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九龍奪嫡 作者:鳳鳴岐山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11 10:55: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1 161468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7 00:30

第1120章 揭幕戰(三)

  “順風號”雖說中了四彈,然則除了速度略有下降之外,對戰力本身卻是影響不大,已然熱身開的炮手們更是徹底進入了狀態,幾乎是一分鐘一發炮彈的速度拼命地開炮射擊著,以密集的炮火齊射,狂轟著拼命從斜刺裡靠將過來的“得勝號”,三輪齊射下來,“得勝號”當即倒了大黴,連中九彈,船身處處著火,單層炮甲板更是被轟得七零八落,一側的九門火炮,只剩下五門還能開火,可縱使如此,“得勝號”依舊不曾放棄靠向“順風號”的行動,一邊發炮反擊,一邊全力以赴地縮短著雙方之間的距離,此無他,大不列顛海軍的作戰習慣就是近戰!

  在西方各國的海戰中,通常情況下,都是在間隔兩百米左右的距離上對轟,大不列顛海軍官兵們所受的訓練也大多以近戰、混戰為主,主要原因就在於艦炮的威力在這等距離上能發揮到最大,就訓練水準來說,大不列顛海軍的艦炮可以做到一分半鐘一輪齊射,比之西方各國要強出一倍以上,可縱使如此,“得勝號”在與“順風號”的對搏中,還是不可避免地處在了絕對的下風,原因有三,其一,清軍的火炮更先進,發射藥包的裝填顯然比大不列顛人所採用的黑火藥灌裝容易得多,射速上,清軍明顯佔優勢;其二,“順風號”體長四十二米,比之“得勝號”的三十二米要長出了十米,所裝備的側舷火炮多了三門,且炮彈的威力更是遠在大不列顛人的十八磅炮彈之上;至於其三麼,那就是戰術訓練上的差別——大不列顛海軍強調的是近戰能力,而清軍強調的則是發揮火炮威力,在遠距離上便給對手以重創,對炮手的遠端射術抓得極嚴,講求的便是命中率,綜合這三條,在遠距離的交戰上,“得勝號”顯然不是“順風號”的對手。

  “瞄準敵艦,開炮,開炮!”

  趁著“順風號”與“得勝號”抵死糾纏之際,原先因前桅支索帆被打壞而落在了後頭的“薔薇號”已然搶修完畢,並急速從斜刺裡沖到了離“順風號”四百米不到的距離上,一個猛然加速,已插進了“順風號”與“得勝號”之間,隨著庫克•波西尼亞中校一聲令下,原先完好的七門火炮以及後遞補上來的兩門火炮齊齊開火,三枚實心彈以及六枚開花彈劃破長空,呼嘯著向“順風號”砸了過去。

  三百五十米,這麼個間距雖說尚不是大不列顛海軍習慣的作戰距離,可也勉強能適應了,命中率自是大有提高,“薔薇號”第一輪齊射下來,便足有五枚炮彈正中目標,其中三枚實心彈打在了吃水線上方一點,兩枚被厚實的船舷彈開,僅僅只是砸出了個淺坑,可有一枚卻是直接穿透了船舷,打在了底艙內,炸毀了“順風號”的部分食物儲備,另外三枚開花彈則全都砸在了“順風號”的後甲板上,打得尾樓處濃煙滾滾而起,只是限於炮彈的威力,並未令“順風號”遭受太大的損失,也就只有兩名在尾樓處值守的水手一死一傷而已。

  “命令:調整航向,拉開距離,各炮位不要停,接著打!”

  “薔薇號”這麼一斜刺裡殺出,雖說並未給“順風號”造成太大的損失,可蘇珂卻是立馬敏銳地察覺到間距越小,大不列顛人的炮火命中率便越高這麼個事實,自是不願在這等敵眾我寡的情形下被敵艦纏住,當機立斷地便下了道將令。

  “順風號”官兵都是訓練有素之輩,將令一下,自是全都運轉了起來,炮甲板處,十二門火炮不停地轟鳴著,一枚枚炮彈呼嘯地砸向輪番沖上前來的兩艘敵艦,前後甲板上,水手長指揮著眾多水手拼力地操控著風帆,斜向航行,以求拉開與兩艘大不列顛戰艦之間的距離,這等時候,就看出了兩軍水手的水準之高下——從戰艦本身來說,“順風號”是三桅船,而大不列顛兩艘戰艦都是雙桅船,速度上,本該是清軍一方有著絕對之優勢,若是雙方水手能力相當的話,“順風號”應是能很快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可實際上麼,儘管“順風號”上的水手們已是全力以赴地操控風帆了,可雙方間的距離卻並未就此拉開,始終被兩艘大不列顛戰艦咬住,間距一直就保持在三百米到三百五十米之間。

  轉眼間,近半個時辰過去了,雙方之間的血戰依舊在持續著,“順風號”儘管是以一敵二,卻絲毫不落下風,當然了,在兩艘大不列顛戰艦的夾擊下,也沒能占到太大的便宜,雙方將士都殺紅了眼,炮火幾乎是不停歇地向對方發射著,你來我往,誰也不肯示弱,有趣的是龐大的聯合艦隊始終遊曳在一旁,並未上前干涉這一場小規模的戰鬥,就這麼靜靜地旁觀著。

  漸漸地,炮火威力不足的兩艘大不列顛戰艦已然有些力不能支了,此無他,雙方的炮彈威力相差過大,儘管命中率相差無幾,火炮數甚至是大不列顛海軍佔優勢——十八對十二,可取得的戰果卻是大相庭徑,往往大不列顛戰艦命中兩炮的效果都比不上清軍一炮命中之威,隨著戰事的推移,“順風號”固然是被命中多彈,船身起火處不少,船甲板與船舷更是破損十數處,可在水手們的努力下,各處起火很快便被撲滅,損傷處也在緊急地修復之中,反觀兩艘大不列顛戰艦,儘管其上的水手們也很努力地在玩命著,奈何清軍開花彈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些,一旦命中,就能將戰艦啃掉一大塊,再怎麼彌補也難以跟得上戰損,先是“薔薇號”被打斷了一根桅杆,速度驟減,被徹底甩出了戰場,緊接著,已然連中二十餘彈的“得勝號”也被打得在海面上團團亂轉,再難以跟“順風號”抗衡下去了。

  “傳令:‘百眼巨人號’、‘怒火號’上前,將敵艦擊沉!”

  眼瞅著“順風號”正在狂打已幾乎難有還手之力的“得勝號”,始終默然無語地端著單筒望遠鏡觀戰的愛德華•弗農終於是看不下去了,面色陰沉地放下瞭望眼鏡,一揚手,冷聲便下了將令。

  “艦長,快看,敵艦隊有動靜了!”

  愛德華•弗農的將令一下,自有高大桅杆上的旗語兵將命令下達到了出擊的兩艘二級戰列艦上,旋即便見兩艘龐大的戰艦開始轉向,速度極快地沖出了艦隊系列,向著炮火紛飛的戰場殺奔了過去,正在“順風號”高大桅杆上瞭望敵情的哨兵立馬便發現了聯合艦隊的變動,緊趕著便高呼了一嗓子。

  “傳令,左轉舵,全速撤離戰場!”

  聽得瞭望哨的報警,正咆哮著指揮作戰的蘇珂立馬便冷靜了下來,飛快地抄起腰間的單筒望遠鏡,瞄著聯合艦隊的方向一看,眼神瞬間便是一凜,沒旁的,只因殺奔而來的兩艘戰艦實在是太過巨大了些——船長足有一百米,三層炮甲板,裝備大小火炮九十八門,遠遠望過去,就有若是海上巨怪一般,“順風號”那四十二米的船身在這等龐然巨物面前,袖珍得就有若玩具一般,真要被追上了,怕是一輪齊射都未必能扛得住,蘇珂自是不敢再在原地呆著,也顧不得“得勝號”這麼個唾手可得的戰果了,忙不迭地便高聲下了令。

  “艦長,我軍主力艦隊到了!”

  “順風號”先前以一敵二,雖是獲勝,可自身也不是沒有損傷,儘管水手們拼力彌補,可還是有幾張被擊毀的風帆來不及更換,自身的速度優勢自然也就難以體現出來,哪怕眾水手們已是竭力操帆了,可還是漸漸被兩艘大不列顛戰列艦追到了近前,眼瞅著已是難逃被擊沉之劫難時,桅杆上的瞭望哨突然發出了驚喜至極的歡呼聲,赫然是己方主力艦隊終於趕到了戰場!

  “撤退!”

  儘管已然趕到了足可以發動攻擊的距離上,可面對著清軍大艦隊的全速殺來,“百眼巨人號”艦長喬納森•坎甯中將還是強忍住了擊沉“順風號”的衝動,一炮不發地便調轉了船頭,高速向己方艦隊駛了回去,與其同時,“怒火號”也作出了同樣的選擇。

  “命令:各艦即刻向左轉舵,搶佔下風線,準備迎敵!”

  儘管因著距離的緣故,愛德華•弗農尚不曾親眼看到清軍主力艦隊的到來,可一接到“百眼巨人號”發回來的警訊,愛德華•弗農立馬便警醒了起來,高聲斷喝著下達了將令,此令一下,原本向屋久島方向行駛的聯合艦隊立馬便開始了戰術機動,試圖搶在清軍艦隊到來前,佔據有利之戰場位置,一場太平洋上最大規模的海戰就此拉開了序幕,究竟誰能笑到最後,那就只有戰過方才能知曉了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7 00:30

第1121章 沸騰的大洋(一)

  “調頭,別讓那艘敵艦逃了!”

  一見己方主力艦隊已至,蘇珂的精神立馬便是一振,再一看追擊而來的兩艘大不列顛戰列艦皆已調頭回竄,而被擊傷的“得勝號”兀自還在洋面上掙扎著打轉轉,當即便樂了,他可不想錯過這麼個首立戰功的大好機會,沒旁的,“順風號”只是艘巡洋艦,並非主力戰艦,似這等主力決戰之際,巡洋艦壓根兒就不夠資格側身戰列線之中,只能是呆一旁看著兩軍主力交戰,最多也就是追擊的時候,發揮一下速度優勢,去騷擾對方一把而已,基本上難有拿到戰果之可能,至於而今麼,“得勝號”這麼只軟柿子就擺在眼前,不捏白不捏,正是出自這等想頭,蘇珂並不打算去跟己方主力匯合,而是悍然下令調頭去攻擊“得勝號”

  “艦長,清人又殺回來了!”

  先前的激戰中,“薔薇號”與“得勝號”都受了不小的損傷,論及戰死的士兵人數,“薔薇號”其實還要多上一些,船體的損傷也要重上一些,幸運的是“薔薇號”因為一開戰便受了損,後頭跑得也就比較慢上一些,儘管又挨了不少的炮彈,好在並無太大的損傷,雖說桅杆斷了一根,可勉強還能行駛,值得“百眼巨人號”回撤之際,“薔薇號”也順勢跟著往回逃,然則“得勝號”顯然就沒那麼幸運了,不止是一根桅杆被轟斷,尾舵也出了問題,哪怕一眾水手們已然在奮力搶修了,奈何損傷太重,一時間也難以控制得住船身,只能是無奈地在洋面上打著轉轉,好在其桅杆上的瞭望哨還算是盡忠職守,“順風號”方才一調頭,他便已是嘶吼著發出了警報。

  聽得瞭望哨報警,“得勝號”船長約翰•鐘斯中校的臉色頓時便是一白,趕忙抄起懸掛在腰間的望眼鏡,朝著“順風號”的方向只一看,瞳孔當即便是一縮,心已然沉到了穀底,沒旁的,只因他很清楚“順風號”的殺來宣告著“得勝號”已然失去了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就算能擋得住“順風號”的攻擊,也絕對沒時間修好船隻了,更不可能躲得過洶洶而來的大清主力艦隊之炮擊,除非投降,戰沉已然是“得勝號”的必然之結果。

  “大不列顛的勇士們,考驗我們的時刻到了,為了國王,為了榮譽,穩住船身,死戰到底!”

