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天劍絕刀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18 15:44: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4 2441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27
一八零

  萬良心中暗道:“這等真槍真刀,拚命的事,只怕她也難有良策。口中卻說道:“理應如此。”

  周正大步走到那篷車前面,欠聲說道:“范姑娘,聖宮中人,已然在前列隊等候,屬下難作主意,還請姑娘示下。”

  只聽篷車中傳出范雪君的聲音道:“咱們不能示弱於他。”

  周正道:“范姑娘說的是,屬下傳渝他們列隊迎上前去。”

  范雪君道:“聽我之命,再行出手。”

  周正道:“記下了。”

  回頭望了萬良一眼,道:“兄弟率領二十將列隊而進,萬兄帶著黃、高兩位護法,保護范姑娘的篷車。”

  萬良道:“好! 就依周兄吩咐。”

  抬頭看去,只見四面人物紛紛奔向篷車,片刻之間,二十將全部齊集。

  周正高聲說道:“范姑娘已然傳下令諭,我們不能示弱聖宮,姑娘雖然成竹在胸,制敵有謀,但此去,總是免不了一場惡戰,一旦動起手來,全力以赴。”

  二十個紅衣劍手,齊聲應道:“我等戰死無悔。”

  萬良緩步行近了范雪君乘坐的篷車,低聲說道:“范姑娘。”

  范雪君道:“什麼事?”’

  萬良道:“如若咱們遇上了聖宮高手,這一戰只怕是凶烈異常,據老朽所見,周大俠似是對來人,有著很深的畏懼。”

  范雪君沉吟了一陣,道:“盟主的傷勢如何?”

  萬良道:“這個老朽未曾問過,但就老朽所見而言,大約還有再戰之能。”

  范雪君道:“這一戰勝敗,對咱們十分重要,也許金刀門在這一戰之中,可以揚名武林,立威江湖,也許將在這一戰之中,沉淪下去,永無翻身之日。”

  萬良心中暗道:“不錯,目下那聖宮魔君,派出無數高手,到處追蹤我們,如是不打幾次硬仗,只怕是永難在江湖上立足。”

  但聞范雪君的聲音,傳了出來道:“如若咱們不能和那聖宮魔君的屬下,有幾場慘烈的惡戰,也無法使江湖同道知道正義金刀出世。有勞萬護法轉告盟主一聲,要他儘量利用這片刻時光,運氣調息,必要之時,還得請他出手。”

  萬良道:“老朽記下了。”

  舉手一揮,三輛馬車,齊齊向前行去。行不過二里左右,已然和強敵相遇。

  這是一片荒涼的原野,數十個身著白衣,手執長劍的武士,橫列道上攔住了去路。

  周正帶著二十八將,排成了一座方陣,相對而立。雙方相距不過兩支左右,但彼此均未有出手之意,似是都在等待著什麼?

  范雪君的馬車,直行陣前,低聲間道:“周護法,敵勢如何?”

  周正道:“對方都是白龍堂下的武士,如是沒有後援,眼下之敵當不足畏。”

  語聲甫落,突聞一陣絃管樂聲傳來,十二個仗劍的青衣女婢,環護一頂白色小轎,疾奔而至。

  周正臉色一變,道:“范姑娘,果然是聖宮花相趕到。”

  這時張玉瑤突然由最後一輛馬車中,飛躍而出,疾快的登上了范雪君的馬車。原來,萬良心知范氏姊妹,武功不成,特地要那張玉瑤,登上范雪君的馬車之中護駕。

  只見那排列的白衣劍士,齊齊垂下手中長劍,欠身恭迎那白色小轎。那白色小轎一直行到那些白衣劍士前面,才停了下來。十二個青衣大婢,分列兩側。

  小轎中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道:“周堂主。”

  周正呆了一呆,大步行向前去,道:“周正在此。”

  小轎中又傳出那清脆的女子聲音,道:“你可知咱們聖宮戒法,對於背叛之人,如何處理麼?”

  周正輕輕咳了一聲,道:“周某自然知道。”

  小轎垂簾啟動,緩步走出一個全身綠衣婦人,冷冷說道;“周堂主,你可知我身份麼?”

  周正道:“聖宮花相,周某豈有不知之理。”

  綠衣婦人微微一笑,道:“周堂主既已知我身份,還不與我跪下。”

  周正先是一怔,繼而仰臉哈哈大笑,道:“如是周某還在聖宮之中,自然該迎接花相的大駕。可是此刻的周某,已然是金刀門中人了。”

  綠衣人毫無怒意,淡淡一笑,道:“金刀門?從未聽人提過啊……”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可是想托護金刀門麼?”

  周正豪壯的一笑,道:“花相如想治我周某之罪,眼下只有一策。”

  綠衣婦人道:“嗯!可是要以武功先行把你制服?”

  周正道:“不錯,周某在聖宮中,已久聞花相武功高強,今日能夠領教,那是死而無憾了。”

  綠衣婦人道:“你當真想見識一下麼?”

  周正道:“當得領教。”

  那綠衣婦人淡淡一笑,道:“好!”

  舉手一揮,四個青衣女婢,突然疾躍而上,四柄長劍打閃,齊齊向周正刺去。周正一吸丹田之氣,腿不曲膝,腳不移步的忽然向後退開五尺。四個紅衣劍手,大喝一聲,迎了上去,分拒四婢,展開了一場惡戰。

  那綠衣婦人突然格格一笑,道:“周正啊!你的膽子不小,竟然當真的敢和我動手。”

  周正心知聖宮花相的女婢,個個武功高強,劍招都是花相親自傳授,恐怕那四個劍士,難是四婢敵手。

  只聽那綠衣婦人嬌聲說道:“你們不要手下留情,儘管給我施下毒手就是。”

  四婢應了一聲,劍勢突然一變,攻勢詭奇無比。四個紅衣大漢,交手之初,還可拒敵,但四婢劍路一變,立時相形見絀,三五招間,已被迫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周正一皺眉,心中暗道:“這些紅衣劍手,已算精選高手,竟然不是那青衣女婢之敵,看來那花相武功,果非小可了。”

  付思之間,突然一聲慘叫傳來。招頭看去,一個紅衣劍士的右臂,齊肘間被一個青衣女婢斬斷。

  周正一振手中長劍,正待親自出手,突然想到那范雪君囑咐之言,急急行到車前,低聲說道:“范姑娘,果然是那聖宮花相趕來!”

  篷車中傳出了范雪君的聲音,道:“已經動上手了麼?”

  周正道:“情勢迫逼,在下已來不及請示姑娘了。”

  范雪君道:“咱們傷了一人是麼?”

  周正道:“那花相手下女婢,個個武功高強,劍路詭奇,二十八將都是非她們之敵。”

  范雪君道:“好!你要黃、高二位護法出手,接替二十八將中人。”

  周正應了一聲,還未來及招呼黃榮、高光出手,耳際已響起連聲慘叫,餘下三個紅衣大漢,兩個死在那青衣女婢的劍下,一個受重傷當場倒在地上。

  四個女婢搏傷四個紅衣大漢,也停下手來,未再進攻,想是也等待那花相之命。

  但聞那綠衣婦人轎聲說道:“周正啊!你見識過了麼,你這幾個紅衣劍士,不夠我十二女婢一刻工夫搏殺……”

  周正冷冷接道:“花相也不用太過自負,眼下還未見優劣之勢。”

  綠衣婦人轎聲說道:“諒你周正也沒有膽子背叛神君,必有幕後人物支撐,那篷車上坐的什麼人?”

