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蒼茫 作者:人在夜半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3 10:48: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64654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7

第450章 奴酋親征

  看到方才還笑容滿面同他這個晚輩打招呼的一眾貝勒們都瞪著眼睛無言的看著他,仿佛他好像犯了彌天大罪一般,羅洛渾即刻手足無措。

  他也知道這個消息簡直是噩耗,也曉得阿瑪派他回來就是接受這份歷練的,只是這個情況如此嚴重還是讓他感受到巨大的壓力,他只好誰都不看,只是盯著眼前的地面。

  “咳咳。”皇太極不是為了清清嗓子,而是他的喉頭發緊,不由發了一聲,他環顧一下靜悄悄的大殿,方才還熱鬧非凡的地方如今靜寂無聲。

  皇太極不禁苦笑,這個趙烈當真是女真人的苦手。

  “羅洛渾,細細講講,近四萬軍兵如何連個小小的旅順都拿不下來。”

  皇太極的聲音在大殿裡回蕩著,他的聲音充滿憤怒,這種憤怒充斥著大殿,讓眾人的心頭一緊,曉得方才輕鬆愉快的時光又是一去不返了。

  皇太極的憤怒有情可原,他雖說有讓正藍旗折損實力的意思,但是拿下旅順還是緊要的,為此他給了德格類嶽托盡可能的支援,結果呢……

  羅洛渾滿頭大汗磕磕絆絆的將整個旅順攻防的情形講了一下,總算沒有了遺漏。

  皇太極中間提問了幾句,然後開始眼神游離的思量起來,他得好好思量一下。

  此後,濟爾哈朗、阿巴泰、阿濟格也相續提問,總算把整個事件展現出來。

  首先張盤將城池加固是誰也沒想到的,加固後的城牆讓大將軍炮沒有辦法轟塌旅順城牆,而只能用老辦法蜂擁攻城,這既讓旅順挺到了趙烈援軍的到來,也讓金軍攻城時損失慘重,雖說損失的大半是漢軍,但是在遼東丁口極為緊要,這是巨大的損失。

  看來這個張盤還真是老而彌堅,不愧是大金的勁敵。

  再者,趙烈的艦隊火炮威力極大而且火炮極多,一艘戰艦就有幾十門火炮,豈不是一艘戰艦同德格類嶽托帶去的大炮一樣多,但是趙烈可是有幾十艘戰船,那是多少大炮。

  這樣旅順南城碼頭的失利情有可原了,幾個人估摸就是自己帶隊遇到數百門大炮轟擊,呵呵,也只能先逃避為上。

  關鍵是你只能挨打不能還手,要是炮陣在陸地上你可以攻取下來,但是在海上,女真人真是沒轍。

  只要趙烈所部一旦進入旅順城,那麼憑他們戰力守住旅順南城真不是多大的事,他們可是沒忘記涿州的攻伐,那時同樣是數萬軍兵圍攻,趙烈還是守得堅如磐石,和那時的數萬大軍相比,如今大多數是漢軍的德格類嶽托所部真不算什麼,攻不下旅順太正常了。

  “汗王,此事蹊蹺啊,我軍此番籌備行軍到攻伐旅順不過月餘的時間,趙烈所部如何得到消息的,這麼快就抵達旅順。”濟爾哈朗提出了一個關鍵的疑問。

  眾人聽聞,心中都是一驚,確實,要曉得軍兵出陣,集結、整備兵甲輜重、行軍,都要不少時候,但是趙烈所部到旅順太快了。

  “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大軍正在集結,這消息就傳去石島,然後趙烈即刻集結他的麾下,即刻啟程。”阿巴泰正容道。

  “那就是說,趙烈在我大金有細作。”阿濟格插了一句。

  雙方有細作太正常了,建奴也是大意,很多人都曉得去攻伐旅順,這個消息走漏太過容易,都不曉得從哪裡出的遺漏。

  他們幾個基本將事實描述出來,他們是從一個數千人的大軍越海而來所花費的時間來判斷的,都是久經戰陣,將趙烈及其麾下的破虜軍進軍的情形說的八九不離十。

  “還有一個事宜,如果是真的,那麼趙烈太可怕了。”濟爾哈朗看向皇太極,“趙烈接到資訊幾乎就出發了,那麼他的麾下幾乎就是枕戈待旦,也就是兩三天他就可以讓數千人馬上船遠征千里。”

  眾人想了想,深以為然,只有這麼解釋才能解釋的通,否則這趙烈決不可能這麼快抵達旅順。

  皇太極點點頭,心中凜然,看來他雖說百般重視趙烈,還是過於輕視他了。

  羅洛渾欲言又止,很想說又不敢說,他只是將趙烈佔據南城說了,傷亡還沒有說,此外,咳咳,汗王的心頭肉大將軍炮還沒說呢。

  他如坐針氈的模樣被濟爾哈朗發覺了,“羅洛渾,你是不是還有沒說完的。”

  “嗯,嗯。”羅洛渾好好鼓了鼓勇氣,“秉汗王,此戰漢軍陣亡四千六百餘人,兩藍旗和鑲紅旗陣亡一千七百餘人,其中甲勒額真兩員、牛錄額真四員。”

  羅洛渾說完沒敢抬頭。

  立時整個大殿寂靜下來,這是多大的戰損,就是攻襲西部的林丹汗也比這個損失小的多。

  這個趙烈簡直就是專門同大金作對的,只要他和他麾下的軍兵出現,大金軍兵的損失就會以千來打底。

  雖說還是漢軍損失多,但是此漢軍不是彼漢軍,這是經過操練的漢軍,加上很多漢軍如今租種田畝,不再是農奴,較為歸心,可說士氣大振,戰力頗強,這些他們這些貝勒心中有數。

  這些漢軍和甲兵的折損可是讓皇太極等痛側心扉,雖說八旗之間有爭鬥,但是面對外敵時還是一致對外,否則僅憑十萬餘兵丁如何能縱橫遼東,將強大的明國驅逐出去。

  “嗯,還有。”羅洛渾下一句話讓大家心裡都涼了,怎的還有,還有沒有完了。

  羅洛渾也曉得他說的話極為不招人待見,因此他還是沒有抬頭,“當晚,明軍從戰艦上將大炮運上旅順城頭,天方一放亮就轟擊我軍的大炮陣地,將我軍的所有大將軍炮都擊毀,我軍雖說反擊,但是措手不及下不敵明軍。”

  眾人心中臥個大槽,尼瑪,你個小字輩真是烏鴉嘴,說一個一個是不能再壞的壞消息,關鍵是你還說個沒完,你一次說完能死啊。

  皇太極此時臉色鐵青,真的,一波一波的打擊讓他心裡絞痛,真是老毛病了,但是從沒有這麼嚴重過,都是讓旅順這些壞消息鬧的。

  “看你的樣子好像還有壞消息不成。”看到羅洛渾坐臥不寧的樣子,阿濟格疑惑道。

  “嗯,第二日夜,明軍利用大炮將彈丸打入旅順北城,漢軍被迫撤出北城,此番傷亡了四百餘人。”羅洛渾終於將事情都說完了,此時他是如釋重負,這活計太不容易了。

  啪,皇太極狠狠的拳擊了一下桌案,表情猙獰,心中對趙烈和他的麾下明軍,恨極。

  這一個旅順讓他連人帶炮折損極重,最主要的是極為打擊大軍的士氣軍心,還痛擊了他的顏面,真是不可忍受。

  皇太極近幾年來很少如此動怒,今日可算失儀了。

  嗯,不對,這裡面不對,皇太極即刻看向羅洛渾,“旅順南城同北城兩處相距多少。”

  “估摸能有四裡多地。”羅洛渾雖說對皇太極問起這個莫名所以,不耽擱他想了想報出了較為準確寫的數字。

  “多少。”皇太極不可置信道。

  “不會錯,不到五裡。”羅洛渾急忙想了又想,還是肯定道。

  皇太極瞪大了眼睛,這說明什麼,說明明人的大炮能打到六七裡的地方才能越過城牆,進入城內,絕對的重炮,他皇太極一直渴求的重炮趙烈卻是先有了,他三十幾門大炮死的不冤,威力肯定是差遠了啊。

  阿巴泰、阿濟格、多爾袞等人都是對皇太極的反應極為的不解,不過是大炮而已,為何汗王如此驚詫。

  只有緊隨皇太極的腳步,對火炮極為熟識的濟爾哈朗明瞭汗王驚詫什麼。

  他將趙烈所部的火炮射程極遠的事說出,點明如果有這樣的火炮助力守城,那麼守軍可以從很遠的地方就開始炮擊敵軍,會讓進攻的敵人付出極大的傷亡,而會大大增強守軍的信心。

  眾人一聽,盡皆吸口涼氣,這個趙烈竟有如此軍國利器,以往竟不得而知,這個趙烈藏得夠深的。

  “濟爾哈朗,你會同李永芳一定要探明趙烈的大炮是從何而來的,切記,一定要搞清楚,否則讓李永芳提頭來見。”

  皇太極冷然道,他第一次對臣下刺果果的喊出了提頭來見的話,可見對重炮的重視。

  “臣弟領命。”濟爾哈朗躬身道。

  “再有,本王要即刻出發到旅順一行,京中諸事先由豪格處置。”皇太極發話道。

  豪格如今正從遼西趕回的途中,沒在大殿中,他當然是不能勸阻,但是其他的貝勒在啊,對於汗王親臨旅順,眾人盡皆規勸。

  “休要多言,此番不只是我去,你等也得去看看,就讓豪格在京中值守,我等要好好看看旅順,看看這個趙烈是如何從海上馳援旅順,他的重炮是如何威力驚人的,從今日始,你等記住,大金的死敵就是趙烈,如不能消滅趙烈和他麾下,就不能征服明國。”

  被眾人攔阻的不耐煩的皇太極乾綱獨斷,並且說出了上面這段話。

  眾人只好服從,他們也確實想好好看看趙烈的麾下到底如何模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7

第451章 天遂人願?

  豪格是被皇太極快馬召回的,為此豪格就隨同兩百名護衛先行奔回瀋陽,其他大隊人馬就在後面慢慢走著。

  回到瀋陽,一聽說他要留下坐鎮京師,登時很是不忿,向皇太極請求到旅順一行。

  皇太極毫不留情的鎮壓了他,最後訓斥得豪格只有低頭屈從,當然皇太極的一句話也深深的打動了他,不是誰人都可以留守瀋陽的。

  聽聞此言,豪格心中暗喜,這是儲君的待遇有沒有。

  擺平了刺頭豪格,皇太極又安置了京中諸事,他在三千余正黃旗鑲黃旗騎甲護衛下,在濟爾哈朗、阿巴泰、阿濟格、多爾袞、多鐸的陪同下,踏上了直驅東南的路程。

  經過近十天的行程,他們一行三千餘人六千餘戰馬冒著嚴寒,終於趕到了旅順。

  德格類和嶽托、碩托對皇太極一行人的到來大吃一驚,他們想到了皇太極可能派出顧命大臣,但是沒有想到皇太極不但親自來了,竟然還帶著這麼多的愛新覺羅家的貝勒來到。

  兩人得到消息出迎五裡時都是心下忐忑,沒法子,此番奪取旅順的王令沒有完成,折損了這麼多軍兵和大炮,可以說王上就是大發雷霆也不為過。

  他們準備迎接皇太極的雷霆之怒,尤其是德格類,他心知皇太極對他的提防和打壓,恐怕老八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出乎他們的意料,皇太極雖說呵斥了他們幾句,罰沒了他們半年的俸祿,其他的沒有責罰,讓兩人鬆了口氣,這關總算是過了。

  皇太極入得大營簡單的沐浴更衣,休息了一晚後,就同諸位貝勒大臣一同來到北城的南城頭,向南城張望。

  “秉汗王,這些天,明人又將十門大炮運到城上,如今在北城頭的大炮有二十多門。”德格類稟報道。

  他們這些人加上護衛都是小心翼翼的伏在北城南城頭,畢竟明軍的大炮能輕易的打到這裡。

  皇太極躲在垛口後面用遠望鏡看著幾裡外的旅順城頭,之間幾杆大旗隨著強勁的北風飄舞,登萊都司指揮使、趙等顯示了如今旅順城的主將。

  大旗下城頭上二十多個黑黝黝的龐然巨物臥在那裡,讓人一看到就極為的敬畏。

  皇太極貪婪的看著這些巨炮,他估摸能比自家的大兩三倍,這般的大炮的彈丸該多麼的有力,可能除了明國京師等少數一些堅城,其他的鎮城阻擋不住這些巨炮的威力。

  “石庭柱,這樣的巨炮我大金的工匠打造不出來嗎。”皇太極向後面的石庭柱喝問。

  “秉汗王,如今我大金仿製的紅夷大炮,也就是神武大將軍炮初成,再要大的火炮,不是我等炮匠不用用心,只是沒有上好的熟鐵,這個……”

