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蒼茫 作者:人在夜半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3 10:48: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64621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26

第580章 祭拜英靈

  趙烈一行人向著石島進發,這裡離著石島五裡路,中間沒有停歇,直奔石島。

  一路上前方的破虜軍戰兵轟轟的齊整的腳步聲不絕於耳,這些軍兵昂首挺胸的全身兵甲快步前行著。

  此時方正化可不認為前方的軍兵是如同五大營的京營軍兵般是個樣子貨了。

  五大營的軍兵你讓他站個齊整的隊形檢點一番可以,就是千萬別讓這些軍兵全身兵甲的行軍,那會要了這些少爺兵的老命。

  不要說五裡路,只要全身兵甲的走上兩裡那些京營軍兵就會七零八落,全無精兵的模樣,露出富貴閒散兵爺的本色來。

  而前方這些軍兵則是在悶熱的天氣裡快步行進著,想來身體裡都已經悶熱出汗,他們有的也在喘息著,但是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大步向前。

  顯然這些軍兵經過嚴苛的操練,非是京營可比。

  不說京營,就是說後面的登萊巡撫標營的軍兵如今在後面也是吃力的走著,艱難的跟隨著前方趙烈麾下軍兵的步伐。

  此時標營的隊伍已經開始稀稀拉拉起來,不少人落在後面。

  這讓陳應元臉色極為的難看,特麼的這些混蛋到石島是來專門丟臉的嗎。

  隊伍進入石島主街上,石島的繁榮帶給他們的是驚詫。

  寬闊的街道,街道兩旁林立的店鋪,大而寬敞宅院,以及街上穿著相對體面的人群,無不說明了當地的富庶。

  方正化的印象就是這是他看到最為繁華的北方小城,陳應元的印象是嗯,他的治下還有這樣的富庶祥和的地方,他怎麼就早沒發現呢。

  一路上他們看到百姓見到這隊破虜軍軍兵不是四散而逃,而是駐立道旁打著招呼,甚至有的孩子歡呼起來。

  一些明顯是軍兵打扮的路人站在路旁撫胸施禮,而前方行走的趙烈麾下軍兵真是撫胸還禮,顯得極為的特殊和有禮節,同以往粗鄙武夫全然不同。

  來到石島海灣,離著一裡多地,當他們站在緩坡高處將石島灣盡收眼底時,破虜軍水師西夷戰艦鋪滿海灣的情形讓方正化、陳應元目瞪口呆。

  對於從沒出海的兩個旱鴨子來講,此時萬帆蔽海的大艦隊場景太令人震撼。

  他們沒有出過海,但是見識和乘坐過運河通行南北,對內河船不陌生。

  但是這些十倍於內河船隻的戰船堆積在石島灣的場景給了他們終身難忘的印象。

  “這,這都是你們趙家的戰艦嗎。”

  方正化語音顫抖道。

  “有些是,有些是繳獲的,有些是內人家族的,在這裡只是幫忙,這一艘戰船打造要萬多兩銀子,這麼些戰艦趙烈可是耗費不起。”趙烈立即推卸乾淨。

  在海灣裡隨著湧浪起伏的戰船不是太好登上去,但是為了能看到俘獲的夷人戰船的實物,方正化也是拼了,定要上去一觀。

  方正化既然有這個興致,小老頭陳應元也不能落下不是,捨命也得陪著天使啊。

  兩人晃晃悠悠的登上了繳獲的最為強大的西班牙人旗艦九百多噸的龐然巨艦聖約瑟號。

  龐大的船身,寬闊的甲板,護舷以及主桅艙室外沿上精美的浮雕讓兩人極為驚歎,當然某些雕像衣著過於裸露也遭到兩人的嗤笑,到底是夷人,未經道化。

  當兩人來到火炮甲板看到西班牙人的三十六磅巨炮雄臥在那裡時,兩人不禁上前好生探查,嘴裡嘖嘖有聲,盡皆稱這艘戰艦上的大炮比京師城頭的紅夷大炮要雄壯多了。

  又登上了兩艘尼德蘭人的戰船,裡面的裝飾物件同方才的西班牙人的又不相同,肯定是兩夥西夷人的戰艦,此時,方正化同陳應元都已經信了趙烈所言,趙烈確實擊敗了大股的西夷人,並且繳獲了一些戰艦。

  當他們在軍營裡看到近千的西夷人的戰俘時已經對趙烈的大勝確信無疑了,可著大明地界想要找到這麼多的西夷人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擊敗敵人俘獲才有可能。

  陳應元只能心裡腹誹,趙烈你小子能不能不這麼能幹,你越是如此朝廷忌憚愈甚,簡直是自掘墳墓一般,朝廷越是同趙烈猜忌提防,他陳應元夾在中間就越是難受。

  方正化心裡震驚之餘果然嘆服萬歲爺對這個趙家的忌憚當真不是無的放矢,這個趙烈不愧是一員猛將,但是失控的猛將就不是帝王手裡的討伐敵人的利刃,一個弄不好會下克上,成為皇權的威脅。

  看完了趙烈此番大戰的收穫,方正化、陳應元當然不能再說什麼,趙烈無論如何是為大明拼命了,從路上打到海裡,此時再說什麼未通秉上官就出兵的罪名就有些不適當了,當然趙烈大敗正可利用這個罪名痛打落水狗,問題是趙烈大勝了。

  方正化當然沒有忘記了他的職責,他來到了石島官署。

  趙烈擺出香案跪拜接旨。

  崇禎的聖旨先是給出了甜棗,冊封趙烈為五軍都督府左都督,靖海伯,蔭次子為錦衣衛百戶,伯爵世襲罔替,要知道武將封爵在明後期可是著實不易,很多都是陣亡後追封的,而且還不是世襲罔替的。

  崇禎這個甜棗很甜,接著的就是要求趙烈派出登萊軍主力進入河南剿滅亂匪這個要求了。

  趙烈不懂聲色的跪拜接旨謝恩,然後請方正化和陳應元入座看茶。

  “恭喜趙大人了,今後趙大人就是靖海伯,大明勳貴的一員了,本官恭賀了。”

  陳應元笑眯眯的道聲喜。

  “都是天子破格擢拔封賞,趙某惶恐。”趙烈笑呵呵的回禮。

  “趙大人打算何時出兵河南剿滅叛匪呢,那裡的局勢如今極為不穩,當地官吏正是翹首以盼之時啊。”

  方正化問出了他最為關切的問題,他走這一遭為的什麼,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恐怕讓大人失望了,登萊軍一時當真是無法出征。”

  趙烈正容拱手道。

  呃,一句話差點將方正化噎的上不來氣,無法出陣,好處都收走了,弄出個無法出戰。

  “趙大人這是打算抗旨不成。”方正化的臉色鐵青。

  “唉,本將絕無推託之意,只因此番大戰折損太多慘重,登萊軍確實無力西征了。”

  趙烈滿臉的無奈一攤雙手。

  “趙大人,你如今也是大明勳貴的一員了,朝廷的難處你也是知曉,趙大人還是儘快發兵河南救急為上啊。”

  聽了聖旨的內容,陳應元當然知道如何配合方正化向趙烈施壓。

  “唉,趙烈絕無推脫逃避戰事之意,只是軍兵確是傷亡慘重,近期不可再戰,這樣,兩位大人明日同我走一遭看看我軍的傷亡就知道我破虜軍損失慘重,是不是趙烈虛言以對。”

  趙烈一拱手道。

  方正化一言不發,只是在那裡運氣。

  陳應元倒是保持了氣度,拱拱手笑著應了。

  第二天方正化陳應元被趙烈引領著直驅石島宗烈祠,當他們靠近忠烈祠時,路旁到處是向著宗烈祠行進的人群,他們有的小的孩子披麻戴孝,有的老人抽涕不已,整個宗烈祠前兩裡的寬闊大道被悲傷的人群淹沒了。

  方正化此時和陳應元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這是什麼情況,直到他們看到石島宗烈祠宏偉的牌樓時,才知道他們來到了哪裡。

  步入占地極廣的宗烈祠院內時,只見數千的破虜軍軍兵整齊的排列著,手裡一人一個木匣肅立。

  後面的百姓正源源進入其中。

  趙烈帶著黃漢等人走上了高大的祭壇。

  “弟兄們,父老鄉親們,我等在此地祭拜此番為守護大明海疆英勇陣亡的破虜軍將士們,他們為了守護我等的家園流盡了鮮血,他們用性命擊敗了攻擊我大明的西夷人艦隊和為虎作倀的鄭芝龍的艦隊,今日他們為了守護我等家園為國捐軀,我等要永遠的銘記他們,也要善待他們的家眷,在此,我趙烈發誓,如果有人克扣他們家眷的撫恤銀兩,有人欺辱他們的子女父母,斬無赦。”

  趙烈洪亮的嗓音遠遠傳播開來。

  下面的陣亡軍兵的家眷立時痛哭成一片,手捧木匣的破虜軍軍兵眼睛也都是虎目含淚。

  趙烈眼含淚水的主持了祭拜儀式,在香案上供奉瓜果和五牲祭品,破虜軍軍兵將繳獲的鄭家的旗幟、西夷人的旗幟兵甲都供奉在祭臺上。

  最後趙烈一聲令下,破虜軍軍兵幾人一組一次齊步走著邁向已經挖好的墓穴,將手裡的木匣放入其中,然後用土蓋上,在墓前安置好石碑,並且向墓碑敬禮這才返回。

  方正化和陳應元眼看著一隊隊的軍兵進入了緩坡的墓地,最後緩坡上到處是忙碌的破虜軍的身影。

  數量之多讓他們眼暈,恐怕真有數千人之多。

  當所有的破虜軍安置好弟兄們的墓地後撤回緩坡下後,家眷們開始登上緩坡開始祭拜陣亡的親人們,萬餘人的哭喊聲響徹宗烈祠的方圓數裡的範圍,什麼叫震動山河這就是了。

  悲愴的氣氛彌漫了整個的忠烈祠的山上山下,下面的很多破虜軍軍兵也是為之落淚。

  方正化和陳應元是面面相覷,看出當前事情真假的眼力他們還是有的,破虜軍傷亡慘重一說是千真萬確的了,還真不是趙烈虛言推脫了,那麼接下來就是他們怎麼做。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26

第581章 兇惡如匪的青州兵

  宗烈祠的一幕讓方正化、陳應元啞口無言,如果此時滿山祭拜親人甚至昏厥的家眷都是趙烈找人假扮的,可能全大明最有名氣的各地名角都彙集到此也不夠。

  面對如此悲愴的場面,還認為破虜軍損失輕微的那就是指鹿為馬般可笑了。

  回返的途中,方正化、陳應元都是沉默無言,這種淒涼的場面實在讓他們沒有心情多說什麼了。

  方正化則是左右思量此時趙烈確實是無法出兵,倒也不全是推脫之詞,只是此事不好向萬歲爺交代啊。

  如今怎麼能有托詞向天子交待是最為緊要的了。

  而陳應元則是細細回味這個宗烈祠,這是石島占地最大最為恢宏的地界了,也就是說趙烈的老巢最宏大的建築給了為他陣亡的丘八們。

  並且趙烈還親自為這些丘八們祭拜,同時還喊出口號任誰也不能薄待這些陣亡丘八們的家眷。

  趙烈這麼做就是給軍兵們看的,讓他們看看他是如何對待陣亡軍兵的家眷的,這會讓其他軍兵到了戰陣上時能豁出性命搏殺,全然不用管身後之事。

  趙烈此舉盡收麾下軍兵的軍心,如此一來,麾下只會認趙烈一人,就是萬歲爺恐怕也已經不在這些軍兵的心裡了。

  藩鎮,妥妥的藩鎮,陳應元已經給趙烈下了定論,唯一還算好些的就是這個藩鎮肯為大明消除外敵,先後在朝鮮遼東和南方為大明與外敵死戰,但是藩鎮就是藩鎮,誰也說不上趙烈到了何時何地會對大明亮出獠牙。

  當然這要看大明,如果大明剪除了內地外患,這個藩鎮也許就像當年李成梁般消散,但是如今大明沒有一絲中興之象,反倒是極為的疲累不堪,那麼……

  回轉官署後,再次見到趙烈,方正化的口氣已經是緩和不少,他不再要求趙烈即刻出兵,但是,要求趙烈在整頓軍兵後數月內起兵前往河南剿滅叛匪。

  趙烈很是爽快的一口答應下來,這總算是讓方正化好好的喘了口氣,總算可以向萬歲爺交代一番了。

  趙烈則是你說什麼都可以先答應你,但是即刻出兵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至於日後嘛,呵呵,有的是藉口不出兵。

