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天涯俠侶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16 14:43:1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 923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7 14:56
一三〇

  只聽一個嬌脆的女子聲音應道:“是林兄嗎?小妹李中慧。”隨著答話,人已到了林寒青的身前。

  林寒青右手一伸,擋住了李中慧道:“李姑娘要去何處?”

  李中慧道:“去見白惜香。”

  林寒青搖搖頭,道:“不行,白姑娘現在不見客。”

  李中慧怔了一怔,道:“為什麼?我有要事,非得見她不可!”

  林寒青道:“不行就是不行;她現在無法見客。”

  李中慧一皺眉頭,道:“怎麼?可是病情嚴重了嗎?”

  林寒青略一沉吟,道:“白姑娘交代在下,五日之內,不許任何人登樓驚擾她,在下答應了替她護法,自然不能徇情。”

  李中慧星目風光,望了林寒青一陣,道:“林兄能夠阻擋我李中慧,只怕無法阻攔家母。”

  林寒青道:“白姑娘交代過我,任何人不能登樓,那自然包括令堂了。”

  李中慧道:“素梅、香菊呢?”

  林寒青道:“兩人侍候白措香,那自是又當別論了。”

  李中慧道:“一定不能上嗎?”

  林寒青道:“除非李姑娘把我林某殺了,或者點了我的穴道,使我沒有抗拒之能。”

  李中慧道:“林兄說的太嚴重了。”

  轉過身子,緩步下接而去。

  一宵易過,李中慧竟未曾再來打擾。

  林寒青十分忠於職守,一夜就守在樓梯之上。

  晨光中,只見兩個青衣女婢娜娜而來,送上早點。

  但二婢留下早點退下,林寒青卻又發起愁來。心中暗道:白惜香練武功,總不能練的連飯也不吃,這早點如何替她送上。

  忖思之間,身後傳過來素梅的聲音,道:“林相公,有人送來早點嗎?”

  林寒青道:“早點已被在下留下,但不知要如何送上樓去?”

  素梅道:“小婢來取。”

  急步奔下樓來。

  林寒青遞過早點,低聲問道:“白姑娘要在五天內練出制服西門玉霜的武功,不知是真是假?”

  素梅臉色肅穆,緩緩道:“自然是真的了,我家姑娘幾時說過假話?”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早點要冷了,小婢走啦。”

  緩步登樓而去。

  四日時光,匆匆而過,林寒青四日夜中,一直守在那樓梯口處,未曾離開一步。

  在這四日夜中,竟是無人再來打擾,只有兩個青衣女婢,按時送上菜飯。

  第五日中午時分,林寒青覺得有些睏倦,就在樓梯上,盤膝而坐,閉目調息。

  朦朧中,似是感覺到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

  林寒青警覺的睜開雙目望去,只見李夫人一身白衣,冷冷站在身前。

  林寒青一躍而起,擋住了李夫人的去路。

  李夫人冷冷說道:“退回去,讓開路。”

  林寒青搖搖頭,道:“不成,我答應了替那白惜香護法,任何人不能上樓擾她。”

  李夫人奇道:“替她護什麼法?”

  林寒青道:“白姑娘在習練一種武功,到今夜子時就可大功完滿,夫人要見她,於時以後再來。”

  李夫人冷然說道:“如若她真在習練一種武功,我去看她,不但無害於她。而且還對她有益。”

  林寒青道:“在下相信夫人有此能耐,在未得白姑娘同意之前,在下還是不能讓夫人過去。”

  李夫人道:“你知道此地何地嗎?”

  林寒青道:“萬松谷黃山世家。”

  李夫人道:“此地一切,都為我所有,不論何處,我都能去得,快些給我閃開,免得自找苦吃。”

  林寒青心知那李夫人武功高強,隨便出手一擊,自己就擋它不住,當下說道:“夫人武功高強,在下自知難敵,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夫人如是一定非得上樓不可,那就只管出手好了。”

  李夫人正待答話,突聞三聲鑼鳴,傳了過來,當下說道:“告訴素梅、香菊。就說我定要見白惜香,一頓飯時光之後,我再來此。”

  林寒青還待再說。李夫人已經下樓轉身而去。

  轉眼之間,人已走的沒了影兒。

  林寒青望著李夫人遠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李夫人不比李中慧,她既然說了一頓飯之後再來,只怕定要如約而來,自己武功,難是李夫人一招之敵,如若她定然要來,只怕是非得上去不可,自己決難阻攔得住,看來此事非得告訴那素梅、香菊不可。

  心念一轉,高聲叫道:“素梅姑娘,請下來,在下有一件緊要之事,告訴姑娘。”

  語音甫落,素梅已如飛而至,低聲說道:“什麼事啊?姑娘練功正直緊要關頭,你這般大呼小叫,豈不要驚擾了她。”

  林寒青道:“有一件事,非得告訴姑娘不可。”

  素梅道:“什麼事?這等嚴重。”

  林寒青道:“李夫人來過了。”

  素梅道:“她可是非要上樓不可?”

  林寒青道:“不錯,正在爭執之間,幸得警鑼傳來,但她臨去之際,告訴在下,一頓飯之後,她將重來此地,並要在下告訴姑娘,在下自知難以拒敵得住,因此只好轉告姑娘了。”

  素梅道:“姑娘練功,正值緊要關頭,李夫人雖無惡意。也不能讓她上去。”

  林寒青望了素梅一眼,道:“如若講究動武,你我兩人,不是三招之敵。”

  素梅道:“不要緊,我在這裡等她。”

  林寒青搖搖頭,道:“我瞧那李夫人已有溫意,萬一激怒於她,難免要動起手來,不如告訴白姑娘一聲吧!”

  素梅道:“不行,她此刻心神難分,如何可以說話呢?”

  林寒青道:“這就難辦了。”

  素梅道:“相公放心,小婢自有阻擋那李夫人的方法。”

  兩人等了頓飯時分,果見全身白衣的李夫人,如約而至。

  李夫人微帶怒意的秋波,掃掠了林寒青和素梅一眼,道:“你們增加了一個人。”

  素梅急急躬身一禮,道:“夫人……”

  李夫人冷冷接道:“白惜香在鬧什麼鬼?連我也不要見了?”

  素梅道:“姑娘練習一種武功,正值緊要關頭,難分心神。”

  李夫人道:“她練的什麼武功?”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7 14:56
一三一

  素梅道:“什麼武功,小婢不知,小婢只知道姑娘練這一種武功,用來對付西門玉霜的。”

  李夫人一皺眉頭,道:“短短幾天時光,如何能練成對付西門玉霜的武功?”

  素梅道:“這個小婢就不知道了,姑娘在習練武功之前,曾告訴小婢,五日時光之內,無論如何,不能驚擾別地,那不但將伴她前才盡棄,而且還將危害到姑娘的生命,因此,小婢懇求夫人,過了今夜子時,再去看姑娘不遲。”

  李夫人凝目沉思,似是根本不曾聽別素梅說些什麼,良久之後,才自言自語地說道:“難道那白惜香當真有越我數倍之能,胸中所學所知,都非我所能瞭然。”

  林寒青望了素梅一眼,茫然不知所措,因為,此刻兩人還無法料定那李夫人心中所思,舉動如何?

  只見李夫人緩緩收回投注在板壁上的目光,望了素梅一眼,道:“這幾日中,你一直守在她的身惻嗎?”

  素梅點點頭,道:“不錯。”

  李夫人道:“你看她是否已經有所成就?”

  素梅道:“就小婢所見,姑娘似已有了成就。”

  李夫人道:“那很好,告訴她,子時之後,我再來看她。”

  素梅喜道:“多謝夫人。”

  李夫人緩緩把目光投注到林寒青臉上,道:“你認識一位金夫人?”

  林寒青茫然說道:“哪一位金夫人?”

