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蒼茫 作者:人在夜半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3 10:48: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6463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1:54

第510章 千年恩怨

  兵甲的事情落實之後,雙方又談了恢復海貿的事宜,既然幕府已經戰敗,大明商人恢復海貿是必須的,但是關於尼德蘭人的倭國幕府的臂助之一,幕府真是不想放棄,他們還是想為尼德蘭人爭取到倭國海貿的機會。

  “趙大人,尼德蘭人每年從我國購入金銀棉帛,帶來大筒具足等物件,對倭國也是頗為緊要的,趙大人能否恩准尼德蘭人到我國海貿。”

  酒井忠世恭敬的鞠躬請求道。

  “這個尼德蘭人是我大明的死敵,以往十年不斷襲擾我大明的南部海疆,造成我大明百餘艘戰艦數千人的死亡,你說我都能放過他們嗎。”

  趙烈臉上還是面帶著笑容的,但是酒井忠世卻是在卻是在他眼裡看到了一縷寒光。

  得,同趙烈打了幾回交道的酒井忠世曉得看到這個明軍總大將這個表情那這事就沒戲了。

  尼德蘭人的事情就此為止,接下來雙方商談了第一批一萬倭國女子的啟運地點和時間,至此這個還算和諧的會商結束了。

  酒井忠世、土井利勝此行算是完成了他們的使命,雖說是花了大筆的錢糧,但是幕府常備不再是裸奔了不是嗎。

  當然這筆多出來的款項,還得前去籌措,十五萬銀小判不是個小數目,但是還是有大名和商人願意出這筆錢,一個是向大將軍表示孝敬,一個是也想從大將軍手中奪取一些機會。

  因為大將軍幕府管轄有二十余個大小金銀礦山,多地震的日本金銀礦山真是不少,德川幕府建立後當然不會把這些財源留在大名手中,難道讓他們彙集財力倒幕不成。

  德川幕府將大部分的金銀礦山都開闢成幕府的直領,雖說最大的左渡島礦山被明人奪去,但是留下的金銀礦山還是極為的可觀。

  如果是急用金銀,可加派人手破壞性開採,雖說極大的縮短了礦山的年限,總得來看是極為不合理的,但是此時誰還顧得上這個,破壞性開採是必須的了。

  因此大名們和商人也是不怕借給幕府金銀,只是這裡肯定會有些交易的存在。

  短短十天後,十五萬銀小判的款項被送到了鐮倉,如今趙烈的大本營。

  至此,破虜軍遠征倭國大勝結束,此行斬殺倭國軍兵三萬餘人,俘獲一萬餘人,將相模國、武藏國、上野國、下野國、常陸國、甲斐國、以及東北的奧羽、北方的越前國、越後國、信濃國、美濃國的部分地方幾乎化為白地。

  給倭國造成了極大的財產和人員的損失。

  破虜軍圍困倭國大將軍的鎮城江戶數月,迫使倭國大將軍德川家光賠款千萬銀小判,並屈辱的奉上了降書順表求和。

  同時三十年的賠款也讓倭國幾十年翻不過身來,也能讓破虜軍的實力膨脹起來,趙烈也能騰出手來好好處置大明紛亂的事物,為將來虛弱的中原輸血。

  可以說此戰完成了趙烈預定的全部目的,破虜軍在破虜軍水師大小近二百艘戰船運載下,返回濟州,從這裡,破虜軍主力要分拆。

  如今破虜軍樹大招風,趙烈有理由相信朝廷和建奴如今的耳目在緊緊盯著破虜軍,因此不將所有的實力暴露出去,是必須的。

  破虜軍是勝利歸航了,但是留給倭國的是遍地哀鴻一地雞毛。

  這種痛苦持續千年,從這裡以後只要提到破虜軍,就是獸軍的代名詞,他們在相模武藏、上野、下野等地燒殺搶掠的罪行流傳千古。

  當然他們也將恐懼深深植入倭人心中,代表的就是橫濱、血坡、血寺之殺,動輒一個不留的殘殺或是迫使倭人自相殘殺,破虜軍將殺字永遠的放置在倭人心裡。

  同時也是變相的留下了破虜軍無敵的威名,這個無敵的牌位一放也是千年。

  雖說破虜軍沒有在倭國留下姦淫的罪行,但是搶掠了近二十萬倭國女子,造成的民族傷痛也是刻骨銘心的,畢竟一個民族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是對其尊嚴的最大挑釁和侮辱。

  這所有的痛苦夾雜在一起,讓倭國同西邊的那個華夏的關係始終無法和睦。

  雖說礙於破虜軍以及後來帝國的威名,倭國人不敢明面說什麼,但是背地裡的各種惡毒的咒駡到處都是,甚至專門出現了辱駡破虜軍的詞句。

  不過這都是在暗地裡嘛,到了數百年後,世界進入共和時代,成為一個大的地球村,此時延續數百年的已經是君主立憲政體的帝國依然強盛,倭國也已經是君主立憲制政體,兩國的關係還是極為的惡劣。

  倭人對世界上所有的國家在世界上所有的國際組織抱怨,明人曾所做的燒殺搶掠、勒索錢糧、掠奪婦女等罪行。

  如果說只是這些行為的話他們的抱怨有些勉強,畢竟古代史上近代史上燒殺搶掠的國家民族多了去了。

  就說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就將南美洲的印第安人屠殺殆盡,十成中去了九成,剩餘的還是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同印第安女人的混血居多。

  而英格蘭人和法國人在北美幾乎滅絕了印第安人,在澳洲滅絕土著人,在非洲也是如此,因此這種種族滅絕的大屠殺真是屢見不鮮。

  那麼為什麼倭人如此憤恨呢,這個解釋不清啊。

  倭人之所以如此憤恨是因為這幾點。

  第一,明人攻伐倭人時,倭人已經擁有一個較為完善的國家民族形態,有自己的語言文字,甚至有了自己的較為優美的詩歌典籍,當然你可以說他們的文字是山寨漢人的,倭人也有自家的天子和國家統治機構,也就是幕府。

  這樣倭人也形成了一個統一的國家民族意識,對外來者的攻擊燒殺極為的痛恨,這裡從千百年來流傳下來的無數唾駡明人獸兵和明人總大將趙烈的詩詞書籍裡就可以看的出來。

  這樣的記載就能永遠的流傳下去,也將仇恨厭惡和恐懼流傳了下來,簡直是時代根深蒂固的保留成民族的記憶。

  當然相似的就是朝鮮人對倭人入侵的記載和流傳下來的仇恨和厭惡,直到千百年後,兩國之間也是厭惡居多。

  相反的就是印第安人和其他地區的土著人由於沒有形成自家的文字語言或是組織形態,只能口口相傳這種憤怒和憎恨,但是並沒有有力的文字證據流傳下來,甚至最後他們要使用敵人的語言記錄,簡直是最大的悲哀。

  第二,當時結束倭國的戰國時代沒多久,倭國形成了特殊的武士制度,也保有較強的戰力,例證就是文祿慶長之戰,倭國大軍同朝鮮和明朝在朝鮮相持數年不落下風,因此整個國內都是自視極高,民族主義初成的時候,突然被明人打入塵埃,這種落差讓人痛側心扉。

  第三,就是以後的數百年間,漢人利用賠款壓制倭國,又分化倭人的統治,將左渡島、一岐島等各處掠奪過去,同時將九州同日本分隔開來,成為一個信仰天主教的國家,九州天主,將日本從北西南三面圍困起來,同亞洲大陸隔離開來。

  同時不斷插手倭國的內政,扶植各地大名讓日本出於分裂和內鬥中不可自拔,直到幾百年後,倭國才重歸一統,但是失去的太多良機,倭國較漢人落後太多,就是漢人的跟班朝鮮的生活也是不如。

  這種失去國土,陷入內戰的哀痛影響了整個倭國以及數百年間無數的倭人。

  第四,漢人從來沒有象西方人那樣正式對殖民行為道歉。

  因為漢人認為他們沒有有計劃的滅絕倭人,也沒有在倭國境內殖民,他們的行徑同西方人有意識有目的滅絕印第安人決然不同。

  再者在這次倭人所謂的寬永大劫難之前百餘年,是倭人不斷襲擾大明的海疆,姦淫擄掠無惡不作,殺傷數十萬明人,接著文祿慶長之戰,是倭人主動侵略朝鮮,其罪囚豐臣秀吉更是喊出了佔據朝鮮窺伺大明的狂妄口號,大明被迫派軍反擊,死傷數萬人耗費了數百萬兩銀子後才擊敗倭人,這間接造成了明王朝的財政崩潰,無力對抗北部和東北部的北虜和建奴,也無力賑濟災民,民亂處處,間接造成了千萬明人的死亡,這筆血債如何算。

  如果不是武神趙烈扭轉乾坤力挽狂瀾,漢人就要步入萬劫不復之險境。

  而趙烈的反擊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是對倭人燒殺搶掠的復仇罷了,是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最好注釋,如果道歉,豈不是對武神趙烈和數萬遠征軍的褻瀆,這絕不可能。

  用武神趙烈流傳千古的話講,彼之仇寇、我之英雄,如此而已。

  因此中朝和倭國糾纏千年,恩怨無休止,倭國甚至在血寺之戰所在地建立了大屠殺紀念館,一個是紀念被逼著相互殘殺喪生的萬餘倭人,再者也是收錄了明人燒殺搶掠的一些所謂證據。

  三家如此糾纏不休,世界上其他國家為了本國的利益,都是採取了中立,當然由於帝國的強盛,站在帝國一邊說話的國家當然比倭國多的多,但是倭國也有一直同帝國爭奪世界領導權的米國的支持,因此在國際上這三家也是爭吵不斷,互相拆臺。

  可見寬永之征對後世的深刻影響,可以說影響了東亞數百年。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1:54

第511章 忙載而歸

  乘坐李績號離開濟州返回石島的趙烈全然沒有意識到此番攻伐倭國,在兩國間將會造成影響千百年的仇恨和隔閡。

  趙烈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在他看來,另一個時空那麼大的怨恨也沒有改變兩國是近鄰的事實,這個世界還是照常存在下去,鄰國相處好的在這個世界上幾乎就是不存在。

  當然,趙烈如果知道一定會為自己逆轉了這個歷史的走向而極為的自豪,對於倭人的眼淚和控訴趙烈是極為樂意看到的。

  他不會為倭人的苦難流一點眼淚,因為他所做的不及另一世倭人所做的萬一,完全沒有可比性,他這是正常的戰爭行為,為了勝利有些不折手段罷了,而那個時空的倭人見識就是殺人狂魔,徹底的獸軍。

  幾十艘蓋倫戰艦和商船在石島依次停靠,趙烈還是老規矩最後下船,軍兵經過長途航行都是極為的辛苦,作為軍將,趙烈的航行居住條件要好多了。

  軍將相讓軍兵上岸時必須的,趙烈也不列外,這是他指定的規矩。

  當第二天趙烈登岸的時候,趙海明、趙秦氏、亞歷山卓、趙猛、趙娥、唐顯文等全部來到碼頭迎接。

  當趙烈步下李績號時,趙存仁和趙嫣蹦跳著跑向趙烈,伸出雙手喊著爹爹。

  趙烈一把將他們抱起使勁的親了親,兩個孩子則是用手使勁的推著趙烈的臉頰,他們奶聲奶氣的嘟囔著,嫌棄趙烈的鬍子紮人,讓趙烈哈哈大笑。

  雖說昨日在船上清洗了一下,但是趙烈還是怕不徹底感染到孩子,他儘快將兩個孩子放了下來。

  亞歷山卓笑著上前,用葡萄牙人的禮節緊緊的擁抱和貼吻了趙烈。

  趙烈也用熱烈的擁抱加以回應,這一次也是走的長了,趙烈略略有些歉疚,亞歷山卓同他婚後,分別的次數太多了,關鍵是每次還都是曉得他是出門征戰的。

  這就是擔驚害怕煎熬的日子,此番家裡人是曉得破虜軍遠征倭國的,這幾個月來肯定是萬分擔心。

  趙海明、趙秦氏、趙猛和他的夫人笑眯眯的看著兩人的親熱,他們如今也習慣這個弗朗機兒媳婦的習慣,不再驚詫。

  唐顯文則是知趣的看向一旁,這個場景他是不能目視了。

  待兩人分開,趙烈向前幾步,跪下給爹娘請安。

  “我兒起來吧。”趙海明上前扶起趙烈,細細的看看,“烈兒,此番遠征倭國我軍可是戰勝了。”

