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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走馬換將
高光迫不及待的就萬良手中接過錦盒,打開盒蓋。凝目望去,只見錦盒是並放著兩個雕刻精緻的白玉美人。神態俊雅,栩栩如生。仔細瞧去,駭然竟是二女模樣, 只是具體而微。
萬良伸出手去,取過一個白玉美人,輕輕一旋,果然是腹間中空,掉下來一根似香非香,長約三寸,細如小指之物。
黃榮道:“想此就是二女留函中所說的奇藥了。”
萬良道:“不錯。”
略一沉吟,接道:“看到這座雕工精緻的白玉美人,不覺間懷唸到故人手筆,也使老夫擔心起一件事來。”
高光道:“什麼事啊?”
萬良道:“此玉雪白無瑕,入手生暖,分明是極為珍貴的暖玉。我那故世范兄,一生之中,感嘆生命短促,從不肯浪費一寸光陰,這等精工雕刻,必然需時甚久,其作用,只怕不只是供人欣賞,如是今宵來犯之敵,取去此物,或許是失手打碎,豈不大過可惜了麼?”
高光道:“來人決非泛泛身手,此屋高不逾丈,不論放在何處,也是難以擋得來人。”
左少白道:“老前輩之意思呢?”
萬良道:“就這拒敵三策而言,此策實為三者最上一策,也許能從咱們今宵生擒來犯之敵中,迫問出那主謀之人的身份。”
黃榮道:“既是無兩全之法,只有冒險使用了,咱們小心一些,防他們打碎就是。”
萬良沉吟了一陣,道:“二女也許早有計算。”四人一齊動手,佈置起來。
萬良一面動手,一面高聲說道:“二位姑娘在留函之中,即然說布有機關,想來是決不會錯,諸位移動手之時。要小心一些才是?”
這時,黃榮、高光等,都已對那盲啞二女信服無比,聽得萬良呼叫之言,果然是個個謹慎無比,小心翼翼。幾人佈置就緒,太陽已沉下西山。
萬良打量了一下室中情勢說道:“左兄弟藏在神案之下,兩側堆上木柴,就不易被人發覺了。”左少白點頭一笑,動手在神案下堆上木柴。
萬良抬頭一看道:“這內室,外廳這間的大梁之上,可容一人……”
目光轉到高光臉上,接道:“高兄弟請你藏在樑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察看全盤情勢變化,不過有一件事,要特別小心。”
高光道:“什麼事?”
萬良道:“謹慎小心,不要被今夜來襲之敵,進得茅屋之門,就瞧到了你,或是人還在十里之外,就聽到你的聲音。”
高光道:“這個在下記下了。”
萬良道:“記著,不能多接一句口,不可稍鬆一分心。”
黃榮心中暗暗讚道:“這辨法倒是不錯,那藏在樑上之人,看起來是全軍的耳目,但其時,卻毫無出手的機會。
只聽萬良低聲說道:“黃兄請藏在內室之中如何?”
黃榮應了一聲,閃身進入內室,仔細的查看了一下室內形勢,選擇好藏身之地,重又走了出來。
萬良道:“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利用這事發前的機會,各自坐息片刻,對精神不無小補。”
三人依言盤膝而坐,各自運氣調息。夜色漸深,已難見室外景物。這是個陰雲滿佈的晚上,風高月黑,吹打著茅屋的荒草,沙沙作響。
萬良當先而起,點起了廳中燭火,關閉上窗門,步入內室,盤膝坐上木榻。群豪各自就位,隱好身子。
大約等待頓飯工夫之後,突然茅舍傳進來一聲大喝,道:“室中如若有活的人,都給我滾出來!”
左少白等早已成竹在胸,任那喝罵,但卻無一人相應。
但聞那人接道:“惹得老子性起,一把火燒光了你們這座茅舍!”
