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天涯俠侶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16 14:43:1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 9237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7 14:11
七〇

  林寒青心中暗道:這三人提前一天,趕來此地,足見對我林寒青的情意甚深,我既已到此,何不現身相見?

  正待喚過店家,結算倆錢。瞥見一個身著藍衫的少年,帶著一個青衣小廝,直入江南春酒樓而來。

  林寒青仔細瞧了來人一眼,慌忙別過頭去,拉低氈帽,也不再回看一眼。

  原來,青衣小廝正是於小龍,藍衣人卻是李中慧改扮而成。

  李中慧四下瞧了一眼,緩步走到林寒青旁側一張桌旁了坐下。道:“小龍,你那林師兄一定會來嗎?”於小龍道:“我和他從小在一起,知道他的性格,只要皇甫嵐未說謊言,他一定會依約而至。”

  李中慧道:“唉!我因一時猶豫,得罪了他,只怕他對我記恨甚深。”

  於小龍道:“不要緊,我那林師兄不是小心眼的人,你縱然得罪他,他也不會記恨於你。”

  林寒責暗暗忖道:李中慧竟然療治好於小龍的毒傷,依情依理我都應當面謝她才是。

  只聽李中揮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可知道,你師兄被西門玉霜毀了容嗎?”

  於小龍吃了一驚,道:“當真嗎?”李中慧道:“看上去倒是不假。西門玉霜詭計多端,依我推想,只怕不是真的。”於小龍道:“但願他是真的才好。”沉默了片刻,李中慧又嘆息一聲,接道:“你說,你那林師兄會不會今日提前趕來?”

  於小龍道:“這個我就不敢說了,但他一定會來,決然不錯。”

  林寒青心中暗道:他們一直在談論著我,卻不知我就坐在他們的身側。

  只聽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緊接著是移動凳子的聲音。

  似是有人在李中慧的桌子上坐了下去。林寒青不敢回頭瞧看,也不知來的何人。

  但聞一個低微的聲音說道:“屬下和李兄及韓老前輩,仔細地查看館樓上酒客,未見林寒青。”

  林寒青一聽聲音,立時辯出來人正是那皇甫嵐。

  但聞李中慧道:“今天才八月十四,也許他明天才會趕來。”

  皇甫嵐道:“盟主一向料事如神,自是不會錯了。”

  李中慧道:“此時此地,不用這般林呼我,唉!其實我李中慧並不貪權好名的人,要能把西門玉霜逼離中原,我就棄去這盟主的頭銜。”

  他們說話的聲音雖小,但因那林寒青凝神傾聽,故而倒是聽得字字入耳。

  但聞皇甫嵐說道:“韓老前輩發覺了一艘可疑的漁舟,特命在下稟報盟……”盟字說了一半,陡然注口。

  李中慧笑道:“你叫我李先生吧。”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那漁舟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皇甫嵐道:“那漁舟並無奇怪之處,可疑的是那舟上高掛的布招兒,寫著幾個字。”

  李中慧道:“寫的什麼?”

  皇甫嵐道:“翻手掩中慧,笑語驚西門。”

  李中慧道:“嗯!好大的口氣!”

  皇甫嵐道:“韓老前輩發覺漁舟之後,愈想念覺可疑,特會屬下來事告李先生。”

  李中慧道:“當今之世,只有一人,可以掛出這等布招兒,那不但不能怪她,而且我還心服口服。”

  皇甫嵐道:“什麼人能夠誇下此等海口。”

  李中慧道:“白惜香!”

  林寒青心中暗道:不錯,白惜香,難道她已魔功有成,重出江湖了嗎?我得去看看才是。

  只覺心中一陣激動,右手一動碰到桌上酒杯,滿滿一杯酒杯飛起,淺落了李中慧、於小龍一身。

  李中慧抖抖身上藍衫,望了林寒青一眼看他衣著破舊,似是趕車工人。也就未再言語,於小龍卻是一腔怒火,橫跨一步,行到林寒青身旁,一掌拍在木案上,道:“你這人會不會說話。”

  他落掌甚重,酒壺茶盤。齊齊震起,不少菜汁濺落在林寒青身上。

  林寒青生恐李中慧和於小龍認出自己,粗著嗓子抱拳一偮,道:“對不住兩位大爺。”身體一側,匆匆出店而去。

  他心慌意亂,忘了付錢,被酒館夥計一把抓住,道:“你要白吃白喝,也該拿出點什麼給我們瞧瞧再走。”

  林寒青隨手摸出一塊銀子,塞入那店夥計的手中,急急轉身,狼狽而去。

  店夥掂掂手中銀子,足足可食用一桌上等酒席,還有餘額可找,但人卻不顧而去。

  李中慧望了那店隊手中的銀塊一眼,道:“這人有些可疑。”

  皇甫嵐霍然離座,道:“我去抓他回來。”急急奔出了江南春。

  約有一盞熱菜工夫,皇甫嵐獨自定了回來,道:“那人身法極快,我繞著這黃鶴樓轉了一圈,未再見他的蹤影。”

  李中慧道:“此地遊客如織,穿梭不絕,藏身極易。”語氣微微一頓,道:“咱們行蹤已洩,快去告訴他們要小心一些。”

  皇甫嵐應了一聲,起身而去。

  且說林寒青離開酒館,匆匆奔問江邊,趁人不注意時,躍上一隻漁舟,藏了起來。

  漁舟甚大,但卻只有一位梳著雙辮子的漁女,在艙中煮飯。

  他藏在一堆漁網之後,眼看那皇南嵐匆匆繞了一圈之後,重依原路而回。才緩緩站起身子,正待躍下漁舟,那艙中煮飯的少女,突然轉過臉來,瞥見林寒青,不禁一愣,正待喝叫,林寒青已疾如飄風般躍入艙中,伸手堵住了那姑娘的櫻口,道:“在下被人追蹤,情非得已,躲上漁舟,還請原諒。”

  說話之間,鬆開了按在那少女擺口上的右手。

  那少女大約是久年生活在漁舟之上,膽子很大,上下打量了林寒青一眼,道:“你這身衣著、相貌,都不似江湖中人。”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大概是看到我飛躍入艙的快速身法,有所戒懼,我如不肯承認只怕將弄巧成拙,當下說道:“在下確是武林中人,只是經過了改裝、易客。”

  那少女點點頭,接道:“原來如此。”

  林寒青探手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道:“在下還想勞請姑娘幫點小忙,這錠銀子作為酬謝,還望姑娘笑納。”

  那少女望了林寒青手中的銀子一眼,道:“你先說什麼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7 14:12
七一

  林寒青道:“在下想借姑娘漁舟。”

  那少女搖搖頭接道:“不行,我們一家人,全靠這只漁船。如何能借給你?”

  林寒青道:“姑娘誤會了,在下要找的也是一艘漁舟,而且附近。”

  那少女道:“你自己不會去嗎?”

  林寒青道:“實不相瞞姑娘,在下要借姑娘這艘漁舟藏身,免得被人發現。”

  那少女緩緩放下手中的盤子,道:“我如不符允你,似你凶惡相貌的人。定然不會放過我,你們在江湖上走動的人,殺一個人那就如踏死一隻螞蟻。”

  林寒青默默不語,緩緩把銀子放在桌子上。

  那少女緩步出艙,道:“你坐在艙中,我來搖船。”

  林寒青看這漁舟長約兩丈有餘,那少女不過十六七歲,要她獨自搖舟,心中實在不忍,但自己又不能現身相助,只好坐在艙中不動。

  那少女絞起鐵錨,問道:“到哪裡?”