  周正冷冷說道:“這個歉難奉告。”

  綠衣婦人冷笑一聲道:“你不說,難道我不會抓他出來瞧瞧麼?”

  舉手一揮,低聲對四婢說道:“去把篷車中人給我抓出來。”

  身後兩個女婢,應聲飛身而起,直向篷車撲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28
一八一

  周正正待揮劍迎擊,突聞篷車中傳出一個脆如銀鈴的聲音,道:“找死麼?”

  只見垂簾微微啟動,一篷金芒,疾飛而出。金芒一閃,撲向篷車外的兩個青衣女婢,一齊摔落實地。周正呆了一呆,收劍未動。

  那綠衣婦人眼看兩個女婢傷在暗器之下,不禁微微一皺眉頭,舉步直向篷車行去。

  周正暗中一提真氣,正待橫身阻攔,突然一聲大喝,第二輛篷車中垂簾啟動,一條人影,疾飛而出,攔住了那綠衣婦人的去路。

  周正轉眼一瞧,正是那受傷少年,范雪君一直未對他談過此人的姓名,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索性別過頭去,裝作不聞。

  那綠衣婦人突然一揚左腕,白光一閃,直對周正打去。就在那綠衣婦人左腕揚動的同時,那攔在綠衣婦人身前少年,突然一揚右腕,快速無比的拔出背上長劍,擊向那白芒之上。只聽沙的一聲,那擊向周正的白芒,吃那長劍擊落。那綠衣婦人料不到對方拔劍之勢,竟然如此之快,不禁一呆。

  那綠衣婦人已然收斂起輕敵之心,打量了那少年一眼,道“看你拔劍手法,武功定然不弱,想來定然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這少年正是左少白。

  左少白緩緩把長劍還入路中,冷冷說道:“在下無名小卒。不勞下問。”

  那綠衣婦人冷笑一聲,突然伸手在懷中一摸,抖出一條綠色帶子,手腕一抖,直向左少白前胸點去。

  左少白長劍出鞘,舉劍封去,心中卻暗暗奇道:“這女人只用一條綠色絹帶拒敵,定有著奇異的武功。”

  心中念頭未完,長劍已和那綠色絹帶觸接一起。只聽沙的一聲輕響,左少白手中長劍,竟被彈震開去。左少白怔了一怔,這是什麼兵刃。

  就在這一怔神間,那綠衣婦人已然展開快攻,一片綠影,直捲過來。左少白施展開王道九劍,接下那婦人攻勢。初鬥幾合,還未看出什麼,六七合後,王道九劍威力發揮,劍勢瀰漫而起,把那綠衣婦人圈入了一片劍影之中。周正做夢也未想到,這受傷少年,劍勢如此高強,不禁看的一呆。

  那綠衣婦人連出數招奇學,竟然都未能衝破那左少白重重的劍影,不禁心頭駭然,失聲叫道:“大悲劍法!”

  周正心中一動,暗道;那大悲劍法,乃天劍姬侗震世駭俗的絕學,這少年怎會學得此等劍法?

  心念轉動間,瞥見四名青衣女婢一齊仗劍向左少白撲了過去。原來這隨行女婢已然瞧出主人無法勝得那左少白,故而出手相助。

  周正大聲喝道:“堂堂聖宮花相,也要以多為勝麼?”正待拔劍迎戰,忽見左少白劍路一展,竟把那四個青衣女婢,一齊圈入了劍影之中。

  要知那天劍之妙,就妙在以寡敵眾,其勢不衰,對付一人,威勢如此,對付兩人,十人,也是威勢不減。

  周正已拔劍在手,很想出手相助,但見左少白劍勢綿綿而起,四婢和花相,盡被迫的只有招架之功,竟是覺得無從下手相助,只好仗劍站在一旁觀戰。

  雙方纏鬥了二十餘合,花相和四個青衣女婢,不但無能衝出左少白那綿密的劍勢,形勢反而更覺危惡。

  聖宮花相的十二個護駕女婢,除了死去兩個之外,四人已經出手,餘下六人,眼看四個姊妹和主人,被對方劍勢所困,左衝右突,無能破國,忍不住齊齊拔劍出手。

  周正身子一側,搶上前去助陣,卻被左少白那流轉的劍影,給逼得無法越過。除非他硬接左少白的劍勢,只有向後退開。但見左少白劍光流動,把六婢招術,盡都接了下來。

  十個護駕女婢,加上一個聖宮花相,合共十一人,但仍無法扭轉劣勢,盡為左少白劍招威勢籠罩。左少白的劍招,有如浩瀚無際的大海,對付一人如此,再加十人,亦是如此。

  周正愈看愈是驚服,暗道:此人劍術如此神妙,就算那魔君親身臨陣,也未必能勝他,金刀門有此高手,自然可和聖宮魔君一爭長短了。

  只覺腦際中靈光連閃,突然想起那范雪君之言,暗道:那范姑娘曾經提過,金刀盟主身兼天劍絕刀之長,此人劍法如此精妙,除了天劍之外,舉世間再無一套劍法有此威力,莫非此人就是那金刀盟主不成……

  轉自四顧,只見列隊而立的紅衣劍士,一個個神情振奮,和初遇聖宮花相時那等自忖必死的愁苦,大不相同。

  又鬥了十幾回合後,聖宮花相和十個女婢,都已被左少白劍勢逼的險象環生。惡鬥中那綠衣婦人突然大喝一聲,一收長劍,向後退去。十個女婢紛紛停手,一齊退下。左少白也收了長劍,肅然而立。

  那聖宮花相目光凝注左少白的臉上,緩緩說道:“閣下可是那天劍姬侗的傳人?”

  左少白冷冷說道:“是又怎麼樣?”

  綠衣婦人冷冷的望了周正一眼,道:“你別認為托護天劍傳人的劍法之下,就可以安然無恙,神君這數年靜心苦思,已然悟出了對付天劍的武功,甚至對那向敖的‘斷魂一刀’,也已悟想出破解之法,神君之能,你早已瞭解,當知我這幾句話,並非恐嚇之言。”

  周正淡淡一笑,道:“多承花相關照,周某感激不盡……”

  仰天大笑一聲,接道:“花相從屬魔君,只怕也非由衷之心,你如有悔悟之時,不妨來找我周某,在下定當懇求那范姑娘,解了你身中之毒。”

  綠衣婦人冷哼一聲,回顧了十個女婢一眼,道:“咱們走了。”

  回身上躍,登上了小轎,在十個女婢環護之下。急奔而去。那列隊阻路的白衣人,也紛紛收了兵刃,追隨那小轎而去。

  左少白橫劍而立,望著向遠去的人影、待得那花相乘坐的小轎和追隨的白衣人背影消失之後,突然長長吁一口氣,一跤跌坐在地上。

  萬良、周正,急急奔了過來,扶起左少白,問道:“你受了傷麼?”