  對上這個問題,石庭柱真是一推六二五,當真不懼,他和佟養性都是試過,但是沒有好的熟鐵,幾炮過後就炸膛,打死的自家人比敵人都多,一般的炮手一看到給這個大炮試炮,腿都打哆嗦,甚至嚇尿的都有。

  因此他推託的輕鬆愉快,沒有任何負擔,不是他們的職責嘛,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汗王就是權勢再大也不能無中生有不是。

  “嗯,看來這個鐵料才是緊要,石庭柱,本王命你煉製上好的熟鐵,給你一年的時間,怎麼樣……”皇太極一指石庭柱。

  石庭柱立時如墜冰窟,這是個什麼差事,他心中有數,如果煉製上好的熟鐵的差事好做,那般工匠早就造出來了,這個簡直是太難了,很多漢人工匠根本不得要領,就是拿著刀槍逼著他們也沒有,苦也,此時石庭柱的臉色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當然在場的都是女真王族貴族,誰會同情一個尼堪降將,哪涼快哪呆著去吧。

  “哼哼,你造不出來,趙烈那裡可是有,你說呢。”也許看到這個還算忠心的漢臣極為的為難,也許為了儘快的得到大炮,皇太極總算是提點了一句。

  對啊,石庭柱總算是摸著點門道,急忙向皇太極叩謝,嗯回去先試煉著,同時派出人手打探,不行不是還有李永芳的人嗎,他的人在石島的肯定有,打探一下這個大炮的熟鐵是哪裡煉製的不難吧。

  “德格類,旅順從城下怎麼還有這麼多我軍軍兵的遺骸,為何不收殮起來。”皇太極看著旅順南城下被凍的結結實實各形各狀的屍首皺眉道。

  從城下蔓延到北方一裡許的地方從密到疏倒臥著極多的金軍的屍首,當然大部分是漢軍,說明了當日戰況的慘烈,這讓皇太極極為的痛心疾首,在遼東丁口意味著錢糧軍兵,如今數千人卻死在這小小的旅順。

  “秉汗王,非是我等不派人收殮,而是明人軍兵不允,靠近就用箭枝齊射,這個……”德格類咧了咧嘴,這些趙烈的麾下當真操蛋,就是不讓建奴漢軍旗收攏屍首,靠近就用大炮火銃轟擊。

  當然也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破虜軍沒有什麼屍首落入建奴手中,當然不會允許建奴收屍,這些在城下凍的硬邦邦的屍首相當於變相的京觀,震攝對面的建奴和漢軍旗。

  皇太極痛恨的看著對面紅黑裝束的破虜軍,這一幕又讓他想起涿州之戰是,破虜軍也是蠻橫的不讓女真人收屍,任憑這些屍首凍結在大地上。

  此時一身哥特戰甲的衛銘滔出現在旅順南城北城頭,他如今被趙烈任命為旅順鎮總鎮,終於邁出他人生的關鍵一步,此前李祿、馬全福、韓建、蘭明山都是各有各的職守,都是一方鎮守,如今他終於同這老哥幾位站在一個起跑線上,當然心中興奮。

  這些天來,他象打了雞血般精神,每隔一個兩個時辰就要到北城頭巡視一番,其他城頭每天也要走一圈,可謂恪盡職守。

  今天也不例外,雖說今天上午開始變天,西北風大起,天氣極為的寒冷,但是沒有擋住衛銘滔固有的巡視習慣。

  到了城頭,他就被告之,北城南城頭有不少人窺視南城,衛銘滔全沒在意,窺伺那是隨便,你還能把南城看塌了不成,就是要讓建奴看著摸不著。

  至於重炮轟城,他連想都沒想,首先趙烈沒有要求這麼做,如果建奴退兵,北城完整無缺豈不是甚好,何必自己轟擊呢。

  再者,雖說三十六磅炮和新運上城頭的六門四十八磅炮威力驚人,但是隔著四裡多地,想將南城城頭摧毀絕非易事,因此衛銘滔根本沒打算浪費彈藥。

  當然如果他要是曉得是大金國主在那裡窺伺破虜軍的虛實,衛銘滔一定會毫不吝惜的讓所有的大炮轟鳴,當然他是無從知道了,因此他巡視一番看到七八裡外的建奴大營極為安靜後離開了城頭。

  但是他的上城讓其他人有了想法,比如阿濟格。

  “汗王,此時趙烈就在南城,如果我大金不顧傷亡拿下旅順,是不是就可一舉剷除趙烈這個禍根。”阿濟格狠狠的做了一個斬首的手勢。

  皇太極點點頭,然後長歎一聲,又搖搖頭,讓這些人莫名所以。

  “唉,孤王估摸沒有兩萬人的傷亡決拿不下旅順南城,只是到了最後時刻,這個趙烈定會登船離開旅順,因此要想如此行事,只有攻下碼頭,斷絕明人的海路,讓旅順成為一個死城,否則就是拼著傷亡拿下旅順也是空歡喜一場,只能讓我大金損失慘重。”

  皇太極總算沒有讓他們猜測過久,給了一個說法。

  “如你等誰人能想出好的法子,斷絕明人的海路,本王不吝賞賜。”

  眾人聽聞俱是無言,斷絕海路,他們都是旱鴨子好嘛,怎麼斷絕,唯一的水師已經在旅順灣下的海水裡泡著呢。

  皇太極遺憾的搖搖頭,對於面前週四裡的旅順城望城興歎。

  一行人各有思量的退回大營,宴飲後,眾人都是半醺著回去休息。

  皇太極酒量甚豪,但是連日趕路的疲憊讓他早早安歇,皇太極聽著外面越來越響的北風心中一動,如果旅順灣凍住了如何,那時旅順豈不是孤城一座,趙烈到時坐困愁城。

  皇太極想到此處派出人手摸向海灣,目的只有一個如果海灣凍住,即刻回報於他。

  之後,養尊處優多年很是疲乏的身子就睡了過去,這一覺睡的很是香甜,直到第二天辰時初,他被侍衛喚醒,此時濟爾哈朗、阿濟格、多爾袞、德格類、嶽托等人已經等待多時了。

  皇太極更衣後出了寢帳立時被大片大片的雪花裹住,而地上也有近一尺的雪層,原來昨晚天降大雪,紛紛揚揚的至今未停。

  皇太極方一進帳,德格類嶽托就上前稟報,“汗王,昨晚大雪紛飛,極為的寒冷,如今旅順灣的海冰已成,趙烈的船隊已經去往了外海,圍殲此獠就在此時。”

  兩人極為的興奮,報仇雪恨的機會來了。

  皇太極聞言俺精神大振,“是否已經探查清楚,旅順灣是否凍上了,趙烈是否在旅順城中。”

  “汗王放心,斥候已經是多次打探,旅順灣決對是凍住了,趙烈的旗幟如今還懸掛在旅順南城,這個絕無錯漏。”岳托急忙進言。

  皇太極眼中精光一閃,機會來了,如今趙烈小兒就在甕中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7

第452章 漢軍入地

  濟爾哈朗此時走上前來深施一禮,“秉汗王,當年在涿州,這個趙烈可是用他的火藥包讓我軍折損極重,此番趙烈部下定然還會如此行事。”

  濟爾哈朗的話就像是在火盆上澆了一捧冷水般,讓眾人的炙熱的戰意降下不少,當然倒也沒有人怪他,畢竟這是在保全自己的實力不是。

  當然看到自家的獵物就在眼前卻是看得摸不得的焦慮當真折磨人,年輕的如多爾袞、多鐸更是急的團團轉,那可是宿敵趙烈啊,殲滅這個強敵的誘惑可是太大了。

  德格類岳托阿濟格也是眉頭緊鎖,都在絞盡腦汁想辦法,畢竟他們聽聞,旅順灣的海冰除了個別的年份都是凍的不厚實,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解凍了,不象其他地方的海冰一凍上就要三四個月才能解凍。

  因此他們要儘快行動,才能在冰化開前剷除趙烈這個勁敵。

  皇太極此時也是冥思苦想,他是這裡斬殺趙烈的心思最重的那個人了,畢竟皇太極以入主中原為己任,不將大金帶入中原就不能成為一代雄主,忽必烈就是他的榜樣。

  大明的廣闊富庶對向來偏居苦寒一隅的女真人有致命的吸引力,當然你要想征服一個帝國,首先得擊敗摧毀他的軍隊,大明的九邊精銳,皇太極幾乎碰個遍,對這些明軍的戰力嘛,他的評價就是不過如此,也就是遼鎮拔尖一些,但是遼鎮對上大金軍也是節節敗退,如今成了守城軍。

  但是就是這個趙烈同大金數次交鋒,對上金國是無一敗績,在皇太極看來只要擊垮明國這個最後的強軍,大明軍面對金軍時就會失去脊樑,大金是要怎麼揉就怎麼揉,大明就會成為一堆死肉。

  因此趁此良機斬殺趙烈的念頭是如此強烈,讓他一向冷靜的頭腦也有些混亂,一時毫無頭緒。

  “汗王,我軍可以挖掘地道,到了旅順城的下面放置火藥,炸開城牆,如此就可以突入城內。”向來不太願意多言的阿巴泰建言道。

  “這裡離著旅順南城有四裡多地,太遠了吧。”最年輕的多鐸也是最沒有耐心,他第一個不大看得上這個笨法子提出質疑。

  “不算遠,要知道這裡可是有萬餘漢軍,他們做這個最擅長了。”阿巴泰笑道,他可是思量許久了,這才向汗王建言。

  阿濟格、嶽托也是大笑附和著,盡顯對尼堪的鄙夷,一干懦弱尼堪也就是挖土守城之類的最擅長了。

  “阿巴泰這個法子好,就按這個法子來,只是這裡有多少火藥嗎。”汗王皇太極也投了贊成的一票,當然既然破城火藥就是根本了,少了不濟事。

  “這裡只有三千斤火藥,怕是不足。”德格類乾巴巴的回道。

  一般這般攻城都要六七千斤火藥,最少分兩部炸開,將這段城牆摧毀,才好讓後續的步隊沖入城中,因此,這點火藥是決計不足的。

  “德格類你即刻派人到金州等處收集火藥等物。”皇太極發令道。

  德格類領命,皇太極又安排了人手查看地形,在哪裡開挖,當然這裡最麻煩的是護城河那一段,畢竟那裡是最難得地段,必須從護城河下面挖過去,最耗費人力,當然如今大金鳥槍換炮,有大把的苦力為他們效勞,漢軍旗就是幹這個的。

  心急的諸位貝勒們下午就將漢軍旗萬餘人派了出去,開始在冰凍的大地上忙碌開來,一些人開始挖開冰凍的土地,這個地點選在了兩個小土崗後面,這裡擋住了守軍的視線,雖說這麼多人忙碌,不可能不讓守軍警覺,但是看不到就只能靠猜測了。

  還有數千人來到附近的林地開始採伐原木,地道必須得有原木、木板支撐,否則必是塌陷下來,這麼遠的距離,需要的原木當真是不少,好在旅順附近林地真是不要太多,漢軍旗過去就是砍伐就是了。