  林寒青道:“西邊那漁舟林立之處。”

  那漁女年紀雖小,但操舟的技術甚佳。掌舵搖櫓,漁舟緩緩向西行去。

  林寒青啟開艙中窗門,流目四顧。

  但見漁舟往返,帆影點點,卻不見那高挑布招的漁舟。

  正尋裡間。突然一艘核形快舟,掠漁舟急馳而過,劃起一道水浪,淺玉飛珠。

  操舟的是一位全身黑衣的大漢。

  他技術純熟,臂力奇大,雙手搖槽,舟快如飛,一望之間,立時可知是武林中人。

  只見那快舟直對數丈外一點帆影馳去。

  林寒青心中暗道;那遠處帆影,可能就是他要找的漁舟。

  忖思之間,瞥見另一艘快船,也向那遙遙的帆影馳去。

  這艘快船上,坐了兩人,正是那李文揚和韓士公。

  林寒青暗暗忖道:看樣子不會錯了,行到艙門口處,抱拳對那漁家少一個長揖,道:“姑娘,在下有一樁不情之求,還望姑娘答允幫助才好。”

  漁家女怔了一怔,道:“你如妄想打我主意,我就大聲呼叫,你一動,我就跳江自絕。”

  林寒青連連搖手,道:“姑娘不要誤會,在下只想請姑娘借我一件打魚穿的衣服。”

  漁家女上下打量了林寒青一陣,道:“我哥哥的衣服,也許你能夠穿。”

  林寒青又是一個長揖,道:“多謝姑娘。”

  那漁女看他面貌雖然難看,但那副城煌減恐的態度,卻非裝作,忍不住嗤的一笑,說道:“江湖上人,個個都凶惡異常,一言不合,出手就要殺人,但你相貌雖然凶惡,但為人倒還和善。”

  林寒青長長吁一口氣,道:“姑娘相助之情,在下是感激不盡,今日事完之後,還得重重酬謝姑娘。”

  那漁家女道:“那錠銀子,足抵我們一家人數日捕魚所得,只不過得早返停泊之處,待我父兄歸來。”

  林寒青道:“少則一個時辰,多則日落之前,定可讓姑娘回到泊舟之處。”

  那漁女緩步入艙,取了一套漁裝。道:“你在艙中換罷。”

  林寒青換好漁裝,步出艙門,道:“姑娘掌舵,我來搖櫓。”

  那漁女搖搖頭,道:“不用了。”

  林寒青忖道:她大約不願和我守在一地。

  行到置放漁網所在,道:“在下幫姑娘曬漁網如何?”

  那漁女道:“你會嗎?”

  林寒青道:“試試看吧。”

  一面攤開漁網,一面說道:“姑娘可瞧對那兩艘快舟的去向?”

  漁家女道:“瞧到了。”

  林寒青道:“咱們追那兩艘快舟去吧。”

  漁家女欲言又止,轉舵搖櫓,追那快舟而去。

  這漁舟的速度,自是無法和快舟相比,那漁家女拚命搖櫓,只累得滿臉汗水滾滾。

  林寒青望了那漁家女一眼,道:“不要慌他們不會跑的太遠,咱們慢慢追去也是一樣。最好別讓他們瞧出來,咱們追蹤他們而去。”

  這漁舟雖慢,那帆影也不過相距百丈左右,沖刻工夫,已然行近。

  林寒青頭戴竹笠,一面收拾漁網,藉機側目望去,只見那兩艘快舟,圍著一艘寬大帆船打轉。

  那帆船似是已拋下鐵錨,停泊未行,船身隨著起伏的江浪浮動。

  高挑的布招兒迎風招展果然寫著翻手掩中慧,笑語驚西門十個大字。

  那帆船似是一隻大的漁船,但卻經過改造,痕跡猶新。顯然是改造不久。

  除了那高挑布用迎風飄動之外,船上一片靜寂。艙門、窗上,都垂著厚厚的紫紅布幔,掩去了艙中的景物。

  林寒青藉著整網的機會,站起身子。低聲說道:“姑娘,不要走得太近,免得引起那快舟上之人的懷疑。”

  那漁家女點點頭,緩緩轉過船頭,向西行去。

  大門見李中慧乘坐的快舟,忽的一轉,直對那大船行去。

  快舟離那大船有七八尺處,皇甫嵐突然一躍而起,飛上大船,一抱拳說道:“在下奉當今武林盟主之命,登舟拜訪,還望賜於接見。”

  舟中一片寂然,不聞相應之聲。

  皇甫嵐心中大怒,舉步向艙邊行去,正待推開艙門,突聞李中慧喝道:“不可造次!”

  皇甫嵐應自退了回來,一抱拳說道:“恭候盟主示下。”

  李中慧舉手一揮,快舟直行到大船旁邊,李中慧緩緩站起身子,說道:“舟中何方高人?”

  語剛出口,忽見艙門啟動,一塊紅牌伸了出來,上面用白粉寫道:“謝絕訪客”。

  李中慧雙肩一晃,躍上大船。道:“李中慧親自拜訪。”

  那紅牌一轉,翻了個面,仍是白粉寫了兩個大字,道:“不見”。

  李中慧長長吁一口氣,舉手一招,李文揚、韓士公、於小龍躍上大船。

  林寒青暗暗忖道:李中慧惱羞成怒,只怕要強行入艙。

  凝神望去,只見四道森寒的目光,亦正向自己逼視過來。

  正是李文揚和韓士公。

  顯然繞行的漁舟,已然引起了兩人的疑心。

  林寒青這些日子裡流浪江湖,已學會沉著應付,低頭翻轉漁網,不再瞧著幾人。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傳入耳際,似是有人躍上了漁舟。

  林寒青裝作不聞,仍然低頭翻撥魚網。

  只聽皇甫嵐的聲音,冷冷說道:“閣下這漁舟,追我等快舟來此,不知是何用心?”

  林寒青抬起頭來,指指自己的嘴巴雙手一陣亂搖。

  他心中明白,只要一開口,必將被人聽出聲音,只好裝作啞巴,以求混過。

  皇甫嵐轉過臉去,望著那漁家女問道:“他是啞巴嗎?”那漁家女十分機警,點點頭道:“他不會說話。”皇南嵐道:“是你什麼人?”

  那漁家女似是早已想好了應付之詞,說道:“是我表兄。”

  皇甫嵐藉機打量了舟中情勢一眼,說道:“聽我相勸,早些把漁舟,搖離這是非之地。”

  漁家女應了一聲,轉舵馳去。

  皇甫嵐一提氣飛下漁舟,中途借力,一點快舟。重又躍上大船。

  林寒青放下漁網,行到那漁女身邊,低聲說道:“走慢一些。”緩緩走回艙中,啟開一扇窗簾,凝目向外望去。

  只見那李文揚、韓士公已然分頭並進,緩步向艙門處行去。

  於小龍、皇甫嵐,分立在李中慧的兩側。

  遙聞李中慧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艙中可是白姑娘嗎?”

  這正是林寒青急於知道的事,傾神聽去。

  只見艙中又伸出一塊紅色木牌,寫滿了白字。

  這時,林寒青乘坐的漁舟,離那大船,極盡目力,也無法看清楚。木牌上全文,隱隱辨出幾字,寫的是:“中慧不慧……何以先試銳鋒……”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7 14:12
七二

  李中慧瞧過木牌上字跡之後,突然舉手一揮,道:“下船。”當即躍下大船,落上小舟。

  於小龍、皇甫嵐、李文揚、韓士公分別躍落小舟,兩艘快船,轉頭而馳。

  林寒青急急說道:“姑娘快些把船馳向漁舟雲集之處,他們就不會有所舉動了。”

  那漁女應聲全力搖櫓,漁船弛入了漁船群集之處,兩艘快舟疾追而至,繞著漁船打個轉,折向正東馳去。

  但見河面上翻起了兩道白色的水痕,片刻間行得蹤影不見。

  林寒青伸手從懷中摸出一片金葉子,放在艙中桌子上,說道:“區區微意,姑娘曬納,在下暫時告別,晚上也許還得借助姑娘漁舟,如肯照相助,請在船頭插上一柱香火。”

  步出艙門,舉步一跨,踏上了另一艘漁舟,借力躍渡,登岸而去,好在漁舟相接,距離甚近。縱然平常之人,亦非難事,是以,雖在眾目睽睽之下,亦未引人注意。

  那漁家女望著林寒青的背影,心中暗道:這人雖然長得難看,但心地倒是很好。

  且說林寒青登岸之後,找了個僻靜所在,坐息養神,直到天色二更,才起身重回江邊那漁家女原來停泊之處。

  果然,那漁舟甲板處,高燃著一支香火。

  林寒青暗暗村道;這丫頭膽子倒是很大,縱身一躍,飛上漁舟。

  這時,月掛中天,光華似水,深秋江風,寒意甚濃,林寒青整一下頭上竹笠,說道:“姑娘。”

  只見艙門啟動,那漁家女當先走了出來。隨後緊跟著一位體形高大的漁郎。

  那少女望了林寒青一眼,低聲對大漢說道:“就是這人……”

  指著那漁郎接道:“這是家兄。”

  林寒青一抱拳,道:“在下想借兄台漁舟一用。”

  那漁郎道:“我妹妹已說過詳情了,咱們捕魚之人,本不敢捲入江湖人恩怨之中,但我妹妹說你為人很規矩。”

  林寒青接道:“兄台放心,如若有何事故,在下絕不連累你們。”

  那漁郎道:“你要到哪裡?”

