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蒼茫 作者:人在夜半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3 10:48: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6465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9

第460章 漢軍的悲涼

  皇太極統領著兩黃旗軍兵在四月才返回瀋陽,出於對金州防禦力不足的擔心,皇太極在金州耽擱了一個多月,才啟程返回瀋陽。

  金州到現在還是明人修建的城防,在金軍幾次攻打金州的過程中破損嚴重,金軍攻下後沒有修繕。

  至於為什麼沒有重修金州城防,那是因為明軍絕不敢攻擊金州,張盤也就只能龜縮在旅順,一個沒有騎隊的明軍怎麼出城與大金野戰,修築離旅順不是太遠的金州城完全沒有必要,徒費錢糧罷了。

  問題是如今趙烈的麾下入駐旅順,他們可是敢打敢沖,那天數百騎軍突襲金軍大隊的情景,給了皇太極深刻的印象,他可不認為趙烈的部下還象其他明軍那般退縮避戰,因此,金州地狹能不能鎖住趙烈的主力是關鍵。

  金州的城防也就必須修繕,皇太極在金州多留了一個多月就是為了監督城防修繕,以及對地狹壕溝走勢的勘察。

  皇太極已經制定了給大明放血的計畫,就是不斷的攻略大明的伏地,讓大明失血,受困於內憂外患不能自拔,這樣大金才有機會入主中原。

  這就要求大金主力每隔一兩年就要叩關大明一番,但是如今趙烈就在大金的東南虎視眈眈,對大金是個巨大的威脅,為了能安心攻伐大明,金州防線就必須固若金湯。

  皇太極不但親自監督加固了金州城防,還讓嶽托暫時主持金州軍務還有縱橫十裡的塹壕的挖掘以及墩堡的建立。

  岳托久經戰陣同時十分的謹慎,留下他和沒有多大損傷的兩紅旗他是最放心的。

  回到瀋陽的皇太極即刻召集大臣議事,首先對於範文程高鴻中等漢臣提出的改國號的建議予以採納,決意改金為清,同時稱帝為尊,當然這還須籌備,官制、軍制等都要調整,等到一切妥當,最早也是明年的事了。

  此刻皇太極最急迫的事情是重整漢軍旗,剛剛組建的漢軍旗在旅順折損大半,已經不成建制,而漢軍旗對於皇太極極為緊要,相對於八旗軍有限的人手,漢軍旗卻是沒有這個顧慮,可有效補充八旗甲兵數量不足的弱點。

  同時,是否按照原計劃伐明,也成了這個會議的爭論的焦點,各個貝勒貝子大臣議論紛紛。

  漢臣較為謹慎,但是阿濟格阿巴泰為首的王族還是強烈的要求伐明,這事關他們的切身利益,到明國劫掠一番,回來都是肥的流油,這讓他們如何放棄,否則就是對部屬也交代不得。

  至於漢臣擔心的趙烈的威脅,這些旗主貝勒們認為趙烈麾下軍兵戰力不俗是真的,但是野戰還是不行,趙烈所部只是在守城戰中讓大金吃了幾次虧,至於兩次野戰,則是甲兵太少的緣故,如果趙烈敢突入遼東作戰,定是有來無回。

  皇太極深以為然,對趙烈所部的他做了如下的諭令,讓眾人一定要遵守,那就是只要是趙烈所部據守堅城就不要攻打了,如果趙烈所部突入遼南,那麼必要出動萬人以上的騎甲四面圍攻,說白了就是重兵野戰,除此沒有別的法子。

  至於伐明必須進行,也許可以趁機將趙烈所部吸引出來也未可知,到時趙烈無論是在明國國內還是在遼南只要離開城池,就好辦。

  此番大金在旅順可說是損兵折將,很多的女真人家得到的是自家親人的死訊,雖說屍身沒法運回來,但是喪事還要辦。

  王家集的額魯家如今就是悲悲慘慘淒淒,額魯的屍身也是沒有運回來,但是他的兵甲雖說破損的不成樣子還是帶了回來,如今就在擺在正堂裡,而訥敏正在扶著衣物大哭。

  伊泰阿和巴彥阿則是無言的站在門外,兩兄弟聽到額娘的痛苦,心裡也是極為的難受,哭了半晌了,如今聲音也是變得沙啞,兩兄弟勸了一回,但是他們的額娘只是不聽,還是痛哭不止。

  “大哥,此番怎麼陣亡了這麼多的人,是不是德格類主子爺指揮失當,否則……”紅著一雙眼睛盯著伊泰阿,阿瑪的慘死,讓巴彥阿恨上了統兵作戰的德格類,從心裡往外的認為,都是這個旗主貝勒爺無能造成的。

  也難怪他這麼想,大淩河之戰,多大的陣勢,大金出動了一半的軍兵和漢軍,就連大將軍炮也出動了,雙方參戰軍兵加起來能有十余萬,金軍歷經攻城野戰,但是折損的還沒此番的一半人馬多,怎麼不讓人心生疑惑。

  伊泰阿對德格類也不是太信服,畢竟德格類一向都是在莽古爾泰的陰影下,許多決斷都是莽古爾泰做的,而德格類就是執行而已,這在正藍旗不是秘密。

  但是此番旅順之戰,伊泰阿是親身經歷過的,德格類的指揮沒什麼問題,如果說有問題那也是汗王和濟爾哈朗的問題,他們沒有探知趙烈做不到到來才是最大的敗因,德格類也是盡了全力,就是莽古爾泰還在也得敗下陣來。

  “此番主子爺沒什麼問題,誰遇上明國趙烈部都不會好受,臨海的戰船有幾十艘,每艘幾十門大炮,旅順的南碼頭根本接近不得,這樣旅順就有了源源不斷的後援,再者趙烈所部軍兵火銃大炮犀利,旗主能如何,就是汗王親領兩黃旗到了也是望城興歎。”

  伊泰阿搖搖頭,此時他回想起當時激烈的戰況,還是心有餘悸,差點同也沒回來啊,老爹更是命喪於此,這個明國趙烈真是大金的剋星。

  “這個趙烈所部當真這麼兇猛不成。”巴彥阿狐疑道。

  他從沒有同趙烈所部交戰過,當然不曉得破虜軍的厲害,而他接戰過的明軍戰力真是不堪一擊,就是趙烈所部精銳些,在他想來也是有限,不會戰敗後推卸罪責吧。

  伊泰阿簡直無語,他瞪了一眼巴彥阿。

  “如果趙烈所部戰力同以往的明軍一般不堪,為何能在京畿、宣川和旅順接連擊敗我大金軍,連六爺都丟了性命。”

  一說到這裡,巴彥阿也想起來,趙烈所部已經讓很多的旗主大臣一一戰敗丟了顏面,他點點頭,這還真沒法反駁,畢竟你能說六爺、冷格裡等都是酒囊飯袋不成。

  正在此時,王惠端著一個大盤走來,上面有著白米粥和幾碟小菜,這是給訥敏準備的,畢竟這一天來訥敏水米未進。

  伊泰阿看了看王惠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湧起對殊蘭的不滿,王惠都有孕數月了,還讓她下廚勞作,可見殊蘭對王惠的苛待,這還是他回到家中,如果他沒回來,還指不定如何。

  王惠進得室內,室內響起她和訥敏低聲說話的聲音,過了良久室內響起了喝粥的聲音。

  兩兄弟同時鬆口氣,不管怎麼說,額娘進食了。

  伊泰阿此時更是湧起對王惠的感激,同時對殺死王惠兄弟的事更是內疚。

  十日後,王家集曾經的主人額魯被安葬在東北五裡外的小山南崗上,裡面有他的骨灰和兵甲。

  手上沾滿漢人鮮血的額魯最終死在了漢人的手上,也可說是一種宿命,只不過這是由趙烈帶來的。

  遼東的三岔屯,方西門的府上,方西門和方東門兩兄弟正在飯桌上小酌幾杯,他們也是慶倖能活著回來。

  “娘的,太險了,西門,如果不是你是石大人的心腹撈了個看護大將軍炮的差事,我等都得填在旅順城下。”

  眼神已經有些迷糊的方東門想起此番出征的兇險,不禁清醒了一些。

  “嗯,雖說後來明人的炮轟也算兇險,但是比起登城來,還真不算什麼,過半的漢軍都死在旅順城下。”

  談起這個,方西門的臉上的筋肉還是突突的跳,他端起半杯酒一飲而盡。

  “大哥,此番你可是曉得能不能成為上峰的嫡系部下的好處了吧。”

  “是是是,此番我等都是沾了二弟你的光了。”方東門點頭不已。

  “只是二弟,這個趙烈的麾下怎麼這般悍勇,就連女真老爺也是戰不過。”

  方東門疑惑道,同是明人,這個登萊軍趙烈怎麼如此敢戰善戰,他想不通啊。

  “小聲些。”方西門瞪了他一眼,“這是女真老爺思量的事,同我等無干。”

  方東門急忙斷了話頭,如今二弟的話他是言聽計從。

  “大哥,趕明個,你和路有開始將這幾家的老幼都送到複州城去。”

  方西門給了方東門一個單子,方東門一看,有二十幾戶人家,都是在旅順陣亡的漢軍家眷。

  “二弟,這是……”方東門迷惑不解道。

  “這些人家,你對他們說,因為他們的男人都是為國盡忠了,女真老爺們要給他們多分配田畝,因此得到複州去,這裡租種的田畝就收回了。”方西門夾了一口菜大口嚼著。

  “唉,拼了性命,總算為家裡掙下點家業。”方東門歎了一聲。

  “屁,你懂什麼。”方西門撇撇嘴,“這些家都是沒有其他成丁了,不能耕種田畝,你以為女真老爺會白養著他們,都是收為各個大人的家奴了。”

  什麼,方東門張大嘴巴看著方西門,不能吧,這,這可是為大金喪命的啊,女真老爺也得講理不是。

  “唉,女真老爺要的是能耕種能出戰的成丁,如果家裡都是老弱病殘,你以為女真老爺還能將田畝交給他們耕種不成。”方西門也是歎口氣,他作為一個漢人心裡也不是滋味,但是,他更是想到怎麼利用這次機會多撈些田畝。

  方西門喝完酒小睡一會兒,方東門坐在院裡呆呆的坐了許久,“真特麼拿漢人不當人啊。”

  院子裡響起一聲無奈的歎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9

第461章 長州藩的好日子

  趙烈離開旅順的時間可是比皇太極晚多了,他是六月才離開的旅順。

  趙烈之所以這麼晚才離開,是因為旅順幾經攻防,尤其是這一次建奴三十余門大將軍炮的摧殘,將旅順南城北城牆的包磚基本摧毀,露出的夯土底座也多處出現大的裂縫,如果經過兩季大雨的傾瀉,恐怕會出問題,旅順的南城將不可守。

  因此旅順南城的北城牆必須要重建,否則也許就在下番建奴的大炮轟擊中就會抵受不住,在這個時代這個地點,沒有城牆的護佑是不可想像的,難道同建奴野戰不成。

  而旅順北城近十年來經過兩次的火燒,可說也是勉力支撐,無論如何堅持不下去了,趙烈決定只能將其修繕,並加固成堡壘。

  只要在兩城城頭佈置好二十四磅大炮,這兩城就會成為堅城,即使建奴全軍來攻,最後奪取這兩座城池,也會讓建奴用數萬人命來填,恐怕建奴承受不起。

  根據趙烈的命令,石島艦隊派出了他們全部的商船將千噸的水泥運往旅順,同時運去了靖海衛的備軍,頂替北華鎮的兩千備軍和濟州的兩千戰兵,畢竟經過半年的作戰和值守,他們也是疲勞到一定的程度,繼續休整補充。

