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天涯俠侶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16 14:43:1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 9240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7 14:15
九〇

  皇甫長風吃金拂道長一掌推中肩頭,身子橫向一側移去。

  白惜香一劍刺來,劃破了皇甫長風的左臂,緊接揮劍一撩,疾向隨長金拂塵上迎去。

  金拂道長一挫脫,收回金拂,不肯讓她寶刃掃中。

  白惜香疾快地收了短劍,目光凝住金拂道長身上,道:“道長的的金拂招數凌厲,小女佩服得很。”

  金拂道長道:“好說,好說……”抬頭看去。只見她目光中滿是瑩晶的淚水,柳眉輕顰,有如受了無限委屈,不禁一呆,暗道: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哭了起來?

  只見白惜香右手一揮,手中短劍忽然劃向金拂道長的前胸。

  金拂道長正在想著她何以突然哭了起來,料不到她突然出手攻來,匆急之間,只好一提真氣,疾向後面退去。

  他應變更快,但仍是晚了一步,那寒芒劃中肩頭。鮮血淋漓而下。

  白惜香格格一笑,道:“小心了,我這劍已有毒。”

  李中慧怒聲喝道:“白姑娘你變的好惡毒啊!”長刀一揚,直刺了過去。

  但聞皇甫長風叫道:“九魔玄功,變化詭奇和她動手時,不要瞧她,也不要答她問話。”

  白惜香短劍上撩,疾向李中慧長刀之上迎去。

  李中慧早已留上了心,一挫腕,收回長刀,腕勢一沉,疾向白惜香刺去。

  黃山世家的武功,素以博雜見稱,前一招。是武當劍派中劍法,後一招,卻是崑崙派中的“鳳翅撩雲”。

  白惜香短劍一沉,又向李中慧長劍上面迎去。口中卻微微笑道:“林寒青傷勢如何?”

  李中慧心神微分,手中長刀嗆的一聲,被白惜香手中利劍斬斷。

  白惜香短劍疾變,出手如電,短劍向上一揚,疾向李中慧前胸刺去。

  李中慧疾快而退,避開一劍。

  西門玉霜突然踏前一步,冷冷說道:“白惜香,咱們相約之言,此刻可以實現了吧?”

  白惜香道:“我知道,我如不死,你西門玉霜就不敢放手在武林中造成一場殺動,你出手吧!”

  這兩句自言自語,輕描淡寫的話,卻聽得李中慧、皇甫長風等為之一愕。

  原來,三人都已對白惜香有了很深的成見,可是聽了白惜香一番話後,又不禁暗自點頭,忖道:“白惜香說的不錯,那西門玉霜唯一畏懼之人,就是白惜香,如若今日把白惜香殺死於此,從今之後西門玉霜再無畏懼之人了。”

  大家又生出了要阻止殺死白惜香的念頭來。

  抬頭看去,西門玉霜已和白惜香打在一起。

  西門玉霜手中雖同有半截斷劍,但她攻勢的凌厲,卻如排山倒海一般,劍氣縱橫,把白惜香圈入了一片劍光之中。

  白惜香手中雖有削鐵如泥的利刃,但在西門玉霜詭奇的劍招之下,顯然已沒有還手之力。

  這時,皇甫長風和金拂道長,都已經把傷處包紮好,手橫兵刃,看著兩人搏鬥。

  李中慧輕輕一嘆,低聲對皇甫長風說道:“白惜香雖然可惡,但她此刻不能死。”

  皇甫長風道:“盟主說的不錯。”

  李中慧道:“你們從旁監規,別讓那白惜香死傷在西門玉霜手中。”

  轉過身子,行到船艙一角,低聲問道:“他傷得如何?”

  龐天化手正在林寒青前胸不住推拿,聞言抬起頭來,說道:“傷的很重……”

  李中慧急道:“有沒有救?”

  龐天化道:“老朽正在全力施救,一盞熱茶工夫之內,就可知道了。”

  李中慧輕輕嘆息一聲,道:“龐莊主多多費心了。”

  龐天化道:“盟主言重了。”

  伸出雙手,又在林寒青身上推拿起來。

  這時,李中慧已然不太留心場中搏鬥的形勢,全副精神貫注在龐天化療治林寒青傷勢之上。

  一盞熱茶工夫過後,龐天化突然面現喜色,舉手揮拭一下頭上的汗水,說道:“有救了。”

  右手伸入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來兩粒深紫色的丹丸,左手掰開林寒青的牙關,把兩粒丹丸,投入了林寒青的口中,說道:“朽煉製的回生金丹,自信天下靈藥,無出其右,如若這兩粒靈丹,還不能使他很快的復原,林寒青的傷勢就非三兩月的時光,可以奏功了。”

  李中慧眉宇間泛現出的喜悅之色,突然間斂失不見,代之而起的,又是一層淡淡的憂鬱,道:“為什麼呢?”

  龐天化道:“老朽以本身內功,促使他重傷的心臟,重又恢復了功能,再以回生金丹,助他弱息轉強,如若他傷勢不重,這兩粒回生金丹,立刻可使他元氣盡復,如是金丹無效,那就……”

  但見李中慧重重優苦容色,不覺間往口不言。

  李中慧低高接道:“說下去吧!不要騙我,就算非死不可,龐莊主也已經盡了心力。”

  龐天化輕輕嘆息一聲,道:“如是金丹無效,無法使他在極短時間內盡復神功,那就證明他內臟受到了嚴重的傷害,非一朝一夕之功,可以恢復了。”

  李中慧道:“如若他極短時間內不能恢復,就有性命之憂?”

  龐天化道:“那倒不是,老朽之意是說,如若他不能在亟亟短時間內復原,必需要半年或一年以上的時間養息。”

  李中揮道:“但願龐莊主醫道如神,妙手回春,能使他早復健康。”

  周簧突然起身,抱拳對龐天化一鞠,道:“他母親守節半生,只此一子,如若有了三長兩短,只怕他母親也難再生人世,龐兄還得多費心力。”

  龐天化仰天長長吁一口氣,道:“老朽已經盡力了。”

  李中慧若有所感的望著周簧,道:“周大俠,你知道他的身世?”

  周簧低頭沉吟了一陣,道:“當今之世,知他身世的,不過三人而已。”

  李中慧道:“老前輩就是那三人之一吧?”

  周簧道:“但老朽已經許諾,不能洩露他的身世,這一點還得盟主多多原諒。”

  李中慧雙目中閃動著智慧的光芒,低聲說道:“他的身世,可是和劍王有關?”

  周簧怔了一怔,嘆道:“這其間曲折離奇,牽涉甚多中原人物,老朽索有事無不可對人言的風度,但此事例外,盟主請你還是別問的好。”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但那龐天化,就在兩人對面,自然是聽清清楚楚。

  李中慧仍不死心,低聲問道:“周大俠不肯明言,可是害怕開罪那劍王子?”

  周簧微微一笑:“昔年那劍王名氣正盛之時,老朽也未曾怕過他,何況此刻?”

  李中慧道:“這麼說來,老前輩不畏開罪那劍王,而是畏懼中原武林中同道是麼?”

  周簧笑道:“我周某一生中闖南走北,會過了無數的高人,從未說過怕了那個。”

  李中慧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究竟是為了什麼?”

  周簧道:“此事說來話長,而且和人的名節有關,盟主最好別逼老朽說了。”

  李中慧聽他說的如此慎重,自是不好再追問了,只好悶在心頭。

  只聽西門玉霜嬌聲叱道:“棄去手中兵刃。”

  斷劍一揮,迅快絕倫,拍向白惜香的右腕。

  白惜香手中短劍,已被西門玉霜短劍封到外門,一時間想收回實非易事。

  眼看西門玉霜巧快的一劍拍來,除了丟劍之外,只有拼著手腕受傷。

  形勢迫逼,只好收腕丟了手中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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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西門玉霜也無暇去撿那寶刃,斷劍一揮,疾向白惜香的咽喉要害掃去。

  金拂道長大來喝道:“李盟主有話交代下來,要咱們監視西門姑娘……”

  西門玉霜手中斷劍一轉,封開拂塵,冷冷說道:“你這是何用心?”

  金拂道長收了金拂,道:“李盟主交代貧道,貧道只好是唯命是從了。”

  忽覺寒光一閃,一劍直刺過來。

  金拂道長閃身避開一擊,看那擊劍之人,竟然是白惜香,想到剛才出手救她一事,不禁大怒道:“臭丫頭,這是何意?早知如此,剛才也不救你了。”

  白惜香冷冷說道:“我好不容易,誘她輕進一招,眼看就要勝她,誰叫你從中作便了?”