  約翰•鐘斯中校並非名門出身,而是真正從基層一路滾打起來的老資格海軍軍官,屢立戰功,可惜朝中無人,晉升到了中校的位置上之後,再沒能往上升,反倒是在數年前被派遣到了印度,脫離了大不列顛海軍主力序列,算是被邊緣化了,但這並不影響其血勇之氣,眼瞅著已難有逃生的可能,約翰•鐘斯中校卻並不打算投降,而是振臂高呼著發出了戰鬥到底的宣言。

  “死戰到底,死戰到底!”

  大不列顛海軍官兵從來都是驕傲的,哪怕面對著必死的絕境,也不曾有絲毫的氣餒,一個個扯著嗓子便嘶吼了起來,不僅是吼,行動也極為的迅速,很快便固定死了尾舵,以相對完好的左舷朝向了疾馳而來的“順風號”,炮甲板上九門大炮一一就位,前甲板上的船首炮也同樣做好了射擊準備,就等著與“順風號”來個你死我活的最後決戰了。

  “右轉舵,繞到敵艦尾部,給老子轟他娘的!”

  約翰•鐘斯中校期待著跟“順風號”來上一場騎士般的死戰較量,可惜蘇珂卻是沒這麼個打算,這一見“得勝號”鎖死了尾舵,已然徹底失去了機動之力,自是不願跟對手玩甚勞麼子的正面對決,揮手間便已下了將令。

  “轟,轟,轟……”

  “順風號”在先前一戰中儘管也有多處受損,但卻並不影響機動能力,蘇珂將令一下,眾水手們自是不敢怠慢了去,手腳麻利地完成了轉向,在離“得勝號”一百米不到的距離上巡航了起來,以幾乎完好無損的右舷朝向了“得勝號”的尾部,可著勁地便是一通子狂轟亂炸,可憐“得勝號”的船尾部並未架炮,壓根兒就沒半點的還手之力,縱使船上的大不列顛官兵們氣急敗壞地狂罵不已,卻是無損於“順風號”絲毫,僅僅不過三輪齊射而已,“得勝號”的船尾便已被炸成了無數漂浮在海面上的碎片,失去了平衡的“得勝號”大量進水,船尾漸漸下沉,船頭卻是高高翹了起來,在海面上晃蕩了幾下,便就此沉了下去,數十名活著的大不列顛官兵有若下餃子般落在了海中,大半被“得勝號”下沉的漩渦拖進了海底,小部分則是在海水中胡亂掙扎遊動著。

  “撤出戰場!”

  順利無比地擊沉了“得勝號”之後,滿船官兵全都情不自禁地歡呼了起來,可蘇珂雖也樂得笑顏逐開,但卻並未忘了正事,眼瞅著己方主力艦隊已然逼近戰場,自不敢再在原地多呆,忙不迭地便下了令,指揮著手下官兵向西面撤去,與事先便撤離出主力艦隊的另外七艘巡洋艦合兵一道,在戰場之外待命而動。

  “命令:各分艦隊以中軍艦隊為基準,成戰列線配置,一、二、三、四分艦隊在左,五、六、七、八分艦隊在右,於離敵一千兩百米之距呈縱隊排開,不得有誤!”

  末時三刻,王燕俠率主力艦隊抵達戰場,但並未急著向前逼近,而是就在戰場外側遊曳著,通過望遠鏡小心地觀察了一下聯合艦隊的排兵佈陣之後,王燕俠終於下定了決戰的決心,但見其一揮手,已是聲線低沉地下達了第一道命令。

  這時代的海戰,都是成戰列線對轟,參戰雙方有兩個選擇,一是搶佔上風線,便於進攻與機動,另一個麼,便是搶佔下風線,儘管在進攻上稍有不利,卻可有效地阻止敵方逃走,在歐洲戰場上,大不列顛海軍從來都是以防止敵人逃走為要,習慣性選擇下風線列陣,此無他,信心耳,在大不列顛海軍官兵的眼中,從來沒有戰勝不了的敵人,事實上,自七十年前,大不列顛海軍崛起之後,還真就不曾在大西洋戰場上大敗過,有的只是接連不斷的勝利,此番愛德華•弗農率領的雖是多國聯軍部隊,可作出的戰術選擇卻依舊是在下風線列陣。

  大不列顛海軍的二十三艘戰艦中三艘巡洋艦(包括已然受損不輕的“薔薇號”)退到了戰場後頭,餘下二十艘戰艦一字排開,以一級戰列艦“勇敢號”為核心,兩艘二級戰列艦為左右兩翼支架,其餘十艘“三級”戰列艦以及七艘雙桅中型戰船分列左右,而西班牙十艘戰艦(兩艘二級戰列艦,三艘“三級”戰列艦,五艘中型戰艦)列在大不列顛艦隊的左翼,在其邊上則是法蘭西的一艘“三級”戰列艦兩艘中型戰艦;大不列顛戰艦的右翼則由葡萄牙的兩艘“三級”戰艦、三艘中型戰艦以及荷蘭人的兩艘“三級”戰艦,四艘中型戰艦構成。(葡萄牙六艘戰艦中有一艘為巡洋艦,並未排入戰列線中。)

  聯合艦隊中各國的二級戰列艦造型以及相關配置都不太一樣,似大不列顛的二級戰列艦配有各型火炮九十八門,而西班牙的二級戰列艦卻足足配有各型火炮一百零二門,至於“三級”戰列艦麼,各國的火力配備倒是大體相當,都在七十五門各型火炮左右,多的七十八門,少的也有七十二門,各國所採用的火炮性能也有差別,總體來說,大不列顛人的火炮品質最高,無論射程、射速還是炮彈威力都比其餘四國要強上一大截,具體來說,大不列顛人的重炮有效射程可遠達一千兩百米左右,而其餘各國的重炮的有效射程基本上在一千一百米左右徘徊。

  參戰的大清渤海艦隊主力一共七十六艘戰艦,扣除八艘巡洋艦在戰場外待機而動之外,進入戰列線編排的一共為六十八艘,其中旗艦為“鎮洋號”,所屬還有三艘中型戰艦作為掩護,至於八個分艦隊各有大中型戰艦八艘,配置大體相同,都是以三艘“鎮”字頭的大型戰列艦以及五艘中型戰艦組成,相較于聯合艦隊戰艦構成的五花八門,大清方面的戰艦則是整齊劃一,“鎮”字頭的大型戰列艦都是三層炮甲板,八十二門各型火炮,而中型戰船則都是兩層炮甲板,四十二門各型火炮。

  各戰艦最底層的都是重型火炮,有效射程遠達一千八百米之巨,採用的都是藥包式後膛供彈方式,平均射速兩分半鐘一發,口徑二十五,炮彈為圓錐形爆破彈,威力巨大無比,因著採用大清最新型鎢鋼鑄造,炮身堅固,且比傳統鑄造之鐵炮要輕便了許多,“鎮”字頭的戰列艦中、上兩層都是中型火炮,只是炮彈的類型有所差別,中層火炮大多以實心穿甲彈為主,輔以部分開花彈,主要攻擊目標是對方戰艦的各層炮甲板,而上層火炮攻擊的對象是對方的甲板人員,所採用的炮彈大多是開花彈,另有部分的霰彈。

  綜合來說,清軍一方在戰艦數量上明顯占優,可雙方的火炮數量卻是大體相當,清軍一方雖多上一籌,然則就總體態勢來說,卻並不是決定性因素,至於雙方戰艦本身的機動性能,也大體差相仿佛,從雙方戰術機動的動作來看,清軍一方的訓練水準就算不如大不列顛海軍,卻也差得不算太遠,至少比法蘭西要強,與葡萄牙等國基本處在同一水平線上,由於聯合艦隊讓出了上風線,雙方在操帆水準上的差距並不算太過明顯,聯合艦隊一方強就強在作戰經驗豐富上,而大清一方則是擁有無可爭議的武備優勢,這等優勢是否能彌補雙方在作戰經驗上的差距,那就須得打過才知了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7 00:30

第1122章 沸騰的大洋(二)

  戰列線交戰雙方可以選擇對馳,也可以選擇同向行駛,大體上來說,這等選擇都是因戰場態勢而作的,若是遭遇戰,彼此間能作出的選擇並不多,雙方機動搶佔有利位置時,形成了何等格局便以何等格局交戰,可此際聯合艦隊先行搶佔了下風線,已然擺好了戰列線,清軍自然就有了選擇佈陣的機動,對此,在戰艦數量占優的情況下,王燕俠理所當然地選擇了對馳的交戰方式,先在遠端排好了縱向行駛的佇列,而後方才不緊不慢地駛進了戰場。

  “命令各艦斜向三十度行駛,靠上前去!”

  清軍戰列線一駛向戰場,屹立在“勇敢號”前甲板上的愛德華•弗農立馬便察覺到了不對之處,瞬間便明瞭了清軍此舉的用心之所在,這是打算依靠火炮射程以及威力上的優勢來打聯合艦隊一個措手不及,自是不肯遂了清軍之意,這便緊趕著下達了將令,隨著旗語兵舞動著兩面小旗,命令很快便傳達到了各艦,旋即,聯合艦隊各艦當即便紛紛改變了航向,斜向裡迎著清軍陣列殺了過去。

  “命令:各艦即刻改變航向,偏東三十度角,拉開與敵艦陣列之距離!”

  聯合艦隊這麼一變向,王燕俠自是不敢坐視不理,緊趕著也下令全艦隊調整方向,以拉開彼此之間距。

  大艦隊在呈戰列線行駛之際,要想調整航向,並不是件容易之事,絕不是單單一句命令便可完事的,兩軍一前一後都開始了調整,陣型自是不免都出現了些混亂,此無他,聯合艦隊畢竟是多國部隊,儘管在旗語上並無甚不同之處,可各國水手的訓練水準卻是有著不小的差距,大不列顛海軍固然是行動迅速,可法蘭西以及葡萄牙艦隊就明顯不太著調,哪怕兩國海軍官兵已然是全力以赴了,可戰術動作卻明顯落後了一大截,以致于已然完成了機動的大不列顛海軍不得不緩下來等候落後的兩國海軍,至於清軍麼,操帆的能力明顯要比大不列顛海軍稍差上一些,可勝在整齊劃一,調整起來明顯容易了不老少,幾乎與聯合艦隊同時完成了操帆機動,雙方的戰列線又保持在了一個平行的位置上,而此時,雙方打頭的先鋒戰艦之間的縱向距離已經只剩下不足三百米了,留給聯合艦隊再次機動的時間已然不太夠了。

  “命令:各艦再斜向二十度,堅決靠上去!”

  面對著機動之後的結果,愛德華•弗農的心中很是不甘,沒旁的,若是參戰的都是大不列顛戰艦的話,此時機動的結果必然完全不同,以大不列顛海軍之能,完全可以搶在清軍機動完成前拉近彼此間的距離,就算不可能接近到兩百米這麼個慣常交戰距離,也足可拉近到六百米左右的距離上,待得雙方交火之時,還可以繼續機動接近,至少不會讓清軍的火力優勢輕易地發揮出來,可惜大不列顛海軍的努力全然被法蘭西等國海軍的拖後腿行為給白瞎了去,眼瞅著清軍的火炮優勢即將得到發揮,愛德華•弗農自不願平白挨打,咬了咬牙之後,還是決定冒險一試。

  “傳令:各艦酌情依次開火!”

  王燕俠雖已注意到了聯合艦隊再次調整航向的舉動,不過麼,卻顯然並不在意,在他看來,這等已算是臨戰變陣的舉動,除了會自亂陣腳之外,並不能真取到太大的效果,此無他,按著兩軍相向行駛的速度而論,就算聯合艦隊能拉近距離,也不足以在戰列線交叉而過時拉近到三百米的距離內,頂多也就是兩軍末尾的十數艘戰艦會在較短距離內對射上一到兩輪,於戰局來說,影響並不大,清軍火炮優勢依舊可以很好地發揮上一番,至於雙方調頭重新開始對沖之時,清軍完全可以再次做出調整,以保證雙方間距不會被拉得太近。

  “轟,轟,轟……”

  王燕俠的命令方才剛傳達到各艦,排在大清戰列線第一艘的“鎮宇號”便已然行駛到了與聯合艦隊排在第一位的西班牙二級戰列艦“費德烈號”並排的位置上,儘管西班牙戰艦此際是斜向行駛,可彼此間的距離依舊有著一千一百米左右,雖說清軍的中型火炮也能夠得著對方的戰艦,然則“鎮宇號”艦長林旭東卻並未下令全部火炮開火,而是僅讓底層甲板的十四門重炮依次炮擊,隨著隆隆的炮聲依次響起,十四枚圓錐形爆破彈劃破長空,呼嘯著便往“費德烈號”砸了過去,只可惜距離稍遠了些,十四枚炮彈無一命中,只有一枚打成了近失彈,在離“費德烈號”不到五米處炸起了一朵巨大的浪花。

  “重炮反擊!”