  這也是趙海明關心的,同趙秦氏等女眷關心趙烈的平安不同,趙海明不但記掛趙烈的安危,同時也是惦記遠征倭國戰事是否順利,畢竟破虜軍的人數不是太多,走的就是精兵之路,如果折損太多,將會大大削弱趙烈的實力。

  那會對鼎革中原和抵禦建奴極為的不利,說白了趙海明不是太同意破虜軍征伐倭國,他也看不出倭國的重要位置。

  但是如今破虜軍的統領是趙烈,趙烈的決斷決定了破虜軍的戰刀的指向,趙海明已經讓出了家主的位置,就只能讓孩子去闖。

  好在趙烈幾年的征戰,證明趙烈見識長遠,敢於任人任事,膽略極為過人吧,老趙也就放下心來。

  但是倭國的武力畢竟不俗,老趙心裡也是沒底,此番見面當然有此一問。

  “爹爹放心,我軍兵臨倭國大將軍鎮城,三戰三勝,大敗倭人,如今倭人已經戰敗稱臣了,具體事宜,待孩兒回去後即刻稟報。”

  趙烈略略壓低了聲音道。

  趙海明眼中泛起神采,心裡欣喜不已,他點點頭拍拍趙烈的肩膀,很是欣慰。

  趙秦氏上來端詳了趙烈一番,笑道:“此番不錯,我兒沒有瘦的太多。”

  趙烈笑嘻嘻的回應。

  “對了,李霖已經有孕還有月餘就要臨盆了,所以沒有前來。”

  趙秦氏悄悄道。

  趙烈一愣,繼而欣喜,方才他沒有看到李霖就極為的納悶,但是在亞歷山卓面前也不好多問,原來李霖也是懷孕了,這當然是大好事。

  趙娥頗有點矜持的走過來給趙烈行禮問安,如今趙娥可是個二十的大姑娘了,但是還沒有結親。

  因為趙烈以及破虜軍的敏感性,趙娥的婚事實在不好掌控,一些外面的官員和軍將為子侄提親的不少,但是趙家全部推脫了,畢竟如果將來有一天兵戎相見,讓趙娥如何自處,因此趙娥的婚事拖宕下來。

  為此趙烈頗有些內疚,這個歲數可說在大明大部分都已經結親,甚至孩子都滿地走了。

  好在趙娥頗為看得開,也不願早早結親,趙家的氣氛寬鬆,趙娥極為的自在,一想到嫁到別處,處處受制,趙娥當然不是太樂意,在後世看來趙娥是有些婚姻恐懼症了。

  趙烈在家人和護衛的簇擁下返回趙府,回返趙府後,趙烈的第一要務還是沐浴更衣,這是長途航海後必需。

  待趙烈沐浴更衣,穿上亞歷山卓準備好的衣物後來到大堂。

  只見眾人圍坐一起談笑著,家裡的氣氛極為的熱烈,三個孩子則是在一旁搭伴玩著。

  李霖也在其中,只是胖了不少,肚子鼓鼓的,看到趙烈進來,她急忙起身,趙烈笑著抓住她的手臂拍了拍,安慰了一下,畢竟人多而李霖又同亞歷山卓不同,面嫩,不好多說什麼。

  就是輕輕拍拍,李霖的臉色也是一紅,頗有點不自在,沒法子,中外女子這方面不是太一樣,在這個年月就有些差別了。

  趙秦氏一聲令下,各種菜式流水般的上來,除了如今在巡海船上當船長值守的趙鋒,全家人也算是團圓了,除了趙存仁趙嫣,還有趙猛只有一歲半的兒子趙存智,如今趙家人丁興旺,在這裡反應出來。

  酒過三巡,趙烈叫人將德川家光書寫的謝罪書以及酒井忠世簽下的賠償書拿出來。

  趙海明看著上面賠款八百萬銀小判、開放通商、保護大明商人安危、奉上二十萬女子等等條款,老趙一陣激動。

  當老趙拿起德川家光手書的謝罪書,看到其中書寫的因文祿慶長之戰中冒犯大明,向大明天子謝罪,自請處罰等字時,趙海明眼睛微微濕潤了。

  倭國在朝鮮同大明朝鮮激戰數年相持不下,明軍水步軍也是損失慘重,也就是說大明當年也對倭奴無可奈何。

  今日他的兒子遠征倭國,數月間三戰三捷,大敗倭人大軍,逼迫倭人俯首稱臣,奉上大筆賠款和降書,這說明什麼,說明趙烈統領的破虜軍勝過當年二十萬明軍。

  要知道當年明軍中有數萬大明最精銳的遼鎮邊軍存在,而趙烈只是統領三萬余水步軍深入敵國,迫使倭國低頭服罪,這是怎樣的功績,就是戚爺當年也做不到吧,畢竟戚爺也只是大明疆域內聚殲倭人罷了。

  看到信劄隨著趙海明的手抖動起來,趙秦氏不解的細細看看自家老爺。

  “老爺,你這是喝多了不成,怎麼手抖得這麼厲害。”

  “婦人之見,你懂什麼,我這看的是倭國大將軍的降書,咱家烈兒只是統領三萬軍兵就遠征倭國,迫使倭國大將軍獻上降書,賠償海量銀錢,烈兒今日的戰業可比戚爺啊。”

  趙海明先是呵斥了一句,然後眼睛放光道。

  趙秦氏不比普通婦孺,極有見識,她一聽大敗倭國,迫使其奉上降表和賠償就曉得趙烈時取得多大的功業,趙秦氏眼中含淚的好好看看自家的二子,取得再大的功績也是老娘身上掉下來的。

  亞歷山卓和李霖美目也是圍繞著趙烈身上,這是她們看中的男人,果然是人中龍鳳,註定就是要建立大功業的卓越人物。

  亞歷山卓不用說了,嫁給大明人就是澳門女人中的另類了,如今的結果表明她選的對極了。

  倭國什麼實力,她作為一個葡萄牙人太知道了,澳門葡萄牙人是哈著倭國大將軍好嘛,畢竟日本航路的存續都在大將軍一念之間。

  本來倭人同澳門葡萄牙人相處不錯,但是由於澳門人和西班牙人在日本大肆傳教,惹怒了倭人大將軍,將澳門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份額讓給尼德蘭人不少,給澳門葡萄牙人造成了極大的損失。

  就是這樣一位倭國的掌控者被他的夫君擊敗謝罪,怎能不讓她心醉神迷。

  李霖則是推掉了多少相親,不惜同父母相抗,也要嫁給趙烈。

  如今怎麼樣,就是他老父李明峪在此也得為她的夫君道賀,因為她的夫君為大明遠征敵國大勝而歸,立下不朽的功業。

  趙猛當然曉得倭國戰力的強橫,但是趙烈不過三四月時間就讓倭國大敗虧輸,俯首稱臣,自家弟弟的妖孽表現當真是又一次震撼了他。

  這裡只有趙娥懵懵懂懂,只是曉得二哥大勝而歸,當然為之雀躍。

  至於三個小小人哪有時間顧及其他,此時又開始玩耍起來。

  晚宴上趙海明趙猛趙烈都是敞開了喝酒,大家一同慶祝,既是慶祝全家團圓,也是為破虜軍大勝慶賀。

  趙烈最後也是喝的迷迷糊糊的如何回去的房間都不知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1:54

第512章 漢軍旗的威脅

  趙烈早上醒來後,是溫香滿玉抱滿懷,亞歷山卓安心的在他懷裡沉睡著。

  看著亞歷山卓長長的睫毛、光潔的額頭,趙烈不禁意動,他輕輕的吹了吹亞歷山卓的耳垂。

  亞歷山卓睜開了藍色的眼睛,她努力的看了看,看到趙烈的目光後,笑著緊緊的抱著趙烈。

  這數月來,她可說是日夜不安,倭國的實力她清楚,正因為如此她才曉得此行的兇險。

  這數月來她清減了許多,直到飛剪船將大勝圍困倭國大將軍鎮城江戶的消息傳來,她才安下心來。

  數月來的不安此時讓亞歷山卓更是珍惜兩人在一起的時光,她越發感到趙烈在身邊的安寧平靜。

  當然,下一刻趙烈的意動讓室內不再平靜。

  下午,趙烈來到了石島官署,同趙猛、唐顯文一同談了談如今登萊的局勢。

  在鐮倉等待幕府賠款的時候,趙烈已經收到了張可大陣亡的消息,他不禁感歎張可大最終還是沒有逃脫為國捐軀的宿命。

  只不過如果沒有他的蝴蝶翅膀,張可大死于孔有德叛亂,此番卻是犧牲于國戰。

  麾下除了數百人投降外,盡皆陣亡,登萊戰兵打出了近年來大明軍少有的血性。

  張可大不愧是大明的一等一的忠臣良將,可惜如此形勢下,越是忠臣良將越是無法善終。

  “二弟,今次有了這五十萬銀,石島財源大為寬裕,你說,這些銀兩投向哪裡。”

  這些可算是意外之財,並不在石島的籌畫呢,而且數量還不少,只能問問趙烈的打算。

  “從此番建奴入寇來看,建奴隨時可能再次入寇京畿,畢竟建奴幾乎沒有遇到太過有力的反擊,這口肥肉他們不會就此放過。”

  這點,趙猛、唐顯文都是同意,如果他們處在建奴的位置也不會就此放棄。

  “如果建奴下番入寇,我意利用建奴主力分成兩路的良機,傾全軍之力一舉殲滅入寇的建奴主力,如此建奴將一蹶不振,直至滅亡。”

  趙烈話音一落,趙猛、唐顯文心頭一緊,這是到了成王敗寇的關鍵時候。

  建奴入寇當然要留下重兵保護自家的老巢,畢竟如今破虜軍在旅順可是駐守數千軍兵,建奴不敢不防,這樣就會將建奴主力分為兩部分,正是殲敵良機。

  當然他們的活計也會重新繁重起來,畢竟他們估摸建奴入寇也就是一兩年以後的事而已。

  果然趙烈接下來就是提到了他們的任務。

  “如今我軍主力全殲建奴入寇大軍尚有不足,因此我意將靖海衛備軍改為戰兵,此外從登萊備軍中抽調六千精壯兵丁轉為戰兵。這樣兵甲戰馬都是極為緊缺,兵甲只要多購入鐵礦,自行煉製打造就是,但是新增戰兵的戰馬估摸濟州只能解決兩三千匹,其餘的部分都要銀錢購入。”

  趙烈的話音一落,趙猛和唐顯文都是一咧嘴,戰馬如今是五十五兩銀子左右一匹,如果大規模購入,這個價錢還得上升,怎麼也得六十多兩銀子,如果是六千匹戰馬,這就是近四十萬兩銀子的開銷,加上兵甲,得,此番倭國的意外之財全都得填進去還得不足。

  畢竟遠征倭國破虜軍也是開銷了數萬兩銀子,這也得去除吧。

  就像大家說的那樣,趙大人找銀子的本事是沒說的,但是花銀子的本事也沒人比得上。

  “二弟,你想這些兵甲戰馬什麼時候用上。”趙猛問道。

  “大哥,我只能說越快越好,因為兵甲戰馬齊備後還得操練軍兵,最好能經歷戰陣見血,這樣才堪重用。”

  趙烈回道。

  “如此就得馬上安排人手了,老規矩,還得是石島系的商人們出馬吧。”

  趙猛尋思一下道。

  他如今是知道趙烈當初拉攏這些商人的好處了,如今這些商人都是不予餘力的為趙烈效力,販賣鹽貨、水泥,收購馬匹木料,甚至是收購難民,這些如果是趙家出面,那會極為顯眼。

  但是這些商人出面,誰也不知道是趙家在後面所為,不顯山不漏水的將事情辦妥了。

  減輕了其他官員和朝廷對趙家的猜忌,讓趙家可以安安穩穩的走到今天。

  “秉趙大人,杜立大人求見。”外面一個護衛進來稟報道。

  “讓他進來吧。”趙烈點點頭。

  杜立快步走入大堂內,向趙烈施禮,趙烈擺擺手。

  “你來肯定是有事,講講吧。”

  “大人,屬下線報從京城傳來消息,說是登萊戰兵全軍覆沒,朝廷已經沒有錢糧重整登萊鎮,但是登萊之地是防禦建奴的重地,即使無力跨海攻擊,也要保住登萊不被建奴跨海攻來。於是有人提出讓大人擔任登萊總鎮。”

  趙烈聽到此處微微一笑,他接過杜立的話道。

  “於是崇禎天子就准了這個建言,打算任命本將為登萊總兵是不是。”

