的啃著黑面餅子,其他人也是吃的香甜,在冬日冰冷的曠野裡,喝著熱湯熱水,真是一大享受啊。

  “頭兒,你說晚上也能有肉湯喝嗎。”梅開山邊大口咀嚼著邊口齒不清道。

  “快吃吧,小子,想什麼好事呢,這裡牛羊豬是不少,架不住人也多啊,趙大人下令夥兵一天不歇著,每個時辰都要有熱湯熱水給這些遼民,這得多少牛羊豬啊,俺看懸。”老廖嗚嗚咽咽道,又是個口齒不清的。

  最先吃完的劉福貴拿起水袋喝了口帶冰淩的水,在喝完熱湯後涼水一澆很是舒爽,他抬眼看看面前慢慢走過的鐵山軍戶們,他們衣衫襤褸,拖家帶口,很多人衣不蔽體,尤其是一些孩子,有的就是用破布裹腳就在冰雪裡蹣跚而行。

  對於他們議論的肉湯晚上還有沒有,他也不知道,這兩天有很多軍戶牽著自家的牛馬豬雞鴨以及鍋碗等物件向這裡走來,他們很多沒有太多銀錢,這些東西就是他們的家底,他們說什麼也不捨得扔,但是到了這裡,都被破虜軍攔下了。

  畢竟海船有限的運力只能運人,至於牲畜,那就算了,當然為了不引起騷亂,豬牛羊馬這些大件,破虜軍都給了銀錢收去了,但是牛馬豬沒多少,畢竟貧困的軍戶養得起這些大牲口的不多,十兩銀子一頭牛或是駑馬,賣了就賣了,陪不了太多錢,正經是軍兵能給你錢就是祖上燒高香了,沒有人不賣。

  趙烈命令將這些牲畜宰殺做成熱騰騰的肉湯,供給軍兵和在冷風中等候的鐵山軍戶們家眷們,所以到底能不能夠這幾日用度,劉福貴也不曉得,畢竟遼民人數太多了。

  一個影子從身邊走過,劉福貴一愣,只見湯陷軍端著一碗熱湯,走到一大一小兩個頭髮淩亂,身著到處是補丁的單衫的小女孩面前,向她們遞上了一碗熱騰騰的肉湯和一個黑面餅子。

  兩個小女孩怯生生的向後退了一步,眼睛卻是盯著湯碗和餅子咽著唾沫,又想吃又害怕,她們轉頭看向身後一個瘦削的中年軍戶,軍戶膽怯的看著身著全身鐵甲頗為威武的湯陷軍,咽了口唾沫,一時說不出話。

  “沒事,哥哥那裡還有,吃吧。”湯陷軍笑著將湯端到最小的只有六七歲小女孩的嘴邊,小女孩看了看湯陷軍的笑容,終於安心的喝了起來。

  一個餅子一碗湯吃完嗎,兩個小女孩吃的很飽。一旁當父親的不斷道謝。

  湯陷軍回到什裡,不著調的老廖又開始碎催,“呦呵,小湯啊,怎麼看上童養媳了,行啊,小姑娘挺好看的。”

  “胡講個球,俺看著象俺妹妹逃荒時候的模樣。”湯陷軍瞪了老廖一眼。他從自己的行李裡抽出一塊羊皮墊子,這是昨天他花了三錢銀子從一個軍戶手裡買的,很是保暖,今早起來,什裡兄弟都聽到他說很是暖和。

  湯陷軍返身走向兩個小女孩,用這個墊子包裹住兩個孩子單薄瘦削的身體,兩個小女孩笑著象他施禮,這個高高大大的軍兵已經贏得了姐妹倆的喜歡。一旁的軍戶含淚不住作揖道謝。

  湯陷軍一搖手回到了什裡。

  劉福貴歎了口氣,小湯還是心腸太軟,這般的孩子很多,他們管不過來的,趙大人用船最終將他們父母家人運到濟州分田畝,安生下來,那就是對他們的最大幫助了。

  讓劉福貴想起的趙烈趙大人此時正在李祿、關明以及趙達、餘大寶的隨扈下登上了鐵山北城頭。

  鐵山經過一天多的撤離,軍戶家眷都已疏散,此地成了一座安靜的空城,如果不是有破虜軍在此逗留,簡直就是一個鬼域。

  從城頭望城內看,街巷一片狼藉,到處是丟棄的物件,只有丟棄的貓狗零星出沒,帶來一些生氣。

  “大人,我等據城而守也是不錯嘛,何必在野地裡挨冷受凍。”餘大寶嘟嘟囔囔道。

  “你曉得什麼,建奴此番出動數萬大軍,萬一在遼民遣出前攻打此處,在此守城,哼哼,那就是坐困愁城了,在海邊迎敵,最不濟上船而去罷了。”趙烈對於餘大寶的IQ深表擔憂。

  “大人,這好好的城堡留給建奴太可惜了,不如放一把火少了。”關明咬牙道。

  嗯,這個主意好啊,趙烈拍了拍關明的肩頭,對他的IQ表示贊許,嗯,看來交給你一個千隊,總算沒看錯人。

  “關明聽令,即刻派出人手,將各家各戶的油脂布料收攏起來,分置各處,一旦建奴來攻,燒他娘的,就讓他們同我軍一道在冰天雪地裡熬著吧。”趙烈下了此令,就是讓建奴也不得安心享受在城堡的安營,反正估摸不錯,建奴撤走時也得放火燒城,畢竟此地在朝鮮,他們不能久留,為了防止東江兵回返,走時,肯定會放火燒城。

  他們燒,不如讓破虜軍先燒了,省得建奴大軍可以在城中好生休整。

  “屬下遵令。”關明施禮道。

  “大人,如我軍全部撤出,建奴還是未到,還放火嗎。”李祿問道。

  “到時,留下兩艘海滄一個百隊,等在此處,建奴此番出陣朝鮮就是為了攻滅鐵山明軍,這個杜立已經打探清楚了。”趙烈又搬出了杜立的軍情司,其實打探個錘子,軍情司還沒有很好的深入建奴內部,這不過是趙烈的藉口。

  兩人躬身領命。

  趙烈返身看看城池以及城內的屋舍,想起後世曉得的戰爭破壞,造成無數的古代建築消失無影蹤,很是痛心疾首,清軍南下燒殺掠奪,毀滅名城無數,自己也曾大罵不止,沒想到啊沒想到,自己如今也是其中一員,趙烈只能表示呵呵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05

第115章 義州失陷

  朝鮮義州近半月來四處風傳遼東金國貝勒阿敏將統領大軍進犯朝鮮,義州首當其衝,還說義州城內有其內應,阿敏到時裡應外合陷城,真是說的有鼻子有眼。

  義州府尹李莞是苦惱萬分,這些謠言他派衙役四處稽查來源,最後只是追查到流民乞丐身上,說是有人給他們銀錢讓他們四處宣揚。不過無論如何最終也是查不出是誰傳揚的,對於建奴正月來襲,李莞是半信半疑,為了以防萬一,李莞還是命令府判崔夢亮多派哨探探查鴨綠江沿岸,以防金國偷襲。

  至於內應的查找則是讓他頭痛,李朝欽犯有兩個重要的流放地一是濟州島,再者就是鹹鏡道和義州所在的平安道邊城苦寒之地,義州城內外千八百名罪囚是有了,這都是對於李朝痛恨,有可能成為內應的,李莞只好吩咐崔夢亮派府兵多加看護。作為一個文人,李莞沒有決心痛下狠手,這也讓趙烈的一番盤算落空。