  金拂道長道:“你明明被人逼的棄了手中寶劍,竟然這般強詞奪理,哼!當真是不知好歹。”

  白惜香突然轉眼望著西門玉霜,笑道:“此刻你勝我的信心如何?”

  西門玉霜凝目想了一陣,道:“我犯了輕敵躁進的毛病,那一招該你勝的。”

  金拂道長聽那西門玉霜自己承認下來,心中大為奇怪,凝神思索起來。

  這時,那一在冷眼旁觀的劍王於,突然舉步,向艙外行去。

  李中慧目光一轉,高聲喝道:“攔住他。”

  皇甫長風應聲而出,大跨一步,擋住了艙門口處。

  只聽艙外邊一聲大喝,四五個握刀執盾的錦衣大漢,大步衝了進來,準備接應劍王子。

  西門玉霜顰起柳眉兒,大聲喝道:“住手!”

  饉王子舉手一揮,那些擁入船中的錦衣衛士,重又退了出艙。

  轉望西門玉霜道:“姑娘有什麼話說?”

  西門玉霜道:“你既是到中原爭雄而來,那也不用找上嵩山少林寺,要能勝過今日在場之人,榮耀當尤在著年劍王之上。”

  目光轉注李中慧的身上,道:“今日之戰,到此為止,就目下實李而論,你雖然較強一籌,但如我和白惜香、劍王子,聯手合作,只怕你難有便宜可佔,不如訂下約期,咱們盡出精銳,決一死戰。所有恩仇,一戰解決,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中慧心中暗道:“今日機會,如若錯過,只怕再無殺死西門玉霜的機會了。”

  心中念轉,還未來及答話,瞥見灰影一閃,一隻怪鳥,閃電一般,由皇甫長風身側,穿入船中,飛落在西門玉霜的肩頭之上。

  李中慧看那灰鳥,正是西門玉霜手下那黃衣老人終日架在臂彎的怪鳥。

  因為此鳥形狀十分古怪,一見之下,十分難忘。

  只聽西門玉霜格格一笑,道:“李中意,我的援手,也已趕到,而且實力強大,尤在你李姑娘之上了。”

  皇甫長風道:“如若我們能夠阻止你肩上的鳥兒。不讓它飛出此舟,他們未必能尋到此地。”

  西門玉霜道:“不用了,此鳥帶路來此,不用再返回通知。”

  目光轉到白惜香的臉上,道:“這要怪白姑娘的疏忽了,我在登上此舟之時,已然留下暗記,只怕白姑娘未能發覺罷了。”

  只見白惜香雙目發直,看著船艙一角的林寒青,呆呆出神。

  只聽素梅高聲叫道:“李姑娘,我家姑娘快要清醒了,可惜林相公,傷勢沉重,不能說話……”

  西門玉霜微微一皺眉頭,舉步直向白惜香行去。

  群豪只顧留心林寒青,竟然未發覺西門玉霜的舉動。

  直待西門玉霜逼近到白惜香的身側,李中慧才發覺情勢不對,大聲喝道:“快些攔住她。”

  喝聲出口,為時已晚,西門玉霜纖巧的玉掌,已然擊中在白惜香的背上。

  這一擊蓄勁掌心,未聞得一點聲息,但見白惜香身子搖了兩搖,張嘴吐了一口鮮血,向地上摔了下去。

  皇甫長風冷笑一聲,道:“好惡毒的手段啊!”

  長劍一探,一招“深管引龍”,直向西門玉霜刺去。

  神判周簧也為西門玉霜暗施襲擊一事激怒,大喝一聲,劈出一掌。

  一股暗勁,直湧過去。

  西門玉霜突然縱聲大笑,笑聲中一揮左掌,接下了周簧的掌力,右手斷劍一揮,噹的一聲,封架開了皇甫長風的劍勢,身子一側,疾快向前衝去。

  金拂道長金拂疾展,唰的一聲“天女散花”兜頭劈下。

  西門玉霜斷劍疾起,迎向拂塵,右手四指一屈,邊續彈出。

  四縷指風,齊齊飛出。

  金拂道長身子疾閃,避開前面三道指風,但無法避開第四道,只覺左臂一陣劇疼,正遭擊中。

  西門玉霜飛起一腳,逼得皇甫長風急急收回擊出的長劍。身子一側,衝近艙門。

  李中慧一揮長刀追來,口中大喊道:“攔住她。”

  這時,西門玉霜剛好衝近艙門,劍王子聽得李中慧喝叫之聲,突然拔劍一揮,道:“回艙中去。”

  西門玉霜道:“未必見得。”

  斷劍一揚,噹的一聲金鐵交鳴,擋開劍王子的劍王之劍,雙足一齊飛出,踢倒了兩個擋在艙門口的錦農大漢,人已衝到甲板之上。

  左臀一抖,肩頭上的灰色怪鳥,突然飛起。

  西門玉霜一提氣,右手抓到了怪烏兩足,借勢一躍,人已飛到兩掌外滾滾的江流之中。

  這時,周簧、李中慧,都已追出船艙。

  西門玉霜登萍渡水的絕世輕功,惜那飛鳥一點力量,踏波而行,眨眼間,人已到四五丈。

  只見她停下身子,高聲說道:“李中慧,咱們早晚免不了一場決戰,最好定下一個約期,一決生死。”

  李中慧回顧艙中,低聲問道:“白姑娘傷勢如何?”

  龐天化應道:“傷得很重。”

  李中慧一咬牙,嘆道:“縱始蒙受母親一頓責罵,那也顧不得了。”

  提高聲音接道:“西門玉霜,我約定決戰之地,只怕你不敢答應。”

  西門玉霜道:“天堂地獄,任你選擇,我西門玉霜無不奉陪。”

  李中慧道:“黃山萬松谷,你敢不敢去?”

  西門玉霜道:“好!久聞萬松谷黃山世家之名,就算李姑娘不願奉邀,我西門玉霜也得去觀賞觀賞,就此一言為定,李姑娘訂下一約期。”

  李中慧道:“臘月初十,正午時分,我在萬松谷口,恭候大駕。”

  西門玉霜道:“好吧!距今還有三月有餘的時光,快馬兼程,足夠邀約幫手了。”

  李中慧冷冷說道:“屆時,還望西門姑娘,把所有屬下高手,一齊帶去,咱們一下解決。”

  西門玉霜笑道:“好啊!大家恩怨一筆了結,也好安心過個清靜的新年。”

  李中慧道:“就這樣決定了,西門姑娘請吧!”

  西門玉霜道:“白惜香如若不幸而死。李姑娘請在墳墓之上,代我西門玉霜獻上一束素花。”

  李中慧道:“黃山世家收存有起死回生靈藥,白姑娘只要撐過一日夜。趕到我黃山世家,就可以留下一條性命。”

  西門玉霜笑道:“因願她能夠如你所言,過一日夜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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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轉身踏波而去。

  龐天化望著西門玉霜遠去的背影,道:“借一支飛鳥之力,能渡越浪滔江流,此人的武功,果然是作同小可。”

  神判周簧大步行了過來,低聲問道:“盟主,可是當真要在黃山和那西門玉霜決戰嗎?”

  李中慧輕輕嘆息一聲,道:“除了黃山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了。”

  周簧道:“只怕會堂不會同意此事。”

  李中慧道:“事已至此,我只好拼著受母親一頓責罵了。”

  周簧沉吟一陣,道:“老朽有幾句話,不得不先說明。”

  李中慧不答周簧之言,目光投注到劍王子的身上,道:“閣下可以出去了。”

  劍王子大步出艙,拱手說道:“小王此來中原,原想會會中原武林高人,但現在卻是自知難敵,小王這就立刻趕回南海,報請家父,共赴黃山之約。”

  他似是言未盡意,雙目凝住在李中慧的臉上,但卻講不出一句話來。

  李中慧一皺眉頭,道:“你還有話說嗎?”

  劍王子輕輕咳了一聲,道:“黃山大會之期,還望姑娘替小王和家父留上一席之位。”

  李中慧道:“令尊一定能來嗎?”