  左少白搖搖頭,道:“不要緊,舊傷進裂,休息一會,就可復元。”

  原來他力鬥那花相之時,傷口已然裂開,痛苦難受,但他卻咬牙苦撐,驚退了花相、女婢。他心中知道,只要自己倒了下來,顯出無再戰之能,那花相、女婢,和數十個白衣劍手,必將一擁而上,是以,強提真氣,直待那些人走的沒有影兒,精神隨著一懈,再也能法支撐,一跤跌摔在地上。

  只見垂簾啟動,張玉瑤疾躍而出,手中托著一個玉瓶,眉目無限惜憐,柔聲說道:“瓶中有三粒丹丸,每隔兩個時辰服用一粒,好好的躺在車中休息。”

  左少白接過玉瓶,道:“多謝姑娘。”

  張玉瑤嗤的一笑道:“這是范姑娘叫我轉交的藥,借花獻佛,不用謝了。”

  萬良扶著左少白登上篷車,隨手放下垂簾。

  最先一輛篷車中,傳出了范雪君的聲音,道:“上路了。”

  周正應了一聲,舉起手來,在頭上繞了一週,那列隊而立的紅衣劍手,立時散佈開去,護著篷車而行。

  萬良緊隨周正身側而行,低聲問道:“周兄,二十八將死傷了四位,也該補充一下才是。”

  周正苦笑一下,道:“當今江湖之上高手,大部歸依了聖宮,餘下之人,不是九大門派中弟子,都是四門三會兩大幫中人,想要幾個高手補充,亦非易事。”

  萬良沉吟了一陣,道:“此事想那范姑娘,必有安排。”

  周正道:“除了范姑娘的才慧武功,當今之世,只怕再也無法找出第二個和那聖宮抗拒之人。”

  萬良道:“周兄既然歸依了金刀盟主,咱們已是同道中人,兄弟心中有幾點疑問,說將出來,還望周兄不要見怪。”

  周正道:“萬兄儘管請說,只怕兄弟所知有限,無能解答。”

  萬良微微一笑,道:“周兄在聖宮之中,榮任一堂之主定然很受那魔君器重了。”

  周正接道:“兄弟雖被那聖宮魔君授於黃龍堂主之位,但對聖宮中事,卻是知道有限,唉!其實又何嘗只兄弟呢?五龍堂主,只怕都和兄弟一樣,我們只知奉命行事而已。”

  萬良道:“難道周兄投效聖宮二十年中,就沒有見過聖宮魔君一面麼?”

  周正道:“見也許見過,只是他每次化身不同,叫人莫測高深。”

  萬良道:“所謂聖宮魔君,那聖宮究在何處?”

  周正沉吟了一陣,道:“武夷山中。”

  萬良道:“武夷山綿延千里,不知在那段地區?”

  周正想了一陣,道:“大概是在閩、贛交界之區。”

  萬良道:“難道周兄連那聖官也沒有去這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28
一八二

  周正道:“自然去過,而且不只一次,但那聖宮魔君深謀遠慮,凡是初召入聖宮之人,都在閩、贛交界處停下,然後再在一處集中,先得被點了穴道,使你神智不明,矇住雙目,乘篷車而行,以後改乘軟兜,奔行大山之中,待我醒來之後,已然進了聖宮。”

  萬良道:“那聖宮神君既是武功高強,又以化身見人,何以還要佈置這樣神秘的宮,豈不有些畫蛇添足了麼?”

  周正道:“不錯,兄弟曾一度懷疑,根本就沒有神君其人,那聖宮神君,只是被抬出的一個偶像化名。”

  萬良接道:“奇怪的是,如無其人,何以能統率如此龐大的武林高手?”

  周正道:“在下之意是說有一個或兩人,借用神君之名,陰謀霸統武林。”

  萬良道:“不盡然,兄弟的看法,那人所以要創出神君這個名號,建築那神秘的聖宮,其用心旨在造出一種神秘的氣氛,使人耳目迷惑,亦可掩去真實姓名,如是兄弟推斷的不錯,那人必然是武林中人盡皆知之人。”

  周正怔了一怔,接道:“不錯,萬死一言,使兄弟茅塞頓開了。”

  萬良道:“如若那人不建造一個神秘的聖宮,標明一個莫可預測的神君之名,用他的本名本姓,縱然武功高強,也未必能盛名如周大俠者,甘為效命,聽其驅使。”

  周正道:“如若真如萬兄所言,那人倒是不難猜得出來。”

  萬良道:“細數三十年來,江湖上風雲人物,首推那天劍姬侗、霸刀向敖,但這兩人都已過了那‘生死橋’,歸隱未出,那是不可能了。”

  周正道:“其次該算那正義老人。”

  萬良道:“不可能。”

  周正道:“為什麼?”

  萬良道:“那正義老人已死,而且他的墳墓已為我等發現,並取得他遺留人間的金刀。”

  周正道:“是了,咱們這金刀門,就以那金刀為憑。”

  萬良道:“主要的還是取他那正義二字,江湖之中,未曾見過那正義老人之人雖多,但他的大名,可說是無人不知,他遺留於江湖的浩然正氣,受惠之人,更是屈指難數,借金刀行正義,豈不是名正言順。”

  周正點點頭,道:“不錯,用金刀喚醒他那沉淪的武林正義。”

  萬良接道:“也可藉機使那受恩惠之人,生出同仇敵愾之心。”

  周正沉吟了一陣,道:“除了天劍、霸刀和那正義老人之外,兄弟倒想不出還有何人有此能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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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第四十二章 地窯怪人

  萬良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急急說道:“周兄可曾見過那正義老人麼?”

  周正道:“有過數面之緣,唉!實在是一個很慈祥的老人。”

  萬良道:“那正義老人,可有知己之交?”

  周正凝目思索了一陣,道:“這個兄弟倒不清楚了。”

  萬良道:“那人學去正義老人絕世無儔的醫術。”

  周正道:“那一個?”

  萬良呆一呆,道:“這很難說了,那人是誰,老朽無法說出,如是這世間真有那聖宮神君,那就是聖宮神君了。”

  只覺胸際間靈光連閃,突然停下了腳步,道:“等一會,我有事請教一下范姑娘。”

  轉身奔到篷車前面,說道:“萬良有事請教範姑娘。”

  奔行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篷車中傳出了范雪君的聲音,道:“什麼事?”

  萬良道:“請問范姑娘,咱們行程何處?”

  范雪君道:“直上武當山。”

  萬良低聲說道:“萬良有件機密事,請示姑娘,不知可否登上篷車一行?”

  范雪君道:“好,你上來吧!”

  萬良啟開車簾,登上篷車。這時,所有的紅衣人,都已停了下來,環圍三輛篷車四周。

  大約過有一頓飯工夫之後,萬良才躍下篷車,大步行到周正身前,低聲說道:“在下已商得范姑娘同意,咱們要改變行程。”

  周正道:“到那裡?”