  水泥一到,兩座城池的整修即刻開始,有了水泥的黏合,其實修整城池很簡單,就是水泥打底找平,然後用水泥將城磚一塊塊的黏合起來,很快旅順南城的北城頭就煥然一新。

  經過整修,外面的包磚重新齊備,下面是半尺厚的水泥做底,就是三十六磅炮的彈丸也決計攻不動,別說建奴最大的不過是十二磅炮而已。

  如果不是說這些山寨版的水泥由於顆粒的細度有問題,大面積的使用極容易開裂,趙烈就將整個北城牆用水泥包裹上齊活了。

  就是如此,旅順南城也是堅不可摧,建奴下次就是百門大將軍炮也會束手無策。

  張盤看著旅順城如今威武的模樣,真是百感交集,喜的是旅順不可同日而語,不但城牆加固,還增添了數千精銳戰兵以及幾十門巨炮,戰力強悍無匹,悲的是十年來他不斷的請求朝廷整修旅順城,加強兵甲,朝廷給予的援助星星散散,可憐無比。

  經歷過遼東失陷又同建奴生死相拼二十餘年的張盤如今就一樣,誰能幫他復仇,他就誰站在一起,雖說趙烈同朝廷不打和睦,相互提防,但是同他張盤有個毛關係,張盤只要復仇。

  為此,張盤特意提出,一旦北城整修完畢,他就會率部駐防北城,而將南城交由衛銘滔率領破虜軍把守,盡顯其輸誠的心意。

  就是張盤不提,趙烈就也會提及,畢竟將擁有碼頭的南城由明軍把守,數千破虜軍的後路交給他人,即使這個人是張盤也不是趙烈能忍受的。

  既然張盤知情知趣,主動退讓,趙烈也沒推讓,為了補償張盤,將大批繳獲的兵甲支援張盤麾下,最起碼讓張盤手下人手一件皮甲,趙烈還是能辦到的。

  於是兩家皆大歡喜,趙烈得到了旅順的主導權,而張盤則是得到趙烈的信任和幫襯,有了這些兵甲很快折損的軍兵就會補全操練完畢,實力還會再上一層樓,只要實力在,張盤不信朝廷還能找他的麻煩,即使他向趙烈示好,朝廷還能有餘力發動兩三萬兵馬討伐他不成,絕不可能。

  崇禎八年六月初五,趙烈在碼頭同張盤、朱國昌、衛銘滔道別,離開旅順前往濟州。

  趙烈深感日後大明內部動盪不堪,他恐怕一時再也無法離開石島和登萊,因此此番恐怕他最後的自由機會了,他要到濟州和北華一行,好好看看海外領地的現狀,對當地的軍政也好放心。

  十天後,趙烈抵達濟州碼頭,和李虎、李祿到碼頭迎候趙烈,同時也向趙烈稟明一個消息,本應在今年三月,幕府就應當交付今年的二十五萬兩銀子,德川幕府用種種藉口就是不交付,同時正在江戶灣大舉建造炮臺,由尼德蘭人提供建造的圖紙以及派人指點提供巨炮,此時已經建造過半,很快江戶灣就會被二十餘個炮臺所環繞。

  “大人,倭國德川家就是想炮臺封鎖江戶灣,讓水師不得寸進,只要我軍不能攻伐江戶,就是在其他地方登陸攻伐倭國,倭國那個大將軍家光也不畏懼,他們自認為我明人的步戰差的太遠了,遠不是家光麾下旗本的對手。”李虎上前稟報。

  “這都是長州藩派人暗中稟報的,可說句句屬實。”方宇小聲道。

  趙烈點點頭,對於倭國的不老實,他早就想到了,倭國這個民族向來是出而反而,有名的翻臉不認人,倒打一耙背信忘義的事後世做的多了。

  但是這種民族的秉性就是在日本戰國時期開始行成的,倭國戰國時期百多個大名開展了殘酷的爭霸戰,雖說每個大名的地盤都不大,也就是一縣之地,但是相互殘殺的爭鬥卻極為激烈。

  此時下克上、吃裡扒外等等手段在這裡紛紛出現,也就是所謂的禮制崩壞之極,因此從此以後所謂的信諾在這裡完全消失,這裡只信奉一條,那就是實力。

  也就是說現在的倭人同幾百年後的倭人沒有本質的區別,都是一般的寡廉鮮恥。

  如果沒有徹底的征服他們,他們絕不會屈服,當然如果你將他們打得服帖,他們一定跪下唱征服,跪舔的節奏。

  趙烈早在去年和議初成後就打算毀掉這個和議,畢竟這個和議沒有讓倭國所謂的大將軍廢除閉關鎖國的命令,倭國的海貿沒有恢復,如今就是尼德蘭人坐享其成,因為只有他們的海船可以到倭國進行貿易,其他的都不行。

  簡直就是壟斷了倭國的海貿,賺取的收益讓人眼紅,已經有很多商人找到濟州,希望破虜軍水師打開倭國的閉關,為此他們甚至可以提供出兵的銀兩和獎賞,其中就有石島的商人羅胖、顏君宜等。

  趙烈略略盤算了一下,建奴剛剛經歷旅順大敗,原氣多少受損,恐怕今年不能入寇,那麼其他方向上也沒有敵人,看來今年是個解決倭國的好時機,此番最好是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麻煩,否則日後沒有太多的時間被倭人掣肘。

  “發聚兵令吧。讓濟州、北華的戰兵,嗯,還有石島的戰兵在三月內抵達這裡,目標,倭國,此番定要一戰而定,讓倭國從此稱臣。”趙烈回身看著眾人決斷道。

  李虎李祿等人急忙領命,他們的笑意是掩飾不住,此番呵呵,恐怕會賺取不少的軍費,加上倭國的賠款,濟州水師和戰兵的錢糧可是會寬鬆不少。

  “此番平亂的軍費,濟州只能留下半數,其他的都要交于石島,日後石島方面擔子很重啊。”趙烈一句話立時讓李祿等人苦臉,蛋打了一半。

  三日後的一個夜晚,濟州城內一個宅院中,如今蓄起髮髻的山內信正正在正堂內,等待著,如今他就是專職負責聯絡濟州明人,很多時候就在荻城和濟州間秘密行走。

  自從將軍大人發下鎖國令,他和家督毛利秀就就敏銳的感到機會來了。

  他們最是清楚濟州明人對倭國海上商路的看重,否則決然不會同幕府再三交惡,也不會同荻藩有什麼私下的來往。

  如今德川家光鎖國令一下,他們估摸濟州明人定會有大的舉動,因此,山內信正奉家主之命前來濟州探探風聲,好定下荻藩的行止。

  果然,他剛一到濟州,被引導到那個秘密港灣登陸,提出要見方宇大人,今日就被引領到這個他極為熟識的宅院,這是提出拜見被引領來最快的一回了,山內信正估摸定是有要事,隱隱感覺同長州藩的干係極大。

  山內信正心中七上八下的揣度著,外面響起多人的腳步聲,他急忙起身面向門口。

  只見全身甲胄的方宇在幾個護衛的隨扈下進得室內。

  “拜見明國大人。”山內信正深鞠躬大禮參拜。

  “做吧。”方宇微微一笑拱拱手。

  兩人落座後,其他人退出了室內。

  “山內大人一路辛苦,上兩番你傳來的消息本將俱已收到,可說對我軍幫助良多。”

  方宇先是贊許了一番,說的山內信正臉上放光。

  “此番我家大帥已經決定出兵倭國,征伐不臣,到時還望長州藩繼續打探幕府的一切消息。”

  接下來就是破虜軍方面的要求了,總體來說長州藩這個帶路黨是極為積極極為順從的,方宇也是不吝誇獎。

  山內信正心頭狂震,終於等到了這一刻,他忍辱負重多年,就是為了這一天。

  至於說明軍能不能擊敗幕府旗本常備,如果換做其他人都會說不可能的事,但是山內出入濟州多次,他認為濟州明人步軍的戰力遠在幕府旗本常備之上。

  山內信正伏地拜謝,“多謝趙大人,多謝,長州藩感銘五內。”

  山內信正的淚水汩汩而下,特麼的終於等到天亮了,長州藩和他的天都亮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9

第462章 巡視北華

  李績號航行了二十余天來到方茂港,李績號是在四艘巡海船的護航下來到方茂的,這一路最大的敵手幕府水師已經沉屍海底,這個小小的船隊已經是無敵的存在,安全無虞。

  趙烈站在李績號的甲板上俯視整個的方茂港時,不禁感到滄海桑田風雲變,如今這裡再也沒有當年小漁村的印記,如果不是海灣依舊,真是給人不知身在何地的感觸。

  四個巨大的炮臺威嚴的看護著海灣,海灣裡海船漁船穿梭,碼頭上很多人忙碌著,紛亂而喧囂,沿著緩坡到處是二三層的宅院,這裡讓趙烈仿佛到了石島的節奏,熟悉的很。

  踏上軍港時,趙達先到岸上接洽,值守的水師軍將嚇了一跳,這是破虜軍的大帥登臨方茂好嘛,而且他是毫無準備,急忙派人通秉方茂的鎮守顧大人,而他則是急命鎮守方茂碼頭的五百備兵緊急出動,將軍港圍攏起來。

  三百名護衛先行登岸,將四周控制起來,趙烈在餘大寶等人簇擁下登上故地。

  當趙烈等人步出軍港水師大營時,顧五嶽帶著滕海等人急忙趕到。

  “大人恕罪,恕罪。”顧五嶽滿頭是汗,如今正值盛夏,在跑動起來當然滿身是汗,“大人怎的不通曉一聲,我等也好迎候。”

  “哈哈,故地重遊而已,就不要興師動眾了。”趙烈一擺手,繼續前行。

  眾人急忙將趙烈護佑在其中,向鎮守府步去。

  看到一路上繁華的街市以及衣著體面的來往人群,自豪之情自心中生,這就是他趙烈創造的新世界,要曉得如果不是他,這裡將是倭人的天下,成為倭國的糧倉,同時也是倭人疏散流民的所在,地狹人稠的倭國沒有後世的北海道,人多地少的矛盾該是早就爆發了。

  如今此處是漢人的治下,街市商鋪到處是漢字,來往的人群是漢裝,說的是漢話,而那一世他來到小樽時,這裡是倭人倭言倭國治下,到處都是似是而非的片假名。

  趙烈貪婪的看著大道兩側的景色,顯得很是高興。

  看到趙烈心情如此好,作為東道兼屬下的顧五嶽一一點評了這裡的風土人情。

  趙烈一指一群很明顯的阿努伊人穿戴的人問道:“這裡的阿努伊人現下可是習的漢話。”

  “遵照大人的訓示,此地的阿努伊人同和人如果家中的孩子不識漢字不能講漢話,家裡的田畝都要被收回,甚至被圈禁在集中營,直到習得漢話,因此,這裡的阿努伊人倭人的子女習得漢話,只是他們的成人雖說能講幾句,但是大多識得不多,會寫的更是幾乎沒有。”

  顧五嶽一一解釋道,說來尷尬,雖說鎮守府幾番下令,但是這些阿努伊人和倭人的成人真是蠢笨,漢話對他們猶如天書,太過困難了些,能流利講出來的寥寥無幾。

  “哈哈哈,很好了,我們只要從娃娃抓起,一代以後,恐怕他們漢話會說的很溜,他們的語言會說的磕磕絆絆,不急。”趙烈一擺手,哈哈一笑,這個後世多了去了,語言文化同化的威力會摧毀一切阻礙。

