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蒼茫 作者:人在夜半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3 10:48: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64645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0

第470章 登陸倭國

  魯厚財帶領著兩百餘騎,飛馳電掣般直驅鐮倉南門,守衛南門的足輕全無影蹤,畢竟城裡的聲響太大了,城內都知道有反賊攻破了鐮倉城。

  一個城池如果是被敵人大隊攻入城池,四門的守護就沒有任何意義了,足輕們當然逃得無影蹤。

  魯厚財留下了十幾人把守城池,帶著其他騎軍沖出南門,在南門到碼頭的道路還是很寬闊的,官道兩旁都是商肆,這是鐮倉城有名的城下町,商人聚集的地方。

  當然也就是人群聚集的地方,雖說有很多人被城內的騷亂驚嚇的逃離,但是商鋪商人還有夥計沒法逃離,他們只能留守店鋪。

  此外管控城下町的二十餘名足輕和他們的番頭不明所以,根本不敢擅離職守。

  他們在番頭的帶領下整隊剛剛靠近城門,裡面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響,數匹高大的戰馬上猙獰的全甲騎士從門洞裡沖出,三息間就沖入足輕的佇列。

  立時足輕們被撞擊的滿地打滾,接著就是後續的騎士連續突入,踏著足輕們的身體沖向碼頭。

  魯銘德及其部下根本沒有遇到什麼抵抗,沒有什麼搏殺,魯厚財的大砍刀都沒有用武之地,破虜軍已經沖到了碼頭。

  商肆中的商人活計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些全沒見過的黑紅甲胄的騎士如風般沖過城下町,驚魂未定後他們急忙開始關閉店面,躲過一時再說了,沒得丟了性命。

  魯厚財帶著軍兵來到碼頭,碼頭上停泊著幾艘小早和漁船,岸上有兩艘海船被拖上來修理。

  魯厚財當即下令將最靠近碼頭的兩個商鋪拆毀,將木材在碼頭聚攏起來。

  兩個商鋪裡的倭人商人以及夥計懵懵懂懂的被驅趕出來,接著就看到商鋪被明人水手拆毀,兩個商人這個痛哭流涕。

  這些木材被破虜軍騎兵堆放在一起,接著兩艘木船和一個木柴堆被引燃,在上面扔上半濕的荒草,此時三股大大的黑煙升騰起來。

  數裡外的西南邊,兩艘飛剪船的瞭望台看到了三股黑煙從東北方向上升騰,即刻轉向西南駛去。

  鐮倉城內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一千餘人的甲兵進入鐮倉城,幾乎所有的反抗都被制止,有幾個武士帶著手下抵抗,結果是全家被斬盡殺絕。

  只要是反抗,哪怕只是辱駡也會被即刻砍殺,破虜軍血腥暴力的手段讓全城陷入寂靜中。

  兩個時辰後,從西南方駛來破虜軍龐大的艦隊,他們將鐮倉城外海鋪滿。

  每艘戰艦上鷹頭旗幟飄揚著,如果幕府水師的人在此一眼就會看出這是濟州明人的戰船。

  當前的是十餘艘小艇,他們不斷探查這裡的水深,發現這裡海水極深,足夠破虜軍的所有戰船卸載。

  破虜軍水師在李虎的調配下開始靠近碼頭,卸載人員和馬匹。

  鐮倉的碼頭不是太大,只能夠讓兩艘戰船靠攏卸載,此時又已經是傍晚時分,因此最先卸載的是兩千北華備軍,畢竟鞏固登陸場守住鐮倉城才是必須的。

  關明率先登上了碼頭,協調備軍的卸載,同時要從楠勇手中接過防禦鐮倉的重任,畢竟騎兵守城怎麼都是不靠譜的事,雖說北華的備軍也配備了馬匹,但是還是騎馬的步軍,備馬只是為了加強其流動性罷了。

  當晚鐮倉城進入兩千備軍後,破虜軍的登陸地點徹底穩固,此時就是上萬的敵軍來攻也是於事無補。

  第二天午時前,剩餘的六千備軍全部上岸,並且在北門外開始建造大營。

  此時的趙烈說什麼也在李績號上呆不住了,他帶著趙達餘大寶在三百名護衛的簇擁下來到鐮倉的碼頭登岸。

  從鐮倉城的碼頭進入南城後,一座古色古香的古老倭人的城鎮顯露在趙烈的眼前。

  這一切依稀帶著後世那個不要臉天下無敵的國家的影子,如果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這裡沒有任何後世的磚混結構的住宅和商廈,有的只是低矮的木制倭人屋舍。

  看到沿街的屋舍和寺院保持完好,趙烈不禁點點頭,此番奪城作戰算是圓滿成功。

  這是他和部下們幾經商議後下定制的,就是利用手裡海戰繳獲的德川家常備的具足以及旗幟,讓破虜軍騎兵偽裝成德川家的武士常備,突襲鐮倉城,以最小的代價拿下這個登陸點。

  鐮倉城是趙烈、李虎、李祿、韓建、王海州等人多番商議後確定的登陸地段,首先荒蕪的海灘是不用想了,畢竟破虜軍需要道路通暢的地方,迅速進兵,何況還有大批的行軍炮也需要官道同行。

  以往同建奴作戰,機動能力太差,絕不敢帶上太多的火炮助陣,否則其緩慢的行進速度就是命門的所在。

  此番機動力是破虜軍的專長,當然要多帶行軍炮。

  因此位於江戶西南一百里的鐮倉城就被選中,此地正好在江戶灣口以西幾十裡,避開了新建的江戶灣炮臺群。

  而鐮倉通往相模、武藏、江戶的道路四通八達,正是理想的登陸地點。

  因此艦隊從九州以南深海繞了一個大彎子,從南方迫近鐮倉,從而完全規避了九州等處的外樣大名的水師。

  上番大戰後,就連各地大名也就剩下近海的關船小早,再遠的海域都是破虜軍巡海船的天下,誰也不敢深入,否則遇到破虜軍的巡海船就是船毀人亡的下場。

  整個兩百餘艘大海船的破虜軍艦隊幾乎沒有受到打擾就靠近了相模灣,當然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倭國漁船和海船無一例外被擊沉到冰冷的海水中。

  誰讓他們運氣不濟非得與破虜軍水師相遇呢,正所謂相遇就是緣分,可惜在這裡是孽緣,直接讓他們送了命。

  艦隊裡帶著十余艘沙船,載著楠勇千總隊,斥候隊出身的楠勇千總隊被授予奪城的重任,畢竟就在敵後行走讓楠勇及其部下對深入敵後是輕車熟路。

  這個敵後潛行二十餘裡的人物交給他們是最恰當的了。

  十余艘沙船在鐮倉西南十餘裡的海岸沖灘擱淺,就是為了方便楠勇千總隊就近登陸的方便,否則在海灘等待一久,被倭人發現告發就是大事。

  楠勇千總隊順利登岸這才有了偽裝奪城的一幕。

  趙烈對於破虜軍籌畫、潛行、最後順利奪城的執行力表示滿意。

  趙烈在行進途中遇到了楠勇前來相迎,趙烈對其完美的奪城大加褒獎,同時命令他和部下即刻休整。

  “楠勇,敢不敢同加新所部一起到倭人腹地走一遭。”趙烈用手一指北方黃綠色的大地。

  楠勇豪氣的拱手,“大人指到哪裡,楠勇打到哪裡,絕不含糊。”

  趙烈哈哈大笑,“好,你同加新一同休整兩天,兩天後出發,本將要看到倭國關東遍地烽火,將你遇到的宅院寺院城下町全部燒毀,如有反抗的倭人,嗯,或是意圖反抗的倭人全部斬殺,但是不要與倭人的大隊交鋒。”

  “屬下遵命,屬下要做的就是利用騎軍一擊而走,損毀倭人的實力。”楠勇猙獰的一笑回道。

  如果說別的明人可能對趙烈血淋淋的命令會有置疑,但是見識過建奴血腥殘酷手段的楠勇絕沒有這方面的迂腐想法,他要做的就是將建奴在遼東和北京畿做的,在倭國複製一番罷了,當真是簡單的很。

  趙烈微笑點頭,作為遼民出身的部下對執行這樣的軍令毫無抵觸,他們見到的人間血腥和齷齪是常人無法想像的。

  趙烈在護衛的陪同下繼續前行,在一處坡地停了下來,這塊坡地從山腳下到坡道上建造了一個雄偉的寺院,山下一塊巨石,上面雕刻著八幡神社四個大字。

  看到這裡,趙烈不禁微微一笑,很熟悉的記憶,其實八幡神宮和神社在日本到處都有,有的就像眼前這個一樣占地極廣,屋舍極多,都是有實力的大名建造的。

  還有些就是一般寺院,甚至還有一個茅草屋子就是八幡神社的草台班子。

  但是眼前的這個神社是鐮倉八幡神社,是上一代幕府建立的家族衛護神祗,後世他聽聞這裡也被德川幕府翻新擴建,當作自家的護佑武士的神祗。

  趙烈帶著眾人來到這個所謂的八幡神社,進入寺內,一些倭人僧侶迎來上來。

  趙烈厭惡的揚揚手,麾下的護衛即刻開始驅趕這些僧侶,將百餘名倭人僧侶驅趕在一旁跪下聽命。

  趙烈巡視了一番神社的情況,對幾十間建造的極為寬敞肅穆的屋舍極為滿意,尤其是對其有數百平的大殿更是滿意之極,而北側新建的高五層的鐘樓具有瞭望警戒的作用。

  這所有的便捷條件即刻讓趙烈決定將這裡作為破虜軍的大本營,也就是他的駐蹕之地。

  至於這些倭人僧侶去哪裡安置,趙烈是全不在意,哪怕屬下盡數屠了,他也沒有任何意見,只要不讓他親眼看到就行。

  趙烈的護衛即刻前去通知碼頭上和城北的李虎、李祿、韓建、關明等人,神社就是破虜軍指揮使所在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0

第471章 石島警訓

  把守江戶西南赤阪門的侍大將佐佐木翔今日過的有點頭暈目眩,原因嘛,很簡單,他已經遇到兩撥十萬火急的報信足輕,都是急如星火的。

  第一夥人是在午時末抵達的,六匹汗出如洗的戰馬和三名足輕來到了赤阪門,佐佐木翔麾下足輕檢查他們的名碟時,這三人顯得很不耐煩,說道他們是橫濱的足輕,奉部將犬養性的軍令,向將軍大人告急,鐮倉被叛逆奪下了。

  看在都是德川一脈,佐佐木翔沒有多計較,檢查完畢揮揮手放行,對於鐮倉的昏話他沒有在意,估摸也是虛報,這個事一年得有兩回,不礙乎是將民亂誇大,都是膽小的地方官吏昏頭下發出的,事後發現都是虛張聲勢,然後再收拾收尾,都是老套路了。

  不到兩個時辰,同樣十萬火急的四人八騎來到赤阪門,同樣說道鐮倉被佔領,只是此番小田原藩派出的信使明確的說是濟州明人攻佔了鐮倉。

  濟州明人如今只要是倭國的武士不論他身在本州、九州還是貧瘠的四國,都曉得濟州明人乃是德川大將軍的死敵,不但將全國的水師殲滅大半,還炮轟江戶城,弄得幕府極為的狼狽。

  佐佐木翔清楚的記得炮火臨城的場面,如今江戶的有些地方還能看到當時炮火引起的大火灼燒的痕跡,也記得他站在赤阪門看到南城和本丸南部烈火熊熊的場面,真是千古未有的劫難。

  他知道麻煩來了,只要是濟州明人到來,大將軍必有異動,這是定局的了,只是向來都是海上,此番卻是來到鐮倉城,豈不是要有步戰。

  佐佐木翔心中一陣激動,這可是大把的軍功機會,要曉得如今幾乎沒有人敢冒犯將軍大人,世道承平久了,他一個中階武士向上晉升所需的戰功太少了,如今……

  內丸中五層的天守閣中又聚齊了德川幕府的各位老中,大老井伊直孝、老中酒井忠世、老中土井利勝、老中松平信綱、老中堀田正盛。

  後兩位都是家光的小姓出身,同稻葉正勝一般乃是家光的嫡系,稻葉正勝病逝後,深感形單影隻的家光將他們二人晉升為老中,作為他在家老中的嫡系手下。

  在一個小姓將軍駕到的喊聲中,德川家光大步流星的步入天守閣。

  幾位大老老中伏地向將軍大人請安。

  “請起。”家光聲音洪亮爽利,絲毫沒有磕絆,顯得心情極好,絲毫沒有受到鐮倉失陷的影響。

  “諸位老中,你等都已經得知了明人攻佔鐮倉的消息,嗯,講講吧,如今我德川家如何應對。”