  “正是如此。”杜立微微彎腰,“不過當時朝臣反對的極為激烈,最後還是首輔溫體仁力挺,最後才平息下來。只是登萊日後的軍餉只有二十五萬兩,是張大人在任時的一半。”

  趙烈啞然一笑,“這是要讓我登萊都司做登萊戰兵的活計啊,天子和首輔好算計啊。”

  “天子如此擢拔二弟,這裡面是不是有文章。”趙猛遲疑道。

  “無他,給衛所那些可憐的軍餉,讓我就任總兵後要面對東江亂勢,如果倭人再次入寇,朝廷要麼讓我從旅順東江出擊攻擊建奴後方,要麼要我帶兵勤王,總之,就是要疲憊趙家,讓趙家同建奴對戰,驅狼吞虎之計罷了。”

  趙烈笑笑,這個手段真是不值一哂。

  “這又是哪位大臣出得餿主意吧。”唐顯文撇撇嘴,“只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個計策也是夠毒辣,都司這點可憐的軍餉只是餉銀將將夠,如果加上漂沒,那就是連餉銀都不足。何來整備兵甲,想來朝廷也看到登萊都司除了靖海衛,其他都司備兵沒有兵甲護體,以為趙家已經沒有錢糧打造兵甲了。

  如此趙家雖說有近萬虎狼之師,但是根本不可能再行擴充,如果再讓其同建奴的拼殺,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到時無論哪只虎傷了,朝廷都是欣喜不已,如果是兩虎俱傷,那朝廷和天子簡直會欣喜若狂了。

  “哦,原來如此。”趙猛嗤笑一聲,“只是天子和他的重臣沒想到我破虜軍的錢糧另有出處,只怕讓那些為我趙家操碎了心的閣臣們失望了。”

  確實,這條計策的緊要處是從錢糧處入手,困住趙家實力的擴展,然後伺機削弱,但是破虜軍的錢糧根本沒指望朝廷的餉銀,也並非朝廷以為的困窘,不給備軍裝備兵甲主要是為了讓朝廷安心,給登萊一個穩定的環境發展罷了。

  “看來大人不給備軍裝備甲胄真是一步妙招,竟然讓朝廷將總兵的寶座奉上。”唐顯文哈哈笑道。

  自趙烈以下其他人也是笑了起來,此番當真是意外之喜了。

  “大人,張總兵的頭顱已經安放宗烈祠,同尤世祿總兵的墓地相鄰。”

  杜立小聲道。

  提到張可大,趙烈笑容逝去,對於這個曾臂助自家的長者以及大明的忠臣,趙烈只有敬重。

  “杜立,這個事情你辦的不錯,軍情司的執行力極為強悍,本將極為滿意。”

  趙烈對杜立點點頭。

  “嗯,賞那些出生入死將趙大人帶過登萊的弟兄們銀百兩,良田五十畝。”

  “杜立代弟兄們拜謝大人。”杜立躬身施禮道。

  趙烈一向對手下的勇士不吝賞賜,這才破虜軍都是有名的,在趙烈看來大道理講多了沒有,還須有利益支撐,破虜軍內外數萬軍兵追隨他,不礙乎是養家糊口的需要,當然能搏一個封妻蔭子更好了。

  這些需求其實就是不同利益的需求,因此趙烈向來是厚賞有功之臣,激發眾人的軍心士氣,想要晉升想要糧餉,那麼就奮勇殺敵吧。

  “杜立,如今我軍已經是朝廷和建奴的眼中釘,估摸細作會不斷前來,你和汪全要為石島紮緊籬笆啊。”

  趙烈對杜立道。

  “大人放心,屬下等定會竭盡全力。”杜立彎腰道。

  “杜立大人這兩年抓獲了不少的朝廷和建奴的暗探,都被砍了腦袋,軍情司和內衛司這方面功績不小。”

  趙猛笑道。

  “不可大意啊,我敢說建奴和朝廷現在就有暗探在石島和登州,只是他們不敢經常的走動,但是他們會不斷打探我軍的一切,好傳回他們的主子那裡去。”

  趙烈搖搖頭,其實探查抓捕不過是一部分,只能是被動的防禦,但是這也沒法子,誰也做不到從根源上徹底摧毀,除非趙烈能鼎革中原,並且消滅建奴。

  晚上在府邸,杜立將張可大的親衛王林泉帶上來,王林泉將登萊戰兵同建奴大軍對陣的情形一一道出。

  說道漢軍旗對登萊戰兵的殺傷,王林泉滿眼含淚的破口大駡。

  “萬望趙大人為我家大人報仇雪恨。”

  王林泉言罷是流淚重重叩首,伏地不起。

  “你等儘管放心,此仇不報趙某誓不為人。”趙烈給了王林泉肯定的答覆。

  王林泉這才安心的被護衛引領下去。

  “大人,從遼東得知,建奴奴酋皇太極確是大力擴充漢軍旗。”

  杜立拱手道。

  “看來從今日始漢軍旗這些漢奸走狗真是女真人的頭號奴才了。”

  趙烈咬牙道。

  “杜立,從即日始命遼東人員全力打探漢軍旗的人數,統兵將領,以及每逢大戰漢軍旗出動的人數,此事至關緊要,決不可輕忽。”

  從趙烈口中說出的至關緊要,杜立當然不敢怠慢,當即領命。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1:54

第513章 大明是個香餑餑

  第二天,趙烈巡視了石島的難民營,同吳群好生商議了一番。

  如今的難民營又是空空蕩蕩,所有的登萊難民都運往北華,如今吳群又迎來了休憩的時候。

  他和數百名的難民營僕役如今閑的蛋疼,吳群不由得心生去意。

  “趙大人,既然難民都已離去,不如讓我到趙猛大人麾下當差,也好過在這裡無事可做強些。”

  吳群抱怨道,天天看海的日子有點難熬。

  “無事可做,本將就怕到時忙的你沒工夫睡覺。”趙烈搖搖頭,呵呵,大明的難民簡直是到處都是,日後有得吳群忙了,無事可做是暫時的,估計夠吳群忙十年二十年的,當然現在是不必多說了,沒得嚇著這個老部下。

  吳群聽了這話,心中又犯起了嘀咕,上番他抱怨之後,趙烈大人可是說了類似的話,結果幾十萬登萊難民湧來,難道哪裡又出來大亂子不成。

  還能比登萊叛亂時四處湧來的流民還多不成,但是你能說趙大人說的不准,這個趙大人簡直是烏鴉嘴了,只要說了肯定是有。

  嘖,吳群對大明也是無語了,天子和朝廷諸公盡心竭力就是將大明治理成這個模樣,真是勤政到了一定境界,真是越忙越亂。

  趙烈離開難民營,又前往石島艦隊一觀,如今倭國水師一去,濟州水師已經沒必要保持太多的運力了。

  如今李虎坐鎮濟州,而齊威已經返回石島,並且帶來了十艘宋級戰艦和二十艘唐級戰艦,以及二十艘巡海船,從此後,石島艦隊就會同濟州艦隊一般實力。

  畢竟日後大明海域作戰,須得水師全力配合,濟州的地界離著登萊還是遠了點。

  當然為了不引人注目,水師的大部都停留在大小山子島,那裡成了名副其實的軍港。

  趙烈巡視了這裡的戰艦,並對水師軍兵慰問了一番,畢竟地方狹小,同濟州不可同日而語,水師軍兵初到,肯定是極為不適應,他須得好生安撫一番。

  趙烈正同齊威商議石島須得配屬多少商船,才能讓兩萬破虜軍一次運到遠方時,石島又派人做飛剪船來報,澳門來人了,來的還是澳門議事長阿隆佐和他的大舅哥法蘭西斯科。

  澳門議事長阿隆佐和趙烈可是熟識多年了,合作愉快,此番重新打通了日本航線,想來他們還不知道,正好告之。

  而大舅哥法蘭西斯科前來恐怕是來探親的,孩子出生以來,他就是來了一次,他一般都是在澳門到馬尼拉航線上忙碌護航。

  這兩人一同前來,尤其是議事長阿隆佐前來,趙烈估摸肯定是又大事前來,因此趙烈即刻返回石島。

  趙烈抵達石島港時,就看到兩艘葡萄牙人的戰船和商船停靠在碼頭上。

  兩艘船隻上都有一些彈痕,很明顯,從澳門到此的航程不是太順暢。

  趙烈觀察了一下碼頭,除了幾個葡萄牙人正同破虜軍軍兵交談外,其他葡萄牙人都留在了船上。

  百余名護衛先登上了碼頭警戒,當趙烈登上碼頭後,值守的百總上前敬禮。

  “葡萄牙人的戰船都檢查了嗎。”趙烈一指葡萄牙人海船的位置。

  “回稟大人,兩艘海船都已登船檢查完畢,沒有發現問題。”

  百總立正軍禮回話。

  趙烈點點頭,表示滿意,他是如何襲取澳門的,就是擒賊擒王,他可不想被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來一次,即使來人是澳門葡萄牙人議長和他的大舅哥也不成,人性太過複雜了,西夷人在南邊有什麼交易,背地裡將石島出賣不是不可能。

  進入官廳,趙猛唐顯文正陪著阿隆佐和法蘭西斯科聊著,幾人都是笑容滿面,看來氣氛不錯。

  “哦,我的將軍,恭喜你擊敗了惡魔般的倭人,為澳門重新奪回了商路。”

  阿隆佐一看到趙烈,立即起身滿臉笑容的撫胸一禮。態度這個恭敬,同昔日相見不可同日而語。

  阿隆佐如此做派也是事出有因,趙烈如今佔據北華、濟州,在大明的登萊勢力也是龐大,當年的一個小貴族成長為一方的國王,怎能不讓阿隆佐恭敬。

  是的,在阿隆佐看來,如今趙烈控制的地盤比葡萄牙都要大上不少,如果葡萄牙國都有國王,趙烈為何不是呢。

  尤其是連倭人這個野蠻不講道理,對天主極為不敬的民族都被眼前這個年輕人擊敗,被迫向葡萄牙人和大明人開放海港,這更是讓阿隆佐極為的服氣。

  倭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對手,這個在日本經營百年的葡萄牙人是深知的。

  當然,趙猛只是告訴他,趙烈已經擊敗倭人,迫使倭人的征夷大將軍開放商路,多了,並沒有多言,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如果阿隆佐知道趙烈三戰擊殺數萬倭人,並且兵圍江戶數月,更是不曉得驚詫的如何模樣。

  趙烈微笑著和阿隆佐見禮,當然,他只是拱了拱手。

  趙烈端詳了一下阿隆佐,雖說如今阿隆佐已經是五十多歲了,但是黑色的頭髮還是梳理的極為整齊,面色也是極為紅潤,要說比起上次見面,只是臉上的皺紋更多了些,其他方面都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哦,趙,我來一次可是不容易啊,你沒有欺負我的妹妹吧,如果有我還要和你決鬥的。”

  法蘭西斯科笑著同趙烈擁抱了一下,趙猛、唐顯文看的臉直抽抽,對於男人間的擁抱,兩人實在是接受不了。

  他們不知道趙烈真是有點心虛,因為他可是娶了李霖做側室不是嗎,說實話,這個在這個時代不算什麼,不過,趙烈是從後世過來的,這心裡還是有點小陰影。

  趙烈讓兩人坐下,他則是坐入了案後的主位。

  “阿隆佐先生從澳門趕來,這一路上可是安穩啊。”趙烈明知故問。

  一提起這個,阿隆佐臉上皺紋立時深了一些,他搖了搖頭,表情極為的痛苦。

  “哦,上帝,這些異教徒如今在福摩薩站穩了腳跟,不但修築了幾個城堡,還在那裡向漢民和土著人收稅,最緊要的是他們的艦隊利用那裡作為基地,每天都巡視福摩薩海峽,這讓我們葡萄牙人的海船沒有護航根本不能通過那裡。”

  說到此處,阿隆佐臉色潮紅,極為的激動。

  “此番雖說拜將軍的功勞,澳門到倭國的海路被打通,但是恐怕日後兩三艘護航的戰艦也不能安全了,如今福摩薩的尼德蘭人有十餘艘戰船,此番如果不是我們兩艘海船都是新船,航速快些,也過不了福摩薩。”

