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蒼茫 作者:人在夜半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3 10:48: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64644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1

第480章 無比悔恨的一腳

  中路的步陣搏殺也在繼續,當兩軍終於相撞一起時,幕府槍足輕的劣勢明顯,身高臂展長槍都差了點,每方面都差了點,如果是運動場上都差了點,大不了是被暴扣、被扣圈而已。

  但是在激烈搏殺的戰陣上就意味著血腥的屠殺,兩軍交鋒的最初,過半的第一排倭人足輕倒地,但是如果以為幕府軍就如此不支敗退就錯了。

  德川幕府或是說倭國的武士制度自有其優越的一面,武士是領主根據戰功賞賜封地田畝,可以世襲罔替,但是必須要保持對領主的忠誠。

  說白了就是戰死了自家的田畝自有兒孫繼承,相反如果是戰陣敗逃回去後不但首級難保,所有的封地將由領主收回,自家的子孫都得成為浪人。

  而此番出戰的兩萬常備中就有一千余旗本武士,他們構成了幕府軍的中堅。

  而幕府的常備一月也有一個銀小盼的米糧的,待遇不差,也是謀身的途徑,因此作戰也算賣力。

  兩相結合,各階武士節制著下面的足輕常備,戰力也算相當的了得。

  初戰不利,傷亡慘重,不能阻止後面幕府軍的兇猛反撲,一人不行,往往是兩人三人換破虜軍一個傷亡,因此戰況在最初的一邊倒後,也是越發激烈起來,破虜軍的傷亡大增,當然幕府常備的傷亡更甚。

  王錚所在的前排百隊傷亡大半,王錚所在的百隊大部分遞補上來與倭人騎備對陣。

  王錚的一個護衛一槍直刺一個沖過來的足輕,足輕用槍桿格擋,兩槍相撞錯開,王錚卻是一槍疾刺,嗤的一聲,槍尖輕易的破開了對方的竹甲,帶起一標鮮血,足輕鬆開三間槍踉蹌倒地。

  此時一支長槍從這個足輕後面突然沖出刺向王錚,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足輕從後面顯露出來,為了一擊而中,他的身子使勁的前探著,頗為有些奮不顧身。

  王錚鬆開長槍急忙後撤,但是長槍前送的速度豈是人體移動的速度可以比擬的,眼看著槍頭離著王錚越來越近,王錚急忙閃躲,但是為時已晚。

  就在槍頭離著王錚腹部只有不足半尺,這個足輕突然慘嚎了一聲,他的右肋被一支長槍刺中,巨大的衝力破壞了他的槍勢,槍頭從這裡開始歪歪斜斜的垂下。

  王錚急忙後撤抽出有雁翎刀,同時渾身被汗水濕透,好險,他不禁慶倖,此時又有足輕沖前,被王錚的護衛攔住廝殺。

  相比王錚的險些,那趙廣就是更險些了,他是百隊裡第一個抵補上去的,在短短的時間裡他先後被兩枝長槍和一把太刀襲擊。

  他依仗傍邊軍兵的幫助和靈活的身手躲過了長槍的攻擊,但是手拿太刀的那個武士步伐詭異,他沒有完全避開,左胸的鐵甲被破開,但是鋒利的太刀一個最大的缺點救了他的性命。

  破開的鐵甲將單薄鋒利的太刀的鋒刃崩斷了,並且將太刀卡住,趙廣趁機一腳將武士踢倒,這個武士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就被趙廣一槍釘在了地上。

  趙廣沒有來得及慶倖慶賀,一把三間槍驀地從右側刺來,趙廣鬆開長槍,先後急退,狼狽間甚至跌個跟鬥,但是還是被鐵槍追上,就在此時,當的一聲響,一支長槍從側面格擋住三間槍,另一支長槍閃電般刺入足輕的腹部,將這個足輕刺翻在地。

  趙廣驚魂未定的一看原來是自己的什隊抵補上來了,替他擋槍的是胡成,而給了倭人一槍的是段明。

  趙廣笑眯眯的起身剛要說兩句,發現他們沒人有空理他,都緊張的看著前方,因為後面大票的倭人足輕湧了上來,畢竟沒有幾個象他這麼神經粗大的。

  趙廣雖然神經粗大些,但是也不想送死不是,他急忙收起笑容,從地上揀起一支倭人的三間槍,戰陣搏殺,什麼刀劍都是浮雲,還是長兵器為王。

  趙廣同什裡的兄弟並肩站在一起面對著沖上來的倭人,此番的攻擊十分兇猛,這是因為堀田正盛已經來到陣後督戰,發了死命一定要擊破明人的戰陣,用鐵血搏殺嚇破明人的膽子,在明軍騎軍攻擊前搶先讓明人的步隊崩潰。

  幕府老中親自坐鎮,如果武士們還想在幕府的麾下繼續混下去,那就沒說的,玩命吧,否則下場一定極為淒慘。

  這些倭奴一玩命,破虜軍面臨的壓力大增,雙方的陣線上逾千人在拼死搏殺。

  不斷有倒斃的雙方甲兵和足輕,很多足輕番頭帶頭沖陣,將倭人的瘋狂勁頭發揮到極致,從這點上說,他們不次於建奴的甲兵。

  方遠山此時真是沒有功夫看顧全什了,他正鬆開刺入對面一個倭人足輕胸部的長槍,同時快步退後,因為一把大號的太刀向他砍來。

  說是大號是因為這把大刀形制雖然同太刀相同,但是背寬,刃厚,擺明就是破甲用的,這個樣式完全彌補了太刀鋒利但是遇到鐵甲易於折斷的缺點。

  方遠山總算抽出長刀,但是對方的靈活的掂了兩下碎步,靠近方遠山后雙手持刀從頭頂立劈而下。

  方遠山也是雙手持刀使勁的從下向上格擋,按說方遠山的氣力很大,但是這個上下效果完全不同。

  從上而下將腰背臂膀的力量全部發揮出來的武士占了上風,嘡的一聲響,方遠山的刀被磕開,而巨型太刀繼續下壓已經快到了方遠山的肩頭,方遠山心道完了,恐怕忠烈祠供奉去了。

  但是這個全身黑色具足的武士前胸突然標出大股血花,一杆長槍突然刺入,並且支撐住這個武士,武士感到全身的力氣在迅速失去,他使勁殘餘的力氣繼續下劈,可惜太刀只是在方遠山的肩頭劃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方遠山雙手持刀疾劈,哢的一聲武士的護頸連同脖頸一同斷落,大股鮮血噴出,方遠山也被噴了一身。

  此時失去了長槍的童英被一把三間槍逼的向後直退,狼狽之極,緊要關頭,方遠山一刀砍向這個足輕握槍的手,哢嚓一聲,足輕的手和槍桿一同斷落。

  足輕大聲的歇斯底里的倒地翻滾著,這阻擋了後面倭人足輕的前路,給了方遠山和童英整理的機會,童英從地上揀起一支三間槍,而方遠山丟棄了盡是缺口的雁翎刀,從地上揀起那把巨型太刀,別說這把刀長大,但是重量長度很合方遠山的心意,他揮動長刀同童英並肩而立等待著倭人足輕沖近。

  趙廣此時正在奮力刺出一槍,他恨極了對面的武士,這個武士的槍練得極為靈活,方才好好給趙廣上了一課,這個長槍武士聲東擊西的讓趙廣的防禦漏空,時左時右,最後在趙廣忙亂露出左邊漏洞時,一槍刺向趙廣的左胸。

  趙廣左側中門大開,來不及回擋,他不禁感歎特麼的真不是好日子,接二連三的陷入死地,就在此時,一把長槍從左側格擋開武士的長槍。

  趙廣大喜下使盡氣力前送們,長槍閃入武士的具足,飆起大股血花,武士痛苦的哀嚎著,他的嘴裡噴出帶著大股血沫的氣體慢慢跪在地上。

  趙廣獰笑著上前一腳踹飛了這個武士,但是這是讓趙廣後悔終身的一腳,事後他無數次的想到為什麼他這麼腳欠,非得踢出這一腳。

  當他踢出這一腳時,他就後悔了,因為他看到一支三間槍毒蛇般刺向剛剛為他抵擋長槍的胡成,胡成急忙格擋開來,但是從那個人的身後跑出一個武士一刀看向胡成握槍的左手。

  胡成的手和槍桿都是斷落,胡成大聲的喊著,疼的他用右手使勁將斷掉的槍桿捅到武士胸前,這下氣力極大,將武士的胸口撞的生疼,武士一個趔趄倒在地上,而那個足輕的長槍卻是趁火打劫的刺入胡成的胸口。

  胡成渾身的鮮血,他拽住倭人的長槍慢慢倒下,眼中的光芒漸漸散去。

  趙廣撕心裂肺的大喊著一槍刺入那個足輕的胸口,接著他拋去長槍,一把抱起胡成,但是胡成已經全無聲息。

  要是不踢出這雖然解氣但是全無必要的一腳,他完全可以擋住一個敵人,胡成就不會死,不會死,趙廣此時腦袋裡都是這個想法,人已經有些呆滯。

  此時那個武士不顧胸口的疼痛,撐地就帶爬起砍了對面這個傻傻呆呆的明軍,這可是撿便宜的大好機會,不容放棄,但是他還沒有爬起來,突然兩側傳來一陣轟響以及大片的和語的譁然聲。

  武士此時沒有來得及顧及對面傻傻呆呆的傢伙,他抬眼向那個方向看去,只見一杆杆紅色的大旗下明軍大股的騎軍蕩起漫天灰塵正向幕府軍的側翼沖來。

  無數看到這一幕的倭人足輕武士都是驚叫出聲來,這個武士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這個騎備哪裡去了啊,騎兵衝擊步隊的側翼,這還有獲勝的希望了嗎。

  這個武士突然感到胸口巨疼,從胸口處冒出半截槍尖來,在他後面是咬牙切齒的方遠山。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2

第481章 拖延伎倆

  左翼由騎備侍大將廣田勝親自坐鎮,本來預想能比左翼堅持的久些,如果槍足輕能突破明軍的防線,造成明軍的大崩,即使騎隊失利也算是大勝的局面。

  但是廣田勝的身死造成左翼率先崩潰,這留給三位幕府老中的時間可是不多。

  當剩餘的幾百騎開始四散奔逃的時候,井伊直孝和土井利勝就已經知曉了,而堀田正盛還在前面悶頭督戰,全然不知厄運將臨。

  井伊直孝和土井利勝看到左翼騎備大崩,就曉得此番合戰大敗了,中路的槍足輕付出了巨大的傷亡還沒有突破明軍的防線,右翼的騎備也已顯出敗象。

  左翼明軍騎兵從側後突襲全無防備的槍足輕是要命的。

  此時井伊直孝沒有任命猶疑,即刻派人命令前方的堀田正盛撤軍防守,同時下令留在後方的六千槍足輕列陣防護東西北三面,掩護堀田正盛的後路。

  雖說留在原地防禦也是陷入重圍,對方有大股騎軍監看,幕府軍也是走不脫,但是總比立時大崩好多了。

  王海州率領著兩千餘騎兵風馳電掣般從左翼直插幕府軍側後,滾滾蹄聲就像激烈的戰鼓轟擊在倭人的心中。

  此時頂在最先的是一些撤下來的倭奴騎兵也就百餘人以及三百餘騎各個老中各個大名的騎馬護衛,他們得到命令就是一個,頂住明軍的衝擊,給後面的步佇列陣多留時間。

  兩軍相遇,這數百騎兵就被火銃和騎槍收拾大半,場面血腥激烈,最後的不到二百名騎兵在破虜軍騎兵的衝擊下即刻被淹沒了。

  此時外面的第一道防線剛剛建立,幾百人的步隊在左翼步陣,很多弓足輕開始不顧體力的快速射箭,開始造成破虜軍騎兵的傷亡。

  但是剛剛建立的防線還沒有完全的站住腳跟,被破虜軍騎兵沖入大砍大殺,甚至都不用刀槍加身,只是戰馬的衝擊踐踏,就將這數百足輕沖毀。

  趕到這裡列陣的主要是那些在後面休憩的弓足輕,槍足輕很少,對上騎兵沖陣只有被屠殺的命。

  屠殺踐踏了這些倭人足輕後,王海州發現大批的槍足輕已經布好了陣線,在他們前面百步的位置上矗立起一片長槍林,點點寒光讓戰馬都極為的不安。

  王海州立即下令停止衝擊,趙烈早已發令,騎兵就是同騎兵對決,趁亂追擊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硬沖敵人步軍大陣,那樣即使獲勝也會損失慘重。