  既然有了結果,方正化和陳應元即刻啟程返回登州,石島雖好,但是全在趙烈的掌控之下,在這裡滯留真是讓人不安心啊。

  趙烈送走了這兩個瘟神沒有來得及休息,如今破虜軍陣亡這般多的軍兵,趙烈要前往各處安撫,這個干係民心軍心,他是絕不敢輕忽大意。

  李程和六個伴當從濟南返回登萊,此番他是到濟南拜訪一個好友,也是遊歷散心。

  作為李明峪的次子,他當然還是要同老父當年一樣考取功名,最好能金榜提名進士及第,也好彌補老父只是中舉的遺憾。

  去年的鄉試他還是沒有通過,沒有如願的成為一個舉人,這讓他頗有些心灰意冷,早年的心高氣傲已經有些無影無蹤了,要知道早年他可是對老父只是中了舉人而沒有更進一步有些輕視的。

  如今老父卻是他仰望的所在,他到了當年老父的年紀卻是沒有得到舉人的功名,真是連老父當年都是不如。

  鄉試失利後,奉父命他來到登州,對於老父希望他放棄功名之舉,他很是不理解,因為他覺得老父已經對於他的功名前途的失望了,這才有了這個說法,讓他隨同老父處理庶務。

  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幕僚的活計,將來大不了就是給哪位大人當個參贊機宜的閒散幕僚而已,對於李明峪其他的深裡的寓意沒有深究。

  於是今年春上他到濟南探友,也算是遊歷一番。

  此番和劉姓好友在濟南相聚,經過好友引薦也算是融入了濟南讀書人的圈子,當然他不是太被看中,外省偏遠地區的一個小秀才而已,老爹如今不過是幕僚而已。

  看著這些府城的讀書人指點江山藐睨天下的氣勢,仿佛下次就會進士及第,走上仕途的康莊大道。

  這也讓李程深受刺激,他深感地位的地位和不受重視,不過無論怎麼受了輕視,他都沒有說出他妹妹地位。

  說出來,憑著妹妹夫君在登萊威勢,肯定會大大改善他在濟南圈子裡的處境。

  在這個圈子裡還是有兩人極為的推崇他這個便宜妹夫的,這個軍神的名號不是蓋的,如今趙烈東征倭國,讓倭國臣服的事宜被傳揚的到處都是,李程在老家時就曾聽聞,當然都已經被傳揚的面目全非了。

  但是李程說什麼也說不出口,說什麼一介武夫的如夫人,如夫人不是不可以,比如文臣的如夫人,好歹還算全了李家的顏面。

  但是一介武夫的如夫人,即使是大明軍神又如何,在這個圈子裡就有人不屑的稱之為粗鄙武夫而已,一個隻會廝殺的粗漢。

  李程心裡也是對趙烈極為的看不上眼,雖說在李霖成為趙烈的如夫人前,他對這個英武的年輕軍將算是另眼相看,在他看來同一般的粗鄙軍將絕非一類。

  不過李霖的出嫁改變了這一切,得知李霖中意的是這個武夫,他這個二哥心裡就是憋著一股火,趙烈從此後做的什麼都是錯的,李程是怎麼也看不上趙烈了。

  此番總之濟南之行大大刺激了李,讓他求學的心思更甚,他打算回返石島後將妻子從老家接來就在石島老母身邊苦讀,等候後面鄉試的到來,此番一定要考取舉人的功名。

  他如今身邊的六個伴當其實只有四個是李家人,有兩個是妹妹派來護衛他的破虜軍軍兵,倒不是說有這兩人有什麼大用,只是他們的身份在那裡,就會喝阻一些居心叵測的人。

  他們一行人行進在官道上就快抵達青州府城,如今經過數年的恢復,山東和登萊也算是緩過一口氣來,孔有德叛亂時候的淒慘情形幾乎看不見了。

  在青州城門口有明軍設立的關卡,按說,這是衙役的差事,但是青州不同,這是山東總兵劉澤清的駐地。

  按說一個山東總兵的駐地不應該是青州這個山東東南方的地界,原因很簡單,這不是登萊趙烈就在東南方嘛,於是山東總兵劉澤清就駐兵青州,其實擺明就是防著登萊方向。

  於是青州的所有的城防都被劉澤清部下控制,青州的百姓也迎來了兇狠如匪的劉澤清的軍兵,可說這兩年來可是將青州百姓禍害的不輕,劉澤清也被青州百姓稱為劉匪。

  李程在濟南就聽聞了劉澤清的惡名,可說劉澤清部匪兵的臭名傳遍山東。

  當然劉澤清的惡行同李程沒什麼關係,不過就是來時過青州城門時,被勒索半兩銀子而已。

  此番,他們一行七人兩輛馬車,六匹馬來到了青州西門。

  在城門口的西側的一個草棚裡幾個軍將正在乘涼,看到這一行人來到門口,看著不是特別有勢力的仕紳大家,否則絕不會就是這麼幾個從人,但是還有些資財,正是這些軍兵眼中的肥肉。

  兩個軍兵正在查看路引,兩個軍將走了過來。

  “見過劉把總。”兩個軍兵媚笑著。

  “嗯,到哪裡去的。”劉把總挺著一個肥碩的肚子,讓人看了根本不敢相信是山東戰兵的一員把總。

  “大人,江西人士,到登州去的。”一個軍兵彎了彎腰回道。

  劉把總嘴角微翹,“嗯,最近聞香教又有死灰復燃的意思,姚大人怎麼吩咐的,都搜查一下。”

  兩名軍兵看到劉把總的表情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們吆喝一聲,又有幾個軍兵過來走向馬車。

  “我家公子是登萊總兵趙烈大人身邊李明峪大人的公子,望幾位軍爺高抬貴手。”

  伴當老穆急忙上前攔阻,並遞上白銀三兩。

  當先的軍兵一把搶過銀子,卻是將老穆推到一邊,一個幕僚之子罷了,且不說是不是真的,就是真的,能如何,看看這位所謂公子的模樣,他的老父的地位也高不到哪裡去。

  幾個軍兵如狼似虎的撲上來。

  此時趙烈派來一個護衛上前道:“我等是趙烈大人麾下,護佑公子前往登萊的,望幾位兄弟給個面子,行個方便。”

  “呵呵,你是趙烈的部下,我還是兵部尚書的門下呢。”劉把總不屑的啐了一口,什麼,趙烈的部下,一個登萊總兵護佑的人就是眼前聊聊數人的敗落場景,你蒙誰呢。

  “好好查一查。”

  幾個軍兵上前不顧李程的憤怒和喊叫,將一行人拽下馬車,開始胡亂翻騰馬車裡的隨身行李物件。

  這個年頭,出趟遠門拜訪帶的物件可是不少,這些都被這些軍兵隨手翻出扔出車外,當然銀兩啥的不用說就是被順手拿走了。

  “大人,這裡有聞香教的單子。”一個軍兵舉起兩張淡黃的紙張,這個一看就是聞香教到處拋撒給愚民愚婦看的宣揚單子,在山東地界上真是太常見了。

  “我家公子怎麼會有這個,你們不要冤枉我家公子啊。”老穆大急。

  李程則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他根本沒有帶過這個東西。

  嘭,一個軍兵用刀鞘擊打到老穆的腹部,老穆立時哀嚎的倒地掙扎。

  “大人,我家公子是趙烈大人如夫人李氏的弟弟,怎麼會同聞香教扯上干係呢。”

  一個從人急忙喊道,他知道公子的心思,但是此時不說看來是不能過關了。

  “哦,原來是趙烈的舅子爺,哈哈,我還是兵部尚書大人的舅子爺呢,竟敢胡亂攀扯朝廷命官,來啊,將他們押回大營去。”劉把總臉一沉。

  他根本就不信你個趙烈的便宜舅子就是如此寒酸的。

  此時在前邊的那個趙烈的護衛向後面是個眼色。

  後面一直騎在馬上的護衛突然撥馬就走還帶走了兩匹戰馬,猝不及防下戰馬揚長而去,城門口的軍兵們根本沒有追擊,這個人逃回去正好給家裡報信拿銀子贖人,根本不必要追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26

第582章 姚參將的遲疑

  “省的放回一個通秉去了。”劉把總對一個從人的逃脫倒是無所謂極了。

  說白了,這些人就是用這些所謂通天的罪名扣押起來,向其家裡人勒索罷了,回去一個給他們家報喪倒是省事了。

  李程就這樣被這些山東兵壓入青州城內的大營中,雖說對他們幾個推推搡搡,其他的倒沒有虐待行徑,畢竟這幾位意味著贖金不是,當然了如果到時沒有贖身銀子就讓這幾個人好看了。

  幾人就被囚禁在一個院內,有吃有喝就是不許出門,這些軍頭做這些都有一套流程在裡面了,現在好吃好喝養著,當然所耗費的銀兩那是要另算的,羊毛出在羊身上而已。

  如果被勒索的人家不出贖金,那就不是這麼客氣了,到時打斷四肢給家人看都是有的,打死人都是尋常事,劉澤清的部下你可以說更像是匪。

  當然這些被勒索的人家肯定不是士紳大戶,這些人家的關係在大明盤根錯節,一個不小心就惹到了哪尊大神,可是不好相與。

  逃跑的那名護衛手裡有銀兩有兩匹備馬,於是他繞道飛馳登州,石島還是太遠了,還得先到登州報秉李明峪為上。

  李明峪此時坐鎮登州就是趙烈的代言人,凡是陳應元有什麼事情都是先召見李明峪,然後通過李明峪轉告,別看李明峪明面上還是一個幕僚,其實地位在破虜軍裡可是不低,是老臣子了。

  何況還有李霖的助力呢,因此李明峪在軍中頗受尊重,就是登萊巡撫陳應元見到他也是敬重。

  李明峪竊以為這是他這一輩子最為風光的時候了,當然還不是因為女兒的緣故,因為早在李霖嫁給趙烈前,李明峪就是趙烈的第一幕僚,負責同大明官場的走動聯絡。

  因此李明峪聽到護衛的回報,青州的山東兵竟然將其次子以這種構陷的方式扣押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就是發生在青天白日下,簡直是聳人聽聞,這是赤果果的栽贓嫁禍。

  李明峪是勃然大怒,什麼時候粗鄙不明的丘八也敢如此對待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了,這還是大明的天下嗎。

  好在多年的養氣功夫讓他盡力平靜下來,他仔細想了想自家的便宜女婿趙烈,心中也是了然了,趙烈如今還將朝廷和登萊巡撫放在眼中嗎。

  趙烈不但對他們虛與委蛇,從言談中更是多所謂的仕紳階層是深惡痛絕,怎麼可能對大明所謂的讀書人另眼相看。

  亂世真是武人當道人心不古啊,李明峪只能是如此哀歎,這個劉澤清屬下的山東兵幹出這些事情來真是毫不出奇。

  那麼接下來就是怎麼解決這個事,將兒子撈出來才是整理,其他都是次要的問題。

  李明峪當然可以通秉趙烈,或是迂回告之李霖,這樣的話趙烈當然不會置之不理,如夫人的哥哥也是他的大舅哥不是。

  但是李明峪向來認為自己能到今天的地位還是因為趙烈依仗他的才幹,李明峪真是一個外圓內方的人,他就是不想求助於趙烈,哪怕是李霖他的親身女兒他也不想求助,這關係到這個老父的尊嚴。