  阿隆佐後怕的扶了扶胸,先是頗為的心悸。

  趙烈看向法蘭西斯科,只見法蘭西斯科也是鄭重的點點頭,看來這位議長大人沒有欺瞞趙烈本人。

  小琉球的尼德蘭人如果有十余艘戰船集中起來確實能給澳門到倭國的航線造成極大的麻煩。

  但是,小琉球的尼德蘭人趙烈是打算放到最後解決的,畢竟如今大明的事務牽扯了他幾乎全部的精力,他著實不想開闢第二戰場。

  正當想如何推脫阿隆佐的時候,阿隆佐下面的話改變了他的主意。

  “此次,我等從澳門出發冒險穿過福摩薩前來拜會將軍,是有個不太好的消息告之。”

  阿隆佐略顯誇張的講著,這話也是半真半假吧,畢竟穿越福摩薩是有一定危險的,他這麼說的目的很明顯,趙烈,你得領我的情啊。

  “一支由英王查理派出的船隊不遠萬里來到了果阿,英王查理派出他們的目的就是開拓遠東的商路,尤其是大明的商路,由於他們在路上瞭解了大明不開放通商,只是同澳門的葡萄牙人貿易,因此他們開始遊說沿途殖民地的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和尼德蘭人一同組織艦隊,打算用大炮打開大明的大門。”

  阿隆佐的語速極快,他帶來的通譯速度也不慢,將這些話都一氣講了出來。

  趙烈驚詫的睜大了眼睛,他在後世根本沒有聽說這回事,這是什麼,這是八國聯軍不成。

  趙烈又一次看向法蘭西斯科,這個一貫有些笑嘻嘻的葡萄牙人也是少有的嚴肅的點點頭。

  “他們已經成功的遊說了果阿、錫蘭的葡萄牙人,已經有七艘海船加入他們的艦隊,如今他們都在麻六甲休整,下一步他們打算遊說雅加達的尼德蘭人和馬尼拉的西班牙人。”

  阿隆佐說完後嚴肅的看著趙烈。

  “不知道議長大人如何知道的這麼詳細。”趙烈不解的問道。

  趙烈對此真是將信將疑,信吧,歷史上他真沒聽說過,真的一點印象沒有,按說這麼大個事不會沒有記載。

  不信吧,看看阿隆佐和法蘭西斯科的模樣真不象誆他的模樣。

  其實趙烈真是不知道,歷史上真有這麼一支艦隊,英王查理一世任命威德爾率領六艘船組成的船隊,經過一年多的航行前往大明。

  這支船隊經過好望角進入印度洋,先後到達果阿、錫蘭、麻六甲,抵達澳門,並且入侵廣州,並且騷擾廣州附近的百姓,並且擺出強盜的嘴臉,勒索廣州地方官府錢糧,其實根本目的是想大炮轟開大明的商路。

  可惜,大明廣闊和巨大不是他們能想像的,大明官府的固執也不是他們能改變的,雖說他們同廣州水師相持不下,仗著船堅炮利也沒吃虧,但是大明的商路卻是沒有打開。

  最後他們求助葡萄牙人,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葡萄牙人是當時被准許同大明交易的唯一的西夷人,怎麼可能將獨霸的商路交給別人,於是威德爾失望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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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忙碌一生

  “將軍有所不知,有艘澳門商船正在麻六甲,在那裡將事情都打聽清楚了,這艘船是先返回澳門的,船長立即向我和議事會稟報。”

  看到趙烈似乎有些不信,阿隆佐可是有些著急,他火燒火燎的冒險來此是為什麼啊。

  阿隆佐來此其實是有小心思的,澳門葡萄牙人壟斷了大明的對外海貿,他們當然不希望有人前來爭奪。

  何況象英格蘭人這般聯合,帶來的是一群餓狼,而不是一個,這是要命的。

  至於果阿和錫蘭的葡萄牙人為什麼同英格蘭人合作,那是因為葡萄牙人因為國家被西班牙人控制,各個殖民地已經開始自己顧自己,澳門人控制富庶的大明商路早就讓他們嫉妒眼紅了。

  阿隆佐深知趙烈的實力今非昔比,而且趙烈對大明的利益極為維護,再者,趙烈也是澳門的女婿不是,這才前來通秉,其實是來求助的。

  “這可是干係全部澳門人的利益,這個船上的人不敢扯謊。”

  真是,如果大明被這些海盜打開了大門,被迫同這些勢力海貿,還有澳門人什麼事。

  這裡邊就是澳門人實力最為弱小了,一旦其他西夷人掌控了航道,澳門即刻就會被排擠出商路,這才是阿隆佐前來的原因,澳門的局面如今極為不妙。

  趙烈沒有言語,坐在那裡默默思量,此時其他人都沒有打擾他。

  如今阿隆佐和法蘭西斯科也攝于趙烈的威望和地位,不敢輕易打擾這個年輕的指揮使了。

  趙烈仔細想想,這個事情肯定是歷史上沒有的,如果有那就是一個大事了,肯定會有記載,後面的清朝也沒必要在這個事上為大明遮掩什麼,這不是內政,為蠻狄遮遮掩掩,給大明抹黑,這事後世的滿清沒少幹過,他們在無恥文人的配合下這事做的極溜,而這個艦隊入侵滿清則是沒有必要遮掩的。

  那麼他們為什麼結盟,是不是同破虜軍的興起有關係,如今破虜軍的水師也算是名震遠東,那麼這些勢力單獨對上破虜軍水師都極為困難,這個西班牙人和尼德蘭人最有體會,這反倒會促成他們的結盟。

  嗯,很有可能啊,那麼他們從遙遠的雅加達和馬尼拉前來大明,澳門人又不歡迎他們,他們能去哪裡,小琉球,尼德蘭人稱之為福摩薩的地方。

  在這裡,長途跋涉的這些海船可以修繕,人員可以登岸休整,然後用兵大明或是破虜軍水師。

  趙烈仔細思量了一下,正常情形下,破虜軍水師不怕這些雜牌貨,但是如果正逢建奴入寇,破虜軍水師運載大批軍兵趕赴石島的時候,這些混蛋到來的話就是個大麻煩,弄不好將會遲滯破虜軍水師的行動,導致北華濟州的援軍不能順利抵達石島,那麼他回明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可能前功盡棄。

  這是趙烈絕不能忍受的,看來這是個大麻煩。

  趙烈不是個急智的人物,他所做的都是依照原有的歷史痕跡來籌畫的,但是現在歷史脫離了它的軌跡,趙烈失去了他最為依仗的法寶。

  因此,此時的趙烈最為厭惡無法掌控的東西。

  “好吧,如果破虜軍出兵打掉尼德蘭人在小琉球的根基,澳門怎麼酬謝我呢。”

  趙烈笑著看向阿隆佐,利益要好好談,破虜軍水步軍出動一次沒有開拔費怎麼能行,要知道趙烈可是有名的看重錢財。

  阿隆佐立時興奮起來,看來趙烈對出兵還是有想法,有想法就好。

  “澳門議會的意思是奉上平亂的銀子十萬兩,還派出五艘戰艦參戰,將軍你看……”

  阿隆佐希翼的看向趙烈。

  “議長大人你很不實在啊。”趙烈笑著搖搖頭,“我軍出動幾十戰船主力,還有步軍攻擊福摩薩,主要是為了保住澳門對大明的海貿,這麼富庶的商路只值十萬兩銀子,嘖嘖。”

  趙烈樣子很是不滿啊。

  阿隆佐老臉一紅,貌似十萬兩是少些了,他心知肚明大明的海貿一年是百萬兩銀子的進出,澳門在裡面盈利四成。

  但是平亂銀子出得太多了,澳門人恐怕不能答應,對他會極為不滿,這是人之常情,收入被人分割一些,肯定會有不少人罵娘。

  “二十萬兩,我這個議長也就能做這些主了。”阿隆佐額頭有些冒汗,他定定的看著趙烈。

  “二十萬兩,加上百匹安達盧西亞戰馬。”趙烈看著阿隆佐。

  阿隆佐一咬牙,“成交。”泥煤,又多了兩萬多兩銀子的損失,但是還是值得的。

  “議長不要心疼,哈哈,你們澳門人保住了自己的商路,區區二十萬兩銀子只是小數。”

  趙烈微微一笑,刺了守財奴阿隆佐一下。

  阿隆佐也明白,相比守住澳門海貿,這點代價真是不算什麼。

  甚至可以說,極為的合算了,他應該偷笑才是。

  但是他真是笑不出來,因為澳門人如今淪為了其他勢力的肥肉,誰都想咬一口,澳門失去了主動,只能仰仗強者生存了,即使這個強者是澳門女婿,他畢竟是女婿不是兒子不是嗎。

  兩人都是笑著握握手,算是達成了協定。

  看到兩人達成了協定,其他幾人也是露出笑容,室內的氣氛熱烈起來。

  “議長大人,本將請你們澳門代為徵集的歐洲書籍,到如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不是澳門人太不上心了。”

  趙烈此時也是敲打一下阿隆佐,機會難得啊。

  “將軍放心,此番隨著商船帶來了千餘冊書籍,還有五十匹安達盧西亞戰馬。”

  阿隆佐心中得意,幸虧我有所準備啊,這個趙烈果然問起了此事。

  哦,趙烈笑道:“議長大人不是拿那些天主教的書籍來糊弄我吧。”

  “豈敢,豈敢啊,這都是將軍要求的曆法、器械、音樂等書籍,還有些樂器、器械的實物,向來大人會感興趣。”

  阿隆佐對於這些書籍和物件極為自信,想來趙烈會很滿意。

  趙烈心中很好,這是比那二十萬兩銀子還讓他高興的事,“將這些書籍卸下,本將好好看看都是什麼書籍和物件。”

  晚宴是在趙府中進行的,趙家全體成員全部出席就連幾個小不點也是沒有落下,這也是向澳門來人表示親密的意味。

  阿隆佐見到亞曆桑德拉急忙恭敬致吻手禮,看的趙海明夫婦和趙猛夫婦面皮直抽抽,淡定不能啊,這在大明說來有些,咳咳。

  阿隆佐對趙海明夫婦也是極為的恭敬,甚至通過通譯好好恭維了趙烈,讓父母有臉面你誇獎其子女那是沒有任何問題。

  這當然讓趙海明夫婦極為的受用,尤其是阿隆佐將趙烈比作國王,更是讓趙海明夫婦又驚又喜,不過根據阿隆佐解釋他的祖國還沒有北華廣闊也是王國時,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了。

  當然法蘭西斯科同妹妹和外甥、外甥女更有一重悲喜,看到妹妹生活的很好他當然高興,而趙存仁和趙鄢對這個舅舅充滿好奇,因為他們又看到了一個金髮碧眼的人,這可是除了娘以外唯一的一個,而且還是舅舅,這個人他總是聽娘說起,但是沒有見過哦。

  幾人在一旁經歷著從陌生到熟悉的過程,當然,法蘭西斯科發現李霖的存在後可是即刻大怒,要不是亞曆桑德拉的攔阻,他可是又要找趙烈決鬥去了。

  當然這天開始他就沒給過趙烈好臉,趙烈即使看到他這張臭臉也得陪著小心,沒法子,誰讓他有愧呢。

  第二天在官署的庫房裡趙烈看到了阿隆佐帶來的歐洲書籍,在通譯的陪同下,他大致明白了這些書籍的分類。

  這些書大部分是尼德蘭人地區出版的,還有就是巴黎出版的。

  此時的歐洲這兩處的書籍印刷極為的廣泛,這裡面的書籍有紙張製作、雕版印刷、鐵甲製作、冶鐵、紡織還有天文歷史等諸方面的。

  其實這裡冶鐵紡織的技術並不比大明高明,但是它們能提供另一個思路,開闊明人的一眼界,前提是官府不要打壓,甚至要支持。

  而鐵甲、火銃的製作已經領先大明多矣,可以大大提高大明的製作水準。

  當然這裡最為珍貴的是哥白尼的“哥白尼論天體運行軌道”這本書。

  趙烈發現這本以太陽中心說為主的著作當真是如獲至寶,這本書雖說也有重重漏洞,但是地球圍繞太陽運作這是沒錯的,你可以用簡易的天體望遠鏡觀察印證這一點。

  而恰巧澳門人真為他收攏了兩個剛剛研製出來的天體望遠鏡,這個雖說同後世高大上高精尖的天體觀測設備比不了,但是用它印證哥白尼的理論那是綽綽有餘了。

  這樣的話這本書對正在試圖進入大明的天主教和中國保守的天圓地方的傳說給了致命一擊,既然他們的根基出了問題,那麼天主教傳揚的地心說、天堂地獄說都出現了破綻,其他教義就會讓人感到懷疑。