  儘管清軍第一輪炮擊毫無戰果,可“費德烈號”艦長費迪蘭德卻並不打算平白挨打,哪怕其船上所裝備的重炮之有效射程也就只能剛剛夠得著“鎮宇號”而已,可他還是下達了反擊的命令,旋即,“費德烈號”底層十八門重炮依次發射,同樣沒能命中目標,甚至連近失彈都不曾打出來。

  雙方陣列線儘管都不是滿帆行駛,可畢竟是對沖,交錯而過也就是眨眼間事罷了,無論是“鎮宇號”還是“費德烈號”,都來不及朝對方再次發動攻擊便已是錯了過去,很快,清軍陣列線上的兩艘幾乎是首尾相連的“威”字艦又沖上了前來,排第二位的“威武號”以及排在第三位的“威遠號”先後開火射擊。

  這一回,“費德烈號”就沒前番那麼幸運了,先是被“威武號”一記重炮砸在了側舷的第二層炮甲板所在的位置上,頓時被爆破彈的巨大威力生生啃掉了一大塊船舷,兩門中型艦炮被徹底擊毀,十數名炮手非死即傷,緊接著,“威遠號”重炮與中型艦炮齊齊開火,二十枚炮彈命中了三枚,其中一枚是重炮發射的爆破彈,打在了“費德烈號”的前甲板上,頓時便在其前甲板上開出了個巨坑,飛濺的彈片四下橫掃,數名正在甲板上忙碌的水手被炸成了篩子,而兩枚中型開花彈雖命中了側舷,卻未能擊穿“費德烈號”厚實的側舷,除了炸出兩個淺坑之外,並無太大的收穫,反倒是“費德烈號”一枚重炮砸在了“威遠號”的後甲板上,儘管擊穿了“威遠號”的後甲板,落進了二層炮甲板上,卻僅僅只有一名不走運的清軍炮手被亂彈的炮彈砸傷而已——西方各國中型火炮都已開始採用開花彈,可重型火炮卻還是沿用實心彈,根由便在於開花彈的巨型化研究尚未完成,三十二磅的重炮開花彈穩定性不足,有著炸膛之危險,各國連同大不列顛海軍在內,都不敢裝備到海軍中去。

  除了一開始連續中了幾彈之後,“費德烈號”又開始走運了,接連與交錯而過的二十一艘清軍戰艦交手皆不曾中彈,反倒是先後以重炮擊中了清軍陣列線中的“鎮寧號”、“威猛號”以及“威庭號”,只可惜因著火炮射程的緣故,戰果都不算太大,也就只有“威庭號”稍稍倒楣一些,被兩枚重炮彈先後砸中了側舷同一個位置上,一門中型艦炮被毀,四名炮手陣亡,一人重傷。

  好運氣終歸難以持久,“費德烈號”的幸運旅程到了清軍旗艦“鎮洋號”面前終於結束了——“鎮洋號”一輪全側舷齊射下來,十四門重炮以及三十六門中型火炮依次開火,居然有八枚重炮彈以及十枚中型開花彈命中了“費德烈號”,其中四枚重型爆破彈命中了“費德烈號”的側舷,兩枚則是命中了前甲板,另兩枚砸在了“費德烈號”的中部船樓處,而十枚中型開花彈的彈著點遍及其船身各處,好運氣用完的“費德烈號”主桅杆被炸斷不說,船上也處處起火,濃煙滾滾而起,官兵傷亡慘重,速度瞬間便慢了下來,哪怕其船上的官兵拼命撲救,卻也難以止損,整艘戰艦燃成了個巨大的火炬。

  痛打落水狗向來是最爽快不過的事了,“鎮洋號”雖是因著航線的緣故,已然錯過了再給“費德烈號”最後一擊的機會,可緊隨其後的“威明號”、“威順號”兩艦卻是斷然不會放過速度幾乎全失的“費德烈號”,抓緊機會便是連番炮擊,兇狠的火力鋪天蓋地般地向“費德烈號”覆蓋了過去,雖說雙方之間的距離還有著七百余米左右,可對於清軍炮手來說,這等幾乎是固定靶的目標簡直是太好打了,兩艦各一輪的齊射百分之八十的炮彈都命中了目標,更要命的是“威順號”兩枚爆破彈狠狠地擊中了“費德烈號”的吃水線處,頓時便將“費德烈號”的中部吃水線處炸得個稀爛,大量的海水狂灌進了“費德烈號”的船艙中,接連三個隔水艙損毀,整艘戰艦不可遏制地向右傾斜,最終倒趴在了洋面上,打著旋地便沉入了海底,其船上的八百余水手連同艦長費迪蘭德中將在內,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來得及棄船,其餘人都被沉船帶進了海底,費迪蘭德不肯棄船逃生,與戰艦同沉,成了第一個戰死的聯合艦隊高級將領。

  或許是受到“費德烈號”黴運的影響,率先與之交手的“鎮宇號”的運氣也不算太好,一路拼殺過去,戰果始終寥寥,接連經過了近二十艘聯合艦隊的戰艦,打了十四輪齊射,卻只命中了五發,都不曾給聯合艦隊造成多大的損失,倒是“鎮宇號”本身在與聯合艦隊旗艦“勇敢號”的交手中,被連中四發重型開花彈,艦上多處火起,形勢岌岌可危……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7 00:30

第1123章 沸騰的大洋(三)

  “報告艦長,旗艦發來急電,問我艦是否能支撐,若不能,即刻退出戰場。”

  “鎮宇號”主桅杆下,艦長林旭東少將正面色鐵青地看著眾多水手們在甲板各處緊張地撲滅大火,心情可謂是惡劣到了極點,沒旁的,身為第一分艦隊司令官,又是全軍打先鋒的首艦之艦長,林旭東本以為憑著己艦的訓練水準,怎麼說也能取得個不錯的戰果才是,卻不曾想,戰列線都已走完了一半了,炮彈也消耗了不老少,可實際戰果卻是乏善可陳,反倒是己艦被人打得處處火起,當真令心高氣傲的林旭東為之火大不已,可更令他惱火的事兒還在後頭,這不,甲板上的大火尚未撲滅,就見一傳令官飛奔著從船艙裡沖了出來,行了個標準的軍禮之後,報告出了份令林旭東青筋暴跳不已的電文。

  “回電,我艦無礙,無須退出!”

  退出?才剛開戰就退出?林旭東可丟不起這麼個臉,哪怕此際戰艦已然受損,可遠未到無法作戰之地步,這等重大之決戰,林旭東又如何肯就此退出。

  “是!”

  這一見林旭東聲色不對,那名前來稟報的傳令官自是不敢稍有遷延,緊趕著應了一聲,轉身便要向船艙裡跑了去。

  “慢著!將電文通告大副,二副,槍炮長,並傳達到全艦,告訴他們,再打不好,都給老子滾!”

  沒等那名傳令官轉過身去,林旭東已是寒著聲又追加了道命令。

  “是!”

  一聽林旭東這話,那名傳令官的神情頓時便是一凜,但卻不敢多言囉唕,乾脆俐落地行了個軍禮,便即匆匆自去傳達林旭東的命令不提。

  “他奶奶的,混小子們,都給老子聽好了,誰他娘的再打不中,爺拿炮彈塞誰肚子裡去!”

  “都給老子拿出精神來,混帳東西,丟人都丟到司令那兒了!”

  “你們這幫混球,平日演習時不是很威風麼?這會兒盡給老子拉稀擺帶,混帳東西,再打不中的,自己跳海去!”

  ……

  旗艦那頭的電文一傳達到了三層炮甲板上,負責指揮作戰的大副、二副、槍炮長全都暴怒了,盡皆黑著臉,狠訓了眾炮手們一番。

  打,狠狠地打!“鎮宇號”向來是全渤海艦隊最強者之一,每逢演習,各項成績總在全軍前列,可而今,居然落到了丟人現眼之地步,素來驕傲的“鎮宇號”官兵們又豈能忍受得下去,這等情形下,如何解釋,都屬多餘,唯有咬牙血戰到底了,發射,再發射!所有的炮手們全都拿出了畢生的本領,紅著眼地操著炮,將一枚枚各型炮彈狠狠地砸向對面的聯合艦隊。

  一夫拼命,萬夫難敵,更何況“鎮宇號”數百炮手都是訓練有素之士,這麼一發起狠來,戰果無疑是輝煌至極,先是命中“百眼巨人號”兩枚重炮、五枚中型開花彈,打得“百眼巨人號”處處火起,死傷不小,緊接著又是一輪齊射,六枚重炮開花彈以及十枚開花彈擊中大不列顛中型戰艦“冰山號”,直接便將這艘不算太大的中型戰艦擊沉當場,隨後,在與聯合艦隊墊底的荷蘭戰艦的交手中,又是一輪齊射,命中荷蘭人的“三級”戰列艦“鬱金香號”三枚重型爆破彈,四枚中型開花彈,打折了“鬱金香號”的後桅杆,並摧毀其中層炮甲板上的四門中型火炮,另有十餘名在甲板上操帆的荷蘭水手被炸成了人肉碎末。

  “鎮宇號”能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固然是全艦官兵知恥後勇之結果,可說起來也與距離有關——聯合艦隊的戰列線並不是與清軍陣列線平行,而是向前偏了二十度,以此來貼近清軍陣列,試圖縮小清軍在火炮上的優勢,這就使得“鎮宇號”越是向前行駛,離著聯合艦隊的戰列線便越近,固然會更容易遭到聯合艦隊的炮擊,可與此同時,“鎮宇號”所裝備的新型重炮爆破彈的威力也就發揮得個淋漓盡致,而反觀聯合艦隊所採用的傳統炮彈麼,儘管隨著距離的縮小,威力有所提升,可相比於清軍的重型爆破彈來說,卻是差得太遠了些,縱使各國炮手們的操炮技術或許並不比清軍差,命中率也不算太低,卻並不能取得立刻擊沉之效果,這與戰術無關,純然是武器裝備落後太多所導致的慘痛教訓。

  “鎮宇號”固然戰果輝煌,可自身的損失也同樣不小,此無他,作為陣列線首艦,本來就是對方攻擊的頭號目標,因著炮手們裝填火炮的速度之故,並非每遇到一艘戰艦都會開火射擊,通常情況下,是隔一艦齊射一次,可作為前鋒第一艦,卻幾乎是每過一艦,都會被炮轟一次,若非如此,西班牙人的“費德烈號”也不會一開戰便被清軍戰艦集火打沉了去,“鎮宇號”雖不致于像“費德烈號”那般倒楣,可一趟戰列線對沖下來,也已是中彈二十餘枚,戰艦處處破損,已然無法再跟上大部隊的行動步調,只能是無奈地退出了戰場,由在戰場外遊曳的“順風號”等八艘巡洋艦保護了起來,進行緊急搶修。

  “命令:我艦、‘威明’、‘威順’兩艦放過當前之敵,兩艦加速,向我艦靠攏,準備集火敵旗艦!”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就在“鎮宇號”輝煌之後不得不退出戰場之際,清軍中軍旗艦“鎮洋號”正好行駛到了將近聯合艦隊戰列線中部的位置上,主桅杆的小高臺上,手持著單筒望遠鏡觀察著戰場態勢的王燕俠默默地估算了下形勢,而後一揚手,聲線冷厲地下了將令,自有傳令兵將命令通過旗語傳達到了三艦艦長處。

  “命令:‘胡德號’、‘凱利號’放過當前敵艦,加速向我艦靠攏,集中攻擊敵旗艦!”