  何況他竊以為趙烈最近風頭正盛,同朝廷間的齷蹉不斷,此事交給趙烈處置,只怕趙烈採用的手段太過暴烈,同青州兵衝突起來就不美了。

  此時正是趙烈應該韜光隱晦的時候,減少同朝廷的衝突,安心在登萊發展才是上策,他不能給李霖添麻煩不是。

  所以李明峪思量了半天,怎麼辦,自己能私下解決了就不要麻煩這個便宜女婿了,雖說是便宜女婿還是女婿不是,凡是還得替這個女婿考慮一下。

  李明峪將下面他最信任的一個吏員吳宇銘找來商議,讓他到青州走一遭,李明峪交代他的是凡是和為貴,儘量不要給趙大人招惹麻煩為上。

  吳宇銘相當的精明能幹,素來為李明峪倚重,對李明峪的提拔當然是感激涕零,此番為李先生的私事奔走當然沒問題。

  當然對李先生不想麻煩趙烈的心思也是極為的了然,當然對於此事他自有看法,但是不耽擱他盡力為李明峪辦妥這件棘手的事情。

  吳宇銘帶著十餘個伴當和兩千兩銀子前往青州,這些銀錢是李明峪身邊僅存的家底,多了李明峪真是支付不起。

  吳宇銘來到青州遞上名帖,拜見山東總兵劉澤清,不巧,劉澤清被山東巡撫顏繼祖招往濟南府公幹,不在青州官署內。

  怎麼辦,吳宇銘使了銀錢打探到這個栽贓嫁禍的活計都是由劉澤清手下的參將姚文昌做的,這個姚文昌就是出面專門做這個髒活的,萬一出了什麼大事,也牽連不到劉澤清身上。

  其實任誰都知道表面上姚文昌幹的這些齷齪勾當都是劉澤清授意的,只是這明面上可是同劉澤清一點關係都沒有。

  姚文昌接到稟報登萊總兵府的參贊軍機李明峪府上來人時,不禁一愣,他還真不知道這事的具體情形。

  只能是心裡畫魂,嗯,趙烈那裡的人來此作甚。

  姚文昌在府邸接見了吳宇銘。

  “我家李大人久聞劉總兵和姚參將的大名,此番特意派小人前來拜見見禮。”

  吳宇銘恭恭敬敬的地上拜帖和禮單。

  姚文昌是個乾瘦的四十出頭的中年軍將,臉色清白,不拘言笑,看著讓人心寒。

  他打眼看了一眼禮單,嗯,五百兩銀子,手筆不小了,看來肯定是有要事相求啊。

  “無功不受祿啊,本將同李大人並不相識,不知道李大人派你到此有何要事啊。”

  姚文昌嘴中推辭,手裡卻是將禮單收下,臉上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其實嘴中說是李大人,其實他心中不是太看得上眼,參贊軍機就是個名號,說白了就是個幕僚而已。

  “嗯,前些時日我家大人的次子路經青州,被大人麾下的軍兵當作聞香教餘孽抓了起來,我家大人派小的來就是來看看公子的近況,再就是問問大人,是不是發雙方有什麼誤會。”

  吳宇銘恭敬的回道。

  果然是這個事情,呵呵,這一段出來找他私下拜訪的大多都是這個事情,姚文昌這麼做就是為劉澤清和他自己斂財,大多數人的拜訪都是失望而歸,他姚文昌可以網開一面,但是得看對方夠不夠格了。

  對面這個吳宇銘身後的李明峪可是不大夠看的,正好是個冤大頭,很是能敲一筆。

  “哈哈,都是山東登萊地界上的軍將,按說本將就是看在趙烈大人的面子上也要照應一二。”

  開頭說的很正常,附和吳宇銘的預期,吳宇銘臉上笑容剛起。

  “只是此事干係聞香教叛匪,本將也是無能為力啊,你既然是官府中人也就知曉只要涉及亂匪,朝廷可是殺無赦,這都是巡撫大人要親自過問的案子,唉。”

  姚文昌大搖其頭,很是難辦,很是頭疼。

  吳宇銘的笑容僵在臉上,去尼瑪,都是什麼東西,誰不知道你們是借此斂財,說什麼無能力為就是不給面子的托詞。

  看來李明峪李先生的面子前面這個殺才是不打算給了,怎麼辦,此時由不得他了。

  吳宇銘一咬牙,“姚大人有所不知,這位李明峪大人的獨女可是嫁于了趙烈趙總兵,雖說是如夫人,不過同趙大人感情甚篤,還為趙大人誕下一子,李明峪大人就是趙大人的岳父大人。”

  吳宇銘點出了緊要處,心道看你還怎麼托詞。

  姚文昌正在撚須的手指一抖,將鬍鬚扯下來幾根,臉部一抽抽,他可是有點被驚嚇著了,尼瑪,這是真的不成。

  趙烈這個殺才姚文昌可是一清二楚,他們山東兵駐紮在青州為的是什麼,就是為了防範東邊相鄰的趙烈所部。

  劉澤清和他的部下軍將當然要對趙烈瞭解一二,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人太能打,太特麼邪門,防範可以,嗯,硬碰硬是決計不幹的。

  真是出現了一些衝突,還是和為貴,什麼事都可以好好談談不是。

  姚文昌聽聞這個李明峪是趙烈的岳父,當即心中一陣翻騰,開始遲疑起來。

  “大人,小的決計不敢欺瞞大人,大人盡可派人打探,小的但有虛言罪該萬死。”

  吳宇銘一看姚文昌的表情,就知道他想的是什麼,急忙拱手道。

  姚文昌自感表情有些僵硬,嗓子有些發緊,這事不大好辦了。

  嗯,不對啊,雖說李明峪有個女兒嫁給趙烈不大可能是假的,但是這個李明峪派來的人為何一上來不說明這個情況,到了他拒絕後才講出來,嗯,估摸他家的女兒也不大受寵,否則決計不會遮遮掩掩的。

  姚文昌自動腦補了一下,將李明峪女兒的地位就這麼定下來了。

  不過就是如此,他也知道趙烈如果得知此事恐怕要發飆,還是不大好辦。

  可是馬上放人也是太沒有顏面了,再者說了這個可是個同趙烈結交的機會不是,是不是應該好好利用一番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26

第583章 劉澤清的投名狀

  此時吳宇銘倒是不許不急的帶著微笑喝著熱茶,一會兒一端詳一下姚文昌,說實話他表現有些欠揍,一副我不急你急的樣子,他心裡篤定對方也該讓步了。

  姚文昌心裡當然膩歪,他乃是大明三品武官,一方大員,而對面這個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吏員,就敢這般對他,憑什麼,不過是依仗著趙烈的威勢狐假虎威罷了。

  當然久經世故的姚文昌讓他自己就當沒看見眼前的混蛋,他好好的思量了一下開了口。

  “既然是趙大人的岳父,此事當然可以盤轉一二,只是,畢竟干係聞香教事宜,本將不能做主,還須我家劉大人做主,這樣,先生就在此等候幾日,本將即刻派人快馬前往濟南稟報我家大人。”

  姚文昌此番頭一遭用商量的口氣道。

  “該當如此,該當如此。”吳宇銘笑眯眯的回禮道。

  事情已經有了轉機,吳宇銘不能逼迫過甚,再者說他就不信,他劉澤清就敢無視趙烈趙大人。

  姚文昌送走吳宇銘後即刻派三人六騎直驅濟南,這事只能由劉大人自行定奪了,他即使是劉澤清的嫡系部下也不敢擅自做主。

  劉澤清所謂的公幹就是到濟南恭送天使方正化,方正化鬱悶的離開登萊返回京師,走的就是青州到濟南這條路。

  劉澤清一向善於鑽營,這位欽差是當今天子的近臣,劉澤清怎麼能放棄這個溜鬚拍馬的好機會呢。

  劉澤清自告奮勇的親自陪同方正化前往濟南,一路上是小心侍候時時逢迎,讓方正化對劉澤清的感官極好,很是誇獎了一番,言語間對劉滑頭極為的期許。

  臨近濟南,山東巡撫顏繼祖出迎十裡,可以說對天子的近臣如今無論文武都是不敢得罪,如今的天子重用內臣已經有了當年萬曆帝的重用宦官的跡象,表明了天子對天下文臣武將越來越不信任,顏繼祖當然更是要恭敬些,決不能讓天使抓到什麼錯漏。

  在接風酒宴上,方正化心情鬱悶,多飲了幾杯,這話說的有點多,讓顏繼祖和劉澤清都聽出了天子和方正化對趙烈的不少的怨念,兩人心中都是凜然,畢竟東邊的猛虎就在他們近側啊。

  第二天上午,方正化在一眾山東文武的送行下啟程北上,下午劉澤清就接到了姚文昌的快馬飛報,那啥,青州一悶棍敲到了趙烈如夫人的哥哥身上,這事總兵大人你看怎麼辦呢。

  劉澤清一時無語,特麼的事還有這麼巧的,不過一個路過的秀才竟然是趙烈的便宜小舅子。

  如果是早幾日,劉澤清二話不說即刻釋放此人,並會派出手下到石島道聲誤會,純屬誤會。

  趙烈所部太過兇悍,能不招惹就不招惹,雖說趙烈不敢明面上興兵降罪與他,畢竟他也是山東總兵不是,他劉某可不是哪個阿貓阿狗。

  但是,如今戰事頻仍,如果一同出征,憑著戰功趙烈肯定是他的上司,到那時能不能被趙烈陰掉,這個可是太不好說了,他這樣的齷蹉事幹過不少。

  劉澤清是以己度人深恐趙烈也給他玩這手,所以交好為上啊。

  但是昨日從酒宴上他得出的結論是天子和閣老對趙烈的怨念真不是一般的深重啊,這裡面可是有大筆的文章可作啊。

  如果他用這事難為一下趙烈,並且趁機放出風聲去,大明官場,嘿嘿,像個篩子般,早晚傳入天子和閣老的耳中,嗯,想來定會簡在帝心吧,畢竟他敢不甩趙烈的顏面不是,不給趙烈面子的武將向來天子日後必會重用。

  至於日後出戰,得知了朝廷和趙烈的關係如此惡劣後,他怕甚,不是大軍出動都有文臣督師嗎,到時只要靠攏督師避開趙烈的手腳就是了。

  劉澤清立即派出快馬飛馳青州,隨後他也向顏繼祖告辭返回青州,他想來掃了趙烈的面子,這位爺恐怕要發飆,他得回去主持。

  吳宇銘在青州悠哉悠哉的遊歷了幾天,他的心情很是不錯的,雖說還沒確切的答覆,也沒有讓他探望關押的李公子,但是他不認為劉澤清、姚文昌等人敢硬頂趙大人。

  但是天下之事變幻無常,當這天他被姚文昌召集到營中時,他被告之,李牽連逆賊聞香教,劉總兵決定要嚴加懲處,不許探視不許贖買。

  這個消息簡直是晴天霹靂,什麼情況,這是將人往死裡整的趨勢啊,怎麼幾天的光景就出現了這麼大的問題。

  吳宇銘是急忙求告姚文昌,他甚至跪在地上求告了,姚文昌只是笑眯眯的欣賞了他的窘迫還是絲毫不給臉面的拒絕了。

  “姚大人,你等山東軍當真不怕趙大人的雷霆之怒不成。”

  最後吳宇銘頗為狼狽的起身道,這話有些威脅的意味在裡面了,沒法子,如果他也就只能嘴裡威脅一下而已了,其他的是束手無策。

  “哼哼。”聽到這句話,姚文昌臉色冷峻起來,他起身狠狠的盯著吳宇銘,這個不入流的小吏前幾天竟敢嗤笑於他,現在還敢威脅他,先前他怕惹了趙烈這個瘟神忍了,如今既然劉大人全然不在意,甚至發話留難李,就是敲打趙烈,他還怕甚。

  “來人將這個咆哮大帳的狂徒亂棍打出去。”

  姚文昌戟指吳宇銘。

  姚文昌的幾個護衛立即領命上前,沒有棍棒,他們用刀鞘擊打著吳宇銘,吳宇銘用手護住頭部,身上卻是接連被打擊,疼的他高聲大呼,姚文昌則是哈哈大笑著,直到吳宇銘被推搡出軍營。

  留難是留難,但是還是不要弄出人命為好,這個姚文昌心中有數。

  吳宇銘滿身青腫滿臉悲憤的踏上了回程,他心中發誓要報復。

  輾轉回到登州,他回報李明峪,李明峪也是大吃一驚,太驚訝了有沒有,如今已經不是贖買的事情了,劉澤清之流這是要讓李家滅族不成,沾上聞香教逆匪的就沒有一個好,不死也脫層皮。

  李明峪此時真是坐蠟了,他就是一個文人,連個進士都算不上,只是舉人,面對劉澤清這樣的朝廷統兵大將如此惡劣的栽贓嫁禍,他沒有絲毫的辦法。

  “李先生,如今必須稟報趙烈大人,別無他法了。”吳宇銘建言道。

  李明峪心裡掙扎,他真是不想這樣的求取趙烈的幫助,他不能給李霖添亂子,李霖作為如夫人在趙府中也不容易啊。

  “李先生,小的回來的路上好好思量一番,姚文昌前後變化之大,是不是山東軍對著趙大人來的,這裡面有文章啊,須得稟明趙大人,趙大人也好做好準備,以防萬一才是。”