  劍王子道:“這倒不勞姑娘費心,家父如是不答應,小王自有讓他答應的辦法,但請姑娘替我們父子留下席位。”

  說完話,抱拳一禮,揮手對站在甲板上的衛土道:“回船去。”

  當先躍上大船。

  甲板上十數個錦衣大漢,緊隨劍王子的身後,躍上大舟。

  李中慧目睹劍王子大船轉頭而去,才長長嘆一口氣,低聲對周簧說道:“周大俠有何教言,可以說了。”

  周凰道:“老朽等推舉姑娘出面,主盟武林,旨在對抗西門玉霜,自當是追隨身後,死而無怨。不過,姑娘要回黃山世家,老朽就不便去了。”

  李中慧道:“為什麼?”

  周簧道:“令尊在世之日,雖和老朽交相莫逆但老朽和令堂,卻有一次很激烈的爭論,此後一直未再見過,如若老朽和姑娘同回黃山世家,只怕有很多不便之處。”

  李中慧道:“家母恐怕早已忘懷此事,難道周大俠還耿耿於懷嗎。”

  周簧哈哈一笑,道:“老朽旱無介蒂,顧慮的怕令堂尚未釋懷。”

  李中慧道:“周大俠但請放心,家母這十餘年,閉關靜修,旱已看被塵世恩怨,決不會記恨昔年之事。”

  周簧輕輕地嘆了一聲,道:“話雖如此,但老朽昔年是被令堂當面逐客,攆下了黃山,唉!雖然事隔已久,早該淡忘,但老朽……”

  李中慧接道:“這麼辦吧!周大俠請代我去邀請少林、武當、青城、峨眉四派掌門人,要他們臘月初十之前,趕到黃山萬松谷去。”

  周簧道:“這個老朽自當效勞,不過,老朽……”

  李中慧道:“我自會先行稟報家母,說明周大俠肯上黃山。是為挽救天下武林的劫難。”

  周簧略一沉吟,道:“如若令堂見客,老朽自當趕往黃山待命。”

  李中慧目光轉到金拂道長身上,道:“道長傷勢如何?”

  金拂道長道:“十分輕微。”

  李中慧道:“好!那就有勞道長傳我之諭,凡是願為武林正義效命之人,要他們在臘月初十之前,趕往黃山萬松谷。”

  金拂道長一皺眉頭,接道:“如是去看熱鬧的過多,不知是方不方便?”

  李中慧苦笑一下,道:“愈多愈好。”

  周簧道:“這個老朽……姑娘可是別有妙策麼?”

  李中慧嘆息道:“家母修為日深,但對我們兄妹的事情,卻是愈來愈不願管,母女之情,亦似越來越淡漠了,但如趕往黃山的武林同道很多,家母為了黃山世家的威名,縱然不願多管,也是有所不能了。”

  周簧道:“原來姑娘想通令堂出面。”

  李中慧輕輕嘆息一聲,道:“白姑娘如若屆時不能復元,實叫我想不出還有辦法能夠對付那西門玉霜。”

  皇甫長風突然哈哈一笑,道:“令尊在世之日,亦曾對老朽說過,令堂武功,難測高深,江湖人人都知李夫人身懷絕技。但卻無人見過她出手對敵,老朽等如能一開眼界,那是死也無憾的了。”

  李中慧道:“唉!家母為人,別說武林同道,難以測度,就是我們身子女之人,亦是莫測高深,尤其是近幾年來,家兄和我想見她一次,都不容易。”

  周簧點點頭,欲言又止。

  金拂道長道:“既是如此,貧道將盡我之能,三月之內,定當把姑娘之命,傳播於大江南北。”

  周簧突然抑起臉來,長長吁了一口氣,道:“李姑娘,劍王子……”然住口不言。

  李中慧道:“劍王子怎麼樣?”

  周簧重重咳了一聲,道:“最好派人知會他一聲,不要他們趕赴黃山之約。”

  李中慧沉思了一陣,道:“為什麼呢?”

  周簧道:“這個說來話長了,據老朽所知的一點內情,似是令尊當年曾和那劍王有過一番秘密恩怨。據說兩人曾相約在一出絕峰之頂比劍,落敗之人縱然不傷在對方劍下,也要躍下絕峰,跌一個粉身碎骨而死。”

  李中慧道:“那一場決鬥,定然是先父勝了。”

  周簧奇道:“姑娘怎敢如此讀作論斷?”

  李中慧道:“晚輩知道先父並非是死在那場比劍之中,自然是先父勝了。”

  周簧搖搖頭,道:“誰也沒勝,如若兩人之中,有得一個勝了,以令尊和那劍王的剛烈脾氣,決然不會偷生人世。”

  李中慧道:“那是說先父和那劍王半斤八兩,不分勝敗了?”

  周簧道:“也不是,令尊和劍王,如若是以命相拚,必然會有一個死傷於對方手中。”

  李中慧道:“這就使人不解了,既是非要拚個生死出來,又不是不是半斤八兩,何以又是個兩無傷亡的結局?”

  周簧道:“那是因為令堂及時而到,使兩人中途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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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語聲微微一頓,道:“此事江湖上人,知的不多,除了老朽之外,只怕是無人知道。”

  李中慧道:“原來如此,周大俠可知道家母如何會今兩人住手嗎?”

  問這兩句話時,滿臉都是渴望之情,希望能從周簧的口中得到些什麼?

  只聽周簧輕輕嘆息一聲,道:“詳細的情形,令尊未和我談過,老朽所知也就是這些了。”

  李中慧沉吟了一陣,低聲問道:“周大俠當真是不知道嗎?”

  周簧道:“老朽確實不知。”

  李中慧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周大俠既是不願講,晚輩也不好追問了。”

  周簧道:“老朽的看法,此事都已無關重要,重要的是盟主要設法阻止那劍王父子,趕赴黃山之約。”

  李中慧道:“此事如此重要嗎?”

  周簧道:“老朽的看法如此。”

  李中慧道:“容晚輩想上一想再作決定。”

  周簧道:“一帆南下,順流而去,姑娘如不及早阻止,只怕是來不及了。”

  說話之間,船已靠近了江岸。

  李中慧回視了素梅、香菊一眼,道:“兩位姑娘可要隨共同往黃山一行嗎?”

  素梅道:“小婢等追隨我家姑販,生死不渝。”

  李中慧道:“那也好,有兩位同行,也好沿途上照顧你家姑娘。”

  素梅輕輕嘆息一聲,欠身一禮,道:“多謝李盟主寬宏大量,不究既往。”

  李中慧道:“白姑娘對我武林同道,本已施過大恩,對她的生死,凡我武林中人,都該關心才是。”

  說話之間,船已靠岸。金拂道長道先躍登上岸,道:“貧道先走一步,傳達盟主之命。”

  李中慧道:“道長多辛苦了。”

  金拂道長微微一笑,道:“盟主言重了。”轉身兩個飛躍,縱影頓失。

  神判周簧輕輕嘆息一聲,道:“李盟主,阻止劍王父子赴約黃山,還望盟主三思,老朽亦要先走一步了。”轉身大步而去。

  李中慧回顧了皇甫長鳳一眼,道:“由得龐莊主隨行相護,人手已夠,勞請老莊主傳我之命,要家兄和令郎率領群豪,直奔黃山,我要和龐莊上先走一步了。”

  龐天化道:“林寒青、白惜香傷勢甚重,必得乘車趕路,不過,這一番長途跋涉,對他們傷勢妨礙甚大,老朽傾身懷靈藥恐怕也只能保他一個元氣不散。”

  李中慧道:“但得龐莊主能夠使他們活到黃山,家母必有療救之法。”

  龐天化道:“老朽不得不先把話說明,究該如何,還得盟主決定了。”

  李中慧似是已然下定了決定,當下說道:“咱們動身吧!”

  棄舟換車,直奔黃山。

  這是一段寂寞的行程,兩輛兼程趕路的馬車上,分臥重傷奄奄的傷者。

  龐天化為了保持兩人元氣不損,一直不敢讓他們清醒,憑藉著數年爐火之功煉成的靈丹奇藥,保持著兩人傷勢不再惡化,也保持了兩人半眠不醒的狀態。

  素梅、香菊都有著一種茫茫無主的感覺,白惜香重傷不醒,使,使兩人失去了一個憑藉,也失去了主宰的力量。

  李中慧亦似有很沉重的心事,一路上很少說話。

  龐天化忙於林寒青和白惜香的傷勢無暇說話。

  只有那急促的車輪聲,劃破了沿途的沉寂。

  這日,太陽偏西時分,到了黃山。

  李中慧當先帶路,轉過了兩個小彎,說道:“此去萬松谷。還有一段崎嶇行程,馬車已難登越。”目光投注到素梅、香菊身上,接道:“兩位請背起白姑娘……”

  香菊低聲接道:“素梅姊姊,背著我家姑娘,小婢背著林相公吧?”