  而儒家為皇帝專制獨裁編撰的一切偽裝盔甲也漏出了破綻,從這個破綻中就可以讓人開始懷疑和想要論證其正義性和合理性,什麼中國位於大地中心等等都不成立。

  當然還是那句話,這個探索的過程要沒有官府和士林的強力打壓和迫害,趙烈自問絕對能做到這一點。

  還是那句話,他想最終建立的是英格蘭式的君主立憲,而不是絕對的專制獨裁,當然過程可以有反復,但是目標不會變。

  否則他這一代可能出不了問題,但是百年後西方洶湧資本主義大潮來臨時,他建立的朝廷也會如同後世的滿清一般被擊碎摧垮,而皇族子弟也會淪為極為悲慘的下場。

  因為引入歐洲已經開始萌芽的資本主義思潮絕對是必要的,讓它們進入大明肯定會引起極大的震動,或是引起儒家的極大反彈和攻擊,但是在他在位時出不了大亂子,正好打好根基。

  趙烈立即決定將這個事情交給唐顯文,重金招募通譯翻譯這些著作,同時去除一些不可避免的殘留的天主教的教義。

  趙烈給唐顯文的期限是五年,五年必須通譯過來,並且開始在石島建立圖書館展示和宣揚。

  唐顯文當然躬身允諾,但是他沒想到這個活計他一做就是有生之年,到他去世也沒有完全的完成。

  無他,後續到來的歐洲書籍越來越多,因為歐洲開始在宗教的黑幕下漸漸覺醒了,而為了同本土的頑固的儒家士林信徒鬥爭,進一步證明第一批的書籍的正確性,又要不斷繼續引進書籍,因此唐顯文只能終其一生努力了。

  當然,此時可憐的唐顯文全然不知道到這些小小的書籍帶來的滔天巨浪,很是胸有成竹的接過趙烈的軍令,不過是監看通譯而已,不是什麼大事嘛。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1:54

第515章 登萊總兵趙烈

  陸平與手下老周站在巡撫府的臺階上,看到一大隊能有數百名破虜軍的全甲兵丁正向西面的軍營走去。

  標槍般的身形和有力的步伐以及淩厲的眼神讓陸平搭上一眼就曉得是精兵無疑,並且是他從沒有見過的精兵。

  轟轟轟的腳步從近及遠,整個隊形極為雄壯、齊整無比,軍兵所到之處,登州百姓拱手歡呼的聲音不絕,因為他們經歷的軍紀最嚴明、對百姓最寬和的趙大人的麾下精兵終於回來了。

  登州百姓沒有忘記當年就是這支軍隊將登州從孔逆手中解救下來,也是軍隊在全城施粥,還是趙大人拿出錢糧讓百姓修繕屋舍、修補城牆、整修道路,這些錢糧也讓他們得以渡過最困難的時候。

  因此對於趙大人的軍兵重返登州,他們是熱烈的歡迎著,只要遇到的百姓都是向軍兵們施禮問候,氣氛熱烈感人。

  破虜軍的軍兵們因此更是腆胸疊肚極為的自豪,行走起來越發的威武,全身沉重的鐵甲仿佛也不算什麼了。

  陸平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五味雜陳,這是他這輩子看到的最好的軍民相得。

  隨著近些年,朝廷欠餉不斷,逐漸失去了對麾下軍將軍兵的掌控,軍兵們搶掠淫辱百姓的事情不斷發生,很多事時候軍將就是故意縱容軍兵劫掠,搶來的錢糧正好為其所用。

  亂兵如匪已經讓百姓看到官軍就大驚失色,立即逃離,官軍這個名號已經同亂匪相提並論了,就是朝廷諸公提起此事也是須臾不已。

  沒法子,朝廷最能節制麾下兵將的手段糧餉不能按時發放,朝廷也就失去了掌控兵權的最大依仗,如今牽制他們的能力是大大下降了。

  但是眼前的破虜軍軍兵和百姓的相處融洽讓陸平眼熱,這是他希望的大明軍和百姓的最好的局面,出現這個情形,說明百姓對官軍擁護信任,而朝廷也越發的穩固。

  但是如今這個局面出現在趙烈麾下軍兵身上,讓陸平心裡極為的憋屈和憤怒,一個登萊軍將出身的土霸能做到這點,官軍呢,官軍為何就是做不到這點。

  想到此處,陸平不得不佩服年紀輕輕的趙烈,大明如趙烈般二三品的大員,無論文武誰不是妻妾成群,府中修造奢華,這些都是需要大量錢糧運作的,這些錢糧從哪裡來,用屁股想,也曉得都是貪墨來的。

  反觀趙烈,只有一個正妻一個側室,府上陸平沒有進入過,但是從門臉上看,很是普通的宅院,大門前連個石獅子這樣的鎮獸都沒有,就是宅院大些而已。

  此外趙烈幾乎不在外面飲宴,有些應酬就是在官署內安置了。

  可見趙烈非是那些酒囊飯袋之輩,能有今日成就非是僥倖,此人堅韌果斷、審時度勢,乃是一方雄傑。

  但是趙烈越是如此卓越,陸平就越是對其忌憚,因為趙烈同朝廷不和已經是明面上的事情,如果趙烈反叛,陸平敢說大明北地立時就會是腥風血雨,一個登萊叛亂就將大明腹心攪得稀爛,如果趙烈作亂,恐怕大明會永無寧日吧,甚至大明可能傾覆這個念頭都在陸平心裡不斷閃現。

  如今張可大陣亡固安,登萊五千戰兵同殉,登萊再沒有可以依仗的武力,朝廷也再沒有錢糧重建登州鎮。

  因此趙烈被朝廷任命為登萊總兵,出掌登萊鎮,朝廷的這個決斷,陸平能想得明白閣臣們打的是什麼主意,但是陸平很不看好,趙烈是何等人物,陸平認為他根本不會被朝廷這點小手段節制住。

  陸平既然對朝廷諸公已經極為的失望,他自己就盤算了一下,他能有什麼手段才能牽制趙烈,他驀然發現,他一個錦衣衛千戶對趙烈竟然一點辦法沒有。

  除非……

  此時北面響起馬蹄的轟鳴,一大堆全甲軍兵騎馬而至,當先飄揚的正是登萊都司指揮使趙烈的旗幟,趙烈來了。

  陸平帶著手下人來到臺階下,讓出了正門的位置。

  前面到達的百名護衛先將大門周圍圍攏起來,將所有人員遮蔽起來。

  趙烈身穿二品武官的官袍從馬上下來,動作俐落。

  那個大黑塔和一個中年護衛一左一右的拱衛著他,其他二十余個護衛前後隨扈。

  後面上來百名護衛當先進入巡撫衙門,守衛衙門門口的兵丁待要阻攔,趙烈的護衛頭目一揚手,一眾護衛直接替代了那幾個軍兵的位置,這些巡撫標營的軍兵無言的看看,然後退讓開來。

  陸平看的心中痛恨,如今登萊巡撫恐怕也不放在趙烈眼裡了吧,這是什麼世道,武人竟然如此跋扈。

  趙烈在大票護衛的隨扈下來到官廳內,此時陳應元和張國元已經等候多時了。

  看到趙烈的護衛隨同趙烈一同湧入官廳,張國元臉色陰沉,心中憤恨,太跋扈了,全無上下尊卑,還是不是大明的官員。

  陳應元心裡也是極為的不舒服,雖說久經宦海沉浮,但是如此對上司提防,並且顯露出來的,趙烈是第一人。

  不過,想到朝廷對趙烈的種種舉措,老陳也是釋然了,袁承煥和毛文龍的例子就在眼前,誰人不怕啊。

  “拜見巡撫大人、鎮守大人。”趙烈恭敬的向陳應元、張國元拱手施禮。

  但是,趙烈沒有向陳應元和張國元行跪拜禮。

  張國元眼睛一跳,他終於有些忍不住了,“趙大人,在大明文武見面不是你這個禮數吧。”

  雖說張國元怒極,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張國元只是點了點,沒有直接說你應當跪拜見禮。

  “哦,本將竊以為為國戰陣廝殺的大明軍將不能見人就跪,一想到忠勇無雙的張可大、尤世祿大人給些尸位素餐,將大明敗壞到如此地步的官員跪拜,趙烈甚為不恥,張鎮守你說呢。”

  趙烈臉上雖說帶著笑意,嘴上卻是毫不留情。

  “你,你不過是一介粗鄙武夫,也敢妄議國政。”張國元怒極。

  “張大人,你面前這個武夫斬下了數千建奴的首級,平滅了十萬叛軍,你就是如此詆毀一個大明功臣的。”

  趙烈笑容逝去,臉色冰冷道。

  他身邊的餘大寶更是上前一步怒目相視。

  張國元內臣出身,後面撐腰的就是天子,他也是怒瞪著趙烈。

  “好了,今日是萬歲爺的旨意到了登州,還是請旨吧。”

  陳應元急忙從中岔開,兩人在這裡衝突起來就是笑談了。

  此時,一個中年宦官在侍從陪伴下從後堂步出,邁步從容,面相莊嚴,一看就是在宮裡行走久了的。

  陳應元、張國元、趙烈等人都是跪下聽旨。

  聖旨極為的簡略,趙烈去掉那些廢話,就是曉得,他如今是大明五軍都督府右都督、登萊總兵,其父趙海明賜了一個武威將軍的散銜,而其母趙秦氏被賜封二品太夫人,其妻亞歷山卓二品誥命夫人。

  總之封妻蔭子是有了,用官話將是極為雍容趙家。

  但是想想登萊如今的破敗局面,就能想像這都是無用的官樣文章。

  因此趙烈聽完聖旨後叩首拜謝後,面無表情的接過聖旨,轉手交了趙達。

  看得張國元眼角直抽抽,這也太唉,但是想想天子任命趙烈的良苦用心,忍了吧。

  “恭喜趙大人,日後登萊的軍務還須仰仗趙大人。”陳應元笑眯眯的拱手道。

  張國元則是一言不發,他是將趙烈恨到骨子裡。

  “登萊軍務是職責所在,趙烈當然不敢輕忽,當然,趙烈為了登萊安危,做出些許安排,諸位大人也不要大驚小怪。”

  趙烈言罷斜睨了張國元一眼。

  張國元這個憋氣,這話是不是就是給他聽的,但是,忍了,破壞了萬歲爺的籌畫,他吃罪不起。

  “趙大人,登萊位置緊要,東北就是建奴,東面是朝鮮,而建奴也時常入寇滋擾,到時恐怕都要趙大人出兵救助才是。”

  陳應元當然曉得天子的意思,當下就點了幾句,一旦京畿東江有事,呵呵,趙烈你不是不能推脫,如今你可是登萊總兵。

  “保境安民職責所在,趙烈自是不會推脫。”趙烈言簡意賅,同這兩位說多無益。

  “呵呵,到時,咱家就看看趙大人是否推脫,如果趙大人推三阻四,避戰不出,休怪咱家出口傷人。”

  張國元譏諷道。

  趙烈看了看他,對一個殘缺的閹人,他是實在沒有鬥氣的心情,隨便吧。

  晚上的慶功宴是不用說的,登萊的文武誰敢不給面子,如今趙家在登萊就是一手遮天,你得罪巡撫和鎮守是事後穿小鞋。

  而得罪趙家,趙家能讓你現世報,因此舉辦酒宴的樓被擠得滿滿當當的。

  酒宴上,很多官吏上前敬酒逢迎,趙烈都是滿臉含笑,只是至始至終杯中酒,當然誰也不敢勸酒不是。

  第二日,趙烈帶領著登萊總兵府和登萊都司的一干麾下軍將和將領前往登州忠烈祠鄭重祭拜張可大尤世祿兩位故總兵。

  這才算是結束了趙烈榮任登萊總兵的全部流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15

第516章 忠臣陸平很為難

  趙烈將總兵府設在登州水城,他是不會將總兵府設在登州城內,雖說如今的登州城也已經被破虜軍一千戰兵掌控,但是,和登萊巡撫的標營和鎮守衛隊在一個城內,容易被敵所乘。

  張國元擺明對趙烈極為不滿,如果朝廷下旨,想來這個登萊鎮守定會辣手無情,雖說他的衛隊就是加上不足千人的標兵營也不會是破虜軍的對手,但是,趙烈不喜歡不在掌控的事情。

  趙烈剛剛就任總兵沒兩天,登萊都司備兵的整訓剛剛進入人員挑選的階段,石島派人通知他,李霖臨產了。

  趙烈聞訊急忙座船返回石島,這對他也算大事,趙烈不能不回去。

  趙烈乘坐李績號趕到石島碼頭,立即換乘戰馬趕往家中,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李霖為他產下了一個胖乎乎的七斤半的兒子。

