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蒼茫 作者:人在夜半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3 10:48: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64635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17

第520章 兵圍熱遮蘭城

  尼德蘭東印度公司駐福摩薩總督范德堡心情很是不爽,近些天來,他的脾氣很大,讓侍候他的僕人都是有些吃不消。

  明眼人都知道為什麼,尼德蘭人剛剛獨霸倭國的商路飛了,豈止是不能獨霸,以後都沒得有了,倭國大敗後已經按照明人的指令裁撤了尼德蘭人祝長崎等處的商館,同時發佈命令尼德蘭人的商船再也不能登岸。

  除非能將那些該死的明人艦隊擊敗,解除倭人大將軍的後顧之憂,否則倭國就永遠從尼德蘭人的商業版圖上消失。

  這個打擊有點大,特別是同他的前任訥茨相比,訥茨可是利用機會獨霸了倭國的海貿,就連明人都被驅趕出去。

  可是他方一接手沒多久就出現這個意外,簡直讓他無法忍受,範德堡暴跳如雷是無望的發洩,畢竟他看不出大敗明人水師的希望。

  據他們從倭國得知,這股明人有百余艘蓋倫戰船,就是將雅加達所有的戰艦派來也不是對手。

  中午過後,範德堡到熱蘭遮城外騎馬放鬆了一下,讓自己多少好受了一些。

  回到城堡的二層東側他的住所,範德堡剛剛洗漱完畢,就聽到了城堡上空幾聲炮響,接著外面傳來紛亂的腳步聲,侍從前來稟報,外海發現大量海船,是蓋倫船。

  范德堡即刻隨同侍從登上了城堡的頂層,此時駐軍的統領範德爾已經在那裡用遠望鏡在眺望西面的外海。

  此時不用遠望鏡也能看到無數的船影帆影鋪滿了西面的外海。

  “明人的戰船。”範德爾放下遠望鏡看著範德堡。

  範德堡驚詫的接過遠望鏡看向遠方。

  雖說還是離的很遠,但是還是能看清前方船隻的旗幟,鬥大的漢字的旗幟,以及那個該死的鷹頭,還是表明了他們的身份,北方那個明人勢力來了。

  當然這麼多戰艦排列在一起,帶給人的是無比的震撼,帶給範德堡的是驚懼和壓迫。

  “範德爾,如今怎麼辦。”範德堡驚詫的問道,他不是軍伍出身,他是從東印度公司內部派出來的總督,面對蔽海而來的明人,他如今是素手無策,畢竟這些戰艦彙集到一起氣勢極為的逼人。

  “這麼些戰艦是我們的戰艦無法匹敵的。”範德爾用手一指北部海灣裡停泊的十艘大大小小的海船。

  “如今就是在城堡裡固守了,我們城堡都是用巨石堆砌的,還有有幾十門大包,千余守軍,明人攻不進來。只是不知道明人能在此呆多久。”

  範德堡聽聞點頭,海灣裡剩餘的戰船同明人根本無法抗衡,他就是個外行,這點也知道,至於能不能守住城堡,他也是心中無底,畢竟如果明人來了萬人,拼著死傷也能攻下城堡,畢竟守軍只有千餘人,太少了。

  “赤坎城還守不守。”範德堡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熱蘭遮城是建在外海海口的一個離島上的,這是尼德蘭人到了這裡後建造的第一個城堡,但是隨著向內陸開拓的展開,尤其是向安平一帶開拓的漢人開始徵稅後,離島的位置就極為的不方便,每次都得跨海進入內陸。

  因此尼德蘭人在海灣的北側,和熱蘭遮城南北遙望的內陸建立了一個新的據點赤坎城,說是城,如今只是將地基和底層建好,離完工還遙遙無期。

  那裡駐防了五百軍兵和十幾門火炮,一個是徵稅方便,一個是同熱蘭遮城成犄角之勢,利於防守。

  “我立即發出號令,讓他們即刻返回主城,那裡還沒有建成,底層太矮了,擋不住明人的攻擊。”範德爾做了決斷。

  範德堡極為贊同,如今他恨不得將所有的軍兵收回,只要保住熱蘭遮城和他自己的性命就可以了,其他在他看來都不重要,就連困擾他多時的倭國商路也被他丟在腦後,此時保命高過一切。

  範德爾即刻下令所有的軍兵戒備進入炮位和城堡的防守要處,並且派人乘船前往赤坎城,讓他們即刻退兵。

  “這裡戰船上的水手是不是也退回城堡來。”範德堡一指北部海灣裡的那幾艘海船,他如今是希望更多的人退回城堡一同防守,他的心裡才能安穩一些,畢竟明人威勢太盛,他感到強烈的不安。

  “這個不急,我們熱蘭遮城就是建在島的東部,東向的大炮就能掩護這幾艘海船,而海船能護住海灘,不讓明人從北面最近的地方登陸,明人只能從較遠的西部登陸。”

  范德爾老于軍伍,在雅加達沒少出擊討伐土著人,閱歷豐厚,此時面上還算榮辱不驚,其實心裡也是打鼓,畢竟明人來者不善,這麼些海船,如果是來了萬人的敵軍他也不會稀奇。

  雖說他對於熱蘭遮城的堅固和火炮的犀利很有信心,但是也要看來的明人的數量,畢竟如果來敵太多,熱蘭遮城決計守不住。

  範德堡這個外行對範德爾的話只能言聽計從,畢竟他從未經歷過守城戰,如今就是範德爾做主了。

  此時的吳璘號上,齊威和李祿也在端詳著對面的海島上的尼德蘭人的城堡。

  只見午後炙熱的陽光下,紅色的磚石砌成的熱蘭遮城在一片綠色中極為的顯眼,這個城堡建在一個小山坡上,利用山勢將城堡建成一個三層的防禦體系。

  城上有很多的炮孔,一看就是佈設了不少的大炮,加上堅固的城牆,以及人數不少的守軍,確實是個難纏的對手。

  “無怪乎大人說尼德蘭人的城堡不好攻打,看來真是如此。”看到眼前的一切,李祿吧嗒一下嘴,嗯,是個硬骨頭。

  “確實,從上面兩層可以攻擊進攻底層城牆的敵人,此外還有這麼多火炮,恐怕攻擊的時候,軍兵根本不能密集前行。”齊威也是為之咋舌,這種城堡同大明倭國的城池都不一樣,但是很實用。

  “看來還得按照大人的法子來,就是費時候啊。”李祿無奈的搖搖頭。

  “說吧,讓兄弟如何配合你吧。”齊威笑道。

  “將敵人戰船擊沉,別讓它們從後面給登陸的步隊來兩炮就是幫了大忙了。”李祿咧咧嘴。

  “沒問題,老李你瞧好。”齊威是大包大攬,“老李,你的步隊打算在哪裡登陸。”

  “據澳門人說,這裡的紅毛建了兩個城,大人同我商議的是先打弱些的。”李祿向東看了看,“一會兒坐你的船好好看看。”

  此時,赤坎城的五百軍兵正忙著向岸邊的海船跑去,他們必須爭分奪秒,因為明人的小船已經出現在灣口,開始測量水深,擺明瞭就要進入海灣裡。

  如果明人的戰艦蜂擁而入,那麼他們就要同島上的熱蘭遮城大隊分離,他們幾百人守衛只有兩丈高的赤坎城,那同找死一般,這個可是他們多次交手的明人,而不是衣不蔽體的當地土著人。

  雖說同明人沒有步戰交手,但是用屁股想,也能曉得,明人能建造出如此眾多的戰艦,步戰的戰力恐怕也是不差。

  頭目大喊著讓所有的人儘快上船,五百餘人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三艘海船,海船即刻啟程向西開進,直奔熱蘭遮城。

  此時,齊威得到前方的稟報,海灣口的水深宋級戰艦無法通過。

  “老李啊,看來你還得換個海船才能進入海灣,在哪裡之前,我先派船進去,將尼德蘭人的戰船擊沉再說。”

  齊威幸災樂禍道。

  “隨意,有船進去就行。”李祿翻了個白眼,雖說當年,哥們處的不錯,但是如今一個步軍,一個水師,兩家不太對付,因此他們如今見面打打嘴炮在所難免。

  齊威和李祿換了一艘巡海船進入了海灣,海灣的西側棧橋邊停靠著十艘海船,其中三艘正在往外吞吐著人員。

  下了船的尼德蘭人瘋也似的跑向一裡外的熱蘭遮城,只有進了城,他們才感到安全,後面的一艘接一艘的巨艦太過駭人。

  他們全然忘了以往,尼德蘭人就是如此恐嚇各地的土著人的。

  “看來尼德蘭人是放棄了那個城堡了。”李祿一指東向毫無聲息的赤坎城。

  “嗯,確實如此,我這裡也遇到麻煩了。”

  齊威盯著尼德蘭人的戰艦好好看了看。

  “怎麼了,有什麼麻煩的,那幫子紅毛象受了驚的兔子一般,這你也麻煩了。”

  李祿嗤笑道。

  “你知道什麼,他們不但自己有炮,還在城堡東側火炮射程內,我水師如果抵近用提亞哥炮轟擊,尼德蘭人兩面的火炮正好夾擊我等。”

  齊威一指雄踞西邊的三層的堡壘道。

  李祿看了看點點頭,確實,不大好辦,近了城堡的火炮就會夾擊,而基本無從反擊,這樣的磚石堡壘,就是四十八磅炮上去也攻不動。遠了,長管炮的威力可是不如提亞哥開罐器兇殘,不曉得多少炮才能毀掉對面的戰船。

  “慢慢來吧,齊威總鎮總能想到辦法。”李祿很不厚道的笑了。

  “我看就是讓他們在你步隊後面來上兩炮,你就老實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17

第521章 競速求生賽

  齊威一聲令下,三十艘唐級戰艦和十艘巡海船進入海灣,將十艘尼德蘭人的十艘戰艦圍困在熱蘭遮城的碼頭上。

  而剩餘的巡海船和二十艘的宋級戰艦則是留在外海,為艦隊和步隊護住後路,而飛剪船則撒出去繼續探查左近的情形。

  兩艘巡海船在東部的棧橋登陸,放下了兩個百隊的破虜軍軍兵,他們登陸後,先是休整了頓飯的時間,然後向東北方向的赤坎城進發。

  一路上他們小心翼翼的前行,畢竟在戰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看著敵人都撤離了,但是也可能是敵人的障眼法,等著埋伏給破虜軍的前鋒迎頭一擊。

  他們來到城堡的大門前,大門大敞四開著,陰暗的門道裡沉寂無聲,頗有些恐怖。

  破虜軍軍兵用鐵盾護體繼續前行,他們進入城堡的底層,城堡空無一人,裡面到處是隨便丟棄的雜物,顯示了尼德蘭人離開的倉促,甚至還有四門大炮安靜的留在底層的炮位上。

  至此,軍兵們可以確定城堡沒有問題,尼德蘭人沒受什麼埋伏,他們是倉促逃離的。

  得到消息的李祿立即決定將赤坎城作為步隊的大本營,輜重等物件都卸載在赤坎城,先解決步軍修整問題。

  這邊,一艘接一艘的海船開始向東邊的海邊靠攏,開始向陸地上吞吐人員、馬匹和輜重,一時方才還是寂靜無聲的東岸喧鬧起來。

  范德堡、範德爾遠遠聽著東岸隱約傳來的喧囂聲,心下複雜,他們大概能聽出,明人來的兵馬不少,看來他們要迎來一場惡戰。

  就在此時,明人的戰艦開始動作起來,他們向城堡碼頭上停泊的十艘蓋倫船靠近。

  範德爾看出明人這是不想讓這十艘戰船繼續存在下去,他急令城堡東部的二十餘個炮位全部戒備,隨時準備掩護在東部停靠的十艘戰船。

  “范德爾先生,我們能保住這些戰船嗎。”範德堡緊張的問道。

  “保不住。”範德爾一搖頭,這麼多的敵艦撲來,這些戰船全無倖免。“但是我們的火炮能讓敵人付出大的代價。”

  這點,範德爾充滿自信,原因很簡單,城堡如何轟擊都是立於不敗之地,而敵人的戰艦要受到對面戰船的轟擊,以及城堡上火炮的夾擊,即使最後擊沉了這十艘戰艦,但是他們明人也要拿幾艘戰船來換。