  而數千兩紅旗兩藍旗的甲兵則是在離城兩裡多地的地方戒備著,防止破虜軍狗急跳牆出來攻擊漢軍旗,兩黃旗的三千甲兵當然留在大營拱衛大金的主子爺皇太極了。

  建奴這麼大的陣仗,城上當然看的很清楚,衛銘滔看了半天莫名所以,只好回稟趙烈、張盤。

  趙烈如今一般都在旅順南城的南城門駐守,畢竟那裡離著艦隊最近,但是此番的天氣巨變,讓艦隊退出了海流不是很順暢的旅順灣,畢竟這裡不是太流動的海水最是容易凍結。

  這樣,封凍的旅順灣立時將旅順南城變成了孤島,這讓趙烈不禁好笑,只要到了旅順,肯定有緊急的情況出現,上番正有遇上莽古爾泰攻打旅順。

  此番卻是莽古爾泰的一母弟弟德格類統兵前來攻打,艦隊還無法提供護佑,只能退出海灣,讓破虜軍困守旅順孤城。

  對於建奴是否趁勢來攻,這就不是問題了,如果旅順成為孤城,建奴還不來攻取,那麼還有更好的機會了嗎,皇太極等人沒有那麼腦殘。

  趙烈接到稟報在護衛的簇擁下來到北城頭,此時離著北城不遠的張盤已經先一步趕到了,正在細細觀陣。

  趙烈同張盤打過招呼後用遠望鏡仔細觀看建奴的舉動,看了一會兒,趙烈就確定建奴這是要挖地道炸城,想想建奴也沒有其他的招數,只有這一招了。

  “趙大人,建奴的這個法子狠毒啊,他們也許挖出四五條地道,其中兩三條是真的,然後用火藥炸開城池,甲兵突入。”

  張盤這員老將也看出了建奴的打算。

  “從前建奴沒法這麼做,畢竟讓女真大爺們挖土還不如殺了他們,現下奴才太多了。”

  張盤譏諷著,也是一種無奈,他也曉得很多活不下去的明人蹈海投入建奴的地盤,但是如何處置此事是天子和閣老的職責,他作為一個武將,只能眼看著著急,卻是無能無力,上報了事,而朝廷卻只是嚴令加強海禁敷衍了事。

  其實能將人送到遼東,這裡是有商人在中間組織海船偷渡,很多邊軍都被收買了,這已經是固定的利益鏈條了,怎麼可能輕易斬斷。

  何況到了遼東就有地,你管是租種的還是自己的,總比當流民強,因此對視田畝為命根子的明人的吸引力那是太大了,怎麼可能輕易斷絕。

  大明要是想徹底斬斷這個通道還得是讓流民百姓有地種,不至於流離失所,只是可能嗎,如果真是能做到這個地步,還有這麼多的民亂產生嗎。

  “呵呵,建奴要玩地道戰,這個好,建奴是馬上稱雄的,如今被我旅順逼的跑到地下當地老鼠,當真可笑。”趙烈發現建奴的打算,不禁好笑。

  “大人可有破解的法子,建奴如此攻城,不好應付啊。”張盤可是有些發愁。

  “這個好說,好說。”趙烈笑眯眯道。

  後世對地道戰可是說的太多了,只要是華國人就能說出一二三來,不礙乎水淹、爆破,毒氣、挖掘幾個法子。

  水淹是不用想了,挖井吃水的旅順真是沒有那麼多的水,而毒氣,拜託,趙烈不是理科生穿越,還隨身帶著電腦手機等作弊器,實在是做不出來。

  但是爆破這個法子簡單粗暴,完全夠用了。

  失去了大炮,方西門、方東門、路有等人也得同其他漢軍旗軍兵一同好好做個炮灰了。

  他們同三千漢軍一起正在費力的挖掘者凍土,這裡的凍土層不是太深,也就一尺多深,但是就是這一尺多深想挖開也是極為不易的事情。

  方東門、路有氣喘吁吁的來到後面坐下,他們剛剛被下一波的人替換下來,休息一陣子再上去,好在人手足夠,他們也都能有休整的時候。

  “呼呼,這手都震麻了。”路有呼哧帶喘道。

  他使勁搓揉著麻木的雙手。

  “知足吧你,不過是挖土,又不是攻城,看看前些天死了的人還在城下凍著呢。”方東門一指南方。

  路有縮了縮脖子,“嘖,方頭,俺就是說說罷了,如果不是跟你方頭你們兄弟,俺路有也可能躺在那裡了。”

  “唉,都是托西門的福氣,俺哪裡有那個本事,唉,這個虎口都震麻了,這地真夠硬的,敲動起來真是太費事了。”方東門也是呲牙咧嘴的揉著雙手。

  路有咧嘴一笑,沒說什麼,繼續活動著手指手腕。

  一會兒,方西門也帶著人下來歇息,他管轄的近千人都完成活計,下來休息。

  “方頭,你喝點水。”路有十分狗腿的上前遞上水囊。

  方西門急忙接過猛灌了幾口水,雖說水冰涼,不過對於此刻的他來說十分的解渴,雖說他沒有親自動手幹什麼活,但是畢竟呼喝了半晌,嗓子真是乾渴,這冷水反倒是正好讓冒煙的嗓子好好潤一潤,舒服了不少。

  “西門,這得挖到哪裡算啊,活計累不累的不說,就是挖到地下可是瘮人啊。”方東門藏頭藏腦道。

  “哼哼,到哪裡,到那裡。”方西門一點旅順南城。

  方東門倒吸一口冷氣,太特麼的遠了,還得遭多少罪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8

第453章 勇往直前

  第二天,漢軍旗的漢軍們還是忙碌不停,兩條地道向南延伸著,當然,地道裡面憋屈悶熱缺氧,不是人呆的地方,但是總比登城送死強,漢軍旗軍兵們也是認了。

  城外漢軍旗忙碌不堪,城內破虜軍也不能閑著。

  餘大寶騎著一匹極為高大的灰色的安達盧西亞戰馬上,他的後面都是趙烈的護衛,此番出陣,趙烈沒打算野戰,因此除了衛隊的戰馬外,其他的騎軍都沒有帶來,此番出擊就是由衛隊來完成。

  北城門被打開了,吊橋也被放下,轟轟轟的馬蹄踏地的響聲從門裡響起,趙烈的護衛們騎乘著高大的石島馬在餘大寶的帶領下從門內奔出。

  這一票精壯的人馬從門內飛馳而出,將北門外戒備的千余兩藍旗騎甲嚇了一跳,他們這兩天就是無所事事的在這裡閒逛,他們不認為明軍敢於出戰,沒有太多的騎兵,用步隊沖陣,那是找死。

  因此當南城的北城門開啟,明軍數百騎兵沖出來時,這些騎甲最初都沒反應過來,最後就是狂喜不已,好嘛,明軍竟然敢離開那個烏龜殼子野戰,那就擎好吧。

  今日當值的是鑲藍旗的固山額真篇古,他即刻命一千五百余鑲藍旗正藍旗的騎甲整隊。

  一千餘建奴鐵騎踏著冰雪向南飛馳,這是他們最擅長的,這些軍兵如同打了雞血般興奮,攻城是他們最不願意做的,如今能在野外一戰,求之不得。

  伊泰阿騎乘自家的棗紅馬上,他將騎弓抽出,隨手將箭雨搭上,這一切的動作都是在起伏的馬上完成的,他如今就是雙腿輕輕夾著坐騎,雙手則是拿著弓箭,隨時準備著開弓放箭。

  伊泰阿從後面看向前方,自家的阿瑪魁梧的身形顯露在幾十步外的右前方,也是雙手控箭,身邊是幾個自家的護衛隨扈著。

  兩軍迅速的接近,當兩隊騎兵接近到不足一裡時,突然當先的餘大寶一聲呼哨,所有的破虜軍甲兵都勒住戰馬,整個騎隊向前沖了十幾步,逐漸的停了下來,只有對面的建奴的甲兵的戰馬反倒是從小跑改為了加速。

  帶隊的篇古在馬上驚疑的看著對面破虜軍騎隊的突然停止,心中莫名,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呢,他就從來沒見過衝擊半路上停止沖陣的,這不是束手就擒嗎。

  伊泰阿也是驚疑的看著前方明軍的舉動,騎兵不靠馬速制勝,這些明軍是怎麼想的。

  餘大寶大喝了一聲,所有的四百騎軍開始調轉馬頭向南打馬離開。

  原來是臨陣脫逃,建奴的騎陣裡傳來了爆笑聲,這樣的明軍他們見多了,怎的,看到建奴大隊轉身就跑,但是他們說什麼也沒想到這事發生在趙烈麾下身上,這也是他們驚詫的因由。

  如今看到趙烈所部也是臨陣脫逃,方才緊張的心思全無,兩藍旗甲兵哄笑著快意的追擊著,甚至有的甲兵吹起口哨,這些甲兵此時如同度假般輕鬆愉快。

  餘大寶處在壓陣的後面,最前面的建奴甲兵距離他只有兩百步而已。

  建奴甲兵的哄笑聲他聽的一清二楚,此時餘大寶的臉面漲的通紅,他自從軍來戰無不勝,自負武力,真是哪裡遇到過這樣的羞辱,好在他的臉面隱藏在面甲裡,總算給他留下些顏面。

  他也是無奈,這是大人的命令,要是他自己就是直接幹他球的,何必這麼憋屈。

  雙方一追一逃,雙方保持著二百步的距離,這也是門學問,畢竟石島馬可是快,短距衝刺可是能落下蒙古馬幾個馬身的距離。

  帶隊的篇古此時突然讓護衛吹響了急促的號角,這是催促全軍奮力向前的信號,幾乎所有的騎甲都立即夾緊戰馬讓戰馬全力衝擊。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篇古看到一個轉瞬即逝的戰機,如果甲兵加速追上敵人臨陣脫逃的騎軍,和他們首尾相接,甚至衝殺入他們隊中,那麼會出現什麼局面,是不是可能隨同敗軍一同殺入城門,這是一個不小的野望。

  就是明將下了狠心,關閉城門,升起吊橋,他也能留下這數百騎破虜軍的騎兵,這不是一般的雜魚,而是讓大金一再吃癟的趙烈麾下的軍兵,汗王肯定會重賞,這不用多想,此時的篇古腦中都是這個,他也催動跨下馬奮力向前。

  雙方迅速接近到離著城門不足一裡處,而建奴甲兵也追擊到離著餘大寶只有不足百步,此時後面這個全身亮白盔甲的巨漢成為了多少建奴騎甲的目標,他們都是準備到了射程就一箭射殺了他,畢竟在黑色紅色的盔甲戰袍中,這個亮銀色盔甲的明軍是唯一一個,定是緊要人物。

  伊泰阿就是這麼想的,甚至已經意淫奪取餘大寶盔甲了,這個兩白色的盔甲一看就不是凡物,怎能不讓伊泰阿見獵心喜。

  伊泰阿甚至加快馬速,同他的護衛一起接近了額魯,額魯向後看到伊泰阿接近時,他大怒的向伊泰阿一擺手。

  對額魯極為熟悉的伊泰阿立時曉得額魯怒極了,原因嘛就是兩人離的太近了,之所以額魯安排讓伊泰阿稍稍靠後,就是為了伊泰阿遠離最危險得前沿,待明軍最危險的衝擊力過去後,再行接陣,這樣傷亡的可能性很小。

  伊泰阿當然心裡曉得阿瑪這是看顧他,但是一直想多立功的他還是很不樂意,畢竟年輕人都有一顆多立功勳不服輸的心,儘管如此,額魯多年的積威還是起了作用,伊泰阿不情願的放慢了馬速,拉遠了與前幾排軍兵的距離。

  就在此時,旅順南城的北城頭發出轟轟轟的震耳欲聾的巨響,煙霧彌漫了整個城頭,讓南城隱入其中不見。

  接著無數炮仔帶著嘯音呼嘯而至,建奴的前鋒幾排的軍兵很多被散彈擊打的倒斃馬下,人的慘嚎和馬的哀鳴響成一片,整個陣線上很多人馬飛跌出去,混亂不堪。

  伊泰阿親眼看著他前方十幾步的一個甲兵像是被重錘擊中一般從馬上飛起,接著被伊泰阿前方的一匹戰馬撞上,如同破布娃娃的般飛跌出去,眼見是不成了。

  伊泰阿眼見著前方人馬血肉橫飛,他不由自主的勒緊韁繩,讓戰馬停止下來。

  他第一眼看向前方的額魯,當看到額魯安坐馬上的身形時,伊泰阿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不過額魯身邊可是消失了幾個護衛,眼見是傷亡了。

  轟轟轟,那可惡的聲音又是響起,呼嘯聲從遠而近,這些聲音在建奴甲兵聽來如同催命符般猙獰,他們都是勒住戰馬開始調轉馬頭逃離,整個軍陣大亂。

  但是有點晚,第二次打擊降臨在軍陣的前半部分,很多人馬又是慘叫著掉落當場。

  轟轟轟的馬蹄聲響起,破虜軍的騎隊已經調轉馬頭殺來,餘大寶揮舞著鐵棒當先奔來,此時他心中滿滿都是復仇的念頭,方才建奴的哄笑還一直迴響在他的耳邊,不大砍大殺一通,他絕不甘心。