  萬良道:“那地方沒有名字,也很荒涼。”

  周正只道他不願說出,也不再多問,輕輕咳了一聲,道:“那一個方向?”

  萬良道:“轉向正北。”

  周正道:“豈不是又回原處了麼?”

  萬良道:“那地方相距姑娘擺設的六甲奇陣不遠,咱們去而復返,也可給那聖宮魔君一個莫測高深。”

  周正道:“走吧!”

  右手一揮,那環圍篷車四周的紅衣劍士,立時折轉正北方向,護著篷車,向前行去。萬良走在最先帶路。周正冷眼旁觀,只見萬良走的十分小心,似是生恐錯了方向。

  一日無事,天色入幕時分,行到了一處荒涼的小村旁側。

  萬良低聲向周正說道:“此刻咱們已然快到到那座茅舍。”

  周正接道:“什麼茅舍?”

  萬良道:“唉!我不是說過了麼?那地方無法說出名字,也沒法指說清楚,等一會,周兄去瞧瞧就明白了。”

  周正道:“此刻應該如何?”

  萬良道:“篷車大隊就留在此地,周兄選幾個精明能幹的屬下,和兄弟一起去探探那茅舍中的情形。”

  周正道:“在下同去一行如何?”

  萬良道:“由周兄同去,那是最好不過。”

  周正就所有紅衣劍手中選出四人,連同萬良,共有六人,由萬良帶路,借夜色掩護,直向正西行去。

  只見那篷車垂簾啟動,張玉瑤一躍而出,道:“我也去好麼?”

  萬良搖搖頭道:“姑娘留此保護范姑娘。”

  張玉瑤道:“那范姑娘要我和你們一起去的。”

  萬良怔了一怔,道:“當真麼?”

  張玉瑤道:“不相信去問問。”

  萬良略一沉吟,道:“既是范姑娘要姑娘同去,那就一起去吧!”

  張玉瑤微微一笑,不再言講,緊隨在萬良身後而行。七個人鶴伏鹿行,直向正西奔去。

  萬良一馬當先,奔行約二十里,到了一處雜草叢生荒涼所在。此刻,浮雲掩月,黃昏的月色中,只見一座孤立的茅舍,突起環繞的草叢之中。

  萬良低聲對周正道:“周兄,瞧到了那座茅舍麼?”

  周正道:“瞧到了。”

  萬良道:“在那座茅舍之下,有一個隱密的地窖,奇怪的是今日茅舍中,何以沒有燈光?”

  周正為人穩健,沉吟不語。

  張玉瑤道:“也許他們早搬了家,咱們先進去瞧瞧再說。”

  萬良道:“不宜輕舉妄動。”

  張玉瑤道:“咱們也不能老是守在這裡等下去啊!”

  萬良道:“這麼吧!我先進去,諸位在外面接應。”

  張玉瑤笑道:“我那金針暗器,最宜近戰,我和你一起進去如何?”

  萬良無可奈何的說道:“好吧!不過姑娘一定得聽我吩咐,不可隨便出手。”

  張玉瑤道:“只要他們不先對咱們出手,我就等你吩咐,如是先行出手,那我只好還手了。”

  萬良暗暗忖道:這丫頭好生任性,輕步向那茅舍行去。

  周正伸手一把抓住萬良,道:“如是遇上了什麼警兆,設法招呼兄弟一聲。”

  萬良微一點頭,直向茅舍行去。只見那茅舍簾門,緊緊關了起來,既不見燈火透出,也聽不到一點聲息。張玉瑤等的不耐,一推門,閃身而入。萬良心中大急,暗道:這丫頭如此膽大。

  且說張玉瑤衝入門後,直行到茅舍前面,只見兩扇大門,緊緊的關閉著。張玉瑤右手握了一把金針,左手暗運功力,用力一推,兩扇木門呀然大開。原來,那木門竟然沒有上栓。

  萬良低聲叫道:“姑娘小心。”

  身子一側,緊隨著衝了進來。張玉瑤生恐萬良阻止,一抬腳,衝入室中。萬良眼看張玉瑤孤身涉險,心中雖是氣忿,但人也只好跟著衝了進去。

  張玉瑤手握金針,冷冷喝道:“有人麼?”

  她一連喝問數聲,不聞有人回應。萬良亦已警覺到情勢有異,探手從懷中摸出火摺子,隨手一幌,燃了起來。借火光四下瞧去,只見那靠窗處放置的書案,積塵甚厚,似是這座茅舍中,已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張王瑤道:“這室中已然很久沒有人了。”

  萬良大步走到那茅室一角,伸手在屋角敲了一陣,道“這地窖的木門仍在。”

  張玉瑤道:“打開這地窖之門瞧瞧。”

  萬良伸出手去,用力一拉,木門果然應手而開。只覺一股黴臭之氣,直衝上來。

  萬良一皺眉頭,道:“這地窖之中,也像是很久沒有人了。”

  張玉瑤道:“咱們下去瞧瞧。”

  萬良道:“姑娘請留在此地接應在下,老朽先下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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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張玉瑤道:“我先下去。”

  也不容萬良答話,縱身一躍,直向地窖之中跳了下去。萬良急急一躍而入。張玉瑤腳落實地,大步向下行去。

  萬良手中火摺子已然燃盡,火光一閃而熄,探手從懷中又摸出一個火摺子來,隨手一幌,燃了起來。抬頭看去,只見十幾具棺木,一排放在地窖之中。

  萬良一皺眉頭,道:“他們已經遷走了。”

  張玉瑤大步行到一具棺木前面,道:“老前輩,可要揭開一具棺木瞧瞧麼?”

  萬良道:“瞧是要瞧,但不可造次。”

  張玉瑤這次倒是未再堅持,退了兩步,道。“老前輩要作何主意?”

  萬良高舉手中火摺子,目光流轉,只見第三具棺木之上,還放有一隻燃殘的蠟燭,伸手取了過來,點起殘燭,移放在第二具棺木之上,說道:“姑娘請控制好暗器,以備不時之需。”

  張玉瑤道:“這棺蓋之上,落塵盈寸,棺中縱然有人,那也早已成為殭屍了。”

  萬良道:“江湖之上,千奇百怪,無所不有,咱們不能不作防備,姑娘請控制暗器待敵,在下打開棺蓋,如有警兆,姑娘立刻打出暗器。”

  張玉瑤淡淡一笑,道:“我想這棺木中縱然有人,恐也早已死去,但你這樣膽小,我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萬良氣的冷哼一聲,道:“在下要奉勸姑娘幾句話……”

  張玉瑤一伸舌頭,接道:“教訓我?”

  萬良道:“教訓老朽倒不敢當,當是告訴姑娘,江湖上險詐萬端,遇事切不可粗心大意。”舉步一跨,行近棺木,伸出右手,按在棺蓋之上,暗運內力,猛然一推,立時身向後退去。棺蓋啟動,果然有一物挺身而起。

  這一下不但大出了張玉瑤的意料之外,就是那萬良也有些震駭不已。張玉瑤連那棺中挺起的事物,還未看清,立時一揚右手,一片金芒,疾射而出。只聽一陣波波輕響,金針大部射中。凝目望去,只見那挺坐於棺木中的,竟只是一具人體骷髏。

  張玉瑤一皺眉頭,道:“一具骷髏,怎麼還會坐起來?”