  李中意正感為難,既不便讓龐天化抱著林寒青趕路,自己也不便背著他走,香菊自願背著林寒青趕路,那是最好不過。當下說道:“好!那就有勞姑娘了。”

  香菊道:“小婢理該效勞。”挽手車中,抱起了林寒青。

  李中慧道:“龐莊主請斷後相護。”當先向前行去。

  龐天化摸出一錠黃金丟向馬車,手執枴杖,斷後而行。

  行過一重山嶺,已是日暮時分,聽風撼萬松,有如狂濤雷電看落日晚霞,映照著接天雲添神彩奇麗,如入仙境。

  黃山七十二峰,峰峰高山雲青,有如巨靈供位,霞光雲氣,環峰彌起,統麗奪目中,一派莊雅肅穆。

  李中慧回顧了二婢一眼,低聲問道:“兩位姑娘大傷初癒不久,走的可累嗎?”

  素梅用衣袖拂試一下頭上的汗水,道:“婢子們還可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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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李中慧伸手指著山下一片翠故,道:“那就是萬松谷了,咱們走快一點,在喜垂落之前;就可以進入谷中了。”

  素梅道:“姑娘儘管放心趕路,婢子們還可以勉力追隨。”

  李中慧黯然一笑,道:“辛苦兩位了。”放開腳步而行。

  行到萬松谷口,素梅、香菊,已經有些嬌喘吁吁了。

  只見兩座對峙山峰。夾著一道峽谷,入口處大約有丈餘寬,但入口之後,卻是十分遼闊。

  一塊丈餘高的青石,聳立谷口之處:寫著“黃山世家”四個大字。

  旁側兩行小字,寫的是:“行人下馬,入谷解劍。”

  素梅猶豫了一下,道:“姑娘,婢子們身懷兵刃,可要留在谷外邊麼?”

  李中慧道:“和我一起來,不用解劍。”緩步進入谷中。

  黃山素以松奇聞名天下,萬松谷更是奇中有奇,但見兩側石壁中,生出奇怪松樹,有如人形,有如猿像,有如臥虎,有如盤龍,千奇百怪,包羅萬象,直叫人目不暇接。

  龐天化輕輕嘆息一聲,道:“老朽那避塵山莊,曾移植百松園,但加比起這萬松谷中的奇松,直如霄壤之別,老朽今天是大開一番眼界了。”

  李中慧道:“萬松谷後,有一座大千園,乃我黃山世家。數代經營而成,裡面的奇花異樹,可算得應有盡有,幼年之時,常和家兄,遊玩於大千園中,常常樂而忘返,這番大劫過後,我將擺筵大千園,使天下英雄,一睹黃山世家的數代心血建立起的花園。”

  龐天化道:“但聞姑娘一番言語,已經是不禁令人神往了。”

  談話之間,已然深入了谷中百丈左右,景物忽然一變。

  只見一排排修剪整齊的松牆攔道,夜色中隱隱可見亭台閣。

  只聽一道響箭,劃空而去,逐漸遠去,消失。

  李中慧微微一笑,道:“守門四將,最是淘氣,不要驚到了諸位,請稍後片刻……”

  話還未完,遙聞虎嘯傳來,緊接著一陣怪風,急襲而至。

  兩個黃毛巨虎,陡然間由那林木叢中,急奔而至。

  李中慧嬌聲叱道:“佳賓來故,還不給我退下。”

  兩隻巨虎,似是通靈一般,望了李中慧一眼,伏下身來,低嘯一聲,雙雙轉身而去。

  素梅心中暗道:她說的守門四將,大概就是指這兩隻老虎而言,但明明只有二虎,何以稱作四將?

  心念轉動之間。突聞嗤嗤兩聲,兩個高逾六尺的金毛怪物,由林木中躍了出來,攔在道中。

  香菊吃了一驚,暗道:這樣大的猴子,當真是罕聞罕見的了。

  只見李中慧舉手揮動了兩下,說道:快下去,要他們掌燈迎客。

  兩個金毛巨猿同時咧口一笑,轉身急奔而去。

  李中慧望著兩隻巨猿背影,道:“原來黃山世家,只有兩隻守衛,巨虎,這兩隻巨猿,還是家母近年收伏的。據家母講,這兩個怪物,力大無窮,力能生裂虎豹,也不知從何處跑來了黃山。”

  龐天化道:“老朽識得,那兩個怪物,名叫狒狒,形雖似猿,但卻非同猿種,出沒於雲、貴邊區一帶深山大澤之中。”

  香菊道:“我說呢,我隨我家小姐跑了很多名山,就沒有瞧到過如此大的猴子呢,不知它們如何會跑到黃山?”

  龐天化道:“這個老朽就不知道了。”

  講話之間,突然紅燈亮起,直向幾人停身之處行來。

  龐天化抬頭看去,只見兩個青衣少女,高舉紅燈,迎了過來。二婢年齡相若,都在十六七歲左右,一見李中慧立時奔了過來,欠身叫道:“小姐回來啦!”

  李中慧點點頭,道:“我有嘉賓同來,要他們打掃幾間客房安頓嘉賓。”

  二婢中右面一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左面一婢高舉著手中紅燈,當先帶路。

  李中慧低聲問道:“這些日子裡,老夫人可曾開關問過事?”

  那女婢搖搖頭,道:“沒有,自小姐和少爺出遊之後,老夫人一直沒有離開過太上閣,府中大小事情,都由王婆婆處理。”

  說話之間,人已穿行過幾道林場花畦,行到了一座大廳前面。

  只見一個六十左右、滿頭白髮,手執木杖,一身藍衣裙的老婦人,當門而立,身側兩個青衣女現高舉白綾宮燈,緩步迎下石階。

  “不知姑娘回府,老身未能遠迎,姑娘恕罪。”

  李中慧對那老婦人甚是恭敬,還了一禮,道:“這些日子,辛苦王婆婆了。”

  王婆婆笑道:“老身理當為夫人和公子、小姐分勞,怎敢當辛苦二字。”閃開身子,讓開大道。

  李中慧回頭望了龐天化和素梅、香菊一眼,道:“龐莊主和兩位請吧!”

  龐天化道:“盟主請。”

  李中慧淡然一笑,當先入廳。

  王婆婆雖未攔阻龐天化和二婢,但卻緊緊皺起了兩道長眉。

  幾行人大廳,二女把林寒青、白惜香放在椅上。女婢送上香茗。

  王婆婆扶杖而入,低聲說道:“老身已傳命府下為小姐備了晚宴。”

  李中慧抬頭望著高用大廳正中的一盞巨型宮燈,說道:“勞請婆婆,傳令下去,要府下多備酒菜,三五日內,將有大批同道,到咱們谷中作客。”

  她早想到,王婆婆聽了這番話後,臉色一定十分難看,是以說話時,不肯看她。

  果然,王婆婆聽得臉色大變,滿頭白髮,微微顫動,重重咳了兩聲,道:“這個可要先行稟告夫人嗎?”

  李中慧道:“不用了,如是我娘怪罪下來,由我承當就是。”

  王婆婆長長嘆了一口氣,道:“老身領命了。”

  李中慧道:“還有一事敬煩王婆婆,到太上閣去,看看我娘,就說我有要事求見。”

  王婆婆道:“如若夫人坐息未醒呢?”

  李中慧凝目思索了一陣,道:“那就明天吧!不過,你先取一瓶續命七寶散來,我這兩位朋友,傷勢很重必得奇藥之力,才可保得性命。”

  王婆婆吃了一驚,道:“取一瓶嗎。”

  李中慧道:“不錯,取一瓶來。”

  王婆婆道:“據老身所知,那續命七寶散,只餘下兩瓶不到,蓋世奇藥,世所難求,姑娘你……”

  李中慧緩緩接道:“家母坐息未醒,家兄遠行未歸,咱們黃山世家,該由哪個做主?”

  王婆婆呆了一呆,道:“自然是該由小姐做主。”

  李中慧道:“這就是了,邯就去取一瓶續命七寶散來。”

  王婆婆欠身一禮,道:“老身遵命。”扶杖緩步而去。

  龐天化輕輕咳了一聲,道:“老朽有幾句不當之言,不知是該不該問?”

  李中慧道:“不要緊,你問吧!”