  蓄起兩撇黑胡的家光比起前些年成熟多了,面上的表情也果敢一些,非是前幾年容易急躁的那個家光。

  “閣下,屬下認為此番明人敢踏入日本大將軍的領地,正是教訓他們的時候。”正當盛年的松平信綱眼中眼光告訴別人什麼叫野心。

  “臣屬附議,明人竟然敢欺上門來,正好將其一網打盡。”

  年紀最輕的堀田正盛也是少壯派,他和松平信綱的封地如今不過一萬石,不夠幾位老臣的零頭,而如今天下太平,根本沒有大功,如何擴大封地,眼前就是這個大好機會。

  家光的眼中精光一閃,雖說明面上沒有什麼,但是誰都看出來他是主張即刻出兵的。

  但是被濟州明人三番五次吊打後,如今他可是成熟多了,不輕易直接表態。

  “將軍閣下,老臣也是主張出兵,此番濟州明人攻佔的是將軍的天領鐮倉,如果我幕府不能迅快的擊敗對手,恐怕我德川家的威信會大大動搖。”酒井忠世也是表態出兵。

  井伊直孝作為大老也是附議出兵,此番明人欺上門來,必須要給予迎頭痛擊,否則德川家在全日本的統治都要動搖。

  土井利勝當然也不例外,在出兵討伐這個事情上,意見都是極為一致。

  “好。”家光振奮的一擊掌,他被濟州明人羞辱的久了,他幾乎如同小受般被濟州明人折騰,先是占去德川家的錢袋子佐渡奉行所,接著將他花費無數錢糧建造的艦隊送入大海,最後炮轟江戶,讓他在全倭國面前丟臉,他甚至屈辱的簽了密約,奉上銀錢讓明人的艦隊離開。

  為了擺脫明人的訛詐,又建造了這般多的環繞江戶灣的炮臺,只是這一項就是耗用十余萬的銀小判,讓尼德蘭人榨取了無數錢糧。

  江戶灣如今炮臺已成,斷去了給明人的賠償並教訓了明人的來使後,終於將明人逼得前來步戰,呵呵,步戰,其麾下的旗本常備豈是明人可以抗衡的,雪恥就在今朝,家光感到自己的血液在燃燒、身子在顫抖。

  不過他勉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比起前幾年的易怒暴躁也是長進了。

  既然是決定出兵,那麼就得決定出兵的總大將、出兵的數量、以及出兵的時機。

  “臣下願為總大將出陣鐮倉,一舉殲滅明賊,為將軍大人分憂。”松平信綱毫不遲疑的說道。

  堀田正盛也是跳了出來,他當然是最不甘落後的。

  家光贊許的點點頭,但是他沒有出聲同意,他深知此番江戶周圍的旗本常備恐怕要傾巢出動,如果沒有很深的資歷恐怕指揮不動一些驕兵悍將。

  這面前兩人雖說就任老中,不過他們不是因為軍功資歷,而是他嫡系的身份入選的,現下就任統兵的總大將,顯然還不夠格。

  “殿下,此番大戰干係我德川家的武運,屬下不才,願為大人分憂,自請就任總大將統兵擊敗明賊,收復鐮倉。”

  大老井伊直孝不疾不徐的伏地奏請,這個時候他作為德川秀忠去世時任命的德川家大政參與當仁不讓。

  家光露出笑意,他心目中的人選正是井伊直孝,蹦躂最歡戰意最濃的兩位支撐不起,酒井忠世和土井利勝是垂垂老矣,不負當年的勇武,只有井伊直孝性格平和,閱歷豐厚,又正當盛年不失銳氣,舍他其誰。

  “好,不愧是我德川家的大老,在此危機時刻勇於統兵出陣剿滅明人,本將軍准了。”

  家光笑著點頭。

  “本將軍準備彙集江戶左近三萬旗本常備,留下五千守城外,都交於你,本將軍只有一個要求,定要大敗明軍,斬下明軍主將的頭顱,也好進獻日光神社。”

  家光咬牙切齒道,短短時間他的表情瞬移極快,顯是恨極。

  其他人都是伏地拜領,此時一個聲音卻是響起。

  “秉將軍閣下,老臣有要事稟明。”只見土井利勝深深一鞠躬。

  “哦,你講講吧,還有何要事。”家光訝然道。

  “將軍閣下,幾次與這股明人交手,屬下深感其主將極為狡詐,其軍兵極為精銳。”

  土井利勝一咬牙。

  “屬下懷疑其既然敢來,就有一戰之力,屬下之意,在橫濱通往江戶的必經之路上紮下大營,堅守避戰,等待關東北陸各處的大名援軍到來後彙集十萬軍兵再行討伐。”

  此言一出眾皆譁然,土井利勝這是不看好常備兩萬餘的節奏啊。

  “明人海戰兇悍,但是慶長以來其步戰戰力不佳,此是參戰各家大名武士的共識,今明人渡海而來,不過萬餘兵馬,我大軍兩萬餘,還須等待各地援軍,此絕不可忍受。”

  家光黑著臉呵斥道,如果不是土井利勝乃是三代老臣,他定會大加鞭撻,此番還是給他留了顏面。

  “土井大人多慮了吧,如果明人戰力如此出眾,為何只是浪人就襲擾明人沿海百年,明人步戰卻非其長處。”

  酒井忠世也是搖頭道,他對土井利勝的話也是訝然,土井利勝可是參加過兩次大阪之戰的勇將名臣,如何今日如此怯戰。

  “土井大人差矣,如明人直驅江戶,坐擁三萬旗本常備還不能大敗明人,恐怕天下各處大名都會私下嗤笑。”

  堀田正盛當仁不讓的反對。

  土井利勝仰天長歎,他不是有確鑿的證據,只是心裡很是狐疑,就是放不下。

  “如果將軍大人定要決戰,土井利勝請求將軍大人任命為大軍副將,一同出陣。”

  土井利勝伏地拜倒。

  “准了。”家光一拍桌案,他不想同土井利勝繼續較勁,但是也適當的表達了不滿。

  登萊軍情司衙門後進的一個廂房裡,杜立睡的很沉,大人不在的日子裡,他從來都是睡在衙門裡,他就怕耽擱了大事,因為大人就是家裡的主心骨。

  這幾天晚上,他照舊誰的很晚,不過也因此睡的很是香甜。

  他隱約聽到一些聲音,他的直覺告訴他有事發生,他強迫自己從夢境中醒來,發現臥室的門在不斷叩響著。

  杜立急忙披衣起身,打開房門,只見他的近衛王旭進入,手裡拿著一個油紙包裹。

  “蒼鷺來信。”王旭的一句話就讓杜立的心提起來,因為蒼鷺輕易不發出資訊的,如果發出了就是大事。

  杜立取出包裹裡的紙條,然後取出一本書,兩相對照,須臾資訊出來了,杜立即刻瞪大了眼睛。

  “告訴水師張指揮使,備好數艘戰船即刻前往倭國,有緊急軍情稟告大人。”

  杜立立即吩咐道。

  王旭急忙領命而去,而杜立也急忙更衣,安排一下軍情司事宜,在護衛的簇擁下前往水師大寨。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0

第472章 烽火關東

  三日後,聚集到江戶西南的兩萬五千幕府旗本常備大軍在幾十員部將侍大將的節制下,在井伊直孝、土井利勝、堀田正盛的統領下沿著官道向西南開進。

  此番幕府出動了騎備四千,由騎備侍大將廣田勝統領,鐵炮足輕兩千餘,這裡有自產鐵炮也有從尼德蘭人葡萄牙人手裡購入的鐵炮,這兩個常備是最耗費錢糧的物件,就是幕府也沒有能力裝備太多。

  馬匹的貴重不說了,就是鐵炮,尤其是射程遠不易炸膛的南蠻鐵炮最少也要六七十銀小判一把,也就是幕府才能支撐得起,買了幾百把,只是操練就耗費了不少的彈藥。

  此外最多的就是槍足輕,這是最大的一股,這也是倭國常備的主力,不同的是,幕府的所有足輕都披甲,少部分是鐵甲,還有一部分是皮甲,當然大部分是竹制的具足,只是如此也足夠奢侈,畢竟很多大名的足輕連竹甲都配備不起。

  當然在江戶城內居住的各地大名也奉獻了三千軍兵,按照幕府制定的參覲交代制,各地大名一年中也有半年居住江戶,參覲將軍那是要禮物的,路上人馬是要開銷的,江戶等待參覲要有居所,因此種種疲敝了各地大名,削弱了他們的實力。

  當然為各地商業,以及江戶的繁榮各地大名可是作了貢獻,江戶城三十年間成為倭國關東最為繁華的大城,他們的貢獻不小,當然大名們如何內流滿面就只有他們自己曉得了。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的護衛在江戶的數目統合在一起也是不少,這也是江戶城有內城的因由,防患未然吧。

  此番幕府討伐明人,正是各地在江戶的大名們討好幕府大將軍家光的時候,再者說,誰敢不出兵,某些幕府重臣嘴一歪,某某大名在大將軍旗本常備大軍出陣時避戰,讓大將軍惦記記恨上,日後找個名頭削封轉封,那就得哭死。

  因此這些大名都是曉事,將身邊的侍從奉獻出一半,這也是進獻不是,不過進獻的是人不是物。

  幕府常備旌旗招展兵甲閃光的向南開進,整個隊伍向南綿延十餘裡,蜿蜒前行,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直指鐮倉。

  鐮倉如今碼頭和城內都是極為的忙碌,經過三天的休整,所有軍兵的體力得到恢復,戰馬也精神起來。

  城北的破虜軍大營開始活躍起來,所有的軍兵開始整備,斥候已經回報,東北方向和西方都有大批的倭人斥候出沒,肯定將有異動。

  趙烈在這天的下午接到了倭人大隊從江戶開來的消息,這是一組百人的夜不收傳回來的,人數少的夜不收接近不了倭人左近。

  第二日辰時初,兩千騎隊、九千戰兵、六千北華備兵、兩千朝鮮軍兵,加上五百名炮手和五十門六磅九磅行軍炮,戰馬三萬餘匹浩浩蕩蕩向著東北方向開進。

  井伊直孝在德川家光的面前自薦總大將,統領大軍出發出陣鐮倉。

  但是他向來謹慎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是堀田正盛般的血勇之人。

  “秉家督,明人的兵馬估摸能有兩萬,全部是騎備,全身甲胄,非是足輕之流。”一個全身汗濕的中年武士伏地道。

  “呃。”井伊直孝差點扯斷自己的鬍子,他驚詫的看著地上的武士,“你確定沒有看錯。”

  “屬下乃是家督簡拔於微末,從不敢欺瞞老中大人,屬下此番是冒死接近了官道,從小山林木中潛伏了兩個時辰,這才打馬飛奔而歸,屬下是看的清清楚楚,不會看錯。”

  武士叩首道。

  “池田正義,非是本督不相信與你,實在是明人軍情出人意料,如何是兩萬全甲常備……”井伊直孝喃喃自語,他想到了明人既然敢打上門來,定是有些依仗。

  這也是他小心謹慎的派出自家藩屬足輕大將池田正義探查的因由,但是他完全沒有想到明人竟然有兩萬之眾,甚至全部俱甲,由於太遠,不能看清,不曉得是鐵甲還是皮甲,就是全部是皮甲也是足夠駭人的了。

  這還不是最讓他吃驚的,最讓他驚詫的是明軍全部是騎隊,這簡直無法想像,要曉得一匹戰馬在倭國要七八十銀小判,很多窮困的武士根本無力置辦。

  明人竟然全部是騎備,這是多少銀錢,這說明這股明人財力雄厚,他是德川家的大老,也就是筆頭家老,也是自家白井藩彥根藩的藩主,他深知表面上是戰陣爭雄,實際上打的是錢糧。

  否則戰國時代為何大名們紛紛挖掘金山銀山,擴大城下町、樂市樂座,都是為了開闢財源,有了錢糧才能將常備兵甲備齊,出陣時才能佔據優勢。

  這股明人兵甲犀利戰馬齊備,如果說他們戰力不堪,這個誰信。

  井伊直孝不禁狐疑起來,他必勝的信心是有的,畢竟和人對大明步戰不堪的觀念深入人心,雖說有兵甲護身,但是不敢拼殺肉搏血戰到底都是虛的,但是這股明人來之不善,如果是慘勝那就是敗了。