  萬良借燭火凝目望去,只見那骷髏,被一條鐵線緊系在棺蓋之上,那棺蓋一起,鐵線牽動骷髏,當真能坐了起來,原來是被鐵線牽著。

  萬良緩步行近棺木,暗中運功戒備,先向棺木中望了一眼,不見有何異樣,才把目光凝注那具骷髏之上。他似是發現了什麼奇異之事,對那具骷髏反覆查看。

  張王瑤道:“一具骷髏有什麼好看的?”

  萬良道:“這骷髏有些奇怪。”

  張玉瑤道:“那裡奇怪了,我怎麼一點也瞧不出來?”

  萬良道:“姑娘仔細瞧瞧,這骷髏是否短少了幾根肋骨?”

  張王瑤仔細看去,果然在那骷髏兩肋之間,各少了兩根肋骨,當下說道:“也許時日過長,骨骼散去,跌落在棺木中了。”

  萬良道:“如果這具骨架應該散去,也不會單單的跌落兩根肋骨,何況老朽早已瞧過,棺中並無散落的骨節。”

  只聽黃鶴周正的聲音,傳了進來,道:“萬兄、張姑娘,兩位現在何處?”

  萬良高聲應道:“現在地窖之中。”

  周正道:“兩位無恙麼?”

  萬良道:“我們很好。”

  只聽步履聲傳了下來,黃鶴周正,帶了兩個身著紅衣的劍手,大步行了下來,看兩人正在查看一具骷髏,才長長吁一口氣,道:“怎麼,沒有人了?”

  萬良道:“留下了幾具棺材,周兄快來瞧瞧這具骷髏。”

  張玉瑤冷哼一聲,道:“一個骷髏,有什麼好瞧的?”

  只見周正行近那棺木前面,瞧了一眼,立時全神貫注。

  張玉瑤心中賭氣,不再瞧看兩人,舉步向別一具棺木行去。

  萬良道:“周兄,這骷髏身上的兩條肋骨,可是人生前取去的麼?”

  周正道:“不錯,一個活生生的人,先被人生取去了兩根肋骨,取出之後,此人還未死去。”

  萬良道:“兄弟亦有此感。”

  兩人聚精會神,正在研究這一具骷髏,突聽張玉瑤啊喲一聲尖叫,傳了過來。轉目望去,只見張玉瑤揭開了另一具棺木的蓋子,呆呆的望著那棺木中的事物出神。

  周正道:“什麼事?”大步行了過去。

  張玉瑤道:“你瞧這人,是死的還是活的?”

  在這陰森的地窖中,一燈熒熒如豆,十幾具棺木並列而放,單是這情景,就叫人毛髮悚然。

  周正重重咳了一聲,自己壯了壯膽子,行到那棺木前面,低頭望去。只看一個虯髯繞頰的大漢,全身玄衣,直挺挺的躺在棺木之中,圓睜著一雙虎目,像貌如生。

  周正搖搖頭,又仔細瞧了一眼,道:“奇怪啊!奇怪。”

  萬良追了過來,道:“什麼奇怪事情?”

  周正道:“這人在這棺木之中時間不短,何以屍體不壞?”

  萬良瞧了那棺木中的屍體一眼,道:“這人的屍體經過藥物泡過,所以不壞……”突然,驚呼一聲,住口不言。

  周正道:“萬兄怎麼了?”

  萬良道:“周兄,可認識此人麼?”

  周正仔細瞧了一陣,亦不禁駭然變色,說道:“八卦門的掌門,神掌呼延坤。”

  萬良道:“不錯,正是此人。”

  周正歉道:“難道此地也是聖宮魔君的一處秘密分舵?”

  萬良道:“周兄在聖宮十餘年,而且地位甚高,縱然不知那神君何人?但對聖宮之密,決不會一無所知,請仔細的瞧瞧看,此地是否留下了聖宮的標記?”

  周正伸手取過蠟燭,高高舉起,四下查看了一眼,搖搖頭,道:“在下實是瞧不出什麼?”

  萬良長長吁一口氣,道:“如若那范姑娘亦在此地,必可找出一些破綻出來。”

  周正道:“但望萬兄不要懷疑兄弟,凡入聖宮之人,不但身上先要加上重重禁制,使你無法叛離,而且除了本身的事務之外,不許多問一言,亦不許多管他人之事,兄弟雖然身任黃龍堂主,手下不下數百,可當高手之稱;亦有六七十人之多,權位實不能算不重,但除了聽命行使之外,對聖宮中的事情,一無所知,就是武林中的形勢,亦是茫然不知。”

  萬良道:“這麼說來,那聖宮魔君,不論對任何人,都是不肯相信了?”

  周正沉吟一陣,道:“五龍堂主,只怕都和我周正一般,所知有限,真正能參考機密的,只有三五個人而已。”

  張玉瑤道:“那聖宮神君花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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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周正道:“那聖宮神君,以各種不同的面目出現之時,大都是花相陪在身側,想來定然知道不少機密。”

  張玉瑤回顧了萬良一眼,道:“周大俠既然不知,問也枉然,這地窖中蛛網塵封,久已無人,咱們索性打開所有的棺木瞧瞧,或可發現一些隱密。”

  萬良道:“姑娘之言甚是。”

  張玉瑤道:“誇獎,誇獎。”右手伸出,打開了第三具棺木。

  探首看去,只見一長發女子,蓋著一條錦被,閉目而臥。

  燭光下,那女子面目如生,如若是一具屍體,顯然亦經過藥物泡製。

  萬良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那棺木中放的什麼?”

  張玉瑤道:“一個女人。”

  周正道:“一具女子屍體。”

  張玉瑤道:“她蓋著棉被,閉目而臥,睡的十分安詳,誰知道死的還是活的?”

  萬良行近棺木瞧了一眼,道:“姑娘請退後幾步,在下要揭開棉被瞧瞧。”

  張玉瑤應聲向後退了兩步。

  萬良輕輕咳了一聲,伸手探入棺木之中,手指將要觸及棉被時,突然又縮了回來,自言自語說道:“我看不用揭開棉被瞧了,仔細瞧瞧她臉色,是死是活,大概就可以決定了。”

  他自言自語,伸手取過蠟燭,伸入棺中望去。只見她星目微閉,臉色蒼白的不見一點血色。

  萬良回顧了周正一眼,道:“周兄,你可認識這女人麼?”

  周正搖搖頭,道:“不認識。”

  萬良輕輕嘆息一聲,道:“大概是死了。”

  張玉瑤道:“一個人躺在棺木之中,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自然是死了,你瞧了半天,就瞧出這一點名堂上?”