  龐天化道:“這位王婆婆,在你們黃山世家中,似是握有甚力權柄,據老朽所見,她對我等不速而至,似是並不歡迎,此事盟主也不用為難,如是確有不便之處,我等可移居萬松將待命也是一樣。”

  李中慧道:“不必了,那王婆婆,自幼就在我黃山世家,已厲數十年,家兄和我,幼小都因她帶大,對她謙讓一些,也就是了,她卻是一位甚明事理之人,此時心中或有不悅,但過上幾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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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那王婆婆舉動,看上去,似很緩慢。但事實上,卻是快速異常,就在幾人說上幾句話工夫,她已重現客廳。

  只見她緩步走向李中慧的身側,右手中托著一個玉瓶,說道:“小姐,繼命七寶散,已經取到。”

  李中慧取過玉瓶隨手交給了龐天化,道:“龐莊主大約已經知道這七寶散的功效,就不用我解說了,就請莊主酌情讓他們服用一些,待明晨我見家母之後,再作主意。”

  龐天化看那玉瓶之上,還加蓋著黃山世家的密封。伸手接了過來,道:“此藥效用神奇,白姑娘和林相公得老朽靈藥之力,雖經長途跋涉,傷勢卻無變化,似是用不著這等名貴藥物。”

  李中慧道:“那就先由龐莊主收存著吧,有得需要之時。莊主作主施用就是。”

  龐天化緩緩把玉瓶收入袋中,道:“如非必要,老朽決不動用。”

  李中慧回顧了王婆婆一眼,道:“婆婆,替他們安排好了宿住之室麼?”

  王婆婆輕輕嘆息一聲,道:“安排好了,不勞姑娘費心。”

  李中慧起身對龐天化道:“如是兩人傷勢有變化,要她們叫我一聲。”

  龐天化道:“老朽記下了。”

  兩個青衣女婢,舉燈行了過來,道:“小婢們替諸位帶路。”

  黃山世家,屋宇連綿,都依自然的山谷形勢築建而成。

  龐天化和林寒青,素梅、香菊和白惜香等,分別被帶入一座自成院落的靜室之中。

  女婢燃上燭火,說道:“諸位請稍息片刻,小婢們立刻送上晚餐。”

  龐天化一揮手,道:“有勞兩位姑娘了。”

  一宵無事,匆匆而過。

  次晨天色一亮,龐天化剛剛起身梳洗,一個青衣女婢,叩門而入,欠身一禮,說道:“我家小姐有清龐莊主。”

  龐天化略一沉吟,道:“有勞姑娘帶路。”

  青衣小婢轉身而行,帶著龐天化直入大廳。

  李中慧換穿一襲淡綠衣服,綠衣綠裙,薄施脂粉,談掃峨眉,眉宇間隱泛現出一層憂慮,但她仍然面帶笑容,起身對龐天化道:“龐莊主,和我同往一行,晉見家母。”

  龐天化輕咳了一聲,道:“老朽已久聞李夫人之名,渴幕拜見,但不知方不方便?”

  李中慧道:“不要緊……”

  起身帶路而行。

  龐天化緊隨在李中慧的身後,穿過幾排花畦、林牆、到了一處林木蔥茂的所在。

  翠綠的枝葉中,隱隱透現出一片白色粉牆。

  李中慧緩步踏上了一道兩尺寬窄的石級,一面低聲對龐天化道:“這就是家母居住的太上閣了。”

  龐天化輕輕應了一聲,未再多言。

  原來,他突然感覺到這蔥翠林水環繞中的白色閣樓中,有著一片使人窒息的寧靜、肅穆。

  上完了一十三級自石級梯,到了一應緊閉的大門前面。

  只見白髮蕭蕭的王婆婆,當門而立,一臉嚴肅之色,冷漠說道:“你娘答應了見你。”

  李中慧道:“多謝王婆婆。”

  王婆婆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不過,此刻時辰還未到。”

  李中慧道:“我在室外等候。”

  王婆婆兩道銳利的目光,一直通現在龐天化的臉上。

  龐天化被她看的心中大覺不安,偏過頭去,不敢和她目光接觸。

  出奇的寂靜中,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光。

  一聲輕微鐘聲,由那緊閉的水門內,傳了出來。

  王婆婆身子一閃,道:“你可以進去了。”

  李中慧舉步行近木門,雙手輕推,木門呀然而開。

  龐天化猶豫了一下,緊隨在李中慧身後而入。

  目光轉動,只見一座空蕩的大廳,除了四張松木椅子之地,別無陳設。正面壁間,寫著四個大字:“太上忘情。”

  龐天化心中暗道,這李夫人對待自己的女兒,闖禁也如此森嚴,母女之情,這般淡漠,“太上忘情”四字,正是當之無愧。

  年頭轉動之間,瞥見廳壁一角處,緩緩走出來一個中年婦人。

  李中慧快步迎了上去,拜伏於地道:“女兒叩見母親。”

  李夫人淡漠一笑道:“你起來。”

  龐天化抬頭看去,見那李夫人一身白衣,未施脂粉,但卻掩不住原有的美麗,看上去不過二十六八的年歲,心中暗暗忖道:那李冬陽已死十餘年,算年歲,這李夫人至少也有四十七八、五十左右。

  只聽李中意低聲說道:“龐莊主,請過來見過家母。”

  龐天化大行兩步,一抱拳,道:“四像林避塵山莊龐天化,見過夫人。”

  李夫人輕輕嗯了一聲,道:“龐莊主請坐。”

  她每一句話都很簡短,生恐多說一個字。

  龐天化道:“老朽謝坐。”依言生了下去。

  李夫人目光轉注李中慧的臉上,緩緩說道:“你見我有什麼事?”

  龐天化心中暗道:“好像她們母女之間,有加相識不久的朋友一般,這李夫人竟然連一句慧兒也不肯叫。”

  李中意道:“女兒無事,不敢驚擾母親。”

  李夫人道:“什麼事?快些說吧!”

  李中慧道:“女兒被推作當今武林盟主。”

  李夫人淡然一笑,道:“那很好。”

  李中慧接道:“女兒自知才能不足當此大任,天下英雄推舉女兒,是父母餘蔭。”

  李夫人道:“我知道啦!還有什麼事嗎?”

  龐天化心中一涼,暗道:這位做媽媽的當真是冷的可以,句句話都如寒冰地獄中吹出來的冷風一般。

  但聞李中慧輕輕嘆息一聲,道:“女兒幾位屬下,身受重傷,一直昏走不醒,懇請母親,大施妙手,挽救他們一劫。”

  李夫人臉色一對冷靜,久久不答一言。

  李中慧抬頭望了母親一眼,緩緩跪了下去,道:“女兒自知不該驚擾母親清修,但事已至此,欲罷不能,還望母親,看在母女情意之上,答應女兒之求。”

  李夫人回顧後壁間“太上忘情”四字一眼,緩緩說道:“只有這一件事。”

  李中慧道:“還有下情稟告。”

  李夫人一皺眉,沒有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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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李中慧接道:“女兒被推作盟主,對抗那西門玉霜,因那西門玉霜武功高強,女兒非她之敵,連遭敗北。女兒只好飛傳令諭,召集天下英雄,會集黃山,和那西門玉霜決一死戰。”

  李夫人原本冷肅的臉上。聽完話後,又似加上了一層冰霜,緩緩坐在一張松木椅上。

  龐天化輕輕咳了一聲,想代那李中慧說幾句話,但見李夫人那冰冷的神倩,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嚥了回去。

  他閱歷豐富,為人沉著,念頭一轉,暗暗忖道:李中慧即知母親對她冷漠異常,自己晉見,也就是了,為問非要把我拖來不可,這其間必有原因,且不可胡亂插口,只有坐以現變了。

  但聽李中慧說道:“女兒已傳命天下,要武林各大門派,派出高手,來我黃山,參與此戰。但那西門玉霜的武功,太過詭奇高強,屬下人手,又極眾多,大都是武功高強之輩。雖有各大門派高手與會,也非那西門玉霜之敵。”

  龐天化心中暗道:好啊!原來她在施用激將之法。

  偷眼望去,只見李夫人的臉上,仍是一片冷漠,似是絲毫未為所動。

  龐天化心內忖道:這李夫人不知習的什麼武功,竟然有如禪定一般,自她出現迄今一直是這股冷冷的表情,在似玉琢木刻一般。

  李中慧抬起臉來,望了母親一眼,接道:“這一戰不僅關於天下武林命運,也關係著我們黃山世家的威名。”

  李夫人輕輕嘆息一聲,卻未接口。

  李中慧道:“娘啊!我那爹爹在世之日,英雄蓋世,人人稱頌,他如此刻還活在臉上,決不會坐視不管女兒。”

  李夫人淒涼一笑,道:“你很想念父親嗎?”