  趙海明已經欣喜的取名趙存禮,如今趙海明已經有四個孫輩,長孫是趙烈的長子趙存仁、次孫是趙猛的長子趙存智,李霖生的趙存禮是老三,至於漂亮伶俐的趙嫣雖說趙海明老兩口極為喜歡,但是將來屬於外姓人的不是。

  李霖是頭一胎,當然極為驚懼痛苦,不過這一天來已經恢復過來,不負當初花容失色的模樣。

  趙烈歸來後自是好言安慰李霖,他也確實愧疚,在這個時代女人生孩子確實是過關,過的還是鬼門關,種種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但是如今事物繁巨,尤其是要他在場拿主意的事情太多,趙烈也是分身無術。

  李霖倒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埋怨,畢竟這個時代女子在內,男子在外忙碌實在是太正常了。

  何況趙烈這個朝廷的剛剛升任的登萊總兵,肯定是事務繁多。

  趙烈一回來,全家團圓,當晚趙家擺酒慶賀,當然通知到的都是石島的嫡系部下,一同熱鬧一下。

  但是這樣的大好事還是被有心人傳播出去了,結果當晚石島各處升起燈籠火燭,鞭炮不斷鳴響,都是百姓商戶們自發的慶賀。

  同樣鞭炮齊鳴的還有張環家,媳婦藍慧為他誕下一個女兒,張家也是鳴炮祝賀。

  張環如今同藍三、于強都屬於石島艦隊,如今就在大山子島軍港駐紮。

  因此,藍慧就要臨產的時候,家裡派人到水師營稟報,這個事情大營裡有規定,如無戰事要事,允許軍兵返家探望。

  因此,大營裡往來大山子往來的飛剪船通曉了大山子方面,張環接到消息後即刻乘來回通信的飛剪船返回石島。

  同樣他也晚了一步,孩子出生的第二天他才返回家裡,好在有老媽、妹妹張梅,一起侍候,而岳母藍劉氏也趕來幫忙,因此人手是不缺。

  說來張環、藍三是一起結親,但是,張環的妹妹張梅早在多半年前就為藍三生了一個兒子,而藍慧懷孕晚,生了一個閨女,藍慧有些不是滋味。

  畢竟張家人丁不是太旺,不比藍家丁口多,藍慧一心想為張環生個兒子,可惜肚子不是太爭氣。

  好在婆婆和張環都不嫌這個,對於人丁不多的張家來說男女都好。

  看到張環和婆婆都是滿心歡喜,藍慧也放下了心事,一同慶祝。

  雖說張環的老爹和岳父都是隨同商船還在海上忙碌,但是不耽擱張家藍家一同慶祝,這晚張家也是辦了幾桌酒席,請親戚鄰居一起坐了坐,共同慶賀一番。

  福海街爆竹陣陣的時候,陸平正在一家酒樓裡吃飯,他和三個部下走了一天也是又累又餓。

  三個部下等菜的時候,陸平則步出酒樓,在門口他端詳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如今大明的很多城鎮,晚上根本不敢隨意出門的。

  但是在石島則全無這個問題,大街上不時看到三五人一組的僕役來回巡視,這些手臂上帶著紅色臂章的僕役就是為了維護石島秩序的。

  有了這些石島政務屬下的僕役的看護,石島夜晚也是安全無虞,加上很多石島百姓或是軍兵家眷或是商戶或是圍攏他們忙碌的人,生活還算富足,因此上街閒逛吃點喝點玩點的人真是不少,有很多都是拖家帶口的一同上街。

  短短的盞茶功夫,就有兩個身穿破虜軍戰袍的高大軍兵帶著妻小談笑著在街上走過。

  陸平觀察到一個細節,街上百姓對這些軍兵都是一點懼意沒有,甚至還有的百姓同一個軍兵施禮,甚至攀談了幾句。

  看著眼前的一切,陸平心裡酸楚不已,如今百姓還能同官軍相處融洽的也就是石島了吧,就是在京師,百姓看到官軍也是有多麼遠就躲多麼遠,無他,百姓被官軍禍害怕了。

  這兩天他們偽裝成跑鏢的,在靖海衛尤其是石島左近好好轉了轉,這裡是趙烈發家的地方,陸平就是要再好好看看,看看這個趙烈麾下為何如此驍勇敢戰。

  陸平是聽聞靖海衛早已經為軍戶均田,因此這才前來一觀。

  結果讓陸平大吃一驚,甚至生出不須此行的感覺,無他,這裡的村鎮基本都是磚瓦房,村鎮同樣拾到的極為乾淨整潔。

  陸平假借喝水吃飯入兩個村子看了看,聊了聊,結果發現此地的軍戶當真是富足,他們之間見面打招呼都是你家兒子今年辦不辦婚事,是不是蓋房,是不是買個大牲口等等。

  這裡都是談論買大件辦大事,如果不是隨意進入村中,陸平甚至懷疑是不是有人演戲給他看,否則一個個的窮困軍戶怎麼口氣這麼大。

  但是這些村民有必要同他這個不曉得哪裡來到哪裡去的人面前演戲嗎,全無必要嘛,這些村民管他是誰。

  但是越是如此,越是證明趙烈在登萊行此均田是大大改善了軍戶的生活,也定會讓軍戶歸心。

  在這兩個村子裡他只要一提起趙烈趙大人,聽到的都是交口稱讚,甚至有的人家還供奉起趙烈的牌位。

  陸平不無惡意的想,活人被祭拜趙烈你不要早死才好。

  腹誹歸腹誹,但是易位相處,陸平自問也得對趙烈感恩戴德,也得為趙烈效死命,無他,如果趙烈不在,這些田畝後來的軍將肯定不會承認,也就是說面前的好日子就會蕩然無存。

  那麼趙大人一聲命令,這些軍戶肯定會一同相應,也必定會同趙大人的敵人生死相搏,為的就是保全自家的田畝和好日子。

  陸平鬱悶的回轉酒樓,在一樓大堂靠窗的位置吃飯喝酒,但是他的腦子裡沒有斷了思量,趙烈如今氣勢已成,那麼趙烈和他的麾下大軍有什麼弱點嗎。

  幾乎沒有,如果說,那麼倒是有一個,趙烈這個人就是最大的弱點,這兩年來,陸平總算曉得了早先聽聞的趙家秘辛是多麼的靠不住。

  什麼趙海明才是一家之主,什麼趙烈都是聽從趙海明的安排行事,相反如今打探的結果是趙烈才是趙家的根基。

  也就是說趙烈一旦有個閃失,有些老邁的趙海明和他那個殘疾的兒子趙猛都沒有那麼高的威望統領破虜軍。

  也就是說只要刺殺了趙烈……

  陸平狠狠的喝了一口酒,他沒有發現他的面容有些猙獰。

  不,趙烈同建奴不曉得為什麼相互搏殺仇恨,有趙烈一日,大明就有用到他麾下大軍的時候,何況奴患日烈,趙烈還真不能有恙,否則破虜軍肯定四分五裂不成氣候。

  陸平發現這簡直是個無解的難題,要對付建奴,如今大明沒有趙烈和其麾下大軍決計不行,但是縱容趙烈的結果就是趙烈在登萊根基更深。

  這簡直是個無解的難題,讓陸平左右為難。

  心事過多,有時會讓人喪失對外界人和事的警醒。

  此時的陸平沉浸在他苦思無解的難題中,不免多喝幾杯,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被人盯上了。

  周原如今完全是個合格的商人的模樣,今天,一個臨清來的商人的老母過大壽,這個商人在周原店裡打造了一對金手鐲和一對金耳環,由於物件貴重,周原讓二貴同他一起送貨拜夀。

  在商人那裡吃了一杯酒,向老夫人拜夀領了一份承儀後,兩人回返店裡,當兩人路過福海街一家酒樓時,門口一個陰鬱的中年人引起了周原的注意。

  按說此人一身短打扮,衣服一看就是個鏢師的模樣,面上看上去也好不出奇,但是這人的氣度極為的沉穩,眼神凝重,絕不是這個身份的人應當有的神態,要說類似的嘛反倒是大明官場上的人才有的一種味道。

  周原看到那人進入酒樓後,他心中閃念,讓二貴在外面等候,他進入酒樓點了兩個菜帶走。

  接著上菜的機會,他坐在門口的桌子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靠窗子那桌人的動靜,過了半晌,他越發肯定這些人絕不是鏢師趟子手,他們大刺刺的言語和無畏的眼神,擺明瞭一副不要惹我的蠻橫態度。

  肯定是官府中人,而且還是有些權力的,那麼為何穿著如此,周原心裡湧上了一個念頭,恐怕是錦衣衛或是東廠中人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16

第517章 都沒閑著

  周原在桌子那裡等了盞茶的功夫,那桌上的四個人並沒說出什麼東西,反倒是狠命的喝酒吃菜。

  雖說這期間沒有聽到什麼有用的事,但是周原已經打定主意離開,拿起打包好的飯菜,周原步出了酒樓。

  他到對面同二貴低語了幾句,然後自己快步回返店中,一入店中,正在同玉環玩耍的兒子向他小跑過來。

  玉環急忙接過了飯菜,周原一邊笑眯眯的抱起兒子,由於周原總是同兒子一同玩耍,兒子如今對他比對當娘的玉環還要親。

  周原一邊哄著兒子,一邊叫玉環將一個夥計老陳叫來。

  須臾,老陳快步從後進走來,周原同他低語幾句,老陳急忙出了店門而去。

  二貴他們這一走就是一天,第二日晚間,二貴兩人歸來稟報。

  二貴他們小心翼翼的輪班跟著,他們發現這幾人走了軍營、碼頭、鐵廠附近,他們極為的警醒,二貴他們因此也時斷時續的跟著。

  雖說不是時時緊盯,但是還是可以看出來,這些人什麼都看,什麼都感興趣的樣子。

  周原立時肯定這些人就是錦衣衛或是東廠的探子,因為他們肯定不是大金派來的。

  一個是他們的眼神氣度絕對不一樣,如果是大金的人絕不會大刺刺的站在酒樓那麼顯眼的地方打量著過路的人,這個倒不是說有人認出他們來,而是追求安全的反應,再有如果漢軍裡有這麼個人物,他周原不會不記得。

  但是這個人太眼生了,絕對不會是漢軍旗的人,這個周原篤定。

  那麼這個人物就呼之欲出了,肯定是明庭的人,甚至可能就是錦衣衛的人。

  看來明庭對趙烈的忌憚時真的,他們的裂痕甚至比大金所知道的還要深,這可是個大消息啊。

  當晚二貴又走了一趟那個林子,放下了一個物件。

  第二天白天裡,還是那家酒樓,一桌人坐在一起一起吃酒說笑著。

  這一行人很是怪異,幾個身穿破虜軍戰袍的人和鬍子坐在一起。

  鬍子從飯局開始就不斷恭敬的添酒加菜,很是恭敬的侍候著面前的幾個軍兵。

  “於百總,這一年來,多虧您和弟兄們照顧我等的生意,這不鬍子我今日到這個大酒樓請幾位軍爺好好打打牙祭。”

  鬍子此時腰弓著,諂媚笑道,全無當年老姚的影子。

  “還是你那裡做的實惠,咱們沒有太多的念想,就是吃的飽就行啊,其實同你講,大營裡吃的一點不差,就是總是大鍋裡攪馬勺做的不太好吃,這不兄弟們一弄到你那裡打打牙祭。”

  於百總喝的臉紅僕僕的,口齒有些不清。

  其他軍兵也是附和著。

  他們這是第二次在與一起喝酒了,為什麼他們這麼閑呢,因為他們是靖海衛留守的兩個百隊之一,其他所有的靖海衛軍兵都前往旅順去了。

  因此他們留守的軍兵相對清閒,也就容易出營轉轉,畢竟頂頭上司一個不在,機會難得啊。

  隨著酒桌上他們說的越熱烈,喝的也是越來越多,這個相陪的鬍子得償所願的得到了很多東西,甚至是讓他心驚肉跳的消息。

  第二天晚上,二貴又是走了一遭,經過左轉右轉的回到周原的店中。

  每次二貴出門,周原都是心驚膽戰的等待著煎熬著,他認為這是最危險的時候,是最容易被敵人抓獲後順藤摸瓜的時候,他的身家性命此時是最為無助的。

  只有二貴順利返回,周原才能放下心來。

  打開這個小小的蠟封的紙團,在昏暗的燭光下看了下去,周原驚詫的大張著嘴巴好久,這裡的消息真是太驚人了。

  周原看過後即刻將紙片就著燭火點燃,仿佛這是個極為燙手的物件,他想儘快脫手一般。

  看著地上燃燒的灰燼聞著這股煙薰火燎的問道,周原出神了好久。

  接著周原拿出了紙筆在一張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很多,最後用燭火將字跡烤幹,用蠟封上後,他將二貴喚來交代了幾句。