  這會對他大老的地位產生極大的不利影響,甚至直接斷送他的大老地位。

  井伊直孝立即下令侍大將廣田勝帶領三千騎備先行,無比要在大軍抵達橫濱前,在橫濱抵擋住明人。

  井伊直孝如今就是打算在橫濱與明人決戰,橫濱雖說小城不大,但是再不濟也是個城池,依城而戰,對付全部是騎兵的明人,要比在曠野中對抗騎兵好多了。

  幕府大軍在第二天午時終於趕到橫濱,此時明人的大軍還沒有趕到橫濱,不過離此也就十裡。

  井伊直孝心中一寬,他即刻下令在橫濱的西門整隊。

  此時坐鎮後方的土井利勝派人飛報他一個噩耗,明人的一支騎兵突然出現在相模北部,武藏西部,上野下野一帶。

  所到之處,焚毀村鎮、寺院,殺傷當地百姓,劫掠銀錢,三日間將這一帶化作白地。

  各處大名的實力不足,一般就是千八百的常備,遇到這股明人騎兵根本不是對手,兩次堵截都被擊潰,而這股明人騎兵絕不攻堅城,只是游走於這一帶,讓各處大名無可奈何,只能紛紛向江戶告急,請求幕府騎備出動絞殺這股明人。

  井伊直孝聽聞後立時曉得,往後拖是不成了,否則騎備抽調不出,只能任由這股明人禍亂後方,大將軍和幕府將會顏面無存。

  上野國廄橋藩鎮城以南五裡臨著官道的一個村子裡,一群身穿鐵甲彪悍的身影出入在屋舍中,村裡不斷有哭喊嚎叫聲傳來。

  村裡唯一一條街道上到處倒斃著屍首,有的至死手裡還拿著竹槍。

  很多屋舍冒起了濃煙和火光,一些頭戴避雷針身披鐵甲的身形開始出現在街巷上,他們手裡拿著不大的包裹,向村口的官道走去。

  “額圖渾,告訴他們手腳快些,別只顧著女人,還得往北走走。”避雷針頭盔下加新的面上不大好看,一個村子耽擱這麼長時間,肯定不只是搶掠銀錢,褲腰帶下面那點事不會少了的。

  問題是騎軍優勢就是遊擊,大人給的命令就是減少損失,摧毀更多的倭人村鎮。

  額圖渾應聲拍馬沖入村中開始大聲呼哨,呵斥著一干女真、蒙古人部下。

  加新摘下頭盔,讓頭腦方鬆一下,這個沉重的避雷針戴著時間長了,真是不舒服,但是這是祖宗留下的盔甲樣式,他加新當真不能丟棄。

  加新對如今的處境極為的滿意。

  趙大人從登萊和遼東收攏了同建州女真有世仇的女真人和蒙古人千余,大大充實了他的部下,如今他的麾下有一千八百人,當然這裡有七百人被巴根掌控,但是畢竟指揮使是他,巴根只是副手。

  從一個女真逃人,最後只能淪為馬奴,如今職掌一千餘名甲兵,關鍵是離著打回遼東為葉赫報仇的那天越來越近,加新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陸續有甲兵從村裡跑回,他們將手上或是懷中的金小判銀小判,甚至是金銀首飾放入巴根身邊親兵看護的一些備馬鞍囊中。

  這些都會在日後點檢後抽出三成作為他們的獎賞,巴根雖說人較為寡言,但是這些事上從不貪墨,這些軍兵都放心。

  巴根看看五十餘匹戰馬的鞍囊都快裝滿,不禁搖了搖頭,這片倭人區域也算富裕了。

  “千總大人,日後多找些馬匹,雖說倭人的馬匹矮小,但是駝些金銀還成。”

  巴根向加新喊道。

  “嗯,本將只是擔心它們的耐力不足,拖累了我等行軍。”加新對倭人的馬匹是極其看不上。

  “有勝於無吧。”巴根搖搖頭,總比沒有強吧。

  加新沒有言聲,他催促大隊人馬整隊向北繼續進發。

  廄橋藩鎮城上,酒井忠世之子酒井忠行面目猙獰的看著北方升騰的濃煙和火光,心中恨極,但是他派出的僅有的三百騎備被敵人大敗,只跑回來一百餘騎,如何還能再戰,城內雖有千名足輕常備,但是步軍攻打騎軍怎麼看也不靠譜。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廄橋藩四處噴火。

  倭國各個大名被削弱的實力以及各自為戰的局面註定無法阻攔千多人全甲騎兵的縱橫,何況這些人中大部分是做這個行家裡手的女真人和蒙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0

第473章 老中們的驚懼

  一場小雪降臨相模國和武藏國南部,這場雪不大,但是西北風大作,此番天氣的變化對破虜軍的行軍略有阻礙。

  此時倭人大將軍天領內修繕的較好的路面倒是保證了破虜軍的行軍。

  第二日午時初,破虜軍來到離前往江戶的要道上橫濱城。

  此時的橫濱還沒有發展到臨海的地界,他還是作為日本東海道各處前往江戶灣的驛站,也就是週四裡的城堡罷了,全然沒有後世日本前幾名大城市的風采。

  如今橫濱與海港無緣,海面在東十餘裡外。

  橫濱是一個西南高,東北低的地形,破虜軍在西面近十裡的一個緩坡上正好可以遙望橫濱。

  趙烈站在山崗上正用遠望鏡看著東北方的橫濱,這是個不大的小城,還沒有登州水城範圍廣,也沒有登州水城高大。

  城西側扼住官道的地界,一座占地極廣的大營矗立在那裡,營中無數的旗幟飄揚著,就是極為的淩亂,甚至讓趙烈眼花。

  趙烈沒有在後軍行進,他是跟隨著王海州的騎兵在前方新進的,因為倭國的情勢誰都不很熟悉,趙烈只能前提指揮,隨時做出決斷,也只有他才能做出決斷。

  趙烈一眼就看中了腳下的小山崗,因為他驚訝的發現,似乎這裡不高的山崗竟然是此處海拔最高的地方,對於瞭望周圍的敵情很有作用。

  王海州即刻下令騎兵前移,護住山崗,也是為後面的大軍留出地界。

  戰兵接著越過山崗,向北同王海州所率領的騎隊靠攏,接著是朝鮮軍兵,最後是北華備軍。

  朝鮮軍兵一到即刻開始忙碌著紮下大營,這個營盤就是圍攏這個山崗建成的。

  朝鮮軍兵忙碌的倒也挺歡實,警戒護衛都不用他們來做,朝鮮軍兵們對於建造宿營地的活計沒什麼不滿的,難道讓明人來做不成,這就是他們的活計。

  趙烈等人正在觀察倭人的陣勢,倭人方面自然也不會閑著。

  橫濱只有兩丈多高的城頭上一大票幕府老中以及各級武士們也在觀察明人的陣勢。

  近兩萬軍兵和數萬匹戰馬造成的浩蕩聲勢,當真是無與倫比。

  黑紅的暗色鋪滿了橫濱東北的原野,在一片枯黃的土地上極為的顯眼。

  鐵器的光澤閃爍著,刺激著一眾武士的雙眼,數萬馬匹的嘶鳴散發著野性的聲音。

  如果這數萬戰馬奔騰的場面在女真人蒙人看來不值一哂,在明人看來極為驚詫,在倭人看來那就是驚天動地。

  無他,女真人蒙人就是生活在遊牧半耕種的地區,數萬匹戰馬不少,但是還不能讓他們動容。

  明人的騎兵也不少,一個軍陣湊出數千匹歪瓜裂棗的戰馬也能辦到,所以也就是個驚詫。

  倭人武士足輕們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壯觀的萬馬奔騰嘶鳴場面,要曉得他們各個大名的騎兵真是不多。

  戰國時期被譽為戰國第一騎備的武田赤備最初不過五百騎,後來鼎盛不過千餘,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戰國第一騎備,而武田家所在的甲斐國還是盛產戰馬的所在。

  如今佔據全日本四分之一田畝幾乎大部分金銀礦山和大的商業都市的德川幕府的騎備,都算上不過五千餘人,這就是倭國最大的騎兵軍團。

  而他們面前展開的是一萬多的騎兵,數萬的馬匹,這個場景讓一眾幕府的大老老中部將侍大將們面面相覷。

  因為站前觀敵,就是對敵我力量的一個預估,很多判斷就是這時做出的。

  問題是,誰能估算出明人的大概戰力,誰,恐怕沒有人能全部估算出來,包括經歷了兩次大阪之戰的井伊直孝、土井利勝。

  那麼怎麼辦,合戰是必須的,否則任由明人肆虐,幕府大將軍家光會丟盡臉面,他們作為大老和老中、部屬的也會顏面全無。

  但是無法準確判斷對手的實力,這場合戰如何進行。

  到底怎麼佈陣都是棘手的問題。

  井伊直孝和土井利勝相視了一眼,都曉得對方的意思,可以暫先拖一拖,談一談,借此舒緩有一下,也觀察一下對方的實力,同時,面對全部是騎軍的對手,多些籌畫,如此才能勝算大增。

  “此番是自大阪之戰後,我德川家面臨的最大合戰,怎麼謹慎都不為過。”

  土井利勝花白的頭顱轉向武士們。

  “因此某決定前往明人大營走一遭,探查一下明人的實力,同時通曉明人總大將,他觸怒的是德川大將軍的威嚴。”

  土井利勝頗有氣勢的提出,他要去明人大營走一遭,探探明人虛實。

  如果是昨天,很多人會嗤之以鼻,真是沒有必要。

  但是今天看到明人的軍勢,讓他們心中謹慎,多出些時間,好好籌畫下也是個好法子。

  井伊直孝也沒有反對,如今多些時間好好打探一下確是好事。

  趙烈如今坐鎮大軍中路,有也就是山崗上,而韓建、關明、王海州、李玄等人各司其職都在忙碌。

  這也是身為統帥的福利,趙烈只要籌畫好了,自有親將前往辦理。

  趙烈閒暇無事倒是可以站在山崗上看風景,他清晰的看到橫濱不大的城門打開了,吊橋放下,幾十騎飛奔而出。

  趙烈冷冷一笑,無關痛癢但是每逢大戰必有的合議又開始了。

  很快一張半懂的名帖被送到趙烈面前,好在隨軍有通譯的存在。

  幕府老中、古河藩藩主土井利勝求見。

  名字趙烈沒有聽過,趙烈在後世也沒玩過戰國遊戲,對幕府的家老全然不知,但是如今軍情司的探查讓他曉得,一般大名有家老,最具威望和權勢的家老是筆頭家老,說白了就是家老的老大。

  而幕府的家老統稱老中,筆頭家老稱之為大老,這個拜帖上的就是德川家老中,古河藩藩主,來頭不小啊。

  趙烈示意放行。

  土井利勝同二十餘從人下馬步入明軍大陣,從人高馬大的明人戰陣中經過,對人也是不小的考驗,不屑、憤怒、厭惡種種眼神表情不用語言相同都能看出來。

  土井利勝不為所動,西方的大明和倭國也算是生死大敵,如今還沒有絲毫官方往來。

  三十年前那場持續數年的大戰,讓兩國相互憎恨,成為死敵。

  但是土井利勝今年六十餘歲,出生入死十餘次,這些都是浮雲,他可是來探探虛實的。

  他被明軍引領著來到山崗下,這裡有百余名護衛環伺,他和十幾名從人被要求放下肋差和太刀。

  一個護衛執意不交出肋差,畢竟他身負保護家主的重任,交出武器怎麼算。

  砰砰,兩聲爆響,這名番頭被兩枝短銃擊斃,橫屍當場。

  土井利勝用手制止了部下的躁動,率先交出了太刀和肋差,幾十人同萬餘人較量,真是不知死活。

  他前來就是探查明人虛實的,不是螂臂擋車的。

  沿著緩坡向上走去的土井利勝挺了挺腰身,因為他發現很多明人都比他高半個頭。

  他的身份被明人頻頻俯視太沒面子,但是又極其無奈,土井利勝只能不自覺的挺了挺身,儘量讓自己挺拔些。

  只是他沒注意一個鬚髮花白月代頭的小老頭做出這個姿勢有多麼滑稽,一些明軍軍兵不禁嗤笑起來,這讓土井利勝的老臉微紅。

  好不容易來到山崗上,土井利勝看到一個高大的全身亮白盔甲的年輕軍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難道這就是明人的總大將,但是也太過年輕了吧,比大將軍還年輕些。