  此外,義州湧入遼民眾多,毛文龍也勒索了一些田畝,有著數萬遼民屯田,也有著數千的屯田兵,由遊擊將軍唐祥霖統領。也駐防在義州城外,李莞也派人知會唐祥霖讓他多加提防。

  義州春節期間就在這種杯弓蛇影的氣氛中渡過。

  天啟七年正月十三日辰時,鎮江堡,大貝勒阿敏、與貝勒阿濟格、嶽托、濟爾哈朗、杜度、碩托等統帥八旗兵丁,蒙古兵、漢兵、投靠的朝鮮兵共計三萬餘人開始渡過鴨綠江。

  鴨綠江邊的朝鮮墩軍率先點燃了烽火,一個接一個墩台接力下去,一時烽火燃遍朝鮮北方,承平日久的朝鮮又迎來了遍地烽火,不過對於義州來說一切已經是來不及了。

  身著精鐵魚鱗甲的阿敏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上,說是高頭大馬是因為此馬近一米四高,膘肥體壯,是蒙古馬中的極品。阿敏顴骨突出,眼窩微陷,眼神兇猛無畏,頜下連鬢短髯,面相極為兇惡,征戰十餘年來幾無敗績,也給了他逼人的氣勢。

  “秉貝勒爺,前鋒艾頓額真離城只有十五裡,路上沒有遇到大的抵抗。許多的村堡的朝鮮人漢人來不及進入義州。”一個戈什哈跪地稟報。

  “嗯,我要的是一個時辰內義州關閉四門,如果做不到,告訴艾頓這個奴才提頭來見。”阿敏果決的命令道。

  “嗻,奴才這就通秉艾頓巴圖魯。”戈什哈大聲應答,起身上馬而去。

  在阿敏看來,前鋒三千馬甲的快速進擊義州是此戰關鍵一環,一是打義州個措不及防,使得進入義州的府兵和明軍,百姓不是太多,降低上城抵抗者的人數,二是留在城外的朝鮮丁口足夠多,驅使其攻城消耗城防實力,最後精兵登城一股而下,乃是大金國近幾年來攻伐不斷使用的法門,極為的有效。

  看來艾頓這個奴才還算堪用,腳程不慢。阿敏嘟囔著,他勒韁繩,只是用雙腿輕觸坐騎,讓戰馬緩緩而行,阿敏與一眾貝勒是與中軍一同行進,畢竟如今身嬌體貴,三貝勒也不是當年大戰薩爾滸,重創葉赫,征戰遼沈的愣頭青了,按阿敏自己的說法是也該讓後起的奴才們衝鋒陷陣了,該是本貝勒爺坐享其成的時候了。

  阿敏環顧四周,看到一片精鐵魚鱗甲,高高的避雷針下面馬上端坐的大小貝勒們,心中極為厭煩,大的濟爾哈朗、嶽托不過二十多歲,小的阿濟格、碩托不過二十郎當歲,自己為大金建國拼死廝殺時,這些多是小屁孩,當下人五人六的也是貝勒,各個開衙建府人摸狗樣,呸,都是坐享其成之鼠輩,沒有我等冒死奮戰如今不知道在那個地方數星星呢。

  濟爾哈朗雖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六弟,但是自幼是老汗王努爾哈赤養大,同自己極為生分,自稱皇太極是親哥,岳托、碩托雖說是代善之子,不過極為好笑的是親近皇太極,愚蠢之極,早晚知道血脈之親在權利之爭中是根本,皇太極獨攬大權的那一天就是你等失去各旗大權的時候,阿敏鄙夷的看看嶽托。

  至於阿濟格更是蠢材,自己生母被皇太極逼死,不知報仇,反而對皇太極幾個牛錄的打賞感激涕零,對同一母同胞的多爾袞、多澤生分起來,使得兩白旗四分五裂,便宜了皇太極這個幸運小子。此番征朝皇太極沒有派出同自己走的很近的莽古爾泰,而派出了這幾個貨,阿敏當然明白這裡牽制的意味。呸,一群蠢貨,早晚讓老八玩死。

  “濟爾哈朗,你現在即刻帶領本部會同兩紅旗、兩白旗以及漢軍直驅鐵山、宣川,打東江一個措手不及。”阿敏就是要把自己最厭煩的濟爾哈朗和嶽托打發出去,眼不見心不煩嘛。

  濟爾哈朗當然明白汗王命自己隨阿敏出征監視的意思,不過,阿敏作為主帥的命令自己也不好當面反對。

  “大貝勒,我與嶽托出鐵山之後,我軍攻擊義州的軍力是否不足。”濟爾哈朗旁敲側擊的說道。

  “哦。”阿敏斜睨著濟爾哈朗,“我鑲藍旗本部與兩黃旗,朝鮮降兵們攻取義州足以,六弟還是操心自己能不能順利拿下鐵山、宣川吧。”

  “嗻。”濟爾哈朗一向厭惡阿敏的跋扈,這也是他與阿敏親近不起來的因由所在,此刻他更是憎惡阿敏。但是,身為屬下犯上,阿敏可以以此為藉口在陣前堂而皇之的斬殺他,濟爾哈朗可是不會認為阿敏顧及什麼兄弟之情,此刻只有先從了他,再者當下襲取鐵山確實是個好計。

  濟爾哈朗只有心中不無惡意的希望阿敏在義州撞個頭破血流,當然他深知朝鮮兵丁的羸弱,恐怕阿敏還是會得勝而歸。

  岳托也是當然曉得阿敏的心思,他也是不想總看到阿敏跋扈的嘴臉,當然求之不得,當下冷冷的答應下來。

  阿敏冷笑著看著兩人與一眾隨扈騎馬遠去,再看看身邊青稚的阿濟格、碩托,加上在後軍押解輜重的杜度,不過還剩小貓三兩隻,心情好了不少。兩腿一夾戰馬,加速前行,身邊的戈什哈們急忙跟隨。

  李莞、崔夢亮呆立義州西城門上,看著不足一千的金國俱甲騎兵在離城兩裡的地方列陣,其他還有千許騎兵分散開來對官道上正逃往義州城的軍兵百姓大砍大殺,義州城四周哭喊慘嚎之聲繚繞,仿佛人間地獄。

  兩位義州最高長官只能木然呆看,目睹人間慘劇上演而束手無策。

  李莞也是飽讀詩書之人,此時想起屈原長歎息以掩泣兮之名句,屈原看到民間疾苦而悲傷的熱淚滿襟,而眼前則是轉瞬間千百條性命死去,不禁用袍袖蒙住頭臉抽涕不止。

  崔夢亮則是看著遠方隱隱揚起的煙塵,致命的殺招在後面,畢竟騎兵不可能登上城牆,後面正在開進的金國步甲和包衣才是攻城的主力。

  “大人,屬下抓捕了三百餘戍邊的罪囚,不過還是有一百餘罪囚下落不明。”正領樸緒上城稟報。

  崔夢亮心下一沉,怕什麼來什麼,守城最怕裡應外合,早幾日義州謠言四起之時,自己就建言李莞先將罪囚拘捕起來,只是李莞這個書呆子深恐如此影響其官聲,畢竟這些罪囚都是一些大家族人員,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有關聯的親朋不少,因此衝突起來總是些厭煩事,能少一事是一事,李莞只想著息事寧人。