  王海州當然遵從趙烈的命令,如今的破虜軍的騎兵和戰馬都是最珍貴的,著實損失不起,今日的戰損已經讓他痛入心扉,怎麼能再沖槍陣。

  此時右翼的破虜軍騎兵也已擊潰了幕府騎備,虎視眈眈的盯著幕府軍的右翼。

  而堀田正盛也算了得,萬般艱難下總算將前鋒數千人撤了大半,當然也是狼狽不堪的脫離,甚至放棄了最前面搏殺的數百足輕和武士。

  他們在遠離破虜軍二百步的地方重新步陣,總算站穩了腳跟。

  此時幕府軍已經損失過萬,軍心大喪,如果不是強烈的求生意願支撐,肯定奔潰,畢竟已經折損泰半的軍兵,騎備又已不在,此番合戰誰都知道大敗了。

  趙烈在後陣看到幕府軍的舉措,也是暗暗點頭,如果是很多內地明軍此時就是大崩的局面,軍將根本約束不住,而幕府軍在這三面環敵的情形下還能勉力支撐,可見中下級武士起了很大的作用。

  當然趙烈來到這裡不是讚賞倭人的武士的,他即刻傳令騎隊監看則可,步隊也不再向前逼近,畢竟困獸猶鬥給破虜軍造成的傷損可能極大。

  趙烈立即命令炮兵千總派出炮手,手裡有著火炮這個大殺器,幕府軍就是全部縮成一個烏龜殼也是不怕,完全可以將其砸開。

  “兩位大人,如今該怎麼辦。”從前面撤回來的堀田正盛頭兜已經不見了,月帶頭披散著,極為的狼狽不堪。

  此時體現出他的毛躁,畢竟擔任老中的時日太短,經歷的大事不多,心裡慌亂也是正常的。

  “現下就是固守,如論如何也要受到天黑,只要天黑,分散突出去,只要能回到江戶為大將軍保存住一些常備就好。”

  井伊直孝早已拿定主意,此時只有這一條路走,至於白天突圍在明人的騎兵追趕下全無可能逃脫。

  土井利勝也是贊同井伊直孝的法子,如今只有這一條路好走了。

  堀田正盛痛苦的看看正在正午的陽光,這是還有兩個時辰要熬,也不曉得能不能熬下去,如果明人不顧傷亡的衝擊,他估摸夠嗆。

  仿佛看到了堀田正盛的想法,土井利勝道:“放心吧,明人不會全力攻擊,否則他們自家傷亡過半,我等大軍雖說不在,但是大將軍還會組織大軍反攻,明人就是這些人,只要明人總大將不發瘋,他就不會下令強攻。”

  土井利勝的話是不錯,趙烈也沒有癲狂,但是倭人註定守不到天黑。

  “老中大人,老中大人……”一名在南方值守的足輕大將慌慌張張的奔來。

  “三位大人,明人要用大筒轟擊了。”

  三人聽聞腦袋轟的一聲,他們都忘了該死的大筒,明人可是有幾十門,如果他們就在此處固守,明人用大筒轟上一個時辰,什麼陣勢都得轟垮了,守到天黑根本就是奢望。

  幾人還在驚詫,明人大筒的轟鳴已經開始了。

  帶著嘯音的彈丸在幕府軍密集的人群中落地,所到之處足輕們如破布口袋般被甩出,此時為了佈陣禦敵幕府軍陣勢極為的密集,彈丸一落地就是十幾人的傷亡才能阻擋住彈丸,立時幕府軍的軍陣中仿佛綻放了幾十個血花。

  三個幕府老中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怎麼辦,誰也說不清。

  轟轟轟,第二輪的炮轟又開始了,又是幾十個炸點出現,但凡彈丸落地的地方,都是留下遍地的屍首和零件,以及驚恐萬分的足輕和武士,他們可以接受搏殺而死,但是不願意這麼被彈丸撕碎。

  井伊直孝已經派人通曉各個侍大將足輕大將讓足輕們疏離一些,不要太密集,但是為了防止明軍騎步兵的沖陣,你敢讓陣勢太稀疏嗎,步隊還好說,沖上來怎麼也能讓你準備個差不多了,但是騎軍那就是十幾息的功夫就能破陣而入,因此陣勢再稀疏也到不了哪去,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再又經歷一次炮擊後,土井利勝再也忍耐不住了。

  “我去明軍陣中和談。”他說的話讓堀田正盛吃了一驚。

  “這丟失了大將軍的顏面。”堀田正盛簡直暴跳了。憑什麼啊,讓強大的幕府軍向一向懦弱的明人投降,簡直不可想像。

  “那怎麼辦,與明人繼續接戰嗎。”土井利勝斜睨著他道。

  堀田正盛一時語塞,他很想說當然要拼,但是這話沒有任何意義,徒增笑柄。

  方才軍容鼎盛時都沒有擊潰明人的步陣,如今軍心散亂時如何能擊敗明人。

  “哪怕讓明人的火炮停息一會兒也是好的,當然能拖到天黑更好。”井伊直孝長歎一聲,這句話代表他是贊同的,其實和議最是刺痛他。

  作為幕府的大老,也就是筆頭家老,此番戰敗還有求和,日後定會成為全日本的眾矢之的,同時他能想像到還要成為此次兵敗的替罪羊。

  但是為了德川家實力的存續,這個屈辱就得忍下來。

  至於談不談得成,談不成最好,只要能拖到天黑,什麼手段都可以使出來。

  土井利勝沒有多言,此時耽誤時間一長,就會讓更多的足輕喪命,此時當真是時間就是性命啊。

  趙烈正在後陣頗為悠閒的看著炮手們打活靶子,這可是莫大的享受,尤其是作為後世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後世都是日軍轟炸日軍空襲,堂堂偌大中華只能苦苦的忍著,怎的一個鬱悶了得,都是後世中國人心中永遠的痛。

  如今看到彈丸在幕府軍陣中肆虐,趙烈心中的爽快那就是不用提了。

  也許彈丸在幕府軍中掀起的腥風血雨讓有些人感到噁心,但是趙烈可是看的津津有味,這是一場饕餮盛宴有沒有。

  就在此時,幕府軍的陣前一面白旗不斷晃動著,趙烈心中冷笑,果然來了。

  倭人善於利用和談拖宕時間,這在後世可是領教過了,向來此番升起白旗和議,有談的意思,但是更多的恐怕是拖延而已,畢竟大的事情他們這些老中也做不的主,還得將軍點頭才是算數。

  但是為了倭國的形勢為自己掌控,還得談。

  趙烈喚過趙達吩咐幾句,趙達立即催馬向前。

  土井利勝焦急的看著明人的大炮又開始刷膛,眼看著新的一番炮擊就要開始,而明人的答覆還沒有來,這讓他心急如焚。

  就在此時,明人那裡開始喊話,讓他們儘快過去,如果在一炷香的時候還沒趕到,炮擊就要開始。

  當通譯譯出後,土井利勝心頭一緊,看來他們的意圖被明人看穿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2

第482章 不得不降

  土井利勝帶著幾名從人來到明軍陣前,李祿已經來到陣前等候,當看到這個倭國老朽來到近前鞠躬施禮時,李祿不屑的一擺手,他身後的軍兵向兩側閃開一條通道。

  土井利勝就當沒看到這個明軍大將的輕蔑,他面不改色的帶著從人向明軍的後陣走去。

  他這輩子也算是榮辱不驚了,有過大阪血戰時大敗西軍的榮光,也有過大敗後的恥辱,當然最後一次就是在下關明人送給他的,不過那時是水師大敗連累了他,土井利勝敗的極為不服氣。

  但是此番合戰,土井利勝敗得服氣,騎兵不說了,就是步隊明軍也是佔據了上風,明軍此番如磐石般堅不可摧,讓幕府軍撞了個頭破血流。

  既然戰不過,就要屈從,這是當初他從老家主德川家康身邊學會的。

  德川家康先是順從武田信玄,之後又先後屈從織田信長和豐臣秀吉,之所以如此,不礙乎就是不能力敵,德川家康就是隱忍苦練內功,同時等待敵人的破綻,然後一擊致命。

  土井利勝清楚的覺得又到了需要忍耐的時候了,只不過此刻要隱忍的物件換成了明人。

  兩面的全甲明軍身材高大魁梧,紅黑色的戰甲戰袍更是增加了威勢,明人的軍兵都是注視著他們走過,他們流露出不屑、鄙夷,還有同伴傷損的明軍厭惡、憤恨的盯著他們,只要看看他們噴火的眼睛就曉得他們生吞了這幾個倭人的心都有。

  但是嚴明的軍紀阻止了他們如此做,他們也只能如此表達他們的憤怒。

  土井利勝的幾個從人看的膽戰心驚,腿腳有些顫抖,土井利勝則是完全沒受影響,繼續前行。

  他已經望見數百步外幾百名高大的明軍護衛下高高的帥旗。

  再次見到趙烈,土井利勝更加恭敬的深鞠躬大禮拜見,趙烈安坐馬上大刺刺的受了他這一禮,只是簡單的一個拱手回禮。

  這是勝者的福利,誰也不能責怪,感到屈辱不能忍,可以再戰。

  土井利勝當然能忍,“幕府使者土井利勝拜見總大將閣下。此番我軍大敗,無顏再戰,我軍決定暫先休戰,在此等候江戶將軍殿下的批復。望總大將閣下准許停戰。”

  言罷,土井利勝又是深深一鞠躬,態度乖順之極。

  這番表演如果是明庭的接收大員看到定會欣喜若狂,很可能方鬆了警惕,進而同意倭人的請求,你看看,倭人已經屈從如此,等幾天怕什麼,江戶離的也不遠,完全可以等倭人所謂大將軍的決定嘛。

  然後,然後過了晚上很可能是雞飛蛋打。

  趙烈在後世見識過這個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民族無數精彩的表演,絕不會因此輕易被騙過。

  “大戰至此,你等倭寇已是大敗虧輸,我大明軍只要你等萬餘倭人放下兵甲投降,其他的條件概不接受。”

  趙烈好好端詳了一下對面的倭人影帝,他注意到土井利勝的眼睛一縮,不禁冷笑道。

  “至於所謂的倭人大將軍,呵呵,本將自會帶著大軍馬踏江戶,與德川家光好好較量一番。”

  趙烈不管已是臉色大變的土井利勝,他抬頭看看天色。

  “我給你等一炷香的時間,如果在此後還不放下兵甲投降,那麼本將就會讓火炮繼續轟擊,直到將你等的軍勢摧垮,然後騎隊一股而下,到那時本將的命令會是一個活口不留。”

  趙烈用冰冷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土井利勝。

  土井利勝咬牙回看著趙烈,在趙烈的眼中他沒有看到一絲波動,看來這個明人總大將說的是真的,如果忤逆他的命令,他不介意痛下殺手。

  “如果不保證他們的安全,這萬餘的軍兵恐怕不會放下兵器。”土井利勝決定還是拖延一下,講條件嘛。

  “休要多言,本將只能說不會輕易壞了他們性命,畢竟本將來此是為了錢糧和日本國的降書,而不是大開殺戒的,有這些軍兵在手,本將也好同德川家好好商議一番,當然如果某些人妄圖蒙混過關,或是心圖僥倖,我大明軍不介意讓他們早日超生,讓你們的八幡大神早日接納他們。”

  趙烈言罷咧嘴一笑,露出雪白鋒利的牙齒,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同他微黑的面容映襯說不出的詭異。

  土井利勝還要多言,趙烈一揚手阻止了他,向護衛們一揚手,“將他們帶出大陣。”

  然後轉向土井利勝。

  “記住,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如果時候一過,大炮就會再次轟鳴,你等絕不會挨過太陽下山的時候。”