  林寒青道:“下午令妹曾經去過。”

  那漁家女舉步行到船尾,道:“哥哥,我知道,我掌舵你來搖櫓。”

  那漁郎走向船尾,兄妹兩人合力操舟,漁舟啟動,向前行去。

  大約頓飯工夫。已到大船停泊之處。

  月光下只見那大船靜靜停在水面上,艙中不見燈光,但卻開了一扇窗子,想是艙中人,正在窗內賞月。

  林寒青站在甲板上,一抱拳。說道:“在下林寒青,求見船上高人。”

  語聲甫畢,艙門突然大開,一個玄裝佩劍少女。快步奔出艙門,說道:“林公子嗎?可還認識小婢?”

  林寒青一躍登舟,拱手笑道:“香菊姑娘,在下豈有不識之理?”

  那玄裝佩劍少女正是香菊,雙目凝注在林寒青的臉上,瞧了一陣,道:“你真是林相公嗎?”

  原來他易容改裝,身著漁服。香菊一時間,竟是認不出來。

  林寒青道:“姑娘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嗎?”

  香菊道:“像是有點像……”

  只聽艙中傳出一個清越的女子聲音,道:“正是林相公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香菊道:“姑娘這般吩咐,那是不會錯了。”

  林寒青回手對那漁舟拱拱手,道:“貴兄妹可以去了,擺渡之情,在下牢記不忘。”

  那漁家女揚手搖了兩搖,轉舵而去。

  林寒青緩緩轉過身子,慢步進艙。

  他走的很慢,但心頭疾轉加輪。暗暗忖道:“她修習魔動有成,避過了死亡之劫,固是可喜,但她如曾說過。如是一旦修習有成,步入了魔境,連性格都要變化。她此時的為人。不知裡何等模樣?

  忖思之間,人已進了艙中,火光一閃,燃起了一支火燭。

  抬頭看去,只見白惜香容光煥發,雙頰豔紅。全身白衣,盤坐在一張虎皮之上,眼看林寒青走了進來,只不過揚手一揮,道:“林寒青別來無恙?”

  林寒青呆呆地望著白惜香,半晌說不出話。

  原來白惜香和他見面的神情言語,和他未見之前的想像,大不相同。0

  白惜香舉起手來,理了一下長長的秀髮,道:“瞧著我幹什麼?可是不認識了?”

  林寒青道:“姑娘果然有些是變了。”

  白惜香笑道:“變得豐滿了,是嗎?但你該瞧瞧自己,你也換了裝束。”

  林寒青道:“我說的不是姑娘的外形,而是你的性格。”

  白惜香道:“嗯!哪裡不同了?”

  林寒青搖搖頭道:“我說不出,整個人,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都和過去不同了。”

  只見素梅雙手托著茶盤,行了過來,道:“林相公請用茶。”

  林寒青取過木盤上的茶碗,道:“多謝姑娘。”

  香菊隨手搬過了一把木椅,放在林寒青身後,道:“林相公你請坐啊!”

  林寒青緩緩坐了下去,脫下竹笠,道:“有勞姑娘,再替我取盆水,我要恢復昔年的本來面目。”

  說話之間,雙目一直凝瞄著白惜香。

  香菊應了一聲,轉身行去,片刻之間,捧來一盆洗臉水。

  林寒青取出西門玉霜相贈復容藥物,溶入水中,洗去了臉上的油煙,和那斑斑疤痕。靈藥奇驗,片刻間,恢復了他英俊容貌。

  白惜香抬眼打量了林寒青一陣,道:“嗯!無怪那西門玉霜纏住你,不肯放,果然人若玉樹臨風。”

  林寒青一皺眉頭接道:“在下是依然故我,但姑娘卻已非昔年可比了。”

  白惜香神色冷峻,冷笑一聲,目光轉注到船外,喝道:“什麼人?”

  但聞一個嬌脆的聲音,應道:“小妹李中慧。”說著話推開艙門,緩步走了進來。

  林寒青目光轉動。只見她一身青色勁裝,青袍包頭,中綴明珠。外罩墨色披蓬,但卻赤著雙手,未帶兵刃。

  白惜香冷冷說道:“李中慧,誰要你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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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李中慧愕然止步,欠身一禮,道:“小妹冒昧,還望姊姊恕罪。”

  白惜香道:“日落之前,你帶人驚擾於我,我已警告了你,不許擅自犯我,不過半日時光,難道你已經忘了嗎?”

  李中慧呆了一呆,道:“小妹知錯了,因此,今夜持地單人匹馬來向姊姊請罪。”

  她心中對那白惜香,有著無比的敬佩,雖然心中不悅,仍然低聲下氣,賠盡小心。

  白惜香目光轉到香菊的臉上,道:“擅犯咱們乘坐之舟,該當何罪?”

  香菊道:“這個……個……小婢……”

  白惜香怒道:“什麼這個那個,快些說啊!”

  香菊望望林寒青,又望望李中慧;道:“好像是斬去雙足。”

  白惜香目光轉注到李中慧的臉上,道:“你聽到了?”

  李中慧道:“聽到了。”

  李中慧沉吟了一陣,道:“白姑娘之意呢?”

  白惜香道:“自然該言出法隨。”

  李中慧道:“姊姊定要斬去小妹雙足,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不過,小妹也有一條件。”

  白惜香道:“什麼條件?”

  李中慧神情肅然,目光緩緩由林寒青臉上掃過,右手深入懷中,摸出一個繡著金邊的盟主旗,道:“小妹對姊姊的絕世才華,一向是欽佩得很,今宵冒死凳舟,原為懇求姊姊一事,想不到竟然冒犯了妹妹你立下的戒律;只要你白姑娘肯接去盟主旗,主盟武林,擔負起逐走或搏殺西門玉霜的大任,別說斬去小妹雙足,就是剖我之腹,挖我之心,小妹也死而無怨。”

  白惜香秀眉聳揚,冷冷說道:“這是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

  李中揮料不到,昔年柔弱和善的白惜香,此刻,忽然會變的如此冷酷殘忍,心中既是悲傷,又是奇怪,雙目凝注在白惜香臉上瞧著。

  白惜香冷笑一聲,道:“瞧著我幹什麼?”

  李中慧:“我要仔細的看看你是不是白惜香。”

  白惜香怒道:“胡說,難道還有人冒充我不成?”

  李中慧道:“如若你真是白姊姊,實叫小妹難以相信。”

  白惜香格格一笑,道:“怎麼了?你可能指出我哪裡不像?”

  李中慧道:“我那惜香姊姊……”

  白惜香道:“誰是你妹姊了,叫的不覺肉麻嗎?”

  李中慧被她連番言語指斥,亦不禁動了怨意,一張臉變的通紅,冷笑一聲,道:“昔年白惜香柔弱善良,大仁大義,俠心鐵膽,人人敬……”

  白習香接道:“此刻的白惜香呢?”