  “此地的倭人我怎麼沒看到。”余大寶瞪著牛眼使勁看看,他雖說像個高塔,可以看出很遠,但是他還是沒有看到倭人的蹤影。

  “方茂很少,在華北也不多,主要在華南平原的新渾河一帶,道南的投降倭人大半都安置在那裡耕種。”顧五嶽笑道,這裡的倭人就是幾十個,稀有啊,餘大寶怎麼一眼看到。

  “怪不得俺怎麼看也看不到,哈哈哈,原來都是在新渾河,俺還想有倭人的地方還是得多看顧一些,畢竟他們同大人可是有深仇的。”餘大寶打了個哈哈道。

  “大寶這是長進了啊,到了一地先看有沒有危險。”顧五嶽大笑。

  “咳咳,你也不看看俺餘大寶如今可是大人的親將,事事以大人為重,你曉得不。”餘大寶臉一板道。

  趙烈對他們胡侃打屁視若不見,都是老兄弟了,沒個正行。

  “顧五嶽將你手裡瑣事先交給你的副手,你同本將前往華都一行,有緊要的事宜同你和萬基商議。”趙烈正容道。

  “屬下遵命。”顧五嶽急忙拱手道。

  趙烈一行在方茂等候了兩天,待顧五嶽交代好手裡的事宜,他們一同踏上了前往華都的道路。

  如今是盛夏,莊稼已經長了大半,到處是玉米地和番薯苗,整個大地綠瑩瑩的,讓人看上去心曠神怡。

  一路上顧五嶽將路上每一處是哪個縣治管轄,這個地方的莊稼是以玉米為主還是以番薯為主,還是以後來引入的稻米為主,顧五嶽都是如數家珍的一一介紹,顯是事無巨細都是在他心裡裝著,儼然大管家的模樣。

  趙烈對此極為滿意,看來後繼有人了。

  離著華都還有十裡,萬基、白士第等帶著一眾官吏早已等候多時,這是北華大成後,大人第一次踏上北華的地界,雖說萬基對北華的進展很是滿意,但是一切要以大人的看法為准,因此萬基不敢大意早早迎候,如果不是趙烈不允,他早就沿著官道迎候趙烈去了。

  萬基等人大禮參拜後,趙烈對一眾屬下一一安撫勉力,最後在眾人陪同下來到政務廳官署內。

  晚上的接風宴自不必提,趙烈雖說礙於情面都是同敬酒的屬下碰了杯子,其實就是沾沾唇罷了,也就是三分酒意。

  夜晚官署內的燭火久久不息。

  “北華去歲稅賦總額是一百二十萬四千七百銀元,其中商稅是七十九萬一千七百余銀元,田畝稅賦是四十一萬三千余銀元,而北華官署水步軍支出是三十七萬九千銀元,剩餘八十二萬八千余銀元,從去歲起,實際上北華不但有了盈餘,而且是大大的盈餘。”萬基洪亮的聲音迴響在大廳內,聲音裡透著自豪驕傲。

  “只是這裡移民的支出就達五十八萬七千銀元,包括衣物、米糧、種子、工具、牛馬等等,不過如今近三十萬的登萊難民已經開墾出萬畝耕田,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剩餘的十余萬難民也會在今年進入華北和華南,不過剩餘的田畝稍稍偏遠,明年才能安置完畢。”

  說道此處,萬基的語調低了一點,但可是一個來回,北華還是沒擺脫石島和濟州的援助,這讓他也是有些無奈和沒底氣。

  “好,不錯的成績。”趙烈撫掌笑道:“在這片可說一無所有的地界,六年來建立了我等明人的城鎮農莊,數十萬明人安居樂業,你等的勞作沒有白費,本將會為你等記下首功。”

  萬基、顧五嶽、白士第都是急忙的起身拜謝,心中也是激動不已,五年的辛苦換來大人的如此嘉獎值了。

  “白士第,說說北華勸業銀行的事宜吧。”趙烈點了白士第的將,這也是趙烈極為關注的事宜。

  “秉大人,至去年年底,北華勸業銀行已經在整個北華縣設立了分行,存金銀,金元,銀元,銅元,去歲的收益二十三萬余銀元,百姓存銀眾多,放貸出去的銀錢更多,如今的收益可是年年遞增,甚至去年比前年翻倍增長,當然大部分的收益被萬大人拿去填補移民的大窟窿了,不過都是有記帳往來的,在四年後政務司會每年還款。”

  白士第口齒伶俐的將事情一一交代。

  萬基不滿的哼了一聲,對於白士第的倒打一耙很是不滿,對於白士第的吝嗇更是不滿,如果不是趙烈的將令,恐怕這個吝嗇的白士第不會拿出一個銅元來增援政務司。

  當然他倒也不是真的對白士第有多大的怨念,只是同這個老摳借款真是太費神,每次在還款時限和年息上都要磨上好久,因此萬基也是小小的發洩一下。

  趙烈不管這個,這是好事,畢竟各有職責,沒有對錯,只有各自的堅持罷了。

  “大人,介於北華的華西收復不久,那裡的倭人還時有動亂,因此馬全福總鎮如今率領主力就駐紮在華西和華南,因此關於北華水步軍的構成可否由屬下和五嶽一同講講。”萬基問道。

  趙烈點點頭,示意他們接著說下去,趙烈此時心情真是很爽,眼看著北華這個大包袱馬上就要回哺石島了,誰不興奮。

  “北華鎮如今有戰兵一個騎兵千總,三個戰兵千總,備軍八千,從登萊難民中挑選的備兵七千已經成軍。”說的此處萬基停了一下,“只是這七千兵還都沒有見過血,因此如果同建奴交陣恐怕……”

  趙大人此行不會僅僅看看北華現狀這麼簡單,很大的可能是要整合北華的戰兵,準備大戰了,因此對北華軍的情形,萬基不敢隱瞞。

  “嗯,不錯,如今北華軍濟州軍就是我登萊的底牌,朝廷和建奴對登萊我軍的人數一清二楚,如今戰兵四千,備軍近三萬人,其中備軍為了迷惑朝廷,雖說整備完畢,除了靖海衛的三千餘備軍外,都沒有披甲,因此北華濟州精銳一萬餘人就是一把暗中的利刃,到了它出鞘的時候,本將就是要他一劍封喉,你們曉得嗎。”

  趙烈說出了自己的籌畫。

  眾人驚喜的相互看看,以往趙大人從沒有說的這麼明確,如今一語道破,敵人不但有建奴,還有大明朝廷。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9

第463章 和盤托出

  趙烈看看四周屬下們的表情,微微一笑,也到了全盤托出的時候了,這也是為了統一破虜軍軍政體系的想法,同心協力的攻克難關。

  “將大明的輿圖掛起來。”趙烈吩咐道。

  白士第上前將大明輿圖掛起來,這些都是政務廳和縣治必有的東西,介於此時商議問題的緊要性,室內沒有其他人員,白士第只能自己動手。

  趙烈一指山陝,“從天啟年間山陝民亂爆發以來,朝廷雖說不斷派出兵馬圍剿,甚至從其他邊鎮調集重兵圍剿,但是山陝民亂日甚,為何。”

  趙烈看看眾人,眾人也聚精會神的看著他。

  “山陝民亂如只是數縣之地,還可說偶發一隅,但是民亂十年不息,愈演愈烈,那就不是簡單的民亂,而是軍政糜爛,整個百姓的生存都成了問題,不造反沒有活路。”

  趙烈環視眾人。

  “早年我就你等講過,大明土地兼併太過兇殘,尤其是北方小民被壓得喘不氣來,只要有了大荒年,如果朝廷不能大規模救濟,就會爆發大亂,偏偏朝庭因為朝鮮事宜和圍剿建奴的接連大敗,國庫空虛之極,山陝連年災荒,朝廷只能拿出二十萬兩銀子賑災,車水杯薪。”

  趙烈用手向下劃了一個圈。

  “如今民亂已經擴大到河南、甘肅,並向湖廣擴散,也可說這一片都已經糜爛。”

  趙烈突然指向東北。

  “自萬曆末年時,大明先後喪失遼沈以及遼東數百萬畝良田,丁口百余萬,大淩河後,如今困守關外錦州、寧遠幾個城池已經岌岌可危。”

  趙烈用左右手環攏一下,眾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左面民亂,右面建奴,正好把大明夾在其中,這是兩面作戰的節奏。

  “去年以來,十餘年來不斷征繳的遼餉、練餉、剿餉第一次開始下降,你等曉得這意味著什麼嗎。”

  “大人,這就是說朝廷已經沒有足夠的錢糧繼續抗奴剿滅叛亂了。”萬基對這個太明白了,手裡沒有銀子怎麼安置百姓,怎麼加強兵甲整肅軍兵,北華的例子就擺在眼前。

  “如果僅僅如此,大明也可以勉力維持,畢竟只要困守山海關,就能將建奴擋在關外,然後全力對付民亂,倒也不是不可能將民亂剿滅,但是你等想想,如果你等處在皇太極的位置,崇禎二年三年時入寇大明,劫掠丁口數十萬,金銀也是百萬計,這麼大的收穫,加上西北蒙古諸部已經降服,朝鮮又懦弱無能,側後沒有了敵手,大明這條肥羊如何能夠放過。”

  趙烈長歎道。

  “大人的意思是建奴還要入寇大明京畿。”顧五嶽問道。

  “此是當然,建奴野戰無敵就敢扣關而入,大發橫財而去,如此還能讓大明北方徹底敗壞,何樂而不為呢。本將斷言,明年建奴就會入寇,畢竟今年旅順一戰,其折損不輕,還得將養一番。”

  趙烈開始扮起神棍做了斷言。

  如果是別人說,可能還有很大的爭議,但是趙烈用他一貫的正確壓服了眾人,既然大人說建奴還會入寇,那肯定如此,眾人仿佛已經看到了熊熊的烈火籠罩了大明北方,一方在西,一方在東。

  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雖說他們不是什麼書香門第出身,對於四書五經君臣綱常沒有什麼太多的概念,但是畢竟在趙烈手下多年歷練,曉得如果內憂外患使得大明百姓無法安心耕種,那將會使得大明統治崩塌,也就是說大明命不久矣,中原大地又要經歷鼎革。

  “看如今大明的局勢危如累卵,只有將軍能救萬民於水火,挽狂瀾於既到。”萬基起身整容拱手道。

  “屬下附議。”顧五嶽、白士第也是起身附和道。

  “不只是本將,是我等要做此等扭轉乾坤之舉,可說為了這一天本將整整等待了十年,你等也忙碌了十年,沒有你等,本將不能成事。”趙烈溫言拱手回禮道。

  “我等都是大人簡拔于草莽,如無大人如今我等不過還在水師裡行走,臣等感激涕零。”顧五嶽躬身恭敬施禮道。

  萬基白士第也急忙施禮拜謝,心裡卻是暗罵,好啊,看你平日裡少言寡語,到了大人面前你倒是能說會道,平日裡是被你瞞過了,原來此處最是伶俐的是你老顧。

  當然是笑駡,等到過後少不了好好壓榨老顧一番,怎麼也得去飯莊幾次才好。

  “好了,不說這些。”趙烈一擺手,“如今你等說說,如是內憂外患急迫,我軍需先解決哪一個。”

  趙烈決意考究他們也一番,在石島討論時,已經同趙猛、徐鴻、唐顯文爭論一番,今日趙烈要看看這幾位嫡系手下的看法。

  三人苦思良久,一人先開了口。

  “大人,對我破虜軍來說,坐山觀虎鬥是最好的舉措。”白士第悠悠道。

  “嗯,白士第說的很有道理。”趙烈看著白士第點點頭,嗯,這小子厚黑學過關了,“只是有這麼幾條決定了我軍不能一直等待。”

  三人急忙屏氣凝神,因為大人要說到最緊要處了。

  “首先由於大明官吏的腐敗無能以及仕紳極度的貪婪,山陝民亂或能燃遍全國,到時留給我等的是一大片的爛攤子,可能窮盡數十年也無法恢復舊觀。”

  想起後世差不多五十年中原才緩過這口氣,趙烈也不禁感慨這場鼎革的慘烈。

  “再有遼東建奴的勢力極度膨脹,如今每年新增投奔開荒的明人數萬,最多時有十萬之巨,這不但給建奴提供大量錢糧打造兵甲,同時也給建奴漢軍旗提供了大量兵員,到時只怕到得後來只是漢軍旗就得有近十萬眾,到時雖說大明必死無疑,但是這兩個大敵也成了龐然巨物,到時我軍恐怕急切不可下,只是慘勝而已。”