  李夫人道:“是我一位很好的朋友,武林中都稱她金娘娘。”

  林寒青心中一動道:“不錯,在下在江中遇到過一位金娘娘,不知現在何處?”

  李夫人道:“不錯,我想不到她能借一葉帆舟,度過了數十年平靜歲月,比起她,我是有所不如了。”

  語音微微一頓,又道:“今夜日落之前,北嶽楓葉谷的谷主陳正婆和你母親,亦將趕來萬松谷中。”

  林寒青只覺前胸之上,突然被人打了一拳,道:“家母也要來麼?”

  李夫人道:“不錯,令堂也將是我太上閣的貴賓。”

  林寒青只覺心情激動。有如波濤起伏,強自鎮靜,說道:“還望夫人代晚輩奉告家母,就說答允了替白姑娘護法五日,子時之前。不能迎接她了。”

  李夫人長長吁一口氣,道:“慧兒這樣作法也好,使這一代武林中集結的恩怨,都在這一次黃山大會,一體總結。”

  李夫人轉身而去,行了幾步,突然又回頭說道:“孩子,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已改變了殺死天鶴上人的心意,而且全力施救,三日內,他就可完全復原,而且還保了他一身武功。”

  林寒青道:“夫人仁慈,在下感同身受。”言罷,抱拳一揖。

  就這一揖工夫,再抬頭看時,早已不見了李夫人。

  素梅舉起衣袖,拂拭一下頭上的冷汗。道:“好險啊!好險!如是小婢說她不動,她要強行登樓,不擔我們兩人有性命之憂,就是姑娘,只怕也難脫走火入魔之危。”

  林寒青道:“白姑娘練功正值緊要關頭,你去幫幫她吧!這裡有在下了一人,已足夠對付了。”

  素梅回身行了兩步,只聽一陣步履之言,李中慧急急奔了進來,滿臉焦急之色,道:“家母可在樓上?”

  林寒青道:“令堂剛去不久。”

  李中慧不再多問,轉身向外行去,奔到門口時,突然又停了下來,道:“林兄,你可以出來一趟嗎?”

  林寒青一皺眉頭,道:“有事嗎?”

  李中慧道:“助小妹一臂之力。”

  素梅道:“此地有我守護,林相公儘管去吧!”

  林寒青急急奔下樓去,行到李中慧的身側,道:“什麼事?這等焦急?”

  李中慧道:“西門玉霜己闖入了萬松谷來。”

  林寒青道:“共有幾人?”

  李中慧接道:“奇怪的是只帶一個架鳥的黃衣老人,倒不似動手而來,小妹心知除了家母之外,一個對一個,只怕都難是她敵手,萬一她在群豪之前,向我黃山世家挑戰,如何是好。”

  林寒青暗道:“這谷中現在雲集很多高手。都無法對那西門玉霜,我林寒青也不是她敵手啊!”

  李中慧不聞林寒青接口答言,急急接道:“林兄不要誤會,小妹並非要你去抵擋西門玉霜。只要你代我出頭,問她此來之意,小妹是盟主身份,如若和她雙方對面,必將鬧成僵局,不是小妹貪生畏死,安定茲事體大,小不忍則亂大謀,咱們人手未齊之前,最好再緩它幾日,勢關武林大劫,不能意氣用事。唉!早知武林盟主之位如此沉重,不干這盟主也罷!”

  林寒青心中暗道:這李中慧雖是女流之蜚,但一向是英雄性格,想不到被推作了武林盟主之後,竟然變的老成持重起來。

  心中念轉,口裡卻說道:“姑娘之意,可是要在下代表姑娘,和那西門玉霜約定一個決戰之期,是嗎?”

  李中慧道:“西門玉霜此來之意,目下還難預料,你先問問她的意思,再作決定。”

  林寒青道:“好吧!在下去試試看。”

  李中慧道:“你去吧!就我的看法,西門玉霜此來或許是別有用心,不論她提出什麼問題,你酌情決定就是。”

  林寒青點點頭,大步向前行去。

  出得聽松樓,立時感覺到一股森嚴肅然之氣。

  只見那些花木中,分站著不少勁裝佩劍的女婢。而且每人手中都拿著飛蜂針筒。顯然,這一片區域,乃黃山世家中緊要之地,完全由黃山世家中女婢把守。

  林寒青大步穿過林木中的小徑,直向大廳中行去。

  走到大廳出,戒備森嚴,只見各路豪客,雲集在大廳中,氣氛十分緊張。

  林寒青回頭向大廳望了一眼,大步向外行去。

  只見兩側林木中,人影閃動,都是勁裝佩帶兵刃之人。

  林寒青振起精神,挺胸而行。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7 14:56
一三二

  抬頭看去,只見西門玉霜一身綠衣,頭上束著一條白色絹帶,長發披垂肩後,赤手空拳,緩步向前而來。

  緊隨在西門玉霜身後,一個全身黃衣,身軀高大的老人,胸前飄垂著花白長髯,面包肅冷,左手屈抬,臂彎上放著一個鐵架,架上站著兩隻深灰色的怪鳥。

  林寒青輕輕咳了一聲,站在路中,攔住了西門玉霜,道:“姑娘久違了。”

  西門玉霜冷冷地望了林寒青一眼,淡然一笑;道:“李中慧呢?”

  林寒青道:“李姑娘事務繁忙,在下受天下英雄之托,求見姑娘。”

  西門玉霜道:“你能作得主嗎?”

  林寒青道:“在下既是受託而來,自然是作得主意了。”

  西門玉霜道:“告訴李中慧,今夜初更時分,我將分兵四路,攻入萬松谷來,如若她自知不敵,日落之前,可在萬松谷外正東方五里出,見我求降。”

  林寒青鎮靜了一下心神,道:“姑娘此來,只有這一件事嗎?”

  西門玉霜道:“縱然有其他的事,告訴你也是無用,那就不用說了。”

  林寒青回首四顧一下,道:“姑娘的膽子,倒叫在下佩服,如若李夫人此刻現身,姑娘只怕很難再生離此谷。”

  西門玉霜道:“我也是覺得奇怪,這戒備森嚴的萬松谷,怎的競會容許我西門玉霜自由出入?”

  林寒青肅然說道:“黃山世家能在武林中聲名值赫,自是不僅因武功淵博。”

  西門玉霜冷笑一聲,道:“你大約已經完全被那李中慧說服,歸依了黃山世家。李夫人和李中慧不肯現身,那是她們自知此到難握勝算,大約那李中慧還認為我們之間,有一些私人情誼,特地拿你出來,擋上一陣。”

  林寒青心中暗道:西門玉霜赤手空拳,只帶了一個從人深入萬松谷中,如是當真的動起手來。自然難以討得好去。不知何以那李中慧竟然不肯現身和她相見?

  西門玉霜不聞林寒青回答之言,冷笑一聲,又道:“也許那李中慧早已瞭然我的性格,忍不下心出手殺你。”

  林寒青看她雙目中殺機閃動,大有立刻出手之意,心中大急。暗道:李中慧要我說的話,我一句未說,如是被她殺了,那才是一大恨事。

  當下接道:“姑娘提出之事,在下可以作主奉答。”

  西門玉霜一皺眉頭,正待開口,林寒青卻搶先接了下去,道:“那李盟主和你定下的約期,還有半月以上時光,她身為盟主。出口之言,自是不能不算,由今日算起,第十五日後的中午時分,李盟主自當率領天下英雄,迎姑娘於萬松谷口,那時,何處安戰。任憑你姑娘選擇。”

  他心知西門玉霜出口之言,就能做到。說不定真的出手把自己殺死,但自己既受了李中慧之命而來,必得知把話說完,縱然死在西門玉霜的掌下,也是心有所甘了。

  西門玉霜眉宇間殺機閃動,冷冷說道:“你說完了沒有?”