  李中慧道:“惡毒殘忍,陰沉刻薄。”

  白惜香回顧了素梅一眼,道:“給她寶劍,先讓她自斷雙足。”

  林寒青一直在留心著素梅和香菊的神情,白惜香變的如此冷酷無情,不知二婢是否還是昔年性格。

  只見素梅皺起眉頭,緩緩拔出背上長劍,道:“李姑娘……”

  白惜香伸手奪過長劍,啪的一聲,投擲在李中意的身前,道:“李中慧,你如是自己動手,斬去雙足那還有活命之望,如是等我動手,那就不止斬去雙足了。”

  李中慧優下身子,撿起長劍。在手中掂了一掂,放聲大笑起來。

  白惜香怒道:“有什麼好笑的?”

  李中慧道:“你如真是白惜香,別說要李中慧自斷雙足,就是加上雙手,我李中慧雖是女流之輩,但也不會皺一皺眉頭,所謂士為知己死……”

  她幽怨的目光,掠過林寒青,道:“女為悅己容,可是,我此刻無法相信你真是那白惜香。”

  林寒青一直坐在一側,冷眼旁觀,此刻卻突然站了起來,目注白惜香道:“李姑娘說的不錯,不論你是真是假。但你這等作為,已非昔年的白姑娘。”

  白惜香道:“往口,誰要你說話了?”

  林寒青哈哈一笑,道:“我自己想說,又將如何?”

  白惜香怒聲說道:“香菊,先把這人拿下。”

  香菊怔了一怔,道:“姑娘,他是林相公啊!”

  白借香道:“我知道,先把他穴道制住再說。”

  香菊應了一聲,伸手一指,疾向林寒青助間點去。

  林寒青閃身避開一指,說道:“姑娘雖然情非得已,但如相迫過切,在下也只好出手自救了。”

  香菊雙手連連揮點而出,片刻間連連點出十餘指,但都為林寒青掌削、閃讓的避了開去。

  只聽白惜香怒言喝道:“沒有用的丫頭,還不給我住手退下。”

  香菊應了一聲,收掌而退。

  林寒青轉目望去,只見白惜香已然站起了身子,緩步行了過來。

  李中慧突然急跨一步,說道:“林兄,快清退出此船,由我對付那白惜香。”

  林寒青道:“你身為武林盟主,千百萬武林同道的希望所繫,豈可輕身涉險,還是姑娘決退走吧。”

  李中慧道:“事由我起,如何要你來代我吃苦、受過。”

  林寒青還未來及答話,白惜香已欺到身側,道:“林寒青,就憑你,還要替人出頭擋災嗎?”

  李中慧冷冷接道:“小妹在此,恭候教益。”

  林寒青右臂一仰,攔住了白惜香的去路,道:“什麼人立下這斬人雙足的規矩?”

  白惜香道:“我,白惜香,哪裡不對了?”

  林寒青道:“在下先登姑娘之舟,姑娘如若一定要執行你立上的規矩,也是該先斬去我林某雙足。”

  白惜香道:“你可是認為我不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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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白惜香道:“姑娘雖敢,但在下卻也不願束手就戮。”

  白惜香雙目眨動了一陣,眉宇間突然泛起了一片紫氣,冷冷說道:“你想要和我動手?”

  林寒青想到昔年相待清義,不禁黯然一嘆,道:“放走那李中慧,我讓你斬去我的雙足。”

  白惜香突然格格大笑一陣,嬌豔的雙頰上,如花盛放。柔聲說道:“林寒青啊!你可是很喜歡那李中慧嗎?”

  說完話,又恢復了一片冷峻肅然之情。

  這一下兩人相距甚近,林寒青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看的清清楚楚,只覺她在眨眼之間,竟能變換了兩副大不相同的神情。不禁暗自一嘆,忖道:看將起來,她確已被那魔功亂了本性,半年之前她為天下英雄,不惜以弱病之軀,挺身而出,折服了西門玉霜,難道我林寒青就不能為李中慧犧牲一己之命嗎?

  但聞白惜香冷冷說道:“你怎麼不說話了?大丈夫放作敢當,你這人怎的如此沒有骨氣?”

  林寒心中有了決定,反而變的心平氣和,淡淡一笑,道:“喜歡怎麼樣?不喜歡又該如何?”

  白惜香道:“你如喜歡她,我就斬去她的雙足、雙手,要你終日服侍她吃飯穿衣,也好形影不離,償了你的心願。”

  林寒青笑道:“嗯!還有呢?”

  白惜香道:“你如是不喜歡她,斬去她雙足之後,拋入江中,死活由她。”

  林寒青搖搖頭,道:“姑娘的兩個辦法,在下都不讚成。”

  白惜香道:“那要如何?”

  林寒青道:“在下之意,放走李姑娘,姑娘不論要施展何等慘酷毒辣的手段,都由我林某人一力承擋。”

  李中慧淡然一笑,接道:“不行,既是我李中慧觸犯了白姑娘的禁規,自然由我李中慧來承擔,林兄盛情,小妹心領了。”

  林寒青緩緩轉過臉去,雙目凝注在李中慧的臉上,柔聲說道:“天下英雄對你倚望是何等深切,豈能因一時意氣,有誤大局,姑娘快去,此地由在下料理。”

  白惜香格格一笑,道:“林寒青啊,你是我什麼人?什麼事都能替我做主?”

  林寒青突然橫跨一步,攔在了白惜香的身前,道:“李姑娘快請退出艙去。”

  白惜香右手一揚,疾向林寒青身後的李中意抓了過去。

  林寒青右手五指伸出,猛向白惜香的右肘之上托去。

  白惜香怒道:“你真敢和我動手?”右手一收,左手拍了過來。

  林寒青知她不會武功,這些時日中,習練魔功,志在療病,是以出手發掌,都不肯用出全力,也不敢出手過快,只怕傷到了她。

  哪知今日的白惜香,已非昔比,左手劈擊之勢奇快,林寒青看出不對時,已經招架不住,砰的一聲,正擊在前胸之上。

  林寒青雙肩搖了幾搖,身不由己地向後退去,直待碰到艙壁,才穩下身子。

  李中慧回目一顧,只見他臉色蒼白,受此一擊,似是受傷不輕。

  白惜香一掌重傷了林寒青,舉步一跨,人已欺到李中慧的身前,道:“你可要和我動手?”

  李中慧怒聲喝道:“我那可敬可重的白妹妹,決不會是你這般冷酷毒辣的人,你定然是冒充的了。”

  她雖明知那人確是白惜香,但此情此景之下,也只好硬著頭皮,說她不是了。

  白惜香冷然一笑,道:“不論我是真是假,今天你也別想全身而退。”呼的一掌,劈了過去。

  李中慧縱身一閃,避讓開去,道:“不可逼人過甚。”

  白惜香道:“黃山使家武功,以博雜奇幻於世,今宵我倒要見識一下,你自認位一方面成就最大,如是你自覺掌法過人,我就叫你傷在掌下。如是你自覺指法成就傑出,我就讓你傷在指力之下。”

  余聲甫落,遙聞嬌笑之聲傳來,道:“什麼人這樣大的口氣啊?”

  白惜香冷冷喝道:“西門玉霜,你也趕來送死了。”

  只見艙門啟動,一身青色勁裝的西門玉霜,緩步走了進來,笑道:“誰死誰活,未免是言之過早了。”

  目光一掠白惜香,不禁一呆,訝然說道:“真的是你?”

  白惜香道:“咱們才數月不見,就不認識了嗎?”