  今日烽火傳來,四股高聳入雲的烽火表明金軍至少四萬人,此時李莞這個酸丁才同意搜捕罪囚,此時偏偏聽到這般壞消息,正在敵軍全力攻城之時,一百多內應那可是有著極大作用啊。

  “樸緒,你帶領著兵丁全城稽查。”從未經歷戰事的李莞不覺得一百多人有多大的作用,“崔大人,義州府兵、明軍可是盡數入城。”

  “李大人,城內有府兵一萬兩千餘人,明軍六千餘人,府兵有四千餘失陷在城外各小堡,火墩中,明軍有兩千的屯兵沒有來得及入城。”崔夢亮躬身答道。

  “守城有餘,出擊不足啊。”李莞歎道。

  崔夢亮聽到此處差點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什麼?出擊,我個老天,你個棒槌,城內這近兩萬兵出城野戰不夠城外兩千俱甲騎兵砍的,別說後面還有建奴大隊。

  “大人,敵軍後邊還有大隊數萬,我軍一萬餘人只是將將夠,如敵人四面攻打數日,下官深恐沒有足夠兵卒守城,望大人下令義州城內青壯即刻編練起來,以便日後堅守。”崔夢亮躬身說道。

  “這。”李莞略一沉吟,他顧慮是否太擾民了,不過想想一旦城池失陷的下場,此時顧不得官聲了。“崔大人,本官予你全權編練城內青壯上城值守。”

  “下官領命。”崔夢亮暗附,不易啊,你終於痛快了一回。

  城內登時紛亂起來,朝鮮兵丁各家各戶搜尋出男丁、石料、巨木、米糧,一時喊叫哭鬧響徹全城,義州在緩慢而痛苦的備戰,好在,金兵只是圍城,十三日這天下午沒有馬上功城,給了義州一定的時間。

  李莞是鬆了口氣,崔夢亮則是心神不寧,他預感遲來的攻擊會是極為猛烈,於是他和樸緒、明將唐祥霖全力備戰,晚上只睡了一個多時辰,總算是有了些頭緒。

  寅時末,崔夢亮登上西城門樓,之間遠方敵兵取暖的篝火一處處的閃亮著,義州內外寂靜無聲,雙方的士兵都在養精蓄銳,等待著白天惡戰的到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05

第116章 迎敵

  半個時辰後,濟爾哈朗得到了答案,金兵在西五裡的赫山堡找到兩個行動不良的老人,斥候在南面找到十餘名老弱軍戶,嚴刑逼供下得到的結果是正月初八鐵山守將命令全部的軍戶及家眷到鐵山東側的海港乘船返回皮島躲避金兵。

  濟爾哈朗同中軍的梅勒章京海賴、甲勒章京固太面面相覷,這個口供太讓人吃驚了,初八當日眾貝勒剛剛從瀋陽出發,就算明軍知道消息,當日如何通知千裡外的東江,再者數萬軍民如何在這幾日無影無蹤,他們當然是不信,不過,麾下兵將將明人拷問致死還是這個答案。

  此時,斥候回報,鐵山東五裡遇到大股明軍的抵抗,看來明軍在東而不在皮島所在的西南方竟是真的,向來謹慎的濟爾哈朗還是等待了半個時辰,得到了南方沒有敵軍的稟報,既然沒有腹背受敵的危險,濟爾哈朗就命令整軍向東,會一會這個讓他一路撲空的明軍鐵山守將。

  剛向東行走不足兩裡,前方馬蹄轟鳴,廝殺聲不絕,須臾,幾個斥候將兩具屍身帶到濟爾哈朗馬前,撲通兩聲,兩個著甲的明軍屍體被仍在地上。

  濟爾哈朗、海賴等定睛一看,黑色的全甲,頭盔上還有面甲,紅色的大明戰衣,面目猙獰表明了死去時的痛苦,一個是被騎槍在胸口上開了一個洞,血水開始變黑了,一個是被狼牙棒擊碎了鐵甲,接著,兩把騎槍,雁翎刀,還有兩把火銃,一個馬上的皮囊被馬甲扔在地上。

  一個馬甲打開給濟爾哈朗看了,散碎銀兩,乾糧,唯一引起濟爾哈朗注意的是衣甲十分的新,不同以往所見的大明乞丐戰袍。

  此外,鐵甲也不同其他明軍,乃是新式盔甲,上身是由兩片大片鐵甲前後包裹。濟爾哈朗命馬甲用大刀劈砍鐵甲,馬甲用力用厚背大刀用力劈砍,鐵甲破裂,刀鋒進入肉體一寸,濟爾哈朗看向馬甲。

  “秉貝勒爺,奴才以往可以一刀劈開鐵甲入肉兩寸,此甲可比我軍精鐵甲。”馬甲跪地答道。

  濟爾哈朗一怔,小小的夜不收都穿戴如此精鐵甲,如此奢侈的敵軍自己從未經歷聽聞。他眺望遠方的塵頭心中暗附鐵山到底還有什麼未知的東西等著自己。

  趙烈看到遠方股股的黑煙,心道建奴來了,此番鐵山之行就是為了鐵山的丁口,能不與建奴接戰最好,畢竟他還不想此時與建奴對陣而導致實力大損,但是短短數日運送數萬人口也不現實,因此趙烈也做了苦戰的準備。

  果不其然,鐵山軍戶的運送接近尾聲,建奴大隊就已經是殺氣騰騰的到來,當真是對鐵山明軍志在必得啊,可見皇太極對鐵山皮島明軍的忌憚,攻伐朝鮮半途滅掉鐵山,真是一石二鳥,這是打破金國四面楚歌的一部好棋。

  趙烈看看道兩邊丟棄的成堆鍋碗瓢盆,還有馬車、獨輪車等等雜物,真是世界末日的感覺,和後世電影魔戒裡的末世情景有一拼。雖說讓軍戶只帶著換洗衣物、細軟,幾天的乾糧上船,不過,本來就沒有什麼財物的軍戶們許多把鍋碗、牲畜帶上。

  畢竟銀錢沒有攢下,這些東西就是他們在鐵山幾年積攢的財物了,在離碼頭數裡的地方就被破虜軍攔住被迫放棄,許多人家放聲大哭,十分淒慘,同是遼民出身的破虜軍兵丁們很是同情,趙烈卻是沒有絲毫心軟,畢竟自己的到來能解救他們大部分人的性命,再說日後他們可以通過勞作積攢更多的銀錢家當。

  趙烈下令全部放棄,不放棄者不讓上船,於是被放棄的東西沿道路蜿蜒數裡,趙烈讓軍兵收集起來擺放在軍陣的前方和右側。

  破虜軍列陣的地方在離碼頭五裡的地方,左邊是一個高不足百米的山頭,上面佈滿了荊棘,趙烈在上面只留了一個百隊,因為這個山頭根本不適合大隊前行,這個小山蜿蜒數裡,山上沒有道路,只有樹木,大部隊不可能順利從此經過,右側是坡地,不過比較低緩,前方的道路及兩旁被軍陣掐斷。

  四千餘名的破虜軍排成八個橫排的實心大陣,前方是四排火銃手,後面是四排長槍手,佇列的最前方是十門九磅炮和六磅炮,方陣的後身是四個百總的長槍兵,在這些長槍兵左近還放置了一些淩散的長槍。軍陣的右側緩坡邊上趙烈安排了三個百總的空心小方陣,以防止敵軍從側翼突襲。