  林寒青道:“說完了。”

  西門玉霜突然一伸右手,快速無比的抓住了林寒青的手腕。冷然一笑,道:“你可知道李中慧為何不肯見我嗎?”

  林寒青道:“她事務繁忙無暇分身。”

  西門玉霜冷冷說道:“因為她自知今日如若和我動手,一個時辰之內,這黃山世家,即將為洪流所淹沒。”

  林寒青臉色一變,接道:“你掘了黃山水脈?”

  西門玉霜冷笑一聲道:“我西門玉霜還不屑如此……”

  語聲微微一頓,高聲接道:“我已經先函告了你,我想你定然轉了那李夫人。”

  林寒青道:“不錯,在下告訴了李夫人,也告訴了白姑娘。”

  西門玉露淡然說道:“白惜香誇下海口,要練什麼武功,對付我西門玉霜。”

  話至此處,突然一個蒼勁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青兒閃開,讓為師會她一陣。”

  林寒青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青袍老人,緩步走了過來,正是自己恩師——楓葉谷主陳正波,急急喊了一聲:“師父。”

  撩農向地上跪去。

  陳正波一揮手道:“不用多禮了。”

  一股暗勁,湧了過來,擋住了林寒青的身子。

  只聽一個嬌脆聲音,傳了過來,過:“陳老兒,咱們各交各的朋友,各敘各的輩份,誰也不用管誰了。”

  林寒青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黃衣,薄施脂粉的美麗中年婦人,正是江上行官所遇的金娘娘。

  只見金娘娘揮動玉手,笑道:“兄弟,你好啊!”

  林寒青聽她叫出兄弟來,只好抱拳一禮,道:“大姊姊好。”

  西門玉霜緩緩舉起雙手,合在一起,道:“你是楓葉谷主陳波。”

  陳正被道:“不錯,正是陳某。”

  西門玉霜道:“昔年梅花門中慘變,家父母被圍攻而死,閣下也與參與人物之一了。”

  陳正波點點頭,道:“姑娘是想瞭然是非呢,還是只要報殺父之仇?”

  西門玉霜道:“我只要推殺父之仇。”

  陳正波道:“姑娘如是不問皂白,只是要報殺父之仇,那就儘管出手便了。”

  林寒青眼看西門玉霜雙手一直的含著不放,立時生出了警惕之心,高聲說道:“師父小心,那西門玉霜陰險毒辣。詭計多端。”

  只聽金娘娘接口說道:“西門玉霜,昔年令尊、令堂,被圍攻致死一事,我也是參與其事的人物之一,如若不告訴你,只怕你這一生也難查出。”

  西門玉霜道:“據我所知,圍攻我父母的共有一十八人。”

  金娘娘道:“你現在知道幾個?”

  西門玉霜道:“一十三人。”

  金娘娘道:“我就是你不知五人中的一個。”

  西門玉霜緩緩說道:“尚餘四人,不知你可否見告?”

  金娘娘突然仰天吁了一口氣,道:“你先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十三人是哪些人物?這筆恩怨,不能再弄錯了。”

  西門玉霜道:“告訴你可以,但我也有條件,那就是我說出十二人身份姓名之後,你要告訴餘下的四人是誰。”

  金娘娘淡然一笑,望了陳正波一眼,道:“咱們這一代,一直困擾在恩怨之中,現下該把累積數十年的恩怨,一筆勾消。昔年攻梅花門的人,都不該獨善其身,不知陳兄的意下如何?”

  陳正波微微一笑,道:“老朽此來,亦有此心,如若是該應此劫,那是逃也無用了。”

  金娘娘點點頭道:“我一舟天涯,逃避了二十年,終於,還是趕來了黃山世家。”

  抬頭望著西門玉霜,道:“你說吧,是哪些人?”

  西門玉霜道:“你可是答應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7 14:56
一三三

  金娘娘道:“現在只能算答應一半,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那些大半都會起來黃山世家,赴這次死亡之約。”

  西門玉霜道:“本來我可以分別追殺,以報父母之仇,但我此刻,卻是先讓你們集會一起,以作決戰,我已經給了你們機會。”

  金娘娘接道:“昔年之事,因素很多,冰凍三尺,豈是一日之寒,你心中大概也明白。你永遠無法找齊一十八人,除非是令尊復生告訴你。”

  西門玉霜道:“我抓到一個,嚴刑逼問,不怕他不說出餘下六人的姓名?”

  金娘娘嘆息一聲,道:“可要這樣自信,但此事既已造成江湖上全面大劫,我想他們都會不請自到。你先說出那十三人,我聽聽對是不對?”

  西門玉霜道:“少林門下兩個人,戒貪和普渡大師。”

  金娘娘道:“不錯;確有這兩個和尚。”

  西門玉霜道:“黃山世家李東陽、神判周簧、天鶴上人、武當派掌門人玄鶴天正子、南疆一劍皇甫長風、毒劍白湘、崑崙派金拂道長、玄衣龍女……”

  目光一掠陳正波,接道:“還有你楓葉谷主陳正波。”

  金娘娘道:“不錯,這些人都在場,但也不過十一人,還有兩個呢?”

  西門玉霜道:“天難二怪禿龍常釗和白髮龍婆。”

  金娘娘道:“這兩人行蹤飄忽,最是難找。”

  西門工霜道:“這倒不窮費心,那天南二怪,早已為我拘押在一處隱秘之地了。”

  金娘娘道:“姑娘果然是名不虛傳。”

  西門玉霜道:“除你之外,還有四人,還望夫人見告。”

  金娘娘笑道:“他們都會自投羅網,姑娘但請放心,不過要奉勸姑娘幾句,這些人如若齊集一起,縱然天下第一高手,也是難以匹敵,你也該準備些人,約幾個助拳之人才是。”

  西門玉霜道:“少林、武當,都為我培育了很多武功高強,效忠於我的屬下。”

  聲音突轉嚴厲,接道:“我此來之意,也就是要迫那李夫人說出餘下五人的姓名。”

  金娘娘望了陳正波一眼,緩緩說道:“李夫人既非當事之人,那時又不在場,她如何會知道餘下之人的姓名?”

  西門玉霜冷冷一笑,道:“現在,自然是不用找那李夫人了。”

  金娘娘淡然一笑;道:“找我,是嗎?”

  西門玉霜道:“不錯,現在該找你了。”

  金娘娘格格一笑,道:“你找對人了,我的武功,比起李夫人差的遠了,不過,或可陪你走幾招。”

  西門玉霜道:“我沒有時間和你動手,我要你說出那餘下四人的姓名。”

  金娘娘微微一笑,道:“餘下四人,有一人大大有名,只可惜他已遠隱南海。”

  西門玉霜道:“什麼人?”

  金娘娘道:“你知二一十餘年前,武林中最負盛譽的劍王嗎?”

  西門玉霜道:“聽倒是聽人說過。”

  金娘娘道:“如若姑娘認為那日圍攻令尊、令堂的人,都是凶手,那劍王也是凶手之一。”

  西門玉霜道:“算上劍王和你。也不過十五個人,尚餘三位,是何等人物?”

  金娘娘望了陳正波一眼,道:“告訴她吧!如是他們肯來參與這一場黃山大會,咱們不說,他們亦會挺身承認,如是有人不來,自然是更該說出他們的姓名來。”

  陳正波點點頭,道:“恩怨餘波,已然延到下一代,還有什麼不該說的呢?”

  金娘娘道:“當年圍攻西門強夫婦時,誰也未想到他的女兒,竟然在二十年後會為他報仇,也無約言束縛,目下既是……”

  語聲突然頓住,抬起頭來,望了西門玉霜一眼,道:“姑娘,你可有兄弟妹妹?”