  西門玉霜收斂起臉上笑容,目凝神光,掃掠了林寒青一眼,微微一聳柳眉,目光又轉到李中意的臉上,冷笑一聲,轉望著白惜香,道:“你能裝死入棺,瞞過了我,當真是高明的很。”

  白惜香緩緩向後退了三步,道:“你們在今夜集齊,倒可省了我不少的事。”

  倚在艙壁間,閉目而立的林寒青,突然一睜雙目,道:“西門姑娘、李姑娘,我林寒青素不求人,今夜要求兩位一件事,不知兩位肯否答應。”

  西門玉霜道:“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決不叫你失望。”

  林寒青道:“白惜香習一種九魔玄功,原為療病保命,卻不料魔功有成之後,竟然生性大變。”

  他傷勢甚重,喘息了兩口氣,接道:“我雖不知詳情,但卻知那是一種十分惡毒的武功,兩位……”

  白惜香格格一笑,接道:“林寒青,你可是要她們兩人暫時聯成一氣,對付我白惜香嗎?”

  林寒青道:“你變得太多了,早知如此,不習那九魔玄功也罷!”

  林寒青一口氣喘不過來,一跤向前裁去。

  西門玉霜、李中慧,同時急跨一步,伸手扶去。

  兩人同時出手,玉掌也一齊伸到,但卻同時縮了回去。

  只聽砰的一聲,林寒青的身子摔在船板之上。

  原來,兩人心存謙讓,都把手縮了回去,倒害那林寒青掉了一跤。

  白惜香格格一笑,道:“當仁不讓,你們這一禮讓,反使他吃了苦頭。”

  語聲微微一頓,臉色突轉冷肅,接道:“今日兩位的處境,也和此事相同,你們一個是武林盟主,以武林安危為己任,一個卻要在江湖上,造成大劫,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相持為敵,該是個勢不兩立之局,今宵相遇。該是千載難逢之機。”

  西門玉霜冷冷說道:“加上你白姑娘,咱們是三足鼎立之勢,誰也別打算坐收漁人之利。”

  白惜香笑道:“總該有一個人被消滅,才能成雙英火並之局。”

  西門玉霜望了李中慧一眼,道:“咱們三個人猜拳作注,勝者少戰一場,兩位落敗的先作決戰,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白惜香目光一掠香菊、素梅二婢,道:“開船!”

  二婢應了一聲,齊齊奔出艙外。

  李中慧道:“你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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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白惜香道:“我要快舟順流而下。咱們三人,如若全都戰死這快舟之上,順江出海,漂流於大海之上,死也落得海闊天空。”

  西門玉霜冷笑一聲,道:“白借香,你不用賣弄才華,你不過是怕我們有援手趕來罷了。”

  白惜香微微一笑,道:“兩位是否已有了這般安排呢?”

  李中慧道:“十里水域內;我早已作了埋伏,就算你快舟順流而下,也無逃得他們追蹤。”

  白惜香笑道:“如若西門姑娘有後援趕來,那倒有得熱鬧瞧了,咱們在舟上作生死之戰,兩位的屬下,也將在江上對壘惡鬥,黃鶴樓外,將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西門玉霜一笑,道:“也許明天中秋之夜,武林大勢已有了天下誰屬的決定。”

  白惜香向後退了兩步,道:“李姑娘,西門姑娘要猜拳作賭,以決定兩敗先戰,你的意下如何?”

  李中慧道:“小妹捨命奉陪。”
  
  白惜香正持答話,忽聽艙外傳來素梅的聲音,道:“稟報姑娘,正東方有四艘快舟馳來……”

  李中慧微微一笑,接道:“那快舟之中,可有高挑著一盞紅燈?”

  素梅為人較為持重,聽得那是李中慧的聲音,就再不說話,但香菊高聲應道:“不錯啊!每一艘快舟之上都挑著一盞紅燈。”

  李中慧淡然一笑,默轉不語。

  白惜香冷冷悅道:“折向正南,全力行舟。”

  西門玉霜心中暗道:“李中意援手已到,我如和白惜香打了起來,不論勝負,那將耗去甚多實力,讓那李中慧坐收漁人之利,未免太便宜她了。”

  白惜香勝上一片冷消之色,不言不笑,誰也無法從她的神色中猜出她在想些什麼。

  李中慧似是胸有成竹,半倚在艙壁上,臉上是片平和之色。

  西門玉霜眼珠亂轉,雖是在用心思索克敵之策。

  突然間,風上呼嘯,明月隱去,天色驟然間有了變化。

  白惜香急行兩步,拉上窗子。

  但她仍是晚了一步,室中的火燭,一晃而熄。

  驟然間黑暗下來,艙中,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漁舟改作的畫舫,開始顫動,忽高忽低,波起不定。

  一道強烈的閃光劃過,緊接著是隆隆不絕的雷聲。

  呼嘯狂風,吹起了浪滔之聲,混入了隆隆的雷聲中。

  艙中,傳送來香菊的聲音,道:“姑娘啊!天變了,大雨傾盆,滿目浪濤,已經無法掌得住舵了。”

  白惜香道:“那四艘快舟呢?”

  素梅應道:“已然迫近了咱們乘坐之舟,江浪山立,逼使小舟起落不定,忽隱忽現,確實距離無法瞧出,約略估計,約在三丈之內。”

  白惜香道:“為什麼人家小舟就不害怕,你們兩個丫頭,連舵也掌不住在了?”

  李中慧冷冷接道:“不能怪她們,我那四艘外舟的搖櫓人,都是終年在水中打滾的人物,他們不但划船的技術,人所難及,就是在水中漂三天兩夜也是淹他們不死。”

  西門玉霜道:“如是他們受了重傷,那就不同了。”

  李中慧道:“兩位不用緊張,就算他們迫近了大船,只要我不下令,他們也不會登上此船。”

  白惜香道:“如若他們上來,也不過多添幾條冤魂。”

  李中慧道:“只怕未必。”

  白惜香道:“你如不信,那就不妨讓他們上來試試。”

  西門玉霜道:“此刻,咱們都想好好的活著,誰也不能料定今宵生死誰屬。”

  白惜香、李中慧,都未再接口說話,舟中突然沉寂下來。

  李中慧凝神聽去,風雨中似乎有一種輕微的聲息。

  她意識到,情勢有了變化,顯然是誰都不願就這般對峙下去。

  仔細分辨聲音,似是有人在悄然移動,只因那漁舟顛簸甚烈,行動之間,身子不穩,發出聲息。

  黑暗中,有一種強烈的緊張氣氛,在逐漸擴大,使人有著窒息的感覺。

  李中慧一提真氣,正待悄然移位,忽然想到了林寒青,心中暗道:我如離開,誰來保護於他?

  似不必為一點意氣之爭,有誤大局,何不藉機把他帶走。衝出艙門,既有援手趕到,就算躍落江中,也不要緊。

  心意一轉,緩緩蹲下了身子。

  就在她悄然伏身之際,嗤的一縷尖風,揀發而過,寸餘之差,就要擊中。

  李中慧不知這一擊,是兩人中何人所為,心中雖怒,但卻強自忍了下去,未出聲息,忖道:她們兩人悄然移位之事。心中都已瞭然,也都知道我未曾移動。

  只聽西門玉霜道:“李姑娘,你好嗎?”

  李中慧已蹲下了身子,心道:近才一擊,定然是西門玉霜所為,一擊之後,不聞及應,才放意這般問我。

  只聽白惜香說道:“西門姑娘剛才的一擊,未能擊中李中慧,實在可惜的很,如是打中了她,此刻,只餘咱們兩人火拚的局面了。”

  西門玉霜怒道:“你這嫁禍之計,未免是太可笑了,我不信李中慧,會上你的當。”

  李中慧伏在林寒青的身旁,心中暗道:任你們千方百計,不理你們就是。

  西門玉霜和白惜香不聞李力慧回答之言,心中大為奇怪,她那一擊落空,顯然李中慧早已離開了原位。

  只聽西門玉霜說道:“李姑娘武功,又有進境,黃山世家的威名,果不虛傳。”

  白惜香冷冷說道:“你奪了她的情郎,她心中恨你有如刺骨,難道還會為你所騙嗎?”

  西門玉霜道:“言重了,奪她情郎的,只怕不是我西門玉霜吧!”