  不待土井利勝多言,趙烈一擺手,十幾名護衛一擁而上將他們推搡著向陣前走去。

  土井利勝心中懊惱,但是也沒任何辦法,現下己為魚肉,他為刀俎,你能說什麼,只能回去再說了。

  回去的路上,路過行軍炮的陣地,他看到很多的炮手坐在地上等待著,甚至有人低聲的談笑著,顯得心情不錯。

  土井利勝心情複雜的看看這些大傢伙,今日陷入被動完全拜這些粗黑的大筒所賜,接下來這些大筒還會接續肆虐,而幕府軍卻是拿它們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在幾百步外硬挨,唉,今日大敗可說這些大筒和騎軍是明人必勝的因由。

  但是明軍的步隊真的很差嘛,土井利勝平心而論,明軍的步隊足以同幕府的足輕抗衡,甚至還能佔據上風。

  技不如人啊,技不如人。

  土井利勝心中五味雜陳的回返自家的軍陣。

  “怎樣,明人是否同意。”此番先問的是井伊直孝,看來這位大老也沉不住氣了。

  土井利勝搖搖頭,長歎一聲,“對方的總大將明言拒絕,讓我軍在一炷香內放下兵甲投降,否則繼續炮轟,待大筒打垮我軍軍勢,就是全面攻擊,並言道,到時一個活口不留。”

  井伊直孝的臉立時垮了下去,等了半天就等到這個噩耗,他心情能好才怪。

  “大言不慚,我軍就是全軍覆沒也會讓明軍死傷慘重。”堀田正盛惡狠狠道。

  他心裡憋著一股火,此番合戰處處受制,他感覺幕府軍沒有使出全力,戰事就是打敗了,這讓頭一遭以老中身份出陣的堀田正盛極為的搓火。

  “然後呢,幕府精銳近半折損在此,我德川家除了這兩萬餘常備外,只有六萬常備可以動用,須得防範數百萬石的田畝,監看近二百的各地大名,一旦有風吹草動,只能最多動用兩萬餘常備出陣,這就是你的全軍覆沒嗎,何況明人肯定會直逼江戶,你叫將軍殿下如何自處。”

  土井利勝真是有些急了,這個渾球好歹知曉個進退,是,幕府有常備八萬,旗本武士近萬,但是近半的精銳在此,一朝喪盡,幕府除了固守各處的軍兵,只能勉強出動兩萬軍勢,一旦東北的仙台藩、西部的長州藩、西南的薩摩藩有事,或是他們相互勾連,幕府哪裡來的大軍征討。

  且不說,明人沒有獲得好處,就會罷手退兵不同,肯定不會,定會到江戶走一遭,就是幕府軍依著堅城挫敗明軍,讓明軍鎩羽而歸,正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恐怕幕府軍也會繼續折損實力。

  到那時恐怕全日本的大名都會蠢蠢欲動,而德川家的統治就會搖搖欲墜,這個堀田正盛太過意氣用事了。

  呃,堀田正盛立時張口結舌,是,他的做法,他是痛快了,也符合秀忠將軍提出的武士道精神,也算是殺身成仁,但是對於德川家是有百害無一利。

  畢竟精英折損近半,然後讓大將軍如何處置這個爛攤子,想到此處,堀田正盛都為大將軍頭疼不已。

  看到堀田正盛萎了,土井利勝也沒繼續譏諷挖苦,眼前不是時候,如今還是如何應對明人為上,其他都是次要的。

  就在此時,幕府陣前一片譁然,不一會兒,護衛稟報明軍的大筒手們開始為大筒裝填,眼看就要再次發射。

  三人相互看看,都曉得如今是不得不降,但是誰也不想第一個提出來,否則就是擔負了千古駡名,可想這個臭名定會延續千古,作為家族永遠的恥辱柱。

  其實極為的好理解,想想李鴻章一生也算卓有建樹,但是最後簽訂的馬關條約,將其一聲英名喪盡,只要一提起割地賠款、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李鴻章這個名字就會被提及。

  此時這三人都是想擺脫日本歷史上投降家老這頂大帽子,但是破虜軍的大炮不會等他們。

  轟轟轟,幾十門大炮又開了轟鳴,各種驚叫慘呼又開始充斥整個戰場,幕府軍的大陣裡又開始出現血胡同和各種空中飛人,這裡有成為白日裡的人間地獄。

  土井利勝看著兩個還是閉目不言的同僚,長歎一聲。

  “我不忍看德川家的精銳盡喪,罷了,還是我去吧。”

  井伊直孝和堀田正盛聽聞長出一口氣,終於有人頂缸了,但是年紀還不算大的他們真是不甘心就此離開大老和老中的職位,何況還是以這種駡名離開的。

  兩人心中愧疚都是深深鞠躬表示歉意。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2

第483章 兵甲堆積如山

  破虜軍的大炮齊射四次後,幕府軍的前沿升起了白旗,在幾位老中的命令下,前沿的軍兵當先扔下了兵器,表現出投降的意願。

  看到眼前這一切破虜軍萬餘人發出震耳欲聾的萬勝聲,這是苦戰後的慶賀,也是對戰勝倭人這個百年來的勁敵的一種慶賀,同時也將他們經歷的生死考驗和壓力釋放出來。

  這些吼聲遠遠的傳播開來,將四周的飛鳥驚絕,橫濱城上觀看的倭人足輕們聽得瑟瑟發抖。

  雖說,倭人表面上放棄了抵抗,但是對後世倭人出爾反爾自殺攻擊行為極為戒備的趙烈下令,倭人自己出動數百人將兵甲包括太刀肋差等所有兵器全部扔在前沿。

  只見這些倭人不斷忙碌著將上萬件兵甲扔在陣前,這個過程費時很是不少,除了物件多耗費時間外,有些武士大哭著不願意放棄手中的武器,甚至同收攏兵器的足輕動起手來,也是其中的重要原因。

  最後三位老中只好四處滅火,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這才將勸服這些武士放棄了抵抗,說白了就是如果想便宜其他大名,讓德川家陷入困境,那就隨便,如果還想讓德川家統治全國,管轄各個大名,那就放下武器。

  各個武士都是依附在德川家這顆大樹上,如果德川家敗落,那麼他們的封地俸祿也是不得保存,這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事情,各個武士雖說脾氣暴烈,但是不代表智商情商低下,他們一聽就曉得只能投降,如果他們都葬送在這裡,對德川家的打擊確實太大了。

  從這裡開始,幕府軍放下兵甲的速度加快,很快所有的足輕武士都放下了兵甲。

  到了這個時候,趙烈大手一揮,兩千朝鮮軍登場,他們方才在右翼緊挨著騎隊的地方苦戰,趙烈當然不可能將緊要的中路交給他們保守,饒是如此,他們也是折損了二百多人。

  此時接到了受降和檢點兵甲的命令,當真是喜出望外,他們被倭國欺壓千年有餘,只有倭人在他們身上予取予求的時候,他們就從來沒有過在倭人身上作威作福的時候,今天能有這個任務,他們當然是極為雀躍。

  朝鮮軍兵在李玄的統領下耀武揚威的開向幕府軍軍陣,開始將幕府軍同兵器堆隔離開,同時分出大半人馬開始仔細的清理幕府軍。

  雖說明面上的兵甲看不到了,但是如果匕首之流的留在幕府軍身上,將來殺死看守,還是有可能暴動逃離的,所以搜身是必須的,只是如此一來,他們發現前來搜身的竟然是朝鮮人。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要曉得,千百年來西方的唐人到如今的明人,倭人已經從仰視到平視,而千年來朝鮮人簡直是小受般的存在,他們只要想只要需要,就去搶劫去燒殺。

  如今讓這些人來對他們搜身,簡直是士可殺不可辱。

  但是如今失去兵甲的幕府軍剛一騷動,就被朝鮮軍兵一通血腥的屠殺鎮壓了。

  朝鮮兵在李玄的號令下對膽敢反抗甚至是辱駡的倭人一律斬殺,只要疑似就是刀槍相加,對此他們眉頭都沒皺一下,對於倭人他們的信條就是死了的倭人才能變好。

  幾十名足輕和武士被砍殺後,幕府軍的騷亂平息下來,所謂的不平和憤慨以及後來的行動還是要由武力來決定。

  如今手無寸鐵腰杆不應,只要不是想自殺那就得忍受,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辦法,如果如此憋屈的死在朝鮮人手裡才是最大的悲哀,就是家族的人知道也是一種羞辱。

  倭人就是這個優點,一旦決定放下身段,就可以立即無下限,此後幕府軍展現了極好的服從性。

  連朝鮮軍兵收取他們的金銀都沒有什麼反應,仿佛這些就是應當是獻上的。

  讓一心想好好砍殺一些倭寇爽快一下的朝鮮軍兵也是無從下手,他們也是太服從了,還能如何,太過分了,明人也不會答應不是。

  此後大量的金小盼和銀小判被搜尋出來堆放在陣前,雖說每個倭人足輕武士帶的也不多,但是架不住萬餘的足輕武士,還是堆放了小山般的金小判銀小判。

  此時,一千騎隊開始轟轟的飛馳向數裡外的倭奴大營,那裡還有不少的錢糧,再者說,這個營寨也是監押這些萬餘幕府軍的好地方,都不用另起爐灶,只須好好在圍欄等方面想想辦法就好了。

  當騎隊飛馳入大營時,留守的五百幕府兵丁早已逃離,他們看到大軍被迫投降時,立即逃往橫濱城,至於營帳誰還顧得上,畢竟區區五百人如何守護這麼大的營盤。

  橫濱再小也是個城池不是,比這個空蕩蕩的大寨安全多了。

  於是破虜軍騎總全無障礙的接收了完整的大營以及裡面的糧秣輜重。

  此時,井伊直孝、土井利勝、堀田正盛三位老中被軍兵看押著走向明軍的大陣。

  此時明軍已經全部坐下休息,已經忙碌了近一天,都已經是筋疲力盡之感,尤其是幕府軍投降了,已經沒有外敵的情況下,這種疲累就突然產生了。

  在軍將的號令下,他們全部坐下休整,喝水整理兵甲,同時醫護已經開始忙碌起來,雖說傷亡不是太多,那是同幕府軍比較起來,這麼一場數萬人的大戰,傷亡者也是可觀,他們這兩天都不會閑下來的。

  看著安安靜靜的在地上休憩的破虜軍,井伊直孝和土井利勝突然感到這支隊伍不可戰勝,如果是他們的麾下此番大勝下一定是人聲鼎沸,武士們根本不能節制住,但是這裡的明人軍兵雖說很多人都是喜氣洋洋,但是沒有多言的,只是靜靜的休憩。

  說明什麼,武士世家出身的並且都是經歷大戰的兩人都曉得,這些軍兵都是經歷了嚴苛的操練才能有如此的表現。

  兩人深感他們敗得不怨,真的不怨,這支明軍從各個方面碾壓他們統領的幕府軍。

  兩人相互看了看,他們都是想著一個問題,既然這股明軍如此軍令森嚴、悍勇敢戰,那麼幕府如何自處。

  他們對幕府軍戰勝這支明軍感到悲觀,除非這個明人的軍將犯下致命的錯誤。

  比如攻取江戶這個堅城不下損失慘重,被守軍和外面的援軍裡應外合大敗。

  但是經過交手這股明軍的總大將極為的警醒,同時這股明軍都是騎兵,偷襲也是著實不易。

  再次見到趙烈,趙烈已經下了馬,說實話他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馬上指揮觀陣,也是雙腿僵直,關節僵硬,如今大戰結束,他也下馬鬆快一下腿。

  土井是老熟人了,井伊直孝和堀田正盛都是第一次見到趙烈,只見一個身材魁偉全身南蠻具足的明人戰將駐立在那裡,粗黑的面容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眼神銳利仿佛能看透人的心扉。