  西門玉霜冷冷說道:“你們不用害伯,西門一家,只餘我西門玉霜一人,如若你們能夠把我殺了,再也沒人找你們報仇了。”

  金娘娘道:“那很好,這是數十年來江湖恩怨的總結,上下五年中,兩代武林名手,全都捲入了這場漩渦,單是能看這份熱鬧,就使人有死而無憾之感……”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西門姑娘,我也有一個條件,不知姑娘是否答應?”

  西門玉霜道:“什麼條件?”

  金娘娘道:“如若我告訴你餘下幾人的姓名,你準備如何?”

  西門玉霜沉吟了一陣,道:“這個,我此刻很難答覆。”

  金娘娘正待答話,突聞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用答覆了。”

  林寒青回回望去,只見李夫人一身藍衣,緩步行了過來。

  頃刻之間,已走到幾人的身前。

  金娘娘微微一笑,道:“你黃山地下水脈,被人控制,我們只好聽命於人了。”

  李夫人冷冷說道:“只怕還沒有那麼容易……”

  目光轉往在西門玉霜臉上,接道:“姑娘派守在水門旁邊的四個人,都死在我指風之下。”

  西門玉霜臉色一變,道:“不見你和李中慧,我應該早些想到才是。”

  李夫人道:“可惜你仍是想的晚了一步。”

  西門玉霜回顧了那黃農大漢一眼道:“準備退走。”

  那黃衣老人應了一聲,右手一拍左胸,那鐵架上的灰鳥,突然展翅而起,直衝而上,折向正東飛去。

  李夫人冷冷說道:“你深入萬松谷來,可是想和我再戰一次?”

  西門玉霜道:“不用我西門玉霜鬥你,自會有找你算賬之人。”

  李夫人冷冷說道:“可是那程石公嗎?”

  西門玉霜道:“他敗在你的手中,一直認為是奇恥大辱,苦苦求我,讓他和你先決一戰。”

  李夫人道:“告訴他,我隨時候教。”

  西門玉霜道:“我知道那程石公的嘯風杖法,雖然厲害,但他未必是你之敵。”

  李夫人冷漠一笑,不置可否。

  西門玉霜突然高聲說道:“可是還有一個找你拚命的人。就非等閒人物了。”

  李夫人輕率細語地緩緩說道:“那是什麼人?”

  西門玉霜道:“斷劍夫人。”

  李夫人臉色一變,默然不語。

  西門玉霜冷笑一聲,道:“怎麼,你怕了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7 14:57
一三四

  李夫人雙目一瞪,兩道冷電一般的眼神,暴時而出,道:“西門玉霜,一盞熱茶工夫之內,你如還不退出萬松谷,今天你別想生離黃山世家了。”

  西門玉霜道:“我一時失算,讓你復得水脈控制,今日算你又勝一陣……”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告訴你那寶貝女兒,就說三日之後,我隨時可以攻打萬松谷黃山世家,凡是在這谷中之人,我是見一個殺一個,雞犬不留。”

  李夫人又恢復了鎮靜之容,淡然說道:“如若我為小女設想,今日就不該讓你離開。”

  西門玉霜道:“你們打算群攻嗎?”

  只聽一個高昂聲音,傳了過來,道:“青城、峨眉兩派掌門人駕到。”

  金娘娘道:“西門玉霜,你可知一著失算,滿盤皆輸,今天這一陣,你敗的很慘,除非你自信能破圍而出,必須得聽聽我們的條件?”

  西門玉霜道:“你說吧!”

  金娘娘道:“你不是想報殺父之仇嗎?”

  西門玉霜道:“還有我的母親。”

  金娘娘道:“多算上十個人也是一樣,還是一場賭。你只有十之二三的機會。”

  西門玉霜道:“你們如是自信今日一定能夠勝我,那就儘管出手好了。”

  金娘娘道:“要麼,雙方堂堂正正,半月之後,在這萬松谷大干花園中決一死戰,要麼大家都不擇手段,今臼先把你姑娘留下。”

  西門玉霜突然一撩長裙,摸出一條皮帶,帶上插著八寸長短的一十二支小劍,緩緩說道:“我西門玉霜答應了延後半月,並非是受了你們威脅……”

  玉腕揮動,把十二支小劍,盡皆取下,接道:“哪一位有能留下我西門玉霜?”

  纖手伸縮,把十二支小劍,分刺全身十二處要害部位,劍劍深及柄,緩緩轉身而去。

  陳正波、金娘娘、林寒青,都看的臉色大變,全身微微發抖。

  只有李夫人仍然是一片冷漠的神色。

  依照武林中規矩,如若有人要攔住西門玉霜,必先得把那十二支短劍拔出,仿照那西門玉霜,刺入自己身體之內,然後,才能和她動手。

  陳正波輕輕嘆息一聲,道:“西門玉霜果然是有著過人之能,單是這利劍刺體之事,老朽就無能和她競爭。”

  金娘娘道:“奇怪的是那利劍刺入了七八寸深,何以不見有血流出來,我跑遍了中原大江南北,從未見過這種武功。”

  李夫人緩緩說道:“這是天竺的一種瑜伽術,想不到她竟然能夠練成了這等成就,自然要氣焰萬丈,目空四海了。”

  金娘娘凝目望去,只見那西門玉霜早已走的蹤影不見。不禁輕輕嘆息一聲,道:“她這一戰,你是否已準備出手?”

  李夫人道:“現在,我還沒決定。”

  目光轉往林寒青的臉上,道:“你可要去見見你的母親?”

  林寒青道:“晚輩正想晉見,只是不知家母現在何處?”

  李夫人道:“現在我太上閣中。”

  回顧了金娘娘一眼,道:“你認識斷劍夫人嗎?”

  金娘娘點點頭,道:“難道她還記著昔年一段恩怨?”

  李夫人欲言又止,轉身緩步而去。

  林寒青低聲說道:“弟子要去見見母親。”

  陳正波道:“你去吧!不過,不要問太多的事。”

  林寒青應了一聲,緊隨李夫人身後而行。

  李夫人雖然明知道林寒青緊隨在身後,但卻一直未回頭望過林寒青一眼。

  直行到太上閣外,李夫人才停下腳步。回頭望了林寒青一眼,道:“進了廳門,直向左側行去,你進去吧!”

  林寒青應了一聲,舉手推門,只聽呀然一聲,木門大開。

  這是一座廣大的敞廳,四壁一片雪白,不見桌椅入蹤。

  林寒青依言向左行去,哪知行到牆壁旁邊,仍然不見母親,不禁心中大急,高聲說道:“青兒叩見母親。”

  他一連呼叫數或竟然不聞回應之聲。

  回頭望去,只見那太上閣大門已關,廣大的廳中,不見人蹤。

  林寒青靜下心來,暗暗忖道:以那李夫人的身份,決然不會派我,何以竟不見母親之面呢?難道這太上閣還有什麼機關不成?

  心念一轉,舉手向壁上推去。

  只見那光滑的牆壁,突然間向內陷去,一陣軋軋輕響之後,裂開了個石門。

  林寒青深恐那石門關起,急急舉步而入。

  石門內是一條夾道,一個白衣女婢,舉步迎了上來,欠身說道:“小婢剛得失人通知,迎接相公而來。”

  林寒青道:“我母親現在何處?”

  那白衣女婢道:“老夫人正在坐息,相公請隨小婢來。”

  舉步行去。

  林寒青隨在那女婢之後,行約數丈,突然轉向左側,舉手一推,進入了一座雅室之中。

  林寒青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藍衣的中年婦人,盤坐在一張錦榻之上,林寒青目光一顧之間,已然瞧出正是母親。急步奔上前去,撲拜於地,道:“不孝此事青;叩見母親大人。”

  林夫人緩緩伸出手去,拍拍錦榻,道:“孩子,坐過來,我有話問你。”

  林寒青只覺母親的平靜,有些反常,不禁一呆,緩緩站起身子,坐上錦榻,道:“母親有何訓教?”