  看到李明峪久久未語,吳宇銘可是有些急了,如果趙烈大人不知道此事,他這個冤仇如何能報,因此他急忙勸道。

  李明峪心中一動,嗯,這真是極有可能,當真有針對趙烈的意味,否則怎麼姚文昌如此叮咬不放呢。

  如果是這樣,那真是不能不說了,否則壞了趙烈的大事就不好了。

  他還是派吳宇銘到石島一行拜見李霖,嗯,他真是拉不下臉面拜求趙烈,他最後的文人和泰山的自尊實在讓他無法這麼做,只能讓李霖轉告一下了,畢竟事關李霖的二哥和趙烈不是。

  趙烈這些天還算是安逸,同亞歷山卓和李霖的敦倫是必不可少的,而同孩子們的玩鬧也是趙烈的所愛,孩子們都大了,也該他傾注一些關注,尤其是孩子們的教育方面更須如此。

  這日午後他到船廠巡查,如今船廠十分的繁忙,南下戰船幾乎都有傷損,如今依次整修,小的巡海船已經整修完畢,大的唐宋戰船開始入港整修,如今也是修整大半。

  看到如今忙碌的一切,趙烈心情好上不少,破虜軍這部機器還是滴滴答答的良好的運轉著,這都是過去十年的成果如今終於體現出來了。

  趙烈又到石島艦隊探望了水師官兵,如今的水師正在重新編組,隨後也要填充戰船和水手,經過如此大戰和傷亡,他作為主將須得時常探望眾位軍兵,軍心士氣在這個時代是最緊要的。

  當然,石島冶煉廠也是必須取得地方,畢竟此番大戰過後,很多大炮損毀或是沉入大海,就是存留下來的經過一場大戰很多大炮都要更換,這些都是需用大量的精鐵。

  好在郭福沒有讓他失望,冶煉廠鐵料充足,正在加班加點的產出,肯定是能供給濟州炮廠的需求。

  趙烈回轉府上時,他驚訝的發現李霖一直在等著他回來,一見他立即啜泣起來。

  趙烈驚訝的詢問,李程被執的事情擺在了趙烈的面前。

  接著吳宇銘被趙烈召見,當吳宇銘將事情前後有一說,並且顯露了身上的傷痕後,趙烈冷笑出聲,不用什麼聰明的頭腦也知道劉澤清這是項莊舞劍有意在沛公。

  這就是向趙烈發難無疑了,否則只是這件小事絕對不會弄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看來有人想向朝廷請功了。”趙烈冷然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27

第584章 趙烈反了嗎

  轟轟轟,馬蹄踏地的轟鳴聲響徹官道,石島戰兵三個千總隊三千餘人和六千餘匹戰馬向著西北方行進。

  戰旗飄揚,盔甲鮮明,威風凜凜的破虜軍騎軍又一次出征。

  路上的行人退避一旁,他們不是害怕破虜軍,而是為了讓開大路讓破虜軍能夠順利前行。

  而這些行人百姓膽子大的還向破虜軍施禮或是歡呼。

  如今在登萊誰不知道破虜軍友善愛民軍紀嚴明,破虜軍軍兵從不向百姓伸手,甚至地方官吏士紳做的太過,一些百姓就向破虜軍求助。

  面對破虜軍的威勢,地方官吏仕紳都會選擇退避,畢竟趙烈收拾起敢同他對抗的仕紳是毫不手軟,多少例子在那裡擺著呢,如果不想找死就退避三舍為上。

  此外有了水災破虜軍也會出動,一到夏季有了水患的地方都有破虜軍的身影。

  趙烈將其知道的後世解放軍的行止全部照搬,就是為了將登萊打造成鐵桶一個,將破虜軍形象塑造好,贏取登萊的民心。

  人在做天在看,破虜軍這些功夫不是白費的,破虜軍的勇猛善戰和護民愛民在登萊是口口相傳。

  這樣的軍兵誰會害怕,肯定不會的嘛,相反百姓們遇到破虜軍敢於打招呼,甚至主動奉上飲食相待。

  當然破虜軍做到這個地步都是各級軍將、鎮撫、宣撫官層層掌控的,不斷宣揚獎懲才有了如今破虜軍的模樣。

  楠勇勒住戰馬,前後張望了一下行進的軍兵,發現沒有掉隊的,這才滿意的繼續向北騎行。

  如今楠勇是三個騎兵千總隊的指揮使,此番奉趙烈的將令作為前軍直驅青州,就是要以快打慢先將青州圍困起來。

  劉澤清剛回到青州,姚文昌向他稟報了這個李的事情以及如何處置的。

  劉澤清表示滿意,他已經在濟南派人放出風聲,將他不賣趙烈的顏面,將趙烈的便宜舅子涉及聞香教扣押起來的事情傳播開來。

  劉澤清不用親眼看到也曉得濟南府的官吏和士紳肯定是拍手稱快。

  因為趙烈在登萊都司的均田以及打壓仕紳,山東地界的仕紳們一提起趙烈都是咬牙切齒的痛恨,因為這是要刨了他們士紳的根基。

  而山東的官員在這個基礎上還多了一層,天子可是對趙烈極為的戒備提防,這如今已經是明面上的事情了。

  既然領著大明的俸祿,當然屁股坐在天子一邊,看到趙烈吃癟當然很多大明官吏會極為的贊同。

  他劉澤清此番能博得不少的人情,最緊要的是他可是派人前往通秉天使方正化,嗯,下官我可是為天子和大人出氣了,你看我怎麼敲打趙烈。

  正當劉澤清頗為得意的時候,他收到了設在青州和萊州交界處的探馬的稟報,趙烈數千騎兵正向青州殺來。

  當時劉澤清就是渾身一顫,什麼數千騎軍,劉澤清麾下雖有五千餘人,但是騎兵也就是六七百,沒法子他沒有財力整訓出太多的騎兵,只是這五千餘人的兵甲糧餉和嚼穀就夠他受的了。

  就是這樣他還拖欠了軍兵三月的糧餉,當然他不是給不起,但是貪墨托詞拖延發放糧餉是大明軍將的優良傳統,這些銀錢能為他生出多少利錢。

  不過,他真是沒有太多銀錢整訓出大股的騎軍,此時他還不是後世那個江淮王,坐擁江淮,作威作福,成為南明江南四鎮軍閥之一,手裡的銀錢不要太多。

  因此他聽聞數千破虜軍騎軍滾滾而來,可是受了不少驚嚇。

  趙烈真是個混世魔王啊,全然不將朝廷放在心上,他竟敢公然出兵內訌,要知道劉澤清之所以噁心敲打一下趙烈都是以為趙烈怎麼也得按照規矩來,趙烈還是不敢悍然出兵的基礎上的,但是趙烈竟然出動了這麼多的騎軍攻擊青州。

  劉澤清出身遼東,他深知騎兵戰力的強悍,何況是以善戰聞名天下的趙烈麾下騎軍,他是真不敢同其野戰,他自問麾下的戰力同當年的孔有德還是相差太遠了。

  怎麼應對此番危機,一時間讓劉澤清頭疼無比,時間也不等人,他沒有多少時間決斷,騎兵的行軍速度可是極快的。

  好在劉澤清雖說是武將出身,但是腦袋是出了名的活絡,他立時想了幾個法子。

  他即刻派快馬飛報濟南,一路上通告山東各地官府登萊趙烈反了,嗯,他就是想把水攪渾,將兩個軍將間的火拼說成是趙烈謀反。

  反正是趙烈是私自動兵出擊青州,說趙烈謀反也不是無的放矢,讓山東甚至朝廷驚動,向趙烈施加壓力。

  當然如果只是這個手段就不是活絡的劉澤清了,他也派出了人手前往拜會趙烈,那啥,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

  這種兩面派的手法乃是劉澤清的強項,他這輩子這個事情玩的是極熟。

  於是破虜軍的騎兵剛到青州境內,劉澤清的急報已經向西北快馬行進。

  劉澤清的攪混水大獲成功,一路上的官府簡直是雞飛狗跳,到處傳揚登萊的趙烈反了,嗯,沒錯就是那個軍神趙烈反了。

  孔有德數萬叛軍禍害山東登萊只過去區區數年,當年的傷痛還沒有全然退去,如今又傳來兵亂的消息,立時各地一通大亂,尤其是士紳們,他們可是深知趙烈的名聲,趙烈如果前來他們估摸沒有好果子吃。

  因此很多士紳都是打算逃亡避避兵亂,反倒是普通百姓沒什麼動靜,要知道避難也得有銀錢不是,老百姓一年到頭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就是來了叛軍,他們也得熬著。

  山東巡撫顏繼祖將天使送到德州後剛剛返回濟南就接到了趙烈反叛的消息,顏繼祖立時呆若木雞,他的第一個念想就是完了。

  如果丟失山東他可以想見當年孫元化的下場就會落在他身上。

  至於會不會丟失山東,那簡直是一定的,也不看是誰派軍攻打。

  趙烈就是派出萬余大軍也不是山東兵能抗衡的,要知道趙烈的麾下軍兵萬餘足頂上十萬明軍還有富餘。

  顏繼祖扒拉一下手裡的戰兵,嗯,濟南駐守著他麾下的標兵營三千人,臨清等處有幾個鎮守參將合兵能有七千人,再就是劉澤清的五千戰兵了,合在一處萬五戰兵。

  至於其他的雜兵那還是算了吧,除了城聽聞趙烈的威名就得潰散。

  他顏繼祖拿什麼阻擋趙烈叛軍的兵鋒,這萬五軍兵簡直同裸奔也沒多大區別。

  如果山東有十萬戰兵還能同趙烈周旋一下,現在還是算了。

  顏繼祖即刻就要派快馬通秉朝廷這個驚人的消息,沒法子交給內閣和天子決斷,他能做的估摸也就是困守濟南了,除了這個也沒什麼能做的,只要能守住濟南他就不算盡失山東,就不能象孫元化那般淒慘,大不了罷官返鄉而已。

  至於趙烈會不會攻打濟南,那是肯定的,攻下一省的首府對於叛軍擴大影響震動全國是必須的,再有濟南是山東最為富庶的地方,奪取這裡叛軍所獲得的錢糧兵甲無算,會大大增強實力,你說趙烈會不會來呢。

  顏繼祖剛要派出快馬急報京師,他一位極為信任的於姓幕僚攔住了他。

  “大人,這個劉澤清一向是個刁滑之輩,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呢,在下聽聞劉澤清扣押了趙烈如夫人的兄長,說是勾連聞香教逆賊,因此兩家結下了冤仇,此番趙烈是不是起兵前往討要這個人,而劉澤清說不定……”

  這位幕僚目光如炬基本把這個事情的脈絡捋出來了。

  顏繼祖聽聞後久久不語,別說這位於先生的判斷真是有可能是真的,一方要出兵救人,一方借機喊冤叫屈,於是局勢開始失控了。

  “只是趙烈萬一是真反了,山東地界全無防備,也沒有通秉朝廷得知,到時朝廷和天子怪罪下來……”

  顏繼祖感到頭皮發麻,山東巡撫的位置也是太燙人啊,向來登萊巡撫陳應元此時更是可憐啊。

  “大人可調集軍兵,通曉地方戒備,但是往京師派出的塘報要等等,否則趙烈沒有反叛,這個事情可就不好環轉了。”

  于先生慢條斯理道,這是個極有城府的人。

  顏繼祖當然明白于先生的意思,如果趙烈沒有反,而顏繼祖如此上報,將來會被朝廷和天子追究的。

  顏繼祖感到頭部一跳一跳的疼,不上報吧,將來就是被斥責貽誤戰機,能讓禦史噴死,如果上報,趙烈卻是沒有反叛,那他可是鬧一個大烏龍,將來必成笑柄流傳。

  真是左右為難啊,顏繼祖來回踱步,就快將鬍子扯光了,腿腳都開始麻木了,還是極為為難。

  “東翁可以看趙烈所部到了青州,是否繼續向濟南城行軍就知道了。”