  此時,建奴的前鋒大亂,近半甲兵的傷亡已經不成陣勢,而到處在地上打滾哀嚎哀鳴的人馬刺激著他們的神經,動搖著他們的士氣,這些傷患同冷兵器的傷患完全不一樣,這些傷口都是不規則的撕裂傷,很多的紅肉碎裂開,白色的骨頭從裡面顯露出來,這讓建奴甲兵驚駭異常。

  當然四百匹高頭大馬載著破虜軍騎兵重新殺回,轉瞬接近到不足五十步時,失去頭領約束的他們崩潰了,大多數的軍兵都是即刻回身就逃。

  而他們的首領鑲藍旗固山額真篇古剛從地上爬起來,而左臂的疼痛讓他幾乎失聲,精鐵護臂被一顆散彈擊碎,將他的左臂齊肘斷去,只剩下些許皮肉連著,篇古用右手捧著耷拉著的左臂哀嚎著。

  他家中的幾個護衛則是陪同著他,主子沒有離開,他們怎麼敢逃離,否則就是殺頭的罪過,回去也是個死,這就是女真人的傳統。

  看到明軍就要殺到眼前,篇古咬牙將佩刀拔出,此時他顧不得殘廢的左手,他眼中只有就要殺到面前的明軍。

  余大寶催馬沖入敵陣,一棒將一個甲兵擊飛,坐騎踩死了一個在地上哀嚎的傷兵後,余大寶遇到了兩個建奴甲兵的阻攔。

  一柄虎槍當先刺來,餘大寶一棒將其擊飛,這個虎槍的主人也被余大寶的神力震得跌落馬下,被餘大寶是身邊的護衛一槍刺死。

  而另一個甲兵寬背大刀呼嘯看來,餘大寶身子一讓,大刀看空,餘大寶的大棒回擊,自下而上擊打在建奴甲兵的肋下,這個甲兵騰空飛起,空中口中鮮血狂噴,眼看是死透了。

  此時後面站在地上的篇古被露出來,篇古面目猙獰的一刀看向餘大寶的坐騎,他也是曉得,相對於這個兇悍明軍的大棒,他的佩刀太短了,還是砍倒對方的戰馬為好。

  佩刀離著馬的脖頸越來越近,眼看餘大寶的坐騎就要倒斃當場。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8

第454章 咬牙切齒的皇太極

  篇古的佩刀剛剛接觸到餘大寶坐騎的皮甲,餘大寶的大棒終於趕到,只是一棍就將篇古連人帶刀擊飛,佩刀只來得及在戰馬的皮甲上劃出深深的痕跡,安達盧西亞戰馬倒是安然無恙。

  篇古此番沒有再掙扎起來,他被後面趕到的破虜軍戰馬踐踏成了一堆爛肉。

  伊泰阿同眾人一同開始向後打馬奔跑著,此時沒有了軍陣,沒有了篇古的節制,這些甲兵也開始潰散,他們只是想一個結果,那就是儘快逃離這個地獄,待回轉本陣後再行整隊再戰。

  伊泰阿一邊跑著一邊頻頻回頭看著,因為額魯還在後面,他從人縫中看到了額魯的身影,嗯,阿瑪總算沒出什麼問題。

  伊泰阿這才雙膝夾馬加速逃離,跑了幾十步,他回身一看,他的眼睛立時瞪圓了,只見後面的破虜軍戰馬已經追到了離著最後的額魯等人身後只有二十余步處。

  方才離的遠,沒感覺出來什麼,此刻到了近處,後面明軍的戰馬極為的雄壯,比甲兵騎乘的戰馬高出半頭,上面的騎乘的全甲明軍紛紛舉起手中的短銃正瞄向前方奔逃的建奴甲兵。

  不,不,伊泰阿瘋狂的大喊著,但是他的喊聲淹沒在轟響的馬蹄聲中。

  砰砰砰,一聲聲爆響,大股的煙霧升騰,彈丸隨即鑽入前方二三十步的建奴中,很多甲兵背部中彈,慘叫著從馬上跌落,也有馬匹被擊中將主人飛跌出去,更有戰馬被近在咫尺的轟響驚嚇的亂跳,將甲兵掀落馬下,建奴逃亡的隊伍更是大亂。

  額魯的身子一震,他的前胸透出大股的血花,額魯的雙手使勁揮舞著,卻是越來越慢,而他的坐騎還在奔跑著,沒有察覺主人的不對。

  額魯的口中吐出大股的鮮血,他的眼睛突然看到了伊泰阿,他用盡最後的氣力使勁向北方指去。

  伊泰阿眼中湧出大股的淚水,他明白了阿瑪的意思,讓他儘快逃向北方,不要留在險地,伊泰阿緊要雙唇使勁的抽打戰馬,讓戰馬加速,畢竟他離著破虜軍的追兵並不遠,只有四五十步,按照敵人的馬速,可能馬上趕到。

  伊泰阿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額魯,額魯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光芒圓睜著,雙手和雙腿失去了活動的能力,從馬上慢慢滑了下去,接著被後面的明軍追兵踐踏而過。

  伊泰阿滿含著淚水返身射出了復仇的箭枝,其他一些甲兵也反應過來,這麼一直逃下去不是辦法,他們必須反擊,停下整隊是不現實的,手裡的弓箭是最犀利的武器。

  很多甲兵都是邊跑邊在馬上嫺熟的返身射箭,這一切都是在雙腿控馬下完成的,就像他們的上身和下身可以分離各自行動一般,下身專管控馬飛馳,上半身返身反擊,顯示自小練就的高超技藝,此時也是他們逃出升天的法寶。

  一時間數百枝羽箭先後射向後面的破虜軍騎兵,打鐵的聲音不斷傳來,破虜軍軍兵中不斷傳來悶哼,好在此時射來的都是輕箭,往往將將破甲就進入不得,卡在那裡。

  而趙烈護衛騎乘的石島馬都有皮甲護身,箭枝射上去可以破甲讓馬是受傷,但是傷及不了戰馬的要害,戰馬吃痛後繼續前行。

  伊泰阿感到後面的馬蹄聲,估摸也就是二十步左右,他從箭袋裡抽出一支重箭,回身就是一箭,他看都沒看,接著從箭袋裡又抽出一支接著射出。

  餘大寶恨透了前方那個建奴甲兵,他一連射了三箭,兩箭讓餘大寶躲過,最後一件躲不過去,被餘大寶用左臂彎的小圓盾彈開。

  餘大寶大怒,他立即踢了一下坐騎,揮舞著大棒加速向前。

  伊泰阿回身又是一箭,直奔餘大寶的面目,此時他才看清後面的是一個極為魁梧的明將,他一身亮白色戰甲,殺氣騰騰的撲來,竟然是後面明軍騎兵的頭。

  余大寶看見寒光一閃直奔他的臉部,雖說有面甲護面,但是餘大寶可是不想試驗建奴甲兵的重甲能不能將面甲破開貫入頭部。

  他左臂一檔,但聽當得一聲,重箭深深的貫入小圓盾中顫動。

  余大寶憤恨的連踢了幾腳戰馬,戰馬發狂加速,幾個起躍逼近到伊泰阿的身後幾步處,伊泰阿的形勢危急。

  此時伊泰阿左右兩側的各一護衛放慢了馬速,從側翼撲向餘大寶,沒法子老主人死了,如果伊泰阿也死了,那麼家中誰人能護住他們這些護衛的家眷,畢竟他們都是依仗額魯主子一家生活的不錯,如果他們父子都死了,這家就散了,他們這些護衛都成了沒有主人的流浪者。

  一個護衛揮舞著長柄馬刀砍向餘大寶,餘大寶舞動鐵棍,一棍將其馬刀擊斷,順帶著將其雙臂砸斷。

  這個護衛看著自己變了形的雙臂痛苦恐懼的嚎叫著,聲音及其的淒厲,餘大寶回手將其擊落馬下。

  另一個護衛一槍直刺餘大寶的胸口,餘大寶將擊打出去的大棒從下往上擊打過去,護衛用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像沒看到大棒一般,繼續不要命的直刺,就是為了與敵皆亡,他自知不是餘大寶的對手,一命換一命了。

  按正常來說,他的槍是直刺,比餘大寶揮動的距離短,應當先擊打到餘大寶,他臉帶冷笑的奮力前送,心道,應當成了,如果槍先刺到,對手大疼下可能失去力氣,他就可能逃出生天,這也是置死地而後生,但是他眼睛怎麼掃到一點幻影。

  砰的一聲,大棒先擊打到這個護衛的肋下,將其打的手舞足蹈的離馬飛騰,口裡血塊狂噴,登時了賬。

  餘大寶解氣的一甩鐵棒,小子們,就你們還想與爺爺同歸於盡,呸,做夢。

  他一踢戰馬繼續追擊前方那個打不死的小強,方才因為兩人的阻隔,兩人的距離拉遠到二十步。

  伊泰阿回身又射了一箭,餘大寶又是用小盾格擋開,兩人的距離又拉近到十來步。

  此時已經追上對方甲兵後隊的破虜軍騎兵開始從後面砍殺對方的騎甲,讓建奴兩藍旗甲兵的隊尾大亂,當然有些建奴甲兵回擊的重箭也讓一些破虜軍軍兵的傷亡,這是不可避免的。

  餘大寶獰笑著催馬接近到幾步的距離,就在此時南城傳來退兵的鑼號,並且是極為的急促,催促他們即刻退兵。

  餘大寶無奈的勒住馬頭,其他的軍兵也是聽令停止了追擊,此時餘大寶才注意到北方遠處隆隆的馬蹄轟響聲傳來。

  他欠起身子看向遠方,只見遠處黃色旗幟飄揚,竟然是兩黃旗的旗幟表揚,大股騎甲從北方氣勢洶洶而來。

  餘大寶此時才明白為什麼趙大人急令他回軍,不說敵眾我寡,就是兩黃旗的旗幟飄揚是不是皇太極來了,這個極為可慮,餘大寶憨直一些,但是絕對不傻,久在趙烈身邊行走,他知曉飄揚的兩黃旗意味著什麼,怪不得趙大人急令他們撤回。

  餘大寶即刻下令,所有的軍兵開始向南撤離,所有的趙烈的護衛調轉馬頭,石島馬從小跑到加速,往旅順南城而去。

  此時的伊泰阿慶倖的繼續向北騎行著,終於擺脫後面那個兇神惡煞般明軍的追殺,他渾身繃緊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

  此時阿瑪墜馬的樣子出現在他的頭腦裡,伊泰阿心如刀絞,他麻木的坐在馬上向北騎行著。

  北方傳來大股騎兵行進的聲音,伊泰阿抬頭一看,只見大股的兩黃旗甲兵正從北面接近戰場,他們盔明甲亮,威風凜凜,不虧是十八旗中的佼佼者。

  此時的皇太極滿臉怒容,臉上血紅的騎在馬上,他手指緊緊的抓著韁繩,指甲將手心摳出血來。

  不由他不憤怒,一千餘甲兵被明軍數百騎甲追著打擊,這是大金建國來從未有的事情,而就在他眼前發生了。

  皇太極方才正在大帳中休憩,聽侍衛稟報,旅順南城的明軍突然開城出擊,這讓他極為驚詫,趙烈是得了失心瘋了,敢出門野戰。

  不過趙烈得了失心瘋,全員出戰豈不是對大金有利,能同趙烈所部野戰皇太極是求之不得。

  他急忙和眾人來到營門,正好看到正藍旗鑲藍旗的甲兵追擊敵人的騎隊靠近了旅順城,他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破虜軍二十多門大炮從城頭接連怒號,將散彈鋪天蓋地的砸向兩藍旗,登時將兩藍旗前鋒擊潰,簡直是慘不忍睹。

  接著明軍的騎兵開始反衝鋒,回身沖陣,而陣勢被火炮擊垮的兩藍旗甲兵開始不斷潰逃,自大金建立以來,可能除了阿敏的四城之戰,出現過如此局面,否則從沒出現過被人數少的敵人追擊的局面,何況還是女真人最為擅長的騎戰。

  皇太極的鼻子差點沒氣歪了,他即刻命令兩黃旗的騎甲出城迎戰,他則是不顧濟爾哈朗、嶽托、德格類等人的阻攔,隨軍一同衝殺下去,必須搬回這個局面,否則大金的臉面全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8