  萬良輕輕咳了一聲,道:“老朽實不便揭開棉被瞧看。”

  張玉瑤道:“哼!我瞧還是由我來瞧吧!你們向後退去。”

  萬良呆了一呆,只好向後退去。原來,他想自己身份,如若揭開棉被,不論這女人,是死是活,如是赤裸身體,未穿衣服,那可是大為尷尬的事,是以,不敢揭開棉被瞧看。

  張玉瑤大步走上前去,伸出纖白的玉手,唿的一聲,揭開了那女子覆蓋的棉被,仔細一瞧,不禁臉色大變,駭然向後連退三步。”

  萬良道:“張姑娘,那女子是死的還是活的?”

  張玉瑤道:“一個孕婦。”

  萬良道:“什麼?一個孕婦,那是她還是活的了?”

  張玉瑤道:“那小孩子,已經……已經……”

  周正道:“姑娘不用害怕,慢慢的說。”

  張玉瑤道:“那孕婦已被剖開小腹,取走了孩子。”

  萬良恨聲說道:“好殘忍的手段。”

  周正若有所悟的突然凝目沉思起來,良久之後,長長吁一口氣,自言自語說道:“是啦!是啦,定然有關係了。”

  萬良道:“周兄,什麼事?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周正道:“我在那聖宮,曾聽說過,要取一些將生未生的胎……”

  萬良接道:“取胎兒幹什麼?”

  周正道:“這個在下就不清楚了,但此地可能與聖宮有牽纏,倒是找到了一點證明。”

  張玉瑤緩緩替那婦人掩上棉被,說道:“咱們索性把這地窖中存有的棺木,一齊打並瞧瞧如何?”

  萬良道:“主意更好,但還得小心從事。”

  張玉瑤右手運勁一抬,揭開了第四具棺木蓋子。凝目望去,不禁咦了一聲。原來第四具棺木之中,竟然是一具空的棺木,不見屍體。

  萬良探首向棺木中瞧了一眼,行到第五具棺木,右手運力,揭開了棺蓋。仔細看去,不禁一怔。原來那具棺木中,竟然躺著一個面目如生的英雄少年,眉形形貌,競和左少白十分相似。

  這一驚非同小可,伸手向那少年前胸摸去,只覺他心脈早已靜止,全身冰冷,早已氣絕多時。

  張玉瑤看那萬良一直望著棺木中呆呆出神,立時問道;“棺木中放的什麼?老前輩竟然瞧的如此人神。”

  萬良道:“姑娘快來瞧過。”

  張玉瑤應聲行到棺木前應,低頭望了一眼,不禁訝然道:“很像他。”

  萬良道:“不錯,正義老人那絕世無儔的整容之術,竟被他們學去了。”

  張玉瑤道:“我明白了,他們要利用那整容之術,混淆咱們耳目。”

  萬良道:“不錯,這一次他們顯然沒有成功,手術失敗,留下了這具屍體。”

  在萬良高舉的燭火下,張玉瑤仔細的打量了那棺木中屍體形貌幾眼,突然重重嘆息一聲,道:“他們的整容手術,果然是巧奪天工,唉!如若他是活的,我幾乎無法分辨了。”

  萬良道:“此事非同小可,必得早些告訴范姑娘,想個預防之策才是。”

  張玉瑤道:“老前輩說的不錯。”

  萬良道:“打開第六具棺木瞧瞧吧!”

  張玉瑤;“唉!不知他們用的什麼藥物,竟然能使這些屍體不壞。”

  舉步行到第六具棺木前面,揭開棺蓋。只見棺中躺著一人,赫是生死判萬良,當下說道:“萬老前輩,快來瞧過,這人和你一樣。”

  萬良放下手中燭火,仔細瞧了棺中人,不禁一皺眉頭,道:“厲害,厲害,如是他們這次整容之術成功了,此刻早已鬧的天下大亂,想不到那正義老人的絕世醫道,竟然變成了如此劇烈的禍害。”

  黃鶴周正仔細瞧過了棺中之人,亦不禁駭然搖頭。張玉瑤玉掌連揮,推開了餘下的棺蓋。這幾口棺蓋,竟然都是空的,未放屍體。

  萬良道:“咱們走吧!此處留它不得,放起一把火來燒去這木棺屍體。”

  周正道:“在下之意,不如請那范姑娘親來此地瞧瞧,也好籌思防敵之策。”

  萬良道:“不用了,咱們回去,告訴那范姑娘也是一樣。”正待燃起棺木。

  突聞地窖一角處,響起了一聲森陰的冷笑,道:“燒了最好。”

  地窖出口處,塵土飛揚,蓬然一聲,落下一道千斤閘來。陰森的地窖中,棺木橫列,屍體雜陣,再加上那一聲陰森的冷笑,聽得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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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萬良鎮靜了一下心神,緩緩把手中火燭,放在棺木之上,道:“什麼人?”

  但聞車輪聲傳來,地窖一角中,緩緩行出來一輛輪車。車上,坐著一個全身黑衣,五官殘破,沒有雙腿的怪人,揮動著一雙枯瘦的手,推動輪車。

  張玉瑤只覺其人面目,恐怖異常,比起棺木中的死人,更加難看上千倍、百倍,不禁失聲而叫,向後退了兩步。

  周正一揮手中長劍,冷冷喝道:“停下輪車。”

  五官殘破的怪人,果然停下輪車,冷冷道:“幾位殺了老夫,你們也別想走出此地,活活餓死,其情之慘。不在老夫之下。”說罷哈哈大笑。

  萬良重重咳了一聲,道:“閣下何人,怎的落成這等慘狀?”

  那怪人冷冷一笑,道:“老夫不要你來關心。”

  萬良心中暗道:這人如此慘狀,但脾氣卻仍是暴急的很。

  強自忍下心中氣急,說道:“兄弟出言相問,並無惡意。”

  那怪人一雙冷森的目光,緩緩由幾人臉上掃過,道:“就是你心有惡意,又能怎樣?”

  張玉瑤膽氣漸復,怒聲喝道:“你這人講理不講理?”

  那怪人道:“天下人如是都肯講理,老夫也不會落成這般模樣了。”

  張玉瑤道:“你落成這樣模樣,又不是我等下的毒手。”

  那怪人雙目盯在張玉瑤的臉上,緩緩說道:“不錯,老夫此刻能夠報復的卻是你們幾人。”

  張玉瑤道:“為什麼?又不是我們害了你。”

  那怪人怒道:“你們如若放火燒這地窖,豈不是要把老夫活活燒死。”

  張玉瑤道:“那時我不知你在此地啊?”

  那怪人沉吟了一陣,道:“你說的不錯,只可惜說的太晚了。”

  萬良道:“什麼太晚了?”

  那怪人道:“老夫已經放下這千斤閘,豈不是說的太晚了。”

  張玉瑤道:“你既然可以放下,難道就不能開啟麼?”