  于先生提點了一句。

  趙烈如果沒有在青州停住腳步,繼續向濟南開進那就是反叛無疑,如果停下了腳步同劉澤清死磕那就好辦了。

  顏繼祖只好接受了這個建言,除此他真是毫無辦法可言。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27

第585章 紛來勸阻

  顏繼祖如今是什麼心思,以及這位山東巡撫大人如何向朝廷和天子呈報的,劉澤清真是沒有心思關注了,因為青州已經被圍城了。

  三千破虜軍的戰兵以及備馬已經來到青州城外,如果說再沒有見到破虜軍騎兵大軍前劉澤清還是有一小丟丟僥倖的話,說不定可以同破虜軍相持一下哦,當他看到城外的破虜軍的騎軍後,劉澤清已經徹底死了出城野戰的心思。

  外面數千破虜軍軍兵如同步隊般齊整的陳列在青州東門外,嗯,就是如同步隊般齊整,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別人要是如此說劉澤清能噴他一臉,你當畜生同人一樣聽話不成,盡是胡話。

  但是如今那些戰馬當真是聽話的排成軍陣時,劉澤清心裡驚懼更甚,這說明破虜軍騎兵簡直嚴苛操練出來的,劉澤清可不想試試對手是不是樣子貨,有建奴和倭寇試過了,結果嘛都是成了趙烈的手下敗將。

  他的青州兵的戰力他自己大略有數,畢竟老劉也是遼鎮出身,他估摸野戰的話他的五千軍兵可以抵擋五百建奴甲兵,嗯,可以以十擋一。

  那麼同破虜軍的戰力相差的就更多了,還是不試為好。

  劉澤清看著鋪滿東城外平原的兵甲閃亮的破虜軍全甲精兵,心裡是後悔極了,沒事他惹趙烈這個煞神作甚,他是低估趙烈的膽大妄為,誰想到趙烈真是敢出兵攻擊青州,擺明沒將朝廷放在眼裡,於是老劉杯具了。

  劉澤清下令全部軍兵上城值守,不過四面城池只有五千人,還是有些不足啊,站滿了寬闊的城牆,幾乎沒有後備的兵力,山東總兵劉大人心裡虛啊。

  他下令召集城中青壯上城助守,他麾下的軍兵於是利用這個機會入室搜查是否隱匿青壯,借機是大肆搶掠,青州府城內又是一番雞飛狗跳,如同悍匪過境般亂象出現在府城中。

  青州府知府氣急敗壞的急忙趕往見過劉澤清,望其約束其麾下軍兵不要擾民,這不是哪個鄉村小地方,而是青州府城,可惜劉澤清連見他都沒見,劉澤清此時連敷衍他的心情都沒有。

  劉澤清就是窩在城內守城,反正他不相信趙烈的騎兵能攻入城中,靜待其變吧。

  劉澤清已經派人報秉了山東巡撫,並且派人去拜見趙烈,他也只能等了,誰讓他惹了馬蜂窩呢。

  城外的楠勇此時是樂得悠閒,他也沒打算用騎兵攻城,那不是騎兵做的事,就是拼光了也無法攻入一個府城。

  楠勇就是命令軍兵圍困大營,一粒米都不能流入青州城中,至於有百姓入城那是隨便,可以被繩索吊入城中,就是不能放人出城。

  楠勇命令一千騎兵天天全甲戒備,兩千騎軍在大營裡休息,輪番保持人馬的戰力,監控著青州四門,於是,青州城就這樣詭異的被三千騎軍圍困起來。

  劉澤清派出的幕僚一路上數次被盤查,到了大營裡,楠勇等軍將卻是以無法做主推脫,讓其前往見過趙烈大人決斷。

  幕僚帶著隨從飛馬向登萊趕去,在文登遇到了趙烈的大軍,六千戰兵押運著三十門巨炮正在緩緩而行。

  幕僚一看之下是魂飛魄散,這三十門巨炮龐大的無以復加,反正他是從沒有見過這般巨炮,他很是懷疑青州城能不能守住,估計有點懸。

  文登縣外的大營中,趙烈正同文登縣令陳懷明見面詳談,兩人也是多年沒見,嗯,對,還是那個倒楣催的陳懷明,文登營礙著趙烈掌控的登萊都司的位置決定了沒有人惦念他屁股下的縣令寶座,於是陳懷明哭笑不得的又做了這幾年的縣令。

  不過也正是臨近登萊都司的位置,讓陳懷明看到了登萊軍戶們生活的變化。

  以往衣衫襤褸的軍戶逃亡到文登縣或當流民或是當交六成租子的低賤佃戶的情形沒有了,如今臨近的軍戶到文登縣採買物件,都是衣衫乾淨整潔的極為體面的樣子。

  採買起來比文登縣的百姓可是豪爽太多了,如今看著軍戶和百姓的日子好像掉了一個個,百姓因為要上繳的三大餉和田賦生活越發困頓,表現出來就是表情越發麻木,衣衫愈發襤褸,甚至賣兒賣女的日益增多,說明破產的小民越發多了。

  雖說文登縣的百姓購買力越發的枯竭,但是臨近的軍戶的採買足以彌補還綽綽有餘,令文登縣的商業詭異的逆勢繁榮起來。

  表現出來就是文登縣的商稅的收取竟然上漲了兩成,如果陳懷明還看不出這裡的原因那眼睛真是瞎了。

  陳懷明作為一個士林中人也只能感佩趙烈這個粗鄙的大漢不但能治軍也能治政,並且比太多的文臣治政要強的太多了,簡直不是一個層次的。

  數年間他親眼看著趙烈平孔有德、援助旅順、東征倭寇,立下殊功無數,不過這都是戰事,也算是黑大漢的職守。

  但是這治政可更見功力,甚至可以說陳懷明認為趙烈的麾下軍兵能有這份戰力,趙烈的治政之功居功至偉。

  但是大明看的如此清楚的可能就是他陳懷明一人罷了,餘者都是盯著趙烈的軍功不放,全然不知道破虜軍崛起根本不在武力。

  對於朝廷和趙烈的相互猜忌和提防,他也是早有耳聞,在他看來太正常了,哪個朝廷也不會允許趙烈麾下這樣不在掌控中的強兵的存在。

  但是朝廷如今內外交困,實在力有未遂,將來還是要解決的,唉,登萊不靖啊。

  今日陳懷明看到趙烈大軍西進,心裡驚詫,他心裡嘀咕難道趙烈有反意不成。

  在他看來大明朝廷和趙烈是合則雙贏,鬥則兩敗,徒然讓建奴和叛逆坐收漁翁之利,這才壯著膽子前來拜見趙烈。

  他還是想勸勸趙烈這個莽夫,不能意氣用事不是。

  趙烈當然知道這個幾年不動的陳懷明,因為陳懷明的官聲確實不錯,向來不壓榨治下百姓,也算是一個幹吏,因此聽聞陳懷明求見,即刻讓人將其引入,也算是老熟人了,見見也無妨。

  陳懷明依禮拜見趙烈,如今趙烈不是簡單的一個武夫了,而是大明的靖海伯,有爵位在身的大明勳貴,陳懷明的文人身份真是不能依仗。

  兩人見禮寒暄完畢,陳懷明剛要勸勸趙烈這個莽夫,嗯,你不能這麼擅自出兵,這是犯忌的事,日後恐怕對你趙家不利。

  結果一個護衛來報,登萊巡撫陳應元和登萊鎮守張國元到了三裡外,就要抵達大營了。

  陳懷明立時大驚,什麼情況,登萊兩巨頭都跑到這個地方來了,看來這事是鬧大了。

  趙烈倒是很平靜,這二位前來他早有預料,如果這兩位節制登萊的大員不來反倒是出鬼了。

  趙烈、黃漢、陳懷明一同迎出大營。

  陳應元、張國元風塵僕僕而來,他們都是棄掉了馬車騎馬疾行而來,一身的官袍上已經被灰塵變色,鬚髮上灰濛濛一片。

  由於急於趕路,他們下馬時走路都不穩當了。

  張國元當下下馬,全然沒有看跪拜的陳懷明和施禮的黃漢等人,他揮舞著馬鞭戟指趙烈。

  “趙烈,你擅自統領大軍向西北前去意欲何為。”

  張國元的臉色漲紅,他是真急了,他在登州聽聞趙烈的大軍出石島,這位鎮守大人差點沒有昏厥過去。

  張國元以為趙烈這是反了,那他也就是一個斬首棄市的下場。

  好在陸平派人打探到是趙烈的便宜舅子被山東總兵劉澤清的部下構陷,派人索要劉澤清不放人,這才因怒興兵,張國元這才鬆了口氣,還好,不是最壞的可能。

  正好此時,陳應元也前來相商,這個事還是不小啊,山東和登萊兩個總兵就要自相殘殺,你說這個事小嗎。

  兩人一商議,乾脆把趕緊前去截住趙烈,不能讓這個武夫如此恣意妄為。

  於是兩人在百余名護衛的隨扈下直驅文登縣,這裡是石島去往西面的必經之路。

  兩人養尊處優多年,騎馬的時候很少,如今卻是要快馬加鞭,這個辛苦可想而知,但是為了不弄出天大的簍子,這些都是小事了。

  因此張國元一見到趙烈就止不住火氣,他氣急敗壞的戟指趙烈。

  “張鎮守稍安勿躁嘛,先入大營飲茶再談。”

  趙烈笑容不改。

  “飲茶,你就要兵進青州了,還飲茶,你這是無令興兵,乃是謀逆的罪名,趙烈你也太過肆意妄為了吧。”

  張國元大聲的喝道。

  “構陷讀書人謀逆,要讓一個大明的士人全家族誅這個罪名如何。”

  趙烈冷然到,方才的笑容分毫不見。

  “這就是劉澤清這個匹夫做的卑鄙之事,他如此做就是為了勒索百姓的錢糧,本將派人拜見他,讓他放人,竟被他亂棍打出,本將如何能忍。”

  “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而已,事情要稟報陳大人和山東顏大人,此事自會由他們主持公道,何以貿然興兵。”

  張國元對趙烈骨子裡就是敵視,向來是沒有什麼好話侍候。

  “哦,如果不是我的一面之詞呢。”趙烈是笑非笑的問道。

  張國元剛想脫口而出,那就算你出兵有理,這也是說氣話了,但是他還算是聰明,似乎每次趙烈出兵都師出有名,這個不好對付,一貫正確啊,張國元立時止聲。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27

第586章 肝膽俱裂的老劉

  “此事是不是劉澤清構陷要由山東巡撫定奪,畢竟劉澤清是他麾下的總兵。”張國元咬死這裡就是一個管轄權的問題,劉澤清是山東巡撫顏繼祖的屬下,當然要由顏繼祖節制。

  張國元的意思很明顯,小子,你搞清楚,就是劉澤清出了禍事也是顏繼祖查辦,你過界了,你就是一個武夫。

  “劉澤清幾年前就是由山東巡撫節制,結果他統領軍兵遇到孔逆大隊兩次敗逃,一觸即潰,讓山東東南部盡喪孔逆手中。”

  趙烈語調高了起來,他也眼神淩厲的看向張國元。

  “劉澤清連累兩任巡撫被朝廷和天子追責,而他這個接連敗逃的罪魁禍首卻是從一個團練總兵竟然神奇的升任山東總兵,這就是所謂的巡撫大人節制總兵。”

  趙烈的語氣充滿了諷刺,張國元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卻是兩任山東巡撫被執,裡面都有劉澤清的“大功”在裡面,天子將兩任山東巡撫去官下獄,而劉澤清卻是官運亨通。

  張國元還怎麼說呢,他就是臉皮再厚也不能指鹿為馬不是。

  趙烈走到張國元和陳應元近前長歎一聲。

  “想我趙烈從天啟年間出陣以來,同建奴數次大戰,剿滅十萬叛逆,東征倭國讓這個大明的死敵俯首,南下擊敗西夷人的大舉入侵,十年來未曾一敗,升任登萊總兵也是用了八年的光景,而他劉澤清只是輕鬆的兩敗就升任了山東總兵。”

  趙烈兩手一攤,眼中帶笑的看著兩位朝廷大員,眼神中的譏諷挖苦一望可知。

  我,我勒個去,張國元一口氣差點沒有上來,他很想反駁一下,讓趙烈別這麼囂張,但是他真是沒法說,能說天子就是不想讓你掌兵嗎,如果這個說不出口,那麼其他的呵呵,明面上的無論是任何理由朝廷和天子都是有負于趙烈,除了薄待功臣外你說不出任何理由來,就是蘇秦張儀再世也會啞口無言。