第455章 得勝而還

  皇太極統兵三千騎甲轟然向南,敗退下來的兩藍旗軍兵都是爭相避讓,讓出中間的位置,此時作為敗軍,他們只有羞慚的退避開來,讓兩黃旗生力軍湧上前來。

  傷亡了十幾人的趙烈麾下護衛在余大寶的壓陣下向南急撤,餘大寶在最後監看。

  沖了兩回的石島馬儘管神駿,但是長途的耐力稍差,加上全甲的騎兵和身上的護體皮甲都是沉重異常,因此回去的速度就有些慢了。

  這讓養精蓄銳追來的兩黃旗軍兵看到了追上明軍的希望,他們在據南城還有不足兩裡時已經追擊到明軍身後三百步處,此時兩黃旗的甲兵兇猛的呼哨著催促坐騎加快馬速。

  而濟爾哈朗和阿濟格卻是加快速度攔在了皇太極的馬前。

  “汗王不可,再往前行,就是方才明軍散彈的地界,汗王乃是天命貴胄,不可冒險,須知大金國不能沒有王上。”濟爾哈朗抓住皇太極的馬頭說什麼也不鬆手。

  “是啊,汗王,如今我大金國勢正隆,此等沖陣就交由臣弟,汗王還是坐等大勝吧。”阿濟格一使眼色,催馬繼續向前。

  皇太極作勢抽了濟爾哈朗兩馬鞭,這才停住了腳步。

  其實他跑了一裡路,炙熱的頭腦就開始清醒過來,這個時候確實不是置氣的時候,確實大金蒸蒸日上,而大明則如一老朽,日落遲遲,如今著急的應當是大明,而大金只需按照他的籌畫,步步為營的進行就可以了,完全不用行險。

  因此他早就想停下戰馬,但是太沒面子不是,還是濟爾哈朗知情知趣,但是他還得做個樣子給了濟爾哈朗兩下子,當然裡面的甘苦濟爾哈朗自知。

  就在兩位君臣想得的時候,南城頭上的二十餘門巨炮開始轟鳴,立時轟鳴聲甚至改過了萬餘馬蹄踏地的聲音。

  散彈向著一裡半地外的兩黃旗甲兵襲去,登時很多甲兵人仰馬翻的倒地一片,整個軍勢散亂起來。

  甲兵們大聲的女真語嚎叫聲和馬匹的嘶鳴回蕩在大地上,追擊的隊伍立即停滯,就像驚濤拍上了海岸被阻止一般,要說女真人最恐懼的武器就是大炮,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講是神秘的,威力也是最大的。

  轟轟轟,第二次轟擊開始,此時在前方的阿濟格急忙下令回軍,雖說冒著炮火還是可以追擊,但是那要多少甲兵的性命來填,只是對付三四百明軍付出太多的代價太大就得不償失了。

  當兩黃旗開始停滯,調轉馬頭時,餘大寶卻是勒住了戰馬,用他從加新那裡學來的女真話大罵皇太極,他的大嗓門在火炮停歇,建奴的甲兵降低馬速的這個當口真是傳出很遠。

  很多的甲兵聽聞都是怒目相向,想要不顧一切的繼續追擊,但是被阿濟格急忙喝止了,這就是太小兒科的激將法了,如果沖近,正好中了明人的圈套,必會損失慘重。

  看著建奴甲兵繼續後撤,餘大寶不甘的吧嗒一下嘴,這幹建奴太沒種了。

  此時城頭的大炮又開始轟鳴,當然此時已經換上了實心彈丸,因為建奴開始後撤,絕大部分的軍兵退出了散彈的攻擊範圍。

  砰砰,二十餘顆彈丸在建奴甲兵的軍陣中翻滾,遇到的人馬都被撕裂開來,留下的血肉一片。

  一個建奴甲兵的戰馬被一顆三十六磅炮擊中頓時被激烈旋轉的大鐵球四分五裂,這塊馬頭,那裡馬腿,而甲兵也被撕成幾塊,這顆彈丸動力未失,向前又擊倒了兩匹戰馬和一個甲兵後才停了下來。

  一杆正黃旗的大旗被彈丸擊中,登時折斷飛在空中,一個四十八磅炮的彈丸在地上彈跳了幾十步,擊倒撕碎了五匹戰馬和三名甲兵後才停止,這時這顆鐵球已經是黑紅的顏色,甚至紅色占了絕大部分。

  這一切就發生在離著皇太極前方幾十步遠的地方,被皇太極、濟爾哈朗和百余名侍衛們看的清清楚楚。

  濟爾哈朗二話沒說,指揮侍衛們簇擁著皇太極即刻打馬向北飛奔。

  此番就連皇太極也沒有顧及什麼,聽話的被護衛著向北疾行,此時如果他再擺譜就是找死的節奏了。

  轟轟轟,二十餘門大炮繼續轟鳴著,繼續在密集的兩黃旗的隊伍中播散著死亡和恐怖。

  一顆彈丸就在皇太極右側十幾步經過,兩名侍衛連同戰馬慘嚎著飛升上天,鮮血和爛肉四濺,甚至擊打在皇太極的龍袍上。

  多少年來,這是皇太極離著死亡最近的一次,一時間他感到毛骨悚然,他瘋狂的打馬飛奔。

  皇太極絕不是怕死的懦夫,但是他想要成為忽必烈那般偉大的君王的宿願還沒有實現,他不能死,甚至如果他身死此處,恐怕大金就要四分五裂。

  在皇太極的帶領和表率下,數千兩黃旗甲兵將坐騎鞭打的差點吐血,各個戰馬瘋了似的飛快的跑著,甚至有的戰馬相撞一起,導致十餘人馬撞在一處,混亂不堪。

  已經撤到大營左近的伊泰阿狠狠的看著狼狽奔逃的皇太極一行人,心中很是快意,他如今對皇太極只有怨恨,如果不是都賴陣亡,新來掌軍的甲勒章京是傾向皇太極的,額魯和他不會一連兩天都在那裡吹風戒備,這樣額魯決不至於戰死在旅順。

  歸根結底是皇太極覬覦正藍旗的心思害死了阿瑪,他心中不無惡意的盼望皇太極最好被一炮擊中四分五裂才好。

  可惜,伊泰阿的願望沒有實現,皇太極一行人雖說極為狼狽,但是在大炮的歡送下回到了大營左近,離開了明軍大炮的射程。

  此時這些甲兵的戰馬汗出如漿,就像從剛剛從水裡趟過來一般,渾身的汗水在冬日寒冷的天氣裡成了水霧升騰著,這裡的許多戰馬恐怕都要大病一場,甚至有的挺不過這場大病。

  皇太極回身狠狠的看著遠處旅順南城頭,心中的痛恨無以復加。

  此時趙烈也用嘴角微翹的用望遠鏡看著遠處建奴甲兵狼狽萬分的樣子。

  他想想方才大炮散彈攻擊,餘大寶殺個回馬槍,將建奴兩藍旗殺的抱頭鼠竄,而兩黃旗氣勢洶洶而來,卻是被巨炮轟擊的狼狽萬分,就連皇太極也是只能保命奔逃,這個過程真是能讓趙烈回味很久的了。

  如今趙烈最希望有個攝像機真是太好了,能把方才的一幕保存下來,那真是可以流傳千載的有沒有。

  “大明萬勝,大明萬勝。”一旁早已看得熱血沸騰的張盤振臂大呼著。

  他身邊的護衛和趙烈身邊的護衛都隨之大喊著,接著遠遠的傳開來,先是北城接著東城西城,最後是南城,整個旅順南城的明軍們大呼大明萬勝,這些粗豪激昂的聲音遠遠的飛散出去,最後越喊越齊,聲震四野。

  皇太極為首的建奴軍兵那邊則是極為的沉悶,他們只能在遠離旅順南城的地界,狠狠的看著遠處明軍的歡呼,他們卻是無可奈何,這是這些年來最憋屈的一次攻伐大明。

  自從皇太極掌權來,金軍四處逞威,大明節節潰敗,雖說有過敗在趙烈手下的時候,但是這麼多軍馬彙集一起敗退的如此狼狽是頭一遭。

  涿州那回他們也是四處圍攻,雖說沒有攻下,但是趙烈所部也就是困守烏龜殼而已,今日竟敢出城浪戰,而且全身而退,這深深打擊了建奴的士氣。

  皇太極率先恢復了平靜,他曉得只是發怒,解決不了問題,他還有後招,那就是地道爆破,到了那時候,攻入旅順,他一定會盡屠全城,儘管他一向極為的反感這種暴行,因為對他這個有大志向的君王來說,太多的屠殺只能更多激起漢人的反抗。

  但是此番他不介意在旅順使出來,因為旅順的明軍讓他受盡了屈辱,至於那個罪魁禍首趙烈,他定要他生死兩難,讓趙烈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雙方就在一方歡騰,一方頹喪中脫離了接觸,除了兩千兩黃旗的甲兵留守在曠野裡以外,其他的建奴軍兵都回到了營中。

  而余大寶戴軍回到了旅順城中,當他們進入城中時,從城門開始兩邊排滿了破虜軍的軍兵以及張盤的麾下,他們都是熱烈的歡呼鼓掌,迎候這些出城英勇搏殺的猛士。

  讓這些趙烈的護衛都是樂歪了嘴,這是一生的榮耀有沒有,不管是不是有大炮助陣,都是四百對數千建奴,而且大勝全身而退,以後無論對上其他軍兵還是自家家人後代,這都是這輩子的快事有沒有。

  張盤也來到城門口,他看著如大熊般兇猛的餘大寶下得馬來,即刻走上前去,狠狠的給了餘大寶胸口一圈,“真猛士也。”

  餘大寶回答的是一陣傻笑,面對眾人的稱頌,傻小子一時無措。

  趙烈此時趁機宣佈,獎賞出城征戰的軍兵每人五十兩銀子,立時所有護衛都是激動起來,這是好大一筆鉅款有沒有。

  這還不算完,趙烈趁熱打鐵,宣佈所有在旅順值守的破虜軍軍兵每人賞五兩銀子,就是張盤的麾下也是有份。

  登時旅順明軍的士氣攀升到極點,很多時候就是如此,很多軍兵不曉得什麼民族大義,你同他們講,也講不清,但是你作為軍將只要做到獎懲分明,就足以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8

第456章 損失慘重

  夜晚,皇太極的大帳中,幾具破虜軍騎軍的鐵甲扔在地上,地上還放置著騎槍、短銃、小圓盾,甚至在靠近門口的位置還堆放著一匹石島馬的屍體。

  皇太極手裡拿著短銃端詳著,他對火器有著非同一般的癡迷,看到好的火銃和火炮就讓他心癢難耐。

  濟爾哈朗則是圍著石島馬轉悠,一會兒抬起石島馬的牙口看看,一會兒看看石島馬的筋骨,戰馬身上的皮甲也沒放過,也是這位貝勒爺感興趣的物件,同他一起圍在這匹戰馬旁的是多爾袞、多鐸兄弟倆,年輕人對好馬的喜好非同一般。

  阿濟格則是拿起騎槍,握好後好好試了試,感覺重量很是適合飛擲出去。

  “濟爾哈朗,怎麼樣,這匹戰馬端詳多久了,看出什麼了嗎。”皇太極臉上帶點笑意道。

  “秉汗王,這匹戰馬以前從未見過,這匹戰馬比我軍戰馬高出多半尺,筋骨突出,一看馬速極快,氣力非凡,就是不曉得耐力如何。”濟爾哈朗拱手道。

  “看來這個趙烈手裡有不少的好東西啊。”皇太極顛了顛手裡的短銃,又指了指騎槍和鐵盾、皮甲,“這些物件整套下來就是為了裝備騎軍用的,可見趙烈對於麾下軍兵的武備是下了大氣力的,因此,自今日始,誰也不能輕視趙烈此人了。”

  “汗王說的是,正因為趙烈所部我大金不是太過瞭解,這才讓趙烈所部多次偷襲得手,此番就是如此,誰也沒想到趙烈部下騎兵和炮手的配合如此之好,用炮擊擊潰我軍前鋒,騎隊用馬速追擊,讓我兩藍旗吃了大虧。”濟爾哈朗附和道。

  “嗯,正是這兩點,炮擊雖說打了我軍一個措手不及,但是破虜軍沒有這樣的戰馬。”阿濟格用手一指石島馬,“此番也追不上兩藍旗甲兵,我軍折損絕不會如此之大。”