  二貴夜晚再次出發,還是送信去。

  這兩個聯絡的地方不是一個地點,這是為了安全一些。

  按照慣例,周原又開始了漫長的等待,其實周原對自己的安全倒是看得開,出來的時候就想到有一天要敗露。

  但是他放心不下的是玉環和兒子,他是幹這個的深知哪方面對細作都是深惡痛絕的,禍不及家人不在這個裡面,甚至說屠殺家人洩憤是慣常的做法,如果他被發現抓住,玉環和孩子估摸也沒有一個好下場。

  半個時辰後,二貴終於安生的歸來,周原則是曉得他又挨過了一遭。

  周原金店裡的火燭熄了,破虜軍大營的一個兩層樓裡二樓一個房間裡卻是燈火通明。

  杜立擦了把臉,他感覺還是有些迷糊,他起身開始在室內踱步。

  “大人,汪全大人到了。”門外的侍從喊道。

  沒用侍從多講,汪全自來熟的推門進入,“老杜,你也這麼晚沒睡呢。”

  “怎麼睡的著,昨日大人將我等招去,命令我等加緊盤查朝廷和建奴的細作,唉,頭疼啊。”

  杜立也沒客氣讓讓汪全,只是自己疲倦的坐了下來。

  汪全不以為意,他自顧自的從桌上拿起一個乾淨的茶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先是喝了一口。

  “呸,這也太涼了,來人,重新泡壺熱茶來。”隨著汪全的喊聲,一個護衛進來將茶壺拿走。

  “杜立,不只是你頭疼,我也是如此。”汪全仰頭歎了口氣,“早先大人安排的辦法在鐵廠船廠軍營裡布下暗探,很是抓獲了大股的探子,登萊的、建奴的、朝廷的都有,也有其他商人的,只是最近這兩年來,抓獲細作越來越少了。”

  汪全起身看向杜立。

  “想來朝廷和建奴都曉得我石島內部防衛森嚴,不再用以前的老法子了。”

  “嗯,你說的對,現下的問題是我等知道朝廷和建奴在石島肯定有探子,但是卻是抓不住他們的痛腳,真是如之奈何。”

  “行了,老杜別咬文嚼字了,咱們還是軍兵,別太文縐縐的。”汪全一擺手不滿道。

  “你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杜立沒好氣的點點汪全,這兩天他可是急火攻心。

  “行了,我來就是同你商議一下,老弟我想出一些東西,但是沒想的太明白,你聽聽。”汪全進得室內後頭一遭正容道。

  “你講吧,我聽聽。”既然是正事,杜立也坐直看向汪全。

  “如今建奴朝廷方面損失這麼多人手,肯定曉得我破虜軍防衛嚴密,一個是外面查的嚴,籍貫路引不能出錯漏,再有我軍在各處有暗子,這個他們也是能看出來了,折損的那些人手不是白白折損的。”

  杜立點頭,這個汪全說的沒錯,但是他希望汪全講的是下面的正題。

  “如我是建奴,就得派人手到大明的其他地界混出一個籍貫路引來,然後從其他地界再進入石島,來個迂回,這樣我們查緝的路引籍貫就失效了。”

  杜立深以為然,肯定是這麼回事。

  “再有,就是也不會茫茫然的到處打探,我想了一下,如果想知道我軍的情形,還得從我軍的一些什長百總坐起,他們不上不下,曉得不少消息,但是還不惹人注意。”

  杜立撫掌笑道:“汪全你此番說的不錯,真是一語中的,有長進。”

  “我說,不是別文縐縐的嗎,再者說,我汪全也不是白領俸祿的,怎的也要對得起大人的重托。”

  汪全翻了一個白眼。

  “去去去,休要多言,說說你的法子。”杜立一撇嘴。

  “我看咱們兩家成立一個新的稽查司,就是暗中監看破虜軍的什長,尤其是百總……”汪全說到此處猶疑了一下。

  “是不是還有千總。”杜立盯著汪全道。

  “哈哈,還是你曉得俺汪全。”汪全笑嘻嘻道。

  “嘖,監看千總,這個……,嘶,不大好辦啊。”杜立一呲牙,樣子很是頭疼。

  破虜軍軍兵不是太多,戰兵在登萊的千總不過十幾個,還得算上副千總,這已經是破虜軍的中階軍將了,這個決斷真是不好下。

  “此事只能讓大人定奪了。”杜立向著北邊拱拱手,汪全點點頭,這個監看千總級別的他們真是不能隨便定。

  “如果大人同意,我等即刻抽調人手,監看他們的活動,尤其是同外面人員外來甚密的,這些人都要加緊監看。”

  杜立道。

  “這可是須得不少的人手,唉,有的忙了。”汪全一咧嘴。

  “你的人手還有我的緊缺,如今軍情司要探查建奴,京師、南京畿、山東、登萊,這是多地界。”杜立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

  “行了,看在你今日出了一個不錯的主意,就放你一馬。”

  “這就完事了,上壺熱茶吧,到現在我還沒喝上口熱茶呢。”汪全兩手一攤。

  杜立笑著點了點頭,他喊了侍衛一嗓子,早已等候在外面不敢打擾兩位大人密談的護衛急忙進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16

第518章 獵手和獵物

  希德路支是尼德蘭福摩薩艦隊的新任司令官,他的麾下有八艘戰艦和五艘武裝商船,規模不小了。

  應該說在福摩薩海域他的艦隊是無敵的存在,鄭芝龍的戰船有五百艘,但是如果去除火船,鄭芝龍艦隊只有幾十艘蓋倫商船和福船改裝的戰艦,也不是這支艦隊的對手,何況鄭芝龍正在忙於一統福建沿海的大戰,無暇他顧。

  福摩薩的尼德蘭人只要不攻擊福建沿海,鄭芝龍隨便他們在福摩薩折騰。

  因此福摩薩艦隊成為了福摩薩海域的一霸,但是如今從福建、廣東到臺灣海貿的大明人很多,因此為了保護這個走私通道,早先搶掠海上商人的行徑如今是被雅加達的東印度公司嚴厲禁止的。

  如今福摩薩艦隊就是襲擾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船隊以及維護這條通往大明的走私商道。

  這一日,希德路支統領三艘戰艦和一艘武裝商船在福摩薩北部海域巡航。

  選擇這一地區也是有原因的,這是因為在尼德蘭人佔領台南兩年後,西班牙人攻佔了臺北的雞籠,並且向周圍擴展,佔據了方圓百餘裡的地界。

  當然,雞籠地帶漢民稀少,主要是土著民,加上海上商路被尼德蘭人掌控,大明各地海商甚至一些倭國海船都是到大員交易,因此雞籠一帶幾乎沒有太多的收入,主要靠馬尼拉補給。

  這就意味著西班牙人在此停留的人數不多,只有五百軍兵和一百多家眷,同尼德蘭人數千水步軍駐軍和五百余家眷差的太遠,最緊要的是這裡的戰船只有三艘,還是小型快速帆船,同尼德蘭人的勢力相差太遠。

  但是,畢竟是西班牙帝國餘輝尚在,尼德蘭人不敢輕視,每次出海巡視時向北是常態,時常看看西班牙人在雞籠的舉動才好放心。

  此番四艘海船就是先抵達雞籠外海島上的西班牙人老巢聖薩爾瓦多城,看到西班牙人還是半死不活的幾艘小船,希德路支這才率領船隊滿意離開。

  而西班牙人的總督博多洛只能眼看著對方一次次明目張膽的前來耀武揚威而束手無策,無他,實力不濟,他麾下可憐的戰艦根本沒法同尼德蘭人抗衡。

  尼德蘭人的四艘海船排成一路縱隊向北航行,路上遇到土著人的漁船都是急忙閃避,這都是霸王級別的說不上什麼時候就給漁船來上一炮,沒有什麼目的,就是隨意炮擊。

  按照計畫他們向來都是從臺灣北部向北行駛一個晝夜後才停下來,渡過最後一個夜晚後,第二日開始向南巡查,直到返回熱蘭遮城。

  這次艦隊的巡查也不例外,還是按照這個線路航行。

  也同往次大多數局面一樣,他們沒有遇到太多的商船,當然遇到的明人商船須得向他們進貢數百兩,否則就是沉入大海的局面,這也是熱蘭遮城重要的收入來源。

  說白了,如今的熱蘭遮城主要靠在此交易的海商繳納的稅金和海上徵稅維持的嗎,而且還有餘力造了十艘海船,並且保持了一千餘人的軍兵。

  這日夜晚,所有的海船都下帆降速,開始休整,明天開始返航大員,總體來講,小日子過的還是不錯的。

  第二天天色只是有些微微的亮色,希德路支被手下的船員叫醒,船員只說了一句,前方有敵情,這幾個字就將希德路支不小的起床氣嚇沒了。

  待希德路支穿戴整齊來到甲板,只見船長奧西姆正在用望遠鏡向遠方遙望,希德路支向那裡看去,發現是兩艘不大的軟帆海船正在從東北方向向尼德蘭人的艦隊接近。

  “北方明人的戰船。”一看這個船型,希德路支就驚詫道。

  “是的,也不是。”奧西姆做了很是無奈的表情,“以往據說他們多是懸掛葡萄牙人的旗幟,或是藍色的鷹頭旗幟,如今他們換了紅色的鷹頭旗幟。”

  希德路支沒有客氣拿過奧西姆的遠望鏡向對面看去,還有四五裡的距離,看的不太真切,但是還是看得出對面的水手都是明人裝扮,而不是葡萄牙人。

  “是他們,就是那些明人,看來他們又是有商隊要經過這裡了。”希德路支道。

  自從一年前,倭人所謂的那個大將軍發佈鎖國令,所有經過這裡前往倭國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商船漸漸都停止了,這也讓福摩薩的尼德蘭人沒有了撈外快的機會。

  但是兩月前傳來消息,明人數萬登陸倭國,經過激戰大敗倭人大軍,倭人的大將軍被迫收回鎖國令,允許明人、葡萄牙人的商船前往倭國海貿。

  當時新到任的總督范德堡大發雷霆,倭國大將軍這是對尼德蘭王國的背叛。

  希德路支至今還記得範德堡狂暴的吼聲,說實話,範德堡也是有夠倒楣的。

  上一任總督訥茨雖說丟失了幾艘戰艦,但是相對於將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趕出倭國,獨霸倭國海貿,以及給尼德蘭人帶來了幾十艘戰艦和四百門巨炮訂單的功勞,這些損失簡直不值一提。

  因此半年前,訥茨升任東印度公司的董事返回雅加達,而新任總督范德堡剛一上任得到是當頭一棒,簡直是無語之極。

  “看來後面就是有明人的船隊了。”希德路支放下了遠望鏡道。

  “定是如此,長官,是不是告訴各船備戰。”奧西姆詢問道。

  “告訴諸位先生們有大魚上鉤了。”希德路支笑道。

  三艘戰艦和一艘商船可以同任何商船隊的護航的戰艦一戰了,奧西姆聽聞笑著去發佈命令。

  就在尼德蘭人的戰船開始在旗幟指揮下開始備戰時,前方明人的一艘海船突然的開始轉向,它劃出了一個優美的弧線,然後開始向北駛去。

  “每一次看到這樣的海船,我都得說這個是上帝的傑作,看看,它太快了,也太美了。”

  希德路支羡慕的看著這艘低矮的飛剪船駛離,對著已經返回的奧西姆道。

  “是啊,我們如果有這般的海船同雅加達就不用兩月才能到達了。”

  奧西姆附和道。

  作為老水手的他們特別嚮往航速極快的海船,無他,他們的一生被緩慢的海船折騰夠了,感到海上的生涯特別的漫長和無聊。

  四艘海船向著北方開進,而那艘明人海船則是遠離著四五裡地伴隨航行著,希德路支不以為意,這艘船船速很快,但是戰力就微不足道了。

  過了一會兒,遠方的天際出現了點點帆影,估摸有幾艘海船的主帆開始出現在那裡。

  雙方開始接近中,當雙方接近到六七裡,希德路支發現對方是五艘較小的也就是二百多噸的戰艦和商船。

  這點武力希德路支不是太在意,雖說明人的巨炮威力不小,但是小船上的大炮威力相比還是差些。

  而他統領的三艘戰艦,兩艘是五百噸的戰艦蘭斯號和瓊克號,以及三百餘噸的戰艦海芬號,前兩艘戰艦就是在雅加達也是主力戰艦。

  因為明人的火炮兇猛,處於同他們交界第一線的福摩薩才得到了這兩艘巨艦,當然當時訥茨所得到大筆生意才是關鍵,否則這兩艘巨艦絕無可能來到福摩薩這個荒僻的地方。

  蘭斯號和瓊克號是純正血統的尼德蘭戰艦,圓滾滾的船身裡有四十門九磅、十二磅、十八磅和二十六磅的加農炮,而甲板上還有八門大炮,可謂火力強勁,此外為了應付明人的巨炮,他們專門加固了船板,雖說讓船隻顯得笨重了些,航速下降,但是堅固之極。