  因為如果想擊沉戰船,必須是抵近射擊,否則破壞力決計不夠。

  但是抵近迫近到兩裡甚至一裡的地界,那麼城堡的重炮可不是吃素的,明人的戰艦想不付出代價就擊沉這些戰艦是不可能的。

  當然,範德爾的想法按正常來說很正確,但是和破虜軍遇上的敵人往往都是失算,此番也是如此。

  在不足四裡的地方,前方的五艘唐級戰艦開始側舷對敵,他們的炮窗全部打開,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就在範德爾極為疑惑明人的戰艦離的這麼遠炮擊有什麼用時,對方的大炮開始轟擊。

  轟轟轟,大股的濃煙和火光從明人戰艦的炮窗裡冒出只是不是不是所有的炮窗都冒出了濃煙,只有過半的炮窗如此。

  就是如此也有六十門火炮先後鳴響,打破了海灣裡的寧靜,將四周的海鳥驚絕。

  彈丸帶著嘯音從遠極近,瞬間來到碼頭上,登時碼頭左近或是騰起大股的水柱,或是擊打在碼頭上騰起不高的煙柱。

  嘭嘭嘭的響聲中,一少半的彈丸擊中了停泊那裡也是備戰的尼德蘭人戰艦,中彈的尼德蘭戰艦左右激烈的搖晃著。

  就在範德爾感到不過如此時,自家戰船上隱隱傳來淒厲的嚎叫聲,這讓範德爾極為驚詫,由於停泊在碼頭當作炮臺使用,明人開始要炮擊的時候,幾乎所有的水手都躲入下甲板避炮去了,怎麼還有這麼多人受傷慘嚎。

  轟轟轟,明人的齊射很快,不足百息,第二輪炮擊又是開始了。

  此番範德爾注意觀察著最邊角的一艘戰艦的側舷,因為角度的關係,大部分的戰船迎著明人的側舷正好是熱蘭遮城的背面,因此看不到彈著點。

  只有這艘船因為停泊的地方不太充裕,而將前半部分船身向南停泊,範德爾能從城牆上看到它的側舷。

  可惜,此番尼德蘭人的戰艦還是有被擊打的劇烈擺動不止的,一看擊打的力量極重,還有受傷的水手在大聲的嚎叫,顯然明人的彈丸擊破了船舷突入了船艙內,但是範德爾能看到的那艘戰船還是沒有被擊中。

  這讓範德爾心急如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此時,第二排的五艘唐級戰艦替換了方才離開炮擊位置的五艘唐級戰艦,接著開始繼續的轟擊。

  這次的炮擊沒有讓範德爾失望,兩顆彈丸終於擊中了那艘戰艦的側舷,範德爾看到這艘戰船的側舷立即破碎出兩個大洞,彈丸消失在大洞裡,接著裡面傳來了慘叫聲。

  範德爾立即當機,在近四裡的地方開炮,彈丸還能破碎船板進入,那麼這很可能就是三十六磅炮或是四十八磅加農炮,明人的火炮竟然威力如斯。

  範德爾看到了,範德堡當然也看到了,他長吸口氣。

  “范德爾先生,快讓水手們上岸登堡吧,否則在船上只能挨打。”

  “來不及了,怎麼也得等明人火炮停息降溫的時候,否則在甲板上或是碼頭上還不如在甲板裡。”範德爾鬱悶的答道。

  他完全沒有想到明人有這麼大口徑的火炮,簡直不可想像,據他所知,在遠東這裡三十六磅炮確實有,但是四十八磅炮這個算是軍國利器的大加農炮絕對是沒有,無論遠東的尼德蘭人、英格蘭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都沒有。

  “我們不能用火炮反擊一下。”範德堡很是不甘心。

  “這不可能,我們最大的二十四磅炮在蘭斯號和瓊克號上,他們還在外海,其他的船上的大炮大不了這麼遠,城堡裡倒是有幾門二十四磅炮,但是這裡離著明人戰船近五裡,射程不夠。”

  範德爾痛苦的搖搖頭。

  範德堡此時就是再白癡一些,也曉得這個時候只能挨打了。

  接下來,一連六輪的轟擊,破虜軍水師唐級戰艦上的二十四磅炮、三十六磅炮逞威,十艘尼德蘭戰艦艦身全部破碎,其中一艘倒楣催的水線附近連中了三炮,出現了三個大洞,好在水手封堵的及時,這艘船隻是進了少部分水。

  之所以遠距離炮擊,是齊威考慮再三,感覺如果放任這十艘尼德蘭人戰船不管,到了夜晚,如果尼德蘭人的統領真的冒死一搏,從碼頭上沖出,利用夜色真可能抵達破虜軍水師近處互搏,如果運氣好些,還能有接舷戰的機會。

  畢竟這個海灣還是太小了,敵人的戰船還是有這種可能的,由於海灣太小,留給這麼多破虜軍水師戰船躲避的機會不多。

  為了防止大的傷亡,齊威決定乾脆一勞永逸,將敵人的戰船擊毀在當場算了,雖說這樣要耗費很多藥包和彈丸,也是值了。

  當破虜軍的水師戰船使出去掉頭的功夫,尼德蘭戰艦上的船長們立即號令水手撤離,沒法子,總不能在這十個活靶子裡硬挨吧。

  靠近碼頭的五艘戰船上的水手動作很快,他們沖出下甲板通過甲板,來到側舷,從上面順下,動作極為的麻利,很快多半的水手都已經撤離。

  但是離著岸邊遠的戰船上的水手就悲催了。

  他們只能從船上登上了小艇劃向岸邊,但是小艇很少,那個年代,小艇主要是聯絡登陸用的,不是太多,而後世遠洋船上大多是救生艇,怎麼也得能裝下乘客和水手。

  沒有船撤不了,難道還有比船上只能抱頭等著炮擊更痛苦的事情嗎,沒有了吧,那麼為了不回恐怖的船上怎麼辦,好辦,跳水遊上岸去。

  立時,但聽撲通撲通的聲音不絕,數百名水手跳入了海中,近海就像是下餃子般熱鬧。

  跳下海的水手們蜂擁的向東岸游去,簡直同後世的鐵人三項開遊的時候有一拼。

  他們想的很好,離著岸上多半裡地,很快就能遊到,到那時望熱蘭遮城跑,就逃出升天了。

  可惜,人的頭腦有時候是騙人的,在人們看來不是太快的船隻比人游泳的速度是快多了,後面兜轉過來的唐級戰艦開始了新一輪的轟擊。

  在這麼遠的距離上其實只能有兩成多的彈丸能夠擊中戰船,其他的都飛到岸上或是海裡去了。

  問題是如今岸上和海上到處是奔逃的水手,於是杯具了。

  彈丸只要落入海中就能擊打到尼德蘭水手,立時淒厲的喊聲不斷傳來,近海的海水被染成了血紅,如同紅的海。

  而有些彈丸擊中岸上,正在奔逃的水手們也是有不少被彈丸打中,也是慘嚎陣陣,屍體倒臥一片。

  範德爾看著眼前的慘劇大罵蠢貨,他的想法是等明人幾輪轟擊過後,水手利用明人火炮散熱的那個小時開始撤離,而這幫子蠢貨頭腦發昏,此時就開始撤離,真是自己找死。

  炮擊還在繼續,海水的紅色越來越深,岸上倒斃的死傷者也是越來越多,這一天明人帶給尼德蘭人的是血和火。

  如同這些年尼德蘭人帶給很多明人的一般無二。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17

第522章 土飛機不能坐

  當天色暗下來的時候,熱蘭遮城的碼頭上狼藉一片,在岸上的幾十具屍體以各種姿勢躺倒在那裡,而在紅色的海水裡浸泡著百餘名尼德蘭水手的屍體。

  十艘戰船中的兩艘已經進水,歪斜在碼頭的海水中,其中一艘船的甲板完全被海水漫過,只有兩個主桅露出海面,告訴他人這水下是一艘海船。

  其他的八艘戰船身上最少得也有十來個大洞,裡面的火炮甲板基本被毀,大炮等物件破損不堪。

  上面的主桅和風帆大半破碎,殘破不已,現在這些戰船連移動一下都是奢侈。

  尼德蘭人的戰船到了如此地步,齊威也就完全放下心來,尼德蘭人已經無法在海上出擊,給破虜軍製造任何麻煩。

  破虜軍戰船此時分為兩部分也開始休整,長途航行,到了此處就開戰,沒有停歇的時候,晚上可以安心的休憩。

  破虜軍的後顧之憂全無,那麼以范德堡範德爾為首的尼德蘭人可是欲哭無淚了,如今十艘海船的沉沒,意味他們只有困守熱蘭遮城,別無退路。

  這夜很多尼德蘭人失眠了,他們實在是不知道能堅持多久,明人來了多少兵力,這讓他們寢食難安。

  第二天一早,明人的活動讓海灣生動起來,也驚醒了警覺的尼德蘭人。

  飽餐戰飯後,李祿命令戰兵開始登上十餘艘商船,開始向島上駛去。

  遠遠望著這一切的尼德蘭人曉得明人來了,恐怕就要攻擊熱蘭遮城。

  十餘艘商船駛出了海灣口,在島的西面開始登陸,除了五百戰兵留守赤坎城,另外的兩千余名戰兵和一千餘名朝鮮軍兵開始登岸。

  這裡可是沒有棧橋,只能慢慢的用小艇依次登陸,由於不是太緊急,因此這些軍兵都是安全第一,慢慢的登陸。

  就這樣,所有的軍兵全部上岸,已經到了午時,這些軍兵開始在灘頭埋鍋造飯。

  範德爾驚詫的在遠望鏡裡看到就是這數千人的明人軍兵,他當然是極為的不解。

  熱蘭遮城可是堅城,這是拿火炮轟擊也摧毀不了的堅城。

  這座城要拿下來,首先要有巨炮轟擊,然後用人海攻城,要麼就是圍困,直到城中彈盡糧絕。

  除了這兩個法子,範德爾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來,在他看來,熱蘭遮城是遠東有數的堅城。

  但是對面的明人就是大刺刺的數千人開了上來,難道攻城的就是這些步軍不成。

  午時一過,明人軍兵們開始整軍,向東行進,他們整齊的派出一個整齊的大陣,向東喊著號子前行。

  範德爾看到這個數千人如一人移動的齊整之極的軍陣,心中有些發寒,他是個掌兵的,當然知道軍兵操練到這個地步,恐怕只有嚴苛的軍紀加上日夜操勞才能辦到。

  這樣的軍兵不是說一定天下無敵,畢竟這裡還有兵甲陣型等的作用,但是肯定會極為的不好對付。

  方才是不是統領防守的一千五百軍兵以及七百名水手一同出擊,打明軍一個措手不及的念頭熄滅了。

  關鍵是他不知道明軍還有沒有後援,擊殺這些明軍,他估摸他的折損不會少,那麼明人還有大股後援,尼德蘭人還有餘力防守熱蘭遮城了嗎。

  搞不好被明人援軍一股而下,畢竟他不可能再有援軍了。

  明人大隊只走了兩裡地就停了下來,他們離著熱蘭遮城還有四裡地。

  李祿命令軍兵從這裡開始挖掘,對就是挖掘,登陸這麼慢也是有原因的鍬稿帶了不少,就是為了掘土來的。

  趙烈根本沒想憑著士兵的性命拿下熱蘭遮城,這是不可能的,同沒有那麼多的士兵可以葬送,每一個有經驗的老兵都是極為寶貴的,就是新兵蛋子傷損多了,趙烈燒埋銀子就得破產,這個時代歐洲的棱堡沒有萬人的傷亡拿不下來。

  那麼圍困耗時太長,趙烈恐怕時間長了有變化。而利用敵人的俘獲或是百姓先驅攻城更是不可能的,尼德蘭人哪裡來的大批百姓,如果在倭國還差不多,畢竟倭國人丁有的是。

  最後只有掘進坑道,最後賞給尼德蘭人土飛機這個法子了,為此此番出征,一艘商船上堆放的都是黑火藥。

  李祿堅決按照趙烈的命令辦,就是沒有趙烈的命令,他也不會拿部下血拼,濟州鎮戰兵就是四千餘人,他捨不得,這些都是野戰無敵的精兵,不能這樣死在攻城的消耗中。

  明人停下來開始挖土,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明人這是打算幹什麼,在歐洲的戰爭中用火藥炸開堅城並不鮮見,何況李祿沒有隱瞞都是大張旗鼓的進行著。