  想想趙烈所立的一個個大功,只要拿出一個來早就夠五軍都督府都督,總鎮一方,封侯掛印的,如今還只是一個伯。

  但是你聽從天子號令能死啊,否則你早就是一方大員了,張國元這個腹誹。

  就在此時,外面傳報,山東總兵劉澤清派人求見。

  趙烈率領六千破擄軍在彙集了萊州衛兩千備軍後向青州城開進,近萬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軍勢是孔有德叛亂後最大的軍勢出現在山東地界上,一時鳥獸驚絕,行人退避,沿途的官府戰戰兢兢的觀察著形勢。

  天下大亂時,明哲保身是常態,雖說趙烈反叛的傳聞不絕於耳,但是面對如此精銳的軍勢,他們只能龜縮起來等候局勢明朗,至於平叛還是洗洗睡了吧,只要登萊軍不攻伐他們就是萬事大吉。

  不到十日,近萬大軍抵達青州城,此時楠勇在青州城外曬太陽好久了,劉澤清此時是標準的縮頭烏龜,就是在青州城盤著,絕不踏出城池一步。

  楠勇所部圍城是那個輕鬆愉快,簡直是休假一般,平日裡就是圍著城池遛彎,別無他事。

  破虜軍大軍一到,楠勇立即前來拜見,秉明瞭青州城的局勢,其實也沒有太多說的,嗯,這個劉澤清就是縮頭烏龜,我們在這裡閒逛。

  趙烈大軍一到即刻開始修築大營,整個步軍開始忙碌起來,相比之下騎軍就悠閒多了,他們還要監看劉澤清部的動靜。

  劉澤清來到了城外上遠眺城外的破擄軍大營,看到萬余全甲精兵的威武軍勢他的膽子是四處漏風,他此時把腸子都悔青了,他沒想到趙烈真敢如此蠻幹,明目張膽的調動萬余大軍圍攻青州。

  他派出的去講和的人手也被亂棍打出,趙烈全然不給他顏面,同上次姚文昌的所做的一樣,真是睚眥必報啊。

  而向北告警讓山東巡撫顏繼祖和朝廷向趙烈施加壓力也沒有產生效果,趙烈也確實跋扈,對於他散播的反叛的言論毫不在乎,可以說他的全部籌畫付之東流,如今只能兵鋒想見。

  而他手裡那個人質李他還真不能輕動,就是他敗北了,這也是個救命稻草。

  這個趙烈的便宜舅子在手可以同趙烈商榷一下,但是這個李程如果出了什麼問題,他用屁股想,也能知道趙烈一定會對他斬盡殺絕,否則顏面何存啊。

  不是說一個便宜舅子對趙烈有什麼大的緊要,如果真有那麼高的地位只要抓住這個威脅趙烈,趙烈就不得不退兵。

  趙烈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攻擊青州城。

  但是這個人人質的安危代表了趙烈的尊嚴,趙烈出動大軍就是為了這個人質,如果保全不得,對趙烈的威信會有致命的影響,一個連大舅哥都保全不了的武將還怎麼立足於世。

  到時趙烈一定會雷霆之怒,他劉澤清也是個隱形的軍閥,太明白此時趙烈的心思了。

  劉澤清悲哀的發現他除了在青州同趙烈所部決一死戰外,竟然毫無其他辦法,簡直就是等死啊。

  第二天一早,外面破擄軍全部開動起來,這個動靜可是鬧鬧大了,青州城外人寒馬嘶不絕於耳。

  劉澤清、姚文昌等諸將急忙登上城頭,他們看到的是遍野的跳動的黑紅色,兵甲閃爍的寒光亮瞎了他們的狗眼。

  不過,這並不能讓兩人害怕,即使軍力不及,他們麾下軍兵守城還是綽綽有餘的,真正讓他們膽寒的是破擄軍從後面推上來的三十個龐然巨物。

  作為軍將這個東西可是太好認了,這就是大將軍炮,只不過這些大炮的體型可是太龐大了,是他們見識過的最龐大的火炮。

  看這個猙獰的模樣威力肯定極為的驚人,想來守城必是一場苦戰。

  青州城上倒也有十幾門火炮,不過也就是幾門千斤佛朗機,射程和威力極為有限,同城下的火炮一比,簡直讓劉澤清有扔了的衝動,都是一堆廢材,城下破虜軍的額巨炮彈丸轟擊城牆時,城上這幾個小可憐就是居高臨下也無法攻擊到對方。

  隨著破虜軍三十門巨炮一一安置完畢,破擄軍炮隊開始試炮。

  轟轟的火炮轟鳴聲響徹青州城內外,最初的幾門試炮彈丸都在城牆前面就落地,根本沒有然後擊打到城牆。

  這讓青州兵好一個嗤笑,登萊軍名氣很大,估計名聲主要是步騎軍掙得的,這些炮手真心不咋地,就是這個準頭真是太可笑了。

  也難怪他們這麼想,這個年代培養炮手著實不易,都是靠經驗靠年頭熬出來的。

  如果操炮的年頭不到,炮手肯定差勁,無他,必須經過多少次的實戰練出來的,一般的炮手可沒有破擄軍炮手那麼多的實彈演練,軍將們真是沒有那麼多的錢糧可供揮霍,所以看炮手成不成,看年頭就行了。

  看到這個情形,劉澤清和姚文昌也鬆了口氣,最有威脅的巨炮不能充分發揮威力,守城的壓力可是小多了,那意味著破擄軍只有登城一途。

  這樣,只有萬餘人的破擄軍就不夠看的了。

  須知攻城一方的傷亡可是遠遠大於守城一方,就是破虜軍戰力再是強橫,攻城一方損失極大是必須的。

  其實破擄軍巨炮準頭這麼差真不是炮手的問題,破擄軍炮手的敢說大明他們的炮術認第二無人敢說第一,那麼多的操練真不是白費的,都是用銀子堆砌出來的。

  但是趙大人嚴令不要轟擊到城內的百姓,炮隊如何敢冒險,須知軍法無情。

  因此炮長們都是保守的試炮,寧可一點點的上調炮口,也不能讓彈丸沖入城中,否則必會讓城內的百姓傷亡,這才讓城中的青州兵看了笑話。

  不過,青州兵的歡樂註定短暫,三輪過後,破擄軍的火炮終於調試完畢,開始了轟擊。

  一瞬間低沉有力的轟擊聲不斷響起,青州城城牆上不斷升起大股的煙塵,一些磚石滑落下來。

  劉澤清就在城門樓裡避彈,對破擄軍火炮的威力感觸極深。

  一顆顆彈丸轟擊到城牆上,城牆不斷的抖動著,讓人感到平日裡極為堅固的青州城牆也開始不踏實了。

  砰的一聲巨響,這回離著城門樓極近,整個城門樓都在顫抖不已,沙土從棚上滾滾而下,裡面包括劉澤清在內的所有人都成了灰人。

  “總鎮大人,這裡太過危險了,還是屬下留守,大人下城躲避為上。”

  頭號心腹姚文昌很是狗腿的上前道。

  劉澤清早已肝膽俱裂,這種重炮轟城的感覺真是太恐怖了,說不準什麼時候一顆彈丸破牆而入就會讓其成為一堆爛肉。

  此時姚文昌出聲讓他避炮真是太及時了,劉澤清恨不能捧著姚文昌親上一口,太能體會上意了有木有。

  劉澤清冒著炮火逃入城中其實完全沒有必要,破擄軍炮手根本沒打算轟擊城頭和城內。

  破擄軍的炮火整整響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停歇,一些城磚已經碎裂,露出裡面的夯土。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27

第587章 和為貴嘛

  於衡臣站在破虜軍大營門口打量著如標槍般駐立的數十名全甲軍兵,不禁點點頭,嗯,趙烈的軍兵最起碼面上不錯,像個精兵的養子。

  轟轟轟的馬蹄踏地的響聲從遠而近,於衡臣和從人退避一旁,只見千余全甲騎兵從大營內魚貫而出,一路上蕩起漫天灰塵。

  於衡臣輕揮衣袖掃掃灰塵,他的眼睛卻是盯著大股飛馳而去的破虜軍騎軍。

  這些軍兵身子隨著馬匹的跳動自然起伏著,全無明軍士兵騎姿的生硬笨拙。

  這些軍兵盡皆全身的護甲,甚至全部都有面甲,面甲上畫著猙獰的鬼獸的圖案,顯得兇悍異常,氣勢極盛,非是其他明軍可比。

  而騎軍坐下的高頭大馬更是比一般的戰馬高出半頭,跑起來步伐極大,步態優雅。

  嗯,這趙烈倒不是其他明將,捨得在軍兵上開銷大筆銀子,所圖極大,非是貪婪短視之輩啊。

  於衡臣年歲不大,也就是三十歲,二十歲就有了舉人的功名,心情頗高,但是兩次京師趕考的名落孫山,讓他有些心灰意冷起來,加上家中困窘,沒有辦法那就找個機會入幕吧。

  經過恩師的推薦這才有了機會入幕顏繼祖的機會,但是這兩年也就是一個筆桿子的差事,在顏繼祖的心目中地位不顯,畢竟年紀太輕了,資歷閱歷尚少。

  但是,此番於衡臣對於局勢的判斷極為的準確,果然趙烈就是圍困青州城,對山東其他地界秋毫無犯,擺明瞭就是要同劉澤清解決私人恩怨。

  顏繼祖此時極為的後怕,如果按照劉澤清的說法向朝廷稟報,那事情就太大了,能征慣戰的趙烈反了,可想朝廷內外的驚慌。

  朝廷和天子定會邊集結大軍,邊派人繼續打探,最後,嗯,趙烈就是攻打青州,同劉澤清因為私人恩怨對決。

  是,趙烈無詔興兵肯定是大罪,但是趙烈無詔興兵不是一回兩回了,他不差這點罪名。

  但是趙烈沒有反啊,顏繼祖的稟報就是為劉澤清的狡詐背書,到頭來在天子閣老那裡留下一個掌控不利,臨事驚懼的名聲,也算是另類的簡在帝心了。

  於衡臣的建言對於顏繼祖的仕途來說可是有著力挽狂瀾的效果,至此,於衡臣在顏繼祖心中的地位已經是直線拔高,成為首席智囊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趙烈在青州對劉澤清大打出手,顏繼祖心裡是很痛快的,他可是差點被劉澤清這個混蛋坑了,如果有機會讓劉澤清吃癟以至翻不過身來,顏繼祖暗地裡會拍手稱快,嗯,是暗地裡。

  但是如今趙烈和劉澤清就在他的治下青州大打出手,他作為山東巡撫不能坐視不理啊,如果這事發生在登萊,那就是陳應元的事了,他絕對不插手,都死了才好。

  為此就得處置這個事情,但是到了如今的局面,趙烈不會聽任何人的,想來陳應元張國元不是沒勸過,趙烈肯定是未予理會,他顏繼祖不認為他的臉比陳應元的大。

  既然趙烈不會給他面子罷兵回登萊,那他顏繼祖也不可能屈尊前來受辱不是,如果他的到來能讓趙烈罷兵,他當然要來一次,否則就是太沒有面子了。

  於是顏繼祖派出了於衡臣,目的就是一個,打探一下趙烈的想法,想在青州做到哪一步為止。

  於衡臣也是急急忙忙的幾天就來到了青州城外,如今他正在等待著趙烈的召見。

  于衡臣被護衛引入大帳的時候,趙烈剛剛披甲完畢,幾天沒去,他想到青州城下一觀。

  於衡臣看到案後一個全身亮白色鐵甲的高大的年輕軍將含笑看著他。

  於衡臣搶前幾步深深一揖,“學生于衡臣拜見靖海伯。”

  於衡臣也有大明讀書人的那份迂腐,對於粗鄙武人向來不恥,他遇到的武人也確實盡皆是貪婪粗鄙的武夫,他于衡臣遇到這些人那是絕不會恭敬施禮的。

  但是面前這個人他於衡臣是心悅誠服的施禮拜見,這個武人十年來同建奴倭寇叛逆拼死搏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而從未對麾下軍兵百姓貪婪的壓榨,這些資訊他在臨近的山東很是清楚。

  朝廷天子和士紳對於趙烈的種種不滿都是在桀驁不馴,不聽調遣和均田上。

  對於趙烈的貪墨軍餉壓榨百姓卻是無人提及,有這樣給部下均田提供糧餉種子的喝兵血的軍將嗎,此外趙烈花費大筆銀錢在麾下軍兵身上,這一切切說趙烈貪墨糧餉,壓榨軍戶簡直是極為可笑的罪名。