  這時,那白衣女婢,早已悄然帶上石門,退了出去。

  林夫人道:“你見過李夫人了?”

  林寒青道:“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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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林夫人道:“她比母親如何?”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母親是說哪一方面?”

  林夫人淡淡一笑,道:“武功才智,為娘的是無法和她比了,自然是說年歲了,你瞧為娘和李夫人,哪一個老些?”

  林寒青道:“如若母親要孩子據實而言,那李夫人確比娘年輕多了,不過,李夫人內功精深,駐顏有術,不可同日而語了。”

  林夫人接道:“為娘的小了李夫人兩歲,如若不是為娘的自廢武功,和那李夫人一樣的苦苦求進,此刻,不但不會比她老,只怕武功不比她差,至少是在伯仲之間。”

  林寒青吃了一驚,道:“是娘自廢了武功?”

  林夫人道:“不錯,娘自應了武功……”

  林夫人目光凝注在林寒青的臉上,道:“不但娘自廢了武功,而且還誤了我兒,如是我兒不受娘拖累,今日武林,定有兒一席之地。”

  林寒青茫然說道:“母親啊!孩兒是越聽越糊塗了,母親可否說的詳盡一些?”

  林夫人淡淡一笑道:“孩子,你一定要知道內情嗎?”

  林寒青道:“身為人子,不知生身之父,叫孩兒還有何顏在武林之中走動?”

  林夫人長長吁一口氣,道:“為娘的自廢武功,用心就在希望能擺脫江湖生涯,找一處安靜之地,定居下來,埋名隱姓,那知人算不如天算,為娘的雖然自行廢了武功,但卻仍是無法安靜下來,而且幾乎喪命在幾個毛賊之手,幸得你那恩師,及時趕到,救了咱們母子住命。”

  林寒青道:“母親說了半天,仍未說出孩兒生身之父是誰?”

  林夫人的臉上突然一陣青,一陣紅的變化不已,顯然,她心中亦正在劇烈的搏鬥。

  林寒青偷眼看去,只見母親雙目之中,淚水盈眶,哪裡還敢多問。

  足足過了有一盞茶工夫之後,林夫人才長嘆一聲,舉手拭去雙目中的淚水,黯然說道:“孩子,你一定要知道?”

  林寒青道:“孩兒十數年來,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

  林夫人道:“我原想不告訴你,但此刻形勢不同,我就是想瞞你,只怕也瞞不了好久時光了。”

  林寒青道:“母親啊抵是孩子的生身之父,不論他是何等何人,都應該讓孩兒知道才是。”

  林夫人再也無法自禁,雙目熱淚,奪眶而出,緩緩說道:“孩子,縱然為娘告訴了你,他也未必會承認你是他的骨肉。”

  林寒青呆了一呆,忖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雙目凝注母親臉上,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林夫人道:“孩子,為娘的都告訴你吧!你以後怨娘也好,恨娘也好,你雖有生身之父,但卻無父之名。”

  林寒青只覺突然被人在胸前打了一拳,幾乎暈了過去,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那人是誰?”

  林夫人突然把兩道森寒的目光,移注到林寒青的臉上,道:“你恨他?”

  林寒青道:“他欺侮了娘,又棄之不顧,我自然是恨他了。”

  林夫人搖搖頭,道:“不能怪人家。”

  林寒青道:“不能任那人,那是怪娘了?”

  林夫人點點頭道:“不錯,應該怪娘。”

  林寒青再也無法支撐,雙目中熱淚滾滾,奪眶而出,沉聲說道:“母親啊!快些告訴我那人是誰,孩兒快要瘋了。”

  林夫人緩緩從懷中摸出一方白絹,拭去臉上淚痕,說道:“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三個才貌絕世的少女,雖然不是同胞妹妹,但相敬相愛之情,雖至親骨肉,也是難以及得了。”

  林寒青拂去臉上淚痕說道:“娘是其中之一?”

  林夫人點點頭道:“不錯,武林中都是稱三仙子,為娘排行第二,那位大姐,就是你見過的李夫人了。”

  只見人影一閃,李夫人推門而入,冷冷說道:“住口!”

  林寒青轉眼望去,只見李夫人面如寒霜,眉宇間除隱活動殺機,不禁心頭暗中運氣,準備保護母親。

  林夫人卻是神色鎮靜的抬頭望了李夫人一眼,道:“大姐姐!什麼事啊?”

  李夫人冷冷說道:“誰是你的大姊姊了!”

  林夫人道:“我自廢武功之事,你是早已知道,此刻你如想殺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李夫人緩緩說道:“我如存心殺你,豈容你活到今天。你認為你待在北嶽楓葉谷中,我就找不到你了嗎?十幾年前,我已得到你的消息,我對你已經是夠寬大了。”

  林夫人望了林寒青幾眼,道:“這二十年來,我一直沒有背棄誓言,把昔年之事,說給我的兒子聽,但眼下情勢不同,整個武林同道,面臨大劫,咱們姊妹之間的恩怨怨怨,也正面臨著總結,我這作娘的,不忍再騙他!”

  李夫人道:“不行,咱們相約有言,一生一世,都不許再提起昔年之事。”

  語聲微微一頓,突轉冷厲,道:“你還記得嗎?這誓言是何人提出?”

  林夫人道:“小妹提出。”

  李夫人道:“你自己立下的誓言,如今體自己又要破壞嗎?”

  林夫人道:“我只想告訴自己的兒子,而且據實而言,決不為我自己辯護一句,我讓他知道,他的母親,是一位很壞的女人,奪人所愛。”

  李夫人搖搖頭道:“算了吧!過去的事,何苦還去提它……”

  仰起臉來,長長吁了一口氣,接道:“我本已立志不問江湖中事,縱然我生養的兒女,也不想管他們了。但現在,我卻改變了主意,不忍再看下一代也隱入終身痛苦之中。”

  林寒青突然接口說道:“晚輩堂堂男子,如不知生父是誰還有何顏生於人世,家母……”

  李夫人接道:“孩子!你如知道了,又能如何?除了痛苦之外,於事何補?”

  林寒青道:“生身之父親情是何等深重,縱然為匪為盜,在下亦是不能不認。”

  李夫人搖搖頭,道:“孩子,你已成人了,上一代的恩怨,下一代最好別管。”

  林寒青道:“父債子還,古有名訓,林寒青身為人子,豈有不管之理。”

  李夫人道:“你管得了嗎?不論武功才智,你們這一代,都無法和一代相提並論……”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有兩個人,不在此限。”

  林寒青道:“夫人可是說的白惜香和西門玉霜?”

  李夫人道:“不錯,正是她們兩個,你自信比起她們如何?”

  林寒青道:“晚輩武功才智,雖然不及白姑娘和西門玉霜,但堂堂七尺之軀,豪勇之氣。總是不錯輸給她們。”

  李夫人目光移注林夫人臉上,道:“你的兒子很固執,看來只有你勸阻他了。”

  林寒青道:“在下只問問我生身之父,難道……”

  林夫人高聲說道:“孩子,不要說了。”

  林寒青眼看母親臉色脹紅,珠淚盈眶,那裡還敢再說,立時住口不言。

  李夫人冷冷說道:“最好讓他出去。”

  林夫人對李夫人,似是心中有著很大的畏懼,望了林寒青一眼,道:“孩子,你出去吧!我要與你李伯母談談。”

  李夫人道:“言重了,這稱呼我可是擔持不起。”

  林寒青突然把目光凝住在李夫人的臉上,緩緩說道:“我母親不回武功,縱然昔年有開罪夫人之處。還望夫人多多擔待,夫人如是定要問罪,晚輩願代父母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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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李夫人道:“你有幾條命,一會兒代父替罪,一會兒代母受過,我如要殺你們母子,那也不用等到今日了。”

  林夫人厲聲喝道:“你當其是長大了,連為娘之言,也不肯聽了?”