  或許是心有靈犀之故,幾乎就在王燕俠下令的同時,站在“勇敢號”主桅杆下的愛德華•弗農也下達了幾乎相同的命令,同樣是調集了後續兩艦,打算集火清軍旗艦“鎮洋號”。

  “全艦都有了,開火!”

  “給我打!”

  ……

  末時末牌,硝煙彌漫的海面上,相向而馳的“鎮洋號”與“勇敢號”終於正面對上了,雙方間距已然被拉近到了六百二十米左右,於清軍來說,這等距離上,重炮的威力依舊是高得驚人,而對於大不列顛人來說,這等距離雖說稍遠了些,重炮的威力並不能盡展,可發揮個六、七成卻不算難事,雙方主將顯然都自信得很,不曾有半點的猶豫,幾乎同時下達了攻擊之令。

  “轟,轟,轟……”

  兩艘旗艦上的炮手都已是待命多時了的,將令一經下達,幾乎同時開始了射擊,先是重炮對轟,緊接著,清軍的中型火炮以及大不列顛人的中型、輕型火炮也依次開始了轟鳴,值此雙方加起來百餘門火炮互射之際,戰場上空飛來飛去的炮彈當真密集得驚人。

  大不列顛人的海軍號稱天下第一,當真不是說著好玩的,而是實實在在的強,無論操帆技術還是炮手們的射術都冠絕這個時代,儘管如此短暫的兩艦交匯時間裡,居然做到了兩輪齊射,平均下來,一輪齊射的時間還不到兩分鐘,雖說有著超水準發揮得因素在內,可沒有平時的嚴格訓練,又哪可能辦的到,更令人歎為觀止的則是大不列顛人的操帆水準,在如此密集的齊射間,整艘戰艦居然不曾出現太大的平移與劇震,充分保障了炮手們的全力發揮,命中率自然也就相當之了得——第一輪炮擊下來,足有三枚重炮炮彈砸在了“鎮洋號”的側舷以及前甲板上,另有八枚中型開花彈以及六枚輕型炮彈也命中了目標,至於第二輪射擊麼,因著搶時間的緣故,再加上戰艦的搖晃,命中率有所下降,只有一枚重炮炮彈、三枚中型開花彈以及四枚輕型炮彈命中了“鎮洋號”。

  “勇敢號”官兵們雖已是超水準發揮了,命中率奇高,奈何因著距離的緣故,給“鎮洋號”造成的損失卻並不如預計的那般大,雖說也打得“鎮洋號”上濃煙滾滾,水手以及炮手傷亡了二十餘人,但並未令“鎮洋號”失去再戰之能,此無他,大不列顛人的炮彈中,除了重炮炮彈對“鎮洋號”有著足夠的打擊力度外,輕型炮彈壓根兒就是搔癢,落到“鎮洋號”上時,勢頭已是將盡,大半的炮彈就只在甲板或是側舷上彈了幾下便沒了聲息,至於中型開花彈麼,倒是有近半爆炸了,帶給了“鎮洋號”一些傷亡,可惜威力一般得很,也就只是引燃了些火頭而已,倒是四枚重炮炮彈卻是狠狠地在“鎮洋號”的側舷上以及上層甲板、船樓處,生生啃出了幾個偌大的缺口,若不是六百二十米的距離對於大不列顛人的火炮來說過於遠了些的話,光是這一輪的炮擊下來,就足可令“鎮洋號”慘遭重創!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7 00:30

第1124章 沸騰的大洋(四)

  “司令,您的手臂……”

  “鎮洋號”主桅杆下的小高臺上,王燕俠雙眼眯縫地死盯著對面即將行駛出己艦射擊範圍的“勇敢號”,渾然沒注意到自個兒的手臂此際正向外滲著血,倒是其邊上一名隨侍軍官眼尖,驚呼一聲,便要上前為王燕俠檢查傷勢。

  “本將沒事,滾開!去,讓下頭那幫混帳小子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

  被那名隨侍軍官這麼一提醒,王燕俠這才注意到自個兒的左胳膊不知何時被一枚亂飛的彈丸擊中了,傷勢倒是不算重,只是血卻是流得多了些,看著倒是嚇人得很,然則王燕俠本人卻是壓根兒就不在意,一把推開那名侍從軍官,聲線冷厲地便斷喝了一嗓子。

  “是!”

  聽得王燕俠聲線不對,那名侍從軍官自不敢稍有半點的耽擱,趕忙高聲應了諾,飛一般地便沖進了船艙,順著梯道向底層炮甲板跑了去。

  “哼!”

  王燕俠沒去理會那名侍從軍官的離去,眉頭緊鎖地冷哼了一聲,也沒管手臂上的傷勢如何,端起望遠鏡便瞄向了斜對面的“勇敢號”,眼神裡滿是冷厲的怒火,此無他,在先前的旗艦對決中,“鎮洋號”著實是吃了個悶虧,四分鐘不到一點的正規交火時間裡,在擁有明顯的火炮裝填優勢的情況下,己方只開火了一輪,而“勇敢號”居然能開火兩輪,這已然令王燕俠火大無比了的,可更令其惱火異常的是己方此番的命中率實在糟糕得夠嗆,四十余門大炮齊射,居然只打中了兩枚中型開花彈,雖說炸死了幾名大不列顛水手,可相較於己方的損失來說,這麼點戰果實在是不值一提。

  “轟,轟,轟……”

  在旗艦對決中,大不列顛海軍完全佔據了上風,“勇敢號”上自是歡聲一片,嘲笑清軍技戰術拙劣之聲不絕於耳,可還沒等“勇敢號”官兵們哄鬧個夠呢,突然加速的清軍“威明號”中型戰艦已然殺到,毫不客氣地便是一輪齊射轟了過去,這一回,“勇敢號”上的官兵們可就有些笑不出來了——也不知是運氣還是“威明號”的炮手們集體人品大爆發之故,七門重炮、十三門中型艦炮一輪齊射下來,居然命中了五枚重炮爆破彈以及六枚中型開花彈!

  海戰中,尤其是遠距離海戰中,命中率從來都不會太高,哪怕是相隔兩百米左右的傳統戰列線決戰中,命中率最多也就百分五十左右罷了,而這,在西方諸國海軍中,也就只有大不列顛海軍能辦得到,至於諸如西班牙等二流海軍麼,能達到百分之四十的戰艦,都已經算是精銳中的精銳了的,似眼下這等遠隔六百余米的炮戰中,影響射擊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些,無論風向還是潮流,又或是自身戰艦的穩定,都會給炮擊帶來不小的影響,平均命中率能達到百分之十,那就已經算是高得驚人了的,而今,“威明號”這一輪炮擊居然有著超過百分五十的命中率,只能用近乎神跡來加以形容。

  神跡,那是對“威明號”官兵們而言的,可對於“勇敢號”的官兵們來說麼,那就絕對是不折不扣的厄運了,僅僅只是這麼一輪炮擊而已,“勇敢號”上便已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船舷、前甲板、船樓、風帆等處破損嚴重,愣是被威力巨大的爆炸彈啃出了幾個巨大的窟窿,艦上官兵更是死傷了近百人,好在吃水線處不曾著彈,儘管航速頗受影響,卻並無沉沒之虞。

  “水手長穩住戰艦,各炮位反擊,反擊!”

  從開戰到如今,“勇敢號”還真就不曾吃過這麼大的虧,在先前的交戰中,雖也曾挨了十數枚炮彈,可全都是中型開花彈而已,被擊中的部位盡皆是無關緊要之處,攏共也就只傷亡了不到十名的官兵,可在“威衛號”這麼一輪亂揍之下,居然戰損如此之嚴重,全戰艦的官兵們皆被打懵了,陣腳大亂之餘,竟不曾對“威衛號”的攻擊作出半點的反應,好在愛德華•弗農還算頭腦清醒,緊趕著便嘶吼了一嗓子,總算是將驟然遇襲的眾官兵們喚醒了過來。

  不得不說,大不列顛海軍官兵的素質實在是高的驚人,儘管被“威明號”打得死傷狼藉,可在各級軍官的命令下,卻是很快便回過了神來,水手以及隨船陸戰隊士兵紛紛組織了起來,四下裡忙著滅火止損,而各炮位則在指揮官的口令聲中全力以赴地發射著炮彈,拼力向“威衛號”發起了反擊,只可惜因著射擊角度已過了大半之故,這一輪炮擊並未取得絲毫的戰果,只在“威衛號”的船尾附近炸起了無數的水柱,卻未能傷到“威明號”半點。

  “開炮,給老子狠狠地打!”

  “威明號”方才剛過去,“威順號”又已是高速殺到了,但見龐大的船身一頭便沖進了水柱依舊翻騰而起的區域,主桅杆下,艦長陳耀家拿著單筒望遠鏡當指揮刀用,筆直地指著兀自處在混亂中的“勇敢號”,聲嘶力竭地便嘶吼了起來。

  “轟,轟,轟……”

  “威順號”各炮甲板上的炮手們早就已準備就緒,將令方才一下,眾炮手們當即便瘋狂了起來,紛紛拉動炮栓繩,二十門重、中型火炮依次怒吼,二十枚炮彈呼嘯著便往六百一十米左右遠處的“勇敢號”砸了過去,聲勢不可謂不大,只可惜“威順號”顯然沒有“威明號”那等好運氣,七枚重炮爆破彈全部落空,只有一枚中型開花彈命中了“勇敢號”的後桅杆,打壞了兩面三角帆,並引燃了大火,除此之外,再無其餘戰果,倒是其自身在“勇敢號”的反擊中,被一枚重炮炮彈砸中了尾樓,又被兩枚中型開花彈命中了後甲板,只是損失並不大,只有兩名運氣不好的水手受了重傷罷了。

  “開炮!”

  “給我打!”

  ……

  就在“勇敢號”被打得慘痛萬分之際,清軍旗艦“鎮洋號”也迎來了苦戰——大不列顛“三級”戰列艦“胡德號”以及中型戰艦“凱利號”幾乎是首尾相連地行駛到了“鎮洋號”的斜對面,兩艘戰艦的艦長幾乎同時下達了射擊之令,煞那間,七十餘門各型火炮依次轟鳴了起來,各型炮彈有若暴雨般向“鎮洋號”劈頭蓋臉地砸了過去,彈如雨下一般,可憐“鎮洋號”還沒能從先前的重創中緩過氣來,當場又連中了八枚炮彈,前後桅杆上的風帆被炸碎了幾面,還因此燃起了大火,速度頓時驟減,更有兩枚三十二磅的重炮彈砸在了底層炮甲板上,擊毀了一門重炮,更有十數名炮手非死即傷,損失不可謂不小。

  “反擊!”

  “開炮!”

  “打!”

  ……

  面對著兩艘敵艦的圍攻,“鎮洋號”上的炮手們全都憤怒了起來,加之剛被王燕俠派人臭駡了一通,一個個心中全都憋著怒火,哪肯被動挨打,各炮位指揮官們全都嘶吼了起來,重、中型火炮齊齊怒吼,一枚枚炮彈呼嘯著劃破長空,分別砸向了“胡德號”與“凱利號”,只是效果明顯不是太好,只有兩枚重型爆炸彈擊中了目標,一枚是擦著“胡德號”的尾樓飛了過去,卻並未爆炸,僅僅只是在尾樓處拉破了一大道口子罷了,並未對“胡德號”造成傷亡,而另一枚重炮彈倒是擊中了“凱利號”的側舷,只是運氣不太好,打在了最厚實處的骨架上,儘管在此處船舷炸出了個大坑,卻並未能取得擊穿的效果,至於中型開花彈麼,倒是也有三枚分別命中了“胡德號”與“凱利號”,只可惜都不是要緊之處,也就只取得炸死炸傷數名大不列顛水兵的戰果而已。

  眼瞅著“鎮洋號”的速度驟減,“胡德號”與“凱利”自是不會放過這等大好之戰機,兩艦官兵利索無比地操控著風帆,在很短時間裡便強行將航速降低了下來,以兇狠的火力,瞄著“鎮洋號”便是一通子狂轟亂炸,各型火炮拼命開火,也不管齊射不齊射,誰先裝填好,誰就先開炮,雷鳴般的炮擊聲始終暴響個不停,一時間,處在被動狀態下的“鎮洋號”四周全是被炮彈炸起的水柱,船上也再次多處中彈,也就是因著船身巨大以及大不列顛人的炮彈威力不太夠的緣故,方才不曾有戰沉之危,可縱使如此,處在絕對下風,也已是不爭之事實了的。

  “掩護旗艦,給我打!”