  “范德爾先生,這些明人要用火藥炸毀城堡,我們該怎麼辦。”既然有些常識就知道明人想要幹什麼,範德堡這點見識還是有的,他焦急的問著。

  “沒什麼,等著,如果明人沒有援軍,就是眼前這些軍兵,我們可以出城一戰,戰勝的可能很大,但是如果明人還有援軍,我們只能據城死守了。”

  範德爾不疾不徐道,相對于範德堡,他心情平穩,堅城在前,就是他是明人的統領,也得想辦法攻城,爆破入城沒什麼出奇的。

  介於明人的不好對付,如果明人的數量再有增加,他恐怕是不敵,但是如果就是眼前這些人,範德爾還是極有信心戰而勝之的。

  出城一戰,也比困守城中最後被火藥摧毀強。

  擔任挖掘主力的當然是朝鮮軍兵,他們就是幹髒活累活的,而破虜軍的戰兵則是戒備城中的尼德蘭人的突襲。

  介於地道長遠,所需的木材不少,水師的披甲和水手們在齊威的號令下登岸砍伐樹木,然後用小艇給步軍送去,這也是個累人的活計。

  但是破虜軍步軍此行人數不是太多,再有趙烈出軍前一再強調的協同配合,齊威當然不敢怠慢,如果耽誤的大人征戰的大事,齊威曉得即使他如今是水師的副總鎮也會被趙烈斥責懲罰。

  好在一艘戰船上披甲的軍兵就有數十,湊出幾百人伐木運送不是太難,而海灣左近林木當真不少,因此倒也算快捷。

  地道以每天幾十步的速度在地下向城堡邁進著,而尼德蘭人則是眼睜睜的看著毫無辦法。

  五天以後,範德爾已經觀察明瞭,來犯的明人步軍就是面前三千餘人,再沒有其他的明人軍兵,至於海船上的水手范德爾自動忽視,步戰和接舷戰絕對不是一回事,不足為懼。

  “總督大人,明日我軍就要出城與明人決戰,我軍大勝的可能性很高。”範德爾充滿自通道。

  範德堡附和的點點頭,不管怎麼說他對範德爾的信心還是很足的,範德爾在歐洲和雅加達的戰績都說明這人的精明能幹,否則東印度公司不會花大錢將其聘來。

  “不過一旦我軍戰敗,總督大人還是投降為好,畢竟那樣能保住性命。”範德爾的這句話立時讓範德堡毛骨悚然,如果大敗的話……

  “我們就不能不出戰嗎。”範德堡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此時他才想起對面的明人不同西南方群島上的土著人,這是一支整訓有素的軍隊,而不是那些亂如猴子的烏合之眾。

  “難道等著埋在廢墟下面嗎。”範德爾不以為然道,他寧可出戰戰死,也不願意最後被土石壓死。

  再者說,他還是對獲勝充滿了信心,之前他不願出戰,那是因為怕損失太重,被明軍的援軍趁虛而入,到時同恐怕都沒有足夠的人手守衛城牆了。

  但是現在他有選擇嗎,沒有,只要不想等死,只有全力一拼了。

  第二日一早,朝鮮軍兵剛剛開始進入地道開工,遠處的熱蘭遮城城堡方向傳來了悠揚的號角聲。

  城堡的西門打開了,大股的尼德蘭人開始從裡面快速的湧出。

  李祿即刻命令召回地下的朝鮮軍兵,同時命令戰兵們整隊。

  在號令下,地下的朝鮮軍兵急急忙忙的跑出來,甚至可說是連滾帶爬的跑出來,畢竟下面的地道可不是那麼寬敞,畢竟就是個運送火藥的通道而已,並不是儲備運兵的。

  朝鮮軍兵們都沒有披甲,他們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急忙向堆放兵甲的地方跑去,好在平時的整訓此時體現了效果,他們兵甲的堆放都是一個一個按照離開時的隊形一一擺放的,他們只要趕到那裡相互幫助儘快披甲就可以了。

  而破虜軍的戰兵也沒有披甲,要曉得這裡是炎熱的南方,如果沒事披上沉重的鐵甲,恐怕沒有半個時辰就得熱的昏厥過去。

  但是所有的軍兵將鐵甲就是放在身邊,他們如今做的就是將鐵甲拿起開始著甲罷了。

  在千總百總的號令下,他們儘快的披甲完畢開始整隊。

  而此時的尼德蘭人在各級軍頭的號令下也正在整隊,其實一千五百名軍兵操練有素,整隊極快,但是那七百名水手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很是折騰了一陣子,讓範德爾很是頭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17

第523章 火器對拼

  尼德蘭人的軍兵們全部身穿的加強版的半身甲,打磨後的哥特式戰甲在陽光下閃亮無比,像是在地上鋪滿了銅鏡一般,原野上到處是盔甲的閃光,讓人眼花繚亂。

  所謂的半身甲就是上半身全都哥特式的盔甲,包括頭盔、板甲,做工精良,打磨的雪亮,並且收腰束身,對人體的動作牽扯少。

  下半身這是護著前方,大小腿前方有防護,後面一般沒有防護,前方的甲片用繩索系在腿後。

  只是這身行頭就是價格不菲,當然如今尼德蘭人在各地殖民的收益豐厚,這些兵甲完全打造的起。

  一千五百名尼德蘭人軍兵身著閃亮的盔甲整齊的排列著向前開進,倒也威風凜凜,就是這陣勢往往將土著人的雜兵震攝住,從心裡畏懼不已,一接戰就即刻奔潰。

  他們身邊的水手的方陣就全然不是另一回事了,他們勉強形成了一個方陣,他們少部分人披甲,大部分就是水手的短打扮,幾乎沒有防護。

  同正規的尼德蘭人軍兵手裡拿著火銃和長槍鐵盾不同,水手方陣裡的兵器五花八門,小鐵盾、短火銃、水手斧、十字劍。

  李祿對尼德蘭人所謂的威風凜凜全不在意,再是威風凜凜還能有建奴的鐵騎的戰力不成,步戰破虜軍當真誰也不怕。

  但是不懼敵手,不能不重視敵手,趙大人反復強調的鐵山之戰,建奴之所以吃了大虧,萬餘人被數千破虜軍擊敗,就是對破虜軍衣物所知造成的。

  而趙大人講的西夷人也擅長火器,也擅長步陣,絕不可輕視也時刻提醒他不能大意。

  李祿用遠望鏡細細端詳步行行進的尼德蘭人的軍陣,右面整齊的軍陣和左邊鬆鬆垮垮的步陣涇渭分明,讓李祿立即做出了選擇,他要用戰兵攻擊那個鬆鬆垮垮的步陣,爭取一舉擊破敵陣,而用朝鮮軍兵纏住尼德蘭人的主陣。

  李祿再用遠望鏡細細尋找著,在鏡頭裡突然出現了三個小型火炮的身形,一些尼德蘭人的軍兵在用手推動著炮車前行,李祿心中一沉,果然如大人所言,西夷人當真擅長火器。

  這是李祿第一次遇到同破虜軍一樣擁有行軍炮的敵人,即使對手的火炮只時六磅炮而已,但是那對破虜軍的密集陣型也是極大的威脅。

  李祿立即號令千總百總們開始防炮擊陣型,這個陣型作為破虜軍時常操練,軍兵們也熟悉,但是從來沒有實際用上,因為根本用不上。

  你不能指望建奴那些粗坯也是弄出行軍炮這樣上檔次的東西。

  但是對面的這些尼德蘭人既然有,就要準備好防炮了,當然李祿也準備了十門的六磅炮和九磅行軍炮,大家對轟就是了。

  此時破虜軍整隊完畢,按照李祿和千總們的要求,軍兵們排成每人相距六七步遠的稀疏陣型開始向前開進。

  同時十門炮車也在破虜軍炮手的推動下向前行進。

  李祿觀察對手的情形,範德爾也是觀察著對手的情形,看到明人的軍兵以稀疏的陣型靠攏過來,範德爾先是一怔,然後贊許的點點頭,確實敵人的這個陣型,可以有效的防止炮擊,看來敵將也是頗為的聰明,見到行軍炮立即變陣。

  當範德爾看到明人的一側那慢慢前行的十門行軍炮時,他渾身一顫,眼睛差點沒鼓出來,靠,怎麼可能。

  在遠東這個地界上只有尼德蘭人和西班牙人有行軍炮好嘛,雖說大明人不能稱之為土著人,但是也就是比土著人強一些,他們怎麼做到將數千斤的大炮放到炮車上的。

  範德爾有立即回軍避戰的衝動,畢竟如果對方的炮手也是同他的炮手一樣熟練的話,他的麻煩大了。

  三門炮對上十門炮,這個不用多說,他們肯定是下風,要麼被避戰,要麼加快速度快速接近敵人,然後一舉擊潰敵手。

  範德爾考慮一下,想到回去不過是等著城牆被炸開,還不如放手一搏。

  看來只有儘快接陣了,原有的火炮打散明人陣勢,然後步陣突入追擊的籌畫全沒有用了。

  範德爾立即將幾個軍頭叫來,向他們喊了幾嗓子,情形就擺在那裡,軍頭們一聽範德爾的話就明白,只要不想拖延,那就得快速接敵,幾人都是點頭領命。

  兩方軍兵接近到一裡多地,明人大陣突然停了下來,範德爾心裡明人明人這是要列陣然後用火炮轟擊了。

  讓範德爾哭笑不得的是,這本來是他的打算,如今明人卻是用這一招來對付他。

  範德爾命令將左翼空出,大炮就在此地炮擊明人,而軍兵們繼續前行,如今最希望快速接陣的是他了,只是幾門大炮就改變了攻防的態勢。

  轟轟轟轟,明人的火炮開始轟鳴了,五門六磅炮和五門九磅炮噴出火光濃煙,嘯聲聲中,十個彈丸撲入一裡多地的尼德蘭人軍陣。

  這十顆彈丸中有六顆撞入軍陣,兩名全身戰甲的鐵人被炮彈擊打的開始大回環模式,口中慘嚎身子飛跌在半空,噴濺了大股鮮血。

  幾個血胡同出現在尼德蘭人的陣中,尤其是出現在水手陣中的兩個血胡同,死傷水手的不斷慘嚎幾乎讓水手奔潰,畢竟他們就是烏合之眾。

  轟轟,三門尼德蘭人的火炮也開始轟擊,三個彈丸直沖過去。

  其中兩個彈丸沖入破虜軍軍陣,在朝鮮軍和戰兵中間落地的兩個彈丸殺傷了四名朝鮮軍兵和大明軍兵,傷患的喊叫聲也出現在破虜軍陣中。

  當然,數量上的差異只能讓尼德蘭人吃虧了。

  此時尼德蘭人根本不用軍頭們提醒,他們自覺的加快腳步,只要不是傻子,都是曉得儘快接戰才能擺脫炮擊的陰影。

  轟轟轟,轟轟轟,雙方又開始對轟了一次,當然雙方都有傷亡,但還是尼德蘭人傷亡多些。

  雙方接近到三百步,他們已經可以清晰的聽到對方軍陣裡兵甲的相撞聲。

  轟轟轟,雙方的腳步聲轟響在對方的耳鼓中,給對方帶來壓力。

  又經歷一次炮轟後,雙方接近大百余步,此時雙方軍兵的模樣清晰的展現在對方面前。

  在李祿等明人看來,對方的軍兵身材極為高大,比他們要普遍高出半頭,眼睛鼻子稀奇古怪,藍色、褐色甚至綠色的眼睛,頭髮紅色、金黃色、黑色甚至還有近乎白色的。

  這些眼睛頭發配上突出的顴骨,微微塌陷的臉頰,在明人看來怎麼都同惡鬼有一拼。

  尼德蘭人看到的明人可是多了,多了不講,他們在本地還管轄著數萬明人,都是在安平左近屯田的,他們矮小謙恭,對尼德蘭人極為的順從。

  同野蠻骯髒的本地土著人好的太多了,極為順從尼德蘭人的命令,相反,本地的土著人卻是極為凶蠻,有時竟然敢偷襲落單的尼德蘭人。

  抗稅不交更是常態,用他們頭人的話講,這裡的紅毛人和漢人都是前來搶奪他們土地的,為什麼他們的土地他們還要向紅毛人交稅,沒有這個道理。

  為此尼德蘭人先後數次出動數百人的大隊攻伐附近幾個抗稅不交的部族,燒殺搶掠,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訴這些蠻人為什麼要交稅,那就是你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土地時就得向強者上貢保全自己。