  趙烈說的不是他的揣測,而是歷史上的真實,雖說滿清大敗李自成於北京,但是在其後數十年間,中原的爛攤子足以讓他們焦頭爛額。

  李自成餘部、南明、滿清做對廝殺,中華遍地烽煙與血腥,丁口銳減千萬,直到康熙中年整個國力才慢慢好轉,丁口田畝米糧才慢慢恢復到以往的鼎盛時期,這時整整五十年已經過去。

  “如此,只有先擊敗建奴,畢竟建奴就在我等左近,與我軍也算相接,而民亂與我軍相距甚遠,我軍不能不經朝廷允許就與其接戰,就是朝廷允許,我軍也成了朝廷手裡那把刀,倒不如留著這股亂勢讓朝庭頭疼,也好讓我軍專心對付建奴這個大敵。”

  萬基不疾不徐道。

  “萬基所說就是本將所想,要知道民亂之根本還是恩威並濟,擊敗大股亂賊容易,安撫百姓不易,須得大筆錢糧,因此你等曉得本將為何將錢糧看的如此緊要了吧。”

  趙烈點頭道。

  萬基、顧五嶽、白士第訕笑回應。

  “當然,就是專心對付建奴,也不是好相與的事,大明與建奴會戰,折損數十萬軍兵,戰將千員,這裡面不用說大部分都是酒囊飯袋,但是還是有不少的精兵強將,之所以最終大敗,不礙乎就是不敵建奴的野戰,因此沒有騎兵與建奴決戰絕不可行。”

  趙烈一指輿圖上的京畿和山東。

  “建奴一旦入寇,這裡大片平原對其鐵騎來說可以縱橫馳騁,而我軍如想殲滅其主力,必要野戰,你等贊同否。”

  趙烈詢問三人,三人盡皆點頭,他們不是戰陣初哥,都是曉得。

  如果守城當然可以利用堅城重創進攻的敵軍,但是建奴根基不會受損,畢竟大隊的騎軍註定了其機動能力極強,敗可撤退,你敢追嗎,追擊過深,建奴只要來個回馬槍,斷掉步隊的糧草輜重,逼你決戰,到時就是欲哭無淚。

  “如此,我等就得等等,此番本將去往濟州,在那裡得知,濟州牧場今年將會有四千戰馬出欄,明年可有六千餘戰馬出欄,到時勉強可以將所有的戰兵和備軍配上戰馬,這就可以輕身上路,同建奴決一死戰。”

  趙烈一指京畿和山東。

  “到時利用建奴分兵兩路入寇大明,五根手指不能併攏之時,殲滅其入寇的大軍,接著攻入遼東,直搗黃龍,一舉蕩平建奴這個大患。”

  “大人此番增援遼東,是否就是為了牽扯建奴兵力,讓其只能在遼東南留下重兵,而不能全力伐明,有利於我軍聚而殲之。”顧五嶽一下就看出了趙烈親自增援旅順的目的。

  “正是如此,萬不可讓建奴形成合力,否則我軍就是獲勝,也是慘勝,十年生聚毀於一旦,拿什麼進軍中原和江南。”

  趙烈點頭贊許。

  “在此之前,今年要一勞永逸解決倭寇,然後,我要你等安置好北華這個大後方,盡力為登萊提供兵員和米糧,雖說破虜軍在大明征戰,根基卻在北華,諸位身上擔子沉重啊。”

  趙烈對北華可是期望極高,如果這裡能給他提供萬餘精兵,加上這片土地上豐收的錢糧,就是對破虜軍的極大助力。

  “大人放心,臣等定效死命。”三人第一次以臣下的身份轟然應諾。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9

第464章 北華議事會

  魯銘德在老孟和二子的陪同下來都華都東南的北華忠烈祠,此番他是作為北華議事會的一員被邀請到花都參加北華議事會成立儀式的。

  對於這個議事會,魯銘德不甚明瞭,只是知道第一次議事會所有的村長作為代表來此聚會,日後的議事會要先成立縣議事會,然後山南縣議事會選舉出八名代表和其他縣的代表以及華都和方茂的代表共同組成議事會。

  當然日後開始議事會慢慢由村民選舉產生村代表,現下倉促就是指定的了。

  至於議事會的許可權,好像是可以商議稅賦的調整,包括商稅和田畝賦稅,如果議事會不同意,政務廳不可隨意上調稅賦。

  此外還有什麼,魯銘德就是一腦子漿糊了,在縣裡就沒記全,魯銘德是打定主意,到了華都再好好尋人問問。

  雖說不甚明瞭,但是魯銘德心中不慌,他曾經也是指揮兩千人的都司,沒什麼可怕的,當然對於什麼可以商議稅款什麼的,他就是一笑了之了,什麼時候上方定下的稅款可以商議了,簡直是笑談,也就是個官樣文章罷了。

  昨天下午來到華都,已經兩年沒來的魯銘德也被華都的繁華震了一下,雕樑畫棟精緻的全木質宅院開始出現,街上早先還是空曠的兩側如今商鋪擠得滿滿當當,到處是來往的人群,如果不是身在其中,魯銘德說什麼也不會相信這就是兩年前還略顯冷清空曠的華都。

  晚上沐浴更衣休息後,今日一早,他和兒子、老孟穿戴整齊向著華都的忠烈祠進發。

  華都的忠烈祠在華都東南,在背山面水的一塊緩坡上,這也是為了防止水患而如此選址的。

  如今正直夏末,此處鬱鬱蔥蔥,各種顏色的野花妝點著大地。

  忠烈祠的正門是一個木制的大牌樓,上面書寫著幾個大字,中華英烈。

  門前二十名全甲的破虜軍軍兵肅容挺立,顯得極為莊嚴肅穆。

  也許是因為各地的議事會議事彙集於此,到這裡祭拜親人的人不少,很多都是帶著家眷前來的,很多女眷出來時都是滿眼的紅腫,有些人三步一回頭的依依不捨得離去。

  這一切讓魯銘德也是心中酸楚,就要看到老部下了。

  進得大門,前方是一個巨大的花壇,五顏六色的鮮花吸引著大群的蜜蜂穿梭著,讓人肅穆的心情放鬆一下,接著就是山腳下的正殿。

  這裡是由十幾個房間組成的,裡面的牆壁上有破虜軍在方茂登萊,在華北同阿努伊人作戰,在華南、西南同倭人阿努伊人聯軍作戰的彩繪,裡面的奮勇作戰的破虜軍和負隅頑抗的倭人阿努伊人栩栩如生。

  在正殿有一個大大的供案,後面是勇武的破虜軍水步軍的雕像,前方有供案以及一個大大的香爐,裡面經年香煙繚繞,是不允許熄滅的。

  魯銘德一行三人恭敬地上了柱香,禱告了一番,然後出殿奔向後身。

  沿著慢坡修的像是梯田似的涇渭分明,每一個階梯上都安葬著破虜軍陣亡將士。

  魯銘德等人踏上了四級臺階後向右走了二十步,來到一個大理石墓碑前,上面寫著義民胡銓的名字,墓碑上寫到崇禎五年,於燒殺搶掠的阿努伊人作戰,殺死數名敵兵,英勇戰沒。

  魯銘德三人手腳麻利的擺上三牲祭品以及時令瓜果,魯銘德親手在前面擺上了一個小香爐。

  魯銘德點上三支香,虔誠的祭拜,然後,老孟也是奉上香燭,祭拜當年的好夥伴。

  兒子最後點上香燭跪在墓碑前。

  “老胡,如今我讓二子改姓胡,繼承你的姓氏,作為你的後人,你也算是有後了。兒子給你乾爹磕個頭。”

  魯銘德吩咐道。

  二子聽話的跪地磕頭,他最初也不願意,但是老爹說服了他,沒有老胡,老爹就不在了,家就塌了。

  “老胡,老孟因軍功賞了二十畝田地,你的被賞了五十畝,但是我沒要,老爺我花錢買了五十畝地給二子,以後就是胡家的,望你在天上保佑二子,重振胡家吧。”

  魯銘德眼中含淚最後看看老部下的墓碑,帶著兩人向忠烈祠外走去。

  第二天,魯銘德來到政務廳官署前的小廣場集合,他發現大批的破虜軍軍兵出動了,將廣場團團圍攏,難道是有大人物要來,魯銘德心裡畫魂。

  如今到這裡的都是老區的村長作為議事會成員,而新區的如華南和華西都是明年後年的事情了,但是,這八個縣,也有幾百村長前來,將小廣場佔據大半。

  辰時末,所有的議事們都點卯完畢,無一缺席,開玩笑,這種大事誰敢缺席。

  接著,號角齊鳴,幾個全身披掛亮銀色盔甲的軍將在萬基、顧五嶽、白士第陪同下一同來到前臺。

  萬基恭敬的請一位高大的軍將坐下,然後自己手裡拿著鐵皮筒子的擴音器。

  “諸位議事們,今天是北華議事會成立的日子,這是一個大日子,興許諸位今天感覺不出什麼,但是,今日你們日後會牢牢記住。現下,請北華大統領,趙烈趙將軍為大家講話。”

  萬基帶頭鼓掌,立時下面熱烈的掌聲響起,久久不絕。

  雖說在北華的宣傳中,趙烈的名號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很多石島的老人都見過他,但是在北華數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趙將軍,這讓他們在一次想起如今的好生活都是在趙烈趙大人將他們從水深火熱中救出,送到北華,生活才一步步變好的。

  此時下面的掌聲經久不息,很多人將手掌都拍紅了,魯銘德也是其中一位,雖說他最初的時候不是太理解這個。

  他從一個手握大權的都司成為一個流民,最後成為一個村長,心裡的憋屈就不用提了,如果不是破虜軍,他還是逍遙的在皮島做個高階軍將,豈不是極為快哉。

  結果到了北華成為一個刨地的老農,雖說是個村長,不過就是個甲長之流,心中的怨氣大了去了,關鍵是自家的孩子也失去了上進的機會。

  但是他聽聞毛文龍被殺,皮島動亂不止時,他簡直是慶倖已極,他在皮島的經歷告訴他,如果毛文龍暴亡,下面的各個軍頭會為了大位將人腦打成狗腦,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果然,後續的人吃人,軍戶逃亡到遼東,陳繼盛等人接連被殺,種種事情傳來,皮島簡直是沒有最亂,只有更亂,魯銘德這個慶倖,此時他感到離開那個爛泥灘,來到北華真是個幸運之極的事情。

  此時他的心情完全翻轉過來,如今又一次見到趙烈大人,他是衷心感謝,熱烈的鼓掌歡迎,如今鼓掌已經成為北華歡迎的必備禮儀了。

  趙烈起身接過鐵筒子擴音器,不禁汗一個,真是有夠簡陋,這裡就是議事會的開端,夠簡陋的啊。

  “各位議事們,你等都是開拓北華的老人了,更是開拓北華的功臣。”

  說罷,趙烈鄭重的拱拱手,下面眾人急忙拱手還禮,一時紛亂。

  “雖說破虜軍給了你們到達這片黑黝黝的土地的機會,但是沒有各位的辛勤耕種,這裡不會成為數百萬畝良田的大糧倉。”

  趙烈高聲喊著,仗著大嗓門,他的聲音傳遍了廣場,眾人此時靜靜的聽著,這話他們太願意聽了,這是趙大人誇獎他們有沒有。

  趙烈這些話就像是公司年終開會時一般,功績無論大小你的拿出來抖一抖,鼓舞人心士氣有沒有,否則都是喪氣的話,誰特麼還賣力幹了,都想跳槽了吧。

  這話當然受歡迎了,誰被表揚稱讚心裡不美啊。

  “但是這不是主要的功績,你等主要的功績是我漢人的旗幟插在這片無主的大地上,為漢人開疆拓土,帶給這片土地漢人的文字和規矩,也帶給你們的後人田畝和無限的前程,從此,這裡叫北華,北方的中華。”