  李中慧道:“可憐女兒,年紀幼小,連爹爹的形貌,也只能隱隱記憶。”

  李夫人緩緩舉起右手,向李中慧肩上摸去,但將觸及時。突然收回來,理一下鬢邊散發,道:你說的太多了。”

  李中慧霍然抬起頭來,兩行晶瑩的淚水,緩緩滾下雙頰。

  龐天化再也忍耐不住,突然站了起來,道:“李夫人。”

  李夫人緩緩回頭,望了龐天化道:“什麼事?”

  龐天化道:“令嬡為天下武林同道敬重,推作盟主之尊……”

  李夫人道:“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龐天化道:“龐某不才,為了武林大局,拋棄了數十年的清靜生活,追隨盟主,聽候差遣,夫人就不前念起母女之情,助自己女兒一臂之力嗎?”

  李夫人淡淡一笑,道:“王婆婆何在?”

  但聞王婆婆應道:“老身在此。”手扶竹杖而入。

  李夫人道:“叫他們把小姐帶回的那兩個重傷人,抬到太上閣來。”

  王婆婆對待李中慧,一派老氣橫秋,但對待李夫人,卻是恭順無比,欠身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李夫人似是被女兒的眼淚,激動了天性的母愛,已不似初見時那般冰冷的神情,輕輕嘆息一聲,道:“人說兒從父,女從母,看來實是不可信,你們兄妹二人,哪一個都不像我,倒都有你們父親那一股好惹是非的脾氣。”

  李中慧道:“女兒罪該萬死,但待此事過後,女兒當辭去盟主之職,領受母親責罰。”

  李夫人淡淡一笑,未再答話,卻轉臉望著龐天化道:“龐莊主素有參仙之譽,醫道精深,曾瞧過兩人的傷勢嗎?”

  龐天化道:“瞧過了,兩人傷勢,都很沉重,使龐某束手無策。”

  談話之間,四個青衣女婢,已然抬著林寒青和白惜香大步走了進來。

  李夫人回顧了李中慧一眼,道:“你起來吧。”緩步行至林寒青的身前。

  原來李中慧仍然跪在地上,聽聲站起,緊隨在母親的身後。

  李夫人伸出纖白的玉手,輕輕揭開了覆蓋在林寒青身上的毛氈,目光觸及到林寒青的臉上,似是突然被人打了一拳,身子微微一顫,臉上泛現出一片驚異之色。

  李中慧一直注意著林寒青,未留心到母親的情形,但龐天化冷眼旁觀,卻是礁的十分清楚。

  李夫人鎮定了一下心神,緩緩說道:“慧兒,他叫什麼名字?”

  李中慧聽母親說話聲音,十分柔和,似是對那林寒青印象甚佳,不禁心中一喜,道:“他叫林寒青。”

  李夫人重複了一句,道:“林寒青……”

  李中慧道:“正是林寒青,他為人很好……”

  李夫人不讓李中慧接下去,說道:“慧兒,你可知道他的家世嗎?”

  李中慧搖搖頭道:“不知道。”

  李夫人不再多問,仔細地審視了林寒青傷勢脈象,道:“傷勢雖重,元氣未損,只要對症下藥,療好他的傷勢,很快就可以養息復元了。”

  李中慧道:“母親可有療治之法嗎?”

  李夫人突然回過臉去,望著龐天化道:“這得龐莊主相助才行。”

  龐天化道:“龐某力能所及,決不推辭。”

  李夫人道:“他運功抗拒掌力,護住心臟肺腑,但前胸處,卻集了一片淤血,必得先用內功,逼出他前胸淤血,才能下藥調理。”

  龐天化道:“不錯,在下亦思及至此,只是不敢斷言而已。”

  李夫人道:“那就有勞龐莊主,設法逼出他前胸淤血。”

  龐天化應了一聲,大步而行,直對林寒青行了過去。

  李夫人搖搖頭,道:“略候片刻再動手吧!”

  龐天化呆了一呆,退回原處。

  李夫人緩步走近白惜香,揭開棉被,低聲問李中慧道:“這位姑娘是誰?”

  李中慧道:“她叫白惜香。”

  李夫人道:“她很聰慧。”

  李慧道:“母親說的不錯,白姑娘才華橫溢,無所不能。”

  李夫人仔細的查看過白惜香的傷勢,說道:“她傷比那林寒青還要重些。”

  李中慧道:“有救嗎?”

  李夫人道:“救雖有救,只是要大費一番手腳了。”

  李中慧道:“還望母親慈悲於她。”

  李夫人道:“這白姑娘先天體質很壞,未傷之前,定然是一位多病美人,而且她內功亦無基礎,為娘的也沒有很大把握。”

  李中慧急道:“那是說希望不大了。”

  李夫人道:“生與死的機會,各佔一半,為娘只能盡我心力。”

  李中慧緩緩流下淚來,道:“這位白姑娘對女兒有過救命之恩。”

  李夫人點點頭,喊道:“王婆婆。”

  王婆婆似是一直站在太上閣外候命,聞聲,大步走了進來,道:“有何吩咐?”

  李夫人道:“要他們準備一個大鍋,兩缸陳年老醋,和一個蒸籠備用。”

  王婆婆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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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李夫人回頭對李中慧道:“你們可以去了,今夜初更時分,替這位白姑娘療治傷勢。”

  李中慧道:“多謝母親。”

  李夫人回顧了龐天化一眼,道:“龐莊主你請動手,逼出林寒青胸前淤血,我今夜凋和藥物。明天一早可讓他服用。”

  龐天化道:“多謝李夫人。”

  李中慧低聲對龐天化道:“龐莊主。咱們走吧。”

  龐天化道:“可要把林寒青和白惜香,抬回去嗎?”

  李中慧道:“不用管了。”

  龐天化應了一聲,和李中慧轉身而去。

  兩人行至門口,只見王婆婆手執枴杖,站在門口,微笑著對李中慧道:“恭喜姑娘,終於說動了夫人。”

  李中慧道:“還得王婆婆從中相助。”

  王婆婆輕輕嘆息一聲,道:“老身自當盡力。”

  李中慧對那王婆婆欠身一笑,緩步走下石級。

  龐天化緊隨在李中慧的身後,低言說道:“令堂初現身時,在下十分擔心,想不到,竟然會為盟主說動。”

  李中慧道:“初來太上閣時,我也沒有信心,只是想碰碰運氣罷了。”

  龐天化道:“令堂看到那林寒青時……”

  李中慧嫣然一笑,接道:“嗯!我母親對他印象很好,這倒是大大的出了我的意外。”

  龐天化輕輕咳了一聲不再接口。心中卻暗暗忖道;以那李夫人修為之深,看到林寒青時,竟然如受重擊,其間必然有著很大的道理及隱秘,那李中慧既未發覺,我自是不用多事了。

  兩人穿討幾道林牆到了大廳前面。

  李中慧停下腳步,對龐天化道:“女婢們抬回林寒青,自然會告知龐莊主。”

  龐天化接道:“盟主但請放心,老朽自信可以輕而易舉的逼出他胸中的淤血。”

  李中慧點點頭,道:“療治好兩人傷勢之後,龐莊主也該好好休息,也許三五日後,即將有武林高手,陸續趕來此地,還得龐莊主接待他們。”

  龐天化道:“這個老朽理該效勞。”

  李中慧道:“素梅、香菊,必然為白惜香的生死愁苦不安,還勞龐莊主告訴她們一聲。”轉身繞過大廳而去。

  龐天化回到房中,果然那素梅、香菊,早已經在室中等候。

  二婢一見龐天化歸來,齊齊欠身作禮,說道:“我家姑娘傷勢如何?”

  龐天化道:“李夫人已然答允施救,今夜就要動手。”

  素梅長長吁一口氣,道:“希望很大嗎?”