  趙烈對於這個對陣的地點極為滿意,這是對破虜軍最為有利的預設戰場了,建奴不可能用其騎兵的優勢四面快速突擊,只能面對面的對撼,如果是四面曠野,建奴只須正面對敵,其他各面派出奇兵襲擾,趙烈可是沒信心破虜軍能夠硬撐下來,畢竟這是破虜軍經歷的頭一遭硬仗。

  破虜軍剛剛吃完飯,全體坐下休息,一會就有惡戰,趙烈讓兵丁們養精蓄銳。

  “大人,顧大人讓小的稟報船隊剛剛離港,港口只有五百軍戶了。”羅東騎馬前來通秉,羅東行禮完畢後等著大人的吩咐,顧大人吩咐這位就是石島萬千遼民口中稱頌的小趙大人,羅東看著趙烈身著銀白鐵甲的魁偉的身軀和威壓的氣勢,心中忐忑不已。

  “顧五嶽這番辦的漂亮。”趙烈對黃漢,趙達,餘大寶等說道。難民基本上船離開,趙烈的後顧之憂就算沒有了,也意味著他只要堅守多半天的時間,船隊就可以返回運載破虜軍。

  船隊來回身彌島裝卸難民得用多半天的時間,一天可以跑一趟半,一次可以運載五千餘人,到今天基本將難民遣送完畢,不過協調如此多的船隻和人員就不是容易的事了,趙烈命令船隊由李虎負責,碼頭上由顧五嶽負責,幾天下來能順利完成裝運,顧五嶽功不可沒。

  趙烈轉向羅東,“回去告訴顧五嶽,我記他此戰頭功,你等屬下各有獎賞,嗯,後續還有破虜軍的上船運送,讓他好生準備。”

  “遵命,大人,小的一定將大人所講一字不漏的告訴顧大人。”羅東施禮後上馬離開。

  此時,遠處馬蹄聲雜亂的傳來,幾百人馬踏塵疾奔而來,須臾繞過大陣,來到後陣。

  “秉大人,我等三個夜不收百總刺探敵軍軍情歸來,敵軍大隊近萬人隨後就到。”當先一人馬上施軍禮大聲說道。

  “軍兵們,你們甘冒奇險完成探敵阻敵的重任,此戰勝利你們當記首功。”趙烈看著馬上血跡斑斑的諸位夜不收,“好了,現下你等與我在大陣後列隊等候歇息,當敵軍潰敗之時,就是我等追擊之時。”

  “遵命大人。”一眾夜不收轟然應諾,紛紛下馬更換備用戰馬,排陣與趙烈身後,趙烈估量一下有幾十人不見了,可見斥候戰的慘烈。

  由於運力有限,騎兵操練的時間較長,而戰馬直到現在也是沒有完全備齊,只有不到三千匹戰馬,畢竟好的母馬都留下配種了,由於馬匹的缺乏,趙烈的騎兵只是熟練騎術的階段,只有夜不收們因為戰事的需要先行備好馬匹,並進行了探查,和整體編隊衝鋒的訓練。

  因此趙烈沒有帶來騎隊,只帶了四個千總的夜不收百總隊,和幾百匹戰馬出征鐵山,此刻剩餘的三百餘夜不收和百名騎馬護衛就是趙烈手中唯一的騎隊了。

  “大人,屬下請命在此領軍迎敵,大人還是回艦上統領全域為上。”黃漢少有躊躇,跪地請命。

  李祿、韓建等人也相續跪下附和。

  “行了,你們的心意本將領了。”趙烈心中微微感動,他明白這些屬下回護他的心意,“作為破虜軍主帥,統領全軍迎擊建奴,是本將的職責所在。”趙烈用馬鞭一指面前的四四方方整齊威武的軍陣和數千破虜軍將士,“能與數千遼東男兒與建奴決一死戰,是趙烈的榮耀,雖九死而無憾,你等各歸各位吧,如想護衛本將,那就奮勇殺敵吧。”開玩笑,趙烈心道,他如果退入海中,主將臨陣退縮,破虜軍必會軍心動搖,此戰必敗,數年心血毀於一旦。

  幾人轟然應諾,李祿、韓建、關明、蘭明山等回歸自家的本隊。

  黃漢也是暗中抹了把汗,最為趙烈左膀右臂,他曉得趙烈的安危對破虜軍以及石島、濟州意味著什麼,當然不想趙烈陷於險地,他相信就是此戰失利,大人也會重整齊鼓東山再起,所以他才如此建言,但是他心中也是著實沒有必勝的把握,畢竟大人就是這支破虜軍的主心骨,大人沒有退縮,堅持迎敵,黃漢也是安下心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05

第117章 一觸即發

  戰馬的嘶鳴響起,數十全身皮甲的建奴甲兵分成數股從遠而近,漸漸靠近,他們對於破虜軍的大陣熟視無睹,不管不顧的向東飛馳,到了一裡多地的地方,他們側著身子呼哨著向兩側雁翅分開,狂野的騎姿,無畏的舉動明示了他們的身份,建奴的斥候。

  從他們的佇列中分出數人打馬飛馳回返,蕩起大股灰塵滾滾向西。

  其他眾人則是大刺刺的監看著數千整肅的明軍大陣,毫不驚慌,視數千明軍為無物。

  “大人,屬下請命將其擊潰。”一人在馬上施禮道。

  趙烈轉頭看去,只見是夜不收頭目楠勇,楠勇滿臉漲紅的看著趙烈。

  “嗯,好氣魄,真乃我軍勇士。”趙烈期許的頷首,臨陣危機之時,方顯英雄本色,這個楠勇果真是勇猛之士,“然,我軍騎兵急缺,不可輕動,待本陣大敗建奴後,本將統領你等騎隊殺他個屁滾尿流。”

  楠勇不含糊的請戰,趙烈也是強硬的應答,周圍一眾兵將聽聞哄笑出聲,緊張氣氛為之一松。

  就在此時,大地微微的顫動起來,起初幾乎不可察覺,漸漸震動了起來,遠處轟轟的馬匹踏地的聲音響起,天邊一條黑線快速的向破虜軍靠近,騰起數人高的塵土。

  趙烈拿起望遠鏡望去,鏡頭中出現了白甲、藍甲的建奴騎兵,約有四千餘人,甲色般雜,目光粗野,面目猙獰。他們手中拿著大槍,狼牙棒,長柄馬刀等武器不一而足。遠遠的一股腥臊的氣息被北風席捲而來。

  劉福貴看著大股的建奴的騎兵在離著破虜軍不足三裡的距離上勒住了戰馬,人喊馬嘶好不張揚。接著,遠處走來了建奴的後陣,當他們接近了騎兵後陣時,近萬的軍勢鋪滿了西方,無邊無沿,喧鬧聲傳遍大地,兵甲閃爍的光芒刺人眼睛,百戰雄獅的氣勢逼向破虜軍。

  劉福貴呼吸急促急促起來,建奴軍兵見得多了,但是他從未經歷與上萬建奴軍兵的對陣,前方馬的嘶鳴、建奴甲兵囂張的氣勢、紛雜的旗幟匯合到一起給了他極大的威壓,劉福貴不自覺的緊緊握著手中長槍,骨節用力過度甚至泛白。身邊的鄒懷恩等人也是緊張的眺望著敵陣。