  但是恭順的明人幾乎沒有這個問題,他們雖說有時候抱怨稅賦的沉重,但是還是乖乖的交上賦稅。

  但是前方的明人決然不同,他們高大健壯,眼神銳利,手拿武器肅立,全然沒有被千余名鐵人的氣勢洶洶的迫近震攝。

  此時,明人的號角突然急促的響起,後面的明軍軍兵急忙快速向前,數十息間一個緊密的大陣重新豎立。

  虎,在全體軍兵的高呼中,一個橫平豎直的大陣出現在尼德蘭人的眼前,齊整的像是拿尺子量出來的。

  看到這個景象,範德爾眼睛一縮,他將這股明人的難纏的程度再推高了一個級別。

  尤其是明人前方豎立的密密麻麻的鐵盾和木盾,顯然是為了防護火銃轟擊的,此番征戰,他感覺這股明人將他們尼德蘭人的軍陣優勢摸得很清楚,放炮防火槍,相反他對這股明人雖說不是一無所知,但是主要的瞭解是在水師方面,步軍還真是全無所知。

  從現在看來,對方竟然同他們一樣竟然是火銃和長槍兵的混編。

  對手的編制精銳完全不下於範德爾麾下,而數量卻是較多,這個仗不好說如何了。

  當雙方接近到百步內時,對面的明人前方的火銃手突然舉起了火銃。

  尼德蘭人不以為意,不過是早作準備罷了,他們不認為明人的火銃的射程能有百步之遠,要知道他們的火繩槍的射程不過七十余步而已,難道明人的火銃的射程還能超過他們,簡直是笑話。

  當然有時候笑話也是真話,明人陣中號角聲齊鳴。

  砰砰砰,明人的火銃竟然擊發了,大股的濃煙完全遮擋了明人軍陣的前方。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17

第524章 大勝紅毛

  彈丸帶著尖嘯飛至,蓬蓬蓬的擊打甲胄聲傳來,接著就是尼德蘭軍兵的慘叫聲四起,很多軍兵捂著傷口掙扎著倒地。

  尼德蘭人精良的鐵甲沒有護住對手近百步開火的火銃彈丸的破甲,帶走了幾十名尼德蘭人的性命,這還是尼德蘭人前方佈置了大批鐵盾防護的緣故,否則傷亡的人數得增加數倍。

  尼德蘭人來不及驚詫了,他們只好繼續加快腳步,在炎熱的南方夏季穿戴著盔甲快步奔走是個苦差事,而被敵人不斷轟響的火炮和火銃威脅著快步走了一裡多路,還要加快步伐,當真是苦不堪言了。

  好在只要前行十多步就能到達還擊敵人的位置。

  在近七十步的地方,所有的尼德蘭人的軍兵都在號令下停下了腳步,就是亂糟糟的水手方隊也同時停下了腳步。

  他們開始給火槍裝上火藥和彈丸,接下來就是同歐洲還在進行的如火如荼的三十年戰爭一樣,雙方的火槍手開始對轟,就如同後世影視劇中經常出現的排槍槍斃一般。

  就在此時,轟轟轟,十門明人的行軍炮突然轟響起來,大股的鐵子帶著怪嘯呼哨而至,此時剛剛裝填完火槍的尼德蘭人大驚,什麼情況。

  蓬蓬蓬蓬,鐵子擊打鐵盾的聲音不斷響起,拇指粗的鐵子在黑火藥的擊發下產生的巨大破壞力將尼德蘭人前排的鐵盾全部撞飛,露出了裡面的驚詫萬分的尼德蘭人。

  嚎叫聲此起彼伏,很多尼德蘭人的鐵甲被擊打的破碎變形,突入的鐵子將他們的內臟全部絞碎,這些尼德蘭人發出驚天動地的嚎叫,甚至將幾十步外的破虜軍軍兵嚇了一跳,這些紅毛嗓門真大。

  整個尼德蘭人軍陣的前方被削去了不規則的一層,這一層的人或是無聲無息的倒斃地上,或是在地上不斷翻滾掙扎,這些血腥的場面差點讓水手陣奔潰,如果不是他們中間被範德爾混入了一些軍兵監控,那麼這些水手都能四散奔逃。

  這個時代遠洋水手擁有多個職業,水手、雇傭兵、海盜、正規軍,就看環境要求他們成為什麼了。

  如果正常的航海他們是水手,在茫茫大海上看到落單的商船,他們立即化身為海盜,被貴族領主雇傭,他們就是雇傭兵,國家需要時,他們又可以成為國王承認的正規軍,為國征戰。

  這方面玩的最好的就是英格蘭莫屬,他們的很多海盜在大戰時立即成為國王旗下的戰士,同西班牙人法蘭西人作戰。

  因此水手的生涯比較自由隨意快活,讓他們象傻乎乎的步軍騎士般死戰,他們當然不情願。

  但是面對范德爾親信的刀槍相逼,他們勉力維持住沒有崩潰,畢竟在這山高國王遠的地方,範德堡和範德爾就是上帝般的存在。

  整個的尼德蘭人軍陣結束混亂開始了第一輪的還擊,他們的火槍幾乎同明人的第二次打擊同時響起,當然明人的反擊搶先了一線,畢竟尼德蘭人被散彈的轟擊耽擱了一下。

  砰砰砰,大股的濃煙在雙方的陣前升騰,彈丸呼嘯著交錯而過,這次又是尼德蘭人吃了大虧。

  前方防護的鐵盾基本上被明人的散彈摧毀,沒有了防護的尼德蘭人身上的鐵甲擋不住彈丸在區區六十步上的打擊,又是大排的人員嚎叫倒地。

  而由於方才火炮的打擊,他們前排的火槍手為之一空,後面的火槍手即使補充也不能形成齊射的效果,反擊的有些稀稀拉拉的。

  而明人的前方全部是鐵盾和木盾護身,大部分的彈丸被它們攔阻下來,只有倒楣的有一些軍兵被從縫隙鑽入的彈丸擊中慘叫倒地,場面極為的血腥。

  範德爾用他多年磨練的意志盡力排除腦中關於可能戰敗的念想,下令催促軍兵繼續前行,如今撤退絕不可行,否則就得陣勢大崩,還不如上前對陣,也許能置之于死地而後生呢。

  尼德蘭人軍兵們繼續向前沖陣,雙方在三十步時又一次用火槍互相轟擊,當然還是全無鐵盾防護的尼德蘭人吃虧很大。

  好在他們付出三分之一強的傷亡後終於同破虜軍的步陣衝擊在一起。

  乒乒乓乓的兵器相撞聲和雙方軍兵的呼喝聲在原野裡響成一片。

  破虜軍的軍兵們很快感到了這些人高馬大的尼德蘭人的不同,他們身材高大,手臂也長,力量也是非凡,他們中很多人揮動的是全鐵制的長矛。

  長矛擊打在破虜軍軍兵的鐵盾和長槍上,讓破虜軍軍兵格擋起來十分的吃力。

  而他們的長矛雖說沒有破虜軍軍兵的長槍長,但是他們的身高臂長以及力量彌補了這一點,同他們對面的朝鮮軍兵鬥了個旗鼓相當。

  雙方前排大批的軍兵被刺中倒地掙扎,一時場面血腥無比,即使再精良的鐵甲在破甲能力極強的槍尖矛尖面前也得敗下陣來。

  槍尖破甲後帶出了大股的鮮血甚至內臟的殘片,短短數十息,就有二百多人以各種姿勢倒在地上掙命,其他人還在拼命的抵補上去同敵人拼命。

  範德爾瘋狂的鼓動軍兵們衝擊明人的大陣,但是對面的明人軍兵倒也驍勇,他們也是寧死不退,豁出去同尼德蘭人對攻。

  如果範德爾知道對面的根本不是明人而是朝鮮軍兵不知道有什麼感想。

  至於朝鮮軍兵如此拼命是有原因的,每人二百個銀元的燒埋銀子,五十畝的撫恤田,解決了他們的後顧之憂,這是獎勵撫恤。

  如果他們逃離,他們的家人會被驅逐出濟州島,他們的田畝會被沒收,他們會從富足之家變成一無所有的流民,這對於他們這些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的朝鮮軍兵來說,簡直是比死去還淒慘的結局,為了避免更悲催的命運,同紅毛痛快的戰死反倒是更容易接受了。

  此時戰局突然放生了大變,右翼的破虜軍戰兵對上的是散亂的水手軍陣,兩方一接戰,全無防護,又有一半水手手持的是短兵器,尼德蘭水手們立時吃了大虧,破虜軍的長槍手們飛快的收割著尼德蘭人的性命。

  長槍的長度和直刺的簡潔讓水手們全無招架,他們往往付出十餘人的傷亡才能拼得一個破虜軍軍兵的傷亡,這同只能挨打不能還手差不多,就是將一支鐵軍放到這般位置上也得崩潰。

  當然崩潰的時間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水手們本來就不堅強的戰心在對手的兇猛無解的攻擊下很快崩潰,他們還真沒有建奴和明軍裡的督戰隊,因此剩餘還能跑動的三百余名水手立即轉身大踏步的奔逃。

  他們身高腿長,一些人還沒有著甲,全身甲胄的破虜軍軍兵一時真是追擊不上,但是沒關係,還有幾十名夜不收呢,這些夜不收是破虜軍僅有的騎兵,沒法子大批的騎軍長途海運極不現實,但是此時此地,他們追擊逃敵是足夠了。

  水手們的臨陣脫逃,坑了還在奮力廝殺的尼德蘭人軍兵,他們的側翼完全暴露在破虜軍的戰兵的兵鋒下。

  要曉得,他們的在路上逃亡的以及同朝鮮軍兵互拼中傷亡的已經超過了他們軍兵的一半,如今只有不足七百的軍兵還能上陣。

  此時側翼大潰,將他們柔軟的側翼露出來,破虜軍戰兵立即沖入,從側翼突進尼德蘭人軍兵的軍陣。

  此時全無準備的尼德蘭人軍兵被兇猛無畏的破虜軍戰兵一路刺殺,整個軍陣開始崩潰。

  一些尼德蘭軍兵還在抵抗著,但是大多數的尼德蘭軍兵開始向後跑去,尼德蘭人的軍陣如雪崩般潰散。

  範德爾手拄著十字劍無奈的看著軍兵逃離,他沒有再試圖阻攔,他知道一切都沒用了,對手的戰力遠在他們之上,他們敗得一點都不冤。

  此時很多的破虜軍軍兵衝破了尼德蘭人的戰線向後突進,其實後面都不用拼殺了,其他的尼德蘭人都是在逃亡的路上。

  十幾個破虜軍刀盾手圍住了範德爾和他的侍從五六個人,他的侍從舉著刀劍和破虜軍軍兵對峙著。

  破虜軍刀盾手只是圍攏他們,按照規定他們就是追擊逃散的敵人,如果敵人有組織的反抗,就要等待長槍手和火銃手擊潰他們的反抗。

  範德爾看著一大群長槍手還有一些火銃手沖了過來,他將手裡的十字劍拋在地上,反抗沒有任何意義,他已經做了他能做到的一切,他還想活著返回尼德蘭,不想埋骨遠東。

  他的侍從看到他扔了武器,也就是都放下了武器。

  在後面的幾裡路上,幾十名的破虜軍騎兵正在用手中的短銃、騎槍、馬刀大砍大殺,只要有反抗的就是火銃騎槍轟擊,然後馬刀砍殺,至於沒反抗的逃跑也不行,只有放下武器的不去管他們。

