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〇
這兩頭猩猩竟是領會得人的心意,吱吱喳喳的亂了一陣,大黑牽著小黑,轉頭就跑,它們高興得也不擇路,攀樹越嶺而去。
幾人先徑往“靜心廬”,因二猩早回來報過信,二頭猩猩已在門外相候,剛跨進小圃,珊兒已出來相迎。她見了“江南醉儒”恭恭敬敬的見過禮,又向傅玉琪、貞兒、小琬淡淡笑了笑,又對小琬看了一眼,然後低頭轉身向內緩緩走去。
幾人進內,靜心道姑迎出來笑道:“好一個斯文的讀書人,竟跑到我‘靜心廬’幹起拐帶人口的勾當來了──”
“江南醉儒”笑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道:“你這老道姑真的不知好歹,你可瞧瞧清楚,我是拐帶你的人呢,還是來送人給你?”
靜心道姑一聽“江南醉儒”話因,知道話中有話,朝著小琬望瞭望,笑道:“你這窮秀才,可惡透了頂,明知我這兒‘靜心廬’,可就偏不讓我靜心,三番兩次的跟我添麻煩──”
靜心道姑話還未完“江南醉儒”雙手直擺嚷道:“慢來慢來,這帽子可不能往我頭上叩,我也不能領你這麼多的人情,這次我可是受人之託罷了。”轉臉對小琬道:“琬兒過來,叩見你師叔祖。”
靜心道姑一聽這種稱呼,便不由的怔了怔,迷惑的望著“江南醉儒”。
“江南醉儒”道:“進去再談吧!”
幾人入室之後,珊兒送過了茶,“江南醉儒”這才將小琬的事說了一遍,並說“瞎仙鐵笛”的意思是想把小琬交給靜心道姑,以收默化之效。
靜心道姑聽得小琬身世之後,對她極為憫憐,不由得生出了喜愛之心,拖過她的手來摸撫,感嘆的噓了一陣,微微沉思了片刻道:“走,讓你見見你親父去吧!”
小琬聽靜心道姑提起見她父親,腦子嗡了一陣,臉上起了幾種變化,也不知是喜,是悲,還是緊張──
靜心道姑向琬兒囑咐了幾句,領著幾人向“白象崖”行去。
不大工夫,那幾間茅屋便已在望,遠遠就見“虯髯神判”龔奇、“聖手醫隱”陸天霖、“金翅大鵬”方雲飛三人在草坪上,傅玉琪心道:“我啞師兄倒跟我大伯父和三叔處熟了呢!”
幾人又走了一會,已到坪前“聖手醫隱”等也住手迎了過來。傅玉琪趕上前拜見了陸天霖和方雲飛,正待見“虯髯神判”,猛然間“虯髯神判”跨前兩步,一把拖住了傅玉琪道:“你這孩子太淘氣了,害得我們好操心──”
傅玉琪在“虯髯神判”一開口之時,就驚異得睜大眼睛,張口結舌,只“哦”了兩聲,竟自無法說出話來。
要知道傅玉琪雖是“瞎仙鐵笛”羅乙真的徒弟,可是大都武功還是這大師兄所教,雖然兩人年齡相差甚多,可是這位大師兄對這小師弟卻是喜愛萬分,那一份愛,可以說是揉合了父、兄之愛,雖然別離時短,這時相見,兩人心裡的高興,依然到了極點。
傅玉琪猛然聽得大師兄開口說話,心裡是驚喜交集,卻呆呆的望著“虯髯神判”發愣。
這時不獨傅玉琪感到驚奇,就是“江南醉儒”也在一旁看的大感迷惑。貞兒快活得跑了過去,雙手抱住他的腰,嬌嚷道:“大師哥,好啦──”
靜心道姑嘆息了一聲,道:“這也難怪你得高興,就是你師父他回來,也一樣要喜歡得發瘋──唉,這全是你大伯父的辛勞──”
“虯髯神判”推開抱住腰身的貞兒,口中“啊呀”了一聲,伸手一指,向倚在“江南醉儒”身側的小琬喝道:“你是誰?你是誰?琪弟,她是誰?快告訴我──”“虯髯神判”驟見小琬,腦際閃掠過痛苦的往事,使他大感驚駭。
靜心道姑上前一步,安慰他道:“你且不要驚恐,有很多話讓我進去慢慢對你說。”說罷手牽著小琬,同進了茅舍。坐定之後,對“虯髯神判”道:“這孩子已得你師父准許,並把她交給了我,所以這事我自不能旁觀不問,凡事皆有命定,你也不必過於難受。”轉臉對小琬道:“來,孩子,這,這就是你生身親父,快去拜認吧!”