  趙烈看到了本陣的鴉雀無聲和建奴軍陣的沖天氣勢,他明白遼民為主的破虜軍極為仇視建奴,同時他們也最知道建奴鐵騎的厲害,他們面對的是縱橫遼東十餘年百戰百勝的雄兵,這種痛恨與恐懼深埋心中。

  只有一場勝利才能打破他們心裡的陰霾。就是他自己也心裡微微壓抑,這也是他頭一遭指揮如此多的軍兵同建奴對撼,不可能不緊張。

  趙烈向黃漢一示意,黃漢開啟他的大嗓門。

  “全體起立整隊。”

  四千多人馬上起身,一時鐵器相撞聲不斷,須臾整齊的大陣列成。

  “起歌。我的家在遼東渾遼河上……”

  剛開始歌聲有點雜亂,接著歌聲整齊劃一,遠遠的在大地傳播開來,壓下了對面嘈雜的人馬喧鬧。

  劉福貴雙手緊握豎起的長槍,同大夥一起哼唱,飽含淚水的雙眼盯著近在咫尺的仇敵,方才的驚懼早已沒有了影蹤。他的身邊鄒懷恩、高波、吳晗、季剛、湯陷軍等也是大聲的吼著,排解臨戰的恐懼,集聚對建奴的仇恨。

  幾千個人的怒吼遠遠的傳播過來,正在觀察明軍陣勢的濟爾哈朗微微一震,他聽不明白漢話,但是對方軍陣傳來的如怒濤般憤怒的咆哮,他還是感覺得到的,這聲音裡充滿了仇恨。

  “把劉興祚叫過來。”濟爾哈朗吩咐一個戈什哈傳話。李永芳是此番征朝的漢軍主將,不過當下他在阿敏身邊參贊軍機,漢軍當下的指揮就是副將劉興祚。

  須臾,一個高瘦的漢軍將領隨戈什哈馳來。

  “漢軍副將劉興祚參見貝勒爺。”到了近前,劉興祚迅疾滾鞍下馬跪下參拜。

  “起來吧,說說,這般尼堪唱的什麼。”濟爾哈朗吩咐道。

  “嗻,奴才領命。”劉興祚答道。

  當唱詞逐一翻譯過來時,劉興祚心裡七上八下,唱詞裡對於女真諸多仇恨,劉興祚唯恐濟爾哈朗遷怒於他,同時也是對這些明軍十分的敬佩,骨子裡他也痛恨這般建奴,只是當年深陷遼東,為了全家性命只能屈從了。

  幸好,濟爾哈朗雖然臉面抽動眉毛緊鎖,不過沒有發怒咆哮,劉興祚心中長出口氣,換做阿敏自己最少得挨幾鞭子。

  “好了,這不過是尼堪對於失去遼東的哀鳴罷了,劉副將,你歸位吧。”濟爾哈朗說道,濟爾哈朗雖有動容,不過沒有太放在心上,對於大明的連戰連捷使得他認為對陣還得手上見真章,現下只能說對面的明軍與自家有著深仇大恨,士氣較高罷了。

  “海賴、固太,你等看來,我軍如何攻擊。”濟爾哈朗問自己的兩個副將,畢竟這兩位才是馬上征戰過來的。

  “貝勒爺,敵軍大陣前方遍佈雜物,兩側有山有坡,我軍騎甲馬速提不起來,不可陷入,還須下馬步戰。”海賴說道。

  “貝勒爺,敵兵前排都是火銃兵,擊發後裝填費時良久,不過,敵軍火銃眾多,奴才怕我甲兵折損甚重,我意用漢兵攻擊誘使其擊發,甲兵埋伏在漢兵身後趁亂攻入,入陣即可破敵。”甲勒章京固太回道,這個炮灰的戰法建奴可是用的極熟,漢軍就是這個炮灰的命。

  “你二人不虧久經戰陣,所言極是。”濟爾哈朗不是阿敏,既然身邊有久經戰陣的名將可以問詢,他是絕不會獨斷專行。

  “我命固太領漢軍,兩白旗攻擊明軍,爺等你儘快斬將奪旗。”濟爾哈朗命令道。

  “嗻,奴才必定猛虎下山般拿下明軍,活捉明將獻于貝勒爺馬下。”粗壯的固太躬身答道,眼角上帶著疤痕的固太嘿然一笑,“貝勒爺,方才奴才同海賴還說過,這些尼堪身上的兵甲當真不錯,一會兒就是咱們的了。”

  海賴也嗤笑了起來,他同固太早就看上了明軍的鐵甲,戰後那都是繳獲啊,按規矩銀錢上繳大半,但是兵甲嘛就是誰俘獲算誰的了。

  濟爾哈朗哈哈大笑,麾下大將戰前信心百倍,他作為主將的當然不能弱了名頭,“好,此戰過後,俘獲的兵甲由你等先挑。”

  “嗻,謝貝勒爺。”兩人欣喜跪地請安。

  劉興祚聽到戈什哈的傳令後,立時就明白這是貝勒爺讓漢軍當炮灰了,不過,若是不從,即刻他就能被濟爾哈朗斬于馬下。劉興祚命令漢軍整軍向明軍開進。

  破虜軍在鼓聲中整隊,排列成長方大陣,齊整的面對敵軍。

  “檢查火銃。”百總們喊道。

  兵丁們齊齊檢查火銃,通枝,藥包,彈丸。

  “裝藥包,上彈。”

  兵丁們條件反射般快速裝彈,不過還是比平時操練慢了一線。

  建奴大軍接近到兩裡,漢軍在劉興祚的指揮下前方是兩排披著皮甲、棉甲的兵丁,手持長槍,後面是身帶火銃、弓箭沒有披甲的步兵,陣勢還算齊整的威壓過來,畢竟在建奴的刀劍威逼下,漢軍的戰力比一般的明軍還是高上一籌。

  劉興祚環視了一下,發現甲勒章京固太率領著兩千兩白旗戰兵緊跟在漢軍之後,一是監軍,二是利用漢軍折損明軍戰力,趁機破陣。劉興祚不認為對面的明軍可以抵擋住此番攻勢,也許他們可以同漢軍相持一陣,但是當建奴甲兵從後猛撲上去時,明軍必定崩潰。

  劉興祚失陷于女真十餘年了,他是無奈侍賊,女真貴族對於明人從來看不起,甚至有些女真貴族對於漢臣非打即罵,劉興祚是受夠了屈辱,私下與東江、登萊暗通款曲多時,不過家族人口眾多,幾個弟弟又在不同的地方當差,所以一時間沒有合適的時機全家投明,如今戰陣之上,劉興祚沒法留手,只能歎口氣,對面的明軍自求多福吧。

  建奴的大隊不斷接近,大戰一觸即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05

第118章 漫長的兩裡

  破虜軍在鼓聲中整隊,排列成長方大陣,齊整的面對敵軍。

  “檢查火銃。”百總們喊道。

  兵丁們齊齊檢查火銃,通枝,藥包,彈丸。

  “裝藥包,上彈。”

  兵丁們條件反射般快速裝彈,不過還是比平時操練慢了一線。

  建奴大軍接近到兩裡,漢軍在劉興祚的指揮下前方是兩排披著皮甲、棉甲的兵丁,手持長槍,後面是身帶火銃、弓箭沒有披甲的步兵,陣勢還算齊整的威壓過來,畢竟在建奴的刀劍威逼下,漢軍的戰力比一般的明軍還是高上一籌,劉興祚環視了一下,發現甲勒章京固太率領著兩千兩白旗戰兵緊跟在漢軍之後,一是監軍,二是利用漢軍折損明軍戰力,趁機破陣。劉興祚不認為對面的明軍可以抵擋住此番攻勢,也許他們可以同漢軍相持一陣,但是當建奴甲兵從後猛撲上去時,明軍必定崩潰。