  趙烈的話陰陽頓挫的迴響在廣場上,他的話將眾人刺激的熱血沸騰,熱烈的掌聲又一次響起,此番真正是經久不息,遠遠的傳播開來。

  如果趙烈不說,他們很多人真是想不到這點,是啊,他們為漢人開疆拓土了啊,這是過去的帝王的功績,而如今他們的子弟駐守四方,他們在田畝上耕種,這裡從此以後屬於漢人,漢人的旗幟飄揚,漢人的文字習俗同行啊。

  “趙烈大人萬歲。”魯銘德在後面大聲的喊著,他身邊的人也是隨著喊著,誰讓他們來到此處耕耘的,誰派軍伍保護的,誰發給田畝種子口糧的,不是萬家生佛趙大人是誰。

  這個喊聲越傳越廣,最後整個廣場無論是議事還是軍兵都齊聲高喊,趙大人萬歲,聲音遠遠傳出,而從華都的其他地方也傳來了趙大人萬歲的呼應的喊聲,一時間聲震全城。

  趙烈自豪的站在高臺上接受著千人的歡呼,這是他應得的,他挽救了數十萬遼民和登萊人的命運,給了他們平和富足的生活,他有資格接受這樣的歡呼,也是他來到這個時代最大的資本。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9

第465章 北華中原一體

  趙烈用手勢壓了壓廣場上人們的呼聲,他環視著整個小廣場。

  “你等如今在北華安居樂業,北華也算太平安康,但是如果以為日後就是天下太平了,那就大錯特錯了。”

  趙烈的喊話一結束,小廣場上的人都是停止了呼喊,他們屏息靜氣的聽趙大人的訓話,畢竟如今安生的生活可是沒多久啊,難道還有什麼說法不成。

  “北華是明人建立的,但是北華的一切都是從登萊得來的,想想運載你們的海船、發給你們的餉銀以及口糧、種子,軍兵身穿的兵甲以及大炮,沒有從登萊方面資助的銀兩,北華不可能建立起來。”

  趙烈看著大多數人還是懵懵懂懂,確實,大多數是遼民出身的本地人來說,這些都是瞭解的不多。

  “你等想想,如果登萊被建奴攻破,北華的外援斷絕,北華需要的牲畜、鐵器甚至還有女子,還能進來嗎。這是近處,如果建奴佔據了大明,建造了巨艦,就能長驅而入此處,遼東的慘劇就要重演。”

  看到許多人都是將信將疑,雖說他們也知道明軍先後在遼西大敗虧輸,大明的重要消息北華政務廳都是及時告知的,但是建奴威脅到北華,這個不太可能吧,畢竟建奴不喜水性,這誰都知道的。

  “也許你們一些人以為建奴不通水性,也沒有水師,但是如果建奴佔據大明,他們會象當年蒙元一樣威逼利誘漢人造船掌控水師跨海來攻的,因為這裡有幾百萬畝良田以及幾十萬的明人,這麼肥沃的土地建奴是不會放棄的。”

  趙烈倒也不是虛言,康熙時舉國建造海船,水師幾乎從無到有的建立起來,就是為了奪取臺灣,如今北華濟州的田畝丁口遠遠在臺灣之上,滿清更是不會放過。

  而廣闊的中原大地會為其提供充足的錢糧和人手組建水師,對於中原來講,水師的建立關鍵看天子的意志,只要他想,就能建立起來。

  此時眾人大半是信了,因為蒙元的例子在哪裡擺著呢,蒙人不識水性,但是他們的水師甚至遠征倭國,大多數的水師軍兵都是漢人組成的。

  “因此,大明是否能抵擋住建奴的攻擊才是緊要處,我北華如今不能袖手旁觀,本將聽聞,很多百姓如今只是關心自家的小日子,其他漠不關心,甚至對北華出兵倭國都有怨言,這是安逸的太久了,忘了遼東的教訓,當你們不修兵戈時,就是敵人來臨的時候,如果遼鎮有精銳精兵護佑,建奴還能一舉攻陷遼沈,佔據遼東,你等還用背井離鄉嗎。”

  趙烈看著如今鴉雀無聲聽著的眾人,他手臂有力的一揮。

  “絕不能等到敵人的刀槍砍在刺在我等身上時才想起反抗,那就象遼東一般太晚了,須得未雨綢繆,在敵人強大以前就要剿滅他,你等說對不對。”

  眾人都是大喊對,對趙烈的話進行呼應。

  “嗯,相通了就好,你等回去後要通曉村民,大明的生死,是不是落入建奴之手,干係我北華能不能繼續過上好日子,萬不可輕忽。”

  趙烈最後說道。

  “你等有些人可能還是將信將疑,不過你等想想,如今大明只剩下山海錦州苦苦支撐,如果山海有失,大明休矣,如果有多處關隘還能多從抵擋,只有一個關隘,早晚有一天會被攻克,遼沈如何,如此堅城尚不能保全,何況就是一個山海關,你們都是遼東軍戶出身,感同身受,想來會曉得大明如今是風雨飄搖中,如果我軍不支援大明,如果建奴佔據了大明,就會有千萬丁口,根本不是我北華能撼動的。到時就是建奴來攻打我北華了。”

  萬基的話進一步加劇了這些人的恐慌,兩位大人說的應該沒錯吧,這可是他們天天供奉的兩位德高望重的大人所言,立時底下響起亂蓬蓬的議論聲。

  趙烈和萬基相視一眼,微微一笑,成了,今天只要在他們心裡打入這個楔子,加上日後的宣揚,北華的百姓都會鼓動起來。

  畢竟這些都是經歷了戰亂的遼人和登萊人,他們對戰亂極度的恐懼,只要危及他們幸福的小日子,他們會同建奴的血拼到底的。

  之所以有今天的講話,那是因為萬基和顧五嶽都講到如今北華有些太安逸了,很多百姓都低頭只顧自家的小日子,對出兵濟州和倭國心有怨言,趙烈覺得是極為不好的苗頭,可能腐蝕軍心士氣,須得儘早壓制。

  接下來萬基白士第說明了議事會的章程,比如日後商議商稅農稅是否上揚,同時制定修改法令,還有是否向外出兵等等。

  當然這要有個過程,三年後首先要由村民選舉各村議事,組成各縣的議事會,再從中選舉北華議事會議事,最後組成議事會,最後在五年後,開始正式施行。

  這種安排,趙烈是為了不耽擱如今的出兵等安排,如果同建奴決戰有了結果,議事會即使有了一定許可權,對破虜軍的出兵等事宜也沒有了大的掣肘。

  萬基和白士第的話讓這些村長們一愣一愣的,說實話誰當了議事,就有了很多有形無形的權力,這個他們曉得了,但是這些不是以往都由大人們把控嗎,如何此番可以由他們做主。

  比如這個稅賦,從來都是朝廷拍腦袋就定下來了,此番卻是議事會裁定,怎麼說也不靠譜,不會是說說而已吧,如果是自己決定,誰還能允許漲稅賦,自己給自己加稅,不可能的事。

  也許就是大人們說著玩呢,因此他們大多數不是太在意,但是他們在意體面,能從鄉下村子到花都任議事,這是多體面的事情,說出去家裡的氣勢都不同,此外是不是給家裡的兒孫能帶來不同呢。

  當然有些人也開始打著小盤算,如果成了議事,是不是就有了官衣,是不是在村裡就可以一言九鼎了。

  “大人,這裡可是有些人心裡有些小心思,恐怕將來魚肉鄉里的都有。”看著下面忙亂的景象,顧五嶽小聲道。

  “呵呵,人之常情,誰都想得到一些什麼,但是不可越界,昨晚同你講的成立監察部要儘快,從即日起就開始私訪下面的官吏議事的私評,如有罪證可即刻鎖拿。”趙烈看著忙碌紛亂的場景也是低聲道。

  “大人這個法子好,看抓住幾個敢藐視大人將令的,處置後看看誰人還敢再犯。”顧五嶽軍情司出身,手段也偏於狠辣。

  “這個不可說,朱元璋殺了多少貪官污吏,結果呢,殺了一批還有一批,沒個頭啊。”

  其實他很想說,後世多時殺了判了多少,但是中外還是無法解決這個貪腐問題,如今更是如此,人的貪念真是無窮盡的。

  顧五嶽也是暗自心驚,看來監察部會是個無窮盡的差事,很是麻煩啊。

  大會結束後,顧五嶽被人等候了半天,說什麼也要請他吃飯,按說,對於普通議事的宴請,顧五嶽是不願意去的,但是這個人的面子是必須得給,這是因為來人是魯銘德,顧五嶽一直對魯銘德有些汗顏,畢竟當初在鐵山,魯銘德可是被顧五嶽利用,變相成了叛徒。

  而魯銘德一氣之下再也不同顧五嶽聯絡,雖說都在北華,但是再無聯繫。

  今日這位仁兄宴請顧五嶽,顧五嶽只能給這個面子。

  酒席上,魯銘德一再向顧五嶽表示感謝,如果不是顧五嶽,他魯銘德一家就會陷在皮島那個爛泥塘裡,可能今日屍骨已寒,沒什麼好下場。

  此時魯銘德當然對顧五嶽極為感激,席上老孟和魯銘德的兒子也向顧五嶽敬酒致謝,讓顧五嶽心情大暢。

  畢竟利用魯銘德拿下鐵山,對於破虜軍是個減少傷亡損失的好事,是鐵山大捷的保證,但是對於顧五嶽也是有些不堪,當然,若是別人也就是無所謂,畢竟顧五嶽也給了魯銘德很多賄賂,但是顧五嶽不同,他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如今魯銘德一家低頭認錯,可是讓他漲了顏面,同時說明他沒有做錯,終於解開了他心裡的一塊疙瘩。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9

第466章 一個種子

  此時此刻,趙烈、萬基、白士第也在一起飲宴,酒過三巡,白士第鼓了鼓勇氣開口道。

  “下官有個疑問不知道當不當講。”

  “向來快言快語的白大人這是怎麼了啊,有話但講無妨。”趙烈一指白士第笑道。

  萬基也是笑指白士第,“你小子有屁就放。”

  白士第嘿嘿一笑,渾不在意。

  “大人,這個議事會同澳門差不多,但是澳門沒有皇帝,都是各處的葡萄牙商人彙集一處議事,將來大人必是九鼎至尊,為何自找不快,議事會如果日後有了權力,哪會允許我等隨意出兵徵稅,到時我軍豈不是處處掣肘。就是大人日後也是處處受限……”

  白士第的話一說完,其他幾人也是看向趙烈,這些話他嗎也是早就想說了,當然白士第搶先一步罷了。

  “嗯,你們終於說了出來。”趙烈微微一笑,他估摸這些人都得這麼想的,這個勞什子議事會太礙事。

  “你們想想自漢以來,漢唐宋明,為何總是歷經二百餘年就要敗落一回,要麼被百姓推翻,要麼被外族滅亡。”

  趙烈笑眯眯道。

  “這個大人講過多次,歷朝的財賦主要靠田賦,到了一朝後期人口大增,而勳貴仕紳土地兼併嚴重,朝廷財政崩潰所致。”

  萬基答道,這些趙烈從十年前就不斷知曉他們,作為他們這些當年的伴當誰人不知。

  “這個不單是在我華夏,就是在弗朗機人、尼德蘭人所在的歐洲也有這個問題,盛極而衰都是因為後世君主的權利沒有掣肘,而財政又開始崩潰,這就是一個迴圈了。”

  趙烈喝了口酒,他感覺也到了給他們這些嫡系部下交交底的時候了。

  “而弗朗機人和尼德蘭人所在的歐洲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那就是領主們貴族組成了議事會,對君主無節制的用兵和徵稅開始制約,現下看來有些效果。”