  這數裡的距離上躺滿了尼德蘭人的屍體,只有數十人安生的跑回了城堡,其他數百人要麼被騎兵砍殺,要麼在原地放下武器降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17

第525章 鄭芝龍的危機感

  范德堡自從範德爾統兵開出城堡就一直看著這場大戰的進行。為此他特意將一個椅子搬到城堡的頂部,他就坐在椅子上一直觀望著,簡直是望眼欲穿。

  最開始明人頻頻炮擊,範德爾被迫統兵加速靠攏接陣,火炮連續轟擊扭轉了戰局,這裡面的門道範德堡是看不出來的,他只是看到了雙方開始接陣,極為激烈的拼殺開始。

  這就已經讓他感到緊張,接著右翼的水手方陣崩潰,他可是看明白了,此時範德堡心裡冰冷,他知道這場大戰敗了。

  不用什麼太聰明的腦袋想也曉得,範德爾所在的主陣要遭了,果然很快被兩面圍攻的主陣也瞬即被擊潰,所有還活著的軍兵都在逃亡。

  看著明人的騎兵在肆虐,尼德蘭人被大砍大殺,範德堡已經知道熱蘭遮城守不住了,他這個福摩薩總督做到頭了。

  他盤算了一下手裡的力量,由於範德爾帶走了全部的軍兵,城堡裡剩下的就是稅員、侍從、教士等人員,有的一輩子也沒使用過武器。

  這些人加起來一百來人,連城牆都站不滿,何來防守。

  他看著只有幾十名潰兵逃入城堡,其他的軍兵都葬送在西面數裡的大地上。

  範德堡此時倒是一點不緊張了,他整理了衣服,從城堡的頂層走了下去。

  下面的原野裡,李祿接連發號施令,命令軍兵收攏傷患,看押俘獲,收攏敵人的兵甲火炮。

  破虜軍軍兵和朝鮮軍兵開始在李祿的號令下忙碌起來。

  不一會兒出了點小亂子,幾個朝鮮軍兵因為有好兄弟方才在慘烈的搏殺中陣亡,為了洩憤,刺殺了幾個被俘的尼德蘭人,引起了尼德蘭人戰俘的騷動。

  李祿當場命令將幾個朝鮮軍兵去了兵甲看押起來,戰後處置,當然李祿對他們是頗為同情的,但是在這個當口不能不處置,否則軍令就會失去作用,軍兵有可能成為烏合之眾。

  多半個時辰後,所有的基本收攏,破虜軍大陣開始齊整的向東開進,此時城堡的火炮都不是問題,李祿懷疑尼德蘭人還有沒有炮手開炮都是個問題,何況他手裡有四百餘名尼德蘭人的戰俘,如果城堡敢開炮,他就下令斬殺。

  破虜軍的軍陣在鼓號的號令下排成整齊的方陣轟轟然的向著城堡進發,整個原野都是他們的響動。

  當破虜軍大陣借大勝的餘威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來到城堡前半裡時,城堡的西門大開,範德堡和幾十名尼德蘭人步出,他選擇了投降,在歐洲,雖經奮戰實力不濟戰敗投降不是羞恥的事情,這個同東方的文化以及傳統全然不同。

  李祿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入了空空蕩蕩的熱蘭遮城,脆敗敵手,李祿當然志得意滿,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破虜軍不知道提前多少年完成了對這個寶島的統一。

  破虜軍在熱蘭遮城和赤坎城休整了五天,然後整軍,除了留守一千戰兵外,其他軍兵乘坐海船在戰艦的護航下向北行駛,三天後抵達了雞籠這個西班牙人的大本營。

  相對于熱蘭遮城這個堅固的城堡,雞籠西班牙人的所謂城堡也就是相當於明人的大號墩堡,面對蜂擁而來的大批明人戰艦和巨炮以及明人的勸降,西班牙人在猶疑了一天後看到登陸的數千明人軍兵後終於投降。

  至此,小琉球所有的歐洲人的勢力被橫掃一空,尼德蘭人和西班牙人十餘年的所謂開拓成果幾個城堡和一些殘破的海船落入了破虜軍手中,還有千余人的戰俘在戰俘營裡倉皇度日。

  熱蘭遮城和赤坎城的易主,驚動了周圍的所有的漢人勢力和土著人的部落,在他們看來擁有堅城、甲兵、艦隊強大無比的紅毛敗在這些明人手中,那麼這些明人的實力可想而知的強悍,決對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因此安平一帶的一些明人頭領率先抵達熱蘭遮城拜見李祿,向破虜軍輸誠,表示聽從破虜軍的號令,並且在今後繼續向破虜軍納稅。

  李祿當然是一一接納,並且表示在原有稅賦基礎上將要降低三成,這讓明人頭領又驚又喜,沒想到這股明人這般好說話,要曉得能來小琉球墾殖的明人都是在大明活不下去的流民或是海盜,他們對大明官府的無所作為和大明官吏的貪婪兇殘都是深惡痛絕。

  李祿如此做當然是按照趙烈的要求,新奪下的地方當然要多多釋放利好,讓當地人感恩戴德才是最好的。

  當然這裡明人構成的也是極為複雜的,大多數明人已經安心耕種,當然歡迎明人釋放的利好,但是有些人還是嚮往海上的生涯,有些人乾脆就是海盜的密探,他們對這股勢力強橫的明人的到來深深疑慮,並且向他們的主子儘快的送去消息。

  大明福建泉州府安平鎮,這個因海貿起落了數百年的古鎮的海港北側新建了占地百餘畝的大宅鄭府,它的主人是如今的大明福建鎮守參將鄭芝龍。

  如今鄭芝龍經過六七年的苦戰一統福建沿海,當年的所謂的十八芝海盜或是投順,或是被其剿滅,當然鄭芝龍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去年在廣東沿海剿滅最後一股大的海盜勢力劉香時,鄭芝龍的最得力的兄弟兼助手鄭芝虎陣亡,雖說此番劉香也沒有逃脫最後跳海自裁,但是鄭芝龍還是痛側心扉。

  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今福建沿海已經沒有任何可以阻擋他獨霸海疆的勢力,名義上他雖然還只是參將,實際上福建總兵的軍力與其相比也是相差甚遠。

  鄭芝龍如今擁有大小一千餘艘海船,雖說大部分都是福海沙鳥等中式戰船,那也是強悍的存在,來往福建海域的所有海商的海船都要給其上貢,否則寸步難行。

  這也讓鄭芝龍迅速積攢了大量的錢糧,否則這個占地百餘畝,修建了大量亭臺樓閣的豪宅他是無論如何也修造不起的。

  這日早上,鄭芝龍剛剛考較完長子鄭森的功課,回到了思孝堂,他如今的得力部將鄭鴻逵就急急忙忙的求見。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鄭芝龍大驚道。

  “秉大人,濟州明人戰艦百艘軍兵數千於半月前攻下了尼德蘭人駐守的安平堡和赤坎城,接著他們又攻下了北部的雞籠,如今小琉球已經被濟州明人收入囊中。”

  鄭鴻逵此番語氣平穩道,此前他急於稟報說的有些顛三倒四。

  “此事屬實嗎,尼德蘭人的安平堡極為的堅固,不是那麼容易被攻取的。”

  鄭芝龍極為的疑惑,他知道熱蘭遮城的堅固,他同尼德蘭人分分合合,不是沒打過熱蘭遮城的主意,但是他估摸沒有數千人命填進去攻取不得。

  鄭芝龍的估摸卻也是沒錯,後世其子鄭森統領兩萬余人的大軍攻擊熱蘭遮城,確實死傷五千人,最後還是用圍困的辦法才讓尼德蘭人投降,可見熱蘭遮城的堅固。

  “大人,其實屬下三天前已經得到那裡安平人傳來的消息,只是屬下也是不敢輕信,直到昨日前往熱蘭遮交易海貨的幾艘海船返回,說是被濟州明人的戰艦攔阻返回,這就證實了此言屬實。”

  鄭鴻逵篤定道。

  鄭芝龍撚須思量不語,這個消息給他的衝擊極大,他得好好想想。

  如今福建沿海到小琉球安平堡交易的海船日益增多,一年幾百艘之多,緊緊這一項就能給他帶來是十余萬的收益,在他的海面上過如今誰敢不上稅。

  因此濟州明人佔據了小琉球後,這個商路當然是斷了,尼德蘭人是向馬尼拉和雅加達以及倭國交易海貨,如今明人掌控當然這個商路就斷掉了。

  當然這個還毀不了鄭氏的根基,畢竟福建的特殊位置決定了大明南北來往的海船必須路過此處,鄭家斷了這些銀兩不是大事。

  但是,這個濟州明人從北方來到此處意圖何為。

  對於這股明人勢力,鄭芝龍是聞名已久,也見過他們路過的戰艦,在他看來勢力強橫,一色的西夷戰艦,明人能懂得建造西夷戰艦那都是強悍的存在,這一點他感同身受。

  這股濟州明人先後大敗倭國水師,去年更是登陸倭國,大敗倭國幕府大將軍的常備數萬,迫使倭國幕府大將軍家光重新放開海貿。

  這就證明了這股明人戰力無匹,鄭芝龍可是在日本經歷多年,甚至幕府常備的實力,不客氣的說,除了大明邊軍,其他明軍無可匹敵,就是如此數萬幕府大軍也敗下陣來,這不能不讓鄭芝龍深深忌憚。

  好在濟州明人專注在北方同倭人較量,同他鄭家秋毫無犯。

  此番濟州明人突然攻取小琉球,難道是要直指他安平鄭家不成,想到此處鄭芝龍可是真有些坐不住了。

  他立即吩咐鄭鴻逵加緊打探明人來此的虛實,到底有何目的,同時他派出人手告誡鄭彩等麾下大將鄭家水師全面戒備,以防不測。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18

第526章 建奴征朝

  當小琉球勝利收復的消息傳來時,趙烈正在家中陪同趙海明、法蘭西斯科小酌一杯的時候,家裡倒也其樂融融,這個氣氛真是不容易遇到。

  趙海明如今家中有兒子們,忙碌他每日裡海釣上了癮,此番就是從海裡面釣上了幾條,回來後特意讓廚下做了海鮮,同趙烈還有趙烈的大舅哥法蘭西斯科小酌一杯,這都是近來的常態了。

  既然老爺子興致高,趙烈當然得陪著,最近他也沒什麼大事,如今當年的部下都已經獨當一面,將從東北的北華到濟州、登萊都安置的很是妥當。

  趙烈如今就是坐鎮石島統籌大局,當然這個事情也不輕省。

  如今各地各處都已鋪開,同時破虜軍在大明、建奴那裡也是掛了號,都是眾矢之的,此時決斷更須謹慎周詳,畢竟趙烈如今身負數萬破虜軍水步軍、近百萬軍兵百姓的重擔。

  至於法蘭西斯科則是趙烈要求留下來的,就是讓他好好陪陪亞歷山卓,一南一北他們兄妹兩人這些年見面的機會不多,多聚聚也好。

  這頓酒飯就要了局的時候,李祿關於小琉球收復的信函呈報上來。

  “法蘭西斯科,從今以後,澳門的商船路過小琉球到石島或是倭國再無阻礙,我麾下的軍兵已經將小琉球奪下。”

  趙烈看完信報笑著對法蘭西斯科道。

  “哦,上帝,這真是大好的消息了。”酒意上頭面色潮紅的法蘭西斯科撫胸歎道:“尼德蘭人的戰艦在那裡就是噩夢般的存在。”

  法蘭西斯科搖了搖頭,仿佛往事不堪回首,這些年澳門商船被尼德蘭人的戰艦是禍害的慘了。

  “烈兒,這個小琉球不大吧,據說土人密佈,瘴氣彌漫,不是開拓的好地方,日後你打算如何處置小琉球。”