  就在土井利勝驚疑不定的時候,明人中一人用和語向他喝道,大明登萊都司都指揮使趙烈大人在此,還不上前拜見。

  “某是日本幕府大將軍的老中,古河藩家督,何來拜見有一說。”土井利勝當然不能進行所謂的拜見。

  趙烈一揚手制止了護衛們,這些都是口舌之利,他不在意,此番就是打個招呼,見個面,他之所以同意,是因為有些東西要面前的土井利勝帶回去。

  趙烈向土井利勝走去,他目光炯炯的在土井利勝身上逡巡了一下。

  土井利勝則是感到無比的威壓,這個年輕人冷厲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他的心肺,同時高大的身材威武的南蠻具足都給他極大的壓迫。

  “你來是做什麼的,我一清二楚。”趙烈一指土井利勝道。

  通譯將趙烈的話譯出。

  “本將此來就是為了討還你等所謂文祿慶長之戰中對大明欠下的血債,代表大明天子討伐不臣。”

  趙烈的話句句誅心。

  “當然,如果你等綽爾小邦能順承天命,拜領罪責,大明也可退兵止戈。”

  趙烈一揮手,通譯奉上了一張信劄。

  土井利勝還環轉在趙烈所說的代表大明天子討伐不臣上,難道這都是真的,真是大明軍天子派軍攻伐嗎。

  他下意識的接過信劄,越看越是目瞪口呆,因為這裡的講的太過匪夷所思了。

  原來上面羅列了日本對大明的種種不敬,從百年縱容浪人襲擾大明、到豐臣秀吉的征服大明的狂悖之言、再到豐臣秀吉奉所謂天皇的命令征朝、殺傷十余萬明軍,讓大明耗費軍費數百萬等等。

  最後提出讓日本大將軍倍償大明軍費銀小判三百萬,向大明天子謝罪,同時所謂日本天皇向大明天子奉上降書認罪。

  看到此處,土井利勝被刺激的心跳加快,眼前有些模糊,手臂抖動,信劄隨著他的手指顫動起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1

第474章 老賴民族的無恥

  土井利勝將信劄擲與地上,他揚起花白的頭顱,手裡揮動著信劄,“真乃一派胡言,文祿年間,我日本並沒有攻擊大明,而是大明派軍前往朝鮮攻擊我軍。”

  土井利勝用手一指山崗下密佈的破虜軍軍兵,“如今明軍踏上的是我日本大將軍的直領地,這是大明侵入我國,如大明不賠款撤軍,我大軍到處你等都會灰飛煙滅。”

  “豐臣秀吉入侵朝鮮的理由是朝鮮不屈從倭國,不派兵一同攻伐大明,這在你們倭國人盡皆知的事情,老中大人休要狡辯了。”

  趙烈仰天大笑道,倭人當真沒臉沒皮。

  “呃。”土井利勝一時語塞,這倒是真的,豐臣秀吉的討伐戰書上確是如此說的,其實就是無賴之極的說辭。

  倭國對朝鮮的野心朝鮮人人盡皆知,倭國所謂借道伐明,這個說辭太可笑,朝鮮如果借道,得罪了強大的大明不說,倭人來了還能再走了嗎,估摸只有傻子才能同意。

  倭人對朝鮮的覬覦可上述千年,當年是唐朝給了倭寇致命一擊,阻擋了他們的幻想,讓他們知曉了西方帝國的強大。

  朝鮮當然不會答應極為屈辱的所謂的借道伐明,因此豐臣秀吉正好用這個為藉口攻入朝鮮,可說是驕橫無禮之極。

  這個土井利勝真是不能厚顏多說什麼,同時他也是心中暗中警醒,這個明人總大將對日本極為熟悉,不好對付。

  “豐臣秀吉暴虐無道,最後是自取滅亡,其言行怪癖,不能代表日本天皇和一眾大臣武士。”

  土井利勝一推了事,這個是最乾淨俐落的了,我說豐臣秀吉不能代表天皇你能如何。

  “哈哈哈,倭國太政大臣、關白殿下,德川家康面對都要自稱臣屬的豐臣秀吉,就是你說的一個無賴,他說的話做的事,德川家可以一字不認,呵呵,德川家一貫宣稱的信字哪裡去了,嗯,忘了,德川家將豐臣家滅族時就全丟棄了。”

  趙烈怒極反笑,一個國家的治政大臣說過的話,做過事的轉瞬就可以不承認,後世倭國無賴的影子在此重現,真是千年傳承老賴的優良品質。

  土井利勝老臉一紅,豐臣秀吉大權在握時,德川家康可是對其畢恭畢敬,從不敢忤逆,甚至還要聯姻表示忠誠,一直忍到豐臣秀吉病死,才亮出獠牙,經過兩次大阪合戰,將豐臣秀吉家族斬草除根,陰狠至極,他真是沒法詭辯。

  “那是豐臣家多行不義,非是我家老家主無情。”土井利勝只能狡辯,總不能一言不發的默認了吧。

  趙烈笑笑沒有再行辯駁,倭人的歷史說明了,他們只尊重強者,多說無益。

  “既然話不投機,你我兩家還是戰陣爭雄吧。”趙烈用手拍拍腰間的雁翎刀。

  土井利勝看到趙烈的腰間的巨型雁翎刀,不禁眼角抽搐,能舞動這般大刀,肯定是無敵猛將。

  “正合我意。”土井利勝此來就是探探虛實,如今大略在心,明人的來意也已經清楚,也是打算回去商議,“今日我觀明軍疲憊,今晚可好生休息,明日一戰而定,何如。”

  趙烈聽聞饒有興致的看看土井利勝,倭人什麼時候會為他人打算了,真是怪哉。

  這裡面肯定有文章,嗯,看看再說。

  “既然老中大人下了戰書,我軍當仁不讓,就在明日決一死戰,不死不休,讓手中的刀槍決定各自的命運,當然,本將相信我大明軍定會橫掃千軍,馬踏江戶。”

  趙烈一揮手霸氣決然道。

  土井利勝聽聞被雷的不輕,好嘛,還沒怎麼樣呢,就馬踏江戶,豈不是將兩萬余幕府大軍視若無物。

  “總大將失言了,踏上這個山崗的必是我軍無疑,我德川家幾十年來未曾一敗。”

  土井利勝傲然道。

  趙烈哈哈一笑,沒有多言,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餘大寶上前用手向北一指,下頜一揚,不用言語誰都懂得他的意思,哪來回哪裡去得了。

  土井利勝鼻子沒氣歪了,但是看看這個巨漢還有四周虎視眈眈的明人護衛,得,忍了吧。

  土井利勝拂袖而去,帶著從人折返橫濱城。

  土井利勝一回到城中,井伊直孝、堀田正盛即刻詢問敵情。

  “來的明軍是大明登萊都司都指揮使趙烈,言稱為了報復文祿慶長之戰,須得讓我天皇和大將軍賠款降順。”

  土井利勝的話一說完,堀田正盛立即爆了,德川幕府在倭國是天一般的存在,天皇就是個牌位而已。

  這個狂妄的明軍將領竟然敢如此對待幕府德川大將軍,真是不可容忍。

  “我要用太刀砍下他的腦袋進獻給大將軍,才能以解心頭之恨。”

  “土井大人,明軍的軍兵兵甲如何,是否都是騎軍。”井伊直孝沒有理會一個萬余石的小藩主的狂吠,此時他最關心的是明人的戰力。

  “明人都是騎兵,他們的戰馬比我軍戰馬高大不少,有些戰馬能高出我軍戰馬一頭,大出兩圈。至於軍兵都是身穿鐵甲。”

  土井利勝回想了下說道。

  此言一出,井伊直孝和堀田正盛都是吸了一口涼氣,都是鐵甲,真是怎樣的實力,簡直不可想像。

  就是財力雄厚的幕府旗本武士也不能說人人鐵甲,只有大部分身穿鐵甲,其他都是皮甲,而這萬餘明軍都是鐵甲護身,這倒是讓他們相信這是這些明軍確是明朝皇帝派來攻伐日本的,否則這些全甲軍兵無法解釋,只有西方的大明天子才能有如此的權勢和財力。

  “這也沒什麼,當年的大明遼軍也是大多披甲,結果……”井伊直孝當然不能掃了自家威風,再者說,兵甲齊全不敢死戰的軍兵他可是遇到過,沒有戰陣交鋒前這些都是浮雲。

  “當年聽聞明軍在夜間時常得炸營,不如……”

  土井利勝這個老狐狸當時就是打的這個主意,打算今晚偷襲一下。

  至於什麼遠來疲累,不過是穩住明將的說辭而已。

  “嗯,明軍不善夜戰之說倒也屬實,不妨一試。”

  井伊直孝倒也贊同,據說當年在朝鮮,明軍多次炸營,折損了不少人馬。

  堀田正盛眼睛一亮,機會來了啊。

  子時初,萬籟俱寂,只有四處遊蕩的動物偶爾發出一兩聲鳴叫。

  這晚的刮的還是西北風,雖說不是太大,但是還是偶爾吹動砂石,發出來不小的響動。

  從東北方向上兩千餘名足輕在慢慢的匍匐移動著,為了不妨礙行動,他們大多數都是拿著短兵器,長槍、鐵盾等根本沒帶,這些沉重的物件在地上拖動發出的聲響,不正是告訴明人有人靠近了嗎。

  冬日裡他們摸來的方向是下風口,聲音氣味不會傳出很遠,這就讓明人晚一步發現,這就足以了。

  堀田正盛在最後面壓陣,前方帶隊的是兩名足輕大將,中間的是一員侍大將。

  作為老中,堀田正盛也是在冰冷的大地上摸索爬行,這個苦處真是沒法說,冰冷的地面仿佛要吸去身上所有的熱量,讓身體變得冰冷。

  但是如果急躁加快進程,那麼很容易發出聲響,這樣偷襲變成了強攻,全無意義,因此他們在地上爬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靠近了二百多步的地方,他們已經可以在夜晚中依稀看到百余步的深壕,而壕溝後面不足百步就是明軍的大營。

  到了這個地步,明人還是沒有察覺,堀田正盛預感就要成功,他心跳的厲害。

  前方拖帶著小沙袋的數百足輕已經摸到壕溝邊緣,只有二十步了。

  成了,堀田正盛大喜,接著前方突然發出了大股的哢嚓聲響,不是一兩聲,而是很多的響動,在這寂靜的夜裡簡直是太刺耳了。

  堀田正盛大怒,都特麼是廢物,到了這個時候發出這麼大動靜,豈不是功虧一簣。

  果然,就在此時,前方的明軍大營裡發出大批火箭,火箭沒有射傷足輕,但是插到地上的火箭將大營前百余步照的極亮,附近大股足輕的身影暴露出來。

  堀田正盛急忙在後面大喊,讓足輕填壕,雖說被發現了,但是好歹離的不遠了,可以沖一沖。

  前方帶著沙袋的足輕起身沖向戰壕,他們將沙袋填入壕溝中,也就是幾十人剛剛完事,砰砰砰爆響聲連片響起,在黑色的夜晚中火銃噴灑的火光極為的醒目,這裡有數百的火銃在爆響。

  無數彈丸帶著嘯音撲向足輕們,在前排的足輕幾乎無一倖免,很多人被彈丸擊打的飛跌出去,在地上打滾慘嚎。

  在堀田正盛的催促下後面的足輕接著沖前,妄圖趁著明軍鐵炮轟擊完畢重新裝填的檔口趁機填壕,結果迎接他們的是更大規模的齊射。

  不只是倭人有所謂的三段擊,破虜軍有正統的四段擊,當四排火銃向後響起,將前方的近千名倭寇清掃一空時,足輕們大潰,他們根本接近不了敵軍的營盤,談什麼偷襲。

  混亂向後逃竄的足輕將阻擋他們的武士也裹挾著象潮水般退去。

  就連此次行動的總大將堀田正盛也是被裹挾著向東北逃去,丟盡了老中的臉面。

  留在原地的是還沒有死去的足輕嚎哭的聲音,在這夜晚傳出極遠,在數裡外的橫濱城也聽得很清楚,畢竟人數太多了。

  明軍沒有出營,就是讓這些倭人留在外面冰冷的大地上慢慢凍死或是流血而死。

  這種淒厲的嚎哭持續到快天亮才慢慢停息。

  趙烈根本沒有起身,防止偷襲是破虜軍最平常的操練,何況是這些久經戰陣的老兵,這個事如果還需他起身處置,那他近十年的努力也太過失敗。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1

第475章 大筒轟陣怎麼破

  一艘龐大的破虜軍戰船借助西北風滿帆行駛在冰冷孤寂的相模灣上,它的左右半裡處各有一艘飛剪船伴隨航行著。

  高仙芝號如今的船長藍三此時正在甲板上焦急的眺望著東北方向。

  藍三在同倭國水軍大海戰後終於得償所願升任唐級戰艦高仙芝號的船長,但是高仙芝號、黑齒常之號被派回石島駐守,這是讓藍三最是不爽的地方。

  如今在八年破虜軍老手藍三看來,升遷才是最緊要的,雖說石島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但是作為軍將,晉升意味著前程。