  林寒青道:“孩兒怎敢。”

  轉身大步而去。

  他心中懷著無限迷惘和痛苦,出了室門,守在夾道中的女婢,一直把他送出了太上閣。

  一陳山風吹來,挾帶著幽幽花香,撲入鼻中。

  林寒青仰天長長吁一口氣,神志陡然一清。

  只聽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李中慧急奔而至,望著林寒青,道:“林兄,西門玉霜退走了?”

  林寒青道:“退走了。”

  轉身向前行去。

  走了一陣,激動的心情,逐漸的平復下來,心中暗暗忖道:我母親為什麼要自廢武功,為什麼那樣害怕李夫人,這其間自然是有原因。

  只聽腦際間,閃過母親的聲音,道:“我要告訴自己的兒子。他母親是個很壞的女人,奪人所愛……”

  一縷懷念,自林寒青的心中泛了上來,暗道:難道我那母親奪了李夫人的所愛,才使她們三個情同骨肉的人,反臉成仇?她們三個妹妹,除了母親和李夫人之外,還有一人。又是誰呢?那人此刻何在?只覺疑竇重重,便上心來,苦苦思索,竟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呆呆站著,思索了良久,才想到白惜香,目下所有的人,仍是只有白惜香,可以幫助他解決心中之疑。

  心念一轉,急急向聽松樓跑了過去。

  只見香菊手執長劍,擋在樓梯口處,雙目中滿含怒氣,似是要噴出火來。

  看到香菊的怒容,林寒青的神志,反而清醒起來,緩緩說道:“香菊姑娘。”

  香菊兩道滿含忿怒的眼神,投注在林寒青臉上,瞧了半天,才道:“林相公嗎?”

  林寒青道:“正是在下。”

  香菊道:“你跑哪裡去了?”

  林寒青道:“在下有點要事而去,白姑娘好嗎?”

  香菊冷冷說道:“就因為你走了,幾乎客的姑娘走火入魔。”

  林寒青道:“勞你轉告白姑娘一聲,就說我有要事求見。”

  香菊凝目思索了一陣,道:“別人一定不行了。但你林相公,卻是叫小婢為難了,你替我守住樓門,我上去瞧瞧著,姑娘能不能夠見你。”

  林寒青道:“有勞姑娘了。”

  香菊輕輕嘆點一聲,道:“不用說客氣話了,只要你好好待我家姑娘就是了。”

  林寒青聽的怔在當地,不知如何答覆。

  幸好香菊也沒有讓他回答之意,轉身上接而去,片刻之後。匆匆下樓,滿臉歉疚地說道:“對不住啦!林相公,姑娘此刻不能見客,只好等子時過後再說了。”

  林寒青道:“好吧,在下就在此地等候吧。”

  這半宵時光,在林寒青記憶之中,特別漫長,好不容易才等到子時過後。

  香菊似是一直很留心著林寒青的事情,子時過後不久,匆匆奔樓來,道:“姑娘清醒了,相公可以登樓去見她啦!”

  林寒青應了一聲,隨在香菊身後,步上了聽松樓。

  只見白惜香容光煥發。一身白衣。端坐在一張木椅之上。

  木桌上燭火熊熊,照得滿室通明。

  林寒青行前一步,抱拳一禮,道:“恭賀姑娘,大功圓滿。”

  白惜香道:“香菊告訴我,讓你等了很久?”

  微微一笑,接道:“在這五日之中,一定發生了很多事,你可是遇上了什麼困難?”

  林寒青嘆道:“一言難壓……”

  白惜香道:“人生不如意的事,常常是十之八九,不用太過傷感,慢慢的說給我聽吧。”

  她的口吻,充滿著慈愛,但卻又那麼強勁有力。

  林寒青抬起頭來,望著白惜香,緩緩說道:“白姑娘,在下遇上了一件為難的事,要請教姑娘。”

  白惜香哧的一笑,道:“可是有關你的身世嗎?”

  林寒青呆了呆,道:“這個姑娘如何知道?”

  白惜香道:“說穿了一點也不稀奇,李夫人和我談過。不過,粗技大葉,不夠詳盡,你如有事問我,那就得說得詳盡一些了。”

  林寒青道:“那是自然。”

  當下把自己所知內情,盡都告訴了白惜香。

  白惜香聽完之後,長長吁一口氣,道:“你只是想知道生身之父嗎?”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那是自然。”

  白惜香道:“都是你的長輩,你如是瞭然了又能如何?如若說大錯全由令堂所鑄,你又將如何處理?”

  林寒青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白惜香微微一笑,道:“不用這個那個了,整個武林的劫難,都和你們幾家上一代怨怨有關,李中慧因緣際會,取得盟主之位,無意中把整個江湖的正邪消長,和你們幾家的私人恩怨合而為一……”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這也不是巧合,你們上一代積結的思想,下一代順理成章的又把它承擔起,而且你們上下兩代之間,一直是近代江湖上的主流人物,以黃山世家為中心,結下的恩怨情仇,這一代也該作個總結了,如是再拖延下去,只怕是又要禍延下代。”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姑娘好像已經很清楚這件事了?”

  白惜香道:“我雖不知詳情,但已瞧出一點梗概,所謂江湖恩怨,似是大半集中在你們這幾家人的身上。須知黃山世家能夠在武林享譽百年,盛名不衰,實非一件簡單的事情,一個世家和一個門派不同,一個門派是選天下之才,收為己用,以光大門戶,但一個世家,卻必是子承父藝。代代相傳,一個才華絕世的父親,未必就能生出一個才華約世的兒子,黃山世家能夠在武林中維護百年盛譽,上兩代不知用了多少心機。”

  沉吟了一陣,接道:“李夫人是一位才華絕代的紅顏,但她卻一生鬱鬱,並不歡樂。”

  林寒青道:“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白惜香道:“告訴你,但不許隨便說出口去。”

  林寒青道:“這個在下答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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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白惜香道:“黃山世家為了要維護他不墜的聲譽,只有一個選才的辦法,那就是替他們下一代,選一個才華絕代的媳婦,李夫人在黃山世家這種需要下,作了李東陽的媳婦,也注定了的一生的落落寡歡。”

  林寒青凝目思索了一陣,道:“姑娘之意,可是說那李夫人下嫁李東陽並非是出於自願?”

  白惜香道:“詳細內情,我也不太清楚,但他們是一對不歡樂的夫妻,那是不會錯了。”

  林寒青一皺眉頭,沉吟不語。

  白惜香舉手理一下鬢邊散發,輕輕嘆息一聲,道:“李夫人的痛苦,不是你能夠想像得到,她以冷淡和寂寞抗議她的際遇,甚至連自己的子女也不關心。”

  林寒青道:“這麼說來,家母的際遇,定然也是很悲慘了?”

  林寒青道:“家母一生在苦難中,就在下記憶之中,從未見過家母的笑容。”

  白惜香道:“嗯!如若令堂沒有歡樂,她豈肯付出自廢武功的代價,不過,她的歡樂太短暫罷了。”

  林寒青聽得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話。

  白惜香輕輕嘆息一聲,道:“不用難過,令堂是一位很可敬的人物,她用一生的寂寞、痛苦,去換取短暫的歡笑、快樂,用情是何等的高貴,含辛茹苦,把你撫養長大,節操是何等聖潔。李夫人和令堂,都是一代紅顏才人,不能用凡俗的眼光去衡量她們,她們的際遇如若是加諸他人之身,決不會有她們這樣的結果。”

  林寒青長長嘆息一聲,道:“姑娘,我林寒青堂堂男子……”

  白惜香道:“我知道,你心中有一股抑鬱難坤之氣,但你如能去想想,那就心平氣和。令堂的事,你不太清楚。但我告訴你一點李夫人的事……”

  舉後理一下鬢邊散發,接道:“李夫人下嫁李東陽時,曾經說過了幾句話。她一生就照那幾句承諾之言,數十年如一日,從無改變。”

  林寒青道:“她說些什麼?”