  在這個明將的周圍簇擁著大批的全甲護衛,尤其是一個比這個明人還要高些壯些的護衛就站在此人側後。

  看來這就是明人總大將趙烈了,倒也儀錶堂堂,當得起這個總大將的名號。

  堀田正盛已經在趙烈和護衛的威壓下不自覺的挺直了腰身,畢竟他是幕府老中,不是阿貓阿狗。

  但是特麼的讓他極為憋屈鬱悶的是,這些明人怎麼都是如此高大,他只能仰視,這太特麼沒有面子了,就好像他是來聽訓的一般。

  “拜見總大將閣下。”土井利勝全然沒有堀田正盛的彆扭,既然已經慘敗,就要忍,直忍到不用再忍的時候,這是老家主留給他最大的遺產。

  井伊直孝也是躬身施禮,他也擺的清,勝者為王,這是勝利者的特權。

  堀田正盛苦著臉不情願的躬身施禮,他如此做就是不想惹怒明人軍將,然後被明軍好生折磨,那就太沒有顏面了。

  “聰明的決斷,你等為德川家保留了希望。”趙烈看著三人撫掌笑道。

  “總大將這是在嘲笑我等嗎。”堀田正盛眼睛都有點紅了,他感覺趙烈在羞辱他。

  趙烈看到較為年輕矮小的堀田正盛,尤其是他的月帶頭極為的滑稽,也是個年輕氣盛的,德川幕府看來也是人才出了問題,這樣的人怎麼當上老中的。

  “我軍就要直指江戶,此行就是要德川幕府遞上降書奉上賠款,收回鎖國的命令才能回軍,經此一戰,德川幕府定是元氣大傷,恐怕很多大名會蠢蠢欲動了吧。”

  趙烈沒有理會堀田正盛說出了這番話。

  三人臉色大變,這也是他們顧忌的,否則他們絕不會投降。

  “只怕明軍最後會是大敗而歸。”堀田正盛看著趙烈成竹在胸的模樣就是來氣。

  “我軍不會攻擊堅城,只是利用騎兵圍困江戶,江戶幾十萬人的米糧能挺多久,來的援軍絕大部分是步隊,呵呵,騎軍在平原裡衝擊步隊,哈哈。”

  趙烈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什麼明顯,不攻堅城,騎兵制勝。

  三人聽完都是目瞪口呆,如果按照明人總大將所言,明人幾乎可以位於不敗之地,幕府怎麼玩,城裡的米糧能堅持三月不錯了,江戶都是靠外運的糧食,如今城池被圍攻,海面被封鎖,糧食呢。

  趙烈一揮手,護衛帶著三人回轉,對他們說這麼多足夠了,目的只是讓他們安心平復戰俘罷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2

第484章 兄弟情深

  在一場數萬人的大會戰中大勝並且存活下來當然是值得慶倖的,很多破虜軍軍兵一邊休息一邊說笑著,鬆弛著緊繃了許久的神經,也算是劫後重生吧。

  趙廣則是呆呆的坐在地上看著一臂外靜靜躺在地上的胡成,胡成臉上此時沒有任何的痛苦,他靜靜的躺在那裡就像是睡著了,眼瞼合攏,還有稚氣的面容很是平靜。

  大戰後趙廣第一時間找到了胡成的屍體,就留在那裡不走。

  在趙廣這個位置可以輕鬆的看到胡成的眼睫毛隨風飄動,雖說激戰過去一些時候了,但是趙廣還是沒有緩過神來。

  畢竟胡成掩護了他,而輪到他掩護胡成的時候,他失職了,代價是胡成喪了命。

  趙廣此時無比懊悔,滿腦子都是為什麼當時自己飛的踢出那一腳,混蛋啊。

  一旁的段明、童英勸了他幾次,他都是充耳不聞,讓方遠山極為的擔心,畢竟平日裡趙廣不是這個樣子的,這廝平日裡就是個話癆。

  此時破虜軍的軍兵們已經開始為死難的戰友搭建巨大的柴禾堆,陸陸續續有軍兵將陣亡的破虜軍軍兵的屍體抬運過去。

  “走吧,將胡成的屍體抬過去吧。”方遠山終於發話道。

  段明和童英加上方遠山走過去,此時趙廣終於起身,他默默的走過去同大夥一起抬著已經有些僵硬的胡成向柴禾堆走去。

  他們小心翼翼的將胡成抬到柴禾堆前,方遠山將其銘牌摘下,並且將他的包囊裡留下,這都是要留給他的家人的。

  然後四人輕手輕腳的將胡成放在柴禾堆上,他們退後十余步等待著。

  他們一直等了頓飯時間,天色漸晚,所有的陣亡破虜軍軍兵的屍體都碼放好了,幾個大的柴禾堆都被引燃,已經有些黑下來的天色中橘紅的火焰顯得極為的刺眼。

  趙廣此時突然跪地大哭,他響起同胡成一同相攜操練陣勢、騎馬、游泳,相互幫助的濟州生涯,如今胡成沒了,還是他粗心大意造成的。

  方遠山等人也是留下了淚水,相處兩年兄弟情深怎不心中感傷。

  吳晗正快步走向土崗下面的大營,他方才同千總、鎮撫一同統計傷亡、安慰受傷的軍兵,此刻事情稍稍安頓下來,陣亡的軍兵已經被送去焚化,受傷的戰兵都被送去大營裡的傷患營,吳晗同千總請了假後,急匆匆的走向傷患營。

  他此時十分關心昏迷不醒的馬文的情形,當年什的老兄弟存活下來的就這麼幾個了。

  在戰兵營裡就是四個人,如今馬文也重傷昏迷,說實話,吳晗心裡真不是滋味。

  他邊走邊回想當年在石島的歲月,十個人在一起流血流汗、一同摸爬滾打,如今湯陷軍、梅開山等已經陣亡,老丁到了北華,馬文如今也是生死未蔔,真是七零八落了。

  吳晗心中五味雜陳的步入傷患營,只見很多醫護在緊張的忙碌著,受傷者的哭喊聲在這裡此起彼伏著,吳晗第一次同情起醫護來,雖說他們不用衝鋒陷陣,但是戰後的日子也是真不好過,這些刺耳的聲音不斷鳴響,真是讓人癲狂的節奏。

  前方幾十人迎面走來,吳晗定睛一看,正是趙烈趙大人和他的護衛們,趙大人只要是大戰後必來傷患營探視他是曉得的,此番看來也不例外。

  只見趙大人臉色凝重,眉毛在昏暗的天色中擰緊著,顯然心情不是太好,顯然傷亡還是很大的。

  吳晗和護衛急忙敬禮,趙烈看看吳晗,依稀響起這是吳群的弟弟,他勉力一笑回了一個軍禮,帶著隨從繼續前行。

  在中間的一個帳篷中,吳晗找到了還在昏迷不醒的馬文,此時馬文臉色蒼白,嘴角痛苦的耷拉著,眼睛緊緊的閉上。

  他的左臂被棉布包裹的緊緊的,棉布下部還有殷紅的鮮血滲出,不過比起早先好太多了,看的出來如今也就是慢滲而已。

  一旁季剛正在看護著,看到吳晗和護衛進來急忙起身。

  “醫護怎麼說。”吳晗直接問道。

  “方才醫護用火鉗將高波的傷口封上了。”季剛響起方才火紅的火鉗燙擊高波斷臂的情景,身子不禁一緊,他仿佛又聽到高波的慘叫和皮肉焦糊的味道。

  “高波方才疼昏過去了,醫護將他傷口好好用燒酒擦拭,說是流血太多,如果明日醒過來就可以了,如果醒不過來……”

  季剛搖了搖頭,意思很明顯了。

  此時裡面的傳來痛哭聲,兩名軍兵抹著眼淚看著地上躺著的另一個軍兵,這個胸部受創的備兵剛剛咽了氣。

  吳晗無言的看看四周,這個帳篷裡除了中間擺放的炭火盆外,其他四周有六七名傷患,都是重傷者。

  吳晗摘下頭盔,擦了把汗水,心道那就等吧。

  趙烈心情沉重的回到大帳中,每次大戰後他都要去傷患處探訪,其實這是一種煎熬,畢竟這些所有陣亡和重傷的軍兵都是在他的命令下對戰中傷亡的,同時哀嚎處處的場景也著實折磨人。

  但是作為一軍的統帥他必須去,這也是鼓舞士氣的時候,顯示他作為大帥沒有放棄傷患們,當然結果就是回來後心情肯定是極為不好。

  晚飯還是馬肉湯飯,凡是大戰過後,這道菜是必備的,因為傷亡的戰馬到處都是,卸下來的馬肉可以吃好多天,尤其是在冬季,這個肉是能保存好久的。

  但是總是吃著這個,幾天也就吃的有些膩煩了,但是沒法子總不能扔了吧。

  趙烈現下著實沒有胃口,不僅是傷患營的事情,最主要的是一會兒鎮撫會將陣亡數位報上來,這也是他頭疼的因由。

  果然過了一會兒,李祿、鎮撫常明、宣撫官夏子長走了進來,他們呈上了此番大戰的檢點情況。

  趙烈接過來一看,上面列出了敵我的傷亡,以及繳獲的兵甲,應當說繳獲是巨大的,當然傷亡也是不少。

  破虜軍陣亡五百六十三人,受傷四百七十二人,其中重傷一百一二十三人,這裡大部分是步隊傷亡的,此外損失戰馬三百零五匹,其中石島馬二百一十五匹,還有三門火炮開裂,不敷使用。

  看到傷亡數字,趙烈面沉似水,他接著看下去。

  幕府常備陣亡一萬零八百五十四人,其中有侍大將、騎大將、足輕大將等等二十余人,受傷兩千餘人。

  被俘一萬一千二百三十餘人,其中幕府三位老中井伊直孝、土井利勝、堀田正盛等人在列,其餘數千騎步軍趁亂逃散。

  繳獲各式兵器近萬,鐵甲一千六百餘,竹甲八千八百餘,步弓七百八十餘,騎弓一千一百餘,鐵炮一千六百餘,太刀肋差一千三百餘,三間槍一萬三千餘把,鐵盾四百餘。

  戰馬一千六百三十餘,十門小銅炮,以及一千石米糧。

  此外,還繳獲了金小判兩千八百餘、銀小判一萬七千四百餘。

  看到這裡,折損雖說不少,但是十幾比一的戰損,也可說是大勝,當然此番速勝的關鍵還是騎軍,如果不是騎軍率先擊潰幕府軍騎備,兩軍的步隊還得糾纏一陣子,這樣破虜軍的損失更要增加不少。

  “此番大戰之所以速勝,沒有拖到兩三天去,最緊要的還是我破虜軍騎軍的驍勇善戰,此戰殲滅了幕府軍騎備,可說日後我破虜軍的戰兵騎隊在倭國也是縱橫無敵了。”

  趙烈抬頭看著眾人,感慨道。

  “此戰過後,我軍馬上就要兵進江戶,當然倭人也會調集援軍,在決勝負。”

  趙烈用手點指了信劄。

  “此番大戰表明,為了減少傷亡,還得是充分利用騎兵,儘量減少大會戰,這才能較為順暢的擊敗幕府軍,要曉得各地大名即使時間倉促,讓他們湊出十幾萬兵馬來還是綽綽有餘。”

  眾人盡皆點頭,倭國二百名各地大名,尤其是一些幾十萬石和百萬石的大名,實力不可小覷,雖說此戰表明,破虜軍的戰力還是極為強橫,但是如果象今日大戰這般再有兩場,破虜軍就得是元氣大傷。

  畢竟在倭國四面皆敵,如果拼消耗,破虜軍肯定不是倭國各地大名的敵手,當然要另想辦法,否則如何能達成迫降倭國大將軍,迫使其開放門戶的目的。

  “大帥,抵達江戶後,我軍應當留下備軍困住江戶城,騎總和戰兵應當向各處出擊,沿途逐一擊敗倭人援軍,不給他們聚合一起合戰的機會。”

  李祿拱手道。

  “李祿說的對,看來是的將破虜軍分為兩部,備軍就是困住江戶城,讓江戶城成為誘餌,引誘援軍抵達,而騎軍利用機動隨時出擊陸續到來的援軍,被敵人匯合聚集的機會。”

  趙烈點頭,這個法子是如今最好的辦法了。

  “好了,你等回去安撫軍兵好生休整,我等在這裡停留兩天好生休息一下,然後直驅江戶。”

  眾人施禮告辭,回去他們的事情也是很多,也不是能馬上休息的,今晚誰也別想早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2