  就在“鎮洋號”苦苦支撐之際,先前剛立下巨功的“威明號”終於及時趕到了,這一見旗艦受創不輕,艦長張山乘登時便急了,怒吼著指揮全艦發動了炮火急襲,以解“旗艦”之危,雙方各兩艘戰艦就這麼低航速交錯著大戰了起來,你來我往,各不相讓,無數的炮彈往來縱橫,一時間打得個難解難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7 00:30

第1125章 沸騰的大洋(五)

  “命令,從後方繞過去,掩護旗艦!”

  “威順號”在先前的火力急襲中,儘管炮火兇猛無比,可惜運氣不佳,戰果乏善可陳,這令艦長陳耀家自不免有些個惱火在心,只不過沒等他發洩出來,就見前方不遠處的旗艦以及“威明號”正在與對方兩艦激烈鏖戰,自不敢怠慢了去,只是見雙方戰艦都是低航速行駛,一時半會也難輪到“威儀號”上場鏖戰,登時便急了,高聲怒吼著便下了將令,旋即便見“威順號”上眾多水手們瘋狂地忙碌了起來,滿帆行駛的“威順號”狂野地脫離了戰列線,從己方陣線後方繞了個半圓,直接插到了旗艦“鎮洋號”的前方,而此時,聯合艦隊中的大不列顛中型戰艦“遠望號”也恰巧開到了戰區,雙方幾乎一照面便是一通子互轟,重炮、中型艦炮齊齊開火,當即便令原本就炮火紛飛的中心戰區打成了一場大混戰。

  論戰艦,雙方都是一大兩小,論火炮數量,大不列顛一方明顯要多出二十餘門,可要說到火炮的威力麼,大不列顛人的火炮顯然要差了許多,不說重炮之間的差距巨大無比,哪怕是威力相對較為接近的中型開花彈,也有著難以彌補的差距,此無他,清軍中型開花彈裝填的可是黃色炸藥,而大不列顛人所裝備的還是傳統黑火藥,兩者間實在是談不上可比性,這麼一場遠距離低航速交戰下來,大不列顛人明顯吃了大虧,哪怕實際命中率其實是大不列顛人要高出一籌,可取得的戰果麼,卻遠比不上清軍戰艦,一番激戰下來,倒楣的“凱利號”被清軍三艦一輪集火,當即便被打成了支沖天的火炬,沒過多久就被幾發重炮爆破彈打得傾覆翻沉了去,至於“胡德號”麼,依仗著船身高大,雖處處受創,卻還是勉力逃離了混戰區域,倒是“遠望號”幾乎沒受太多的損失,跟在“胡德號”後頭也加速通過了清軍三艦並聯之處。

  隨著清軍隊尾的“鎮山號”戰艦與聯合艦隊排在最後的法蘭西“三級”戰列艦“國王號”在間隔三百五十米的距離上對射了一輪之後,歷時半個多時辰的第一輪戰列線交鋒已是告了終了,最終的戰果已出——清軍方面,“鎮宇號”傷重,不得不暫時退出戰場,另有“威山號”以及“威河號”兩艘中型戰艦受創不輕,已無再戰之力,只能就此退出了戰場,除此之外,多艦受了輕重不一的創傷,包括旗艦“鎮洋號”也遭受了重炮洗劫,然則並不影響後續作戰,全艦隊無一戰沉,反觀聯合艦隊方面,除了西班牙二級戰艦“費德烈號”一開戰便被擊沉之外,另有大不列顛人的“冰山號”、“凱利號”以及荷蘭人的“鬱金香號”也被清軍擊沉當場,其餘各艦未受損傷者鮮少,就連旗艦“勇敢號”也被重創得不輕,毫無疑問,第一次戰列線交鋒下來,清軍大勝!

  “報告將軍,西蠻那頭派出了條小船,正打著白旗向我艦隊行駛而來。”

  先前一戰中,大清海軍雖是稍有損傷,可相較于聯合艦隊來說,卻幾可忽略不計,全軍上下士氣正旺,以無線電及旗語彼此聯絡之下,很快便又調整好了佇列,調了個頭,準備再與聯合艦隊見一高下,只是不等清軍艦隊出擊,卻見遠端也已排好了戰列線的聯合艦隊卻是先排出了艘打著白旗的交通艇,正快速地向清軍陣列行駛而來,一見及此,自有前鋒戰艦將消息傳到了旗艦處。

  “命令前鋒艦隊向那艘小艇開炮警告,並以旗語告知,所有敵艦不降則死,所有戰艦按預定作戰序列出擊!”

  不用去聽,王燕俠也能猜得到對方在此際派了人來的目的何在,左右不過是議和罷了,然則這可不是王燕俠想要的結果,在他看來,唯有死去的敵人才是好敵人,自是懶得去浪費時間接見那條小艇上的使者。

  “艦首炮,開火警告!”

  命令一經下達,新擔任艦隊首艦的“鎮山號”艦長孫長寧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先是命令艦首炮射擊警告,接著又令旗語兵將王燕俠的答覆轉述給了那幾名在小艇上惶恐不安的使者。

  “向各艦傳令:為了榮耀,奮戰到底,出擊!”

  用不著等待派出的使者回報,只一看清軍戰列線已然從遠端氣勢洶洶地殺奔而來,愛德華•弗農便已知與清軍議和已是斷無可能,既如此,他也就沒再多猶豫,一揮手,聲線冷然地便下了將令。

  “報告將軍,葡萄牙人逃了!”

  愛德華•弗農倒是敢戰,也想戰,奈何這支艦隊乃是多國聯合的烏合之眾,打打順風仗還行,眼下面對著船堅炮利的清軍,各國艦隊司令官們顯然各有打算,並不準備為了大不列顛人的榮耀而戰,這不,愛德華•弗農的命令方才剛下達,佇列末端的葡萄牙人五艘戰艦已是不管不顧地率先左轉開溜了,甚至臨走前都不曾給愛德華•弗農這個名義上的司令官一個交代。

  “該死的混蛋,撤,全軍撤退!”

  葡萄牙人這麼一逃,原本排在其邊上的西班牙人艦隊自然也不打算再多逗留,同樣調轉船頭,呼啦啦地便跟著狂逃了開去,原本整齊的戰列線頓時便亂成了一團,眼瞅著事已不可為,愛德華•弗農就算再不甘,也只能是咒駡著下了全線撤退之令。

  “報告將軍,敵艦隊已然潰逃,請將軍指示!”

  聯合艦隊這麼一亂,自有清軍前鋒戰艦將情形用旗語報到了旗艦處,一聞訊,高大桅杆上的瞭望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便嘶吼了起來。

  “嗯?”

  一聽敵艦潰逃,王燕俠的眉頭當即便是一皺,沒旁的,先前一戰中,清軍固然是勝了,也擊沉了數艘敵艦,但卻並未傷到聯合艦隊的根本,這一仗還有得打,至少在王燕俠看來,清軍勝利固然是板上釘釘之事,卻終歸還須得連番苦戰才成,卻不曾想聯合艦隊居然就這麼逃了,內裡是否會別有蹊蹺可就不好說了,一念及此,王燕俠自是不敢輕下個決斷,也不顧手臂上的傷勢不輕,麻利地蹬著桅杆邊的軟梯,飛快地爬上了高大的桅杆,遠眺著聯合艦隊所在之方向。

  “命令:各分艦隊分散追擊,不投降者,一律擊沉!”

  王燕俠原本還擔心聯合艦隊會別有埋伏,可這一見聯合艦隊的隊型已然徹底分散了開去,各國艦隊已是各逃各的,再無有半點聯手之可能,心中頓時便是一喜,緊趕著便下了將令,旋即便見清軍艦隊也就此調轉了航向,以分艦隊為單位,氣勢如虹地向潰逃中的聯合艦隊殺奔了過去……

  “陛下,大喜,大喜啊,我渤海艦隊在口子島海域擊潰西夷五國聯合艦隊,擊沉六艘敵艦,逼降七艘,王燕俠將軍正率主力艦隊追殲殘敵,現有電報在此,請陛下過目。”

  申時四刻,剛一接到渤海艦隊發回來的捷報電文,何濤便即匆匆進了宮,這才剛進養心殿,連禮數都來不及見,便已是興奮無比地嚷了起來。

  “哦?快,遞上來!”

  早已等得心焦的弘晴一聽己方大勝之消息,自不會去計較何濤的禮數不周,興奮地便站了起來,緊趕著便下了令。

  “喳!”

  弘晴金口既開,侍候在側的李德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應了一聲,匆匆跑下了前墀,接過了何濤手中的電文,轉呈到了弘晴的面前。

  “哈哈哈……,好樣的!何愛卿,爾即刻給渤海艦隊發報,就說朕已得捷報,心甚慰哉,還望眾將士再接再厲,追殲殘敵,斷不可姑息養奸!另,給東海艦隊發報,著王長庚即刻率東海艦隊北上,攔截潰逃之西夷艦隊殘敵,兩艦隊即刻建立電臺聯繫,務必確保將此撥殘寇聚殲於海上,再,給南海艦隊並第三集團軍、海軍陸戰師去電,告知口子島海戰大捷一事,並著即全體動員,準備出征!”

  未得捷報之前,弘晴雖是對己方的勝利有信心,可畢竟不敢保證必定會勝利,儘管已是做了諸多的事先安排,卻並不敢真放手行了去,而今,親眼看到了報捷電文,弘晴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自不會放過這等痛打落水狗之良機,緊趕著便下了一連串的命令。

  “是,微臣遵旨!”

  弘晴既是下了旨意,何濤自不敢有絲毫的遷延,緊趕著應了一聲,匆匆便退出了養心殿,自去安排諸般事宜不提。

  “李德全,去,傳朕旨意,著在京之從一品以上大員即刻到此議事!”

  首戰告捷固然是好事一樁,然則弘晴卻並未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只因他很清楚眼下這場海戰不過是連番大戰的序幕而已,後頭還有著無數的大仗要打,該做的安排自然不能輕忽了去。

  “喳!”

  一聽弘晴這般下令,李德全又怎敢怠慢了去,趕忙恭謹地應了一聲,匆匆便退出了大殿……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7 00:31

第1126章 血洗京都(一)

  “報告將軍,西村內大臣來了。”

  仁和二年八月十五日,辰時末牌,李順照老例到京都禦所各處巡視了一番之後,便即回了建禮門的侍衛處,泡上一壺茶,美滋滋地品著,正自得其樂間,卻見副官從外頭行了進來,行了個標準的軍禮,緊趕著稟報了一句道。

  “嗯,請罷。”

  聽得是西村純一郎前來求見,李順的嘴角邊立馬露出了一絲淡淡的譏諷笑意,不過麼,倒是沒拒絕其之請見,但見李順滿不在乎地一揮手,已是隨口便准了。

  “是!”

  李順既是有所吩咐,副官自不敢稍有耽擱,緊趕著應了一聲,便即就此退出了辦公室,旋即便見西村純一郎已是滿臉諂笑地行了進來。

  “李君,早啊。”

  一見到李順那張似笑非笑的方臉,西村純一郎的心不由地便是一沉,一股子不甚妙的預感沒來由地便打心底裡狂湧了起來,心跳得有若撞鹿一般,只是事已至此,卻也容不得西村純一郎有半點退縮的餘地,只能是硬著頭皮搶上前去,深深一個鞠躬,諂笑著致意了一句道。

  “西村君來了,那就坐吧。”

  面對著西村純一郎的恭謙行禮,李順並未起身相迎,僅僅只是玩味地一笑,一派漫不經心裝地招呼道。

  “多謝李君。啊,李君,時間不早了,照預定之規劃,再過一個多時辰,也就該到我王登平唐門樓觀禮之時,為防止意外發生,李君看是否可提前調動些兵力前去平唐門警戒?”

