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〇
龍慕文一見那大漢下馬,也忙的翻身下馬,一手攔住那大漢,一面對那瘦子道:“話既說得如此,你老兄也太強人所難,這明明是衝著我雙龍鏢局而來,但兄弟捫心自問,並沒有得罪老兄之處,不過你老兄既然見愛,我姓龍的也不能不識抬舉,不管好歹,也只好現醜了,不過,請你老兄報出萬兒來,日後也好領你這份情。”
那瘦子嘿嘿一笑,道:“這還爽快,告訴你吧,相好的,我提個名字給你聽聽,‘峨嵋仙鼠’殷榮就是在下。”
龍慕文身旁那大漢搶出躍前道:“小子,該你要死了,你可知道老子叫什麼?告訴你吧!‘野大貓’劉二虎就是我,老子一口把你這小老鼠給活吃了去。”
“峨嵋仙鼠”殷榮雖然沒有什麼名氣,但受了這等辱罵,當下往前一竄,道:“渾小子,待爺爺來收拾你。”話出人到,靈快至極。
龍慕文挺身一迎,道:“相好的,龍某是事主,我陪陪你吧!”他心知來者不善,而且自己這邊押著重鏢,只宜早早把對方解決,在這等深山之中,遲則變生。是以他一出手,就順手在馬鞍上取下自己兄弟仗以成名的鏈子錘。
那殷榮見龍慕文取出兵忍,也不敢大意,手在腰際一帶,取出一柄緬鋼軟刀,迎風一抖,刷刷直響。
龍慕文一看對方用的兵刃,就知他手底必然不弱,左手扣鏈,右手一掄,鏈子錘嘯風如號,一招“虎入羊群”兜心直擊而去。
“峨嵋仙鼠”殷榮,不必仙鼠二字,身子靈巧無比,身子猛一矮,翻身一滾,人已到了龍慕文身前,緬刀一晃,一招“春風拂柳”刷刷兩刀,直向腹下剁來。
龍慕文鏈子錘遠出,這時見他近身攻到,忙的手腕疾沉,一招“回頭嘯月”鏈子錘倏的疾收,猛擊而下。
殷榮滑身一閃,讓過一錘,頓時展開八八六十四式八卦連環刀,但見碧藍一片刀光,宛如刀海一般。
那龍慕文在鏈子錘上,也有數十年的浸淫,一時也錘影如山,呼呼風生,兩丈方圓以內,塵飛草偃。
二人這一動手,其餘之人,立時也殺在一起。
那自稱“野大貓”劉二虎的,原是個渾人,他只因氣殷榮那狂妄之態,所以他手執大鐵棍,翻著一對大眼,盯著二人,準備得著機會,把他擊斃棍下。
雙方鬥了約一頓飯工夫之久,場中之人,互有死傷,但那黑衣婦人,與那白髮老嫗,卻靜在一旁,冷冷相看。
就在這時,龍慕文無心久戰,奮起神勇,鏈子錘風旋電動,幻起千萬錘影,一招“萬點繁星”,直向殷榮罩到。
這一招威力直罩三丈方圓,任“峨嵋仙鼠”如何靈滑,也無法避過。劉二虎在旁等了許久,才等到這個機會,那肯放過,虎吼一聲,一掄鐵棍,一招“直搗黃龍”硬向“峨嵋仙鼠”下盤搗去。
殷榮已受鏈子錘所困,那裡還有心顧到劉二虎從旁殺上,只聽一聲悶哼,已吃鐵棍掃上。
“峨嵋仙鼠”吃鐵棍一掃,當下半條腿骨痛如折,立時摔坐地上,這時上面鏈子錘又重重擊下。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只見人影飛空,宛如一隻灰鶴,從九天而降,半空中,灰袖一拂,僅這一拂一揮之勢,已奪過鏈子錘,震退龍慕文。
同時間竹杖輕撥,已將劉二虎震退五七步,摔坐地上。
這一出手,威力非同小可,早將所有之人震懾當地。
隱身在樹上的“江南醉儒”、“虯髯神判”也看得大為驚駭,定眼向場中看去,來人已落實地,右手倒提鏈子錘,左手握著竹杖,正是那白髮老嫗。
“虯髯神判”向“江南醉儒”問道:“師叔可認得這老婆子嗎?”