  白惜香道:“不是你,誰道還會是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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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西門玉霜道:“白姑娘自己招認了,那也不用我再說了。”

  李中慧心中暗自盤算道:此刻,他們兩人只怕都在注意著艙門之處,我如一有行動,只怕兩人都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發出掌力,必須先行分散兩人注意力,才可一舉破門而出。

  她心中明白,原本是西門玉霜和白惜香,互相作第一敵手,心目中,把自己視作了第二號敵手,但因自己的屬下及時趕到,使兩人先決生死的情勢,突然有了改變。

  目下,成了三雌對峙之局,誰也不願先行出手,耗去實力,使另一人坐收漁利。

  但聞西門玉霜說道:“白姑娘,我想那李中慧一定藏在林寒青的身旁,不信你發出一掌試試?”

  白惜香道:“不會的,我想那李姑娘藏在艙門所在。”

  李中慧心知兩人在互相挑撥,讓對方出手。

  心中念頭轉動,右手緩緩探入懷中,摸出一枚制錢,悄然伸直右臂,暗中指勁,呼的一聲,彈了出去。

  這時,風雨更加強烈,艙中的桌椅,齊齊翻倒,壺碎杯裂,一片雜亂的響聲。掩去李中慧彈出銅錢的風聲。

  制錢挾一縷破空的尖風。疾向西門玉霜飛了過去。

  因為船身顛簸的厲害,西門玉霜和白惜香,有著站立不穩之感,李中慧伏在地板上,身體反而容易穩定。

  只聽西門玉霜冷笑一聲,道:“白姑娘,你開始習武不足半年,雖然有才意,也是難有大成,你這枚金錢鏢的腕勁。究竟是有限的很。”

  白借香冷笑一道:“你可要再試一枚!”

  西門玉霜笑道:“你心中如不服氣,那就不妨再試試了。”

  白惜香道:“好!你要小心了。”

  西門玉霜道:“白姑娘儘管出手。”

  李中慧心中暗自喜道:如是白惜香傷了西門玉霜,那西門玉霜決然不肯善罷甘休,如是那白惜香傷不了西門玉霜,顏面攸失,亦將不會就此罷手,兩人如若動手打了起來,倒是一個破門而出的好機會了。

  心念一轉,暗提真氣,緩緩向前移動了數尺,凝神傾聽。

  只聽白惜香說道:“小心了。”

  幽暗的船艙中突然閃起了兩點寒芒。

  一陣強勁的潛力,由船舶一角湧起,滿艙中響起了一陣呼嘯的風聲。

  緊接著響起了西門玉霜銀鈴般的笑聲:“白姑娘,這兩枚銀幣倒是小巧可愛的很。”

  突然間,火光一閃,艙中陡然亮起了一個火摺子。

  李中慧一直留心著兩人的舉動,火光一閃動,立時挺身而起。飛身緊靠艙壁而立。

  西門玉霜笑道:“果然不錯,李姑娘藏在林寒青的身後。”

  那晃燃火摺子的正是白借香,只見她左手舉著火摺子,右手握著光彩奪目的短劍,冷冷說道:“西門玉霜,咱們早晚免不了一場生死之搏,倒不如今夜在風雨舟上,決生死,你快些亮兵刃吧!”

  西門玉霜緩緩向前行了兩步,道:“白姑娘這麼看得起我,西門玉霜自然是捨命奉陪。”

  目光轉,望著李中慧,道:“我們兩個先打,縱然是勝的一方,也是累的筋疲力盡,你坐收漁人之利,這機會很難得啊!”

  李中慧道:“西門姑娘這麼撩撥小妹,不知是何用心?”

  西門玉霜道:“有一件很容易的事,得勞請你李盟主幫個忙了。”

  李中慧道:“那要看什麼事了,先請讓小妹思慮一番,才能答應。”

  西門玉霜道:“其實,你自己也該想到才是。”

  李中慧望了林寒青一眼,道:“可是要移開林寒青,免得妨礙你們手腳是嗎?”

  西門玉霜道:“李盟主果然聰明。”

  李中慧道:“這件事對兩位都有好處,小妹從命了。”

  伏下身子,抱起了林寒青。

  這時白惜香手中的火摺子,已燃燒盡,火焰一閃而熄。艙中又恢復了一片漆黑。

  李中慧抱著林寒青,迅快地移動身形,換了一個位置。

  只聽白惜香冷冷喝道:“西門工霜,你準備好了嗎?”

  西門玉霜道:“隨時候教。”

  李中慧心中暗道:白姑娘原是我心中第一位敬佩之人,想不到,半年不見,她竟然性情大變,判若兩人,就今宵形勢而論,實該讓她們彼此相拚,我好從中漁利,但如要我眼看白惜香傷在西門玉霜手中,不予救援,只怕又不能夠……

  忖思間,突見寒光一閃,直向西門玉霜停身處衝了過去。

  這是個很微妙的局面,狂傲自負的西門玉霜,對那白惜香,心中始終存著幾分畏懼。

  李中慧卻又對白惜香有著幾分同情。

  白惜香突然向西門玉霜挑戰,用心何在?叫人難以揣測。

  只聽得西門玉霜冷冷說道:“白姑娘,我在此地。”

  原來,火光一熄,西門玉霜已悄然換了位置。

  只見寒光閃動,疾向西門玉霜發話之處射了過去。

  這一次,西門玉霜不再讓避,夜暗中又閃起一道寒光,迎了上來。

  只聽嗆的一聲,金鐵相交,兩般兵刃,觸在一起。

  耳際間響起了白惜香的嬌笑之聲,道:“西門姑娘,我忘記告訴你了,我手中之劍,是一支千古利器,有著切金斷玉,削鐵如泥之能,你的是吃了虧嗎?”

  五尺外艙角處,響起了西門玉霜的聲音,道:“魚腸劍,是嗎?”

  白惜香道:“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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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寒光一閃,又向西門玉霜處衝了過去。

  但見寒光閃閃,一連串銀星,疾向白惜香迎了過去。

  幽暗的船艙中,響起了一連串金錢交鳴的聲音。

  響聲過後,復歸沉寂。

  這一次接手,惡鬥似是十分猛烈,但卻不知誰勝誰敗。

  風浪似是更為強大,漁舟隨著起伏的江濤,忽上忽下,不時響起了物件相撞的聲音。

  李中慧心中暗暗道:難道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怎的一擊過後,就不再聽得兩人的聲息。

  忖思之間,忽聽艙外傳送來香菊的單音,道“姑娘啊!櫓斷了,江浪更大。”

  那香菊連叫數聲,不聞白惜香出言相應,也就不再呼叫。

  李中慧悄然抱起了林寒青,心中暗道:大約兩人這一招互搏,彼此都吃了虧,一時間誰也無再戰之力,香菊、素梅,都無行舟經驗,在這等滔天江浪之中,早晚要落得個船沉人亡,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心念轉動,悄然站起,右手仗劍,左手抱人,一提真氣。緩步向艙門處行去,一面凝神戒備,防備兩人施襲。

  剛剛行到艙門之處,正待舉手拉開艙門,突然白惜香冷冷地喝道:“站住!”

  李中慧疾快地轉過身子,放下了林寒青,橫劍護身。

  只聽白惜香冷漠地接道:“你已經佔了大的便宜,如是想借此機會逃走,未免是想的太完美了。”

  李中慧道:“白姑娘之意呢?”

  白惜香道:“守在此地,等我們拚死一個之後,你好好出手撿便宜,此時想走,實非智者。”

  西門玉霜接道:“如若這小舟不幸翻覆,還得李姑娘給咱們作個伴兒,一起餵魚。”

  李中慧聽兩人講話聲音,就算受傷,亦不很重,心知如若堅持離此,兩人勢必要合力對付自己,只怕是難當一擊,當下不再賭氣,抱起了林寒青,重又退回原地。

  但聞西門玉霜說道:“九魔玄功的威勢,也不過如此而已,倒是那柄魚腸劍。鋒利的很,削去我不少兵刃。”

  白惜香冷笑一聲,道:“你似帶來不少短劍、匕首?”