  趙海明疑惑的問道。

  在大明水師軍將看來,小琉球就是個荒蠻之地,實在是沒什麼用處,這也是直到大明朝,還只有零散的漢人迫不得已才渡海到那裡開拓的因由。

  而大明朝廷也對那裡不管不顧,甚至默許了尼德蘭人佔據那裡,因為朝廷上下對這裡的看法同趙海明差不多,放棄了也沒什麼,既不能養軍也不能養民,要之何用。

  即使曉得其中有些平原可以屯墾,但是開拓的錢糧呢,大明財政已經崩潰,哪裡有開拓這個荒蠻海島所需的幾十萬甚至百萬兩銀子。

  對於海權論,呵呵,大明官吏是一竅不通,你就是同他們好生講解,他們也會嗤笑以對,整個大明如今內陸還忙不過來,何談荒島,笑話。

  “父親大人可是看到如今水師的緊要,如果我軍沒有強大的水師,奪取北華、擊敗倭國、奪回小琉球都是決計辦不到的,跟不要說從倭國和北華賺取銀錢了。”

  趙海明聽到此處微微點頭,對此他作為一個老水師是身為自豪的。

  “水師大興,它同步軍不同,水師抵禦西夷人的攻擊不用在大陸上,依仗這些海島就可以辦到,也必須依賴這些海島,如果我軍不占,就是西夷人奪占,作為窺伺我大明的據點,此番的小琉球就是如此。”

  趙烈為了給老爹講解,這話說的有點直白,法蘭西斯科聽聞老臉一紅,這個西夷人肯定是包括澳門葡萄牙人的,他們佔據澳門的手段就極為不光彩。

  趙烈說的如此的淺顯,趙海明當然了然,再想想小琉球被尼德蘭人佔據襲擾大明沿海,讓大明福建海疆疲累不堪的情形,老趙也是點頭,這些大的海島真是不能不占。

  第二天,趙烈來到石島西北部冶煉廠的東邊的試炮廠,今日是新型的行軍炮試製的日子。

  趙烈來到試炮場時,試炮場四周警衛森嚴,數裡的範圍內都被破虜軍軍兵封鎖,無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趙烈對此表示滿意,此番的新型行軍炮是制敵利器,絕不能洩露出去,他估摸在石島的建奴細作肯定是有。

  他雖然對軍情司和內衛司施加了壓力,但是也沒指望杜立和汪全能將細作全部肅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吃一塹長一智的建奴也會轉變,他們的細作定會更為的狡猾,行蹤會更為的隱秘。

  這個貓捉老鼠的遊戲在後世各種尖端手段應用的情形下還是個棘手的難題,何況是這個時代。

  因此趙烈必須防患未然,重要的軍情一定要加強防護戒備。

  場地裡擺放著十門小型的行軍炮,一眼看上去就要比如今的六磅行軍炮小一圈,短一些輕一些。

  趙烈細細看看這些鐵炮,他們的炮身短一些,炮的身管也薄了不少,而他的炮車也是很古怪。

  “秉大人,這些行軍炮可是將重量降低了泰半,都是精鐵鑄造的,只是……”

  郭福一旁緊張的講著,他看著趙烈的臉色有些吞吞吐吐的。

  “哈哈,郭福你就說吧,這大炮能發射幾次不炸膛。”趙烈不以為意道。

  “大人,也就十餘次,即使少裝藥,也就是二十餘次。”崔福結結巴巴道,他偷眼看看趙烈。

  “嗯,足夠了,如果發射次數就是幾次,重量能不能再輕些。”

  趙烈問道。

  “這,這倒是可以再試試,只怕,只怕輕省不了多少。”崔福結結巴巴道。

  他心裡卻是腹誹,趙大人你確定你要的是火炮,這麼多精鐵打造貴重的物件你就是打算發炮幾次就廢了它,這是放響玩的嗎。

  趙烈看出了崔福的詫異,但是他沒有多言。

  自從張可大派出他的得力部下稟報了當時登萊總兵同建奴對陣的情形,趙烈就對新崛起的建奴第一號打手漢軍深深戒備。

  建奴漢軍的戰法簡直就是同破虜軍的戰法一模一樣,就是山寨破虜軍的作戰模式,雖說漢軍的火銃都是火繩槍,射速上慢些,但是數萬叛軍同破虜軍血拼,破虜軍走的精兵策略嗎,趙烈這麼拼傷亡拼不起。

  就如同建奴同破虜軍拼傷亡拼不起一樣,在女真人看來讓低賤的漢人同對面的漢人血拼,從而保存八旗的實力,那是再合算的法子了。

  想到建奴為了對付破虜軍而擴充的漢軍以及如今同破虜軍臨陣密佈的鐵盾木盾,似乎破虜軍只有血拼才能獲勝。

  因此趙烈需要在接陣前打破敵人防禦陣型的利器,當然行軍炮是最好的。

  但是即使是六磅行軍炮近兩千斤的體量也是過重了,路況好還可以,如果路況差,那麼行軍速度太慢,目標是將破虜軍全部騾馬化,同建奴的行軍速度有一拼的趙烈絕對不能允許行軍炮拖累整個大軍的行進速度。

  因此趙烈就吩咐冶煉廠試製五磅或是四磅行軍炮,同時將炮筒的內壁做薄些。

  至於十幾次轟擊後就報廢,趙烈渾不在意,趙烈要的就是一兩次大會戰的勝利。

  只要能在這樣的會戰中能發炮擊潰敵人的戰陣,將漢軍的齊整陣勢摧垮即可,為了決戰的獲勝為了大大降低自家的傷亡,浪費些火炮算什麼。

  這就是眼前這些大炮的來由,就是一兩次的消耗品,甚至為了以後炮手的安危,一次大戰後立即扔了就是。

  所以趙烈的要求是能有幾次發射就夠了,消耗品嘛。

  當然這個要求可是嚇壞了這些工匠,如今破虜軍的匠戶營對大炮和火銃的品質要求極高,每門大炮和火銃都是可有工匠的名字,一旦照著鳴放報廢的最低次數相差太多,那是會追責的。

  因此郭福才戰戰兢兢的,他真是怕了,到時幾炮就廢了,鎮撫們找他的麻煩怎麼辦。

  試射的效果還算是不錯,最多的十五次,最少的十一次報廢,炮管開裂,這就足夠了。

  但是趙烈還是叮囑崔福還是要減重量,為此不惜再犧牲炮擊的次數。

  崔福只能無奈的答應下來,趙大人的吩咐,只能聽從了。

  趙烈還沒有走出試炮場,杜立匆匆而至,趙烈立時感到一陣頭疼,說實話杜立親自前來稟報就沒有什麼小事,這個是肯定的了。

  果然杜立帶給了他新的勁爆消息。

  建奴組建了六萬餘的漢八旗新軍,並且已經編練完畢,皇太極等人前些時日親自點檢的。

  同時遼東方面還稟報,建奴集結了數萬大軍準備攻伐朝鮮。

  趙烈聽完也是心中一沉,這個絕對不是好消息。

  六萬餘這個數字壓的他心裡沉甸甸的,同一國之力的建奴對抗,趙烈深感沉重。

  趙烈迅速的估量了一下敵我實力,等不起了,趙烈決定就在下次建奴入寇之時,就與建奴決戰,否則漢八旗繼續擴大,破虜軍即使大勝也是傷筋動骨。

  還得想法子,這個可以放在一邊,好好想想。

  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置,那就是建奴的征朝,皇太極這麼精明的人不會無故征朝,他肯定是想要在朝鮮身上得到什麼,他想得到什麼呢。

  趙烈同杜立好好商議了一番,終於做出了一些決定。

  趙烈、杜立即刻返回官署,新的征程又得開始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18

第527章 李倧的委屈

  朝鮮王李倧這天夜晚正在王宮昌德宮休憩時,被內臣喚醒的,年紀已經四十多,身子大不如前的李倧起床氣頗大,他發火的理由充分,萬事繁巨都要他做出決斷,好不容易昨晚睡個好覺容易嗎。

  如今銳氣全無的李倧一天也就是子時這個時候睡的最沉,這個時候被打擾喚醒,那就意味著他晚間不會再好睡,當然大發雷霆。

  但是他聽到的消息立時讓他睡意全無,北方義州西北道都元帥傳來緊急軍情,對面胡虜在鎮江堡集中了數萬大軍,馬上就要攻伐朝鮮。

  李倧立時就想到了所謂的大清建國和上貢事宜。

  今年年初胡虜改國號為清,派官吏通曉了朝鮮,而朝鮮朝野知曉後一片聲討聲,迫於極大的輿情,李倧被迫沒有接見皇太極派來的使臣。

  作為一國之主的李倧沒有接見胡虜派來的使臣,這個信號太耐人尋味了,因此下面接待的官員就極為怠慢。

  最後皇太極派來的使團是灰頭土臉的返回了瀋陽。

  雖說李倧明面上沒有接見使臣,但是事後為了彌補這個讓皇太極極為惱恨的事情,李倧還是派出了使臣道賀。

  這兩位使臣羅德憲、李墎在大清建立的慶祝儀式上被要求跪拜國主皇太極。

  當然這是事先大清官吏通曉他們的,結果這兩人推說朝鮮大王沒有通曉,他們不敢跪拜,反正就是你們無論說什麼,我們就是不跪拜。

  這讓皇太極極為的惱恨,使團的事以及拖欠上貢大清的錢糧的事合併到一起,讓皇太極意識到,朝鮮君臣現在還是極為的不老實,同明國勾三搭四,這對他的側後多少還是個威脅。

  李倧想到的絕對沒問題,這就是皇太極出兵的因由。

  問題是想到了也沒轍,李倧當然是感到委屈,朝野上下對大明感激之深,對胡虜痛恨之深,即使他是朝鮮國王,即使他大權在握,也不敢反對不是。

  至於羅德憲和李墎,天曉得他們為什麼不拜,李倧感覺冤枉透了,簡直是無語問蒼天。

  現下胡虜就是打算出兵攻伐了,李倧還怎麼解釋,無從解釋了,皇太極如果聽他解釋,就不會出兵討伐了不是。

  介於軍情急迫,這時李倧已經顧不上別的了,他只好下令立即召集朝中重臣商議,我這個朝鮮大王沒法入眠,你們吃我俸祿的諸人也別閑著,都到宮中忙活吧。

  一個多時辰後,領議政金鎏、左議政洪瑞鳳、右議政李弘胄、吏曹判書崔鳴吉、兵曹判書李聖求、戶曹判書金藎國、禮曹判書金尚憲等人齊聚昌德宮。

  當胡虜將要大舉攻來的消息傳出後,整個殿內立即爆發了大規模的爭論。

  “大王,胡虜鐵騎實力強橫,就連明國遼東鐵騎都是不能力敵,臣恐西北道邊軍不是胡虜對手,到時胡虜擊破我軍守護,只恐直驅漢城城下。”

  吏曹判書崔鳴吉當先拱手道,他的話說中了李倧和很多大臣的心裡的,已經有人點頭附和,而李倧則是未語思量,顯見心中動搖。

  “臣意立即派遣使臣前往鎮江堡向胡虜王求和,如果事情拖延,恐怕……”

  崔鳴吉的話已經很明白了,明國最強的邊軍遼鎮都不能匹敵,呵呵,我大朝鮮的邊軍還是算了,此時還是求和為上。

  “崔賊可惡。”殿內一聲暴喝,禮曹判書金尚憲應聲而起,他怒發彭張。

  “你休要胡言亂語,如你所言,派出使者,胡虜還是會提出讓我朝斷絕同大明的一切聯絡,拜胡虜為上邦,認嗜血荒蠻的胡虜為父,並且讓我朝進貢大量的錢糧,大王如聽你所言,答應了胡虜的條件,日後在士林中我王面目何存。”

  金尚憲一向是抗擄派,他對大明向來親近,希望借助大明的力量抵抗胡虜,因此他對以金鎏、金自點、崔鳴吉為首的同胡虜的求和派衝突激烈。

  “到底誰是胡言亂語。”崔鳴吉臉上現出一抹潮紅,他臉上感到熱辣辣的,他是主和,但是他心裡也是嚮往明朝的,他同金自點真是不完全相同,但是他向來主張不發虛言,注重實務。

  “如今大明式微,胡虜強橫,我朝不妨虛以為蛇,暫且隱忍,代明國恢復實力,再行其是,絕不可同胡虜硬碰硬的胡來。”

  “隱忍當然可以,但是投降胡虜,斷絕與大明的往來,讓我朝君臣顏面何存,大明數十年前花費數百萬兩銀子,傷亡數萬人終於擊敗倭寇,幫我朝保住了這三千里江山,如今我朝如此行事,豈不是讓人齒冷,更是讓我朝君臣遺臭千古不成。”