“江南醉儒”搖搖頭道:“我地方真跑了不少,可還未見過此人──”略一沉吟,又一晃腦袋,道:“嗯,嗯嗯,如果我猜得不錯,這老婆子恐怕就是雙凶四怪的‘一杖追命’的呂瘋婆了。”
“虯髯神判”,道:“不錯,看那根竹杖,不是半截紅的嗎?”
二人說話間,那場中白髮老嫗已陰沉沉的笑道:“果然手下有幾招,咱們的小老鼠險些被你毀了!”說著右手一揚,把鏈子錘往龍慕文身邊一丟,道:“傢伙給你,要是還不甘心的話,不妨再來試試。”
龍慕文這時已被震得血氣浮動,嘴裡直髮甜,眼冒金星,心知今天遇見厲害的對頭,不分個水落石出,是不能罷休。
這一杖追命的呂瘋婆,雖然出名的狠毒,但卻少在江湖走動,劫鏢奪銀之事,更是從來沒有做過,是以龍慕文怔怔瞧了她一陣,依然想不出這白髮老婦人是誰。這時見她把自己兵刃拋還過來,而且言詞之間,不但驕枉至極,而且更明明說這鏢已非劫不可。
鏢局把鏢看成性命,丟了命也得維護鏢貨的安全,這樣才能保住鏢局的信譽,有信譽才能吃這行飯,是以,龍慕文調息一陣,勉強支持著,兵刃也不撿拾,一彎腰由靴筒裡取出一把匕首,舉步上,抱拳當胸道:“在下龍慕文,有眼不識高人,但今天之事,必是衝著我龍家來的,冤有頭,債有主,凡事自應由我龍某擔當。在下這一班朋友,不過是為了義氣,為了生活,來替我雙龍鏢局撐面子的,什麼事與他們都毫無牽連,諸位自不能把他們當作仇人看待,不管今天之事如何了結,不能難為他們。”
“江南醉儒”與“虯髯神判”聽他這一番話,心中連連讚歎,“虯髯神判”道:“師叔,你看此人真夠義氣,真是好漢子。”
那邊龍慕文又道:“但一行有一行的規矩,在下自不能把客家的東西,來換取龍某這條賤命,我絕不能睜著眼看幾位把東西取走。在下的意思想必諸位定然明白,不過我龍某有件請求,就是請幾位把與我龍家有什麼過結說明了,同時也把這位老人家的稱呼告訴在下,也好叫在下不致做一個胡塗鬼──”
“一杖追命”呂瘋婆陰陰一陣怪笑,道:“龍娃子,你真可算是孤陋寡聞了,難道我這根竹杖你也不認識嗎?老實對你說了,也好讓你安心,‘一杖追命’就是我老婆子,再說明一點,呂瘋婆這名字你總該聽說過了。”
龍慕文聽得呂瘋婆報出名號,心中大吃一駭,但此時已自分必死,倒也甚是平靜,當下冷冷一笑,道:“原來是呂老前輩,如若死在你老人家手下,也不辱沒了龍慕文這三個字,但我有一點不明白,我龍家與老前輩並沒有什麼過不去之處呀!”
呂瘋婆冷冷的顫顫的道:“今天我老人家為了創建九陰教五嶺分堂,所以供你的紅貨一用。只要你痛痛快快的答應,我老人家不獨不為難你,而且還少不了你的好處。”
“江南醉儒”與“虯髯神判”聽得心中暗道:這“九陰蛇母”莫幽香果真厲害,怎麼把江湖上這些出名的怪物全收羅了呢?
龍慕文這時既已視死如歸,豪氣大壯,聽她這一說,當下“呸”了一聲,高聲喝道:“老妖婦,你別做夢,只要你龍大爺三寸氣在,你休想碰它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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