第485章 信使藍三的見聞

  在鐮倉碼頭下船後,藍三即刻拜見了留守鐮倉的水師總鎮李虎,稟明了此番行程,並且將杜立的原話奉上,船長藍三必須親手將信劄呈上趙帥。

  出於對於杜立職位的看重,曉得這是軍情司的緊急要務,因此李虎派出了一個百總的備軍騎馬護送藍三,交代護送百總的原話是,如果信使出了意外,你就不用回來了。

  一行百人即刻備馬出發直驅東北,追趕破虜軍大隊的腳步。

  沿途上幾乎人跡斷絕,當地的倭人都是曉得明人攻佔了鐮倉城,既然如此大將軍定會派軍驅逐,因此大戰將起,幾乎沒有人在冬日裡出門,都是等待著大戰的最後消息。

  藍三這輩子在當上船長前,從沒有騎過馬,只是在濟州當上船長後才摸了幾回馬,能騎,但是不熟練,更是從沒跑過長途。

  他如今騎在戰馬上可是遭了大罪,騎行了七八裡路後,他的兩腿內側就已經紅腫,腰背酸痛,內臟差點沒顛簸出來。

  到了十幾裡路時,藍三總算摸索出騎馬的規律,能陪著戰馬較為輕鬆的一起上下起伏,這下內臟穩當多了。

  但是大腿內側是怎麼也來不將厚繭練出來了,十裡開外,藍三的大腿內側已經破了皮,摩擦的火燒火燎的疼。

  為了不耽擱緊急軍情,也為了保持自家統領兩百餘軍兵的船長的尊嚴,藍三是咬牙沒有聲張,畢竟水步軍暗地裡的爭鬥早就開始了,誰都對對方有些小意見,高階軍將在一起時,時不時嗆起來。

  而高階軍將的小矛盾也擴散到水步軍中下層,說白了都是認為對方佔用了過多的資源,都是認為破虜軍成軍的根基在自己一方。

  藍三當然也不能免俗,他也是認為如果沒有水師掃平了西夷人和倭人的艦隊,哪裡來的寶船寶藏,哪裡來的濟州北華,沒有這兩個地方屯田養民,步隊的軍兵從哪裡來的。

  因此,藍三當然認為水師才是為大人立下了汗馬功勞,步隊相比就差多了。

  此時讓他向步隊的人馬求告,慢些跑,好生歇息一下,處理一下傷勢,真是說不出口。

  帶隊的百總當然對水師也是太多親近,但是如今這個船長的安危干係他的身家性命,他看出這個船長笨拙的騎姿,因此壓下了馬隊前行的速度。

  到了晚間,他們不過前行了三十餘裡,天色黑下來後,他們在路邊的小土崗上停下休息,畢竟路途太不熟悉,帶隊的百總不敢夜間趕路。

  這也解救了疼痛難忍的藍三,下馬後他急忙處理了一下破了皮的大腿內側,用布頭好好包裹了一番,晚間藍三幾乎沒有睡好,雙腿和腰背的疼痛難忍,同時在冬日的野外睡覺也是個遭罪的事,但是他看到步軍的兄弟們倒是極為的適應,睡的很沉。

  早晨起來時,藍三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但是不得不起身前行,懷裡的東西要儘快送到大人手中,這是杜立大人千叮嚀萬囑咐的事情。

  辰時初,天還沒有亮,他們就起來燒了點熱水,吃了點炒麵,然後起身向北行進。

  將近午時,他們抵達了橫濱。

  藍三一行在離著破虜軍大營十裡時,就遇到了破虜軍的夜不收,在他們的引領下較為順利的從南方接近了大營。

  當他們登上了那個小山崗,俯看前方的大營時,藍三驚訝的看到前方的原野上到處倒斃的屍首、旗幟,幾乎遮蔽了原野,他們淩亂的堆放在方圓數裡冰凍的大地上,在冬日的曠野裡極為的刺眼。

  隨著越來越接近原野,藍三看清了地上都是倭人的屍首,確切的說都是無頭的屍首,在原野的中心,他們的頭顱被堆放成幾個巨大的京觀。

  藍三心下凜然,他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大戰的場面,但是他能想像到,既然殺傷了如此眾多的倭人軍兵,破虜軍的傷亡也不少。

  破虜軍水師經歷的海戰的勝負如今往往是炮戰定勝負,雖說偶爾也有接舷戰,但是規模不大,基本都是短促激烈的結束,因此傷亡不是很多。

  這次藍三也深深被大戰後淒慘的場面震攝,頭一次產生步隊的兄弟們也是相當的不容易啊,傷亡肯定是比水師大多了。

  趙烈剛剛同李祿韓建等人碰了個頭,詢問了傷患的情況以及各部休整的情形,他下午打算拿下小小的橫濱城,一個是斷絕後路上的一切隱患,也是為了安置破虜軍的一眾傷患。

  韓建、關明等人先一步離開,趙烈留下了李祿打算商議一下後續進兵江戶的騎兵的行止,此時外面軍兵稟報,石島派人前來有緊急軍情稟報。

  趙烈讓人即刻將來人帶入大帳,心裡卻是不斷思量到底是什麼樣的緊急軍情,能讓石島如此看重,說實話,此時趙烈是最擔心大明內部出了大問題的時候,畢竟他和破虜軍的主力都出陣倭國,登萊的根基不容有失,而此時他偏偏無能為力。

  藍三被侍衛引領進入大帳,他一眼就看到端坐在上位的趙烈趙大人,他搶前幾步上前立定撫胸施禮。

  “石島水師高仙芝號船長藍三拜見大人。”

  趙烈起身回了一個軍禮,“藍船長一路辛苦,講講怎麼回事吧。”

  趙烈的問候讓藍三有些暈暈乎乎的,他急忙將杜立的話講述了一遍,並從懷裡將油紙包裹好的信劄拿出。

  趙達上前接過信劄,藍三則是被侍衛帶下去休息等候。

  趙烈打開信劄,他只看了幾眼,就皺緊了眉頭。

  “大人,難道石島出了什麼大事不成。”李祿看到趙烈的表情不渝問道。

  “杜立軍情司收到線報,建奴大軍八萬入寇大明,這是兩月前的消息了,如今建奴恐怕已經攻入京畿了吧。”

  趙烈將信劄投入了炭盆中,軍情司的信劄看完了他都是投火了事。

  “建奴入寇大明,這不可能吧,建奴數月前剛剛在旅順吃了大虧啊。”李祿吃驚不小,按道理說建奴該是修養生息時候啊。

  “哼哼,建奴兩白旗兩紅旗兩黃旗都是安然無恙,不過是兩藍旗受創較重而已,皇太極還會聚集漢軍和歸附蒙人,湊足這些軍兵不成問題。”

  此時趙烈越發感到他不過是一個開了掛的普通人而已,而皇太極等人才是這個時代的高明統帥,有時候你根本不能臆測他們下一步的出招,也就無從應付。

  趙烈倒不是當下就有同建奴決戰的想法,他心中明白,麾下的鐵騎還沒有最後成軍,沒有兩三萬成形的騎軍想同建奴大軍硬碰,那他就是自視過高、自尋死路。

  但是如果他留在登萊,還是能做些文章的,比如在遼東沿海出擊,襲擾建奴的大後方,燒毀村屯,帶離漢人殺傷留守的女真人等等,只要折損建奴的實力,趙烈都會去做。

  當然從旅順出擊的念頭他是一點沒有,他估摸金州一帶皇太極一定會留下重兵等候著破虜軍,否則皇太極絕不會讓大軍出擊,他甚至懷疑此番入寇大明,皇太極甚至有引誘他帶領破虜軍野戰的意味在裡面。

  畢竟幾番交手,皇太極一定意識到了只有野戰才能殲滅破虜軍,攻城是不可想像的。

  “大人,建奴不會一路攻伐登萊吧。”李祿問道。

  “不會,你覺得建奴經過涿州旅順還敢攻擊有我破虜軍守衛的堅城嗎。”趙烈傲然一笑,他倒是希望建奴如此不智,可惜皇太極和建奴不是京師裡崇禎和他的那幹眼高手低的所謂幹臣。

  “如此倒也好,大人也正好躲個清淨,朝廷肯定會下旨登萊軍勤王的。”李祿笑道,他也曉得騎軍如今只算成了一半,還不是同建奴正面對撼的時候。

  “就是詔書來了我軍也不會出陣的,建奴恐怕是一箭雙雕之計,既能打劫大明,又能迫使朝廷調我軍入援,然後半途迫使我軍野戰破之。”

  趙烈搖了搖頭,他心中是有些憋悶的,回明八年了,他可算每天都沒有浪費,盡了全力追趕,但是如今還是不能與建奴決一死戰,甚至建奴的實力膨脹的要比他快,誰讓有大明朝廷和士紳這些坑爹的豬隊友呢,人員兵甲錢糧是不斷接濟建奴。

  “來人,筆墨侍候。”趙烈喊道。

  藍三在大營裡喝了熱湯熱水,甚至還觀摩了一場所謂的攻防戰。

  破虜軍驅使五千倭人在前攻擊橫濱城,很簡單,就是讓倭人自相殘殺,而不損破虜軍的實力。

  大軍方一擺開,倭人剛一被驅趕到前方,井伊直孝和土井利勝就攔阻了破虜軍,他們親自讓人射出書信勸降守將上井新佑衛門,他們絕不會允許幕府的常備自相殘殺,否則就是日後還有什麼力量掌控各地大名。

  上井新佑衛門考慮再三,只能投降,他可以不聽井伊直孝的命令,畢竟雖說井伊直孝是大老,但是已經恥辱的被俘了,但是井伊直孝和土井利勝的說辭打動了他,如果他堅守城池,恐怕幕府常備自家人就會在此搏殺,只怕會有數千常備傷亡,幕府一共才多少常備,此戰後定是實力大損,到時各地大名何人可制。

  橫濱的城門打開了,上井新佑衛門帶領兩千余守軍放下了武器。

  第二天,藍三就受命趕回鐮倉,帶給趙猛杜立等人趙烈的命令。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2

第486章 傳箋大名

  幕府常備大軍威武昂揚的出發時,德川家光曾經出城與各位家老武士以及各地大名家臣送行,他對於此番幕府軍擊敗明軍充滿了信心。

  德川家光甚至提出了親征的意思,他認為大敗明軍是增強其權威的機會,他深深厭惡市井間傳播的關於他不過仰仗德川家世的謠言,也急於建立自己的大阪合戰。

  但是幾位老中說服了他,畢竟來犯的明軍不是太多,如果就是萬餘明軍,掌控日本的征夷大將軍家光就要親征,這不會增加他的威望,相反只能讓各地大名嗤笑他急於求成。

  德川家光這才任命井伊直孝為總大將出陣,大軍走了兩日後,井伊直孝的信報傳來,大軍在橫濱與明軍近兩萬騎兵相遇將要開展合戰。

  此時,家光同酒井忠世都是吃了一驚,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明軍竟然都是騎兵。

  這讓他們開始有些患得患失起來,但是他們還是沒有懷疑勝利必將屬於幕府軍,只是基於文祿慶長之戰明軍騎兵的難纏,他們認為這個過程會極為艱苦,幕府常備一個弄不好會折損極重。

  當陸續的探馬敗軍稟報,兩萬五千大軍在橫濱幾乎全軍覆沒,明軍數十門大筒數千鐵炮犀利,明軍騎兵戰力彪悍、勇猛無畏的資訊傳來,家光和酒井忠世、松平信綱等人被雷的目瞪口呆。

  酒井忠世甚至對一些騎備武士用了刑,得到的答案還是大軍慘敗,明軍的策略也被訊問出來。

  明人用大筒轟擊迫使幕府軍離開城下,被迫與明軍野戰,明軍步隊與足輕常備血戰相持不下,向來膽小怯弱的明人竟然沒有奔潰。

  而明軍大股騎軍趁勢掩殺,明人騎兵的戰馬高出騎備戰馬高出多半頭,人馬都是全甲護體,騎備人數馬力不敵,苦戰後大崩,侍大將廣田勝當場戰損,明人騎兵從側後突擊足輕大隊的側後,幕府軍幾乎全軍覆沒,剩下不足千人的騎備逃回,而一些足輕逃去橫濱城,剩餘要麼戰死要麼放下武器投降。