  “我看此處的關鍵是趙烈有敢戰之心,如果是其他明將即使有不錯的戰力,但是遇到我大金軍主力,誰敢幾百人出陣,因此,這才是趙烈的可怕之處。”

  皇太極抬眼望去,說話的正是多爾袞,嗯,這一母三兄弟都是人才,阿濟格識進退頗為圓滑,多爾袞點子多看事准,多鐸敢打敢拼是個猛將的苗子,雖說人才難得,但是他們可是一母三兄弟,近年來他們不算融洽,但是到了緊要關頭就說不準了,皇太極深深看了這三人一眼。

  “多爾袞此番說的對,一個統兵軍將沒有敢戰之心,就是手裡有著全天下最能征慣戰的軍兵也是必敗無疑,趙烈可說是我大金的最大對手,死敵。”皇太極怒氣上湧,此時仿佛又聽到旅順南城肆無忌憚的哄笑和嘲諷。

  “既然這個趙烈如此難纏,又在登萊,不是遼鎮諸地,不如使些手段……”阿濟格狠辣的做了個手勢,眾人一看就曉得這是使人暗殺了事。

  皇太極等人點點頭,對於他們這些經歷過血腥戰陣以及齷齪的內鬥的人來說,很多事情不看手段,只看結果,使些手段作了趙烈能如何,小小的幾個人換來趙烈的性命,真是太划算的事情了。

  “濟爾哈朗,此事交於你來處置。”皇太極看向濟爾哈朗,此時皇太極絕不會拘泥於手段是否下作,趙烈給大金造成的傷亡要以萬來計算,他如果早死,大金要少損失多少軍兵。

  “遵命。”濟爾哈朗心中暗罵阿濟格多事,暗殺趙烈那麼容易的,如果是明人勢力還好說,他們是女真人,在明國內部不好做,這是要摸近趙烈的近處才好下手,真是說起來容易,你個渾球試試。

  “汗王,其實還有一個主意可以雙管齊下,臣弟聽聞明國皇帝對趙烈忌憚至極,對趙烈豢養家丁極為不滿,恐其有自立登萊的嫌疑,此事……”

  濟爾哈朗立時又出了一個主意,不能讓眾人只是注意暗殺一個方面不是,還得想想其他法子,減輕自己的壓力,萬一暗殺失敗了呢。

  “此事屬實。”皇太極極為感興趣,這可是大好的消息。

  “此事近一年前臣弟就有耳聞,但是不敢全信,加派人手好生打探,此時臣弟可以擔保,此事確鑿無疑,明國皇帝任命的登萊巡撫和鎮守太監對趙烈防範甚深。”濟爾哈朗向來謹慎,將事情摸清了才敢稟報,以防事情出了紕漏。

  “看來太能幹了也不好啊,明國皇帝向來喜歡斬殺功臣,從開國皇帝朱元璋開始,幾乎將明國立國的功臣斬殺殆盡,想想于謙、張居正、戚繼光,哈哈。”

  聽聞這個消息,皇太極心情大好,忍不住講了幾句,他是此處對明國歷史最為瞭解的,可說對明國皇帝偏執的權力欲知之甚詳,只要文臣武將中有威脅其皇位的存在,即刻打壓,毫不手軟。

  趙烈看來如今也是步了那些人的後塵,入了明國皇帝另類的法眼,此事大善。

  “此事怕也不易,趙烈如今在登萊把持了都司,從來不進入登州一步,就是登萊鎮守,明國皇帝的身邊人傳喚他也是不成。”濟爾哈朗也是為明國皇帝頭疼,這個趙烈可是夠小心的。

  “此事大善。”皇太極大笑道:“此事正可說明兩方猜忌甚深,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敵手如果讓我等的另一個敵手消滅,而我等坐享其成豈不痛快。”

  皇太極笑著環視一下周圍幾個,心道,作為一個帝王,收拾臣屬,有時候法子多了去了,什麼克扣糧餉,分化其下屬,作為一個帝王有的是權利,自有賣主求榮之人,這樣背後捅刀子是極為適合的,畢竟趙烈對明國,對金國極為提防,但是對自己的屬下提防之心就會大減,這是人之常情,但是這也是最致命的存在。

  趙烈看來也是內有外患不絕,也是有很多破綻嘛,想到此處,皇太極心中大好。

  “臣弟可以使人在明國京師多多散佈謠言,盡言趙烈在登萊有自立之心,豢養私軍,目無天子……”濟爾哈朗試探的看向皇太極,這是老法子了,當年對袁承煥就用過,當然此事得汗王首肯。

  皇太極點頭默許,此事也不是多麼光彩的事,無須大肆張揚。

  “汗王,此事沒有這麼麻煩,如果地道爆破成了,趙烈還不是即刻授首,現下說的都是無用的。”最年輕的多鐸很是不解,他是率性之人,直接就說了出來。

  眾人看看這個愣頭青,都是笑了笑,要說多爾袞胸有城府讓人提防的話,這個愣小子多鐸眾人倒也沒有放在心上。

  多爾袞則是狠狠的看來他也一眼,真是個魯莽之徒,還特麼是他親弟弟,真是讓他無語。

  “哪有那麼容易。”皇太極笑著搖了搖頭,雖說城破後有可能在亂軍中擊殺趙烈,但是更多的可能是趙烈的部下死士拼死保護他沖向南門,而緊急時候,他的艦隊拼著撞壞幾條船從南面接應趙烈上船逃離是肯定的。

  此番如果破了旅順,圍殺趙烈所部,就能讓趙烈逢大金不敗的神話破碎,對趙烈麾下還是明國民兵都是極大的打擊,因此攻取旅順南城的最大好處在此,當然能留下趙烈是最大的欣喜了,畢竟可以一勞永逸。

  “臣弟請命,如炸開旅順城牆,臣弟第一個率兵攻入城內,必為汗王斬下趙烈首級,如若不成,自請懲處。”多鐸也是人來瘋,向來不懼。

  “好,多鐸果然敢打敢拼,不虧是愛新覺羅家的子孫,本王准了。”皇太極大手一揮,如今老人凋零,王族子弟後繼有人當然是好的。

  多鐸拜謝,臉上的笑意掩飾不住,仿佛已經統兵入城,砍下趙烈的首級回軍慶功了,讓眾人好笑,讓多爾袞尷尬。

  此時有人進來,給多爾袞解了圍,德格類和嶽托步入大帳,看到兩人進來,大帳內的氣氛凝重了不少,因為他們都清楚這讓人是做什麼去了。

  兩人向皇太極見禮後,由德格類稟報了兩藍旗的損失情況。

  “鑲藍旗固山額真篇古陣亡,牛錄額真那布陣亡,甲兵戰死二百一十七人,正藍旗牛錄額真謝洛、額魯陣亡,甲兵陣亡一百六十九人,還有七十五人受傷,戰馬折損四百九十余皮。”

  德格類乾巴巴的報著數量,表面上他沒有異狀,其實心疼的不要不要的,畢竟這都是他自己的實力,可不是兩黃旗皇太極的本身實力的損失。

  當然還有個一人很心塞,那就是鑲藍旗旗主濟爾哈朗,畢竟這裡鑲藍旗的折損在帳面上比正藍旗都多,而且正藍旗的固山額真篇古都陣亡了。

  要曉得一個旗的固山額真就是一個旗的政務官,管理旗裡的庶務,地位還是很顯耀的。

  皇太極雖說看到正藍旗的實力受損,符合了他的念想,但是還是感到很心痛,這都是八旗子弟,是他麾下的實力所在。

  而固山額真一共八旗才有八個,結果冷格裡和篇古都折損在趙烈的手下,當真是讓人想起來就讓人發狂。

  趙烈,皇太極緊要牙關,看向南方。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8

第457章 地龍騰起

  伊泰阿同護衛一起將額魯的屍身一同抬上木架,這裡有數百建奴軍兵的屍首都等著火化,密密麻麻各式各樣的碼放在木架上,在傍晚的夜色中如同鬼域。

  木架的下方已經擺放好了大堆的原木,此時兩藍旗的甲兵們開始往屍身上擺放原木,這些屍身必須兩面都擺放才能煉化。

  伊泰阿親手輕手輕腳的將大塊的木材塊擺放在額魯身上,唯恐驚擾了他阿瑪在天之靈。

  最後甲兵們開始將和火油潑灑在屍身上面,立時刺鼻的氣味彌漫開來。

  已經有甲兵開始點燃了火油,立時炙熱的火焰升騰起來,將附近的夜空照亮。

  伊泰阿伏在地上重重的叩首,然後將火把丟了上去,烈火即刻升騰起來,很快將木架包裹其中。

  近處的大火越來越炙熱,將人炙烤的不能忍受,伊泰阿退出十余步跪在地上,淚水汩汩而下。

  他那個撐起家族二十餘年的父親走了,以後家裡只能靠他支撐,而正藍旗也是處於風雨飄搖之中,伊泰阿頓感前途迷茫。

  伊泰阿也許沒有想過無數的明人也躺在這片土地上,他們沒有任何人給他們送終,只有屈辱恐懼的死去。

  在漢軍旗軍兵瘋狂的努力下,兩條地下通道快速的向旅順南城蔓延,這裡的漢軍旗分成幾班倒,為了搶時間有已經用盡了全力,因為這是女真主子爺的嚴令。

  畢竟嚴寒的天氣已經轉變,天氣變得和煦不少,海灣裡的海冰開始有鬆動的跡象,如果再融化一些,大的海船如果不顧自身的安全,可能撞擊開來。

  因此在第六天頭上,當皇太極知曉他們離著護城河只有百步之遙時,他曉得最緊要的關頭到了,同時旅順的明軍仿佛全無察覺,還是日常的值守。

  這讓女真高層諸人都是放下心來,如今只要小心些,突入最後的二百余步,就是萬事大吉。

  至於多鐸已經奉命從兩紅旗和兩紅旗中抽調了三千甲兵作為突入旅順南城的前鋒,為此他已經將這些甲兵聚在一處,演練了兩次。

  此時這三千人時時準備踏入旅順,用鐵和火盡屠全城,警示其他地方的漢人。

  “多鐸,你進入城內時小心些,不要衝在最前,即使城牆塌陷,兩面和後面也會有明軍前來堵住缺口,最初的時候是最危險的時候,曉得嗎。”多爾袞和多鐸騎在戰馬上遠遠的望向旅順。

  這是他們的功課了,每天例行的觀陣,就是看看明人有沒有警覺外面的動靜。

  “哼哼,就憑這些明軍傷不了我,呵呵,如果不儘快沖入,弟弟怕那個趙烈逃了出去。”多鐸滿不在意,他就是個賊大膽。

  “你真是想當然了,趙烈就是這麼好對付,即使他沒有及時逃出去,你的前鋒也不會拿下他,你信不信。”多爾袞恨鐵不成鋼,打定主意打擊他一下。

  “這不可能,城牆一旦崩塌,軍兵折損慘重,我軍突入城內,趙烈麾下的軍兵恐怕到時軍無戰心,只怕那些尼堪見到我軍就是跪地投降,唯恐我軍宰了他們。”

  多鐸對於那些跪地必躬屈膝投降、一臉討好唯恐失去小命的明人極為的鄙夷。

  “哼哼,這個趙烈包括他的麾下可不是你說的那些尼堪,你知道趙烈八年前就在旅順斬殺我軍正藍旗甲兵數十人,他可是親上戰陣,用水師從這裡接走了數萬遼民,這些遼民就是他起家的根基。”

  多爾袞伸手捶了多鐸一下。

  “這些遼民趙烈給他們分配田畝,發給餉銀,就是在他的轄地,也都是如此處置,在京畿在宣川這些尼堪可是為他效死力,寧死不退,要曉得他們如果沒了趙烈,家裡的田畝就得被其他大明官吏搶去,最後什麼也沒有,只能成為流民。”

  多鐸一向不太關心政事,對皇太極同這些皇室貝勒說的都沒放在心上,因此他第一次聽聞,聽著聽著他從滿不在乎不耐煩,變成聚精會神的聽著。

  “這兩戰我軍損失慘重說明,這個趙烈所部人人敢於死戰,可與我甲兵正面對陣而不落下風,我軍最好是用大股騎軍四處圍攻,但是趙烈從來沒有給我大金這個機會,他從不深入大金境內,從來都是他主動來打擊大金,一擊致命。”