  “那些國王也能願意,不可能吧。”白士第瞪起了眼睛,沒聽說過有君主願意給自己帶上枷鎖的。

  “他們當然不願意,但是領主們不是平頭百姓,他們也有自己的武力,再者他們有了維護自己稅收財賦的權利,你以為他們能輕易放棄,國王想解散議事會,議事會想保住權利,雙方必然爭鬥。”

  “那這個國內豈不是大亂了。”顧五嶽不可置信道。

  “國王也沒有消滅領主貴族的實力,領主貴族因為分散也不可能誰成為君主,雙方激烈搏殺的結果就是君主被迫退讓,讓議事會繼續存在,否則他的王位也是不保。如今英格蘭國王已經開始同議事會內鬥了。”

  趙烈簡單的一說。

  “當真如此嗎。”萬基有些遲疑,他覺得哪有那麼容易。

  “確是如此,不過沒有幾十年鬥不出結果來。”趙烈笑笑。

  “這個豈不是大亂的節奏了。”白士第真是怎麼也不能相信。

  “這個議事會有這個好處,他吸引了大批的勳貴和仕紳加入,他們也能做這個國家的半個主人,你們想想,如果國王過於昏聵,不斷對外用兵,或是苛以重稅,國內大亂,這會讓領主和仕紳們一起減少田賦和商稅,你們說他們能讓國王亂來嗎。”

  趙烈說道此處,幾人都是陷入了沉思,顯然聽了進去,趙烈不禁滿意,這幾個小子這些年來還是有了見識,都不是當初的愣頭青了,知道遇事好好想想。

  “同樣的,如果大明有這個議事會,建奴如此咄咄逼人,議事會裡的仕紳能像大明仕紳般一般一毛不拔,坐看江山動搖嗎,那麼他們的封地,他們的議事會權利如何能保住,因此他們也會聚集力量攻打建奴,這就是將過去的家天下變成全體勳貴和仕紳以及天子的共有天下,他們敢不盡力。”

  萬基、顧五嶽、白士第等人若有所思,大人這些話真是新鮮啊,原來一國的權利還可以這麼玩。

  趙烈看著手下幾個左膀右臂開始好好思量此事,不禁微微一笑,以後再好好談論這些問題。

  他之所以給北華的百姓發下兵甲,給他們建立議事會,就是在為中原的展開做著努力,這就是一片試驗田,最後將北華的一切移植到西邊的大陸上去。

  他就是要這塊土地上在他有生之年培植出這樣一片土壤,讓仕紳和商人可以掌控權利,讓百姓有一定的自衛能力,當然仕紳和商人交稅是必須的,再也沒有只要有了功名就可以減免田稅商稅的好事。

  有了得到就要有失去,如果有仕紳等暗中作祟,在他在世時可以用刀槍殺服用威望壓服,為中原後來的走向規範好一個道路。

  如果天隨人願破虜軍能鼎革成功,他必然是皇帝之選,如今這個時代這片大地上不會接受別的政體,只會是皇帝。

  但是趙烈可是不想日後子孫想清朝皇帝一般故步自封,陳舊的體制抵抗不了歐洲新興國家的入侵,最後被迫割讓國土,出賣國民保住自家的權力和體面,成為全天下人唾駡的對象。

  那麼他趙烈還是一個穿越者嗎,如果到了那個地步,他真是白白回明一番,也是弱爆了。

  為了避免後世不肖子孫落到清朝末代皇帝的淒慘下場,他這個先祖就勉為其難先為他們未雨綢繆吧,雖說可能有波折,最壞的可能是天子沒有都鬥天下的仕紳,最後再一次鼎革,但是總比最後顏面掃地,被天下人唾駡要好。

  至於後世子孫是否能扭轉乾坤,趙烈自咐如果他不創造機遇,在中原這塊獨裁專權濃厚的土地上結出的還是一個獨裁專權的皇帝專制的惡果。

  後世的清朝皇帝不是不努力,除了個別的皇帝,也算是勤政,但是一個是少數民族統治漢族,處處維護少數民族的利益,這個屁股坐歪了。

  再有就是帝制的怪獸扼殺一切對他有威脅的東西,無論是人和物,因此,最後是這個腐朽的專職帝制葬送了華夏。

  趙烈估摸他的後世子孫也會是如此,不會脫離這個軌跡,華夏數千年來帝制的肥厚土壤也就能結出這麼個東西,而不會生出其他的果實。

  除非有了外力讓土壤氣候發生了改變,趙烈如今就是潛移默化的想改變這個軌道。

  當然他會全力以赴,從他的孩子的教育開始就是中西結合的,甚至歐洲的書籍要占主導,要主動同歐洲建立聯繫,讓孩子們瞭解那個動盪不安的大洲發生的一切,以及對華夏的影響。

  同時也要在全國大力提倡西學,培育仕紳和商人勢力,讓天子和這兩個階層的力量對比不是那麼懸殊。

  至於仕紳和商人會不會在後世天子的壓力下放棄手中的權利,趙烈認為不會。

  在他在世時,這些人嘗到了權利的甜頭,他們怎麼可能放棄,人都是如此,沒有經歷過當然沒有感受,如果曾經擁有,面臨失去的危險,那麼他們會拼命的想保護自己的權利和利益。

  就如同大明如今的仕紳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同天子對著幹,就是不額外交稅,寧可坐視江山傾覆也要保住士大夫和天子共天下,保住有功名者不上交賦稅的特權和體面,人類為了利益就是這麼執拗和短視。

  而趙烈就是想利用這一點,將這個誘餌交給仕紳和商人這兩個貪婪的階層,讓他們得到監看君主的權利後美得不要不要的,為了控制君主的權利,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他們定會好好的折騰。

  那麼有一天他們面臨著失去這個權利時簡直會痛不欲生,那就意味著他們失去了護衛他們這個階層的特權的能力。

  那麼他們定會拼死的反抗,他們反抗的越是激烈,反倒是天子也是投鼠忌器,就如同當今的大明天子不敢向全天下有功名的仕紳徵稅一個道理。

  因為如果那麼做,天下就有可能傾覆,作為國家所謂中堅的仕紳們就要推翻你,整個天下就要大亂,就連天子也不敢逆勢而行。

  而趙烈需要的就是在他有生之年讓這個種子破土而出,盡可能的茁壯成長起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0

第467章 劍指東瀛

  崇禎八年十一月初冬時節,當趙烈返回濟州大營時,濟州附近已經雲集了數萬的水步軍,就等著趙烈這位大帥的到來。

  趙烈一下船就被馬濤、李虎、李祿、王海州、關明等人迎入大營中。

  寒暄完畢後,趙烈先是接到了方宇的軍情司匯總,數月的功夫,也是堆積了很多的內容,趙烈如今每到一地都要即刻觀看軍情司的這些諜報,他怕的就是疏漏了一些大事,不至於日後後悔莫及。

  通過這些諜報,趙烈瞭解到大明方面的如洪承疇,此人也已經開始閃亮登場,如今已經是太子少保、兵部尚書,官至陝西三邊總督,正在統領西北明軍剿滅山陝河南的民亂,可謂戰正酣。

  洪承疇此人趙烈可是久仰大名,洪承疇能在幾年前三十多歲的時候就擔任陝西三邊總督,可見此人當真有才幹,不是掉書袋的能耐,而是處理庶務掌控大明軍的真材實料,否則日後皇太極也不會為了拉攏他費盡心機,甚至傳聞為了降服他連妃嬪都上陣色誘。

  趙烈也是極為關注這個人,如今他已經改變了大明很多的進程,很多人的命運有所改變,這個洪承疇會發生什麼改變,對破虜軍有何影響,趙烈當然極為的在意,唯恐像洪承疇、盧象升這些牛人對破虜軍產生不利的影響。

  倭國方面的則是江戶灣中的十餘座大炮臺已經完工,同時破虜軍前去江戶討要賠款的人員被亂棍打出,倭人擺明這是毀約了,只是他們沒想到趙烈早已整戈待旦多時。

  趙烈對於倭國上次的簡單賠款了事根本沒有滿足,因為倭國的實力未損,這個民族的劣根性就是你不把他打服了,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但是去年破虜軍也收了賠償銀子,再者騎兵還有齊備,真不是即刻動手的時機,但是今年騎兵可謂初成,對上建奴力有未遂,但是對上倭國的足輕卻是足以了,正是成軍見血的好地方。

  因此趙烈如今欠缺的恰恰就是倭人大將軍德川家光的毀約,不償付賠款,否則直接大打出手真是有些師出無名了。

  此番派去一個百總和十余名護衛只有兩個人逃回了船上,其他的人在路上被德川家的武士斬殺。

  大將軍家光既然敢於將明人來使大棒打出,其他的旗本武士當然不會客氣,回去報信用不了這麼多人吧,於是其他人就成了這些武士練刀的靶子,這兩人則是被德川家武士故意放回的,就是為了報秉破虜軍羞辱破虜軍。

  趙烈冷笑著拍打著信劄,看著面前的眾人,“哼哼哼,倭寇背信棄義,今年的欠款沒有償付,因為他們覺得有大炮臺護衛江戶灣,我水師被攔阻在江戶灣之外,對他們沒有什麼威脅,至於明人的步軍,呵呵。”

  趙烈突然提高了聲調。

  “他們認為明人步軍的戰力不過而爾,當年慶長文祿之戰,數年間他們在朝鮮斬殺了不少的明軍,很多明軍甚至見到倭寇只會逃跑,看看,當時的一些明軍已經把臉面丟到域外去了,丟人哪。”

  眾人聽了這個話很是不服,但是也得忍著,沒法子當時在朝鮮激戰的也有他們的先人,登萊水師也在海上同倭人激戰過,有敗有勝,算不得大敗虧輸。

  但是一個如此大的帝國同小小的倭國較量數年,沒有乾脆俐落的大敗對手其實已經是小敗,同大明帝國偌大的名頭不相符,要知道此時大明的名頭可是威震四周宵小的。

  “只是他們忘了一點,我破虜軍不是那些糟爛的明軍軍戶,我破虜軍數次擊敗建奴,斬殺萬余金軍,三戰剿滅十萬叛軍,哈哈哈,德川家光竟然敢藐視我破虜軍,還敢加害我軍的信使,我軍該當如何。”趙烈怒瞪雙眼看著眾人。

  “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一直不太言聲的餘大寶突然吼了一聲。

  “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其他軍將們即刻轟然回應,聲震大帳。

  “嗯,很好,聽聞富士山是倭國最高的山峰,倭國皇室和民間將其稱為聖山聖峰,本將就是要將破虜軍的軍旗插在富士山上,諸位能否為本將做到。”

  趙烈戟指東方倭國的方向。

  “臣下等領命,必踏平富士山,讓倭國臣服。”眾人異口同聲道。

  “很好,大家坐吧。”趙烈笑道。“李虎、李祿,你等說說集結于此的水步軍的情形。”

  “秉大人,如今水師彙集了三十艘宋級戰艦、四十艘唐級戰艦,隋級漢級十艘,濟州級巡海船六十艘,飛剪船五十艘,嵩山級商船三十餘艘,其他海船二十六艘。”李虎躬身回禮道。

  趙烈點點頭,此番這是濟州水師主力盡出了,好在水師運送登萊難民到北華的任務剛剛完成,所有的運送船隊剛剛歸隊,也算整備齊整。

  “秉大人,如今北華戰兵四千、備軍八千已於三日前抵達,石島的戰兵四千以及濟州鎮的戰兵五千人、朝鮮軍兩千餘人已經等候多時了。此外自備的戰馬以及後來配屬的戰馬合計三萬八千匹都已發下,如今軍兵都在同戰馬的熟悉中,主要是北華備軍的戰馬很多是新近下發的石島馬,因此他們還須磨合。”