  家光強忍怒氣,此時井伊直孝、土井利勝、堀田正盛等人和一些侍大將生死不知,大軍最後損失的人員不是太確定,他也只能強忍怒氣、怨氣。

  “將軍殿下,雖說最後的戰損沒有確定,但是我軍大敗是確定的了,如今整個江戶只有不足萬的常備,如果明軍直驅江戶……”

  松平信綱點出了如今最緊要處,如今江戶的安危才是最緊要的,至於說如果明軍直驅江戶,那是遮遮掩掩的話了,明軍如此大好的形勢,定會攻略江戶,否則他們來日本做什麼。

  但是如今這個局面下,松平信綱不能再次刺激家光這個還不是太成熟的大將軍,只能婉轉勸說。

  “如今局勢該當如何。”家光如今也是頭大如鬥,兩萬精兵盡喪,這可是江戶左近絕大部分的兵力,如今不足萬的常備要守衛江戶內外城兩層防禦將會極為的吃力。

  家光幾乎沒有經歷戰陣,他記事起,最後的大戰大阪合戰早已過去,全日本的大名都臣服在德川家的威勢下,因此如果說掌控日本的庶務,這些年家光還是頗有建樹,歷練的不少,但是戰陣爭鋒,這超出了他的能力。

  “如今之計,只能傳箋大名,彙集江戶合戰,然後一舉擊敗明軍,才能解了江戶之圍。”

  酒井忠世深鞠一躬果斷道。

  家光無語沉默了很久很久,這個決心太難下了,如果他傳箋大名,他相信各地大名不會不救援江戶,畢竟德川家的聲威猶在,大名們不敢不從,但是對於幕府的威望是個沉重的打擊,甚或動搖幕府的統治,畢竟幕府被明軍攻擊的自身難保,只能求援了嘛。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家光艱澀的問道。

  “別無他法,如果明軍上來直接攻擊江戶,老臣可率領常備重創明軍。”酒井忠世對江戶堅固的城防信心滿滿,這個堅城給他萬人,他可以抵擋五倍十倍敵軍的圍攻,還能重創敵軍。

  “只是明軍的總大將只怕不會那麼蠢,如果我是他,就會讓明軍圍困江戶城,畢竟江戶城內二十萬丁口所需的糧食就不是小數,估摸也就是支撐個三四月時候,因此圍困江戶才是上策。”

  酒井忠世的話一說完,家光久久無語,他也曉得這裡面干係,明軍根本不必要進行折損極重的攻城戰,只需圍困江戶,待江戶城這個果子成熟落地就可以了。

  就在家光猶疑不決的時候,小姓進來稟報,橫濱的探報到了。

  橫濱守將上井新佑衛門傳來了最確切的戰報,橫濱合戰,幕府常備戰損過萬,萬餘常備被俘獲,他們全部放下武器被關押在橫濱左近的原來自家的大營裡。

  而統軍的總大將大老井伊直孝,副大將老中土井利勝、堀田正盛也都被俘,落入明人的手中,整個橫濱原被戰死的常備屍體鋪滿,橫濱如今就是接納了逃入的常備千餘人,也不過兩千余守軍,恐不日被明軍攻下,望將軍大人早作決斷云云。

  上井新佑衛門也算盡忠職守了,將橫濱合戰的戰況詳盡的稟報上來。

  家光聽聞紅著眼抽出肋下太刀,瘋狂的砍劈面前的桌案,但聽得卡卡卡的聲音不絕,將軍的百煉寶刀乾淨俐落的將案前桌案切碎。

  家光還是沒有發洩夠,他輪圓了太刀將四周的屏風桌椅書架紛紛劈碎,一時間室內狼藉遍地。

  外面的小姓侍衛聞聲沖入天守閣內,他們以為有刺客行刺,要不然怎麼有刀風和打鬥的聲響。

  但是他們一沖入大堂,看到的是面目猙獰的大將軍家光正在橫掃室內一切死物,登時面面相覷,進退不得。

  酒井忠世擺擺手,讓眾人退下,他沒有立即勸阻家光,作為一個上任來順風順水的年輕將軍遇到如此困局,心中的委屈憋悶,他深為理解,再者說,家光不全部發洩出來也談不下去。

  家光將室內所有能發洩的物件全部打碎,又和樑柱較上了勁,但聽哢嚓一聲脆響,此番太刀敗下陣來,從中斷折。

  這也讓家光終於消停起來,他拋去了斷折的太刀,重重喘息著。

  “酒井忠世向日本各地大名發出徵集令,在左近同幕府的常備匯合後前來江戶解圍。”家光聲音沙啞著,因為憤怒和激動顫抖著。

  主臣三人坐於可以坐下來好好商議一下,如何傳箋大名了。

  這絕對是門學問,要曉得各地的大名都是奸猾之輩,如果沒有幕府的常備在與一旁監控,他們從屬地趕到江戶可以拖延數月的時間,目的就是為了儘量最後投入戰陣,減少自家的損失,因此,必須妥善的安頓好這些來援的大名由哪些常備和禦三家譜帶大名監控,一同出發到江戶。

  主臣三人商議了半天,最終確定,四國方面由土佐藩統轄四國各處大名乘船來援。

  九州方面由長崎奉行所奉行統轄薩摩等地大名一同進發。

  紀伊德川家監控關西各地大名一同前往江戶,而尾張德川家監控尾張美濃上野下野近江等處大名,而水戶德川家監控陸羽等東北處大名的援軍趕赴江戶。

  這樣本州西東都有本家或是旗本監看,這些不是太那麼聽話各懷心事的大名們想來不敢拖延,只能乖乖盡速前來江戶,再者聚攏起來也防止被破虜軍一一擊破。

  “將軍閣下,明軍的水師戰船聚集在鐮倉,巡查相模灣一帶,恐怕四國和九州的援軍很難登陸前來江戶。”松平信綱問道。

  家光聞言扶額,這真是一個壞消息,九州的薩摩和四國的土佐藩都是百萬石的大藩,他們的軍兵即使在本州也是較為精銳的,但是如果不能消滅鐮倉的明軍艦隊,多少足輕也踏不上本州的土地,豈不是只能望洋興嘆。

  “下令薩摩、土佐等諸藩,讓他們的水軍聚攏起來用火船攻擊鐮倉的明軍水師,就是一艘戰船也不剩,也要將明軍的水師燒毀在相模灣。”

  家光咬牙切齒道,提起明軍的水師,家光就是恨之入骨,今日幕府之所以落到如此境地,都是拜明軍水師所賜。

  此番他也是發狠了,既然戰船對陣不是對手,那就都當作火船使用,一起同歸於盡總可以吧。

  兩位老中對此也是沒有好辦法,水師不如人啊,只此一樣就讓幕府百般被動,如果水師強悍,明人連本州的土地都進不得,還有橫濱合戰的大敗嗎,他們還用如此頭疼嗎。

  大批的快馬從江戶出發向東北西方向疾馳而去,德川幕府歷史第一次因為因為外敵傳箋大名,以往德川家康和德川秀忠的傳箋大名都是為了聚集大軍二十萬上洛,到京都面見天皇,向天皇和各地的大名展示其武力。

  而這一次則是為了抵禦明軍的攻擊,可謂屈辱之極,但是德川幕府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最新的戰報傳來,明軍攻下了橫濱,正向江戶挺近,德川幕府的鎮城江戶處於風雨飄搖中。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3

第487章 相模死亡行軍

  橫濱拿下後,被當作重傷患養護的場所,而所有的萬餘俘虜則在備軍的監押下向南面的鐮倉行進,橫濱小城註定不能放下如此眾多的俘獲。

  即使能夠放下,吃食的問題也不能解決,要多少軍兵看押糧秣運往橫濱,這簡直是將命門漏給幕府軍和各地大名,讓他們前來截斷糧道。

  因此將一萬一千幕府常備置於鐮倉守軍和水師的看管下才是正道,這才能輕身上陣。

  這些俘獲可是不容有失,這裡包括大老井伊直孝在內的旗本武士六七百之眾,同時除了三千雜牌軍外其他都是幕府常備,日後可是談判的大好的籌碼,絕對不能放棄。

  只是如此就得忍受耽擱數天的行程了,想來也是值得的。

  負責統領三千備軍押解戰俘返回鐮倉的關明當然曉得時間的緊迫,臨走時趙大人再三向他交代了放下戰俘後,即刻快馬趕回。

  備軍都有戰馬,並且都有備馬,當然同騎兵和戰兵不同,他們的戰馬只有少部分是石島馬,其他大部分還是蒙古馬,但是機動能力也非同小可,尤其是蒙古馬長途行軍耐力是勝過石島馬的。

  但是所有的戰俘都是步行的,這是最耽擱時間的,同時他們行軍起來當然不會很情願,這會讓幾十裡的路程兩天能走完就不錯。

  但是這一切難不倒關明關大人,他下令如果一天不能走完三十裡路,當即拖死斬殺。

  行軍開始後,他派出大股的備軍在行軍兩側監看,如果有人跟不上行軍的步伐,當即斬殺,或是用戰馬拖死。

  也許在很多的軍將軍兵看來有些殘忍,誰讓他的爺爺和大伯都戰損在朝鮮,當年關明的父親最為最小的兒子只有兩歲,關明的父親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最為關家唯一的兒子好不容易成丁,開枝散葉,但是每回說起小時候,關明的父親都忍不住老淚縱橫,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如今報應不爽,倭人竟然落在他手裡,要不是趙大人還有大用,別說這些倭人,就是再多個幾萬,關明也能用各種方式玩死他們,以解心中刻骨仇恨。

  一個倭人可能由於受傷,漸漸落在後面,他的一條腿跛著,但是艱難的走著,因為他知道如果落後,就是死路一條。

  王錚看了帶隊就在右後側百步處,他看了看這個還在努力掙扎,但是已經落後前方隊伍二三十步的倭人足輕。

  他示意了一下護衛,用手做一個拖行的手勢。

  兩個護衛即刻催馬而上,馬蹄聲想起後,那個倭人驚慌的看著後面追近的明人騎兵,他驚慌的用盡全力向前努力小跑著,一拐一拐的姿勢即可憐又滑稽,他不斷回頭使勁倒騰著可憐的小短腿。

  當接近到十步的距離上,一個護衛飛快的擲出繩套,將這個倭寇當即套住,用力一收,繩索當即收緊,正在努力奔跑的倭寇突然全身失去平衡撲倒地上。

  這個護衛大聲呼喝著,戰馬加速前行,地上的倭人象一個破布口袋般被拖行在地上顛簸哭喊著,刺耳的聲音傳出好遠。

  這個護衛拖著這個嚎叫的倭人向前行進著,倭人的身體在冰凍的大地上蹦跳著,衣物很快被磨破,血肉在官道上留下駭人的痕跡。

  在隊伍中間騎著毛驢行走的井伊直孝、土井利勝面目扭曲的看著眼前的慘劇,但是他們能夠怎麼樣,就連他們都是騎乘著毛驢趕路。

  這還是看到他們年歲大了,關明下令給他們找出來的,至於為什麼不給他們戰馬,那是因為這兩個幕府老中奇貨可居,不能給他們戰馬,萬一夜間偷跑了呢,毛驢就不同了,能跑多遠去。

  於是兩個藩主大人和老中大人如今只能坐著毛驢前行,他們還不能抱怨,因為比他們年輕多了的老中堀田正盛如今正在邁著疲乏的雙腿走在他們後面。

  兩人也是被羞辱的狠了,兩人不是沒想過刨腹自殺,但是如果就這樣死了,於事無補,而且失去了日後洗刷罪名的機會,忍得屈辱為了自家的家名能夠延續,如果回歸幕府,等到平叛的時候再立新功,他們相信今日的屈辱都會一朝散盡。

  至於說會不會有這個機會,他們認為極為可能,如果明軍再次大敗各地大名的援軍,那麼機會就來了。

  但是,前提是明軍要獲勝,簡直是讓人無語的悲哀,他們竟然希望明軍獲勝。

  今日又看到足輕被拖行的血腥場面,他們臉上風雲變幻,但是最終還是決定忍,畢竟就是他們上前阻攔,明軍也不會住手,他們只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接下來他們接連看到斬殺、拖行、鞭殺等酷刑,目的就是一個,提高行軍的速度。