  那怪人搖頭嘆道:“不成,他們告訴我這千斤間只能放下,不能開啟。”

  張玉瑤恨聲說道:“好吧!我們就算陪你活活餓死,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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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第四十三章 龍劍鳳掌

  那怪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其聲淒厲無比,有如夜半悲鳴,滿室波蕩,恐怖之極。張玉瑤心中氣怒,正待喝令他停下大笑之聲,忽見那怪人涕淚橫流,不知何時,那大笑之聲,已經變成大哭之聲。

  她本待喝罵於他,但見他哭的如此可憐,心中大感不忍,輕輕嘆一口氣,柔聲說道:“不用哭啦!你被他們收拾成如此模樣,只怕神智早已不清,一時糊塗,關上了這千斤閘,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那怪人突然停下哭聲,道;“你這女娃兒心地很好,快過來,老夫要傳你幾招武功。”

  張玉瑤呆了一呆,暗道:你自己雙腿被人斷去,五官被人破壞,朝不保夕,岌岌可危,還要傳我武功,豈不是大大的笑話。但見他雙目中滿是渴望之色,又不忍拒絕於他,只好放著膽子走了過去。

  這一陣,張玉瑤雖然平靜下來,但那怪人破毀的五官,實是難看無比,要她行近身旁,學他武功,心中仍是有些害怕。

  萬良突然接口說道:“閣下雙腿被斷,五官被毀,仍能活得下去,如非有著超人的武功,決不可能。”

  那怪人仰臉望著屋頂,沉吟了一陣,道;“只怪老衲,收徒不慎,才落得此等下場,唉!這淒苦的歲月,老衲已然忘去了寒暑更易,日月輪轉,但約略想來,也該有十幾年了。”

  萬良道:“閣下自稱老衲,究竟是何身份?”

  那怪人兩道目光,緩緩由眾人臉上掃過,道:“提起老衲之名,武林中或將有大部人知……”

  萬良道:“請教法號?”

  那怪人一字一句的說道:“老衲法號閒雲……”

  萬良呆了一呆,道:“閒雲大師?”

  那怪人道:“不錯,閒雲正是老衲。”

  萬良道:“你可是那峨嵋派的上代掌門,閒雲大師麼?”

  那怪人道:“難道當今武林之中,還有一個名叫閒雲的和尚不成?”

  萬良道:“你不是早死了麼?”

  閒雲大師道:“唉!落得如此模樣,雖有一口氣在,也是生不如死了。”

  萬良道:“你不是死在白馬山煙雲峰上了……”

  閒雲大師雙目中神光一閃,凝注在萬良臉上,道:“閣下何人?”

  萬良知他身份之後,立時變的對他十分尊敬,抱拳一揖,道:“在下萬良,在江湖之上,人稱生死判。”

  閒雲大師道:“似是聽人說過。”

  萬良道:“唉!武林之中,都認為大師和少林、武當、崆峒四派掌門,死在煙雲峰上,因此掀起了一場滔天風波,白鶴門數百條人命,一夜間被九大門派和四門三會兩大幫中派出的高手,盡行屠戳,此事天下皆聞,大師就一點不知道麼?”

  閒雲大師道:“七月十五白馬山煙雲峰中之會,老衲親自參與,被孽徒用迷香迷倒,此後就被囚禁,渡著這暗無天日的生活,與那白鶴門何干呢?”

  萬良道:“果然是一件沉海奇冤,唉!只可惜盟主不在此地。”

  周正道:“盟主是誰?”

  萬良道:“左少白,白鶴門慘遭屠戳,追殺之後,唯一的生還之人。”

  周正一拍腦袋,道:“可是那受傷的少年人麼?”

  萬良道:“不錯。”

  周正道:“萬兄為何不早替兄弟引見引見,致使兄弟對盟主有甚多失敬之處。”

  萬良道:“如時機成熟,范姑娘自然會替周兄引見。”

  張玉瑤道:“此時此刻,咱們先要想出離開這地窖之策,如是不能出去,縱然知道了聖宮神君是誰,也是枉然。”

  周正道:“姑娘說的不錯。”

  萬良道:“大師,何以留此,想必然有一段曲折離奇的經過,但如不能出此地窖,一切都成泡影。”

  閒雲大師道:“都怪老衲太過粗心大意,如是能夠先行問問幾位,那就好了。”

  萬良道:“事已如此,大師也不用自責過深,眼下之策,如何設法渡過這個難關,出此地窖才是。”

  閒雲大師道:“據老衲所知,這地窖中確無操縱那千斤閘的機關。”

  萬良突然舉步而行,直到牆旁,舉手在壁間敲打了幾下,搖頭道:“這牆壁都用石塊砌成,而且深入地下數丈,只怕是難以破壁而出。”

  周正望著那橫隔出道的千斤閘,緩緩說道。“在下相信,這地窖之中,定有能夠啟開千斤閘的機關,只要能夠耐心尋找,定可尋到。”

  萬良嘆息一聲,望著那殘餘的火燭,緩緩說道:“這火燭,至多還可燃燒過一頓飯的工夫,這一隻殘燭燃光,地窖中立刻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那時,咱們要摸索找到那開啟石門的機關,又怕不是易事了。”

  只聽閒雲嘆息一聲,道:“他們臨去之際,替老衲留下很多食物,現在尚有餘糧,咱們幾人食用,可供數日之需……”

  目光轉注到張玉瑤的臉上,道:“這十餘年來,他們輾轉把老衲運來送去,最後到了這座地窖之中,十幾年暗無天日的生活,實是生不如死,但老衲所以堅持著活了下去,只因一樁心願未完。”

  處身絕地,經過了一陣心潮起伏之後,幾人反而沉住了氣。

  萬良輕咳了一聲,道:“只要能有數日干糧,保持咱們體能不衰,范姑娘定然可以把咱們救出此地,大師先說說你的心願吧!”

  閒雲大師道:“他們苦刑迫供,要老衲說出峨嵋派中絕技。”

  周正突然接口說道:“你還記得那逼供之人麼?”

  閒雲大師道。“那主腦之人,經常以不同的身份出現,忽而白髮飄飄,忽而少年出現,但老衲對他早已留了心,積數十次觀察所得,確定了只是一人,他以數十種不同的身份出現,旨在惑人耳目。”

  萬良長長吁一口氣,道。“這麼說來,那聖宮神君,是確有其人了。”

  周正接道:“可能記憶出那人的特徵麼?”

  閒雲大師道:“他經常以不同的身份出現,如何能記他特徵,但老衲卻默默的記下了他的神氣,只要能和他見面,他開口說上一句話,老衲就可以認得出他。”

  萬良道:“這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了。”

  閒雲大師道:“不錯,他數十次嚴刑迫逼,一次比一次用刑慘酷,老衲受逼不過,確把峨嵋門中甚多絕技,說了出來,不過,也因此,使老衲思竅大開,悟出了峨嵋派中的幾招絕世奇學,老衲未遭囚禁之前,亦曾下過三年苦功,習練這幾招武功,終因太過深奧,難以入門,如今卻豁然貫通於胸了。”

  他長長吁了一口氣,接道:“這是我峨嵋一門絕傳了百年的奇技,既經老衲悟出,不能讓它沉沒下去。”

  萬良道:“老前輩之意呢?”

  閒雲大師目光緩緩由周正、張玉瑤臉上掃過,道:“我要就你們三人之中,選出一人,授此絕學。”

  萬良道:“此事體大,咱們不便作主,大師自去選吧!”