  龐天化看二婢臉上重重憂苦,心中大為不忍,長嘆一聲,說道:“聽那夫人的口氣,似是希望甚大。”

  素梅閉上雙目,喃喃自語道:“但願是天見憐,使我家姑娘傷勢早愈,小婢就算折損上幾十年的陽壽,也是心有所甘。”

  龐天化輕輕嘆息一聲,道:“兩位姑娘但請放心,那李夫人醫道之深,龐某人是望塵莫及,她既然害應施救,定有把握。”

  二婢相互望了一眼開齊對龐天比一禮,悄然退了出去。

  龐天化目注二婢背影,輕輕一嘆,暗道:這兩個丫頭,對待主人,倒是忠誠的很,想到那白情香相救群豪之事,亦不禁為之黯然神傷。

  素梅、香菊去後不久,又一個青衣女婢推門而入,欠聲說道:“林相分已經送入靜室,恭請龐莊主療治他的傷勢。”

  龐天化道:“有勞姑娘帶路。”

  青衣女婢應了一聲,轉身而行。

  龐天化隨在那青衣女婢之後,穿過一重庭院,到了一處幽靜的跨院中。

  青衣女婢推開室門,道:“林像公就在這座靜室之中。”

  龐天化緩步入室,只見李中慧默默然站在一張木榻前,望著林寒青呆呆出神。

  龐天化有趨榻前,李中慧仍似不覺,連頭也未回一下。

  龐天化輕輕咳了一聲道:“李姑娘,林像公的傷勢如何?”

  李中慧緩緩問過頭來,清澈的雙目中。閃動著晶瑩的淚水,緩緩說道:“他和白惜香倒是天生的一對。”

  龐天化看她眉宇間清是傷感之情,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口才好,望了仰臥在木榻上的林寒青一眼,卻未接口。

  李中慧微微一笑,道:“龐莊主,我有一事相托,還望不要推辭才好。”

  龐天化道:“老朽力能所及,自然是全力以赴。”

  李中慧道:“你如療治好林寒青傷勢,他對你走然十分感激。”

  龐天化道:“盟主可要我龐某挾恩求報嗎?”

  李中慧接道:“龐莊主誤會了,我只是請求莊主做個媒人。”

  龐天化道:“媒人?給何人做媒?”

  李中慧淒涼一笑,道:“林寒青和白惜香。”

  龐天化道:“老朽一生之中,從未做過此等事情,真不知如何開口,從何處說起!”

  李中慧道:“中要龐莊主答應,如問措詞開口。自有我來安排。”

  龐天化雙目中神光閃動,凝住在李中慧的臉上,緩緩說道:“盟主處處為人設想,難道就不想想自己嗎?”

  李中慧黯然一笑,道:“這場大劫過後,我如能僥倖度過,我要把武林盟主之位,讓給那神判周簧。從今之後,擺脫江湖生涯,息隱於深山大澤只中,唉!此刻,我才體會到我那可憐母親心情,她如何能夠歡笑起來呢?”

  龐天化心中暗道:這些姻娩之私,兒女之情,我龐天化可是一點也體會不出。

  “龐莊主主,賤妾這不清之求,還望賜允才好。”

  她一向說話,雖非自稱本座,亦是用個我字代表,但此刻,卻突然自稱殘妾。

  龐天化望了李中慧一眼,心中暗道:今日我如答應下來,那就算鐵案入山,日後她心中後悔,只怕難再改口。

  龐天化喜愛醫道、武功,一生獨身,可算得從未嘗過情愛滋味,但他半生出入江湖,察額觀色之能,自有豐富經驗,李中慧那幾句話,雖然說的誠懇,但卻非由衷之言。

  那是一種充滿哀怨淒涼的犧牲。

  龐天化沉吟了一陣,道:“白姑娘重傷垂危能否療治療好,還難預料,林寒青亦尚在昏迷不醒中,此事來免言之過早,再晚幾日不遲,也容老朽仔細的想上一想。

  李中慧道:“好吧!龐莊主想想吧,此事雖小。但卻關係著今後武林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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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龐天化接道:“這個老朽就想不明白了。”

  李中慧道:“我李中慧既承推作武林盟主,目是該為今後武林大局著想,目下和那西門玉霜決戰,還未開始,也算言之過早。”

  龐天化道:“盟主請說,老朽洗耳恭聽。”

  李中慧嘆息一聲,道:“目下武林有兩大禍患,一個是西門玉霜,另一個就是那白惜香,西門玉霜羽翼已成,勢難善罷,只能以殺止殺,雙方苦憑武功,一決生死,如是這一戰,西門玉霜勝了,霸主武林地就不用談了,武林之中,自然要唯她之命是從。”

  龐天化道:“這一點盟主不用多虛,那西門玉霜武功雖高但如說她能夠抗拒當世大部高手聯合之力,老朽還是有些不信,這一戰,難免有觸目驚心的慘重傷亡,但落敗的將是那西門玉霜無疑。”

  李中慧苦笑道:“如是我等僥倖得勝,那就餘下了白惜香這個禍患。”

  “以兩人才智而論,白惜香要勝那西門玉霜十倍,給她三年時間,必可崛起武林。那時,江湖上只怕再難找出一個和她抗衡之人,不出一年,必將為她統治。”

  龐天化想了一想,道:“不錯,如是白惜香作孽起來,為害之烈,自然是忙過那西門玉霜。”

  李中慧道:“防她為害,現有兩策,一是趁她昏迷未醒,連同她隨身二婢,一齊翦除,除此之外,只有把她嫁給林寒青了。”

  龐天化道:“就算她嫁了林寒青,但她如為害江湖,豈不仍是一般?”

  李中慧道:“那就不會了,一個入嫁給了心上情郎,那就野馬上籠,再也做不出驚天動地的事來。前一策雖是釜底抽薪,永絕後患,太過修酷。我所不敢,何況,白惜香還有救過我和諸位之恩,思前想後,只有後面一策可取了。”

  龐天化道:“盟主說的是。”

  李中慧道:“你給他療傷吧!我不打擾了。”轉身緩步而去。

  龐天化望著那李中慧的背影,舉步如拖重鉛,流露出無限寂寞淒涼,禁心中一動,暗道:如若她不是武林盟主,那是自然不用為武林大局著想了。只因她榮任了盟主之位,不得不犧牲自己,忍受那淒苦哀傷。

  想到傷感之處,亦不禁為之黯然。

  但聞室外,傳進來李中慧的聲音,道:“龐莊主請多多費心了。”

  龐天化應了一聲,關上房門,解開林寒青衣服,查看了他前胸傷勢,默運內功,攻取林寒青命門穴,助他行血加速。

  他內功雖然深厚,但這等真氣療傷之舉,最是耗消其元,半個時辰後,龐天化已是汗出如雨。

  但療傷正值緊要關頭,勢難罷手,只好咬牙苦撐下去。

  正感後力不繼之際,突覺一隻手伸了過來,頂在背心命門穴上,一股熱流,直入體內。

  耳際響起了王婆婆的聲音,道:“老身奉了小姐之命而來,助你一臂之力。”

  龐天化頓覺熱流洶湧攻入體內。心中暗道:瞧不出她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功。

  又半個時辰,林寒青全身經脈皆見行血和流動的真氣,帶出了胸中的淤血,張嘴吐出兩大口紫色血塊。

  龐天化移開抵在林寒青後背上的右掌,道:“林相公,此刻不能開口說話,好好的閉目養息。”

  就在龐天化右手移開林寒背後背的同時,龐天化背上的手掌,也同時離開。

  龐天化還未來得及回頭瞧看,耳際間已同起了一陣破空之聲,回頭望去,一條人數疾快的穿門而去。

  林寒青緩緩睜開雙目,望了龐天化一眼,欲言又止。

  龐天化扶著林寒青的後背,讓他躺了下去,道:“為了救你之命,李姑娘費盡了苦心……”

  語聲微微一頓,道:“你傷勢重而無損,目前情形很好,調息得宜,三五日即可復元,你要牢牢記住,未得老朽之命,不能開口說話,好好的養息兩個時辰。就可以服用藥物了。”

  言罷,轉身而去。

  林寒青在龐天化細心調治之下,復元甚快,兩日後,已覺精神大復,但心中有著無數疑竇,龐天化卻一直不讓他開口說話,自己亦不離開病室一步。

  第三日中午時分,林寒青再也忍耐不住,暗中一提直氣,忽揮手劈出一掌,直向龐天他胸前拍去。

  龐天化駭了一跳,匆忙間,右手推出,接下一掌,怒道:“這是什麼意思?”

  林寒青微微一笑,道:“老前輩不用生氣,在下想試試武功是否已經恢復。”

  龐天化冷冷說道:“這一掌至少有三百斤以上的勁道,又是擊向老夫前胸要害,如是老夫應變不及,只怕早已傷在你的手下了。”

  林寒青道:“這麼說來,晚輩武功已經恢復了。”

  龐天化道:“難道你一點也覺不出嗎?非得拿老夫試試不可了?”