  金尚憲也是滿臉漲紅的吼著。

  “再者說大明前不久還攻入倭國,迫使倭國大將軍臣服,大明也算是中興在望了。”

  “此不過是商賈間胡言罷了,至今並沒有實據,怎可據此決斷。”崔鳴吉也是反駁起來。

  大殿裡充滿了兩人的怒吼,其他大臣此時都是沉默以對,李倧則是怒容滿面,畢竟這兩人簡直太目無尊上,將他這個朝鮮大王視若無物。

  “好了,你們兩個休要多言。”金鎏起身厲聲道,他眼神淩厲的看向兩人。

  崔鳴吉一向善於隱忍,他壓下怒氣坐下,而金尚憲則是極為不甘的坐了下來。

  這倒不是金尚憲連最起碼的養氣功夫都沒有,而是他深知金鎏也是傾向同建奴談和的大臣,而且還是官拜領議政這個要職。

  果然金鎏接下來的話印證了他的想法。

  “諸位大人,我軍邊軍是不是不敵胡虜鐵騎。”金鎏看向諸人。

  “是。是。”洪瑞鳳、李弘胄紛紛點頭,李聖求也附和,只有金藎國默不作聲,但是不出言反對也是表明了一種態度。

  “可以想見,如胡虜大舉進攻,我朝鮮北部河山定是被胡虜蹂躪,因此臣屬意還是派出使臣,哪怕是談和拖住胡虜,多給我北部邊軍些備戰的時間也好。”

  金鎏此言一出,眾人此番齊齊附和,只有金尚憲沒有言聲,但是大局已定,他也明確的反對,大王也是對他極為不滿,因此此番他也就沒有再出言駁斥。

  “當然,胡虜兇殘狡詐,向來言而無信,為防萬一,請大王即刻向東部南部各道發出勤王令,讓各處刺史鎮守即刻點兵前來漢城勤王。”

  金鎏的舉措極為的嚴謹,既有開始派人和談,也有發出勤王令,因此諸人包括金尚憲都沒有立即反對。

  李倧點頭,“還是領議政考慮周詳,非是他人可比。”

  言罷,李倧看了看金尚憲和崔鳴吉兩人,兩人都是老臉一紅,這是大王在敲打他們方才的失儀之罪,兩人如果連這個都聽不出來,真是枉費宦海多年了。

  “大王,臣下認為還是要向大明登萊鎮發出求助,最好能讓大明派出援軍襄助,上番丁卯胡亂時大明就曾派兵援助。”金尚憲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提出了這個建言。

  “恐怕金大人此番要失望了。”一直沉默的兵曹判書李聖求發話道:“登萊鎮經過大明孔賊的損毀,上番胡虜入寇大明京畿,登萊總兵張可大以下五千戰兵全軍覆沒,可說大明登萊精兵盡喪,恐怕派不出什麼援軍了,至於大明其他軍鎮就是能調集軍兵,趕到我國也是為之晚矣。”

  李聖求既然職掌朝鮮兵曹判書一職,也不是一個尸位素餐之輩,對大明和建奴的形勢也算撚熟。

  “大明新任的登萊總鎮不是那個屢次大敗建奴的趙烈嗎,怎麼會沒有援軍。”

  要論對大明的熟識,還是得說金尚憲,他對登萊大員的更迭那是頗為上心的,不愧是親明派。

  “既然金大人對大明如此看重,不會不曉得這個趙烈擁兵自重,頗為大明天子忌憚,此時趙烈是保存實力為先,絕不會出兵我朝的。”

  李聖求慨歎一聲,他心道如果這個聲震大明的趙烈能前來助戰當然是大好事,但是,唉,這不過是水中花井中月罷了,他如果在那個明人趙烈的地位也會明哲保身,如果實力大損,還怎麼同大明天子叫板。

  “原來是個亂臣賊子。”李倧怒斥道,趙烈這般的人物是個君王都不能忍,因為這樣的人威脅他們的王位,挑戰他們的王者尊嚴。

  既然李倧都是如此怒斥,金尚憲再也沒有多言。

  接著眾人就開始討論派何人為使臣出使胡虜,這也是個艱險的差事,凶蠻的胡虜一言不合他真是敢斬殺使臣,目的就是威嚇朝鮮。

  這使臣既得有膽略也得有韜略識進退,這個人選真是不好挑選。

  朝鮮君臣商議了一個時辰也沒有確定好這個事情,此時天光已經是大亮。

  就在此時,西部都元帥金自點緊急軍情報來,建奴大軍渡過鴨綠江大舉攻伐義州,大戰開始了。

  這個消息將眾人雷的不輕,至於使臣就沒人提及了,此時還什麼使臣啊,打起來看吧,不打出個結果,使臣就是無用之事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18

第528章 板蕩見忠臣

  接下來的兩天裡壞消息不斷傳來,胡虜大軍三萬餘在奴酋皇太極統領下先後攻陷北部義州、定州,一路上是如入無人之境,簡直是勢如破竹。

  北方邊軍只是龜縮在自己把守的城寨內坐看胡虜大軍耀武揚威滾滾南下,至於出城迎敵那就是算了,他們還沒有活夠。

  這天朝鮮君臣又一次在昌德宮彙集商議對策。

  “李卿,此刻北方的軍情如何了。”如今只有四十余歲但是李倧的鬚髮已經開始斑白了,朝鮮此時內政紊亂,外有胡虜施虐,李倧的壓力極大。

  “回稟大王,剛剛傳來信報,安州刺史和府判不戰而降了。”兵曹判書李聖求硬著頭皮道,他這個職位註定最近的這些壞消息都得由他呈報,也是要命的差事。

  砰,李倧猛擊桌案,“無君無父之輩,枉讀聖賢之書,竟然不戰而降,真是好狗才。”

  李倧怒目圓睜,面上皮肉抽動,顯是怒極。

  李聖求額上全部是冷汗,他這個兵曹判書如今是最棘手的位置。

  其他的大臣也是噤若寒蟬,畢竟北方戰事太過糜爛,按照他們君臣的構想,投入幾十萬兩銀子歷經數年加固北方城池守備,怎麼也能抵擋胡虜一個月半個月的,結果數天間胡虜已經過了定州,直驅平壤。

  按照這個趨勢,是不是再有十天就能抵達漢陽城下,簡直無法想像,北方邊軍怎的孱弱如斯。

  “李大人,全羅道等處的軍兵離漢陽還有多遠,如今漢陽的守軍只有六千餘人,著實不足啊。”金鎏焦急的問道。

  “呃,這個。”李聖求表情痛苦,“建奴都是騎兵,他們南下的極快,我慶尚道、全羅道等南方援軍幾乎沒有騎軍,當然速度很慢。”

  “不是早就發出勤王令了嗎。”左領政洪瑞鳳道,他也是急了。

  “洪大人你沒領過軍,勤王令一天多到達,刺史們調集糧草,調集軍兵就得兩天時間,現下估摸也就是個剛剛北上。”

  李聖求心道,這些援軍能出城就不錯,弄不好還在磨蹭呢,當然面對心急如焚的大王,他是不能如此說出來,如果如此說豈不是火上澆油嗎。

  “難道我等只能在此等著不成。”右領政李弘胄瞪起眼睛看著下面的諸位判書。

  “稟大王,微臣認為為防止防止萬一,還是將大妃以及諸位王子轉移到江華島避禍為上。”崔鳴吉躬身道。

  此言一出,殿內寂靜,崔鳴吉這話說出來就表示極為不看好能守住漢陽這個國都了,他甚至都沒提出將大妃和王子遷往王家的避難所南漢山城。

  那是可是李氏王朝歷來躲避大敵的地方,依著山勢建成的周十餘裡的山城高三丈有餘,極為的雄偉,可謂堅城一座,歷來是李氏最後的庇護所,也幫助李氏躲過數次大劫。

  但是崔鳴吉的建言表明他對守住南漢山城都沒有什麼信心了。

  李聖求張了張嘴很像反駁一下,但是作為此處對各處軍情最瞭解的官員,他沒法預測大股的援軍能否在胡虜大軍到達前抵達漢陽。

  如果沒有大股援軍,即使這六千軍兵到集中到南漢山城,也就是勉強將山城城牆站滿罷了,一旦胡虜攻城,軍兵有了折損根本沒有遞補上來的軍兵,怎麼守城。

  看到幾乎所有的大臣都沒有反駁,李倧艱難道:“如此,就……”

  李倧剛講到這裡,外面一個太監慌慌張張的步入大殿叩拜,他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你說什麼,明、明人的援軍已經抵達西海了。”李倧的話語裡帶著顫音,他的鬚髮也在抖動著,眼睛緊緊的看著跪拜在地上的太監。

  “這是西海水師節制使派人通秉的,明人援軍數千戰艦百餘如今就在西海外等候大王的旨意,說是大明登萊援軍,他們的統領姓趙。”

  太監急急忙忙的稟報著,他也知道這個好消息對王上意味著什麼。

  “恭喜大王、賀喜大王,明國終於還是派兵援助我朝鮮抗擊胡虜了啊。”

  金尚憲簡直是騰身而起,他滿臉激動,甚至眼中泛出淚花,他所期望的上邦大國沒有放棄朝鮮。

  其他人則是有意無意的看了看李聖求,無他,正是李聖求言道大明如今是無力他顧,因此此番大明援軍從天而降讓眾人想起了他當初的斷言。

  李聖求臉上火辣辣的,尷尬無比,要知道當初他說的時候可是沒留什麼餘地,而且對金尚憲還譏諷了幾句,但是不過三天時間,大明援軍就到了,簡直是當眾羞辱他,尤其是在大王面前失言,更是讓他無地自容。

  嗯,不行,不能如此。

  “諸位大人,此事頗有蹊蹺,我朝鮮得知胡虜入寇才不過數天時間,而大明援軍就已抵達西海,這,太快了吧,這決不可能,是不是胡虜的漢軍假扮的。”

  李聖求急中生智講出他的疑問。

  李聖求這個疑問是急中生智,但是也不是全無道理,確實,朝鮮也不過是三四天前剛知道胡虜入侵,結果明人援軍此時就到了,這確實是有些不可思議。

  “李聖求所言不無道理,此事還須從長計議。”金鎏也是遲疑起來。

  李倧也是個沒注意的,他遲遲下不了決定,到底是讓不讓這支明軍登岸呢。

  王城危急,繼續援軍助力,說實話他不覺得憑著數千人可以保護王城無憂,如果真是大明登萊援軍,那不用說了,肯定大大增強守城的把握,甚至可以說王城有很大的把握能守住。

  但是,如果這支明軍真是胡虜假扮的呢,那簡直就是獻城給胡虜一般,引狼入室嘛。

  “這不可能吧,胡虜哪裡來的那麼多的戰船,不可能。”雖說金尚憲並沒有領軍出戰過,但是胡虜騎射精湛,不善水戰那是出了名的。

  “也不儘然,畢竟胡虜俘獲了不少大明軍的水師,倒也不是不能湊出這些水師來。”李聖求插上一句。

  眾人默然,這個可能性真是有的,誰敢做保說是沒有。

  “大王,如今戰局危急,臣願親往查證,如真是大明軍來援,臣引領前來王城,也能解了王城的危機。”

  金尚憲一咬牙躬身道。

  “如是胡虜假冒,還請大王照拂臣的家小。”

  聽聞此話,李倧眼中含淚向天一望,他雖說對金尚憲一向的固執的親明有些芥蒂,但是板蕩識忠臣啊,此刻竟然是這些重臣老臣中他最是看不上的金尚憲挺身而出,怎不讓他感慨萬千。

  要知道以金尚憲的性格秉性,如果對方真是胡虜,金尚憲定是自裁而去,絕不會苟活於世。

  “金卿放心,如你有個三長兩短,你的家小本王會照拂終生。”李倧上前幾步扶起金尚憲,“只是如真是胡虜,金卿可暫且虛與委蛇,本王自會派人解救。”

  “大王,臣出城代表著是大王前往,豈能任由嗜血殘暴的胡虜侮辱而苟活天地間,臣心意已決,絕不會讓大王蒙羞。”