  西門玉霜笑道:“不錯,我帶了一十八支短劍,四把淬毒匕首。”

  白惜香道:“多帶何益,一樣的擋不住我魚腸劍的鋒芒,如若我算的不錯,我已削去你七支短劍。”

  西門玉霜道:“白姑娘客氣得很,怎的少算一支。”

  白惜香道:“我生平從未和人動手過,這次,殺戒初開,就遇上你西門玉霜,想來實叫我代你可惜。”

  西門玉霜道:“有什麼值得可惜的?”

  白惜香道:“你已經錯過殺我的機會了。”

  西門玉霜笑道:“有這等事嗎?”

  白惜香道:“不錯,我遲遲不肯和你動手,那是因為我從沒有和人動手的經驗,那時,你如出手,或可輕而易舉的取我之命,可惜,你沒有那個膽子,以致坐失良機。”

  西門玉霜道:“此刻。時猶未晚。”

  白惜香道:“晚了,如若現在你還有取勝的機會,我就不會告訴你。”

  西門玉霜格格一笑,道:“白姑娘如若用言語嚇唬於我,只怕是白費心機了。”

  白惜香道:“有一件事你可曾感覺到嗎?”

  西門玉霜道:“什麼事?”

  白惜香道:“我向你的劍招,是否一次比一次凌厲?”

  西門玉霜沉吟了一陣,道:“這倒不錯。”

  白惜香道:“九魔玄功之妙,妙在進境奇速,我每攻一劍,就增強了一分魔功,咱們如若再打幾招,勝負之數。不言可喻了。”語聲頓了一頓,接道:“不過,現在,你還有一個選擇的機會。”

  西門玉霜笑道:“什麼機會,選擇什麼?”

  白惜香道:“生與死的選擇。”

  西門玉霜道:“先說來聽聽如何?”

  白惜香道:“你自負武功精博,兼通天下之長,可敢學我白惜香的一種武功?”

  西門玉霜道:“學你一種武功,那又何足為奇。”

  白惜香道:“我傳授你一種武功,只要你在我面前,依照口詼練習十遍。”

  西門玉霜道:“練習之後?”

  白惜香道:“漁舟靠岸,送你離開,從今之後,我白惜香不再與你作對。”

  西門玉霜沉吟了一陣,道:“條件倒是不苛,如是出諸他人之口,我不想就會一回答應下來,但出你白惜香的口中……”

  白惜香道:“怎嗎?你可是很怕我?”

  西門玉霜道:“談不上,但你是我心目中的敵手,咱們身份相等,我自是不願吃虧……”

  白惜香道:“如何你才算不吃虧呢?”

  西門玉霜道:“我要先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武功,然後再由你先作給我眼瞧。”

  白惜香道:“什麼武功,只怕是說給你也不懂,作給你瞧瞧。自然是應該了。”

  西門玉霜冷笑一聲,道:“不論那是什麼惡毒的武功,只要白惜香敢當面作給我瞧,我西門玉霜,就敢以身相試。”

  白惜香道:“好!咱們就這樣一言為定。”語言微微一頓,又道:“李中慧,你和西門玉霜兩個人,都是當今江湖上的霸主,今後數年,是你們雙雌爭雄之局,但如加上了我白惜香,情勢就要大起變化,如若我再和那西門玉露化敵為友,你那武林盟主之位,只怕是難以撐過三月之久。

  李中慧道:“白姑娘這般威脅小妹,不知用心何在?”

  白惜香道:“你如肯和那西門玉霜一樣,答應學我一種武功,我就退出武林,不再和你們兩位為難。”

  李中慧才智、武功,雖然都比那西門玉霜遜上一籌,但她卻比西門玉霜多上一份穩健。沉吟一陣,道:“這個小妹還難立刻決定,容我考慮一陣之後,才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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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只聽艙外進來香菊的聲音,道:“姑娘啊!舵也斷了,咱們乘坐之舟,有如脫韁之馬,順流而下,已經無法控制了。”

  西門玉霜格格一笑,道:“好啊!這麼看將起來,今夜之戰,不論誰負,結局都是一樣,斷魂大江,屍體餵魚,唉!一個人武功再高,也是無能和自然界的威力抗拒。”

  白惜香冷冷說道:“我早已在艙板四周,裝上了連環鐵索,除非這船撞在礁石上,否則風浪再大,也是吹它不壞。”

  李中慧心中忽然一動,暗道:林寒青受傷甚重,暈迷不醒,如若是這漁舟,當真的撞上了礁石沉沒,他是連冒險一試求生的機會也沒有了,我何不借此機會,設法把他救醒過來。

  心念一轉,暗運功力,施展推宮過穴的手法,在林寒青的傷處推拿起來。

  但聞白惜香冷漠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李中慧,你考慮好了沒有?”

  李中慧道:“哪裡有這等快法。”

  白惜香道:“你要考慮多久?”

  李中慧道:“最遲也不過在西門玉霜習過之後。”

  白惜香道:“那末免太久了。”

  李中慧道:“小妹才情,難及兩位,必得好好的想過之後,才能答應。”

  船艙中突然間沉寂下來,隱隱覺出漁舟以閃電奔馬般的速度,順流而下。

  沉默延續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西門玉霜才打破了沉寂說道:“李姑娘,那林寒青怎麼樣?”

  李中慧心中暗道:“她突然關心起林寒青來,不知是何用心?”當下說道:“沒有死,也不見好轉過來。”

  白惜香冷冷說道:“我打他那一掌,暗中含有佛穴傷脈的內功,一般的推拿過穴手法,決然救他不醒。”

  西門玉霜道:“奇怪的是,白姑娘何以會對林寒青下得如此毒手?”

  白惜香咯咯一笑,道:“有什麼奇怪,對兩位我也是一樣下得毒手。”

  只聽香菊的聲音,由艙外傳了過來,道:“姑娘啊!素梅姐姐斷了一根手指,艙外風大雨大,無法敷藥,讓她進入艙中包紮一下吧!”

  白惜香怒道:“斷了一根手指,有什麼要緊,也要這般呼叫。”

  李中慧長長嘆息一聲,道:“唉!白姑娘,你真的變了,過去不是這個樣子。”

  白惜香答非所問地道:“你想好了沒有,我們兩個人都在等你。”

  李中慧略一沉吟,道:“想好了。”

  白惜香道:“那你是答應了。”

  李中慧道:“答應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白惜香道:“什麼條件,你說吧!”

  李中慧道:“你不肯以武功,搏殺我和西門玉霜,不外兩種原因,一是沒有信心,能一招把我們殺死,太過便宜了……”

  白惜香笑道:“不錯啊!”

  李中慧接道:“以你現任為人的冷酷、殘忍,想出的整人辦法定是惡毒無比,讓我們學習的武功,只怕是無形之枷……”

  白惜香冷冷接道:“說了半天,還沒有說明你的條件。”

  李中慧道:“簡單的很,你先療好林寒青的傷勢,讓他離開此地,咱們三人,不論用什麼方法拚個同歸於盡就是。”

  白惜香笑道:“嗯!這麼看起來,你對那林寒青例算得情深義重了。”

  西門玉霜道:“李姑娘說的不錯,咱們三人的事,用不到林寒青來陪葬。”

  白惜香格格一笑,道:“怎麼?你也對他很好嘛?”

  西門玉霜冷冷說道:“不論你怎麼想,怎麼說,都不要緊,但此事和林寒青,扯不上什麼關係,留他在此與我們沒有益處,放他離去,於我們無害,你又何苦留他殉葬。”

  白惜香冷笑一聲,道:“你們如是口不應心,都要假撇乾淨,我就偏偏不讓他走。”

  李中慧道:“如何你才肯放他?”

  白惜香道:“我要你實話實說不要發違心之論。”

  李中慧道:“好吧!我很喜愛他,可以了吧?”

  白惜香笑道:“西門姑娘,你呢?”

  西門工霜道:“你如若一定要聽,就算我也很喜愛他。”

  白惜香道:“不行,喜歡就是喜歡,哪有就算喜歡呢?”