  此番,石島艦隊指揮使張鼓聲派他們三艘戰船前往倭國鐮倉,務必要將一封信劄親手交到大帥趙烈手中。

  從這件事上,也看出張鼓聲對於藍三的看重,因此藍三不敢大意,一路疾行。

  幸虧隨行的一艘飛剪船去過相模灣探查過,這才沒有耽擱行程,在茫茫大海中直驅相模灣北部的鐮倉。

  離著鐮倉越近,藍三越是焦急,畢竟指揮使張鼓聲的焦急一望可知,這在這位年輕上司那裡很少看到,因此藍三雖說不曉得信劄的內容,卻也是不敢怠慢,希望越快抵達越好,好將信劄親手交給趙烈大人。

  遠遠的東北方向一絲黑線若隱若現,藍三心頭一喜,是陸地,看來鐮倉這是要到了。

  就在此時,對面的天際升起點點帆影,一看就是蓋倫船的軟帆。

  藍三即刻下令備戰,畢竟幕府水師可是有蓋倫戰艦的,不能大意,雖說破虜軍主力水師的巡海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接近到數裡處,藍三一看,果然是破虜軍兩艘戰船,一艘巡海船,一艘唐級戰艦,遠望鏡中對方主桅上飄舞的鷹頭清晰可見。

  當這艘船的船名也映入遠望鏡中時,藍三不禁咧嘴樂了,因為這艘船就是段志玄號,他的船長叫張環。

  呵呵,兩人也是數月不見了,如今竟然在相模灣相遇,當真是難得。

  當兩人在海上相遇交錯而過時,藍三和張環打一個招呼,如今不同往日,昔日久別相逢又奔又跳的場面被兩人正式的軍禮取代。

  介於藍三所言的事情嚴重,張環立即讓巡海船繼續巡海,他則是調轉段志玄號的船頭同高仙芝號一同向鐮倉駛去。

  就在此時,橫濱西南數裡原野上鼓號齊鳴旌旗招展,數萬人從北方和南方兩個方向上接近著,今日後這裡一定會是屍山血海,當然如今這裡的原野還算清爽。

  騎在幾匹高頭大馬上,井伊直孝、土井利勝、堀田正盛正在瞭望敵陣,當然所謂的高頭大馬上那是同日本馬比,如果是對面的戰馬那還是算了。

  他們的身邊簇擁著大票的旗手、護衛,德川家的馬印、旗幟,以及他們各自的官職、藩屬旗幟就有幾十面,當真是拉風無比,有幕府總大將副大將的派頭。

  但是如今他們三人都是皺眉看著對面明人的軍陣,大股的煙塵升騰著,馬的鳴叫響徹原野,黑紅色的人潮跳動著向幕府軍前行著。

  數萬戰馬的跑動讓遠離數裡之外的他們都能感到大地正在顫動不已,如雷的蹄聲就像擊打在他們的心頭。

  最讓他們驚詫的是對方的騎兵排列的極為整肅,說句臉紅的話,馬排出的陣勢比幕府軍足輕排出的陣勢還要整齊,簡直匪夷所思,只能說明對方確是勁敵。

  當然排列整齊的軍兵韌性不足,不敢血戰的也是不少,因此井伊直孝和土井利勝沒有太多詫異,但是對方都是騎兵這個太難對付。

  “井伊大人,看來只有將鐵炮手全部調集到前排才好,如果鐵炮手能將明軍的騎隊打散,後面的足輕和騎備趁機突入,一旦近戰搏殺,此戰我軍必勝。”

  土井利勝建言道。

  “嗯,土井大人所言極是,鐵炮手確是對付騎兵的好辦法,在其後的長槍足輕也要跟進,這樣才能一舉破掉對方的騎隊,然後在兩翼的騎兵才能趁勢掩殺。”

  井伊直孝一言而決,下了決斷。

  身邊的四名部將九名侍大將以及四十余名足輕大將齊齊的彎腰嘿然領命,動作標準優美,體現了倭國人自小淬煉的良好腰腹力量。

  總大將決斷一下,所有的部將開始施行,眾多的傳令兵身背靠旗穿梭在各個戰隊中,一時讓人看著眼花繚亂。

  趙烈、李祿、韓建、關明、王海州等人也是陣前觀看著幕府軍的東向。

  幕府軍在旗幟號角的指揮下重新組陣,而趙烈一行人則是看得有些眼花繚亂,雖說對面倭人比破虜軍人數稍多,但是也多不哪裡去。

  但是旗幟的數量能有十倍計,幕府大將軍的旗幟,幾位老中就是幾十面旗幟,而下面的部將侍大將足輕大將等各有旗幟,還有各個參戰大名的旗幟、參戰大名部將的旗幟,加上很多軍兵身上的靠旗,簡直讓人看的眼暈,幾乎不能分辨敵手的調撥。

  趙烈看的眼花繚亂後,根本就不看這些旗幟,他只是觀看對方的兵種變化。

  果然,過了一會兒他發現倭人的四千騎備向兩翼佈陣,而鐵炮足輕和長槍足輕向中間靠攏。

  嗯,標準的列陣方式,騎兵護住兩翼,而步隊居於中間。

  而且倭人的主將極為的聰明,他靠城列陣,後面還是大營,坐等破虜軍攻上來,而自家大軍並不首先攻擊,這樣就避免了明軍騎兵四面圍攻,讓破虜軍最犀利的武器失去作用。

  嗯,有兩把刷子,畢竟日本統兵總大將是武士出身的幕府大老,而不是大明以文禦武只會死讀書未經戰陣的書呆子,趙烈點點頭,也是老軍伍了。

  如果應付一般的騎兵,幕府軍的這個陣型不錯,但是遇到破虜軍和建奴的騎兵,什麼陣型都不夠看的,他們都是血戰殺出來的,不是承平日久的幕府軍能抗衡的。

  “本將決定用火炮將敵軍轟出來,中間步軍相搏,而兩翼的騎兵趁勢突襲,擊潰倭人的騎隊。”

  趙烈用左右拳做了一個錘擊的姿勢。

  “此外,告訴炮手們,一定要將倭人前方的鐵炮手轟散了,這是倭人的看家本領,只要打垮他們,此戰必勝。”

  眾人轟然領命,各自騎馬回歸本隊。

  破虜軍大陣離著倭人的大陣還有兩裡的地方時,一陣沉悶的號角聲傳來,破虜軍軍兵停下了腳步。

  中間大股的破虜軍軍兵突然從馬上下來,接著大批戰馬被牽走,而所有的破虜軍軍兵開始在千總百總的號令下整隊。

  井伊直孝、土井利勝等人狐疑的看著明軍的動向,馬上要接陣時,明軍突然停下棄了騎戰,改成步戰,讓他們不明所以。

  百餘息後,一個整整齊齊鋪滿對面的紅黑色的龐大軍陣矗立在他們面前。

  從對面看來當真是橫平豎直,所有的軍兵都是筆直的挺立著。

  只是這種威勢就讓倭人吃驚不已,井伊直孝至此已經認定對面的明軍乃是勁敵,此番勝敗真是不好說。

  就在此時對面的傳來陣陣歌聲,讓井伊直孝等人面面相覷,沒聽錯吧,臨陣唱歌,這些大明軍兵都是什麼毛病。

  但是隨著對方大陣裡的歌聲越來越響,越來越齊,歌聲裡的悲愴憤怒以及眾志成城就是言語不通也能聽得出來。

  眾人急忙叫來通譯,通譯結結巴巴翻譯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

  ……

  何惜百死報家國

  ……

  血淚滿眶

  ……

  堂堂中華要讓四方來賀。

  這是一首戰歌,是一首凝聚軍心士氣的戰歌,同時也說明了他們的身份,大明軍無疑,聽聽他們說的堂堂中華要讓四方來賀。

  幾人皺眉,說這首戰歌狂妄吧,這不假,但是敵人唱起來確是凝聚軍心,提升戰力,他們只能慨歎這股明軍花樣真多,層出不窮。

  就在此時,明軍的前陣突然開啟,從後面幾十輛馬車駛出,馬車後面拖掛著用藍色粗布包裹的物件。

  這些馬車從後陣奔出後,一個接一個擺放在明人軍陣的前方,接著一些包裹被馬車從後陣拖出。

  此時井伊直孝頭疼欲裂,明人是一個變化接著一個變化,而他只能猜想,窮於應付,剛剛明人騎隊變步隊,戰歌提士氣,這又是什麼東西被拖了出來,他真是向特麼大吼一聲,有沒有完。

  此時,明軍的大陣開始從後面合併,重新恢復齊整。

  接著在井伊直孝等兩萬餘倭人的注視下,這些藍色的粗布包衣被撤了下來,露出了裡面的物件的真面目。

  井伊直孝聽到嘶的一聲,他不知道是他自己還是一旁的土井利勝發出的,此時誰能顧得上這個。

  因此這些個物件竟然是大筒,是大筒啊。

  如今在倭國大筒都是守城或是艦上安置,因為過於沉重,因此行軍野戰全無用處,此行井伊直孝到是帶了十門仿製弗朗機的小銅炮,打算接戰時發射散彈傷敵。

  但是那個也就是能打個不足百步。

  而面前明軍的大筒卻是有三千斤重的模樣,絕對可以打出兩三裡遠,井伊直孝立時冷汗直流,他驚悚的看向土井利勝,兩人一對眼都明白了對面明人總大將的企圖,這是要轟散倭人的軍陣,然後趁著亂勢一舉破陣。

  想明白了,但是對策呢,他們商議半天,竟然發現一時沒有任何辦法,怎麼破。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1

第476章 有完沒完

  就在井伊直孝等人感到手足無措之時,明軍的大陣又一次開啟,但見很多騎兵拖著一具具屍首奔出。

  這些屍首就像是一段段破木頭般在冰冷的大地上蹦跳著,一看他們的衣著就是昨晚被擊殺在明軍大營前的那些足輕,明軍軍兵利用馬速將他們的屍身甩了出去。

  明軍的騎兵走馬燈似的穿梭不一會兒,幾個巨大的屍堆出現在幕府軍眼前,這些屍身各種奇形異狀的姿勢倒臥著,極為的猙獰恐怖。

  看到此處,倭人的氣勢全無,自家軍兵的屍體被鑄成京觀,放到誰那裡都是臉面無光啊。

  此時明軍的大陣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吼聲,一隊明人騎兵破陣而出。

  這個明軍小小騎隊走到哪裡,哪裡就爆發出巨大的吼聲,顯然這個明軍小隊裡有明軍的大將,此時是戰前鼓動士氣了。

  此時明軍的氣勢越來越盛。

  井伊直孝臉色晦暗,他臉面抽搐著,心裡不斷的鬥爭著,他告訴自己,不能如此下去,否則氣勢全無。

  而這個時候敢戰之心是無比重要,如果還沒交鋒,就失了銳氣,此番合戰還能取勝嗎。

  井伊直孝一催坐騎向自家軍陣前面跑去,而他的護衛也是急忙跟從。

  井伊直孝也是有樣學樣,縱馬在軍陣前穿越。

  “你們是五十年縱橫不敗的德川家的武士、常備,你們的前輩在長筱之戰滅掉武田家,在大阪兩次大敗豐臣家,開創了我德川家的榮光,今日,對面是禍亂日本的明人,你們要用手中的刀槍證明你們是百戰不殆的德川家的武士。”

  井伊直孝的嗓門也是不小,他的聲音在整個陣線前回蕩,所到之處德川家的武士常備們都是高呼板載回應。

  此時明軍和幕府軍的氣勢都達到了頂點,大戰一觸即發。

  井伊直孝剛剛滿意的返回後陣,明軍的大炮就轟響了,五十門火炮的轟鳴當真非同小可,即使這五十門是口徑不大的六磅炮和九磅炮,這些爆響掩蓋了數裡內所有的聲音,甚至讓幕府軍的一些戰馬暴跳起來,造成一片混亂。