  多鐸的眼神第一次變得凝重。

  “如果城破,這些明軍軍兵恐怕會極為瘋狂,他們為了自家的田畝為了家眷保有自家的家財也會拼死搏殺,掩護他們的主子爺趙烈突出重圍,因此,開始的拼殺會極為慘烈,你還覺得他們會輕易奔潰嗎。”

  多爾袞譏諷的斜眼看看弟弟。

  “原來如此,尼堪裡面也有如此敢戰之將,我還以為尼堪人都是膽小怯弱之輩,看來這個趙烈能屢戰屢勝也是有些手段。”多鐸摸摸已經頗具模樣的短髯。

  “尼堪如果都是你想的那般,也能有如此大的疆土,你覺得可能嗎。”多爾袞無語的搖搖頭。

  第二天辰時末,方西門領著累的半死的數百漢軍撤了下來,後面接班的漢軍已經步入地道中,接過了當地老鼠的大任。

  “大哥,怎麼樣,累不累。”方西門氣喘吁吁的問道。

  這些人都是彎腰在黑濛濛的地道中摸索前行,這裡很是憋氣,幸虧每隔百步就向上大了通氣孔,否則誰也堅持不來。

  “還可以,就是腰疼的厲害,每天只要進到這裡腰就得彎著,彎著幹活腰還得吃勁,出去後疼的受不了。”方東門呲牙咧嘴道。

  “方頭出去後總說腰疼,有時候疼的睡不著覺。”路有在一旁插了一句。

  “呃,沒法子,如今女真老爺們就盯著這塊呢,沒看我這個牛錄也得被逼著下來監看。”方西門也是無奈,在女真人的威壓下,石庭柱鮑成先等漢將都是一天數次的巡視,就是為了早日打通這個地道。

  “我估摸著,還有兩天就能打通,雖說有護城壕,要往下面多打一丈多,但是離著城牆就是二百余步,已經不遠了。方頭在堅持一下,就快過去了。”路有安慰道。

  方東門無奈的點點頭,他一個小小的漢人能如何,忍著唄,不要命可以不忍,就這麼簡單。

  轟轟轟轟,震耳欲聾的爆響聲不斷,南面通道裡大股的有煙塵不斷,氣浪帶著灰塵呼嘯而來,一路上沖毀了地道裡的人物,就是地道裡支撐的原木也是承受不住,紛紛倒塌。

  地道裡所有的人本能的向北跑著,他們離著北出口可是不遠了。

  眼看著前方出口就在二十步外,後面的氣浪攆上了他們,將很多人推搡飛跌出去。

  方東門一下子被拋飛,他的頭撞上了一根原木立時昏迷過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一陣搖晃,讓他清醒過來,他抬眼一看,只見一些亮光透了進來,推動他的人是路有。

  “方哥,你可醒了,你現在有事沒有。”路有焦急的問道,他也是渾身灰土,身上也帶著血跡。

  “我的頭疼。”方東門摸摸頭上的大包,再活動活動胳膊腿沒什麼大礙,就是有些酸痛。

  “那你快點幫我將牛錄大人救出來。”路有急道。

  方西門可是他們的根基,千萬不能有事。

  方東門也是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他勉力爬起,同路有向前爬行,如今地道的支撐大部分還在,畢竟這裡離著爆炸的地點遠了。

  兩人終於將兩個原木搬開,將一個死去護衛下面壓著的方西門拉了出來。

  方西門倒是沒有大礙,只是被兩顆原木加上護衛壓得背過氣去,此時被拉出來後,大喘了一陣緩了過來。

  他們一行人向著通道口爬去,因為到處是原木和人體的障礙,他們只能爬行。

  他們終於爬出了地道,剛一出地道口,只見石庭柱鮑成先等人在護衛簇擁下正在焦急的等待著。

  雖說方西門滿臉灰土,但是畢竟是他的多年老部下,石庭柱還是認了出來。

  “方西門,裡面還有多少活的軍兵。”

  方西門抬頭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大人,裡面的爆炸太過猛烈,恐怕沒有多少活口。”

  石庭柱聽聞此言,氣憤的一擊掌,苦也,他們這些漢軍旗帶著兩萬人來到旅順,攻城折損加上此番被悶在裡面的一千多人,可謂折損泰半,這都是他們的根基啊,這些漢將都是如臨考妣。

  趙烈此時正和張盤站在城頭好好端詳著百步外沿著護城河炸出的一條長壕,這裡被炸藥將土地全部炸鬆了,塌陷下去。

  趙烈為了對付建奴的地道攻擊,他安排破虜軍從城內開挖地道,然後沿著護城河外挖出一字長蛇陣,一條沿著護城河的地下長壕,裡面填滿了數千斤的火藥。

  當今早從地道裡監聽到對面的動靜已經不遠了,留守的破虜軍軍兵點燃了火繩,立即撤離。

  當時趙烈正在城上觀看,一連串的巨響過後,只見數百步外長兩裡的地界騰起一跳黃色的土龍,這片地下的土層全部鬆弛,建奴的地道是再也別想存留了。

  至於埋在地下的漢軍肯定不在少數,畢竟挖掘這麼長的地道最是耗費人力,對於建奴實力的折損,趙烈當然是極為高興。

  張盤也是如嗜血的猛獸般瞪大雙眼好生看著眼前的景象,口中喃喃道:“好,好。”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8

第458章 張盤歸心

  趙烈好好欣賞了一會土黃色和黑色白色的混合,前方的大地簡直是斑斕一片了。

  此時他從遠望鏡中看到大票的人馬從敵營中沖出,來到離旅順城四裡地的地方停下,正是懷疑地道開端的土崗後面。

  想來是建奴各位旗主貝勒坐不住了,畢竟這忙了這許久的地道功虧一簣,對他們影響太大了。

  趙烈不禁得意,同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比地道戰,真是找虐,自尋死路。

  趙烈想的一點沒錯,此時皇太極、濟爾哈朗等人和大批護衛來到了地道口附近。

  皇太極臉色鐵青的聽著石庭柱的稟報,得,又是一千餘名漢軍旗漢軍斃命,漢軍旗正式成軍的第一仗,就在旅順傷亡過半,真是好兆頭,雖說如今漢民大增,但是就是十五抽一,也不過能有近十萬青壯,如今已經折損十分之一,對丁口珍貴的大金來說,真是噩耗。

  接著,前方的探馬回報,前方接近護城河的地帶土層全部翻開,全部鬆鬆垮垮的,也就是說甭想什麼再次挖掘地道了,根本毫無可能。

  此刻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總算沒有甲兵再次陣亡。

  皇太極此時望著連州城都不如的旅順真是頭疼無比,在這裡接連吃癟,到如今可算是束手無措。

  其他如濟爾哈朗、阿濟格、多爾袞、多鐸、嶽托、碩托等人也是愁容滿面,畢竟已經是想盡了辦法,還是無法寸進。

  尤其是年輕氣盛的多鐸,眼看著他所謂的立功機會都沒有了,同時也多少有些歷練,多爾袞昨日才說這個趙烈不簡單,今天就給他上了一課,果然不知不覺中用暴烈的手段解除了這次危機。

  這個趙烈果然了得,不過越是如此,多鐸戰意越濃,這個尼堪是個好對手,多鐸眼神一直盯著旅順南城。

  就在此時,旅順南城城頭上火炮齊鳴,彈丸帶著呼嘯飛向北方,嚇了一眾人等一跳,畢竟汗王就在此處。

  彈丸在附近落地,打傷了幾個人馬,擊起一片冰雪。

  “汗王還是回營為好。”嶽托碩托等人急忙勸道。

  皇太極搖了搖頭,他坐在馬上久久無語,此番旅順之行真是太過鬱悶,損兵折將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沒有拿下旅順,而如今趙烈這個大敵主政旅順,這會讓大金在腹部抵住一把匕首,讓他寢食難安。

  就在此時,從旅順城頭傳來漢人的大喊聲,開始只是遠遠傳來,不太清晰,後來漢人的喊聲越來越響。

  “洪太愚蠢笨是豬,賠了臉面又折兵。”

  喊聲遠遠飄散,平原上所有的漢軍和建奴甲兵都聽的一清二楚。

  這些話就是刺果果的打臉,眾目睽睽之下,洪太氣血上湧,心裡突突跳動,他突然捂著胸口伏在馬上,失去了知覺,此前他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周邊人亂成一團。

  當皇太極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申時末了,外面的天色已晚,只有大帳內的燭光忽閃著。

  “汗王,你可醒了。”一旁等候的濟爾哈朗驚喜道。

  “咳咳咳,外面如何了。”皇太極慢慢的活動著手腳,試試自己身體的情況,同時向濟爾哈朗問道。

  “汗王放心,所有的軍兵都已經回歸大營,當時我等隱瞞了汗王昏過去的形勢,諸軍都沒有亂象,其他大貝勒都在隔壁的大帳內等候”濟爾哈朗急忙稟報。

  “喚他們都進來吧。”皇太極命道。

  “大王此時還是好生安歇為好。”濟爾哈朗安慰道。

  “本王沒事,都是老毛病了。”皇太極發現自己沒有大礙,手腳身體都是活動自如,但是他還是隱隱覺得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心中極為的忐忑。

  “將他們喚過來吧,旅順的事要好好商議。”皇太極堅持道。

  “遵命。”濟爾哈朗看到皇太極如此堅持,只好從命。

  須臾,阿濟格、濟爾哈朗、德格類、多爾袞、多鐸、嶽托、碩托等人依次進入皇太極的寢帳。

  “好了,此番旅順攻伐,我大金認輸,即刻撤離旅順。”皇太極命道。

  “汗王,此番如是這般回軍,是否有失體面。”阿濟格猶疑道。

  畢竟此番大金載了一個大跟頭,所有的王族貝勒大臣都是面上無光。

  “此番對戰就是如此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你等難道還有什麼攻取的辦法不成。”皇太極看向眾人。

  眾人盡皆沉默以對,如果有好辦法早就用了,何必等到這個時候,他們大部分人只不過是心中不忿而已,多少年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這讓他們一直不敗的驕橫和所謂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好了,我意已決,既然沒有好的法子,不如以退為進,昨日我等商議的那些法子該用上了,看看能不能離間明國和趙烈,至於旅順。”

  皇太極痛苦的揉揉頭,旅順這個地方如果還是在張盤手中倒也無所謂,畢竟張盤收成有餘進取不足,不會主動攻擊遼東腹地,但是趙烈入主旅順,這一切都不能保證了。

  “立即加固金州防禦,加高加厚城池,調運三十門大將軍炮防禦,此外。”

  趙烈看看眾人。

  “多爾袞,你留守金州,召集附近的漢民,在金州一帶挖出幾道壕溝來,本王好將趙烈困在旅順這個死地。”

  眾人莫名,什麼壕溝,哪裡挖壕溝。

  “汗王的意思是不是將金州東南最窄的地方挖出壕溝來,阻擋明軍。”嶽托試探道。

  皇太極點了點頭。

  “我國東南凋敝,尤其是我女真人在此的較少,因此如趙烈所部肆意進入襲擾,恐一時糜爛,而東南田畝不多,人丁稀少,官道年久失修,在此駐防大軍,耗費極多,恐非大金國力能支撐。”

  皇太極說的此處,咳了幾聲,對著這些馬上出身的自家兄弟,解釋起內政真是傷身傷神,這些道理漢臣一說就通,但是同他們這些粗坯你就得說透了。

  “因此,開挖壕溝,在沿途設立塔樓,監看趙烈所部的舉動,是最節省銀兩的舉措了。”

  “如此也好,如果趙烈所部想要深入遼南,必要有越過壕溝,這就會讓我軍塔樓得知,通曉後方,如此我軍可出動騎兵尾隨追擊,堅城一時我軍無可奈何,但是野戰……”還是濟爾哈朗最曉得皇太極的心思,一語中的。

  “如此將金州往東南建成一道土牆攔阻多好,中間是屯堡。”多鐸不諳世事道。

  “呵呵,如果土牆得夯土,屯堡得夯土,這些最是耗費錢糧,壕溝只要挖的深些寬些就夠了,這裡相差數倍的錢糧。”濟爾哈朗好氣又好笑的解釋道。

  多鐸只能唯唯而退,畢竟講上庶務,他是一竅不通。

  “這事就這樣定了,趙烈除非安於旅順,否則無論進入遼南,還是我軍攻入大明,只要他想同我軍交戰,就得野戰,到時,哼哼。”