  西門玉霜道:“白惜香,現在咱們未分生死,鹿死誰手,還難預料,你這般處處搶爭上風,只怕會激起我和李中慧同仇敵汽之心,三足鼎立之局,就變成我們二人合一,對付你一個了。”

  白惜香微一沉吟,道:“好吧!既然你們兩位都承認了,瞧在兩位份上,放了他就是。”

  這時,風浪突然轉小,行舟已漸平穩。

  白惜香取出一個火摺子,迎風晃燃,找出一支火燭點了起來。望著李中慧笑道:“把他交給我,我要先行解開他受傷的經脈。”

  李中慧抱起林寒青緩步行了過去。放在白惜香的面前。

  白惜香伸出雙臂,接過林寒青叫她放在身前,伸出右手按在他前胸之上,目光一掠李中慧和西門玉霜,笑道:“兩位可是當真的很喜愛他嗎?”

  李中慧神情肅然地說道:“你這是何用心?”

  白惜香道:“再問一次可以嗎?”

  李中慧道:“我已經講過了,那是由衷之言。”

  白借香道:“西門玉霜,你也是由衷之言嗎?”

  西門玉霜道:“不錯。”

  白惜香仰天一陣大笑,道:“現在,只要我一發掌心蓄存的內勁,立時可以把他傷在掌下。”

  李中慧怒道:“白惜香,你怎麼會變得這消卑鄙!”

  白惜香笑道:“兵不厭詐,愈詐愈好。”

  西門玉霜冷笑一聲;道:“白惜香,你如真敢殺了林寒青,立時將嘗到我和李中慧聯手合擊的滋味。”

  白惜香淡然一笑,道:“都給我乖乖坐下。”

  西門玉霜潛運內力,站起身子,冷冷說道:“你罵我西門玉霜惡毒殘忍,可是我西門玉霜的承諾之言,卻是一言九鼎,從無反悔,啊……”

  白惜香按在林寒青前胸的玉掌,微微一動。突聽林寒青吁了一口氣。

  李中慧手握長劍,蓄勢戒備,只要一發覺白惜香對林寒青施下毒手,立時將揮劍全力撲擊。

  西門玉霜緩緩揚起右掌,蓄勢待發。

  白惜香目光轉動,掃掠了兩人一眼,道:“盤膝而坐,凝神內視。”

  纖指彈動,林寒青又長長吁了一口氣。

  西門工霜也隨著盤股坐好,說道:“咱們都答應了學你魔功,你可以放了林寒青了。”

  白惜香道:“急什麼?你們學好之後我再放他不遲。”

  李中慧道:“你言而無信,小妹已經領教,還是先療好他傷勢再悅。”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7 14:13
七九

  白惜道:“好!治給你們瞧瞧。”

  雙手在林寒青前胸上一陣彈動,林寒青突然睜開了雙目。

  西門玉霜道:“白惜香,我們照你吩咐,練過十遍之後呢?”

  白惜香道:“我退出江湖,不再過問你們的事。”

  西門玉霜道:“只怕你說了又是不算。”

  白惜香道:“難道要我立誓嗎?”

  李中慧道:“最好能立個重誓,以增我等一點信心。”

  白惜香道:“如是兩位之中,有人邀請我重入江湖。那又該如何?”

  西門玉霜望了李中慧一眼,暗道;如是真的有人請你,決然非我。

  只聽李中慧道:“如若真是我等求你,那就又當別論了。”

  白惜香道:“除了你們兩人之外,別人請了我也不管。”

  李中慧道:“好!就此一言為定,小妹就是非死不可,也不會再求你白惜香了。”

  白惜香雙手又在林寒青身上彈動了一陣,林寒青突然站起了身子。

  只聽白惜香道:“兩位習我魔功十遍,白惜香如不退出江湖,天誅地滅!”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三花聚頂,氣起督脈。”

  西門玉霜說道:“我不信世間當真會有自促死亡的武功。”

  白惜香笑道:“自然是不會了,我白惜香在短短半年時光中,能夠從一個不解武事的人,練到如此成就,就是靠此等速進奇功,兩位只管放心練習就是。”

  說話之間,斜斜舉起了左手,接道:“各位請學我模樣。”

  說完,突然微微一笑,又道:“這一招叫做‘拈花微笑’,右手平胸,五指半屈半伸。”

  西門玉霜和李中慧只好依照她模樣施為。

  但白惜香左手緩緩折回,按在前胸,前身緩緩向前探出,笑道:“我這魔功,每一招都有著一個豔麗動人的名字,這二招名叫‘西子捧心’。”

  說話之間,微微一顰柳眉兒。

  西門玉霜、李中慧同時感到凝聚在督脈的真氣,突然逆向胸前衝來,而且來勢洶洶,莫可遏止,不禁一皺眉頭。

  白惜香不容兩人有思考的機會,立時又變換招式,口中說道:“快看這一招。”

  右手舉起,左手托在右肘之上,側身斜斜向右側傾去,接道:“這一招叫作‘倚欄待君’。”

  西門玉霜、李中慧在真氣逆沖之下,情緒未穩,不覺間依照施為。

  只覺那逆向前胸的真氣,突然間折入奇經,但去勢緩慢,若有若無。

  白惜香突然舉起雙手,高舉過頂,纖指相結,翻身放在腦後,道:“這一招叫作‘貴妃傷春’。”

  這時,李中慧和西門玉霜在白惜香連番擺佈之下,似是已無法控制那流動的真氣,覺著由奇經重又折回十二重樓,直逼玄關。

  白惜香微微一笑,雙手突然向前伸出,道:“這一招叫‘送君千里’。”

  緊接著臉上一變,肅然接道:“最後一招名字不雅叫作‘地獄有門’。”

  雙手突然一收,變著外轉,緩緩站起。

  西門玉霜和李中慧,依言施為,站了起來。

  白惜香道:“兩位有何感覺?”

  西門玉霜冷冷說道:“不過爾爾。”

  白惜香道:“這是第一遍,如若兩位能夠再作幾遍,我白惜香就要退出江湖了。”

  西門玉霜道:“又有什麼不敢?”

  突然林寒青高聲叫道:“兩位不可中了她激將之法!”

  可借他說的遲了一步。兩人已然一招招的作了下去。

  哪知一作之下,竟那如渴驥奔泉一般,一口氣運了下去,直待做完了地獄有門,才停了下去。

  白惜香微微一笑,道:“第二遍了,再作八遍。你們就算大獲全勝。”

  林寒青急叫道:“兩位姑娘萬萬不可上了她的當,她這九魔玄功,乃一種極為惡毒的工夫,只要習過之後,那就永遠無法歇止,終日要習此武功。”

  白惜香只是微微冷笑,並未乾預林寒青洩露隱秘。

  西門玉霜道:“林兄,如若白惜香能夠練習,我們為何不能習得?”

  林寒青道:“詳細內情,我就不知道了,但卻知道這武功不能練習,兩位千萬不可因一時的好勝,中了她的詭計。”

  西門玉霜只覺腑內的真氣,在經脈中胡審亂撞,大都是平日裡,真氣難以到達的經脈,不禁心中微生震駭,暗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練武還會當真的練出重傷毛病不成?

  凝目望去,只見李中慧緊顰柳眉,看樣子李中慧身受的痛苦,似是並不在自己之下。

  只聽白惜香說道:“如若兩位覺出身體不適,那就請快些運氣調息,免得真氣定入奇經,凝結成傷。”

  李中慧似是首先抵受不住,依照白惜香傳授的招式,作了起來。

  西門玉霜勉強忍耐了一陣,亦不自禁的照樣習練起來。

  白惜香回顧了林寒青一眼,笑道:“你可瞧見了嗎?”

  林寒青冷冷說道:“瞧見什麼?”

  白惜香笑道:“她們都已經情不自禁了。”

  林寒青冷笑一聲,突然放腿向李中慧行了過去。

  他心知此刻,如想阻止兩人,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先點了兩人的穴道。

  白惜香怒聲喝道:“站住!”

  林寒青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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