  白惜香道:“她答應替李東陽生下一兒一女,然後深居黃山世家,一生都不離開,幾十年來,她一直如此奉行。”

  林寒青似是有些不解,沉吟了一陣,才突有所悟,道:“姑娘之意,可是說那李夫人並無下嫁李東陽之意嗎?”

  白惜香道:“不錯。但是形勢迫人,在某一種情勢之下,李夫人不得不下嫁李東陽,她認了命,但又不甘忍受一生,因此,她變了,變得冷漠無情。”

  林寒青道:“這個,聽來實是叫人難信。”

  白惜香道:“我再說一件事,你就該相信了。”

  林寒青道:“姑娘話說。”白借香道:“別說李東陽死去了很久,就算李東陽還活在世上,只怕也難掛起黃山世家這個門面,但黃山世家卻仍然屹立江湖,一直不衰,這是什麼人的力量?”

  林寒青道:“李夫人!”

  白惜香道:“不錯,是李夫人的力量。這證明黃山世家並沒有選錯了人……”

  她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但卻苦了李夫人,她雖然無心維護黃山世家,但卻又不能不維護黃山世家。”

  林寒青道:“唉!有一件事。使在下大為不解。”

  白惜香道:“什麼事?”

  林寒青道:“李夫人雖然不喜愛他的丈夫,難道連女兒也不喜嗎?”

  白惜香道:“李東陽就是看出了這個缺點,一旦黃山世家真的面臨覆亡之時,李夫人自然會挺身而出,兒女總是她生的啊!”

  林寒青道:“唉!想不到夫妻之間,竟然也有著如此心機。”

  只聽室外傳過來李夫人的聲音,道:“白姑娘你的功行圓滿了麼?”

  白惜香道:“晚輩托天之福,幸未走失入魔,夫人請來室中坐坐吧!”

  白惜香站起身子,盈盈一禮道:“見過夫人。”

  李夫人一揮手,道:“不用多禮了。”

  目光轉注到林寒青的身上,道:“我想你定要到此。果然不錯。”

  林寒青欠身說道:“晚輩有幾件不明之事,特地來此請教白姑娘。”

  李夫人兩道目光轉往到白惜香的臉上。道:“孩子!你可是把我講的話,都已經告訴了林寒青?”

  白惜香微微一笑,道:“告訴了一部分,不過,他很快就要知道內情,告訴他也不妨事了。”

  李夫人臉色一片冷漠,但聲音仍是很平和地說道:“孩子,我的事,你不能告訴他太多。”

  白借香道:“可是他自己母親的事,是否要告訴他?”

  李夫人怔了一怔,道:“林夫人的事,你又能知道好多?”

  白惜香道:“我雖不知內情,但我可以猜它一個大概出來。”

  李夫人沉吟了一陣,道:“你練成了什麼武功?”

  白惜香臉上笑容忽斂,默然不語。

  室中突然輕了下來,靜得可聞呼吸之聲。

  良久之後,李夫人才冷冷道:“你練的什麼武功,能有多大威力?”

  白惜香輕輕嘆息一聲,道:“夫人,你已勘頗紅塵十丈,何以還有著如此強烈的爭勝之心,晚輩言語之間,縱有開罪夫人之處,那也是出於無心。”

  李夫人淡然說道:“五日之內,練成絕技,武林中從未聽聞,我心中有些不信。”

  白惜香道:“晚輩早有基礎,五日時光,只不過是重行溫習一遍而已。”

  李夫人道:“又是九魔玄功的武功?”

  白惜香道:“不是,晚輩練的是正宗心法。”

  李夫人道:“可否讓我見識一下?”

  白惜香道:“不行!”

  李夫人道:“為什麼?”

  白惜香道:“晚輩內功沒有基礎,不能收發隨心。發則不能遏制。”

  李夫人道:“究竟是想對付哪個,我?還是西門玉霜?”

  白惜香抬起頭來,目光盯住在李夫人的臉上,瞧了半晌,道:“你一直待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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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李夫人道:“但傷心坎坷的際遇,卻使我做了幾件有傷忠厚的事。”

  林寒青不解兩人言中之意,茫然地望著兩人出神。

  白惜香緩緩閉上雙目,道:“也許你現在還能把我重傷掌下。”

  李夫人淡淡一笑,道:“孩子,我如想取你之命,那也不用讓你活到今天了。”

  白惜香道:“那是因為你想不到我能在短短五日內,練成絕技。”

  李夫人道:“現在,我還是有些不信。”

  白惜香苦笑一下,道:“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話,沒有人能夠擋得我練的武功,包括了西門玉霜和夫人。”

  李夫人道:“孩子,我在你的年歲時,和你一樣的滿懷幻想,瞳景著奇蹟,但我卻在痛苦的平凡中,生活了幾十年。”

  白惜香道:“我知道,但我不同,你沒有我的機會,博覽了千古以來的武功奧秘,世間沒有一種武功,能逃出我胸羅的知識領城,但我卻知道用一種方法,能在一舉之間,發揮出生命的大部潛能,但你不能。”

  李夫人默始了一陣,道:“孩子,你知道世上很多事,但你是否知道自己的出處身世?”

  白惜香道:“我知道,我那生身之母,現在你黃山世家。”

  李夫人呆了一呆,道:“可是天鶴上人告訴你的麼?”

  白惜香探搖頭,道:“不是,是有育我養的母親。”

  李夫人道:“玄衣龍女?”

  白惜香道:“不錯,是她。”

  李夫人道:“奇怪呀!她如何知道內情?”

  白惜香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了。”

  語聲激頓,突轉冷說道:“我要請問夫人一件事。”

  李夫人道:“可是你生母下落?”

  白惜香道:“我只要知道她現在是死了,還是活著?”

  李夫人道:“還好好的活在世上,昨天,我還去瞧過她。”

  白惜香道:“她可知道,她生的女兒,現在也到了黃山世家?”

  李夫人道:“我告訴了她。”

  白惜香道:“我母親聽到了一定十分高興。”

  李夫人道:“她很冷淡。”

  白惜香回顧了林寒青一眼,道:“你耐心些等著吧!這件事總會有一個水落石出。”

  李夫人神色冷漠地說道:“你母親和你一般模樣,外形柔弱,內心堅強。不同的是,她沒有你的才慧,你沒有她的武功。”

  林寒青心中暗道:“本來在談我母親的事,如是卻又談起白姑娘的母親,居然白姑娘的母親也在這黃山世家之中。”

  一念及此,腦中靈光一閃,忖道:“他們三個姐妹,李夫人最大,我母親第二,這白惜香的母親,會不會是她們的三妹?”趕忙凝神靜聽。

  但聞白惜香輕輕嘆息一聲,道:“我母親的武功很好嗎?”

  李夫人道:“比起我來,自然是有所不及了。”

  白惜香道:“假若她強得過你,你也不會把她囚在黃山世家了。”

  李夫人緩緩說道:“不錯,我把她囚在黃山世家十幾年但她生活的很好,我自從嫁人之後,一直沒有離開黃山世家一步,是她自動找上門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孩子,別誤會,我是向你解釋。到目前為止,我仍然不相信你能和我抗拒。”

  白惜香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理由,錯在家母。”

  李夫人道:“唉,孩子,你果然與眾不同。這次大劫過後,我將使你母女見面,把我們上—代之間的恩怨是非,坦然地說給你們聽聽。”

  目光一掠林寒青道:“自然,你母親和我之間的恩怨,也要說個明白。現在,你們不用再為此事分心了,好好的利用這十幾天的時間,養息一下精神,如是咱們無能度過這次大劫,一切都成空幻,你們自然也不用知道上一代的事了。”

  白惜香道:“夫人儘管放心,晚輩可保這一戰勝券在握。”

  李夫人道:“不要這樣自信,那西門玉霜非同小可。今日之前,她和你有著同樣的自信,但此刻,這信心已經動搖。別說她手下網羅萬甚多奇士,單是那西門玉霜,就夠我們對付了。”

  白惜香道:“為什麼夫人陡然失去了信心?”