  劉興祚失陷于女真十餘年了,他是無奈侍賊,女真貴族對於明人從來看不起,甚至有些女真貴族對於漢臣非打即罵,劉興祚是受夠了屈辱,私下與東江、登萊暗通款曲多時,不過家族人口眾多,幾個弟弟又在不同的地方當差,所以一時間沒有合適的時機全家投明,如今戰陣之上,劉興祚沒法留手,只能歎口氣,對面的明軍自求多福吧。

  甲葉叮噹撞響聲中,齊布琛身穿家裡唯一的鎖子甲走在甲兵身後,左手裡拿著長弓,右手食指不斷撫摸拇指上的鐵扳指,心裡略顯緊張,畢竟是頭一遭上陣,他向前尋找著堂兄的身影,只見高壯的達哈蘇在前兩排沉穩的行進著,他全身鐵甲,雙手拿著狼牙棒,他是兩排重甲兵的最前排。找到了堂兄,齊布琛心裡安穩不少。

  就在此時,轟轟的炮聲響起,只見前方漢軍佇列中人仰馬翻,慘叫連連,齊布琛眼看著不同的方向幾個漢軍士兵被擊打的飛跌起來,鮮血飛濺。彈丸在密集的人群中開出幾道胡同,不過是人肉胡同。齊布琛渾身戰慄,死亡的恐懼陣陣襲來。

  “快,快。”破虜軍各個炮長大著嗓門喊著,炮手們清膛、裝藥包、上彈丸,壓實,火炮歸位,開炮,三十餘息後第二炮擊發。爆裂開的發射藥推送九磅彈丸呼嘯飛向敵陣,帶著鮮血和殘肢在凍結的地面上彈跳了十幾步。

  齊布琛看到與他隔兩個人的一個輔兵被炮彈擊中,人碎成幾塊,鮮血四處飛濺,有一些濺到他的箭袋上,讓他一陣反胃,齊布琛沒想到先沾上的是自己人的鮮血。

  此時,他只能祈求上蒼敵人的火炮慢些,他發現整個隊伍不用牛錄章京發話,全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想儘快接陣,少挨一次炮擊,可惜,三十餘息後,又一次炮擊開始,不過,齊布琛驚喜的發現,他的左近沒有炮彈落下。當然別處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濟爾哈朗在後陣皺眉看著明軍火炮逞威,以往明軍臨陣只有虎蹲炮,射出散彈,射程不過數十步,其他的弗朗機炮、大將軍炮異常沉重,根本不能野戰,今日這股明軍的小炮射擊極遠,間隔也短,給大軍殺傷雖說不算太大,但是對本陣士氣打擊很大。

  好在距離敵陣不遠了,熬過去接陣明軍必定崩潰,到時抓到明軍將領,濟爾哈朗打算讓他明白不得好死到底是個什麼模樣,然後用他的腦袋製成酒樽把玩,哼哼,為後來者戒。

  當漢軍接近到一百余步時,九磅炮和六磅炮發出了最後一擊,發射藥將幾百顆拇指頭粗細的鐵子轟擊到漢軍營的正面,無論是鐵盾、皮盾、木盾以及盔甲都承受不住,鐵子破碎而入,漢軍營還算齊整的攻擊正面像是被野豬啃了一般,出現了多個大的缺口,中彈的漢軍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嚎,在地上翻滾,鮮血飛灑的到處都是,附近沒有被擊中的漢軍也被驚嚇的四處亂串,漢軍營前方的長槍陣支離破碎。

  不過,由於懼怕緊跟在後建奴軍兵的刀槍,漢軍營總算沒有崩潰,繼續向破虜軍靠近。但是一個個呆滯和顫抖的面孔透漏出心中的恐懼,太特麼慘了,幾年來野戰中第一次如此受創。

  和兩白旗一起前進的劉興祚也被嚇的面無人色,這種慘烈的戰場他是頭一遭見到,娘的,這是哪裡的明軍,夠狠,真是要得。

  處在後列的齊布琛被震耳欲聾的炮聲和慘叫震攝,緊張的渾身緊繃,感到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後陣觀敵的濟爾哈朗咬緊牙關,看到漢軍營終於冒著炮火接近了明軍,感到這兩裡多的路程太漫長了。

  炮手們放完最後一炮,急忙穿過間隙返回後陣,他們的任務結束了,火炮先放在原地,戰後再說,如果再不走,建奴的弓箭就要來了。到時想走也走不成了,為了清膛、裝彈、復位等動作快捷,炮手們可是沒有披甲,留在這裡就是一些靶子。

  黃漢看到敵人接近到近百步,喝令,“號手鳴號。”

  幾十名的銅號手、嗩呐手吹出最大最響亮的長音,聽到長音,在前排的各個千總的旗手將旗幟放平,各個千總鎮撫大喊,開火。

  在第一排的三百餘火銃轟然開火,一時大片濃煙竄發出來,站在火銃手身後的劉福貴因為地勢後面高些,隱約看到對面倒下百餘名的敵兵,接著他聞到了刺鼻的硫磺氣味,看到敵人的鮮血四濺,四散跌倒讓他熱血沸騰,十分的快意。

  “第一排火銃手後退,二排頂上,三排準備。”各個千總大喊道。

  第一排的火銃手退後,第二排提上。

  對面的漢軍營的千總們大聲喊著讓兵丁們提速跑起來,縮短當靶子的時間,同時能讓自己儘快進抵可以攻擊明軍的位置。

  後方又是號角齊鳴,第二排擊發,轟響聲中大片的煙霧發散開來,漢軍營又是一百餘名的兵丁以各種稀奇古怪的姿勢慘叫倒地,漢軍大部分身披皮甲和棉甲,它們被鉛彈輕易破開,根本沒有防禦作用,漢軍營軍陣開始散亂,有人繼續前行,有人向兩側移動,有的返身欲逃,不過,往後奔逃的人轉瞬就被後面的建奴砍殺,甲兵們的兵器轉瞬被鮮血染紅,兇狠的建奴甲兵又控制住了局面。

  此時,漢軍營中弓弩手向上拋射出羽箭,只聽得嗡嗡的弓弦響聲,近千的羽箭顫抖著彎曲著飛向天空,當到達最高點時掉頭向前下方呼嘯著急墜下來,此時,第三批的火銃手剛剛擊發,又是一百多名的漢軍倒地,就在此時敵人的打擊也到達了,一陣打鐵聲響起,不斷有箭枝擊中鐵甲,有的就插在鐵甲上,有的與鐵甲相刮噌後跌落,也有不幸的火銃兵被鐵箭射中面部慘嚎倒地。

  還是慢了,慢了大約有五六息,趙烈在後陣眺望,看到兩列火銃兵的交接速度和排槍齊射的速度比訓練時有所下降,看來再好的操練也比不上戰場的磨練啊。

  季剛前面的火銃手被一箭射中右眼貫入腦內,當即斃命,季剛眼睛不眨一下,他狠狠的盯著對面的敵陣,雙手緊握長槍,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復仇。