  這樣的軍將於衡臣從未見過聽聞過,於衡臣心裡倒也是極為的感佩,當然對趙烈為何如此的與眾不同他也有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另有奇志呢。

  但是這不耽擱他恭敬施禮拜見趙烈。

  “于先生請坐。”趙烈虛扶一下,客套一番。

  “于先生鞍馬勞頓,可以現在營中休息一番,本將這就要前往青州城下一觀。待歸來後再同先生詳談。”

  “大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可不可以隨軍一同到青州城下一觀呢。”

  於衡臣笑著拱手道。

  “既然于先生不顧鞍馬勞頓執意前往,當然沒有問題,這就一同前往吧。”趙烈笑道。

  事無可不見人,正好安定一下山東官場官員脆弱的心裡,告訴他們,此次青州之事只是私人恩怨,當然以後有人同劉澤清一樣欺辱趙烈以及破虜軍,也是一樣的下場,他趙烈是不會隱忍的。

  趙烈於衡臣在五百衛士的隨扈下來到了青州城下,此時的青州城讓於衡臣大吃一驚。

  青州城也是個周近十裡全部包磚的州城,但是如今包磚基本破碎,露出了裡面的夯土。

  但是這斑斑點點存留的城磚就像是狗皮膏藥般貼在城牆上,極為的難看和礙眼,讓青州城顯得極為的醜陋。

  聳立的城池到處是坑坑窪窪被擊打的深坑,城牆上遍佈大大小小的裂縫。

  青州城如今的樣子說是荒廢數十年的廢城也有人相信。

  隨著趙烈的腳步,於衡臣來到破虜軍火炮陣地的後面,但見前方數十門黑黝黝的鋼鐵之軀靜靜的伏臥在地面上。

  很多破虜軍軍兵步入這個陣地上,他們搬運著藥包和彈丸,不一會他們齊整的侍立在大炮的周圍,等待著百總的命令。

  百總小跑著來到趙烈面前施禮道:“秉大帥,炮隊全員進入陣地,請大帥示下。”

  “開始轟擊吧。注意散熱。”趙烈還禮下令道。

  百總急忙再次施禮離開。

  須臾,火炮開始了齊射,數十門火炮一起怒吼的聲音是如此巨大和令人敬畏。

  在前方突然騰起大股煙塵,中間有火光隱約閃爍著,大部分的炮手的身形已經隱匿其中看不到。

  火炮的轟響掩蓋了一切的聲響,在於衡臣的耳朵裡只有轟鳴後的餘音,真的他的耳膜生疼,讓他頭部有些眩暈。

  他親眼看著對面數裡外的青州城城頭升起大股的煙塵,能有十餘炮都命中了城池,整個城頭被沙塵籠罩著變得灰濛濛的。

  破虜軍的炮手們刷膛、放入藥包、彈丸,然後輕輕的壓實,然後等待百總的命令點燃火繩,數十門大炮又一次怒吼起來,青州城城牆又一次被灰塵覆蓋變得若隱若現起來。

  看到眼前這個局面,於衡臣心道他就是處在劉澤清的位置上也是沒轍,只能挨打不能還手,直到城池被大炮轟塌為止,要麼可以被迫出城決戰,要麼在城內巷戰。

  反正最後都是一個覆滅之局,但是顏繼祖大人可是不想出現這樣的局面。

  “趙總鎮,我家大人派在下來是想問大人同劉澤清總兵能不能休兵罷戰,有很多事情可以談談,和為貴嘛。”

  於衡臣拱手道,當然話是喊出來的,他全力喊出來的聲音也就是勉強能讓趙烈聽清而已。

  “本將本來就是以和為貴,派出人手講和,讓劉澤清不要構陷旁人,但是這個狗賊將我麾下亂棒打出,因此本將只能出動大軍討伐。”

  趙烈攤了攤雙手,表明這個事情真是不能怨我不是。

  你好像後來把劉澤清派來講和人也是亂棒打出,於衡臣腹誹道,當然他沒有腦殘到說將出來。

  “大人這樣如何,趙大人說出你罷兵講和的條件,在下代表顏大人到青州走一趟,好言相勸劉總兵應允下來,大人看如何。”

  這才是於衡臣來的目的,在山東地界上山東軍被客軍登萊軍圍著打,還有比這個更丟人的嗎。

  有,那就是被客軍登萊軍擊破城池,最後將山東總兵生擒了,簡直丟人丟到大明全境去了,顏繼祖是想盡力避免這個局面。

  “看來顏大人對戰事還是頗為關切的。”

  趙烈微微一笑,顏繼祖打的什麼主意他是太清楚了,說白了就是壓事,古今中外官場一旦出了問題,壓事是第一時間要進行的,概莫能外。

  “只要劉澤清這個兵痞能答應我幾個條件登萊軍撤回不是不行。”

  於衡臣眼睛一亮,心道成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27

第588章 要臉還是要命

  “首先將我家夫人的兄長和從人交出來,並且將構陷他們的軍兵全部交出由我軍處置。”趙烈一說,於衡臣就不斷點頭,這個條件真是太正常了,放到誰身上都是要提出這個條件。

  趙烈出兵為了什麼,沒有達到著目的他怎麼肯收兵呢。

  “再有就是拿出十萬兩銀子來賠償我破虜軍的損失,這個十萬兩真是不多了。”趙烈的第二個條件正常,這年頭明軍一開拔都有開拔費,這都是要給軍兵的,鼓舞士氣至關重要。

  在於衡臣看來這個條件也是一般沒什麼不好答應的,十萬兩看著不少,這個可以繼續談不是嗎。

  “最後劉澤清出城到我大帳向我叩首賠罪。”

  趙烈最後的一條件一出,于衡臣立時目瞪口呆,有木有搞錯,你趙烈確實是大明軍神般的存在,也是朝廷新晉的靖海伯,但是劉澤清也是山東總兵好嘛,讓一個平階的軍將向你叩首賠罪,這個簡直是逼著劉澤清狗急跳牆。

  “趙大人這個條件是否太過,畢竟劉澤清也是大明二品山東總兵,向大人叩首賠罪這不僅是丟了他個人的顏面,也是失了朝廷的體面。”

  於衡臣拱手懇請道,他的意思很明顯,能不能換一個條件呢。

  “劉澤清構陷他人強行勒索弄的他人家破人亡時,在青州襲擾搶掠百姓弄的天怒人怨的時候朝廷的體面就已經丟的一乾二淨了。”

  趙烈嗤笑道,這個大明朝廷如今的體面不提也罷,當各地總兵參將隱隱自立的時候大明何談什麼體面。

  “今日本將就是讓他曉得以往他惹的仇怨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如今他惹了我趙烈,那就是時候到了。”

  到此時,於衡臣終於發現趙烈的一個弱點,也許是趙烈十年未曾敗跡,人顯得狂傲了些。

  于衡臣不是懷疑趙烈不能讓劉澤清屈服,將青州團團圍住攻打,早晚有一天劉澤清會屈服,刀架在劉澤清脖子上到時候由不得劉澤清,這個山東總兵只能屈膝投降乞命。

  問題是這麼一弄,趙烈會給朝廷和其他官員最惡劣的印記,天子會對趙烈的跋扈和目無朝廷深深忌恨,而其他官員以後遇到同趙烈麾下的交結都會繞著走,趙烈為了出這一口氣,簡直是與大明天子和官場體例為敵。

  只說天子知道這個消息定會對趙烈深深忌憚,加上以往的嫌隙,恐怕日後天子使出什麼手段來對付趙烈都不足為奇。

  總之,趙烈會陷入極為孤立無援的境地,就是以往對他極為同情的一些士林中人也會棄他而去,因為這個惡劣的例子一開,是不是日後很多軍將都是比手中的拳頭大就可以自行解決衝突,而朝廷就是個牌位了。

  這關係到天子和仕紳一直苦苦維持的大明根基,大明向來是以文禦武,就是怕出現武人無視法紀亂政的局面,而趙烈如今就是這麼幹的。

  於衡臣剛要開口同趙烈理論一番,他覺得趙烈這麼做恐怕要讓朝廷同其決裂,這無論是對朝廷還是對趙烈都是極為不利的,得利的只能是叛逆和建奴,他雖是一介布衣,但是文人的治家平天下的信念還是有的。

  趙烈卻是一揚手阻止了他的進言,“這就是我趙烈的條件,無須更改,再就是告訴劉澤清城中糧米不足時不許搶劫百姓糧米,如果百姓因饑餓斃命,我趙烈發誓定會將劉氏一族灰飛煙滅,讓他後悔來到人間走一回。”

  趙烈的淩厲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話語,讓於衡臣明白這個決斷趙烈是不會改變的,他只好領命前往數裡外破敗不堪灰黃色的青州城。

  沒法子,避免最壞的可能,就是他來到的任務,這是顏繼祖第一次交給他重任,他可是一定辦妥了,搞不定趙烈就搞定劉澤清吧。

  倒了東門外,從人報上名號,過了頓飯時間,東門大開,于衡臣昂然而入。

  在趙烈身邊他什麼也不是,但是在劉澤清面前,他是顏繼祖的幕僚,地位那是全然不同,雖說劉澤清對顏繼祖也是陰奉陽違,劉澤清能到這個位置在朝中可說是大撒銀彈,也算是朝中有人,因此並不懼怕顏繼祖,但是表面文章一定要有,絕不敢過於得罪,畢竟他一個逃跑將軍不是長勝軍神趙烈。

  於衡臣被軍兵接引者向城內走了百步就看到劉澤清待著一大票人轟轟然的迎面走來。

  “原來是于先生大駕光臨,未能遠迎,失禮失禮。”劉澤清這個熱絡。

  于衡臣見過劉澤清,但是以往於衡臣在巡撫衙門的地位不顯,一貫看人下菜碟的劉澤清對他那是極為冷淡,但是今日一見,劉澤清熱情的一塌糊塗。

  於衡臣雖說年歲不是太大,但是對趨紅踩黑也是看的多了,這不能改變他對劉澤清這個兵痞的看法,但是,從這裡也能看出劉澤清此時多麼狼狽,他是真急了。

  就是這麼轟擊下去,青州早晚不保,到那時趙烈部突入城中恐怕不會放過他這個敵手,直接砍了他腦袋趙烈看樣子能做的出來,連無詔興兵這件謀逆的大事都做出來,相比砍他的腦殼這個事不是很大了吧。

  於衡臣此時也發現有些微胖的劉澤清如今可是變成了一個身材相當標準的正常人,嗯,比起昔日那個高壯胖子可是順眼多了。

  劉澤清臉色微黃,眼袋突出,嘖,看看這個折磨的,你也有今天,惡人還需惡人磨,于衡臣心中腹誹著。

  “怎敢勞頓劉大人相候,不敢不敢。”於衡臣急忙拱手道,不過他可是沒有下拜。

  “顏大人定是說服了趙烈這個凶徒,青州之圍就要解了吧。”劉澤清表情神態這個期盼啊,這小眼睛希翼的看著於衡臣。

  這可是讓於衡臣渾身一寒,這劉澤清沒聽說過有龍陽之癖啊,倒是妻妾十幾個,子女數十個,也是個酒色之徒。

  劉澤清這個期盼說實話有點讓於衡臣不好意思說出事情的真相,無他這個結果劉澤清接受起來恐怕是有點難。

  “這個嘛,嚴大人派在下前來好言相勸趙烈,在下也算是不辱使命,總算是讓趙烈罷兵。”於衡臣說到這裡,劉澤清的小眼睛立時變得賊亮賊亮的。

  於衡臣心道不好,你特麼的可別是期望太高,他急忙道。

  “只是趙烈大人提出了三個條件。”

  “于先生儘管講。”劉澤清急切道。

  “第一,劉大人要將他的親屬放歸,交出構陷的軍兵,這也算是對趙烈大人有個交代。”

  “沒問題,沒問題。”劉澤清滿口答應,多大的事,就是放歸人質,交出個把總就能平事他真是不在意,答應的爽快極了。

  於衡臣憐憫的看看頗有些興奮的劉澤清,可憐的娃你倒是接著往下聽啊。

  “第二,趙大人要劉大人拿出十萬兩的白銀賠償。”