  有了如此攻擊力和防護力,一般的對手不放在他們眼,何況對面只是五艘小小的戰艦。

  四艘戰船向著前方繼續推進,當雙方船頭接近到四裡時,明人的戰船突然開始向西轉向航行。

  看來是自知不敵啊,希德路支譏諷一笑,他命令船隻也開始轉向追擊這幾個船隻。

  可惜的是,這幾艘明人戰船的船速比他們的戰船要快的多。

  蘭斯號等戰船追擊了一會兒雙方的距離不見拉近,反倒是更遠了。

  希德路支和奧西姆大罵該死的尼德蘭戰船的船速,他們相互吐槽著對這點的一向厭惡。

  尼德蘭戰船圓滾滾的船身使得它們肚大能容,載貨量大增,同時也讓船隻的適航性好很多,乘坐相對舒適,但是坑爹的航速真不是戰艦的首選。

  五艘明人戰船擺脫了尼德蘭戰艦的追擊,又開始轉向南方行駛。

  而四艘尼德蘭戰艦只能在後面有氣無力的追趕著。

  當雙方的距離拉開到七八裡時,明人的戰船的船速突然轉慢下來,同艘尼德蘭人戰艦的距離不再擴大。

  希德路支和奧西姆百思不得其解,這些明人搞什麼名堂,擺明瞭不敵他們的戰艦,為什麼還不逃離呢。

  就在此時,他們戰船最高處傳來淒厲的喊聲,戰艦,無數的戰艦。

  希德路支和奧西姆回過頭來,看到北方的海平面上風帆鋪滿了海面,兩人立時呆若木雞,什麼情況啊這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16

第519章 跑的沒有追的快

  也不怪乎瞭望臺上的水手音都破了,如今希德路支目測也能看出來那裡出現的戰船一個接一個的出現,仿佛沒有窮盡一般,根本查不清楚數目。

  此時希德路支只有一個念頭,逃,此時不逃就是傻子,這些鋪天蓋地的戰船不是他能抵擋的,就是將雅加達的幾十艘戰船派來也是凶多吉少。

  蘭斯號等四艘尼德蘭海船極為默契的齊刷刷的開始掉頭向南。

  這個年代,說實話海船尤其是大的海船掉頭真是不大容易,等他們船頭調轉過來,大批的明人戰艦已經接近到只有七八裡的位置。

  希德路支一支不斷用遠望鏡遙看後邊追兵的航速,對方很快,嗯,比他的座船快,這是肯定的。

  他剛要放下遠望鏡,驀地好像什麼東西闖入鏡頭裡,他向後看去,突然他的手臂顫抖起來。

  “哦,上帝啊,哦,上帝啊。”

  旁邊的奧西姆也看到了希德路支的不對勁,但是他的遠望鏡在希德路支那裡好嘛,他也只能幹著急。

  好在這時,希德路支將遠望鏡拋給了他,他本人則向水手大喊著,全帆加速,加速。

  希德路支的喊聲癲狂,仿佛看到了什麼最可怕的東西。

  既然有希德路支的大喊,奧西姆就沒必要指揮水手了,他急於看看是什麼讓希德路支如此失態。

  奧西姆支起遠望鏡一看,立時驚呆在當場,在前方一些少些的戰艦後面,有幾個龐大的身影出現在鏡頭裡,他們足足比他的座船能大兩圈。

  而它們側面密集的舷窗表明它們的身份是戰艦,而他們的體量和雅加達最大的戰艦路易士號差不多。

  而來的還不是這幾艘,後面還有這還大的戰艦駛入鏡頭,立時奧西姆癲狂了。

  他轉過身去來到正在忙亂的水手們附近揮動遠望鏡大吼著,“快,快,再快,我們太慢了。”

  奧西姆的聲音充滿驚恐,將水手嚇得夠嗆,這都是什麼情況,兩個頭怎麼都瘋了。

  雖說腹誹這兩人上串下跳的瘋了,但是水手們將所有的風帆升起,並且利用側風,不斷調整風帆角度,讓船速漸漸快起來,但是後面的大批明人戰艦如影隨形。

  此時瞭望臺上的水手大喊前方敵艦。

  希德路支和奧西姆向前方一看,好嘛,原來前方三四裡的地方五艘明人的小戰艦正在側向對敵,他們的船身如今已經完全橫過來,他們的炮窗已經打開,露出了裡面黑黝黝的炮口。

  “原來它們不是逃跑,是為了阻擋我們。”希德路支氣急敗壞道,他看向奧西姆,“命令水手一定要衝過去,沖過去。”

  邊說希德路支邊向後面張望著明人追兵的情況。

  四艘尼德蘭戰艦不管不夠的向前沖去,他們不能停留不能戀戰,如果說他們方才還有擊潰俘獲這幾艘明人戰艦的念頭的話,如今則是一本門心思的逃跑。

  好在前方的明軍五艘戰船沒有完全擋住去路,而是漏出了中間的大路,這讓尼德蘭人少費了不少周折。

  但是明軍的水師當然不會如此不智,他們不可能放任敵人逃跑不是。

  此番明人戰艦放棄了貼近肉搏的方式,而是在一裡多地外就發炮轟擊。

  無他,這兩個大傢伙體量太大,雖說巡海船上的提亞哥炮在三百步的距離上還是可以重創敵艦,但是在那個距離上恐怕對手的重炮也是一打一個准,破虜軍的巡海船也討不了好。

  因此他們選擇了別的方式進行攻擊。

  轟轟轟的火炮相續轟鳴,五艘船側舷的二十五門長管加農炮開始轟鳴,今日的風不小,轉瞬煙霧就被大風吹走。

  希德路支聽到了奇怪的響聲,為什麼說是奇怪,那是因為絲絲的響聲不斷,這同重炮彈丸的響聲完全不同。

  “散彈,防散彈。”奧西姆一邊大吼著一邊拿起立在一旁的盾牌護著兩人。

  轉瞬但聽噗噗當當聲不斷,大批的小彈丸擊打在帆面和甲板或是人體上,有水手從高高的桅杆上狂吼著掉落下來。

  哭號聲不斷傳來,刺激著甲板上眾人的神經。

  砰的一聲,奧西姆手上一頓,一股大力傳來,盾牌被擊打的歪在一旁,奧西姆被打的一個踉蹌。

  轟轟轟,幾十息後,又是齊射響起,又是一陣彈雨來臨,蘭斯號瓊克號是被打擊的重點,其他兩艘船幾乎沒有損傷。

  希德路支臉色鐵青的看著到處破碎的風帆,蘭斯號有四個主桅,八片主帆,除了最邊角的一個主帆完好外,其他的所有的風帆全部破碎。

  雖說破碎,但大部分還連在一起,但是風從到處的破洞開始露出,他們已經感到船速大降。

  這樣的情形下根本不能沖出去,如果有時間修補船帆還能恢復船速,但是追敵就在數裡外的身後,怎麼可能給他們時間修補。

  “下令備戰吧。”希德路支歎了口氣。

  “閣下,後面可是有數十艘戰艦。”奧西姆艱澀道。

  “一炮不發就投降嗎。”希德路支瞪了他一眼,他憋不下這口氣。

  後面的破虜軍戰船步步迫近,成一個扇面從後面的包抄過來,關鍵是還有明人海船在不斷在冒出來,簡直給尼德蘭人以無邊無沿的感覺,讓他們變得極為的沮喪。

  齊威站在吳璘號上甲板上用遠望鏡看著對方的戰船狼狽的樣子,不禁冷冷一笑,和破虜軍水師做對,在這個海面上就是作死。

  此番齊威統領三十艘巡海船、三十艘唐級戰艦,二十艘宋級戰艦以及十五艘飛剪船,二十艘蓋倫商船前來攻伐小琉球,裝載了三千名濟州戰兵和一千人的朝鮮軍兵以及數百匹戰馬。

  “我說,老齊,如今咱們這個大船隊是真的威武啊。”

  同船的李祿摸著頜下的短髯,笑眯眯道。

  “唉,這多虧了有趙大人,當初水師什麼樣,就是海船十幾艘而已,還都是老舊的福船海滄,如今什麼模樣,大小戰船二百餘艘,商船數十艘,早年俘獲的蓋倫船都在近海巡航去了。”

  齊威放下遠望鏡感慨道。

  “當初第一次遠航到澳門,回來的路上被尼德蘭人小戰艦打的那個慘,如今呵呵,尼德蘭人如此的巨艦也被我軍圍攻了。”

  李祿點頭稱是,這個事他也是曉得。

  “說我們,說你們步隊不也如此,當初我破虜軍水步軍不過七千人,大都是新丁,如今攻取小琉球只是你濟州鎮就出動了四千人了。”

  齊威點點李祿,別淨看著水師眼紅,怎的不看看自家的壯大呢。

  “是是是,說來此番可是本將第一次獨自掌軍啊。”

  說道此處,李祿也是有點志得意滿。

  兩人說話間,艦隊已經接近了敵船,最前面的唐級戰艦已經有十餘艘靠近到尼德蘭人的戰艦附近一兩裡的地方。

  轟轟轟,蘭斯號、瓊克號等三艘尼德蘭戰艦同時發炮轟擊,一時炮聲迴響在大海上,遠遠傳播開來,三艘戰艦噴吐煙霧倒也極為威武。

  但是他們的打擊目標太多了,加上距離稍遠,擊中的很少,即使擊中了帶來的危害不是太大。

  破虜軍戰船還是堅定的接近著,只有過了一裡的界限,才是破虜軍提亞哥開罐器發威的時候。

  巡海船讓出了航道,十幾艘唐級戰艦圍攏了幾艘尼德蘭人戰船。

  希德路支、奧西姆等人伏在船舷邊看著對面十幾艘同他們大小差不多的敵艦靠過來。

  轟轟轟,還是蘭斯號、瓊克號當先開炮,此番有三分之一的彈丸擊中了對面的幾艘明人戰船。

  明顯看到明人一些戰船的風帆破碎,船舷上也出現了破損,但是明人戰船,沒有大礙,他們的側舷的炮窗全部開啟。

  轟轟轟,十幾艘唐級戰艦開炮了,三百餘門大炮的轟鳴蓋過了四周一切的響動,大股的煙霧彌漫了船隻之間。

  嘭嘭嘭的撞擊和劈啪的破碎聲不斷響起,過半的彈丸擊中了對手的戰船。

  但是十八磅炮的彈丸基本沒有擊破敵人的船板,二十四磅炮和三十六磅炮的彈丸還是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但是齊威發現這兩艘巨艦抗擊打的能力頗強,雖說船舷破碎,有些彈丸鑽入船艙,但是尼德蘭人還是在頑強的抵抗著。

  齊威下令就近的幾艘宋級戰艦靠攏過去。

  幾艘宋級戰艦慢慢靠近了蘭斯號和瓊克號,希德路支驚恐的看著龐然巨艦靠攏過來,但是他決定還是咬牙堅持。

  其實如果是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他早就決定投降了,但是明人土著人,他真是感覺沒臉投降,而且同歐洲允許投降,可以用贖金贖回不同,土著人往往是殺死戰俘,因此他才下令堅持。

  轟轟轟,雙方幾乎同時開始了對轟。

  砰的一聲巨響,希德路支前面的船舷破碎,一塊木板擊碎了奧西姆的護甲,穿入了他的身體。

  奧西姆捂著胸口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著,在甲板上留下大股鮮血後,漸漸沒有了聲息。

  而幾艘尼德蘭戰艦側舷上到處是破碎的大大的破洞,即使專門加固的側舷船板也抵受不住四十八磅提亞哥炮的轟擊,尼德蘭人戰艦的甲板裡簡直如地獄般血腥恐怖。

  大炮損毀人員傷亡,幾乎喪失了戰力。

  希德路支無神的看著奧西姆的屍體,下令停止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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