  鄒懷恩肩上一頓、一痛,他知道中箭了,他用手搖晃了一下,感到入肉不深,手一用力將箭杆掰斷,以免影響到一會的肉搏。

  接著又是一批羽箭呼嘯而下,又是叮噹的打鐵聲伴隨著慘叫聲響起。

  此時第四排的火銃手上前,由於是第一次戰陣,身邊不斷有人傷亡,天上又是亂飛的羽箭,火銃手的這一次的齊射不是很齊整,不過還是有近百名的漢軍踉蹌倒地。

  一陣緊促的鼓響,最後一排的火銃兵快速撤離,回返後陣,四排長槍兵向前急進,快步沖向敵軍。

  “平槍,平槍。”千總百總大喊聲不斷,提醒長槍兵們注意收臂平槍。

  四次的打擊將漢軍營的長槍兵一掃而空,此時前排的變成了手拿弓箭的輕步兵,在最後射出最後一支箭後,把弓急忙拋開,從肋下抽出腰刀,嘶吼著沖向明軍。

  此時建奴輔兵和包衣拋射的箭枝也如雨而下,長槍兵不斷有人倒地,四周土地上已經是插滿了箭枝,好在拋射的箭枝力道有限,長槍兵又有鐵甲護體,連面部都有護甲,死去的人不多,大多是受傷倒地,根據操練要求後面的兵丁自動替補上去。

  “對面就是你等生死仇敵,是他們搶走你等田畝,殺害你等父母兄妹,殺死他們報仇啊。”各個百總的宣撫使都在大喊著刺激著戰兵的神經,讓他們更加瘋狂。

  遼東出身的破虜軍軍兵哪個不是同建奴有血海深仇,長槍兵們被刺激的發狂般沖向漢軍。

  兩方的人馬瞬間相撞在一起,百總們大喝:“刺”破虜軍的長槍兵們瘋狂的刺,收,刺,對面的漢軍營兵丁們可憐的發現他們的腰刀是如此之短,只能聽憑對方的長槍肆虐。

  劉福貴已經快速的收、刺不下四次了,不過三次刺入了同一個人的身體裡,而身旁的鄒懷恩也刺了面前敵人兩次,這個漢軍帶著好幾個血窟窿頹然倒地。

  劉福貴看到一個手拿長槍的漢軍補上了陣亡者的位置,長槍兵真是少見,他們大都死在火炮和火銃之下了,這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兇悍漢軍手中的長槍兇狠的向劉福貴刺來,兩人的槍桿半路上相撞。

  劉福貴的槍頭刺入此人的肩頭,敵人的槍頭劃著劉福貴的胸甲發出吱嘎的響聲,一旁的鄒懷恩一槍刺中了此人的胸口,大股的鮮血飆射出來,絡腮鬍子口中吐血滿眼怨毒的倒地。

  此時,鄒懷恩對面竄上一個漢軍,手裡腰刀直劈鄒懷恩,鄒懷恩的長槍還沒有拔出,劉福貴大急,手裡的長槍剛剛拔出還垂在地上,急忙輪向敵兵,長槍撞在敵兵腰部,敵兵一個趔趄,腰刀擦著鄒懷恩的左肩閃過,一旁的一杆長槍刺入敵兵的腹部,劉福貴補了一槍,敵兵發出刺耳的尖叫,在地上滾動,竟然一時未死。

  季剛捅死了砍向鄒懷恩的漢軍,第二個,他自己默念了一下,自己家四口人死在遼東,還要殺死兩個建奴才夠本。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05

第119章 我以我血薦軒轅

  漢軍沒有披甲的輕步兵對戰破虜軍重甲的步兵,後果是淒慘的,刺蝟般的長槍陣讓他們血流成河,在接戰處到處是他們飛灑的鮮血,在冬末的天氣中散發著熱氣,各種扭曲的死屍散落在地上,還有些重傷者哭喊扭動著。

  破虜軍的長槍兵們邊前進邊飛快的用長槍捅刺,漢軍營此時再也支撐不下去了,很多的兵丁回身就跑,不過,後面的女真兵馬上刀槍齊上,讓他們無路可逃,他們成了夾餡的餡餅,進退不得,漢軍營陷入無比的混亂之中。

  後陣的甲勒章京固太已經感到不妙了,漢軍營的戰力他是清楚的,雖說同女真人沒法比,不過對付一般的明軍沒有問題,可是在攻擊敵陣時差點崩潰,現下更是用弓弩兵攻擊對方的甲兵,必敗無疑,不過,現在唯一的好處是漢軍營同明軍廝殺糾纏在一起,給了統帶的甲兵機會。當然留給他麾下的時間可是不多。

  在固太的示意下,幾個戈什哈急促的吹響號角,催促甲兵馬上沖入敵陣。固太則親自帶著二十名戈什哈向前方甲兵靠攏。

  固太身邊的劉興祚驚疑不定,他當然知道漢軍營在建奴毫不留情的刀槍下所迸發的戰力,攻擊前,他認為漢軍最差也是與明軍相持不下,甚至可能佔據上風,女真甲兵從後突入,明軍馬上就會崩潰,不過,此處明軍火器犀利,擊潰了漢軍的長槍陣,後陣接戰潰敗,女真甲兵沖上去嘛,結果如何,他是真不知道。

  猶疑間他沒有同固太沖前,而是呆在原地沒動,身邊二十余隨扈環繞。劉興祚冥冥中感到此戰不妙,這股明軍太邪門,後退是不可能的,濟爾哈朗在後面督戰,別說他一個漢將,就是女真牛錄額真後退也是死路,前進也是不願,他只好不進不退,坐等前方的結果。

  達哈蘇等幾個白甲帶領著幾十甲兵小跑著穿過潰散的漢軍靠近了明軍,他們將佩戴的短斧、厚背刀、鐵骨朵甚至還有鐵錘等粗重的短兵器向明軍槍陣全力投擲出去,他們前方同殘餘漢軍廝殺的明軍倒下了一片,不少的明軍臉面和前胸中招,前兩排的長槍兵為之一空。

  達哈蘇等甲兵舉盾趁勢突入,大槍、狼牙棒、長柄馬刀揮向剩餘的長槍兵,前方戰兵的慘叫倒地,讓後排從未經歷如此血戰近戰經驗匱乏的明軍兵丁一時分神,此時的女真甲兵從敵後突入,造成了一定的慌亂,此戰頭一遭雙方的傷亡逆轉,死傷的明軍超過了建奴。

  在最前方的一個白甲用狼牙棒接連擊碎了兩個明軍的頭骨,此時後面的一個長槍兵一槍刺入白甲的胸口,白甲發出淒厲的嚎叫,趁此開氣將狼牙棒輪到明軍臉上,兩個人同歸於盡。

  一個甲兵用長柄馬刀削斷了一個明軍的雙腿,他自己也被明軍的長槍刺穿,幾個人同時在地上打滾,湧出的血水染紅了這片土地。

  身後的達哈蘇用大槍砸翻了一個明軍破陣而入,他們這撥人有十幾名甲兵衝破了四列的長槍陣。此時在同一條戰線上,有五處衝破了防線,多的有二十餘甲兵,少的有近十甲兵沖入敵後。