  李祿恭敬道。

  “很好,此番征伐倭國,就是要用馬軍,畢竟倭國大將軍旗本武士數千,常備八萬,其中騎備五千餘,這還是德川家的本隊,如果德川幕府發下將令,恐怕本州的大名會組成聯軍同我軍抗衡,哼哼,恐怕有二十余萬,如此加上幕府常備恐怕有三十萬。”

  趙烈巡視了一番,觀察一下屬下的表情。

  “如此我軍就是以寡擊眾,如同建奴攻擊大明以一般,因此,我軍不可攻堅城,就是要用野戰無敵來摧毀對手,嗯,你們講講此番倭國征戰怎麼個戰法。”

  “依照大人所言,屬下倒是想到了一個法子,只要攻敵必救,就能圍點打援,如同大淩河一般。”韓建當先說道,他是毫無畏懼,有啥說啥。

  “那麼韓大人說說,倭人必救的所在為何。”自從當年濟州恩怨後,只要有機會關明必會給韓建找麻煩。

  “呃。”韓建咧了咧嘴,“最好當然是倭人大將軍的鎮城江戶,可惜如今被炮臺環繞,尼德蘭人的大炮還是很犀利的,如此……”

  韓建也是撓頭,他提出的想法他自己估算多時了,很是可行,就是有一樣,水師艦隊如何能冒著敵軍炮火進入江戶灣是個大問題。

  “哈哈,為何不能是江戶,我看江戶就很好。”趙烈在輿圖上一指江戶的所在。

  “只是大人,江戶如今有近二十座大炮臺,數百門巨炮,我軍就是拿下來也必是折損極重。”關明磕磕絆絆道,他也是強撐,這可是一貫正確的大人贊同的。

  “誰說我軍要攻擊江戶灣,完全可以在江戶灣外登陸,兩日內可直達江戶,本將之所以全部是騎軍就是為此,建奴可以繞行數千里入寇大明京畿,我等不過是繞行數百里而已。”趙烈大氣的一擺手。

  “大人所言極是,如在江戶西或是東北方登陸,再繞行攻擊江戶,不過兩日騎軍就可直驅江戶,到時看看那個所謂的倭人大將軍如何自處,此時他可是沒有老爹監護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嚇尿了。”

  韓建粗豪的大笑道。

  “不過那麼遠,備馬馱帶的糧秣恐怕不多,到了江戶恐怕沒幾日就要斷糧。”李祿提出了一個疑問。

  這也確實,畢竟如今是冬季,外面的草料不多,很多就靠備馬馱帶的雜糧供給兩匹戰馬,一匹馬駝人,一匹馬帶著糧秣,真是帶不了多少米糧。

  但是大軍出動數萬人馬消耗的糧秣可是天文數字,如果不備好,到時斷糧就得未戰先亂,而如果分兵護送糧秣,一個是分流了本就不是太充足的破虜軍軍力,再有糧道就是破虜軍的一個最大的落點,失去了騎軍機動的優勢。

  “這個問題你等還須問,建奴是如何做的。”趙烈冷然道。

  眾人即刻恍然大悟,對啊,就糧於敵啊。

  “倭國人丁稠密,家裡多少都有餘糧,沿途自己去取了就是,告訴屬下軍兵嚴明軍紀,萬不可成了孔有德般的獸兵,但是對於反抗者也要決不手軟,盡數殺了警示他人。”

  趙烈的表情有些猙獰,不過是在倭人地界上收攏一些糧食罷了,比起後世倭人的種種獸行簡直不值一提,如果不是為了軍心士氣受損,他不介意大開殺戒,反正倭人地狹人稠,也許後世也有倭人的學者說破虜軍的減丁很好呢,這事誰能說得清。

  “百年來倭寇是如何對待我大明有沿海百姓,此番就是血債血還。”

  眾人轟然應諾,對於一向沉穩的大人提起倭國所流露出的失態,他們已經是習慣了。

  “既然如此,諸位,我等就為大軍選個合適的地點吧。”趙烈一指輿圖,眾人都將眼光投向那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0

第468章 大軍雲集

  吳晗同馬文、高波、季剛一同來到濟州忠烈祠前來祭拜老廖和湯陷軍。

  此番劉福貴、鄒懷恩所在的登萊備軍沒有來到濟州,因此祭拜又少了兩人,當年的十個弟兄,只有他們幾個前來祭拜。

  由於大軍雲集,很多老軍兵都請假給昔日的戰友上香祭拜,通往忠烈祠這條一向冷清的大道竟然詭異的熱鬧起來。

  所有的軍兵同吳晗他們一樣,都是提著大包小包,這都是三牲祭品和瓜果,大同小異。

  雖說人數不少,但是一路上幾乎沒有人大聲談笑,即使有人如此,也被他人一頓白眼壓制下去。

  吳晗等人還有百余步就要到達忠烈祠高大的牌坊時,所有的軍兵都被攔住,他們被告之忠烈祠內有要事,須等待片刻。

  這些軍兵倒也不急,此番是統一給他們的祭拜機會,一個上午的時間足夠了。

  “聽說劉老大升職了是不是。”季剛一屁股坐在地上問道。

  “嗯,聽說是靖海衛備軍指揮使,如今也是統領三千備軍的大員了。”如今是副百總的馬文很是羡慕道。

  “嗯,鄒懷恩也是千總了,這都是從這個什晉升的,以後總算也有高官的兄弟了。”高波笑嘻嘻道。

  “吳大人這不也晉升了,如今都是千總了。”季剛對這些沒啥想法,他自認不是那塊料,如今他還是吳晗的護衛,雖說老兄弟都晉升了,但是他真是不在意。

  “我說季剛,此番大戰完了,回返登萊,我給你尋個婆娘,如今兄弟幾個就你沒成家了。”吳晗看看不求上進的季剛,有時真是恨鐵不成鋼,不願晉升也就罷了,還不願意尋個婆娘過日子。

  “不急,俺這不知道哪天就進了這裡。”季剛一指忠烈祠,“到時孤兒寡母怎麼辦。”

  “怎麼辦。”吳晗一瞪季剛,“這些兄弟幫襯唄,你以為劉大和鄒懷恩能不管,你家就剩下你一個,此番回去就給我成家去。”

  季剛縮縮脖子沒言聲。

  其他兩人哈哈一笑,別看季剛不言聲,到時候不給你去,就是這麼軸。

  “哼哼,此番兄弟們給你綁去成親,別想這麼混過去。”吳晗點了點季剛道。

  此時,從大門裡湧出了數百名全身鐵甲的彪悍軍兵,前方趙字旗幟表明了身份,這是趙烈大人的衛隊。

  “大人這是前來祭拜了。”吳晗道。

  趙烈每到一處忠烈祠是必去的地方,每次都要虔誠祭拜破虜軍的英靈,這些軍兵都是知曉。

  “趙大人如此,我等就是陣亡了,身後事也是不愁。”馬文感歎道。

  趙大人的衛隊來到近前,所有的軍兵都恭敬的撫胸施禮,在黑色鐵甲環繞中那個亮白色的身影也撫胸還禮。

  馬蹄隆隆,幾百人的馬隊滾滾而去。

  所有的軍兵相續進入忠烈祠,漫坡上相續佈滿了軍兵的身影。

  恍惚經年,這裡安葬的範圍又擴大了,如今墓碑已經向慢坡上方繼續蔓延。

  吳晗帶著三人熟門熟路的向湯陷軍老廖安葬的地點走去。

  與忠烈祠凝重的氣氛不同,此時濟州港東北新建的大營裡倒是極為的熱鬧,今天是休息日,同在大營裡的北華備軍們開始尋親訪友。

  他們是分為兩批先後參戰的,因此即使是一個村屯的也分成了濟州和北華兩個地方參戰,因此很多發小朋友都分隔兩地許久,今天是休息日,當然得好好聚一聚。

  方高山就是其中一員,他和於哲兩人前往靠北處,尋找自家的大哥和大舅哥。

  “那個不就是大哥嗎是不是。”於哲狐疑的指著小校場上幾十匹戰馬旁十幾個人中的一個。

  方高山細細一看,不錯正是自家的大哥,此時正同別人商議著什麼。

  旅順一戰,由於所在百總的副百總陣亡,方遠山由於軍功幸運的晉升副百總,經過數月的整訓,他如今也是合格的中階軍將了。

  今天他同百總來領取新分配下來的五十匹石島馬,這是他們百隊第一次分配這種高頭大馬,當然作為戰兵最末的北華備軍,分配的數量還不足,只是區區千匹,不象戰兵每人一匹石島馬,但是有總比沒有強吧。

  高大矯健的石島馬入列是備軍的大事,也是百隊的大事,此番百總王錚、副百總方遠山一道前來迎候。

  “大哥,大哥。”正忙碌間,一聲聲的高喊聲傳來,方遠山疑惑的看向南面,他聽著像是弟弟的聲音,但是方高山怎麼來了。

  他抬眼就看到在那裡張揚的手舞足蹈的弟弟,不禁哭笑不得,大小也是個什長了,還不如一旁的於哲穩當。

  “你弟弟嗎。”王錚打量了一眼,問道。

  “是的,百總,我等兄弟可是一年多沒見面了。”方遠山急忙答道。

  “那你去同你的弟弟聚一聚吧。”王錚吩咐道。

  “呃,如今正是交接戰馬的時候,屬下不好脫身吧。”方遠山為難了一下,他當然想同弟弟會一會,畢竟都是一年不見了,但是職責所在他還真不好輕離。

  “去吧,此番可是征伐倭國的國戰,還是先聚聚好。”王錚堅持道,此番肯定是一番數萬甚至是十數萬兵馬的大搏殺,誰也保不齊一定能活著回來。

  “多謝百總。”方遠山恭敬的施禮,他真是真心感激百總的關照。

  他從老父那裡得知當年的情形,雖說王錚挾持了老爹,但是結果是好的,全家安全的到了北華,開始了難以想像的好日子,何況對他的照拂是不用說了,方遠山對王錚只有感激。

  “大哥,你可是結實多了,怪不得侄子生出來也那麼結實,呵呵。”

  方高山的第一句話就讓方遠山有些懵了,什麼什麼,侄兒,那不就是他的兒子,家裡的媳婦懷孕他是曉得,但是這數月來沒有家信到來,他為此還很是著急。

  方遠山是不曉得,捎帶信件的海船沉了,這也是遲遲沒有消息的原因。

  “什麼時候生的。”方遠山暈暈乎乎道。

  “好幾個月前,前些日子老爹給俺去信說的,怎的,沒接到消息,老爹可是說給你去信了啊。”方高山莫名所以。

  “呃,也許是船沉了。老爹還說什麼了,你嫂子如何了,孩子多大了。”方遠山急道。

  看到方遠山猴急的模樣,於哲在一旁不禁笑了出來,看來大舅哥是真急了。

  “沒說什麼,就是這些事吧,孩子我就曉得生出來七斤多,呃,嫂子平安無事,再多了,我也不知道了,呃,對了,妹子可也懷孕了啊。”

  方高山的話真是顛三倒四的,這不又讓方遠山驚詫了一下,氣的方遠山使勁給了方高山有一拳,方高山則是傻乎乎的憨笑。

  晚飯後,在濟州大營趙烈的大帳內,自趙烈以下很多水步軍軍將彙集一堂,此番是對遠征倭國做最後的部屬和商議。

  在會上,趙烈命令李虎水軍指揮使、齊威為副使,統領近兩百艘大海船的大船隊。

  趙烈交代他們的任務就是送破虜軍上岸,同時保護好登陸地,保護好艦隊,也就是保護好破虜軍的後路,這個至關緊要,雖說倭人的大艦隊被摧毀,但是在海岸邊他們可是不缺乏小早關船之流的小船。