  李順這等態度一出,西村純一郎心中湧動著的不安自不免便更盛了幾分,但卻斷不敢帶來臉上來,也就只能是一派誠惶誠恐狀地落了座,強自鎮定地提議道。

  “嗯,西村君的提議很好麼,那依西村君看來,本將須得調多少兵力前去才好?”

  西村純一郎這麼一說,李順嘴角邊的譏誚之笑意頓時便更明顯了幾分,不過麼,似乎並不反對西村純一郎的提議。

  “李君,咱們事先可是說好了的,今番四鄉八裡的宿老們都要進宮拜見我王,而我王也會在平唐門賜宴眾宿老,為防有所意外,兵力配置自是多多益善,還請李君成全,拜託了。”

  這一聽李順的口氣似乎有著商量的餘地,西村純一郎的精神頓時便是一振,強壓住了心中的忐忑,滿臉恭謙地便解釋了一番。

  “哦,這樣啊,好說,好說,來人!”

  李順還真就很好說話,這不,西村純一郎話音剛落,李順便已是滿口子應承了下來,但見其一擊掌,已是高聲斷喝了一嗓子。

  “不許動!”

  “老實點!”

  ……

  一聽李順這般說法,西村純一郎還真有些個喜出望外,不過麼,還沒等其臉上的笑容完全綻放開來,就見辦公室的兩扇木拉門開啟處,數名手持左輪手槍的軍人已然蜂擁而入,毫不客氣地便將西村純一郎摁倒在地,更有數把槍管硬生生頂在了西村純一郎的腦門上。

  “李君,李君,您,您這是作甚?我,我……”

  西村純一郎不過就是一文弱之輩而已,別說這會兒毫無準備,哪怕是全神貫注,也不可能是訓練有素的大清海軍陸戰隊士兵的對手,只一下便被摁得動彈不得,臉色瞬間便煞白如紙一般,心中雖是了然事情必是已然敗露,可口中卻還是在裝著糊塗。

  “作甚?嘿嘿,老東西,到了此時,還敢跟老子裝糊塗,有種!可惜老子沒時間跟你廢話,拖下去,先關起來,回頭一併槍決了!”

  李順是軍人,不是政客,自是不會浪費口舌去跟西村純一郎解釋大清一方是如何看破了倭國造反之計畫的,大手一揮,已是冷厲地下了將令。

  “是!”

  一聽李順如此下令,數名沖進了辦公室的士兵們自是不敢稍有耽擱,拖起兀自狂呼亂叫不已的西村純一郎,不管不顧地便向外行了去。

  “習副官,傳本將之令,各部即刻按計劃展開,不得有誤!”

  李順連看都懶得再看西村純一郎一眼,霍然起了身,面色肅然地下令道。

  “是!”

  將令既下,習副官自然不會有甚異議,緊趕著高聲應了諾,急匆匆地便退出了辦公室,不多會,一陣緊似一陣的軍號聲暴響中,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大清海軍陸戰隊跑步出了建禮門附近的營房,飛快地沖向京都禦所的各處緊要之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整座禦所全都控制了起來,更有一個營的士兵沖進了禦所的內院,毫不客氣地將倭王中禦門連同其後妃一併抓了起來,但凡有敢頑抗者,一律格殺無論,前後不過兩刻鐘的時間而已,整個京都禦所已然被大清海軍陸戰隊牢牢掌控在手,各處宮牆上全是荷槍實彈的大清官兵,一排排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禦所之外,更有炮兵營毫無顧忌地將十四門輕便步兵炮架在了京都禦所之中,整座京都禦所就此成了座軍事要塞!

  “大人,不好了,禦所突然戒嚴了,內外隔絕,進不去了啊……”

  京都禦所北面的一棟豪宅中,德川明蘭以及瀨井一鳥等數十名京都周邊大名正聚集在後花園裡,做著戰前的最後之部署,議尤未決,就見一名武士有若旋風般地沖了進來,一頭跪倒在地,惶急無比地便嚷嚷了起來。

  “八嘎,怎麼回事,說清楚了!”

  瀨井一鳥到底是年輕人,火氣大得很,還沒等那名前來報信的武士將話說完,便已是猛然跳了起來,一把揪住那名武士的胸襟,雙眼圓睜地便咆哮了一嗓子。

  “大、大人,小的,小的也不清楚,先前禦所內突然響了槍,小的唯恐內裡有變,這就設法想要混進禦所,卻不曾想各處宮門皆已緊閉,清人遍佈城頭,小的不敢靠近,又怕誤了諸位大人的事,這才趕著回來報個信。”

  被瀨井一鳥這麼一吼,那名前來報信的武士臉色瞬間便煞白了起來,但卻不敢掙扎,只能是惶恐地解釋了一番。

  “混帳,滾,趕緊去盯著,有消息即刻來報!”

  這一聽從那名武士口中問不出甚東西來,瀨井一鳥登時便是一陣老大的不耐,狠命地將其往後一推,沒甚好聲氣地便罵了一聲,頓時便嚇得那名武士趕忙飛也似地逃出了後花園,自去打探消息不提。

  “事情怎麼這樣,德川君,這味道不對啊,要不舉義的事且先暫緩上一緩好了。”

  “這事情蹊蹺,難不成是西村那個蠢貨露出了馬腳了?若真如此,我看還是得趕緊動手才成!”

  “對,趕緊動手,反正西洋大人的大部隊馬上就要到了,怕清人作甚?”

  ……

  一眾倭國大名們反應顯然偏慢,直到瀨井一鳥將那名趕來報信的武士打發走了之後,這才醒過了神來,七嘴八舌地便亂議開了,說要暫緩舉義的有之,說要趕緊動手的也有之,莫衷一是之下,頓時便吵成了一團。

  “夠了,吵個屁,德川君,您是主事人,如今事情出了意外,您看該怎麼辦,就趕緊拿出個主意來好了。”

  瀨井一鳥原就是個火爆性子,被眾人這麼一吵嚷,當即便怒了,猛然拔出腰間的武士刀,憤然一個虛劈,狂亂地咆哮了起來。

  “嗯……,瀨井君打算如何應對?”

  德川明蘭乃是德川家族之人,對倭王本就談不上甚盡忠不盡忠的,之所以計畫著要先救出倭王,無外乎是想著挾天子以令諸侯罷了,而今,清軍既是已控制住了整個京都禦所,再想順利救出倭王已然不太可能,當然了,於德川明蘭來說,救不出來也無所謂,左右有著倭王血統的王室宗親不少,大不了隨便選一個來當傀儡也就是了,只是這等話,他卻是不敢公然說出口來的,沉吟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將皮球踢還給瀨井一鳥。

  “打!天皇陛下不能落在清人手中,打進去,我等加起來四萬兵力,怕個甚!”

  瀨井一鳥壓根兒就沒德川明蘭那麼多的花花腸子,也沒去細想清軍這等突然動作背後的蘊意何在,自以為雄兵在握,又有著新式火槍在手,真就沒將只有三千兵力的大清海軍陸戰隊放在眼中,昂然地便狂吼了一聲。

  “沒錯,打!”

  “殺光清人,救出天皇陛下!”

  “為了天皇陛下,玉碎何妨!”

  ……

  在場的十數名大名中,有一半是少壯派好戰分子,早就想著要跟清軍見一高下了,這一聽瀨井一鳥如此說法,自是全都轟然附和不已。

  “不能打,天皇陛下在清軍手中,萬一要是出了意外,誰能擔責?”

  “就是,不能亂打,依老夫看,左右西洋大人的軍隊就要到了,我等且將禦所圍困起來便好。”

  “打不得啊,清人兇狠,萬一要是傷了天皇陛下,那該如何是好?”

  ……

  相較於那幫子愣頭青大名來說,老成持重者顯然顧慮要多得多,紛紛開口制止眾少壯派的叫囂,雙方爭執不下,場面自不免便亂成了一團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7 00:31

第1127章 血洗京都(二)

  “八嘎,一群懦夫,不敢打就滾,願戰的,都跟我來!”

  眼瞅著一幫子大名爭來爭去也沒個結果,脾氣暴躁的瀨井一鳥當即便怒了,拿著出了鞘的武士刀狠命地一劈,咆哮了一嗓子,轉身便要向外沖了去。

  “打,不打的都是烏龜!”

  “走,殺進禦所,救出天皇陛下!”

  “幹翻清人!”

  ……

  瀨井一鳥就是少壯派大名的精神領袖,他這麼一要走,一眾少壯派大名自是都坐不住了,紛紛站了起來,叫囂著便要跟著瀨井一鳥一併離開。

  “慢著!”

  一見瀨井一鳥等人要離開,德川明蘭可就再也坐不住了,身為德川家族的一員,他是斷然不能讓出領導者的地位的,真要是讓瀨井一鳥自行其是,後果著實不堪得很,不管瀨井一鳥等人是否能救出天皇,對德川家的名聲都是一種打擊,而這,顯然不是德川明蘭所能承受之重,正因為此,不等眾人離去,德川明蘭已是厲聲斷喝了一嗓子。

  “德川君有何見教?”

  德川明蘭乃是老資格的大名了,又是德川家嫡系,在京都周邊數十大名中威望素高,他這麼一開口,瀨井一鳥還真就不敢太高孟浪的,儘管滿心的不爽,可還是耐著性子地發問了一句道。

  “嗯,打是該打,可終歸須得有章法,這樣好了,我等都先將兵力調集起來,兵圍禦所,著人去勸降,看清人如何反應再作計議也罷。”

  眼瞅著戰已是不可避免之事,德川明蘭自然不會放棄領導權,這便一壓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最後的決斷。

  “嗨!”

  還別說,德川明蘭在眾大名中當真有著一言九鼎之威望,他這麼一下決斷,不管是少壯派大名還是老成持重的老派大名,無一提出異議,齊齊轟然應諾不迭……

  巳時正牌,友島海峽外的洋面上,數十艘大小不一的漁船正在撒網捕魚,一群群的海鷗圍著漁船飛翔,發出陣陣清脆的鷗鳴聲,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祥和,當然了,在這等祥和之下,顯然湧動著一股子詭異的氣息,那便是個中有數艘漁船雖也不時地撒網,可顯然並不在意收穫如何,其上的漁人更關注的顯然是西南方向的動靜,哪怕遠處的海面上此時其實空無一物,可那些個漁人卻還是時不時地抬眼遠眺不已。

  “來了,來了!”

  “看,艦隊來了,一準是西洋大人的兵到了!”

  “太好了,終於來了!”

  ……

  巳時三刻,始終空無一物的洋面遠端突然出現了一道黑線,推進得極快,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已隱約能瞧見是支規模龐大的艦隊正滿帆向友島海峽入口處疾馳而來,儘管尚無法瞧清艦隊的旗號以及規模,可漁船上的眾多倭人們還是激動得情不自禁地嚷嚷了起來,就宛若見到了救星一般。

  “八嘎,怎麼是清人的艦隊,壞了,快,快放信鴿!”

  巳時過半,高速行駛的艦隊終於在大洋遠端露出了猙獰的真面目,一面面龍旗迎風招展,明白無誤地顯示出了這支龐大艦隊的來歷,壓根兒就不是倭人們期盼的西方五國聯合艦隊,而是大清艦隊,一見及此,漁船上的倭人們頓時全都慌了神,驚呼的驚呼,哀嚎的哀嚎,當真如喪考妣似的,然則大清艦隊卻絲毫沒管這幫子倭人的感想如何,龐大的艦隊進抵海峽入口處之後,便即兵分兩路,一路以三艘中型戰艦為掩護,六艘運兵船以及一艘輜重船大模大樣地便往海峽裡行駛了去,而另一路則由九艘中型戰艦護衛著十三艘運兵船,四艘輜重船沿著海峽週邊徑直往東北方向揚長而去……

  午時將近,京都禦所周邊一派的死寂,原本預定的所謂大規模慶典渾然沒見半點的蹤影,甚至沒人敢出現在禦所的附近,沒旁的,清軍在牆頭上架起的一排排槍口實在是太嚇人了些,不說那些個不明就裡的普通百姓都被嚇跑了,便是有心要造反的諸大名人馬在沒接到上頭的命令之前,也不敢輕易露面,如此一來,京都禦所四周杳無人煙也就屬再正常不過之事了的。

  “咚、咚、咚、咚!”