  在這樣高壓的手段下,行軍的速度是提起來,只是多半天就走了二十餘裡,要知道這些戰俘自從被俘來就是吃的半饑不飽的,很簡單,就是讓他們無力逃跑行軍途中更是如此,如果吃飽喝足了,鑽到路邊的林地裡怎麼辦。

  因此能有如今的速度顯然不易了,當然也是一路上被血腥屠殺的二百餘名倭人震攝了其他活著的倭人,迫使他們掙命前行。

  到了天黑休憩時,已經趕了三十余裡路,此時就不能趕路了,因為晚上的大隊人馬的紛亂腳步會掩蓋小股人馬逃跑的聲響,因此,晚間就是將戰俘集中到一起看押。

  如此,第二天午時,他們就走完了五十裡的路途,倭人的隊伍中少了五百多人,日後這個事情被倭人稱為相模死亡行軍,作為控訴漢人暴行的證據之一。

  但是漢人從來不承認有這個死亡行軍的存在,而那個時代也保留不下任何證據,只是在正史野史中有零星的記載,這也就是雙方不斷爭吵的題目之一。

  反正漢人自從寬永十一年登陸鐮倉後,就不斷欺壓倭人數百年,就是倭人噩夢的來源,因此倭人的哭訴在後世國際上還是頗有市場的,可惜留存的證據實在是不多,都是口口相傳或是倭人歷史上零星的記載。

  造成這個原因很簡單,其後數百年間倭人當政者被漢人欺壓,凡是又記載這方面資訊的書籍都被焚毀,人員被流放或是處死。

  因此書籍中留存下來的太少,到了近現代,隨著民族意識的覺醒,倭人開始有意識的在全國尋找漢人在倭國所犯下的種種罪行的證據,可惜幾乎一無所獲。

  這也就是後來雙方爭吵的來援,當然不只是死亡行軍,這期間還有其他重大的事情,比如大量女子被漢人大軍擄走,大量的村莊被漢人洗劫,錢糧被搶走,屋舍被焚毀,很多人因此餓凍而死,簡直是倭人歷史上少有的暴行。

  但是證據呢,因此日後紛擾兩國關係數千年的事情,似乎永遠沒有停息的跡象。

  在下野國地界,楠勇看著這處較大的村莊慢慢被大火吞沒,很多倭人百姓看著自己的家園被大火吞沒不斷哭號著。

  其中很多倭人的眼神惡毒的看著明人的騎兵,真是海有多深,恨意有多深。

  楠勇和幾十名護衛在數百倭人仇恨的目光中泰然自若,當所有的軍兵歸位後,他看了一下,如今千隊已經有備馬兩千餘匹,多出來的一千餘匹倭人馬匹上面都是馱帶著大量的銀錢。

  這是楠勇千總隊從上野出發經過越前越後、美濃、尾張然後折返下野國,這都是一路上的收穫。

  這些天路上數百村莊被他們焚毀搶掠,留下的大量嗷嗷待鋪的饑民,和對明人刻骨的仇恨。

  此時楠勇已經被告之幕府大將軍已經傳箋大名,各地大名也知道了他們這支流竄的騎隊,正在聚兵絞殺他們,因此退兵是必須的了,他們已經失去了打擊的突然性。

  所有的軍兵從村莊裡返回,他們帶回了幾十匹馬匹,上面裝滿了收穫的麻袋。

  楠勇對一個百總耳語幾句,百總躬身領命。

  大隊在楠勇號令下向著相模國前行,而留守的最後一個百隊臨走時突然大開殺戒,他們將數百倭人屠殺一空,然後才追趕大隊去了。

  遼人的後代身經遼東的瓦解和建奴的奴役,家中都有人悲慘的被折磨餓凍而死,他們對死亡自有定義,在他們看來只要趙大人下令他們就會去施行,至於血腥與否,還能有他們經歷的血腥嗎,只要有利於他們的家人在北華和濟州的生活就好。

  用趙大人的話講,倭人威脅著北華和濟州,那麼就是個殺,多大個事。

  同樣燒殺搶掠的還有加新的東路軍,一千餘人的隊伍從上野向東經過會津、水戶,一直到達仙台藩,將東北各處鬧個天翻地覆,留下的是遍地的屍首、鮮血和廢墟,對於女真人和蒙人來說真是駕輕就熟,這個事他們在大明幹的多了,此番不過是在倭人身上複製一番罷了。

  此時,他們在加新的帶領下也開始折返,收穫足夠大了,按照韓建大人的吩咐該到返回相模,同大軍匯合的時候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3

第488章 寬永之兵圍江戶

  寬永十二年一月八日,江戶城自建成以來,第一次被外國的大軍圍困。

  前一天的晚上,大將軍德川家光已經得到了信報,明軍近兩萬騎兵已經抵達江戶城西南面櫻田門以南七八裡的地界,但是明軍沒有繼續前行,而是開始安下大營。

  此時德川家光心裡已經安穩許多,這幾天,酒井忠世和松平信綱指揮一眾侍大將足輕大將將城裡的青壯一萬五千餘人組織起來,備足了滾木擂石,甚至為了石料木料,拆毀了兩座寺院和一些民房。

  如今這些青壯經過幾天的操練也算是有些模樣,同時守城的輜重也算準備充足,家光底氣足了不少。

  但是初聞明軍抵達江戶後,家光這晚還是只睡了一個多時辰的覺,不是他害怕的夜不能寐,而是屈辱悲憤的無法入眠。

  自從三十餘年祖父家康重建江戶城,將其作為德川家的鎮城後來成為德川幕府駐蹕所在,這是第一次有外敵攻伐江戶城,而他家光卻是此時的幕府大將軍,實在是恥辱至極,兩萬常備一千余旗本武士損失殆盡,還是大敗在昔日較為懦弱的明人手中,祖父父親兩代積累的威望在他手中喪盡。

  如今唯一扳回顏面的辦法就是大敗明軍,如果明軍在江戶城下全軍覆沒,那麼他的屈辱不但會一掃而空,而且會威望大增,表明他家光不是背蔭家族的紈絝。

  家光患得患失的迎來了第二天的朝陽,待得他剛剛吃過早飯,就有小姓稟報,明軍在向櫻田門外靠近。

  家光等待松平信綱、酒井忠世到來後,在數百護衛的簇擁下就待前往櫻田門上一觀,畢竟明人的大軍他是頭一遭看到,他定要親眼看看明人的軍兵。

  是什麼樣的明軍竟然將他精銳的常備一舉擊潰,脆敗下來,他不親眼看看心裡始終不服。

  為此他不顧兩個老中的規勸,一意孤行就是要到櫻田門一觀。

  當家光登上高大的櫻田門時,城上城下所有的常備武士和青壯百姓全部跪下,恭敬的向家光見禮,殿下之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這讓家光清醒的認識到他還是天皇任命的幕府征夷大將軍,日本國實際上的第一人。

  家光挺直了腰身,登上城頭,他手扶垛口向南方眺望,只見數裡外整整齊齊的排列著數個明軍的大陣。

  紅黑色的戰甲戰袍鋪滿了南方的原野,紅色黑色的戰旗被西北風吹拂飄揚著,讓倭人極為驚訝的是,全是騎兵的明軍為什麼可以排列的象步陣般齊整,簡直不可想像。

  家光和松平信綱、酒井忠世相互疑慮的看了看,都是極為的不解。

  如果是沒有經過橫濱大戰,家光會認為是這都是樣子貨,這般的軍勢不只是大明有,倭國也是有,都是為了點兵是看的好看,江戶的內丸裡就有五百如此軍兵,沒別的用處就是為了隨同家光出巡時向武士百姓展示大將軍的威嚴而已。

  但是橫濱一戰後看到明軍刀砍斧鑿的齊整的大陣,他們體會的只有威壓,是百戰雄獅的兇猛、是天空中雄鷹的無畏。

  家光一揚手,一旁的小姓心領神會的遞上單筒遠望鏡,這是葡萄牙人進獻的裝飾華麗的上等貨,鏡片是由昂貴的水晶做成的。

  這也算是幕府同葡萄牙人交往密切時的產物,當然隨著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日本傳教的大舉鋪開,雙方的矛盾激化,這一切都已經被風吹雨打去了。

  家光拿起遠望鏡向三四裡外的明軍望去。

  在望遠鏡裡他看不清明軍的面目,但是他能看到明軍一個個腆胸疊肚的安坐馬上,一看就是百戰精兵,非是雜兵一類。

  老人們的胡言亂語都是特麼的靠不住,什麼明軍近戰不行,血戰崩潰,如果不是這些讒言,兩萬常備怎麼會一敗塗地。

  他看到在明軍大陣前方有幾百侍從簇擁著幾個身穿亮白色南蠻具足的明將正在端詳著江戶城,其中一些人手裡也拿著單筒的望遠鏡。

  看來明軍的總大將就在其中,家光不由自主的仔細端詳起來,可惜此時的遠望鏡只能遠觀,這麼遠真是看不清楚。

  德川家光猜測的沒錯,那裡不只是趙烈,還有李祿、韓建、關明、王海州等人正在眺望江戶城。

  “大人,江戶城城高怕有四丈,護城河估摸也得有三丈余,如果江戶城的外城都是如此,當得上雄城,就是在大明,這樣的堅城也是不多啊。”

  李祿放下遠望鏡看向趙烈道。

  “這座城就是有十萬精兵也攻不得,就是攻下來也得折損過半,當然如果這麼大的城市斷糧一年的話,它會打開城門投降的。”

  趙烈放下望遠鏡,好好看看遠處這座雄城,後世江戶已經在戰亂中泯滅了,只有內丸一些地方保留下來,歷史的精華大多毀於戰亂,這是一條顛簸不破的真理啊。

  當然此番他趙烈來此也是為了給這個真理注解,在他看來日本的宗教帶著嗜血的狼性,這些寺院最好付之一炬才好。

  “還是大人制定的方略對頭,這座堅城只可圍不可攻啊。”關明小小的逢迎了一句。

  “呦呵,關老黑啥時候也學會拍馬逢迎了。”韓建打著嗓門笑道。

  關明老臉一紅瞪了韓建一眼,特麼的這個老韓真是煞風景,他特麼的找準時機憋出這一句容易嗎。

  “好了,休要說笑了,帶著騎隊,我等繞著江戶城走一走。”趙烈笑道。

  幾人急忙躬身領命。

  此時站在城上的德川家光此時心中沉重,這樣的精兵在城外駐守,他作為守城一方當然壓力大增。

  “這是老臣見過的最強的騎備。”一旁酒井忠世老邁的聲音響起。

  德川家光驀地看向酒井忠世,這是謹慎的酒井忠世說過的最大的話,沒有一絲遮掩的下了判斷。

  “大將軍殿下聽一聽明軍大陣,除了馬嘶外,你聽到了什麼。”酒井忠世向著家光深深鞠躬。

  德川家光和松平信綱聞言細細聽來,外面的原野上除了偶爾的馬嘶聲,什麼也沒有聽到,只有城牆隱隱傳來常備和百姓的竊竊私語聲。

  德川家光似乎抓到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抓到,一時愣在當場。

  “酒井大人是說沒有明軍的嘈嚷聲是吧。”松平信綱遲疑了一下問道。

  “對,老臣身經百戰,凡是千人以上的軍勢只要不是在臨戰時,很多足輕都是在下面相互講話,一時軍勢裡吵雜,但是近兩萬的騎軍竟然沒有人聲傳來。”

  酒井忠世驚懼的搖搖頭。

  “這絕對是老臣遇到的最強的騎備。”

  家光聞言登時明悟,他終於覺得哪裡不對,這麼大的軍勢竟然沒有大的吵雜聲傳來,太詭異了,說明這些軍兵是經歷過血與火的精銳之師。

  就在此時,仿佛證明酒井忠世所言,一陣急促的號角響起,遠遠飄來幾聲漢人的喊聲。

  只見千餘騎兵一個接一個的小跑起來,家光特意注意了一下,沒錯是一個接一個的啟動了,這是怎樣殘酷的整訓才能整訓出如此騎備,他們的戰馬不是戰兵,這麼如此的聽話的一個接一個的啟動,全無其他騎備啟動時的紛亂。