  破虜軍陣線前是不斷噴發的火光,大股的煙霧將整個陣線遮蔽起來,好在西北風還算給力,須臾就被吹散,不至於影響陣前的視線。

  這五十門火炮有過半的彈丸轟入了幕府軍的軍陣,但聽著重物撞擊的聲響不斷傳來,慘嚎聲不斷響起。

  坐鎮後方的幾個家老可以清晰的看到二十余條血路被開闢出來,彈丸所到之處足輕被擊飛騰起的場面到處都是,殘肢和鮮血四濺。

  幸虧六磅炮和九磅炮的動能經過兩裡的飛行和人體的阻擋走不了太遠,這些血路都不太長,但是造成的後果已經足夠駭人。

  幕府的常備們對刀槍甚至鐵炮造成的傷損司空見慣,他們每年多出動清剿反幕暴動,手裡都沾著鮮血,見慣了血腥的屠殺。

  但是刀槍鐵炮造成的傷損同大筒彈丸的傷損極為不同,人體遇上旋轉的彈丸,往往就是肢體破碎,各個部件和鮮血飛散,噴濺的周圍的軍兵一身一臉,造成極大的恐怖。

  而二十多血路也就造成了二十多條恐怖帶,很多幕府軍兵都是恐懼之極,見過血殺過人也經受不起這個場景。

  看到幕府軍陣中人仰馬翻,破碎的兵甲人體飛揚,明軍大陣爆發出陣陣歡呼,響徹大地。

  他們當然知道火炮如此轟擊打擊敵軍的軍心士氣,如此這般轟上數輪,敵軍的心氣得沒了大半,待得兩軍對陣搏殺時,會大大減少步隊的傷亡。

  在幕府軍還沒有緩過勁頭時,轟轟轟,第二次齊射開始了,轟鳴的數十門大炮淹沒了一切聲響,此番大半的彈丸擊中了目標。

  紅色的血花又一次開放在幕府軍陣中,人體的飛騰和嚎叫又一次上演著,很多臨近屠場的幕府軍常備們幾乎崩潰。

  井伊直孝和土井利勝即刻下令全部軍兵開始向前開進,儘快同明軍對陣搏殺,否則幕府軍還呆在原地就要被大筒轟的大崩,還談什麼合戰。

  至於什麼依城而戰,護住兩翼都是見鬼去吧,陣型都沒了,還談什麼依城而戰防止騎兵打擊,再者說明軍大部已經下馬步戰,防止騎兵突進已經沒有必要了。

  幕府軍在鼓號旗幟的號令下向南方前行,轟轟轟的步伐加上一眾戰馬的嘶鳴讓兩萬餘人的幕府軍前行起來倒也是氣勢非凡,尤其是各色旗幟各色服飾兵甲倒也拉風無比。

  王錚、羅東、方遠山如今就站在四排火銃手的後方,南高北低的地勢讓他們可以清楚的看清對面轟轟然向他們靠近的倭人大陣。

  “這些倭人的氣勢倒也十足,同建奴的軍陣有一拼。”王錚打量著幕府軍道。

  “這還得交手才能一見,沒交手時氣勢足,交陣就奔逃的多了。”羅東撇了撇嘴。

  王錚笑笑沒有言聲,羅東的意思他曉得,在大明面上光的軍兵多了,大明京畿就養著二十萬,好歹一說五大營,建奴一來連個出城野戰的都沒有,站在城牆上都是勉強,全靠各地勤王的軍兵救急,成了整個大明的笑柄。

  但是看對面幕府軍的形勢不象,最起碼在數十門大炮轟擊下他們沒有崩潰,相反在軍令下還算齊整的向前出陣,就不是一般明軍能抗衡的,與建奴的步隊有一拼,當然戰力如何還得交手才曉得。

  方遠山不象他們兩人早年出生入死見多識廣,他經歷的戰事就是旅順守城戰,畢竟那時有城池守護,同這個感覺完全不同。

  此番的對陣是他經歷的第一遭野戰,心中還是微微緊張,他緊緊的握住手中的長槍注視著前方靠近的倭人。

  此時,第三輪炮擊又開始了,由於此番很多炮位沒有來得及調整,這次炮擊大半轟擊在幕府軍的後方,此番的打擊沒有上番造成的傷亡多,但是幾位幕府老中和他們護衛都在後方。

  井伊直孝頭皮發麻的看著彈丸在左近落下,右方三四步的距離上,三個護衛被彈丸擊中,慘叫聲中手臂、碎肉、鮮血四濺。

  井伊直孝赤色的具足上被飛濺的血肉撞擊的到處是血痕,聞到的是新鮮的血腥味。

  這裡就有他藩國彥根藩筆頭家老福田義成的長子,如今作為他的隨扈。

  井伊直孝面上的筋肉抽著,心中對明人恨極。

  趙廣興奮的看著對面倭人後陣的人仰馬翻,他對靠近的倭人一點都不懼怕,越是大戰越是讓他興奮,一點不感到怯陣,反倒是讓他期盼。

  趙廣新奇看著對面倭人的戰甲,很多長槍兵都是身穿黑色的護甲,而有些人則是牛角式的頭兜,他們甲胄的袖口較為收緊,顯得俐落不少。

  而為數眾多的靠旗以及各色其他旗幟則是讓趙廣徹底花了眼。

  嗯,就是身材實在是不高啊,看看越走越近的倭人,他估摸了一下。

  當有些人緊張時,趙廣卻是在沒心沒肺的踅摸著倭人的長相身量兵甲服飾,也算是一景了。

  五百步,五百步,千總和百總都是大喊著,提醒著軍兵到了倭人前鋒已經到了五百步。

  接著就是轟轟轟的炮火聲,又一次齊射開始,此番經過調整的火炮大部分轟擊在倭人戰陣中,又是掀起腥風血雨。

  慘烈的場面一再出現,讓幾乎所有的倭人武士足輕都是渾身繃緊了,誰也不希望下一番炮擊,厄運落到自己身上。

  幾乎所有的倭人都開始加快腳步,他們寧可早些接陣肉搏也不願意這麼無畏的死去。

  四百步,四百步,千總百總大呼小叫的聲音傳來,提醒著一眾軍兵們。

  嘩嘩嘩,對面紛亂的腳步聲隱隱傳來,意味著大戰也就只有四百步。

  三百步、三百步,喊聲又一次響起,轟轟轟,又一次齊射開始了。

  走在倭人軍陣中間的侍大將佐佐木翔又一次渾身繃緊,他暗自祈禱八幡大神保佑自己安然無恙,他寧可戰死,也不想讓明人的彈丸擊中他的身體碎裂而死。

  也許他的祈禱起了作用,最近的一顆彈丸也在他左前方十幾步的距離上落地,又是死傷數人。

  佐佐木翔如今沒有心情看著死傷的足輕,他心裡鬆快下來同時,也隱隱有些後悔,他是主動要求出陣的,就是想如今太平日久的日子裡把握住機會不多的軍功。

  但是他沒想到明人竟然如此難纏,還沒接陣,只是炮火就奪去了百千人的性命。

  關鍵是這個大筒太過討厭,你只能看明人肆虐,但是只能挨打不能還手,這種感覺糟透了。

  佐佐木翔一向深信武士的操守,勤加操練刀槍棍棒,對鐵炮等火器深惡痛絕,他深信的是自己勤練十餘年的武技,一會接陣,即使他是侍大將,也會多殺幾個明人出口惡氣。

  他向四周看看,他麾下的幾個足輕大將還都平安無事,正前方的步弓足輕大將龜田米二郎、左側的長槍足輕大將木下九章、右側的長槍足輕大將真田平一都還在統領著麾下足輕們快步前行著。

  佐佐木翔握緊太刀,看向前方,快了,還有不足兩百步。

  轟轟轟的響聲打斷了佐佐木翔的想法,他渾身又是一緊,他簡直是咬牙切齒的大罵,還特麼的有完沒完。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1

第477章 近身搏殺

  趙烈端坐安達盧西亞戰馬上,他靜靜的觀察著戰局的變化,到現在為止,戰場上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期望進行著。

  火炮的轟擊迫使倭人離開了橫濱城以及大營,只能前驅同破虜軍交陣,破掉了幕府軍依城而戰的籌謀,被迫野戰決勝。

  當然破虜軍的騎隊還沒有完全成型,也就是真正的騎總和戰兵營可以馬上沖陣,備軍的騎戰還遠未成型。

  破虜軍因此也不可能向建奴般鐵騎四處圍攻敵人,但是面對倭人的騎軍,破虜軍的騎軍還是大有可為的。

  介於一切形勢都向著有利於破虜軍的方面發展,以及下面分別有李祿、韓建、關明、王海州掌控,因此趙烈也就當個觀戰者了。

  當各級軍將報出一百五十步時,後面傳來低沉的號角聲,遠遠飄蕩開來。

  “虎。”所有的步軍大吼一聲,在軍將的號令下立定站好。

  這聲大吼也下了對面幕府軍一跳,實在是破虜軍花樣太多了,讓他們極為的惶恐。

  趙廣在後面看到前方的火銃手在軍將的號令下開始向火銃裡裝彈,他看到火銃手熟練的將彈丸裝進銃管,然後用通枝壓好。

  在軍將的號令下,他們齊齊的將火銃上肩對著倭人準備好。

  一時間前方前方千人的火銃手幾乎同時舉起他們的火銃。

  對面的倭人立時感到頭皮發炸,畢竟鐵炮的威力他們是太清楚了,中了彈丸的人即使是身穿鐵甲也抵擋不住,何況這裡過半的人身穿的是竹甲。

  一旦彈丸破甲而入那就是就會將人的內臟攪得稀爛,根本沒法收拾,往往是疼死流血死或是幾日後高燒不退死去。

  但是這個東西太昂貴,很多大名用不起,幕府也就是幾千把而已,但是如今對面明軍第一排就冒出了上千把鐵炮,而後面還有更多的鐵炮手,一時間讓幾乎所有的倭人武士足輕膽寒。

  井伊直孝看到這些鐵炮,第一時間就是毛骨悚然,他心中第一次湧起此次合戰恐怕要輸了的念頭。

  此時全部的希望都在前方三千名鐵炮手的身上,如果他們能夠打掉明軍大半鐵炮手,後面長槍兵進入肉搏,就有一舉敗敵的機會。

  他即刻讓護衛傳令前鋒鐵炮侍大將和足輕大將,一定要將明軍鐵炮手擊潰。

  其實這是一個互拼的問題,如果人數占優的明軍鐵炮手折損殆盡,那麼幕府軍的鐵炮手不會留存多少。

  但是此時的井伊直孝沒有時間顧慮,如果拼掉這些鐵炮手能讓幕府軍大勝,他會毫不猶豫。

  只有能戰勝明軍,合戰的勝利光環也能掩蓋損失的足輕多些這個瑕疵,相信將軍不會為此有所怪責,相反如果大敗,那就是萬事休矣。

  當倭人的大隊過了百步這個早已標明的地界,破虜軍大陣裡突然傳出急促的號角聲。

  千總百總們都是大喊著,開火。

  砰砰砰,上千隻火銃擊發了,大股的煙霧中火光連閃,上千顆彈丸帶著呼嘯直奔倭人的戰陣而去。

  蓬蓬蓬,沉悶的入肉聲音不斷響起,竹甲根本對火銃彈丸無能為力,很輕易的被彈丸破甲而入,接著大聲的哭號在倭人陣前響成一片,前方的鐵炮手和步弓手大批倒下,他們如同被伐倒的樹木以各種奇形怪狀的姿勢撲倒地上。

  一時間淒厲的嚎叫和血腥氣彌漫整個陣前,後面僥倖沒有被擊中的倭人足輕咬牙加快腳步繼續前行,同經受炮擊時一樣,還得是加快步伐硬挨過去,同時他們心裡的都是驚詫,鐵炮不都是六十步才能開炮嗎,太遠它就沒有殺傷力,根本不能破甲,眼前明人百步就開火還能破甲,這是什麼情況。

  後面的堀田正盛吃驚的瞪大了雙眼,嘴裡上下合動卻是發不出聲音來。

  而井伊直孝則是面目鐵青,明人的鐵炮射程達到了百步,這太駭人了,而自家的鐵炮手步弓手還得前行四十步才能開始反擊,這要多少人命往裡填。

  但是此時撤軍簡直不可想像,如果讓都是騎軍的明軍從後面掩殺,幕府軍能從這裡一直敗退到江戶,而且沒有幾個人能踏上江戶城。

  “堀田正盛,我命你即刻上前催促足輕儘快突入敵陣。”井伊直孝猙獰的向著堀田正盛大喊道。

  “屬下領命。”堀田正盛作為副大將當然要聽從井伊直孝的將令,同時年輕氣盛武士世家出身的堀田正盛不信邪,雖說當下很是憋屈,但是他堅信一旦破陣肉搏,明軍必會崩潰。

  堀田正盛咬牙切齒的一揚手,他的近百護衛隨同他向前突進。

  砰砰砰,破虜軍第二排的火銃手開始擊發,嗚嗚嗚的彈丸破空聲又是傳來。

  在這些恐怖的聲響中,方才的一幕又是重演,幾乎大群的倭人鐵炮手和弓弩手跌倒地上掙命。

  後面的倭人軍兵踏著這些死去的或是將要死去的足輕屍體繼續向前沖,馬上就要到六十步了,這是他們可以還擊的距離,因此他們不顧地上還沒有死去的同伴們,他們如果多耽誤一會兒下番倒地死去的就是他們自己。