  午時正牌,京都禦所四周幾乎同時響了號炮之聲,旋即,無數的倭人呐喊著從四面的街道沖了出來,亂七八糟地便向京都禦所湧了過去,氣勢倒是不小,不過麼,卻也並未直接衝擊禦所,而是在離禦所三百余米的位置上停了下來,一個個扯著嗓子朝京都禦所牆頭上的清軍將士們謾駡著,狂嚷著,氣焰當真是囂張得很。

  “命令各部全力警戒,一旦倭人越過百米線,即刻開火,不得有誤!”

  所謂人一過萬,人山人海,更別說這會兒圍困京都禦所的倭人已達數萬之巨,儘管裝備上大多落後得很,能有把武士刀的都少得可憐,基本上都是些拿著木棍鋤頭的農夫之流,可如此海量的人數,卻實在不是個可以忽略不計的因素,縱使在戰前已然做了周密的部署,可李順卻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概因按預定作戰計畫,他所部的海軍陸戰隊第三旅必須堅守京都禦所一天一夜,任務自不可謂不艱巨,正因為此,一見到倭人瘋狂湧來,李順立馬便揮手下了將令。

  “牆上的清人聽著,你們已被我十萬大軍包圍了,絕對無路可逃,爾等不用指望大阪能有援軍趕來,實話告訴爾等,我國之盟友大不列顛王國以及西方諸多國家已派出了大軍前來,大阪已回到我東瀛的手中,擺在爾等面前的只有一條路,放下武器者,生,頑抗到底者,死!”

  倭人雖圍住了京都禦所,也鬧騰得囂張無比,可到底是不曾發動急襲,倒是拍出了個會說漢語的通譯,搖著白旗到了離建禮門不足百步的距離上,聲嘶力竭地勸起了降。

  “來人,通報全旅,我大清渤海艦隊主力昨日午後已在口子島洋面大勝西夷五國聯合艦隊,殲敵無數,眼下正在追殲殘敵,另,塔甯和上將已率第二集團軍大部在大阪登陸,明日午前必會趕到京都,望我部將士奮勇殺敵,務必堅守到援軍抵達!”

  李順昨日便已收到了大阪方面發來的捷電,只不過因著擔心走漏消息之故,並未向全軍宣佈罷了,這會兒見那名倭人如此胡言亂語,試圖動搖海軍陸戰隊官兵們的士氣,自是不敢輕忽了去,這便下令將捷報通報全軍,不多會,京都禦所的四面牆頭上頓時便響起了清軍官兵們歡呼的喧嘩聲,原本就高昂的士氣頓時便更高漲了幾分。

  “八格牙路,城上的清狗聽著,爾等……”

  清軍官兵們這麼一高聲歡呼起來,那名前來勸降的倭人使者雖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可也清楚自己的勸降顯然是沒達到效果,當即便羞惱成怒,不管不顧地便張口狂罵了開來。

  “幹掉他!”

  李順從來都不是個好脾氣之人,這一聽那名倭人在那兒亂罵不止,當即便怒了,一揮手,已是寒著聲下了令。

  “呯!”

  海軍陸戰隊乃是精銳之師,多的是神槍手,李順的將令方才一下,自有一名士兵聞令而動,抬手便是一槍,立馬便見那名倭人使者捂胸倒下,腿腳抽搐了幾下,已是就此沒了性命。

  “八嘎,這幫清狗竟敢如此無禮,殺,給我殺進去!”

  一見派去勸降的使者被清軍一槍擊斃當場,瀨井一鳥當即便怒了,壓根兒就不曾去請示一下此戰的總指揮德川明蘭,但見其一把抽出腰間的武士刀,往前重重一劈,嘶吼著便率著其手下數百武士開始了衝鋒,很快,不明所以的諸多倭人見狀也都跟著沖了起來,一處動,則處處動,包圍著京都禦所的數萬名倭人就這麼全都瘋狂地撒開雙腿,有若巨浪般向京都禦所的圍城處洶湧了過去。

  “給我打!”

  一見如此多倭人瘋狂沖來,李順也自不敢大意了去,沒旁的,他自己固然是身經百戰,可下頭的士兵們卻是基本上不曾經歷過戰事,儘管訓練水準極高,可訓練歸訓練,與真正作戰卻是兩個概念,在這等情形下,李順自不敢作出將敵人放近了再打之決定,一待人潮湧過了百米這道生死線之際,便即一揮手,高聲下達了將令。

  “噠噠噠……,呯呯呯……”

  面對著如此多瘋狂倭人的衝擊,要說不緊張,那絕對是假話,實際上,除了李順以及那些個打過血戰的軍官們之外,大多數的士兵此時心中都是一派的慌亂,因之手腳發顫的也不是沒有,然則不管擔心還是害怕,將令一旦下達,卻是沒誰敢有絲毫的猶豫與懈怠,紛紛扣動了扳機,機槍、步槍齊齊開火,密集如蝗般的子彈有若旋風般向洶湧而來的人群狂掃了過去,只一刹那,便將沖在最前頭的倭人有若割稻子般掃倒了一大片……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7 00:31

第1128章 血洗京都(三)

  槍聲始終轟鳴個不停,就有若死神之吟唱,人命有若草芥般地流逝著,任憑狂野的倭人如何衝擊,也難越六十米線一步,沒旁的,在大清軍制中,海軍陸戰隊就是個很特別的部隊,儘管重武器很少,可機槍卻多,每當有最新型槍械研究成功,總是海軍陸戰隊第一個裝備,加之訓練極其嚴苛,幾乎每名士兵都是神槍手,槍槍致命之下,不過片刻功夫,被射殺的倭人便已躺滿了一地,血流漂杵,其狀當真有若人間地獄一般。

  倭人骨子裡確實有著股蠻橫的狠勁,儘管被清軍射殺了無數,後繼者還是不管不顧地向前狂沖,那等瘋狂狀,著實令人心頭發怵不已,好在清軍將士們都是訓練有素之輩,除了一開始稍有些緊張之外,到了後頭,皆已打紅了眼,不單沒被倭人的兇狠嚇倒,反倒是被徹底激怒了,射擊,再射擊,投彈,再投彈,直殺得倭人屍橫遍野,終於,在巨大的傷亡面前,倭人的神經再也繃不住了,亂紛紛地往後便潰逃了開去,而殺紅了眼的清軍官兵卻依舊不肯甘休,槍聲轟鳴地為敗退的倭人送上了曲死亡之讚歌。

  “停止射擊!”

  屠戮潰敗的倭人固然是件很爽的事情,然則隨著倭人的逃遠,命中率也自無可避免地大降了下來,對此,李順顯然是有些不太滿意了,沒旁的,儘管事先已然做足了準備,可彈藥畢竟是有限的,他可不想將有限的彈藥消耗在這麼些明顯是炮灰的貨色身上,一待潰敗的倭人逃出了三百米線,李順立馬一揚手,高聲下了將令。

  “嘔、嘔……”

  槍聲是消停了下來,但卻不是死寂,這不,牆頭上反胃的嘔吐聲此起彼伏地響成了一片,此無他,眼前的場景實在是太令人驚悸了些——前後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而已,京都禦所四周便已成了血腥之地獄,數千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一地,血水流淌成河,傷而未死者哀嚎著在血泊與殘肢碎肉間翻滾著,縱使一眾清軍將士們在訓練時也曾親自操刀宰殺過牛羊等家禽,更曾到刑場列隊觀摩秋決,多少算是見過了血的,可那麼點血,跟眼下這等情形相比,未免差得太遠了些,哪怕神經再粗大,面對著這等觸目驚心的場景,為之犯噁心也就屬難免之事了的。

  “都給老子睜開眼好好看著,躺在那邊地上的都是雜碎,與我大清為敵者,百死不足赦其罪,死乾淨了最好,都看清楚了,還想吐的,就給老子吐個徹底!”

  李順可是從基層摸爬滾打起來的高級將領,又怎可能會不清楚新兵乍然遇到了這等血腥的戰爭場面會有甚反應,然則理解歸理解,他卻是斷然不能坐視這等情形持續下去,若不然,軍心士氣怕就得玩完了去了。

  沒有誰是天生的鐵石心腸,也沒有誰是生就的冷酷無情,哪怕是鐵血軍人,那也須得從屍山血海裡滾打出來,方才能算是個真正合格的軍人,對此,眾官兵們自是全都心中有數得很,正因為此,隨著李順的這麼一聲令下,眾海軍陸戰隊官兵們儘管兀自犯著噁心,但卻沒誰敢再低著頭,望向血腥戰場的眼神先是驚悸,後是迷茫,可很快便被堅毅所取代,人還是依舊那些人,可精氣神卻已是截然不同了的。

  “報,德川大人,藩中急件!”

  清軍那頭是士氣高昂無比,而倭國一方卻是垂頭喪氣得很,彼此間互相埋汰,爭吵正酣之際,卻見一名背插數面小旗的武士急匆匆地闖進了人群,朝著德川明蘭便是一跪,高聲地稟報了一句道。

  “哦?嘶……”

  一聽是藩中急報,德川明蘭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趕忙伸手接過了那名武士手中高舉著的一枚小竹管,從內裡取出了一卷紙,攤開一看,頓時便倒吸了口涼氣,此無他,那上頭寫著的赫然正是清軍艦隊已進抵大阪灣之事。

  “德川君,您這是……”

  “德川君,莫非是西洋大人沒來麼?”

  “德川大人……”

  ……

  這一見德川明蘭神情古怪,一眾大名們也自顧不得再彼此埋怨了,趕忙圍攏了過去,七嘴八舌地便亂問了起來。

  “沒什麼,西洋大人們的艦隊可能得遲些才到,如今這一仗只能靠我們自己了,務必在一天之內拿下禦所!”

  這四周人多眼雜,德川明蘭實在是不敢將實情說破,若不然,本就已遭受重挫的士氣勢必會徹底崩潰了去,這便一握拳,將手中的紙張揉成了一團,往懷中一塞,作出一副淡定從容之狀地解釋了一句道。

  “呸,這幫西洋人真不是東西,說好了要來的,居然失了信用,不管了,既然要打,那就都拿出家底來,火槍隊上陣,一舉殺進禦所!”

  瀨井一鳥先前倒是率先發動了進攻,可他自己卻並未衝鋒在前,而是驅策著那些挾裹來的農夫們去打頭陣,傷亡雖大,可實際上各藩的主力都不曾有半點的損失,死的都是京都附近的農夫而已,瀨井一鳥自是不會去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底氣猶在之下,求戰之心自也就絲毫不減,這不,德川明蘭話音剛落,他便已是率先謾駡著放出了狂言。

  “那好,就這麼定了,各藩火槍隊一起上,四面圍攻,務求一戰破敵!”

  火槍隊乃是各藩的精銳之所在,那可是用來壓箱底的,各藩大名自是都不願就這麼拿將出來,一時間也就無人出頭附和瀨井一鳥的提議,倒是德川明蘭卻是全力支援,此無他,儘管尚未接到鹿兒島方面的消息,可德川明蘭卻知曉西方五國的艦隊怕是真出了意外,若不然,也不會有如此大規模的大清艦隊趕了來,在如今的局面下,若是不能儘快攻破京都禦所,一舉救出倭王,等清軍主力登了岸,聚集在此的所有人等都不會有好下場可言,唯有擁著倭王向江戶方向撤退,方才能以倭王的名義發動舉國戰爭,與清軍決一死戰。

  “咚咚咚……”

  德川明蘭既是下了決戰令,各藩大名們雖是各懷心思,卻也不好強行反對,只能是各自傳了令,將藩中主力全都調集了上來,隨著數聲號炮響起,各藩火槍隊開始了集結成陣,更有四十餘門老式火炮被推了出來,分成三處,列於陣前,擺出了副準備與清軍決戰之架勢。

  “命令:火炮營各就各位,給老子打掉敵炮兵陣地!”