  家光渾身冰冷,他感到極為的驚懼,因為敵人的底細他無從判斷,這些未知的東西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

  就在此時,江戶城北方傳來告警的號炮,德川家光和酒井忠世、松平信綱驚疑的對視了一下。

  “松平信綱你留守在此,監看明人大陣的情形,本閣同酒井大人到北城一觀。”

  家光此時飛快的下了決斷。

  松平信綱急忙鞠躬領命。

  家光和酒井忠世急忙下城,他們此番沒有坐車,而是同侍衛一同騎馬奔向北城。

  一路上他們看到城內大街上人跡全無,戰爭的陰影籠罩全城,江戶失去了平日的喧囂,如同一座空城。

  有益於此,數百騎一炷香的功夫就來到了北城的平川門。

  當他們開始登城時,把守北城的侍大將已經迎候下來。

  “這裡發炮,又有何軍情。”酒井忠世邊走邊問道。

  “秉將軍殿下、酒井大人,城北數裡處出現明軍大隊騎兵。”侍大將邊走邊鞠躬回道,也難為他,也就是自小彎呀彎的習慣了,竟然能邊走邊鞠躬,真是挑戰難度。

  家光和酒井忠世聽聞加快腳步登上城頭,他們扶著垛口向外看去,只見遠處六七裡的地方很多的明軍騎兵正在席地休息,但是奇怪的是這些明軍雖說盔甲也是黑色的,但是頭盔的樣式極為的不同,有高高的避雷針有圓頂似的扁平頭盔。

  家光、酒井忠世面面相覷,這些明軍既不如方才那些明軍整肅,裝束也不盡相同,同是一起的明軍,差別怎麼這麼大呢。

  “秉大將軍,這些恐怕是他們的蠻族騎兵。”侍大將躬身道。

  “哦,怎麼講。”家光好奇道。

  “臣下曾駐防長崎奉行所,在哪裡同明人商人熟識,同他們口中曉得,在大明北方大明皇帝雇傭一些北方的蠻族作為其騎兵作戰,這些人野蠻血腥,動輒殺人搶掠,但是弓馬嫺熟,等閒大明騎兵無法匹敵。”

  侍大將再次鍛煉了腰肌。

  德川家光和酒井忠世恍然大悟,他們再次用遠望鏡打量著這股明軍,果然有些摘下頭盔的明軍髮式同他們曉得明人的髮式全然不同,竟然後面是一個粗大的辮子,嗯,果然是蠻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3

第489章 可大出兵

  就在此時,西面傳來陣陣馬蹄聲,只見這些蠻狄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跳上了馬背,在軍將的號令下開始整隊。

  看到他們整隊完畢,德川家光發現這些蠻狄同南城的明人很大的不同,只是齊整方面就差的太遠了,眼前的軍陣面前算的上齊整,但是極為的嘈雜,同方才近兩萬人無聲靜立相比相差太遠。

  果然蠻狄就是蠻狄,家光鄙夷道,但是一想起南城數萬人馬齊整靜立的場景,家光心頭凜然,此時他已經覺得兩萬常備敗的不冤,幕府軍根本是在對對手一無所知的情形下一頭紮下去的。

  正所謂不知己不知彼如何不敗,家光心中歎了一聲,大意失荊州啊,他是被以往明人的傳言蒙蔽了,瞬間,家光為自己的失敗又找了一個藉口。

  數百騎兵從西面向平川門方向飛馳而來,當先的紅色大旗上一個鬥大的趙字。

  果然是敵酋來了,家光在遠望鏡裡細細端詳著,但是在遠望鏡裡看不太清楚。

  趙烈在隨扈的簇擁下來到加新千總隊的前面,如今加新千總隊已經上馬列隊迎候這位主子爺。

  “啟稟大人,加新率軍向北向東突進,將沿途村莊寺院盡皆燒毀,擊潰了倭人四次的圍堵,傷亡八十三人,如今歸隊向大人報到。”

  加新催馬向前向趙烈施禮大聲稟報。

  趙烈回了一個軍禮,看看渾身征塵的一千多名千總軍兵。

  “很好,你加新能帶著一千餘人縱橫倭寇國土千里而不敗,日後史書上必會記錄你的威名。”

  趙烈笑道。

  加新也是露出黃牙笑了起來,他恭敬的彎腰施禮。

  如今他再也不是那個落魄的騎奴,統領千多人的威勢在他身上體現出來,有了些葉赫族王子的影子,當然他看到趙烈還是極為的恭敬,畢竟他曉得,這都是趙烈賦予他的,如果趙烈想,也能一夜讓他再回到騎奴的時候。

  就在此時,北方塵頭大起,又有大股騎兵縱馬飛奔而來。

  家光此時心中大動,難道說有哪家大名的援軍到了,這不是不可能,眼前的明軍總大將身邊只有兩千騎,如果援軍可以趁機將其斬于馬下……

  家光有點不敢想了,如果明將陣亡,他基本可以確定明軍定會大崩,江戶幕府的危局立解,甚至可以趁機追擊,取得一場大捷。

  但是家光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極為殘酷的,因為當遠處的騎兵迫近時,飄揚的是明軍紅色的旗幟,而不是哪家大名的家紋。

  此番是楠勇統兵歸隊,當兩股明軍匯合到一起時,萬勝之聲不絕,無論是漢人騎兵還是加新麾下的女真人和蒙人騎兵都是振臂高呼萬勝,一時氣氛極為的熱烈。

  這歡呼聲傳遍空曠的原野,也傳到了平川門上,讓家光臉色鐵青,任誰被敵人在眼皮子底下歡慶勝利,心裡都會極為的憤恨,何況是統轄日本的大將軍家光。

  家光看了看城頭上的幾門大筒,他用手一指。

  “用大筒轟擊明軍,不能讓他們如此喧囂。”

  侍大將聽聞臉上一跨,遲疑了片刻,深鞠一躬道:“大將軍有所不知,這些大筒都是老式大筒,射程不足三裡,明軍都是在四裡的地方,因此……”

  侍大將偷眼看看家光,他可是曉得大將軍的脾氣極為的暴烈。

  果然家光大怒,“本閣這些年來用盡了幾十萬銀小判造炮,你卻是說江戶城上的大筒射程不足三裡……”

  家光怒目圓睜,用手戟指,侍大將渾身顫抖,想反駁卻是不敢。

  “咳咳,大將軍有所不知,幕府傾盡所有購買趕制的射程遠的大筒都上艦了,江戶城等處城防的大筒還沒有來得及更換,咳咳。”

  酒井忠世無奈的只好解釋一番,這個真是同這些侍大將沒什麼關係。

  幕府為了建造南蠻大海船和巨炮,可說耗盡了銀錢才勉強應付,如何能顧得上守城的大筒更換,因此江戶城等處大筒威力不足射程不遠一點都不奇怪。

  酒井忠世一說,德川家光也反應過來,響起葬身大海的向井忠勝和數十艘南蠻戰艦,他長歎一聲,心中大痛,既哀痛失去良將,也傷痛白花花的銀子,都是讓眼前這些明人鬧騰的。

  德川家光一甩袍袖轉身下城,他可是不想在此觀看什麼明人的慶賀,太刺激他這個日本的征夷大將軍了,讓他顏面無存。

  本州上破虜軍兩萬軍勢圍困倭國事實上的都城江戶,大敗倭國幕府大將軍兩萬余常備,讓德川家光顏面無存,一時間只能龜縮在江戶城內等待各路援軍為其解圍。

  此時在大明的京畿,同一樣的一幕發生著,阿濟格阿巴泰統領著六萬鐵騎從薊鎮西北入寇,一路上勢如破竹,無人能擋。

  此番崇禎和大明閣臣反應極快,上一次的經歷表明京師五大營根本不是建奴的對手,出城野戰就是個渣渣,那麼誰能將建奴驅逐出去,哪怕恐嚇一下也好,啥也別說了,調集各地軍兵勤王吧,尤其是登萊那位,雖說同朝廷之間矛盾重重,相互提防,但是如果那位爺入京勤王,估摸連天子帶閣臣都能安穩不少。

  從薊鎮的告急傳到京師,並且說明了近十萬建奴破關時,大明天子的勤王詔書即刻離開京師向西向南快馬而去。

  數天後,一封勤王的詔書擺放在登萊巡撫陳應元鎮守張國元的面前,詔書點名登萊總鎮張可大、登萊都司都指揮使趙烈即刻統領軍兵,從海路出發抵達天津,然後入軍勤王。

  陳應元和張國元面面相覷,這本詔書沒什麼問題,問題是趙烈如今還在旅順與建奴對峙好嘛。

  據他們所知,趙烈將親信家丁甚至他的根基靖海衛的備軍全部帶往了旅順,登萊只留下了千余全甲精兵,很明顯這就是趙烈留下看家護院的,誰也不能動,誰動趙烈跟誰急。

  其餘的登州衛威海衛等幾處衛所的軍兵是有,但是全部沒有披甲,這是多方打探來的,甚至張可大到附近的登州衛和靖海衛都巡視過了,兵器有,刀槍火銃齊全,操練也是極勤,但是護甲一個沒有。

  這也是朝廷和登萊巡撫對趙烈職掌各個衛所等隻眼閉隻眼的因由,看來趙家也真是沒有餘力再行裝備其他衛所兩萬餘備軍了,這樣趙烈的真正戰力還是五千家丁還有靖海衛的三千備軍而已。

  這就是朝廷容忍的底線,無論如何,只要家丁沒有過萬,沒有超越當年李成梁的規模,那麼如今四面楚歌的朝廷就可以全然不理會,一心對付東面的建奴和西面的民亂,至於登萊趙家只能等這兩面的大敵去除後再說了。

  張可大來到巡撫衙門接旨,三人當然要好好商議一下此番登萊出兵的人數和規模。

  “登萊登州營、萊州營的戰兵彙集起來能有五千人,其中騎兵一千五百人,全部披甲,這都是年餘來本將整訓出來的,本將可以說這是登萊開鎮以來最精銳的戰兵,今次京畿告急,我意全軍出陣京畿。”

  張可大果然是大明的忠臣良將,沒有避戰沒有推脫,乾脆俐落的決定全軍出征京畿勤王。

  “張大人果然是大明之中流砥柱,受本官一拜。”陳應元躬身施禮,他是親眼看著張可大從趙烈手裡摳出來馬匹兵甲,年多來庶務不理,天天埋首軍營,吃住同軍兵在一起,短短時日登萊又恢復了昔日五千戰兵的規模。

  這是陳應元見過的最盡忠職守的軍將,沒有之一,如今明知京畿兇險,還是慨然領命,怎的不讓人佩服之極。

  “陳大人過獎了,張家世受皇恩,此君父危難時刻張可大敢不領命出征。”

  張可大急忙還禮。

  “咳咳咳,張大人,你看趙烈趙大人此時不在登萊,這個聖旨應該招誰前來領旨。”

  張國元此時也有自己的愁事,趙烈不在登萊,你說這個聖旨如何頒佈。

  “趙烈如今坐鎮登萊同建奴的兩藍旗在金州相持,其實也是牽制了建奴一部分兵力,如今代替他在登萊主持軍務的是其心腹愛將黃漢,也是他嫡系將領的第一人。”

  張可大對破虜軍的情勢知曉一些,都是坐鎮水城的蘭明山有意無意的透漏給他的。

  “只是黃漢別說鎮城,如今水城他都不踏入一步。”

  張可大的話陳應元和張國元一聽就明白,這是對朝廷極為的提防呢。

  “因此,如要頒旨只能招駐守水城的蘭明山前來。”

  陳應元慨歎一聲,大明最是能戰的一支強軍同朝廷弄成如此僵局,真是讓他這個登萊巡撫無語。

  偏偏趙烈所部確是東征西討所做的都是有利於大明,屢次擊敗建奴,十萬叛軍灰飛煙滅,就是他坐在趙烈的位置上為大明所作的也不過如此了吧。

  但是朝廷和天子就是猜疑不斷,也難怪趙烈離心離德,當然,陳應元只能在心中腹誹一下而已,絕不會多說一句,這事他攙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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