  就在此時,明軍的大陣裡又傳來一陣陣低沉急促的號角聲,蓋過了戰場上一切的聲響,所有的倭人心中都是一沉,因為他們發現了,只要這種響聲大作,基本就沒什麼好事,肯定會有打擊臨頭。

  轟轟轟轟,已經有一會兒沒有轟響的幾十門六磅炮和九磅炮同時轟鳴,只是此番出現的不是黑紅的圓球,而是黑乎乎的密密麻麻的散彈。

  這些散彈閃電般沖過幾十步遠的距離沖入對面的倭人陣中,立時很多人倭人被擊打的飛跌起來,他們在空中就發出不是人聲的慘嚎,很多人都是一身中了好幾個散彈,幾乎將身體撕裂,什麼盔甲都擋不住這種暴力的擊打。

  倭人的第一排幾乎全軍覆沒,到處是跌倒翻滾的倭人足輕和武士。

  佐佐木翔是在快步行走中聽到明人火炮的爆響的,當然驚詫的向前張望時,正好看到前方的龜田米二郎頭部爆開,鐵制的牛角形頭兜根本沒法阻攔散彈的打擊,頭兜飛散中,紅白之物也是四散,龜田米二郎的屍身轟然向後倒去。

  龜田身邊的幾個足輕也是被擊打的飛跌出去,立時此處一片混亂。

  佐佐木翔看到如此暴烈的場面胃中翻騰,差點吐了出來,這是他看到最駭人的場面,沒有之一。

  此時第三排的火銃手又是擊發,對倭人的鐵炮足輕和弓足輕趁火打劫。

  此時出發時前幾排的鐵炮足輕和弓足輕大半傷亡,已經不成陣勢,可謂鋒芒盡失。

  井伊直孝寄予最大希望的拳頭殘破了,當然此時倭人軍陣也到達了六十步的地界,殘存的鐵炮足輕和弓足輕終於開始反擊,當然反擊是淩亂的,因為前排陣亡的人太多,已經不成陣勢,只能在足輕大將的號令下分散攻擊。

  剩下不足五百人的鐵炮手和數百弓足輕的打擊匆匆來遲,砰砰砰雜亂的鐵炮轟鳴和絲絲的箭枝聲交錯響起,彈丸和羽箭紛紛沖向破虜軍的陣線。

  蓬蓬的重物打擊聲換來,只不過此番中招的破虜軍軍兵,有百餘名破虜軍火銃手被鐵炮轟擊倒地,一時破虜軍的前沿第一次傳來慘叫聲,數百枝羽箭從天而降,擊打到破虜軍軍兵身上傳來陣陣打鐵聲。

  王錚站在最後一排火銃手的後邊,只是隔著兩排兵丁,眼睜睜的看著前方的兩個火銃手慘呼撲倒,捂著胸腹在地上掙扎。

  同時他感到耳邊嘶的一聲,一個彈丸從他身邊穿過,後面一個長槍手一聲大叫捂著脖頸倒在地上。

  王錚驚出一身冷汗,他可是不想被彈丸打中這般窩囊的死去,最起碼殺傷幾個倭奴才夠本吧。

  趙廣則是雀躍的看著前方的倭人越來越近,心道立戰功的機會來了。

  他緊緊握住手中長槍,眼中看著倭寇又奔近了十余步。

  砰砰,最後一排火銃手在軍將的號令下擊發,短短三十余步彈丸飛逝而去,又是帶走了數百建奴鐵炮足輕和弓足輕的性命,此時前排的三千鐵炮手和千余弓足輕幾乎全軍覆沒。

  不過他們的傷損也不是沒有作用,他們成功的掩護身後的槍足輕接近到明人十余步的地方,但是他們造成明軍的傷亡幾近於無,也是一大失敗。

  王錚、羅東、方遠山等人在最後的火銃手穿行離開後,即刻大喊著平槍平槍。

  在各個千總百總粗豪的大嗓門呼喊下,長槍兵舉起長槍,立時一座移動的長槍林出現在倭人的面前。

  倭人揮動著三間槍沖向明人的大陣,但聽蓬蓬蓬的沉悶響聲不斷,夾雜著鐵器相撞的脆響聲。

  兩方的一千多人開始撞擊著搏殺著,登時漢話殺和和語的板載交映在一起,喊聲震天,自文祿慶長之戰後,事隔三十餘年後,明人和人又一次大的合戰開始了,後世中華稱之為太祖征倭,而倭人稱之為橫濱合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1

第478章 鐵騎對決

  雙方方一交鋒,倭人的長槍足輕痛苦的發現他們的三間槍比明人的鐵槍短一些,而他們的身高臂長也是比明人長槍兵的短一些。

  這兩處短板加到一起,結果就是很多的倭人槍足輕總是差一線攻擊到明軍,而明軍的長槍卻已經刺到他們的身上,而他們的竹甲對上明軍的鋒利的槍頭幾乎就是不設防,最後由他們的血肉之軀來阻擋結束。

  趙廣和胡成在後面看著前方的一個倭人長槍兵的長槍差著寸許沒有刺到前方的長槍兵,而長槍兵一槍刺入對手的胸腹,而這個足輕一邊痛苦的嚎叫,一邊用手緊緊的拽住槍頭。

  此時一支三間槍從後面疾刺這個長槍兵,長槍兵鬆開了長槍,向後退去,同時向左閃避,但是還是晚了一線,這支長槍兵右肩被三間槍刺穿,他大吼一聲用左手拽住槍頭,長槍兵的同伴一槍結果了這個倭人,可謂一報還一報。

  前方的這個長槍兵戰損,趙廣即刻遞補上去,他心道,來了。

  趙烈在後面看到兩軍的步隊開始交陣,而倭人的騎隊也隨著推進到離著破虜軍騎隊只有六十步的地界,護住倭人大陣的兩翼,很明顯倭人也曉得他們的騎兵不佔優勢,戰馬更是渣渣,因此他們的任務不是衝擊,護住大陣的兩翼就是大功一件。

  趙烈看到此處,他右手急揮。

  鼓號手用響亮的銅號急促的發出信號。

  在右翼統領三千騎隊的王海州和左翼統帶著三千騎隊的韓建聽到這聲久候的信號,即刻發出軍令。

  左右兩翼的破虜軍騎兵開始起速,他們前方是各自一千騎隊後面是兩千戰兵,騎隊是多年操練的精銳,而戰兵如今在馬上同建奴搏殺,還欠點火候,但是對面的敵人是倭人的騎兵,那就全然無懼了。

  前方的騎總邊催動戰馬,邊拿出手中的火銃對著倭人的騎兵就是一陣齊射。

  幕府的騎備在廣田勝的號令下正準備迎戰明軍的騎隊,結果看到對面的明軍突然拿出短短的物件,形狀很像是鐵炮,但是比鐵炮短上不少,這是什麼。

  砰砰砰,大股的煙塵升騰,眾多的彈丸擊打在錯愕不已的幕府騎備身上,很多幕府騎兵中彈倒撞馬下。

  幕府的騎兵立即反擊,四五十步正好是騎弓的範圍,但是就是他們搭弓射箭再快,也沒有破虜軍的手快,他們拋去了短銃,從鞍橋上又抽出一把短銃,馬上擊發,在轟鳴聲中又有百餘名倭人騎兵倒斃馬下。

  很多的倭人的戰馬在如此近距離的情形下聽到大批火銃的爆響,開始受驚暴跳,有的將身上的倭人騎兵直接掀翻馬下踩踏,有的載著騎手四處奔逃,任憑騎士死勁的勒馬韁繩還是狂奔不止,倭人的騎陣一片大亂。

  從沒有同破虜軍騎兵打過交道的幕府騎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當然他們還是有不少的弓手射出了他們的箭枝。

  當然他們的箭枝對破虜軍的騎兵傷害不大,破虜軍騎兵全甲護身,而身下的石島馬更是皮甲護身加上馬匹的筋肉保護,往往只能讓它們受傷,不影響作戰。

  吳晗的一個護衛脖頸中了一箭,他捂著脖子搖搖晃晃的跌落馬下,接著被後面的戰馬撞飛。

  吳晗看著這個跟他一年的護衛掉落馬下,正在憤怒時,他的左臂一痛,一支羽箭破開護甲刺入他的左臂,好在刺偏,沒有刺入骨頭,他只是感到左臂外側濕熱和疼痛。

  他伸手拔去箭枝甩了出去,他看到前方的破虜軍騎兵已經擲出了騎槍,大票的騎槍刺入前排倭人騎兵的鐵甲,只要中槍的騎兵無不掙扎著嚎叫著跌落馬下。

  作為後排的吳晗所部倒是沒有必要拿出火銃了,他們都是抽出了騎槍,催馬向前。

  前方的幕府騎備同破虜軍的騎兵方一交鋒,驚訝的發現,他們想要攻擊到對方著實不易。

  破虜軍的戰馬比騎備的戰馬高出多半頭,全身皮甲在騎備看來像是遠古神話中的神馬,破虜軍居於這樣的戰馬上簡直就是人高馬大來形容,幕府騎備只能從下方仰攻,局面及其不利。

  騎備只有用騎槍才能傷到破虜軍,而馬刀幾乎砍不到明軍騎兵身上。

  破虜軍的騎兵在王海州的統領下奮勇衝擊,他們兇猛的槍刺刀砍深入幕府騎備的內部,破虜軍的騎兵將幕府騎備陣勢攪得一團糟。

  這支成立數年,經歷了同建奴在京畿宣川之戰,在登萊大地上擊碎了叛軍騎兵的頑抗,久經戰陣的鐵騎今日在幕府騎備面前展示了大明鐵騎的兇悍無畏。

  騎備的侍大將廣田勝看到前方自家的騎備陣勢被明軍騎兵衝殺的淩亂不堪,心中大怒,他命人吹響號角,催促各個騎大將奮勇殺敵。

  各個騎大將也都明白,如果騎備速敗,等於將幕府軍的側翼暴露給兇猛的明軍騎兵,這場合戰的結局不問可知。

  那麼戰後清算,他們騎隊從侍大將以下都沒有好果子吃,恐怕都是自裁謝罪的結局。

  十幾名騎大將驅使番頭們帶著騎兵瘋狂的反擊,他們捨生忘死的衝擊,就是想遲滯明軍騎兵的攻擊,以拖待變,等待步戰的結局。

  等到吳晗所在的千隊沖入敵陣時,他發現倭人騎兵開始不顧傷亡的反擊,戰況比方才激烈得多。

  吳晗季剛等人方一突入敵陣,幾名倭人騎兵迎面沖來,一支騎槍當面刺來,這支槍是從下而上刺來的,角度有些滑稽,別說讓吳晗一時真是不適應。

  吳晗左臂的鐵盾輕輕格擋,借力卸力將槍頭磕開,右手的騎槍疾刺對手,嗤的一聲,槍頭深深沒入對方的胸口,對方用和語慘叫著,下意識的抓住槍頭,身子搖搖欲墜,同吳晗相向而過。

  吳晗鬆開了騎槍抽出了馬刀,催馬前行,他的五名護衛在折損了一人後也沖了過去,簇擁他繼續前行。

  對面十餘騎倭人騎兵氣勢洶洶而來,中間一人身穿黑色全身具足,頭戴牛角頭兜,面甲上畫著大大的熊頭,手裡揮舞著長柄的馬刀,呼哨著沖來。

  雙方在戰馬的前沖下即刻對陣,季剛的對面一個倭人騎兵馬刀疾劈過來,季剛鐵盾格擋,回手一刀砍去,這個倭人倒是極為靈活的一閃,砰的一聲,季剛的馬刀將對手的頭兜砍掉,露出了裡面的髮髻,兩馬相錯而去。

  接著一把旗槍從右側疾刺而來,殺了季剛一個措手不及,他急忙揮動馬刀砍去,正好砍在騎槍的槍頭上,當的一聲,騎槍被砍開,而馬刀也是飛了出去。

  季剛急忙從馬鞍上抽出備用的馬刀,這是他自己特意多帶的,就是防止這種手無寸鐵的情況發生。

  吳晗真好對上的是那個面甲猙獰的武士,此人揮動長柄馬刀疾劈吳晗,吳晗用小圓盾格擋,砰的一聲悶響,長柄馬刀劃過鐵盾,向下破開吳晗的小臂鐵甲,吳晗可以清楚的感到冰冷的刀鋒。