  而為了保護登陸處,艦隊不能輕離,這樣就給了對方反擊的機會。

  當初與倭國水師決戰之所以損失十余艘大小蓋倫戰艦,就是為了阻擊敵人的火船隊靠近主力艦隊,此番也是一樣,主力艦隊和登陸場都要護衛。

  趙烈交待李虎和齊威的任務就是制定措施如何減少戰船的損失,不能象上番一般燒毀十幾艘蓋倫戰船的事情重現。

  李虎和齊威齊聲領命,其實此番遠征倭國,兩人已經同船頭們商議許久,想出來一個完善的法子,因此兩人倒也底氣十足。

  趙烈在會上還任命李祿為步軍總指揮,畢竟黃漢因為要留守登萊,坐鎮破虜軍的大後方沒法前來,這裡李祿就是總指揮的最佳人選了。

  而韓建被任命為副指揮使,統領一萬兩千戰兵,關明作為副使統領八千北華備兵。

  任命王海州為三千騎軍的指揮使,黃茂林、楠勇為副,這是這支破虜軍的核心打擊力量,是最精銳的全甲鐵騎,所有軍兵已經換裝石島馬,人有鐵甲,馬有皮甲,真是輕型的鐵罐頭。

  會上,趙烈又任命楠勇所部為遊擊軍,給他下達的命令就是從登陸處開始沿著官道向倭國縱深進發,給他的命令就是不攻堅城,不與大股倭人對陣,充分發揮騎兵的機動性,將官道附近的村莊、寺院、關隘全部焚毀。

  趙烈的原話是他要的就是通過搗毀倭國的後方,激怒各地的大名,從而迫使各地的大名彙集一起同破虜軍速戰決戰,破虜軍沒有那麼多的功夫陷在倭國。

  軍將對此沒有異議,只是寺院什麼的,難道礙著大人什麼了,否則……

  趙烈當然不會說他當年遊歷日本,很多人的日本人以百年千年的古寺為榮,甚至以此嗤笑國人。

  趙烈不會象日後某些人士般為留下日本的古跡求情,一個獸族焚毀了他的祖國的古跡搶奪了幾十萬件文物,某些人卻是要為這個獸族求情,簡直呵呵。

  趙烈信奉的是血債血還,他要的就是摧毀破虜軍遇到的一切古跡,無論是寺院還是古城,讓倭人去痛心疾首捶頭頓足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10

第469章 智取鐮倉

  南面面臨相模灣的鐮倉城方圓十餘裡,規模相當不小,這個矗立在此數百年的堅城曾經是日本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鐮倉幕府的鎮城,也算是聞名倭國的名城。

  如今這座斑駁的古城看不出其是曾經是數百年間倭國的心臟,無數的實權人物從這裡崛起或衰弱,也有無數的政令和將令從這裡發出執行,這裡曾經數百年間讓倭人仰望。

  如今高三丈的鐮倉城是幕府的天領,不過是由相鄰的相模國小田原藩藩主、德川家光的老中稻葉正勝派人管理。

  當然稻葉正勝在一年前已經病逝,但是如今的同屬沒有變,還是由小田原藩派出的一個名喚平田秋的足輕大將管理。

  但是幕府已經開始評議將這裡收回自己統轄,畢竟小田原藩的藩主如今是稻葉正勝十三歲的兒子稻葉正次,他是沒有能力管轄這個地方了。

  承平日久的鐮倉城西城門只有十名足輕把守,這裡也不是繁華的地段,不象南城的城下町是繁華的商肆,這裡就是扼守連接西部小田原藩鎮城的官道。

  十個足輕懶洋洋的站立著,而他們的番頭已經在城門內的耳房裡昏昏欲睡多時了,在鐮倉守門就是個應景的事。

  此時西方蕩起大股的煙塵,讓這些足輕精神了不少,他們向遠處看去。

  他們倒是沒有想到什麼敵情,只是想看看是不是本家的什麼人前來而已。

  來人有幾十騎,領先的飄揚的是黑色三葉葵的家紋旗幟,這是德川大將軍的家紋,只是有些奇怪,這些旗幟有些褪色,不夠威嚴。

  旗幟下面賓士的戰馬上的騎隊身上也都是德川家的精緻的盔甲,手裡的長槍和腰間精良的太刀肋差無不說明,這是大將軍麾下的旗本武士無疑。

  十個足輕都急忙的筆直站立,畢竟這是幕府大將軍的騎備,不能怠慢,如今家督新喪,不是正勝大人在世的時候了,要夾起尾巴做人。

  來騎風馳電掣般經過吊橋直入城門,足輕竟然沒有看出來人的長相,這些人都帶著鬼畫狐的面甲,但是身材極為的魁偉,不是一般人的體形。

  一個足輕頭剛要鞠躬詢問,當先的一人手持長槍前送,即刻將其刺殺在地上,足輕頭慘嚎著用倭語大聲的喊著,滿口噴出血沫。

  其他的足輕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雖說作為武士有斬殺足輕的權利,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幕府旗本武士,但是特麼的也得有個因由吧,不能上來就砍殺不是,這個番頭哪裡招惹這個武士了。

  他們都是呆滯的看著那個當先的武士,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這個武士斬殺足輕在倭國是很平常的事,足輕就是這個命,武士階層的規矩十分森嚴,不容置疑。

  但是他們的遲疑送掉了他們的性命。

  後面快馬沖入的大群騎備手裡的長槍一一將他們刺殺,立時城門哀嚎一片。

  在城內的番頭聽到城門處的紛亂,不明所以的帶著幾個足輕沖了出來,看到德川家的武士大人大開殺戒,他第一反應就是立即返身向城內逃去,和癲狂的開了殺戒的武士大人講道理那是找死,這個他有經驗。

  問題是他忘了後面的是戰馬,不是他那條小短腿能夠逃離的。

  後面馬蹄在門洞裡轟響,就像是魔鬼的催命符一般,在聽到武士的戰馬就在身後時,番頭再也忍不住,他抽出太刀回身迎戰,可惜晚了,一杆長槍疾刺過來,將其刺穿,其他幾個足輕也是倒斃當場。

  一行人進入城內,附近的倭人百姓則是倉皇的四處奔逃,他們作為最下層的人,看到武士火拼,向來是能躲就躲,否則就是被牽連殺死的命運。

  當先一騎將面甲拿下,楠勇的面容露出來,他做一個手勢,一個護衛即刻調轉馬頭向外飛馳,沖出吊橋後,向西疾馳,邊跑邊揮動一個紅色的旗幟。

  楠勇擦了把汗,這不是熱的,也不是累的,而是緊張的,此番能不能喬裝拿下鐮倉的城門是能否順利的掌握登陸地點的關鍵。

  此時城內一陣喧囂,紛亂的腳步傳來,城門通向東面的主街上人影紛紛,刀槍的寒光閃爍著。

  小田原藩的足輕大將平田秋帶著不到二百足輕向西門進發著,他是聽到逃亡的百姓告警才知道的。

  他倒是沒想著什麼火拼,同旗本武士廝殺就是勝了,最後將軍輕輕一揮手,他也是灰飛煙滅,但是他作為譜代大名小田原藩的足輕大將,總得問問為何刀槍相見吧,否則誰還願意給他賣命,隊伍還怎麼帶。

  離著還有百多步,他已經看出是幕府的旗本武士沒錯,盔甲、家紋都是別無二致,問題是有一點太讓人迷惑了,這些人都很是眼生,不只是沒見過,而且舉止帶著怪異,說不出來的味道。

  再有這些武士的人和胯下的戰馬特麼的也太高大了吧,就是將軍大人的近衛在這般高大粗壯的也不多,這裡一下子出來數十人。

  種種怪異讓平田秋停下了腳步,他仔細看著前方的武士,一時狐疑不定,而他麾下的足輕也隨著他停了下來,看看自家的老大什麼個意思。

  就在此時,城外傳來轟轟的馬蹄聲,正從遠方向西城門滾滾而來,而遠處城牆從北和南傳來告警的鐵炮轟鳴聲,鐮倉城除了四門有人把守外,在城池的四角也有足輕瞭望,這是他們的示警。

  敵人,這是敵人,不管是哪個大名敢如此膽大包天犯上作亂還是海賊入城,反正都是敵人。

  “是敵人,備戰。”平田秋抽出太刀大吼著。

  他麾下的足輕也是如夢方醒,他們急忙的平槍,或是張弓搭箭,當然由於太過倉促,他們沒有來得及披上竹制的甲胄,根本沒有防護,就連平田秋也是一身武士常服,連他順手的三間槍都沒帶來,只有太刀護身。

  這些足輕們向這些敵人快速的接近,當雙方接近到六十步,三十餘名足輕的射出了箭枝,絲絲的響聲回蕩著,箭枝從長街上方激射過去。

  楠勇一下所有的人用小鐵盾護住胸腹,但聽當當聲不絕,傳來一兩聲悶哼,同時也有馬匹受傷的嘶鳴。

  楠勇一行當然不能任憑倭奴逞兇,一把把的短銃瞄向了沖來的足輕。

  砰砰砰,三十餘把短銃轟鳴,彈丸轉瞬間降臨足輕的身上,長街上立時慘叫連連,很多槍足輕跌倒地上翻滾。

  楠勇等人立即拋棄了短銃,操起下一把,沒有三息,火銃又開始轟響起來,接著是第三把,如此不足十息,三批火銃轟響。

  煙霧散去,前排的四十餘名足輕都已倒地死去或是還在掙命。

  此時顯出倭人的足輕的堅韌,他們咬牙向前衝擊,離著楠勇他們只有十余步了。

  楠勇等人擊發完了短銃,立即拋棄,接著抽出了騎槍,在楠勇的號令下,前方的二十幾個騎甲開聲吐氣擲出騎槍,二十幾杆騎槍顫動著飛向十余步外的足輕。

  刺耳的慘叫聲傳來,十幾個足輕被騎槍兇殘的刺穿了身體,如今掙扎的就像被刺穿在騎槍上的魚。

  接著第二輪的騎槍、第三輪的騎槍紛紛而至,將數十名足輕穿刺,長街變成了哀嚎遍地的鬼域。

  前方七八十名足輕傷亡,將隊伍中部的平田秋露了出來,他此時和幾名護衛幾乎成了最前方的沖陣者。

  平田秋倒也不愧是小田原藩的足輕大將,即使局面極為不利,他也沒有怯陣。

  他揮舞著太刀,倒蹬著小短腿和幾個護衛踏著鮮血和屍體沖了過去。

  楠勇一聲號令,所有的軍兵催動戰馬,他們抽出馬刀嘶吼著沖向倭人。

  平田秋大吼著砍向前方出現的戰馬,但是馬上的騎兵身高臂長,身軀前探,揮手一刀。

  但聽得哢的一聲,平田秋的長刀被砍斷,好在馬刀的去勢已盡,只是將平田秋的肩頭劃破。

  但是平田秋的好運也就到此結束了,比他高一頭多的戰馬直接撞上了他,他如同被巨錘擊中般飛了出去。

  平田秋吐出了一口鮮血,他已經無力站起來,只能仰望蒼天,聽著周圍自家軍兵的慘叫連連。

  接著他看到兩隻碩大的馬蹄從空中踏下,他驚恐的狂吼著,但是這不能阻擋馬蹄暴烈的踏碎他的胸膛,他最後噴出鮮血和內臟,陷入永遠的黑暗。

  幾十名騎甲就像是鐵罐頭在長街上橫衝直撞,將剩下的六七十名足輕或是砍殺,或是驅散,轉瞬長街上只有倒斃的足輕,鐮倉城就這麼輕易的被破虜軍的先鋒拿下。

  城門處滾滾轟響,大股的騎兵沖進了城門,這些就不是幕府旗本的打扮了,而是紅黑色的甲胄和戰袍,也怪不得西北和西南的足輕要鳴響鐵炮報警。

  “魯厚財,你即刻帶人前往南面,一定要控制住碼頭,然後點燃煙火。”

  楠勇二話沒說,趕緊俐落的發話道。

  魯厚財大聲應答,帶著麾下沖入長街,身後百餘騎魚貫而入,隆隆的馬蹄聲震動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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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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