  這一見倭國主力已出動,站在高大城門樓上的李順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但見其一揚手,已是高聲下了將令。

  “一連聽令:密位三洞四、三洞五……”

  “二連聽令:密位四洞四、四洞七……”

  “三連聽令:密位……”

  清軍火炮陣地雖是集中設在了禦所的正中,可四面牆頭上卻都有著觀察哨的存在,隨著李順一聲令下,自有觀察哨們緊趕著用旗語將密位傳達到了炮兵陣地,各炮兵連的連長們見狀自是不敢稍有輕忽,一連串的命令下達之後,各炮開始了緊張的射擊前調整。

  “轟,轟,轟……”

  大清海軍陸戰隊所使用的輕便步兵炮乃是最新型號的專用步兵炮,炮身重量遠比舊式型號要輕了一半以上,可威力卻足足提高了一倍還多,所有炮彈皆是一體化炮彈,圓錐形彈頭裡裝填的不再是黑色火藥,而是黃色炸藥,且以爆破片取代了早先炮彈所裝填的彈丸,射程遠達一千五百米,儘管部署在了禦所的正中,可禦所周邊五百米範圍內,卻全都在火炮的覆蓋範圍之中,隨著炮兵營長一聲令下,已然準備就緒的二十七門火炮開始了瘋狂的射擊,瞬息間便將倭國方面方才剛佈置好的炮兵陣地打得個落花流水。

  “開炮,開炮!”

  乍然遇襲之下,三處倭國炮兵陣地的指揮官們頓時都急了,也不管己方大炮其實尚未完成射擊前的調校,嘶吼著便下了令,只可惜這會兒倭國炮兵們都已被清軍的炮火急襲打得個七暈八素,死傷狼藉之下,真能按著將令發動炮擊的只是少數而已,寥寥幾枚炮彈胡亂地砸向禦所的圍牆,取得的效果麼,幾近於無,不僅如此,各炮陣地很快便被清軍兇狠異常的火力急襲被打得沒了聲息,方才一開戰而已,倭國方面的三十餘門舊式火炮便已全軍覆沒。

  “八嘎,火槍隊,出擊,殺啊!”

  這一見己方炮兵陣地瞬息間便被清軍所摧毀,負責指揮火槍隊作戰的瀨井一鳥頓時便急紅了眼,揮舞著武士刀,嘶吼著下達了攻擊之令。

  “咚咚咚……”

  隨著瀨井一鳥的命令下達,排成方陣的火槍隊開始了前壓,三個步兵方隊從三面開始向禦所的圍牆處挺進,鼓聲隆隆中,步伐整齊,乍一看過去,還真有幾分強軍的影子,至於具體戰力如何麼,那就須得打過方知了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7 00:31

第1129章 血洗京都(四)

  “命令:炮兵營全力開火,給老子轟他娘的!”

  這一見倭國火槍方隊出動,李順不單不驚,反倒是放鬆了不老少,沒旁的,似倭國火槍隊這等列隊而進的戰術動作看似威武,可實際上不過就是些上好的靶子罷了,這等戰術早已被掌握了更先進武器的清軍所淘汰,道理很簡單,大清海軍陸戰隊的火炮雖只有二十七門,可全都是速射炮,平均下來,一分鐘可以射擊一發,炮彈的威力又大得驚人,打這等列隊進發的軍伍,實在是再輕鬆不過之事了的。

  “轟,轟,轟……”

  隨著李順一聲令下,自有各處牆頭上的炮兵觀察哨飛快地將密位傳回到了炮兵陣地,一陣緊張的調校之後,清軍的大炮再次開始了瘋狂的射擊,爆炸聲接二連三地轟鳴著,無數的彈片在倭國火槍佇列中四下橫掃,當即便炸得倭國火槍隊陣列一陣大亂,死傷者無數,然則倭人的勇悍卻在此時表現了出來,並未因傷亡慘重而卻步,依舊踏著鼓點拼命向前。

  “火炮上前,給我轟!”

  眼瞅著己方步兵方隊被清軍如此狂轟亂炸,瀨井一鳥心疼得眼珠子都紅了起來,只是這會兒他卻是不肯下令收兵,反倒是趁著清軍大炮正轟擊己方步兵方隊的空檔,喝令早前預先囤積在陣後的炮手們推炮上前,以圖轟開京都禦所的大門。

  “轟,轟,轟……”

  倭國預先藏在後陣的可都是真正的炮兵精銳,戰術動作相當之嫺熟,趁著清軍大炮一時間來不及調校的空檔,拼力地推著大炮繞過了己方步兵方隊,沖到了離建禮門不足一百五十米的距離上,冒著牆頭守軍的槍林彈雨,不管不顧地開始了轟擊。

  “該死,炮兵營,給我敲掉敵炮兵陣地!”

  京都禦所的大門也不過就是兩扇包了銅釘的木門而已,結實倒是結實,可也經不起大炮的狂轟亂炸,哪怕倭國的大炮準頭與威力都不咋地,然則轟久了,也難保大門不被轟垮,一見及此,李順當即便怒了,嘶吼著便下了令。

  “擂鼓,全軍出擊,殺進去!”

  李順的擔心自是不無道理,這不,沒等清軍炮兵營完成調校,三枚實心彈已是狠狠地轟在了建禮門的木門上,巨大的轟鳴聲中,兩扇木門已被轟得個木屑紛飛,愣是被破出了兩個巨大的口子,搖搖欲墜間,已是再難有甚阻擋之作用,一見及此,瀨井一鳥當即便興奮了起來,手中的武士刀一劈,狂野地便嘶吼了一嗓子。

  鼓聲一響,早已集結在建禮門附近的五千余倭國武士立馬便齊齊沖出了埋伏地,揮舞著武士刀,有若潮水般向建禮門沖了過去,於此同時,千余倭國火槍隊也開始了猛烈的射擊,拼命地壓制著城頭守軍的火力,密集的彈雨呼嘯著罩向了城頭,逼得守軍官兵不得不拼力反擊,一時間還真就顧不上正在狂沖而來的倭國武士。

  “命令:預備隊一連給老子上,堵死大門!”

  眼瞅著倭人來勢如此之凶,李順可就有些吃不住勁,一揮手,緊趕著便下達了將令,旋即便見預備隊一個連的士兵在連長的指揮下,飛快地沖到了殘破的建禮門後頭五十米處,匆匆地佈置好了防禦陣型,十數挺機槍一字排開,筆直地指向了殘破的大門處。

  “給我打!”

  這一撥殺上來的倭人皆是各藩正規武士,個頂個都是勇悍之輩,儘管城頭上的守軍火力兇猛,沿途打死打傷了不少的倭人武士,可因著倭國火槍隊的牽扯,還是無力阻止住倭國武士們的狂野衝鋒,很快,便有數十名武士沖到了殘破的宮門處,用利斧劈開了殘破的大門,一窩蜂地便沿著門洞往禦所裡沖了去,一見及此,剛佈置好防禦陣型的守軍連長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趕忙嘶吼著下達了攻擊令。

  “噠噠噠……”

  隨著守軍連長的命令下達,十數挺機槍幾乎同時開火了,密集的彈雨瞬間便將沖進了門洞的倭國武士打倒了一大片,可後續的倭國武士還是拼死向前狂沖不已,很快,屍體便已是一層層地疊了起來,不多會,便已在門洞處壘得老高,擋住了清軍機槍的射界,拼死衝鋒的倭國武士趁機翻滾著沖進了禦所中,可惜迎頭便遭到了清軍士兵們的排搶橫掃,壓根兒就難以沖近清軍的陣地,可縱使如此,殺紅了眼的倭國武士們也自不肯消停,不管不顧地向前再向前。

  “上刺刀,將倭寇都給爺壓下去!”

  清軍的火力雖是兇猛無比,可射速畢竟是有限制的,隨著十幾挺機槍開始陸續更換槍管,火力的密度便已是不可遏制地降了下來,瘋狂沖來的倭國武士趁機突破了清軍的火力封鎖,怪叫連連地向清軍陣列沖了過去,一見及此,守軍連長也自不甘示弱,一把抽出腰間的指揮刀,大吼一聲,率部發動了反衝鋒,雙方便在門洞後頭的小廣場上絞殺成了一團……

  “報告軍長,騎兵師第一旅集結完畢,請軍長訓示!”

  申時四刻,日頭已然西斜,大阪港的碼頭上卻依舊在忙碌著,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排著隊沿著跳板從船上往岸上走,而率先登陸的騎一旅則是早已列好了整齊的出發隊形,旅長巴特爾點數一畢,立馬小跑著搶到了屹立在碼頭上的第二集團軍軍長塔甯河的身前,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高聲稟報了一句道。

  “出擊!”

  塔寧河並無甚廢話,還了個禮之後,便即高聲下了將令。

  “是!”

  巴特爾高聲應了諾,疾步沖回到了陣列前,從勤務兵手中接過了馬韁繩,翻身上了馬背,而後一揮手,高聲喝令道:“全體都有了,跟我來,出發!”

  “命令:即刻給李旅長發報,我部已進抵大阪港,騎一旅已率先出擊,望貴部堅守禦所,為我部聚殲亂匪爭取時間,此令,第二集團軍軍長塔甯河!”

  塔寧河並未去理會騎一旅的出擊,一揚手,聲線低沉地下了令。

  “是!”

  將令一下,自有一名隨侍在側的傳令官高聲應了諾,匆匆跑向了架設在碼頭上的臨時指揮所,自去安排拍發電文不提……

  “倭狗子又上來了,打!”

  卯時三刻,正是天最黑之時,苦戰了一天一夜的海軍陸戰隊官兵們方才剛喘上一口大氣,冷不丁便聽哨兵發出了警報之聲,早已疲憊不堪的將士們立馬便警醒了過來,紛紛躍起,將手中的牆架上了殘破的宮牆,瞄著隱隱綽綽的人群便是一通子狂掃,直打得試圖趁黑偷襲的倭國武士們慘嚎不已,可縱使如此,卻也難擋倭國武士們的拼死衝擊,很快,嘶吼不已的倭國武士們便已沖到了殘破不堪的宮牆處,一場慘烈的肉搏戰便即在建禮門附近再次開始了,雙方士兵呐喊著絞殺成了一團,刀來槍往中,血肉橫飛,誰也不肯稍有退讓。

  殺,再殺!苦戰多時的清軍官兵們儘管早已疲倦不堪,卻無一人臨陣脫逃,也不曾有人呼喚援兵,沒旁的,不僅建禮門處在鏖戰著,其餘各處也同樣在廝殺著,所有的預備隊早已全部耗盡,剩下的官兵只能靠著血勇之氣在做著最後的拼殺,哪怕是戰死,也決不肯退讓半步!

  “嗚,嗚嗚,嗚嗚嗚……”

  就在海軍陸戰隊官兵們陷入苦戰之際,城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嘹亮的號角之聲,旋即便見一隊隊騎兵飛馳著沖出了離城不到兩裡處的樹林,有若奔雷般地向京都城衝殺了過去。

  “關上城門,快關城門!”

  因著戰事在城內展開之故,京都的城門並未關閉,待得聽到動靜不對,城頭上為數不多的倭人當即便慌了神,嘶吼連連地要去緊閉敞開著的城門,反應倒是不算慢,可惜已是來不及了,不等倭人們跑下城頭,事先已潛伏在城外的百餘騎一旅的官兵們已是一擁而上,一通子亂槍將蜂擁而來的倭人們射殺當場,順利無比地將京都南城門牢牢掌控了起來。

  “沖進城去,給我殺!”

  一馬當先地沖到了南城門處的巴特爾一見城門處已被己方控制在手,當即便興奮了起來,嘶吼了一聲,率部有若奔雷般地沖進了城中,也不管沿途的倭人是逃是降,馬刀左右盤旋地將所有擋在道上的倭人盡皆斬殺當場。

  亂了,徹底亂了,驟然遇襲之下,本就傷亡慘重的倭國一方徹底亂了套,不管是武士還是農夫全都紛亂地四下逃竄著,以圖躲開清軍騎兵的狂野衝擊,原本就談不上完善的指揮體系就此徹底崩潰了去,人馬互相踐踏之下,死傷慘重無比,整座京都城屍山血海,其狀當真有若人間地獄一般,僅僅一個衝鋒下來,騎一旅的官兵們已從南城門殺到了北城門,順利無比地將京都僅有的兩個城門全都控制了起來,城中紛亂的倭人們就此成了甕中之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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