  皇太極恨恨道,他的話已經說的很明顯了,與趙烈對陣,就不要攻堅,就得野戰,除此沒有任何辦法。

  眾人相顧點頭,確實,只要是守城,這個趙烈當真是穩如泰山。

  趙烈如今就是大金的最大敵手,經過旅順之戰,大金上層已是沒有任何異議,如今就是如何能擊敗趙烈的問題了。

  第二日辰時末,建奴的大營人喊馬嘶,接著漢軍旗開出北城,然後北城又一次騰起火焰,如同天啟五年那次一樣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接到稟報的趙烈和張盤即刻來到南城北城頭,一同向北觀敵,他們須臾就確定建奴確實是要北撤了。

  “大人,此番旅順數千軍民能夠保全,多虧大人及時來援,張某拜謝。”張盤鄭重一揖,他是真心實意的感謝。

  “哈哈,某就受了這一禮。”趙烈整整儀容,“實話對張大人說,如果不是趙某第一時間出兵,旅順絕不會等到朝廷援軍的到來,因為就是此刻朝廷的援軍可能也未上船。”

  張盤黯然點頭,朝廷如何行事,他是太清楚了,如今只好點頭稱是。

  “趙某平生之志就是剿滅建奴,複我遼東河山,因此旅順此處極為緊要,是我大明在建奴東南唯一的城池,因此趙某決定派兵駐守此處,不知張大人意下如何。”趙烈笑道。

  張盤聞言一呆,這個趙烈志向高遠啊,竟然是要恢復遼東河山。

  “呵呵,張大人不會同朝中有些人似的認為趙烈有何異心吧,要曉得旅順可是沒有任何錢糧,只有同建奴的廝殺血拼,如果趙某人是那等樣人,何必如此行事。”趙烈定定的看向張盤。

  “絕無此事,張某沒有想到趙大人志存高遠,一時詫異,大人勿怪。”張盤急忙道。

  “唉,張大人,朝庭如今外有建奴窺伺,山陝河南民亂不斷,賦稅卻是日漸減少,恐怕再沒有餘力顧及關外了。”趙烈一指白雪皚皚的北方,“如想收復這白山黑水,還須你我二人同心協力。”

  趙烈招攬的意味太明顯了,如果張盤再聽不出來簡直就是故作不知了。

  “張盤和旅順數千軍民的性命是趙大人救下的,趙大人有何吩咐儘管明言。”張盤鄭重一揖。

  趙烈哈哈一笑,心道成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5:08

第459章 陸平的微服私訪

  陽春三月,陽光明媚,石島海灣裡的海鷗海燕到處紛飛覓食,它們的叫聲帶來了生氣,也讓海灣鼓噪異常。

  陸平一身商人打扮,手裡拿著摺扇胡亂應個景,一看就是個附庸風雅的暴發戶模樣,陸平年輕時在京師廝混,附庸風雅的事情沒少幹,因此可說穿上這身衣物加上言談舉止,妥妥的一個商人嘴臉。

  老周等人扮作他的伴當,一行五人來到石島的福海街上,如今這條寬闊的大街人來人往,比登州都要熱鬧,商販們沿街叫賣,百姓們走東看西,店鋪林立。

  從店鋪的名稱上可以看出各地的商人都有,松江的、揚州的、濟南的、臨清的、登州的、天津衛的、甚至還有山西的,很多都是百年的老字型大小。

  “大人,這地方真是熱鬧,看樣子有個數萬人,趙烈來此不過八年,如今趕上登州般興盛,也是了得。”老周吧嗒著嘴眼睛四處看著。

  “這個趙烈是個人物,上馬能領軍,下馬能治政,可算大明中豪傑人物,只是他越是能幹,對朝廷來說就越是危險。”陸平看著滿眼的繁華,面露不渝,趙烈就是太能幹了。

  “老李,怎麼樣,什麼時候春耕。”一個軍戶打扮的中年人向另一個軍戶問道。

  “再有個三四天,如今地裡雪化後還有些泥濘,等幾天干一干下得了腳就開始耕地。”李秋生笑著看著這個姓劉的軍戶,老劉是臨近村的,早就認識。

  “我說老李你在這站著作甚呢。”看到熟人老劉走了過來笑眯眯的問道。

  “這不等著婆娘。”李秋生向著一家成衣鋪努努嘴,“說是給兩個兒媳婦還有孫子扯些布料,回去做兩身衣服。”

  “行啊,老李,你家兩個兒子都成家了,你可是大事完畢了,以後也是輕鬆多了。”老劉羡慕道。

  “聽說你家大兒子也成親了,就剩下一個小兒子,也沒啥愁事。”李秋生笑道。

  “唉,誰說不愁,如今聘禮漲到一百餘兩銀子,還得給蓋新房,這真是要人命啊,這不,親事是定了,辦的日子還得往後推,俺估摸得秋後吧。”提到這個,老劉換了愁容,如今日子好過了,只是孩子成親聘禮什麼的也是飛漲。

  “哈哈,老劉這是嫌禮金太重了,要不回到幾年前,大人沒有來石島時候,那時你可是不用聘禮。”李秋生哢吧一下眼睛。

  “去去去,你個老李,現下有了這個好日子,過去的日子還能過,哼,如果不是趙大人來到左千戶所,咱們春天都喝野菜湯啃黑面餅子呢。老李,你不如早先厚道了。”老劉沒好氣的一指李秋生。

  李秋生哈哈一笑,兩人就是逗逗咳嗽,兩人邊走邊聊。

  陸平等人佯作等人,就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一會兒看到兩家的婆娘兒媳婦先後大包小留的返回,兩家人先後分開。

  “大人,這些人雖說都是軍戶打扮,但是身上的衣物可是嶄新的啊,趙烈麾下的軍戶日子過的太好了吧。”老週一臉羡慕,從北到南,他看過的軍戶,就是這裡最滋潤。

  “哼哼,收買人心。”陸平沒好氣道。

  一行人來到石島東南的軍營附近,大營占地極廣,塔樓在林立,上面都有軍兵值守,警惕的看著四周的情況。

  大營門前戒備森嚴,所有的人員不能靠的太近,營門由一個百總隊把守,如今有三十名全甲軍兵筆直的站在門前,巡視著門前過往的人員。

  陸平看著這個不舒服,到哪裡他只要看到趙烈麾下鼎盛的軍容,心裡就極為不爽,因為這就意味著對朝廷和天子的威脅。

  一行人來到碼頭附近,只見民用碼頭上到處是福船海滄等海船停泊,不斷有人從船上上下,很多人在喊著號子搬運物件,一片繁忙的景象。

  這裡恍惚讓陸平一行人看到了天津衛的一絲模樣,都是水運碼頭,都是人來人往異常忙碌。

  而臨近東方的水師碼頭,則全部被封鎖,只能遠遠的看一眼,只見幾個巨大的炮臺沿著海岸分佈,上面黑洞洞的炮口向著海面,炮臺上可以隱約看到破虜軍軍兵的身影。

  軍港的碼頭上停著幾艘巨大的西夷戰艦,還有幾艘小些的戰船,碼頭上倒是清淨沒有幾個人。

  “這個戰船真是大啊,整個天津水師也找不出一艘這麼大的海船。”老周好奇的仔細端詳著高大的主桅和狹長的船體,這個海船樣式他從來沒有見過。

  “據說這都是她那位西夷夫人帶來的,這個趙烈怪不得自毀前程,這位西夷夫人帶來的嫁妝真是豐厚啊,恐怕娘家富可敵國,趙烈可是走了狗運了。”陸平撇撇嘴鄙夷道。

  話是如此說,這幾人還是敬畏的看著遠處的海船良久才離開。

  近午時分,五人重新回到了福海街,他們是從福山街一帶繞回來的,總之是滿眼的繁華和人潮,幾人滿腹心思又滿腹空空的回到了福海街。

  陸平帶著幾人來到一家飯莊,此處不是太大,但很是乾淨,活計吆喝的也極為俐落。

  幾人被讓到大廳,此處人不少都在吃喝著,陸平打眼一看就曉得這裡很多都是商販走卒,都是些小人物,向來有些身份背景得也不會來此用飯不是。

  點了幾個菜,要了幾碗面,上了幾壺燒酒,幾人迫不及待的吃喝起來。

  他們每有注意到,在後廚有雙眼睛在窺伺著他們,老姚從這幾個人的言談舉止中看出不對。

  雖說這幾人以那個中年人為首,穿著也就是護衛的衣服,而那個中年人身穿商賈的服飾,倒也像個商人的樣子,但是這幾個護衛差多了。

  他們走路的姿態無所畏懼,向活計要個碗筷,拿個酒杯極不耐煩,氣勢頗足,全然同他們護衛的身份不同。

  要曉得護衛的身份低賤,就是賣命的而已,平日裡很是低三下四的,甚至有的人家的護衛什麼活計都要做,說是個護衛,不如說是打雜的。

  哪有這般大刺刺的護衛,簡直就是公門中人的做派,甚至比公門中人還要囂張,石島的衙役可是極為客氣,當然犯了事就另一說了。

  老姚除了做事就是關注著這幾個人,畢竟為了自身安全老姚也得注意,誰曉得是不是石島發現了他什麼。

  但是很快老姚就排除了他們是石島軍情司的,言語舉止都不象,這些人一口京師官話,難道是京師哪個月衙門的。

  雖說排除了這幾人的身份,但是老姚還是不敢大意。

  突然,外面響起陣陣的鞭炮聲,先是一陣,接著乒乒乓乓的很多家在放炮,響聲多聽不清個數。

  外面的活計急忙著跑進來,“東主,東主,破虜軍在旅順大捷,斬殺真奴千餘,漢軍旗近萬,大捷啊。”

  夥計的聲音都有點變了,老姚面上立即顯出驚喜之色,“大勝了,趙大人真乃天神轉世,陳濤,我與你些銀錢買些鞭炮,我等也放一回,快去,快去。”

  老姚給了夥計一兩銀子,陳濤忙三火四的跑去。

  大廳裡立時呱噪起來,畢竟離著上番剿滅孔有德大聲已經是一年多的事情了,趙大人此番在旅順陣斬如此多的建奴,是近年來少有的大勝,因此眾人都是議論紛紛,絕大多數都是稱讚趙烈乃是登萊名將,朝廷柱石的。

  已經吃飽喝足的陸平等人相互對視一下,他們結了帳,來到門外,只見滿大街的歡聲笑語,不時有人喊著破虜軍萬勝,到處是鞭炮的鳴響,就像過年那麼熱鬧,但是比過年歡快。

  幾人推開擁擠的人群向前走著,來到一塊大的告示欄前方,只見四名破虜軍軍兵全甲肅立,告示欄板上貼著一個告示,就是宣告此番大勝的。

  斬殺建奴一千一百餘級,漢軍旗九千餘,擊敗建奴對旅順的攻擊,得保旅順無恙,保留了大明在遼東南的最後一個城池云云。

  最後是破虜軍萬勝。

  一旁圍攏的是興高采烈的百姓商賈,他們笑著鬧著,氣氛活躍。

  陸平心思複雜的看著眼前熱鬧場面,建奴大敗,甲兵被斬首千餘,漢軍旗幾萬,這是怎樣的大勝。

  作為一個明人,特別是作為大明勳貴的後代,被建奴打壓二十餘年,提起建奴的節節勝利,大明軍的節節敗退,他陸平抬不起頭來,而如今趙烈一再斬殺建奴甲兵,擊敗建奴,此番更是護佑了大明在遼東南最後的國土,作為一個明人他也是深以為傲。

  但是這個趙烈卻是個異類,全然不服從朝廷和天子的管束,陸平來此為了什麼,就是為了尋找趙烈的短處,看看哪裡是趙烈的弱點,為了就是有遭一日對付他。

  一邊是抗奴名將,聲震大明,一邊卻是他的朝廷惡意滿滿的想要剷除他,陸平一時失神,不知身在何鄉,所為何事。

  在陸平等人右側的人群中,潘遠近目無表情的看著眾人的歡慶,趙烈又勝了,還是少有的大勝。

  在石島生活多時的潘遠近剛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裡也怪異的為之雀躍了一下,這是壓制不住的身為明人的雀躍,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來此的目的,潘遠近立時沒了心思,只是越發的憋悶,他是如何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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