  林寒青道:“晚輩亦是早覺到武功恢復,但不知老前輩何以一直限制晚輩閉目靜養,不許開口說話?”

  龐天化怔了一怔,道:“好啊!你竟然和我動起心機來了。”

  林寒青站起身子,深深一個長揖,道:“晚輩心中有很多疑竇,思解不透,但老前輩又限制晚輩甚嚴,不許妄發一言,情非得以,出此下策,還望老前輩不要見怪才好。”

  龐天化長長嘆息一聲,道:“你可知道,老夫為何限制你不許說話?”

  林寒青道:“這個晚輩不知。”

  龐天化道:“老夫亦知你心中有著甚多疑竇,但卻怕你問將起來,老夫亦是無能回答。”

  林寒青道:“老前輩知道的告訴晚輩,不知的晚輩自是不敢相強。”

  龐天化道:“你問吧。”

  林寒青道:“這地方可是老前輩的避塵山莊?”

  龐天化搖搖頭道:“非也!非也!此乃黃山萬松谷黃山世家。”

  林寒青道:“黃山世家,我怎會到了此地?”

  龐天化道:“你和白惜香傷勢奇重,老夫無能為力,李姑娘特地把你們帶來此地,請她母親為你們療傷。”

  林寒青輕輕嘆息一聲,道:“原來如此,不知白姑娘傷勢如何?”

  龐天化正待答覆,忽然心中一動,住口不言,一雙眼睛卻盯在林寒青臉上瞧著。

  林寒青臉色一變,道:“怎麼?可是那白姑娘已有不測之禍?”

  龐天化一皺眉頭,道:“她很好,不過傷勢較你為重,雖得李夫人施救,仍未完全復元。”

  林寒青鬆了一口氣,道:“那九魔立功,實是當世中最壞的一種武功。”

  龐天化莫名所以地奇道:“此話怎講?”

  林寒青道:“那白姑娘本是很好的人,只因習練那九魔玄功,才會性情大變,倒行逆施,胡作非為。”

  龐天化道:“原來世間還有這等奇特武功。”

  林寒青道:“在下親眼看到那九魔玄功的秘錄。和那白惜香逼著西門玉霜和李中慧練習那等怪異的武功。”

  龐天化好奇之心大動。忍不住問道:“這麼說來李盟主和西門玉霜都會那九魔玄功了?”

  林寒青道:“幸好我瞧出情勢不對,出手點了她們穴道,入魔不深,才算來被那魔功困擾。”

  輕輕一嘆,道:“唉!那白惜香縱然傷勢痊癒,但魔功仍在,仍然是一樣的胡作非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7 14:17
九九

  只見室門人影一閃,李中慧舉步入室,微笑道:“林兄好嗎?”

  林寒青一抱拳,道:“多謝盟主相救。”

  李中慧道:“那推舉盟主之時,林兄並未參加,不用以盟主稱我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本該早來探望林兄,只因白姑娘的傷勢,始終未見好轉,見了林兄,害怕無法交代,不敢前來。”

  林寒青急道:“現在呢?”

  李中慧眉宇閃閃過一抹淒涼的笑意,道:“現在好了,家母為咳白姑娘一直忙了三日夜,總算把她由鬼門關中拖了回來。”

  林寒青道:“她現在清醒了?”

  李中慧再也無法控制心中的哀傷,臉色一沉,轉過頭去,道:“小青何在?”

  一個青花女婢,應聲而入,道:“婢子在此。”

  李中慧道:“帶這位林相公安看看那位白姑娘。”急奔出室而去。

  龐天化望著李中慧遠去的背影,長長嘆息一聲,道:“林兄弟,你傷了她的心。”

  林寒青呆了一呆,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只聽那青衣女婢接道:“婢子為相公帶路。”

  林寒青苦笑一下,道:“防患未然,不能讓她完全清醒過來。”

  龐天化道:“原來如此,可要老朽陪你一行。”

  林寒青道:“老前輩醫道精湛,同行更佳。”

  這時,那青在女婢已然行出了室外。

  林寒青舉步出室,隨在那女婢身後而行,龐天化緊隨在林寒青的身後。

  穿過兩重庭院,到了一座花本環繞的院落之中。

  那青衣女婢把他倆領到一座紅磚砌成的小樓前,道:“白姑娘就在那紅樓之中,相公自己去吧。”

  林寒青道:“多謝姑娘。”穿過花木,在趨紅樓。龐天化緊隨而至。

  只見室門大開,香菊當門而立,一見林寒青立時欠身作禮,道:“林相公傷勢復元。”

  林寒青一拱手,道:“多勞掛懷,白姑娘的病勢如何了?”

  香菊道:“得那老夫人細心療治,已然大見好轉了。”

  林寒青急急問道:“她可曾醒了過來?”

  香菊道:“病勢已輕,但人還在昏迷之中。”

  林寒青長長吁一口氣,道:“在下可以進去瞧瞧嗎?”

  香菊側身說道:“相公請進。”

  林寒青直入內室,只貝白惜香仰臥在木榻之上,原本嬌弱的身子,此刻更見清瘦,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得不見血色。

  素梅守在榻前,眉宇間,一片憂慮。

  林寒青低聲問道:“她可曾服過藥物?”

  素梅道:“服用過了。”

  林寒青道:“在下有一事,想和姑娘商量、商量。”

  素梅道:“林相公言重了,什麼事,只管吩咐,小婢無不遵從。”

  林寒青道:“姑娘可曾想到,白姑娘神智恢復之後,情形如何?”

  素梅呆了一呆,道:“這個小婢難以揣測。”

  林寒青道:“她元氣末夏,魔功猶在,一旦清醒,必將是胡作非為,黃山世家,是何等所在。決然不能忍受,結局如何,不難猜到了。”

  素梅道:“這個小婢還未想到。”

  林寒青道:“事關白姑娘的生死,姑娘還得仔細想想才好。”

  素梅輕輕嘆息一聲,道:“姑娘一直未醒,小婢方寸早亂,相公有何高見,還望指教小婢一個良策。”

  林寒青緩緩道:“在下之意,白姑娘一旦清醒,你就立刻點她穴道……”

  白惜香突然睜開了雙目,望了林寒青一眼,欲言無力,重又闔上雙目。

  素梅卻瞧得心花怒放,急急叫道:“姑娘你醒過來了。”

  只聽身後一個冷冰的聲音,道:“此刻她還不直說話,不要驚擾了她。”

  林寒青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青麗如仙的中年婦人,當門而立,衣袂飄風。

  素梅搶先一步,跪了下去,道:“婢子叩見夫人。”

  林寒者聽得素梅之言,已知是李夫人,抱拳一個長揖。道:“晚輩林寒青拜見夫人。”

  李夫人神色肅然的一抬手;道:“不用多禮了。”緩步行近木榻,伸手按在白惜香前胸之上,足足過了一盞熱茶時光才輕輕嘆息一聲,回頭說道:“拿我金針。”

  一個青衣小婢應聲而入,雙手捧著一個錦盒。

  李夫人打開盒蓋,取出一枚金針,略一沉思,刺入了白惜香前胸。

  突然間鐘聲悠悠,傳了過來,連鳴三響。

  李夫人輕輕一顰眉頭,回顧了那青衣女婢一眼,低聲說道:“去瞧瞧什麼事?”

  那青衣女子應了一聲,回身而去。

  林寒青雖然不知那鐘聲代表什麼,但想來定然是一種示警的信號。

  李夫人派出那青衣小婢之後,神情仍是一片冰冷,既無焦急之情,亦無憂慮之色。

  雅室中一片寂然,靜得落針可聞。

  又過了頓飯工夫,那青衣女婢急急奔了進來,低聲對李夫人說了幾句話,又轉身急急而去。

  李夫人神色仍是一片冷肅,緩緩伸出手去,拔下白惜香前胸金針,回顧了林寒青和素梅一眼,取出一個玉瓶,緩緩說道:“這玉瓶中有三粒丹丸,每隔三個時辰,讓她服用一粒。明天可以讓她進些食用之物。”轉過身子,緩步而去。

  素梅拜伏於地,道:“婢子送夫人。”

  李夫人頭也未回地說道:“不用了。”緩步出室而去。

  素梅站起身子,低聲向林寒青道:“看起來姑娘是有救了。”

  語聲甫落,突聞兩聲厲嘯,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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