  萬幸的是對手的刀鋒已盡,只是讓吳晗手臂破皮而已。

  吳晗驚怒間在兩馬交錯之時揮刀砍向這個武士的脖頸,這個武士確是騎術一流,他迅疾的回刀用刀柄磕開了吳晗的馬刀。

  就在這時一柄馬刀突然看向這個武士,這是吳晗護衛從另一側的突襲。

  這個武士也是了得,他急忙仰臥,哢的一聲,他的左肩血光閃現,鐵甲被劈開,一塊皮肉被削去。

  但是他還是躲過了致命一擊,向南奔去。

  馬文騎在馬上節制著麾下百隊向前衝擊,他百忙中掃了幾眼,發現軍兵們幾乎沒有折損的,雖說有幾個身上或是馬身上掛著羽箭,但是還在催馬前行,跟上了大隊的節奏。

  馬文剛回過頭來就看到一些倭人騎兵沖來上來,其中一個武士模樣的倭人半身浴血極為的悍勇,他揮舞大刀乾淨利索的將一個明人軍兵劈下馬去,而這個破虜軍騎兵的馬刀還未及身。

  接著這人仿佛看出馬文是一個頭領,他催馬直驅馬文,馬文不懼的直迎上去。

  兩馬相對接近,那人一刀看向馬文脖頸,刀勢迅快,臂力驚人,馬文急忙用左手臂的小鐵盾一擋。

  這個武士方才已經經歷過破虜軍的鐵盾,已經心有計較,他突然大刀回轉,砍向馬文的左臂。

  馬文措手不及,他咬牙大吼,右手將騎槍擲出,騎槍剛一離手,他就感到左臂劇痛,他的左手齊肘斷去,鮮血狂噴。

  馬文痛苦的用右手緊捂著左臂嚎叫著,當很是痛側心扉。

  而他的騎槍飛刺武士的胸膛,武士急忙側身躲開了騎槍,騎槍顫動著擦身而過,甚至與他身前的護心鏡摩擦發出瘮人的響聲。

  武士剛剛鬆了口氣,他的右肋一陣劇痛,一把騎槍深深的刺入,他痛苦的狂吼一聲,待得揮舞大刀反擊,他悲哀的發現他已經揮動不得沉重的長柄馬刀。

  此時有一把騎槍飛擲過來,武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刺入他的胸膛,將他撞入馬下。

  馬文則是加緊戰馬伏在馬鞍上,漸漸的陷入昏迷中。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1

第479章 摧枯拉朽

  兩支騎軍對撞搏殺,雖說倭國武士階層自小習武決定了他們會出現一些弓馬嫺熟的勇士,但是面對破虜軍騎兵如同步隊般緊密的隊形以及相互掩護攻擊,這些武士也就是蕩起幾個小水花而已。

  幕府騎備在破虜軍緊密隊形的衝擊下七零八落,他們感覺就像與很多敵手作戰,當前一人要對付,旁邊的破虜軍騎兵用刀槍偷襲,而自家的隊形沒有這麼緊密,相互協作純屬奢望,往往他們都是陷入以少打多的困境。

  兵甲戰馬不如,加上陣型協作的缺失,幕府騎備兩千人騎備過半被砍殺于馬下。

  剩餘僥倖沖過去的也全然不成陣型,成為了散兵游勇,形成不了合力。

  廣田勝頭兜被明軍馬刀砍掉,身邊的六十余名護衛只剩下二十餘名,他也是在護衛的拼死保護下好不容易殺出重圍。

  他聚攏了剩下的不足千名的騎備,看到騎備如今的慘像他心如刀絞,多年操練的心血毀於一旦,但是他此時沒有什麼逃離的念頭,即使他戰死,將軍也會好好撫恤他的家裡,他的長子會繼承家中不大的只有萬石的封地。

  如果他逃離,雖說一時無恙,回去就是個入獄減封的命,還會讓子嗣為他蒙羞,這個他很清楚。

  廣田勝看看只剩下不足一半的騎大將,以及有些驚慌失措的騎備,他揮動著手中的馬刀大吼道:“德川家的武士們,你等先輩們掃滅武田奪取大阪,創立德川家的威名,今日我等要與明軍不死不休,掩護老中大人的步隊擊敗明軍,殺啊。”

  他當先打馬向正在重新整隊的明軍沖去,他的護衛們急忙加快馬速將其回護期間。

  其他的武士統領著剩餘的騎備也是向破虜軍騎兵殺去,只是陣型越發的散亂了。

  王海州剛剛將破虜軍的陣型整理好,畢竟經過對陣搏殺,原先密集的陣型離散開來,此外騎兵和戰兵混在了一起。

  在王海州和千總百總的號令下,騎軍繞了一個大圈,重新回到隊頭,而戰兵在他們身後列隊。

  也就是剛剛整隊完畢,對面的幕府騎備瘋狂的沖來,詭異的是氣勢倒是比方才還足,讓王海州很是費解,佔據優勢的是我軍好嘛,既然幕府騎備打算不死不休,正是王海洲求之不得的。

  他牢牢記住趙大人的交代,盡可能多的殲滅幕府騎軍,如果幕府騎軍盡滅,相模國、武藏國甚至是上野國、下野國遠到近江、越前、越後破虜軍都可以盡情馳騁,再也沒有大股的倭人騎軍阻攔了。

  王海州做出了手勢,號角聲中破虜軍騎兵向幕府騎備沖去,王海州就是要畢其功於一役,極快打破幕府騎備的阻攔,從側翼打垮幕府軍。

  雙方風馳電掣般接近,馬速可是比方才快多了,一個是離開了礙事的步隊,再有此番沒有試探,雙方也算知根知底,就是想一舉擊潰對手。

  雙方離著六十步開始還是短銃和騎弓的較量,結果還是一樣,破虜軍的短銃的殺傷力極大,只要打中身體,就會將敵人內裡攪個一團糟。

  而倭人的騎弓箭如雨下,將破虜軍的前面中部幾乎全部覆蓋,但是破虜軍騎兵和戰馬身上帶著箭枝繼續前行,受傷是肯定的,但是還能堅持對戰。

  這也是古代很多身穿重鎧的將領身中十餘箭,還可以大呼酣戰的因由,很多羽箭的破甲不足。

  毀傷的效果也不同,結果當然也是不同,破虜軍除了幾十個或是戰馬難以堅持,或是軍兵運氣不好盔甲薄弱處中箭的外,其他軍兵繼續高歌猛進。

  而幕府騎備前兩排的騎兵為之一空,破虜軍的三把火銃可是形成了連續的火力,幕府前鋒幾乎沒有遺漏,近二百名騎兵沒有交陣就已經倒斃馬下。

  還有中彈的戰馬發狂般的蹦跳,打斷了幕府騎備衝擊的陣型。

  當雙方接近到不足二十步,二百把騎槍向敵軍飛去,而這個距離上幕府軍的騎弓也是瘋狂的射擊,此時他的破甲威力總算有了顯現,二三十名破虜軍騎兵受了重創,只能退出了戰鬥。

  而又有幾十名的倭人騎兵倒撞馬下,被後面的騎隊踐踏而過,甚至造成後面騎備軍陣的混亂。

  剩下的二十步在戰馬的疾馳下轉瞬而逝,兩軍狂吼著對撞起來。

  破虜軍基本保持了緊密的隊形向倭人衝擊,而倭人的軍陣雖說有意的緊密些,但是沒有經過多年淬煉,加上路上接連的打擊,還是稀疏的很,結果就是他們還是局部勢單力孤的搏殺,輕易的被破虜軍擊殺。

  破虜軍前鋒利用身高利用馬速,揮動馬刀大砍大殺,斬荊披棘突入敵陣。

  吳晗和季剛肩並肩共同沖陣,他們看到前方的騎總軍兵總是輕易的破陣而去,中間間雜著另類的甲胄向他們湧來,心道來了。

  已經抽出備用騎槍的戰兵們催馬前行,迎上了好容易突破戰兵阻攔的倭人騎兵。

  吳晗所在的千總就迎上了一股較為兇狠的倭人騎兵,他們很多人身上帶著馬刀的刀傷繼續催馬沖陣。

  吳晗盯著前方一名全身赤色南蠻具足的倭人軍將,他赤色的面甲上描畫著一個猙獰的狼頭,手裡揮動著的一柄大刀。

  這好像是對方的頭領,吳晗心中估摸道。

  他前方的騎兵騎槍前送直指這個赤色的武士,那個武士的身邊護衛伸出一把長槍架開了騎兵的長槍,但是這個護衛也被騎兵一旁的破虜軍軍兵一槍刺于馬下。

  那個赤色武士則是大吼著揮刀疾劈,騎兵急忙用鐵盾格擋,小鐵盾被這般大刀一劈兩半,連著騎兵的左手也是掉落下去,破虜軍騎兵大聲慘叫著跌落馬下。

  而他後面的吳晗顯露出來,此時的吳晗顧不得戰馬的前胸將這個運氣不濟的破虜軍騎兵撞飛,他雙臂前送,騎槍閃擊那個赤色的武士。

  那個武士大刀收回一半,急忙用刀格擋,就在這時一把旗槍從側面擲來,直驅武士的肋下,原來是季剛飛擲出手中的騎槍。

  武士手忙腳亂的格擋,他的大刀磕開了季剛的騎槍,但是吳晗的長槍已經到了他的胸腹,他急忙側身閃避,可惜晚了一點,長槍刺穿了他的右胸。

  他大聲咳嗽著噴著血沫同吳晗相交而過。

  吳晗則是順勢抽出了馬刀,因為下一個倭人已經猙獰的撲來。

  當的一聲,吳晗用鐵盾擋開了對手長槍一擊,他利用高度側身一刀砍斷了對手的持槍的臂膀,對手臉上抽搐著嚎叫著從馬上滾落。

  吳晗繼續前行,他同季剛以及其他護衛們相互配合終於殺透了重圍。

  沖出敵陣的破虜軍重新整隊,結果發現他們的對手已經開始逃離了。

  原因很簡單,只剩下四百來人的幕府騎備只剩下一個全乎的騎大將,而雙方方才交戰如今是兩軍中間的地方,一個身穿赤色具足的屍首仰面朝上的躺在那裡,他的身上一根槍桿筆直的向著天空。

  幕府騎備侍大將廣田勝已經在方才激戰中被吳晗一槍重創,接著後面的一個破虜軍狠狠的給了他一刀,如果不是有南蠻戰甲上的護頸,差點將他的頭顱砍下,饒是如此,他的脖頸也是斷了一半,當時就魂去來兮了。

  此時他的屍首在那裡是那麼顯眼,畢竟赤色的盔甲太明顯了,這裡搏殺的敵我雙方只有這麼一具。

  倭人騎兵沖出開始整隊,發現侍大將廣田勝大人竟然不在,登時手足無措。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廣田勝大人在哪裡,他們一起看過去,明晃晃的一抹赤色橫臥在那裡,不是節制幕府騎備多年的侍大將廣田勝大人是誰。

  兩千幕府騎備沖陣兩回,只剩下數百人,而他們的統兵大將也陣亡當場,登時很多幕府騎備亂作一團,此時他們只想離這個到處是人馬屍首以及黑紅色的鮮血四濺的戰場遠一些,至於治罪什麼的都不用多想,只是主將殞命,他們的處罰就不能輕了。

  此時絕大多數的騎備開始策馬逃離,他們用馬鞭或是兵器捶打戰馬,向陣後飛快的跑遠,僅剩下的騎大將和他的護衛面面相覷,難道憑著他們幾人也能擋住兩千餘明人的騎隊不成。

  無奈下,他們只好向中路的步隊靠攏,好歹是沒有臨陣逃離。

  看到幕府騎備四散奔逃,王海州揚起手臂,大呼萬勝。

  剩餘完好的兩千多破虜軍騎兵紛紛揮舞刀槍一同大喊,萬勝,萬勝,破虜軍萬勝。

  他們的喊聲傳遍戰場,此時中路的敵我雙方才發現,左翼的騎戰勝負已分,破虜軍的騎隊正在揮舞刀槍慶賀勝利,而幕府騎備除了留下滿地的人馬屍首和兵甲旗幟外,已經是空無一人。

  登時中路破虜軍的氣勢更盛,他們大聲呼喝著搏殺著,他們曉得騎隊就快支援他們。

  而井伊直孝、土井利勝吃驚的發現他們的左翼完全暴露在兩千餘俱甲明軍騎兵馬前,這是致命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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