琬兒痴痴的望著“虯髯神判”,伸手解下一塊白脂佩玉,雙手捧著,秀目中,淌下兩串淚珠,只叫了一聲:“爹!”口唇抖顫,便泣不成聲的跪拜下去。
“虯髯神判”一陣抖顫,見小琬手捧自己當年佩玉,跪在自己足下,臉上肌肉一陣痙攣,陡然喝道:“孽種!孽種!”猛的一抬右腳,直踢過去。
這一下大出眾人意料之外,連“江南醉儒”、靜心道姑想救也來不及,小琬更是毫無防備,只聽“啊唷”一聲,已被踢出五六尺遠之外。
小琬心裡一陣痠痛,淚水像湧泉一般,汨汨流出,坐在地上惘然地楚楚的望著“虯髯神判”在抽噎。
這時“江南醉儒”、靜心道姑以及貞兒等,都已驚得離座起身,準備去扶小琬,霍的人影一閃,捷如石火“虯髯神判”已似瘋狂一般的直撲過去,雙手抱著小琬泣道:“孩子,可苦了你了──”說罷,嚎啕大哭起來。
這乃是一種骨肉天性,也是人間至情的流露。
“江南醉儒”讓二人盡哭了一陣,才將巫山之行的事,源源本本的說了一遍。
靜心道姑也把“聖手醫隱”如何採藥,如何替“虯髯神判”治療殘毒之事詳細說出。
小琬又取出“玉蜂娘子”留下的解藥,帶著淚盈盈笑道:“爹爹病既然好了,那這藥也不要了。”滿臉不知如何處置的茫然之色。
“聖手醫隱”笑道:“久聞令堂善解奇藥,此物或另有用途,姑娘暫且留下。”
閒話中,又談到巫山之事,“金翅大鵬”方雲飛性子尤為豪爽,同時這段時日中,與“虯髯神判”相處得甚好,忍不住問道:“據高前輩說來,琬兒竟得到‘千愚書生’老前輩寶笈上的武學,那麼江湖上傳言她娘獲有寶笈自是不假,不知龔兄是否知道內中詳情?”
“聖手醫隱”道:“這確是一段武林軼聞,龔兄果真知道──”
靜心道姑接道:“這不但是武林中一件大事,而且與我黃山有著極重要的源淵,你師父就為了要收回來那三冊東西,幾至廢寢忘食,我倒也想聽聽內中情形哩。”
貞兒是最愛湊熱鬧,一見連師父都如此說法,更是高興,在旁邊一股兒的催道:“大師兄,你說嘛,大師兄,你快說嘛!”
“虯髯神判”龔奇望著小琬,沉思半晌,才說道:“唉,這話說來很長──說出來還請二位師叔不要見責。”
“江南醉儒”一晃腦袋道:“你說罷,如果有什麼不便之處,你師父、師叔那裡,全有我窮師叔擔待了。”
“虯髯神判”道:“我師叔祖的三部寶笈,與我黃山的關係重大,我自是知道,當年傳說這書相繼出世,風傳得活龍活現,當時我去找琬兒她娘時,雖說是年輕荒唐,但也另存一份用心。”
貞兒道:“大師兄一定是想找寶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