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〇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急什麼呢?我已說過,這三人都不是我的屬下,對姐姐的話,也未必肯聽,等一會他們若冒犯了盟主,還請多多包涵。”
說話之間,瞥見一個青衣女婢帶著三個奇裝異眼的人,走了過老。
當先一人,白髯白髮,手執枴杖,正是那程石公。
居中一人頭挽宮髻,身著一件又寬又大的紫袍,面色蒼白,背插長劍,看上去叫人無法分辨出是男是女。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諸位只怕都聞名已久,這位就是那五毒宮主了。”
李中慧站起身子,微一頷首,道:“宮主請坐。”
那非男非女,頭挽宮髻的人。冷笑一聲,也不答話,大模大樣的緊隨程石公坐了下去。
最後一位是身著綠衣的中年婦人,面目嬌好,但卻一臉冷若冰霜的神情。
西門玉霜笑道:“這位是大名鼎鼎,武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斷劍夫人。”
李中慧一欠身,道:“久聞大罷了。”
斷劍夫人冷冷地望了李中慧一眼,道:“你是李東陽的女兒?”
李中慧道:“不錯,晚輩名叫李中慧。”
西門玉霜格格一笑,道:“當今的武林盟主。”
斷劍夫人冷冷說道:“老身已息隱甚久,武林盟主也好,江湖盟主也好,都和老身無關。”
李中慧尷尬一笑,想不出回答之言。
斷劍夫人不聞李中慧回答,淡淡一笑,又道:“令堂身體好嗎?”
李中慧道:“托老前輩的福,家母很好。”
斷劍夫人道:“那就行了,要是她得個急病死了,老身豈不白跑這一趟?”
李中慧一皺眉頭,道:“老前輩縱然和家母有些過節,但也不能在背後出口傷人。”
斷劍夫人緩緩坐了下去,道:“傷了她又將如何?”
李中慧道:“背後出口傷人,豈不有失老前輩的風儀。”
斷劍夫人雙目中神光電閃,逼住李中慧臉上,冷漠地說道:“待會兒殺了令堂之後,再好好的教訓你語無論次。”
西門玉霜伸手指著白惜香,道:“這一位白惜香姑娘,絕世才女,蓋世英雄,李盟主敢召開英雄會,全在這位白姑娘策劃之功。”
白惜香微微一笑,也不答話。
五毒宮主看了白惜香一眼,道:“難得的很,等一會我向白姑娘討教一二。”
白惜香仍是微微一笑,默然不語。程石公伸出右手按在桌面之上,怒道:“有什麼好笑的?笑得老夫惱起了,敲了你滿口牙齒。”
西門玉霜輕輕嘆息一聲,道:“白妹妹,你笑的太迷人了,難怪這位程老前輩動火。”
白惜香道:“多謝兩門姊姊誇獎。”
李中慧眼看五毒宮主、斷劍夫人,各具怪癖,再要拖延下去,只怕是難免衝突起來,回頭對身後女婢追雲說:“吩咐群雄就坐。”
追雲應了一聲,高聲說道:“盟主有令,請諸位入座。”
聚會於黃山世家的群雄,聽得追雲之言。依序入座,但隨著西門玉霜的人,卻是不肯聽從,仍然站著不動。
李中慧望了西門玉霜一眼,道:“酒菜將冷,諸姊妹下令他們入席吧!”
西門玉霜回顧了身側一個婢女,道:“告訴他們,李盟主的盛情,咱們不能辜負,請他們入席吧!”
那女婢應了一聲,探手從懷中摸出一面繡有梅花的小旗,搖揮著說道:“西門姑娘有令,請諸位入席。”
一聲令下,群豪皆遵,紛紛入席而坐。
西門玉霜望著李中慧道:“什麼時候,妹妹能使我這梅花旗指令的群豪,盡告聽你之命,你這武林盟主,才算名符其實。”
白惜香道:“那一日為期不遠。”
西門玉霜淡淡一笑,道:“不知何年何月?”
白措香道:“慢則明日午時之前,快則今日日落時分。”
西門玉霜:“我看只怕未必。”
白惜香笑道:“但願小妹幸未言中。”
李中慧端起酒杯,道:“四位貴賓,都是百年難遇的英雄人物,小妹先敬一杯。”舉杯一飲而盡。
斷劍夫人舉起杯子沾了沾唇,就放了下來,西門玉霜和程石公,卻各自幹了杯酒。
五毒宮主望了眼前酒杯一眼,道:“這種淡酒,喝來無味得很。”伸手從袍袖之中,取出一條活生生的蜈蚣,放在酒杯之中。
那蜈蚣全身油光,放入酒中之後,整杯酒立時變成了紫黑之色。
五毒宮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連那條活生生的蜈蚣,也一齊吞入了腹中。
李中慧看他生吞毒物,有如吃麵條樣的簡單容易。心中大是駭然,暗道:“此人不知練的什麼毒功,如此生食毒物?”
只見那五毒宮主,又從袖中拿出一條蜈蚣,曲指一彈,送到了白惜香的杯中,道:“這位姑娘才慧絕世,想來是無所不能,在下理應先敬一杯才是。”
白惜香望了酒杯一眼,酒色已然變成深紫色,淡淡一笑,道:“小妹未曾學過生食毒物的武功,吃了下去,只怕當場毒死。”
五毒宮主冷冷說道:“如若一個人,命中注定了要被毒死,不吃毒酒,也要被毒物生生咬死。”
白惜香笑道:“你看看小妹命中是怎樣一個死法?”
五毒宮主道:“我瞧你該中毒而死。”
白惜香舉手理一下鬢邊散發,正想伸手去拿酒杯,突然一支手伸了過去,搶去白惜香面前酒杯。道:“老夫試試看這蜈蚣之毒,是否能真的要人之命?”
林寒青抬頭看去,只見那端著那杯毒酒的人,正是十方老人桑南樵。
只見他舉起酒杯,咕嘟一聲,連酒帶蜈蚣,吞了下去,緩緩把酒杯放在桌上,道:“我還當蜈蚣之毒,足以制人死命,也不過如此而已。”
五毒宮主冷冷一笑;道:“閣下大名?”
桑南樵道:“江湖無名小卒,李盟主屬下一員老朽之兵,宮主可是想賜幾招?”
西門玉霜接道:“大名鼎鼎的桑南樵,一代俊傑英才,只可憐為情所困,落得這麼一副怪像。”
桑南樵臉色一變,道:“老朽素不喜和人說笑,姑娘自尊一些。”
五毒宮主冷然接道:“不論你是不是桑南樵,那都不關緊要,但能吞了我那蜈蚣毒酒,足見高明了。”探手從懷中摸出一條青色小蛇,右手捏住青蛇七寸,右手食指伸入了蛇口之中,只見那蛇口森森白牙咬在手指之上,良久之後,才收回食指,緩緩說道:“閣下既不畏娘蚣毒酒,想來也不怕這區區小蛇之毒了?”
桑南樵冷冷說道:“一個人習練武功,縱然盡一生心力,也是無法把天下各種武功,盡都練成,你五毒宮主,一生習毒。區區蛇毒,自然是傷你不了,但也談不上什麼驚人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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