  李夫人道:“單以武功而言,西門玉霜再多上幾年火候,我也不會怕她,但她胸羅所知,恐怕不只是技擊之術。”

  白惜香道:“她精通瑜伽和奇門數術。”

  李夫人道:“不見如此,我懷疑她會幾種旁門武功。”

  白惜香道:“不要緊,萬變不離其宗。以夫人之能,足可對付得了。”

  李夫人道:“但願如此。”

  轉身下樓而去。

  直待李夫人背影不見,林寒青才緩緩接道:“姑娘可是今日才知令堂亦在黃山世家中嗎?”

  白惜香道:“早知道了,只是不知她在何處?一度我曾懷疑李夫人是找的生母,但找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

  林寒青道:“姑娘過去沒有問過她嗎?”

  白惜香道:“沒有,我知道時機不成熟,問了也是白問。”

  林寒青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白惜香道:“你想說什麼?”

  林寒青道:“我聽家母說,她們結有異姓姊妹三人,李夫人為長、家母為二,姑娘的母親,不知是否是她們三人中的一位?”

  白惜香道:“我母親可能就是三妹了。”

  林寒青輕輕嘆息一聲,道:“李夫人之意,要咱們等過大劫之後,再談昔年的事,萬一這場決戰之中。有人不幸而亡……”

  白惜香道:“你是說那李夫人了?”

  林寒青道:“不論是李夫人或是在下,只要有一個傷亡,豈不是身世之謎無法得知,那可是件大憾事。”

  白惜香輕輕嘆息一聲,接道:“如若我的料斷不錯,令尊也將趕來參與這一場英雄大會。”

  林寒青道:“家父還在人世?”

  白惜香道:“令堂如何告訴你,是否說令尊已經過世?”

  林寒青仔細想一陣,母親沒有說過父親已經過世的話。當下說道:“姑娘無所不能,想必已知家父為誰了?”

  白惜香道:“我不知道,但卻覺很多人知道。”

  林寒青道:“什麼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7 14:58
一三九

  白惜香道:“大俠周簧、天鶴上人,令師楓葉谷市陳正波,只怕都知此事。”

  林寒青道:“奇怪的是他們為何不前告訴我呢?”

  白惜香道:“這個,定然有它的原因,也許是他們不願重議舊事,傷到令堂之心,也許是茲事體大,他們不敢隨便說出口來。”

  語聲激頓,又道:“忍耐些,最多不過半月時光,你能等待漫長的二十年,何以不肯多等半月,倒是另有一件事,我要請你幫忙。”

  林寒青道:“請我幫忙?”

  白惜香道:“不錯,只是不知你是否有這個膽子?”

  林寒青道:“只要我能所及,無不答應。”

  白惜香道:“我如是叫你冒險呢呀?”

  林寒青道:“水裡水中去,火裡火中行。”

  白惜香道:“那是說你可以為我而生,也可為我而死?”

  林寒青:“姑娘吩咐就是。”

  白惜香道:“和我一起去見西門玉霜。”

  林寒青道:“見她作甚?”

  白惜香道:“我希望我能阻攔住這一場殺劫,我要勸她打消報仇之念,把黃山世家這一場充滿著殺機的大會,變成一片祥和。”

  林寒青道:“這件事只怕你辦不到。”

  白惜香道:“可是因為她沒聽從你的勸告?”

  林寒青道:“我已經對她陳述過利害,良言苦口。用盡心機,但她已下了決心,一口回絕,何況適才她又和李夫人訂了約分,這一殺劫,已如箭在弦上,勢難阻止。”

  白惜香淡淡一笑,道:“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兩人有些不同?你做不到的事,我或許能夠做到。”

  林寒青知她之能,勝己百倍,不禁一呆。

  白措香輕輕嘆息一聲,道:“如是她明白了這一戰已決無勝望,你說她是否還一定要打?”

  林寒青道:“西門玉霜一意孤行,未必肯信你之言,除非你當場把她制服。”

  白惜香突然站起身子。握著林寒青一隻手。道:“陪我去一趟吧!難道你忍心讓我孤身一人涉險?”

  林寒青搖搖頭,道:“好吧,你一定要去,我只好奉陪,不過,西門玉霜已為仇恨所迷。說不定會殺了你。”

  白惜香道:“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如何?”

  素梅、香菊齊聲接道:“小婢等願和姑娘同行。”

  白惜香搖搖頭,道:“不用了,有林相公陪我同去,已經夠了,你們守在此地,等我回來就是。”

  素梅道:“姑娘幾時回來?”

  白惜香望望天色道:“最近在午時之前趕回。”

  林寒青道:“此刻天尚未明,姑娘可知那西門玉霜現在何處?”

  白惜香道:“走吧,我會找到她。”

  舉步下樓面去。

  林寒青緊隨在白惜香的身後,離開了聽松樓。

  白惜香仍是那弱不禁風的模樣,走起路來,不停的搖擺,似是站立不穩。

  林寒青心中暗道:你練了武功,仍是連走路也弱不勝力,還要夢想著擊敗那西門玉霜,看來今日之行是凶多吉少了。

  心中念頭轉動,雙手卻伸了出去,扶住白惜香。

  這時的黃山世家,戒備十分森嚴,緊靠太上閣,聽松樓一帶,更是全由黃山世家中女婢守衛。

  不過,她們都是藏身在樹上或草叢之內,非知內情,不易發現。

  耶些女婢都已認識了林寒青和白惜香,見兩人相依而行,自是不願多問。

  自從少林、武當等天下英雄,會聚於黃山世家之後,負責守護萬松谷的王婆婆,立時下令把黃山世家的女婢,撒入後宅,專門保護幾處緊要所在。

  這時,守護前宅之責,已有李中慧以盟主身份,指派了武當掌門玄鶴子,綜理其事,負責調派。

  那分守谷中之人,雖然不識林寒青和白惜香,但見他們由宅內出來,竟是無人攔問。

  直待行到谷口之處,才由一個手執仰仗的中年僧侶,攔住了去路,問道:“兩位意欲何往?”

  白惜香道:“我們奉了那李夫人之命。到谷外查看敵情。”

  那中年僧侶仔細的打量了林寒青和白惜香一眼,緩緩退了回去,顯然,他心中已然生疑,只是來肯多問。

  白惜香當先而行,出了谷口,長長吁一口氣,道:“李中慧應該規定一種令牌,以作出入之用。從解不認人,咱們今晨就出不來了。”

  林寒青心中暗道:看她輕鬆之狀。心中似是有把握。

  心中念轉,口中問道:“夜色茫茫,群山起伏,咱切要到哪裡去找那西門玉霜?”

  白惜香道:“容易的很,扶我走吧。”

  林寒青一皺眉頭,但卻只好依言行了過去,扶住白惜香的左臂向前行去。

  兩人行的二三里,白惜香突然停了下來,仰臉望望天上星辰,道:“扶我上那山峰上去。”

  林寒青道:“上那山徑之上作甚?”

  白惜香道:“找那西門玉霜啊!”

  林寒青望望山峰,道:“西門玉霜不會在山峰之上。”

  白惜香道:“我知道,咱們上那山峰之上,要她來接咱們。”

  林寒青知她胸中已有成竹,也不再多問,扶著白惜香,向山峰上行去。

  白惜香行動之間,嬌弱無力,林寒青明裡是扶著他,其實,無異是抱著她登上山峰。

  登上峰頂,白惜香仍然是累得不停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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