  女真的後陣輔兵們發出陣陣歡呼,齊布琛也是看到前方的達哈蘇破陣入內,也是高興起來,自己的堂兄沒事,還沖入了敵陣,明軍抵擋不住了該崩潰了吧。

  不過,破虜軍的長槍兵們大部沒有管破陣入內的甲兵,而是封堵破陣的通道,長槍從側面瘋狂的捅刺又將通道淹沒,沒有給女真後陣突入的機會,這是日常苦練的結果。

  破虜軍早已有了被敵人甲兵突入的覺悟,要求是前方封閉敵人繼續攻擊的通道,已經進入的敵軍由後面的兵丁解決,這是戰前就安排好的,經過苦練的軍兵們嚴格執行了上司的軍令。

  劉福貴這一什很幸運,沒有遇到敵人的白甲沖陣,只是對面已經換成了建奴的甲兵,很多也是長兵器,與劉福貴等人對攻,劉福貴奮力捅刺了兩回,終於刺中對面甲兵的腹部,對方的長槍也刺中劉福貴的右胸,劉福貴感到右胸劇痛,好在入肉不深,他比對方高多半個頭,手長的優勢盡顯,劉福貴只是輕傷,對方已經是倒地掙命了。

  同一排的老廖就沒有這般幸運了,他與對面的長槍甲兵對撞了兩次,都沒有傷了對方,此時後面一柄長馬刀砍來,老廖躲閃不及,對方的長柄馬刀一刀砍斷了他的護頸,幾乎將他的脖頸砍斷,老廖慘嚎嗆地,幾乎瞬間就死去了,不過,後面的敵兵也沒落好,老廖後面補上來的長槍兵一槍刺中其胸部,為老廖報了仇。

  湯陷軍的長槍剛剛刺中對面的一個甲兵,心中剛剛一松,一杆長槍毒龍般的從甲兵正在掙命的身體後刺出,湯陷軍躲閃不及被刺中腹部,大股鮮血奔湧而出,他發出嗚嗚的叫聲,用手按住敵槍慢慢倒伏在地,他身後的長槍兵一槍刺入偷襲者的頸部,偷襲者面露驚詫捂著頸部倒地。

  季剛雙瞳灌血揮舞長槍瘋狂的將對面的馬甲刺個通透,對方慘嚎著抓住長槍不放,季剛急忙抽出雁翎刀,此時一支長槍向他刺來,季剛是如論如何也來不及格擋了,才三個,老子不服,還沒有殺死第四個呢。

  季剛是十分的不甘,正在此時,一杆長槍從旁擋開敵槍,建奴的長槍穿入季剛的左側護肩,季剛右臂一揮,建奴的雙肘被長刀切斷,發出淒厲的長嚎,季剛回手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

  “呱噪。”季剛罵道。看看旁邊幫忙的正是平時少言寡語的吳晗。

  吳晗還是萬年不見得冰臉,左手扶正歪斜的頭盔。

  季剛憨笑著從地上建奴死屍上抽出長槍。四個了,嘿嘿,而自己還活著,還能多殺建奴。

  建奴沖陣入內的甲兵都有一個念頭,抓住敵將,明軍馬上潰敗,不過,入陣的甲兵們馬上被相應的百餘名明軍長槍兵包圍,雙方開始了你死我亡的對戰,建奴甲兵想著衝破包圍擊殺敵將,明軍是快速的圍殲敵兵,掃除陣後的隱患。

  於是瘋狂的速戰速決開始了,不斷有人慘嚎倒地,其他人則是視若無睹的悶頭廝殺。

  達哈蘇一棒擊斷了一支長槍,反手輪回擊中明軍的脖頸,明軍的脖頸以十字形歪倒,身體撲倒在地。

  身邊的另一名白甲滾地削掉兩個明軍的雙腳,兩個明軍抱腿慘叫,瞬間這名白甲就被兩支長槍釘在地上。

  達哈蘇則趁此時一棒將一個失去長槍的明軍砸飛,將另一名明軍一腳踹倒。

  趙烈的右前方二十步突入的是最大股的二十餘人的甲兵,其中還有一面甲勒章京的旗幟,趙烈、趙達、餘大寶等率領五十余護衛迎擊上去,當先的幾名甲兵同趙烈的護衛對陣,趙烈沒有停步,繼續向前,身前的護衛先後接戰,趙達也投入了戰鬥。

  趙烈余大寶向前遇到最後三個甲兵,當先一人手舞狼牙棒沖了過來,餘大寶互動鐵棒接下,對面只剩下一個身著亮白鐵甲的粗壯建奴和他身側豎著旗槍的甲兵。

  固太看到身前一個明將,身穿亮白色的全身鐵甲,這種盔甲他從未見過,不過一看可知極為昂貴,心中大喜,他估摸這就是明軍主將,以往的征戰表明,明軍的主將陣亡,明軍馬上失去戰心,接下去就是本軍大砍大殺,銜尾直追的開始。

  固太獰笑著舉起狼牙棒趨前一步,全力砸向趙烈,他看到趙烈雙手舉槍格擋,成了,固太大喜,此前從沒有人在他狼牙棒全力一擊下全身而退,只聽嘡的一聲巨響,他的狼牙棒被鐵槍彈飛起來,明將反手一槍揮槍當棍將他擊飛三步,固太的肋下劇痛,護心鏡深深的凹陷進去,口中噴出大口的鮮血。

  趙烈獰笑著揮槍疾刺固太,小子,你也敢和我較力。正在此時趙烈眼睛的余光看到寒光一閃,趙烈側身一讓,一把旗槍從趙烈左側穿過,趙烈回手揮槍,將鐵槍當作大棒砸在戈什哈的下腹,戈什哈狂噴鮮血飛跌出去。

  此時,固太強忍劇痛,爬起來抽出順刀劈向趙烈,趙烈鐵槍回擺格飛了順刀,一腳踹倒固太,鐵槍前送穿透了固太的腹部,固太慘嚎著抓住鐵槍不放,趙烈抽出巨型雁翎刀揮手砍掉了固太的腦袋。

  此時,餘大寶揮棒擊碎了對面建奴的頭骨,來到趙烈身邊,看到旗手掙扎欲起,上前一棒敲碎了他的頭顱,旗手的頭盔帶著鮮血和腦漿飛跌出去。

  趙烈和餘大寶迅疾幫助其他的護衛攻擊其他甲兵,只一會,在他們槍棍施虐之下就掃盡建奴。

  “趙達,砍下他們的腦袋扔到建奴陣中。”趙烈吩咐道。

  趙達等人抽出雁翎刀開始砍瓜切菜。

  趙烈看到近處還有搏鬥,他帶著餘大寶和幾名護衛來到近前,只見兩個渾身鮮血的建奴和十餘名明軍廝殺,明軍的長槍大部被他們擊碎,只好用腰刀廝殺,兩人身上披有重甲,腰刀砍上去很難致命。

  餘大寶大喊一聲,“讓開。”

  當前的幾名明軍閃躲開來,餘大寶的鐵棍夾著風聲疾劈兩人。

  達哈蘇兩人早已精疲力竭,哪能吃得起餘大寶的神力,當即被砸飛出去,還沒有起身,多把雁翎刀砍倒他們身上,幾把長槍幾次出入他們的身體,兩人除了腦袋其他的地方已經不成人形了。

  “砍下他們的腦袋,扔到敵陣之中。”餘大寶喊道。

  一眾明軍急忙抽刀照辦。

  “大人,俺說的對吧。”餘大寶憨笑著問趙烈。

  趙烈邊喘著粗氣邊笑著用手一點餘大寶,“你小子不錯,今日開竅了。”

  “嘿嘿,這都是同大人學的。”餘大寶不好意思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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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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