  金尚憲仰著花白的頭顱擲地有聲道。

  “好好,國難識忠臣,好。”李倧大笑道,在此危機時能有金尚憲這個老臣忠臣出現,他也是甚為滿意,說明他李氏還是頗得人心擁戴的。

  此番的廷議就到此處,說多了無用,此時就看援軍是不是大明援軍了,如果是大明援軍,那麼王城就有了保障。

  而指望其他地方如同龜速的援軍看來極不現實。

  金尚憲不顧自己六十多歲的年紀即刻在王城衛隊派出的百人護衛下,前往西海岸邊仁川的水師大營。

  此時是隆冬季節,漢江大部已經封凍,海船已經無法通過漢江逆流而上直達漢陽,因此只能向西行進七十裡到達西海一探究竟。

  一路上金尚憲是不顧自己的六十多歲的身子骨快馬加鞭,第二日辰時末就趕到了仁川水師營。

  到達了西海江華灣仁川的西海水師大營,西海水師節制使盧元吉急忙出迎,禮曹判書雖說在一眾判書中居於末位,但是也是朝廷重臣,不是他一個武臣能慢待的。

  盧元吉將金尚憲迎入水師大營,即刻引領金尚憲來到碼頭前往探訪明軍的來使,沒法子,金尚憲心急如焚,應該說整個朝鮮的國運壓在這個上面,早些探明援軍虛實,金尚憲也能放心不是。

  金尚憲一行人來到軍港碼頭上時,兩艘巨大的怪異的海船在一眾低矮的圍襯下顯得鶴立雞群,高大的四個主桅仿佛直插天際。

  主桅上高高飄揚著大明的旗幟,登萊總兵、趙。

  看了這兩艘巨大無比的戰船,金尚憲心裡就安穩了下來,他絕不相信胡虜能有這般雄壯的海船,如果有,胡虜早已經橫掃大明東江一帶,何至於一有戰事,就向朝鮮求取水師戰船,這不會是胡虜的戰船。

  侍從高聲喊道,朝鮮國禮曹判書金大人前來拜見大明登萊總兵趙大人。

  上面的全身披甲的大明軍兵將其引領到甲板上,只見一個瘦削的身穿怪異盔甲的明軍軍將微笑著迎候在那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18

第529章 扶植親明派

  “敢問可是大明登萊總兵趙大人,朝鮮金尚憲拜見。”金尚憲急忙上前幾步拱手道。

  按說金尚憲時朝鮮的禮曹判書,相當於大明的禮部尚書,就是見到大明的登萊總兵趙烈,也是他的官位更高些,何況朝鮮和大明一樣,都是文貴武賤。

  但是,大明是朝鮮的上國,這個官位就不好類比了,而此時朝鮮急於求助大明,金尚憲怎麼敢托大。

  “本將乃是趙烈大人麾下水師指揮使張鼓聲,我家大人隨同艦隊還停泊在海上。”

  張鼓聲笑眯眯的拱拱手回禮。

  他心道,沒有弄清楚你們朝鮮的打算前,誰敢讓趙大人親身赴險。

  “哦,原來是張大人。”此番金尚憲回禮隨意了一些,看來此人是趙烈的麾下部將。“敢問此番有多少登萊軍前來出援我國。”

  “好叫金大人得知,登萊總兵趙大人此番統領九千援軍前來援助貴國抵禦建奴的入侵,如今就停泊在外海。”

  張鼓聲拱手道。

  “多,多少。”金尚憲立時眼睛瞪圓了,他沒聽錯吧,登萊軍近萬來援,這是多少軍兵啊。難道是他歲數大了,耳朵聾了,聽岔音了不成,不能夠啊,他的漢話相當的純熟,不會出問題。

  “趙大人統領九千戰兵來援。”此番張鼓聲大聲喊道,他看到面前這個朝鮮老頭鬚髮大半已經花白,也是以為其耳聾眼花了,因此特意大喊了一聲。

  “好好好,此番朝鮮有救了。”金尚憲激動的熱淚盈眶,“多謝大明救助朝鮮之恩義。”

  金尚憲鄭重一揖。

  “金大人多禮了,朝鮮乃是大明的友邦,我家趙大人得知建奴入寇的消息即刻點齊兵馬越海而來。”

  張鼓聲看著熱淚盈眶的老頭,心道這個老頭倒是一個性情中人。

  “呃。”金尚憲此時方想起朝中諸位大臣的疑惑,為何大明登萊這麼快就得到消息,前來救援。“敢問張大人,胡虜入寇我國北方不過數天時間,趙大人怎的就已經到了仁川。”

  按照航程,就是從登萊借著冬天強勁的西北風也得數日才能抵達此處,這就是朝鮮君臣最大的狐疑之處。

  “哈哈哈,兵者詭道也,不止建奴在大明和朝鮮有細作,我家大人也有,建奴大軍還沒有集結,我家大人就已經得知,即刻聚將點兵,否則怎麼能這麼快就到達此處。”

  張鼓聲爽快的回應道。

  金尚憲點點頭,這倒也說的通,他想了想,引兵上岸也是無妨,如果是建奴所扮,那麼即刻快馬通曉漢陽,漢陽閉門守城就是了。

  “如此還請趙大人統領大軍儘快登岸,胡虜兇猛,如今已經抵達平壤以北,我國危矣。”

  金尚憲深深一揖。

  “金大人放心,我即刻返回艦隊通秉趙大人。”張鼓聲回禮道。

  張鼓聲即刻命令座船起帆返回外海。

  金尚憲注視著兩艘巨大的海船先後起帆離開了碼頭,逆風向西緩緩駛去。

  “盧節制使,命令一隊騎兵在碼頭外等候,如果來的是胡虜的漢軍,即刻快馬稟報漢陽王上,此事極為緊要,要配上雙馬。”

  金尚憲九成九篤定這是大明援軍,但是還有個萬一呢,他性格剛烈,但是也是久經歷練,做事也極為謹慎。

  盧元吉心頭一跳,急忙躬身領命,即刻安排人手,對於金大人的吩咐,他可是不敢怠慢。

  午時中,正在盧元吉的大帳裡小憩一會的金尚憲被盧元吉叫醒,他被告之明人的戰艦來了。

  金尚憲拖著酸痛的身子立即起身前往碼頭,他畢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長途跋涉對他已經是個苦差事。

  金尚憲抵達碼頭時,但見仁川港西方黑灰色的一艘艘西夷戰艦鋪滿了海面,高聳的主桅林立,巨大的風帆鼓滿前行。

  這樣一個金尚憲從未見過也從未想過的場面深深震撼了他,此時他已經不用看到趙烈本人,就是憑著這支龐大無匹的艦隊,他也不認為是胡虜假扮的,胡虜那些小小的海船可能嗎。

  破虜軍的水師先是派出小艇探查了整個的仁川港的水深,發現所有的水師戰船就是最大的商船和宋級戰艦也能停靠。

  於是泰山號當先靠港。

  金尚憲和盧元吉敬畏的看著如小山般巍峨聳立的泰山號靠攏碼頭,這是在他們的一生中看到的最大的龐然巨物,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能看到如此巨大的海船。

  泰山號靠岸後,它上面搭載的七個百隊的破虜軍軍兵開始登岸。

  數百名軍兵動作麻利的從泰山號上順下,然後立即整隊,在金尚憲和盧元吉注視下,這些軍兵只是數十息就排成一個齊整的大隊。

  接著在軍將的號令下,他們將隨身攜帶的包裹打開,立即相互幫助開始披甲。

  全部軍兵披甲完畢,一個黑紅色的軍陣齊整的肅立在金尚憲和朝鮮軍兵面前。

  這個小小的軍陣已經森森然震撼朝鮮眾人,金尚憲看看明人軍兵的全身護甲和昂然軍姿,再看看水師營裡襤褸萎靡的朝鮮軍兵,心中感歎到底是強大的大明,非小國寡民的朝鮮可比。

  在軍將的呼哨下,這個軍陣分成幾隊,將碼頭防護起來,有朝鮮軍兵阻攔,即刻被明軍推搡到一邊。

  “金大人,你看……”盧元吉請示道。

  金尚憲一揚手,“將水師軍兵後撤,讓明人登岸。”

  開玩笑,此時一切都要順著明人,這可是大王翹首以盼的大明援軍,可是不能惹著他們。

  盧元吉發下命令,西海水師營的朝鮮水師軍兵立即向後撤,將碼頭和棧橋留給了明軍。

  只有金尚憲和隨從還在碼頭等候著。

  泰山號離開棧橋,華山號、興凱湖號等一眾商船依次靠上碼頭。

  大股的明人軍兵開始登陸碼頭,他們如同方才的明人軍兵一樣整隊披甲,看的金尚憲等人眼花繚亂。

  直到天色今晚,近萬的破虜軍全部登岸,此時,幾個大的軍陣開始顯露出來,這都是上千人的軍陣。

  但是如同此前的數百破虜軍一樣,都是齊整排列、披甲,然後安靜的坐下等候著。

  他們的軍容深深震撼了金尚憲為首的朝鮮人,這可是近萬的全身鐵甲防護的軍兵,就是朝鮮全國的甲兵加起來也沒有這般多。

  更讓人詫異的是這近萬明軍的整齊劃一,一看就是百戰精兵,絕非西海水師這般的烏合之眾。

  此時郭子儀號靠上了碼頭,從船上下來了趙烈的衛隊,將碼頭的警戒接管過來。

  接著李績號也靠上了碼頭,趙烈在近衛的簇擁下下到碼頭。

  金尚憲看到趙字大旗在船上飄揚,怎麼還不曉得趙烈的座船,待得大批護衛簇擁著幾個軍將步下船頭,金尚憲急忙上前迎去。

  “敢問哪位是大明登萊總兵趙烈趙大人,朝鮮金尚憲在此迎候。”

  金尚憲上前深深一揖。

  “金大人多禮了,大人乃是朝鮮的禮曹判書,當是本將向金大人施禮才是。”

  趙烈一身哥特戰甲來到金尚憲面前拱手還禮道。

  趙烈給金尚憲的第一印象就是,這位趙大人怎麼這麼年輕,他多次去過大明,最後一次還是以使臣身份從登萊登陸,他見過的大明最年輕的二品大員也是三十多歲。

  而面前這個趙烈只有二十多歲的年紀,長相和身量倒是一個武人的模樣,面色微黑,身材高大健壯,一身亮白色戰甲,顯得極為的威武雄壯。

  “在下代我王拜謝大明救援的恩德,從壬辰倭亂起,大明一向救助我朝鮮於水火之中,我朝鮮上下感銘五內。”

  金尚憲再拜,語氣哽咽。

  金尚憲這個人趙烈太熟悉了,杜立的軍情信報裡只要提到朝鮮,往往就有此人,用後世話講,此人就是個親明派,嗯,鐵杆親明派。

  在朝鮮朝廷內部幾乎一邊倒的同胡虜妥協的情形下,這個金尚憲旗幟鮮明的傾向大明,並提出不向凶蠻的胡虜的低頭,簡單的說來就是鬥到底也不屈服。

  這樣的人簡直是破虜軍在朝鮮的天然盟友,當然要大力扶持。

  “大明與朝鮮乃是兄弟鄰邦,當然須得相互扶持,本將聽聞朝鮮朝廷內部很多人對我大明的戰力嗤之以鼻,勸說朝鮮王倒向建奴,可有此事。”

  趙烈點了點,暗示朝鮮的情形他可是一清二楚。

  “呃。”金尚憲略一躊躇,決定還是實話實說,畢竟這位爺好像深悉內情。

  “我朝內部確是有人提議同胡虜媾和,但是我家大王並沒有應允。”

  金尚憲拱手道。

  “哈哈哈,本將此來就是讓這些鼠目寸光之輩好好看看,我大明還是天一般的存在,誰敢小看大明,那是會付出代價的。”

  趙烈的話可是有些森森然的味道。

  金尚憲大喜,他就是等著大明立威,他這一派在朝鮮孤立太久了。

  “趙大人請入營休息。”金尚憲相讓趙烈。

  “不用了,本將就在船上休整一晚,明日辰時即刻前往漢陽,畢竟軍情如火啊。”趙烈搖頭道。

  金尚憲等再三請趙烈入營,好接風洗塵,趙烈都一一推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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