  “十萬兩。”劉澤清瞪圓了眼睛,臉上的筋肉直顫,太特麼的多了,他是肉疼無比,這傢伙將他的家底都得賠出去。

  “大人,錢財乃是身為之物這句話不用我多說了吧。”于衡臣冷冷道。

  “好,俺應了。”劉澤清恨恨道。

  “第三,劉大人親自到趙烈的大營向其叩首賠罪。”於衡臣說出了最後一個條件。

  “什,什麼。”劉澤清小眼睛瞪的溜圓,嘴大張著不可置信的看著於衡臣,他做夢也沒想到得到的是這樣一個消息。

  他一個堂堂的右都督、山東總兵,朝廷二品大員需要向另一個總兵叩拜謝罪,他特麼如今只向皇室和閣老叩拜好嘛。

  劉澤清氣的臉色漲紅,而他旁邊的姚文昌大喝一聲,“好狗才,讓我家大人叩拜謝罪,趙烈小兒做夢去吧。”

  “姚參將大可以向趙總兵喊去,在下不過是一介布衣。”於衡臣風輕雲淡道。

  他當然想繼續將事情辦妥,但是如果對面這兩個人都是這麼腦殘那就無話可說了。

  姚文昌也就是氣血上湧,這些天被欺負的也是慘了,他什麼時候經歷過這個,向來都是他欺辱別人,別人到處求告於他。

  他自從有了構陷他人的這個齷齪活計,銀錢女子什麼時候少過,這些苦主往他這裡送上厚禮,還得笑臉相迎尊稱大人,只是為了將家中子弟帶回去。

  反正不管這些人在暗地裡是如何罵他的,想來祖宗八代被罵絕了,但是姚文昌不在意,誰敢當面羞辱他那就是不知死活了。

  但是這個趙烈卻是要他們去大營當面跪拜賠罪,這個真是太羞辱人了,但是,可但是,但可是就這麼熬下去好嗎。

  他可是知道青州城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這畢竟就是內地一個州城,不是邊關和京師的雄城,堅持不了太長時間了。

  姚文昌不言聲了,劉澤清則是臉上風雲變幻,顯示內心裡這個糾結啊。

  於衡臣對此只能是同情,但是按他的想法,這兩個混蛋也是該著,誰讓你欺辱到趙烈身上,真是自尋死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4 13:27

第589章 出城保命

  等著趙烈所部破城,然後在城內巷戰,這樣或是能挫敗趙烈的攻勢,這個法子也不錯。

  趙烈麾下也就是萬餘人,如果進入巷戰,五千餘人也不少了,肯定能給趙烈麾下帶來不小的傷亡。

  不過,想想趙烈也就是動用一部分的軍兵,劉澤清這個念頭立時就無影蹤了。

  現在沒有多少軍兵折損,雙方還算是沒有結下深仇,如果巷戰開始,劉澤清渾身一激靈,一旦趙烈損失慘重,呵呵,劉家一家老小估摸都是不得善終。

  於衡臣則是沒有言聲,姚文昌也是無言的等著劉澤清的決斷,這個時候只有劉澤清能決定接下來怎麼辦。

  “這個趙烈難道就不怕萬歲爺的雷霆之怒。”劉澤清羞憤的大喝道。

  “劉總兵你覺得趙烈敢於出動大兵為了什麼。”於衡臣笑眯眯道。

  “為何他敢如此肆意胡為。”劉澤清此時頭腦就同漿糊一般,聽了這些條件,他如今腦袋裡混沌一片。

  “某估摸趙大人這是告誡他登萊不容欺辱,想來他同朝廷不太和睦的消息傳播已久了,很有些官員想找機會難為一下趙大人和他麾下軍兵,好向朝廷表功。”

  於衡臣的話一說出,劉澤清臉上青一塊白一塊,這簡直就是說他呢好嘛,他就是這麼想的,通過這件事好好難為一下趙烈,讓天子和閣老看看他劉澤清那是大明的忠臣,敢於對抗趙烈,說到底是為了媚上。

  “趙總兵估摸這是殺雞儆猴呢,如果此番他退讓,不知道臨近的多少官員要向劉大人學學,這樣趙總兵豈不是焦頭爛額四處救火。因此趙總兵這是說什麼都要拿下青州城給其他人看看,看誰還敢難為登萊軍。”

  於衡臣不疾不徐的將事情掰開來講明瞭。

  劉澤清聽完後一擊掌一跺腳悔之晚矣。

  他真是不應該率先發難的,如今他成了那只雞,趙烈絕不會手下留情,就是折損些兵馬也要拿下青州,為的就是一勞永逸,否則後來者有樣學樣下,登萊將會永無寧日。

  登萊確實是自成一體,但是登萊很多事情要依靠其他臨近地區,比如人員貨物往來,就是登萊的水泥等物件就流通到整個山東,如果地方官吏使出手段,定會讓趙烈手忙腳亂。

  如今隨著朝廷和登萊軍的關係越來越緊張,有些人肯定是有些小心思了,登萊的西面北面都有隱憂。

  怎麼辦,正好他劉澤清撞上來了,拿他這個最大個頭的殺一儆百,其他地方官吏就是想難為登萊,也得暗地裡進行,決計不敢明目張膽的為難。

  想到此處,劉澤清流出了一身冷汗,他得出的結論就是如果他不出城謝罪,那麼趙烈定會攻入城中要了他的命,甚至家眷子嗣都不能保全,易位相處,他也會如此做,為後來者戒。

  “勞煩于先生出城一遭,就說我劉澤清即刻開城到大營拜見趙大人,向靖海伯叩拜謝罪。”

  劉澤清說完這句話腰都佝僂起來了,超級機會主義者劉澤清此番抓住了他自認為的好機會,結果卻是入了一個大坑,將自己陷了進去,雖說他的臉皮厚比城牆,但是親身叩拜謝罪還是讓他極為的糾結。

  “劉總兵當真是當機立斷,某就走這一遭,這可是與顏大人好不容易為大人求取的機會,劉總兵可千萬不可自誤啊。”

  於衡臣點點是誰派他來斡旋的,要領顏大人的情,同時隱隱對劉澤清向來的言而無信提出了不信任,搞清楚,錯過這村沒這店了,到時候誰來保你,主要是劉澤清見風使舵、出爾反爾的名聲真是太差了。

  “于先生回去稟明顏大人,此恩情劉某絕不敢或忘。”劉澤清拱手道,至於於衡臣點出的他言而無信則是有些哭笑不得,好歹他也是二品總兵,德行有那麼差嗎,問題是他感覺不出來,他的名聲在山東是沒有最差只有更差。

  “于先生儘管放心,劉某人答應的事情向來言出必行。”

  “如此甚好,於某這就回復趙總兵,望劉總兵儘快出城。”

  于衡臣皮笑肉不笑道。

  他是對劉澤清全無信心,但是管他這個破事,如果劉澤清反復無常是他自尋死路了,怨不得旁人。

  趙烈接到於衡臣的回報後,他沒有改變任何的部屬,劉澤清說的話如果信個十足十那就是傻缺了,對於此人趙烈一分都不信,反正他不出來那就是繼續攻城就是了。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在趙烈等的不耐煩,就要命令大炮繼續轟擊的時候,青州城的東門被打開了,吊橋放下,數百人的騎隊向著趙烈的軍陣滾滾而來。

  楠勇的千餘騎軍立即催馬向前,迎上了這數百名劉澤清的騎軍,號令他們即刻下馬,否則格殺勿論。

  劉澤清看著前方著千餘軍兵心裡只抽冷氣,在城上看的只是看個大略,如今看到趙烈的全甲鐵騎,真是震攝人心的存在。

  這些軍兵全身鐵甲,猙獰的面甲放下,只是露出冷冷的目光看著前方,身下高出劉澤清部下多半頭的戰馬也是全身皮甲防護,人馬合為一體鋪滿了對面的越野,給劉澤清護衛們帶來了無窮的壓力,就連坐騎也不安的不斷嘶鳴著。

  面對破虜軍騎甲不斷的下馬入內的喊聲,劉澤清的護衛都看向他,劉澤清點點頭,帶頭下馬,既然已經決定謝罪,那就別端著了,這點劉澤清絕對拿得起放得下,臉皮夠厚實。

  最後劉澤清只是在十余名護衛的簇擁下跟隨破虜軍騎兵向東行進。

  劉澤清等人穿過了巨炮的陣地,看著這些灰黑色龐然巨物靜靜的臥在那裡,劉澤清等人極為的心悸,這些巨炮的彈丸碰上城牆就像是巨型攻城錘轟擊城牆一般。

  進入破虜軍的軍陣,整齊排列的破虜軍軍陣給劉澤清肅殺之氣,而破虜軍軍兵們都是不懷好意的看著他們,森冷的目光讓他們渾身冰寒。

  他們被破虜軍軍兵引領著來到一個數百人的騎兵軍陣前,前方的騎軍向兩側分開,露出了後面的趙烈等人。

  劉澤清看到一頭黑色的高頭大馬上一個身穿亮白色全身甲胄的軍將正在看著他,只是他的面甲半放下來,看不清他的面目,只看到了他臉的下部,冷硬的線條說明了此人的堅毅果決。

  “這位就是登萊總兵靖海伯趙烈大人。”一旁的於衡臣終於出聲給了介紹。

  “罪將劉澤清叩見趙烈大人,下官有眼無珠冒犯了趙大人,萬望大人不要怪罪才是。”劉澤清全無一點同為總兵的尊嚴,撲通就跪了下來向著趙烈連連叩首。

  趙烈從馬上下來上前幾步扶起了劉澤清,“哈哈,不打不相識嘛,劉大人請起。”

  雙方都明白這都是沒營養的寒暄,一個意思是嗯,我謝罪來了,你差不多就行了,一個的意思也是殺人不過頭點地放了一馬。

  劉澤清站起身來,他尷尬的發現他照著趙烈矮上多半頭,只能嗯,仰望。

  “還望大人既往不咎,放過城內下官的屬下。”劉澤清笑著拱手道,臉上陽光燦爛,全無一點芥蒂,仿佛這些天同破虜軍對峙的不是他。

  趙烈此時不禁感歎,這個劉澤清就是到了後世也是厚黑宗師級別的人物,看看他,有必要時候什麼官位尊嚴都可以乾淨俐落的拋棄,到什麼時候都能抓住最實惠的東西,比如此時的性命。

  劉澤清也在打量著趙烈,這個唇上剛剛有些密實的短髯的年輕人,要說長相平平無奇,就是黑黝黝的眼睛讓人怎麼也看不透。

  “山東登萊本為一體,要不是劉大人麾下有人擅自做主傷了你我的和氣,你我兩軍何至於此。”趙烈對於劉澤清深為厭惡,他可知道這個劉澤清在後世是個兩面三刀出而反而的極品小人。

  但是這樣一個有賊心無賊膽的小人對破虜軍全無威脅,相反這樣的人最好掌控,對破虜軍有利無害。

  “本將回去定會嚴加懲處,嚴加懲處。”劉澤清又是拱手諂媚笑著,“這些軍兵啊,有時候對本將也是敷衍了事,竟是做出這樣的混帳事來,好在李先生一行人都是安然無恙,安然無恙。”

  裝,接著裝,趙烈翻了一個白眼,對劉澤清的厚黑又有一番新的認識。

  “劉大人,正所謂生財有道,這裡面也有道義啊。”趙烈譏諷了他一句。

  “是是是,趙大人說的極是極是。”劉澤清此時姿態這個低,一味應承。

  “不過,劉大人如果想有個安慰的生財之道,本將倒是可以幫些小忙。”厭惡歸厭惡,趙烈不是什麼迂腐的正人君子,劉澤清這樣的人還是頗有用處的,要比陳應元那樣好處理,只要誘之以利。

  趙烈低聲同劉澤清好好說道了一番。

  劉澤清的眼睛越聽越亮,旋即他皺眉道:“趙大人所言確實幫了兄弟的大忙,只是,哎,此番青州一敗恐怕兄弟的總兵之職不保了。”

  “劉總兵這麼精明的人物怎麼不可能有自保之策呢。”趙烈笑著搖頭,這個刺頭能在明末亂世中幾上幾下怎麼會這麼簡單。

  劉澤清尷尬的一拱手哈哈一笑,敷衍了過去。

  青州一戰破虜軍雷霆一擊迫使劉澤清不顧顏面的親自出城告罪,震懾了四周一些有些泛起小心思的大明文武,不過有些自持位尊權重的人物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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