那人喝罵了一陣,不聞室中有人相應,也不再罵,過了片刻,響起了一聲大震,大門被人一腳踢開。一陣急風,吹了進來,門口吊著的戶體,突然一陣搖擺。燭光搖顫,暗而復明。
原來,萬良等早已選擇好了置放火燭的所在,風勢雖急,但卻未把火燭吹熄。左少白選擇的停身角度,正好可仔細的瞧清楚門口情形。
只見一個四旬左右的勁裝大漢,右手執著一把單刀,站在門外,望著那高懸的屍體呆呆出神。
顯然,那懸屍已收到先聲奪人之效。
只聽另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道:“吊的是死人還是活人?”
那大僅應道:“是昨天重傷在此地的章兄弟。”
那人似已不耐,冷冷的問道:“是死的還是活的?”
執刀大漢道:“看起來好像已經氣絕死去了。”
那人應道:“即然已經死去,還不快把屍體拋去,站在那裡瞧什麼?”
那執刀大漢應了一聲,揮動手中單刀,寒光一閃,斬斷了那懸屍繩索,左手接著屍體,揮臂一拋,直摔到一丈開外。這人並未死去,只是被左少白等點了穴道,可憐卻被自己人摔的氣絕而斃。
那執刀大漢摔去屍體,冷冷喝道:“兩個臭丫頭,吊上一個死人,難道就能阻攔住老子們麼?”單刀護身,大步而入。
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見室外人影幢幢。約略的估計一下,至少也在十人以上,那執刀大漢,步入室中之後,探手從懷中模出一個火摺子,一幌而燃。廳中原點燃一隻火燭,加上這只火摺子,登時光亮大盛,景物清晰可見。
但聞一個凝重、冰冷的聲音,傳了進來,道:“瞧出了可疑的破綻麼?”
那執刀大漢應道:“不見有何可疑之處……”
目光一轉瞧到了范仲明牌位之下,並放著一對白玉美人,立時接道:“室中放有玉人一對,這兩個丫頭莫非聞風而逃?”
要知室中情形,早已經過左少白等一番細心佈置,可能留下痕跡,都已打掃清除了。只聽步履聲響,四個執長劍的黑衣少年,護住一個全身黃衣,面上帶著面具的人,緩步進入茅舍。
在那黃衣人的身後,緊隨著一個華衣少年,左臂上包著白紗。那華衣人正是左少白劍下逃生之人,雖然捨棄駿馬,逃開左少白一劍,但是左臂仍然受傷不輕。
只見那黃衣人兩道森寒的目光,轉望著華衣少年,道;“你可瞧清楚了?”
華衣少年,對那黃衣人似是有著無與倫比的尊敬,欠身說道:“不錯,就是那個在榆樹灣奪那劉瞎子藏物的人。”
那黃衣人輕嗯了一聲,道:“難道他當真是渡過‘生死橋’的左家後裔麼?”
黃衣少年道:“這個屬下沒有確證,不敢妄作推斷。”
黃衣人道:“那天劍姬侗、霸刀向敖,是何等高強的武功,但自從渡過那‘生死橋’後,就數十年未再聽過兩人消息、難道區區一個小孩子,還能生離那絕地不成?”
他自言自語,別人也不敢插嘴,沉吟了半晌之後,又是自言自語的接道:“奇怪的是,他們怎會和范仲明兩個女弟子搭上了關係呢?”
只聽那華衣少年輕輕咳了一聲,道:“也許那兩個丫頭,還藏在內室。”
黃衣人霍然警覺,住口不言,目光卻轉到那一對白玉美人的身上,緩步行近木案,伸出手去,取那玉人,手指將要觸接到那玉美人時,突然又縮了回來,目注內室,高聲說道:“兩位姑娘,此刻已陷重圍,如若不肯相見,可別怪在下舉動放肆了!”
隱身木案之下的左少白,聽那黃衣人說話聲音,有如金鐵相擊,不禁心中一動,此人聲音,如此怪異,定然是位身負奇功的人。
那黃衣人仍不聞有人相應,不禁怒道:“衝入室中搜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