  閒雲大師目光凝注到張玉瑤臉上,道:“這位年紀最輕,資質亦佳,當可受我絕學。”

  張玉瑤道:“要學什麼武功?”

  閒雲大師道:“我峨嵋絕傳之密‘飛龍三劍’和‘天鳳四掌’。”

  張玉瑤微微一笑,道:“龍劍鳳掌,這名字不錯。衝著這名字,我也要學……”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可要拜你為師?”

  閒雲大師道:“不用拜了,不過老衲有一件不情之求,還望姑娘答允。”

  張玉瑤道:“好!你說給我聽聽。”

  閒雲大師道:“張姑娘學會龍劍、鳳掌之後,只許用來對敵,不許轉授他人。”

  張玉瑤道:“好吧!還有什麼?”

  閒雲大師道:“此乃我峨嵋門下鎮山之學,姑娘必得還我峨嵋門中……”

  張玉瑤道:“可是要我削髮為尼,投效你峨嵋門下麼?”

  閒雲大師嘆道:“那倒不用了,日後大局澄清之後,請姑娘把此技,傳於我峨嵋掌門之人,那就算還藝於我峨嵋門中。”

  張玉瑤沉思了一陣,道:“你說的這般鄭重,好像那龍劍鳳掌,真有著驚人威力似的。”

  閒雲大師道:“不是老衲誇口,當今天下高手,能夠接我飛龍三劍,和天鳳四掌之人,只怕還難找得出幾個來。”

  張玉瑤道:“當真如此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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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閒雲大師嘆道:“此時何時,老衲那還有心情和你說笑?”

  張玉瑤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深深施一禮。

  閒雲大師目光一掠周正、萬良,道:“兩位在這地窖之中,找找那開啟閘門的機會,老衲要立刻傳授這位姑娘的武功了。”

  周正一抱拳,道:“大師情吧!”

  閒雲大師目光移住在張玉瑤的臉上,道:“咱們到那角落中去吧!龍劍鳳掌,過於深奧,如若姑娘不能夠集中心神,只怕很難學成。”雙手轉動輪車,向前行去。”

  張王瑤道:“我給師父推車。”

  閒雲大師十餘年來,從未受過這般恭維,心中大感受用,不禁回頭一笑。張玉瑤只覺他一笑之下,破去的五官,疤痕更見鮮明,不禁心中一震。但她卻強自鎮靜自己,不使那畏懼之色,形諸於外,推著輪車,行到地窖一角。

  周正和萬良互對望了一眼,開始在地窖中搜尋起來。他們搜查的十分仔細,每一寸可疑之處,都不放棄。但那半隻殘燭,已到燒盡,燭光一閃而熄。

  萬良輕輕嘆息一聲,道:“周兄,兄弟身上還有三隻火摺子,那也不過能燃燒一頓飯的工夫。”

  周正接道:“那三隻火摺子,先好好收起,等待必要之時,再用不遲。”長長吁一口氣,道:“不過,在下的看法,咱們找到那控制機關的希望不大,只怕還得范姑娘趕來相救。”

  萬良心中暗道:“范姑娘能否想出開這閘門之策,甚難預料,但此刻我必得堅定周正對范姑娘的信任才行。”心念一轉,哈哈大笑,道:“那范姑娘才慧絕世,照兄弟的看法,必能想出開這閘門之策。”

  周正道:“不錯,如若無那范姑娘驚人的才能,兄弟也不敢叛離那聖宮神君……”

  他似是自覺此言太過示弱,輕輕咳了一聲,道:“倒不是兄弟怕死,實是因卵石相擊,其結果是必敗無疑,兄弟必得留下有用之身,為武林略盡一份棉力,這機會我已經等待很久了。”

  萬良道:“話雖如此,但咱們也不能就這般等候那范姑娘趕來相救,范姑娘未來之前,咱們也該先行一盡心力。”

  周正道:“萬兄說的是,兄弟去招呼兩個隨來屬將,要他們也一齊動手搜尋。”

  大步行到地窖門口之處。地窖之中黑暗如漆,但因幾人都有著過人的目光,過了一陣之後,目力已能適應,只見兩個紅衣劍手,呆呆地站在出口之處。

  周正低聲說道:“閘門已落,不會有人施襲,兩位幫助找那控制閘門的機關吧!”

  兩個紅衣劍手,應了一聲,開始在地窖中搜尋起來。萬良雖然搜找的十分仔細,但心中卻明白,這舉動無疑是大海撈針,目的只想使周正和兩個紅衣劍手,心有所注,暫把置身於死亡之境的險惡忘去。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萬良已是很仔細的搜查過每一寸的土地、牆壁,但卻一無所獲,但他仍然不肯停手,生恐影響到周正和兩個紅衣劍手的信念。

  地窖中不見日月,幽暗中也不知道過去幾個白日黑夜。萬良感覺腹中有些飢餓,而且也覺出無望找到那開啟閘門的機關,長長嘆息一聲,道:“不用再找了。”

  周正早已心灰意冷,但見萬良不肯停手,也只好咬牙苦撐下去。

  只待萬良勸止,才停手說道:“那閒雲大師說不錯,這地窖只怕沒有開啟那閘門的機關。”

  萬良道:“周兄,你估計一下,咱們在這地窖之中,停有多少時間了?”

  周正道:“照兄弟的估計,一晝夜有多了。”

  萬良道:“周兄有否飢餓之感?”

  周正道:“不錯,兄弟早已有些飢餓了。”

  萬良道:“好,咱們找那閒雲大師,要些食物之用,先飽餐一頓再說。”

  周正道:“咱們失蹤了一晝夜,范姑娘自然早知道了。”

  萬良道:“是啊!也許此刻那范姑娘正在地窖之外,想法子營救咱們。”

  周正回目望了閒雲大師停身的角落一眼,緩緩說道:“張姑娘學習武功,似正在緊要關頭,咱們最好別去驚擾他們……”

  語聲未絕,突聞一陣冷笑聲,傳了過來。萬良一驚而起,流目四顧,冷冷說道:“什麼人?”

  只聽一個柔細嬌甜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周堂主,凡是背叛神君之人,有誰能逃得死亡之危?”

  周正失聲叫道:“聖宮花相。”

  那嬌柔聲音應道:“不錯……”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但本座在此,而且神君大駕馬上就到,你背叛聖宮之事,本座已用飛鴿傳信,報於神君,神君為此,大為震怒,親率護駕八童,兼程趕來此地,日落之前,當可到此。”

  黑暗中萬良隱隱覺出那黃鶴周正,全身在微微抖顫。兩個紅衣劍手,更是嚇的站立不穩,齊齊向後退去,靠在牆壁之上。

  萬良高聲說道:“姑娘聲音清晰,想必也在地窖中了。”

  那聖宮花相冷冷說道:“不錯……”

  一道燈光直射而入,地窖一角,突然出現了一個五寸見方窗口。萬良心中暗道;原來這地窖中還有套間。

  但聞那花相接道:“你們被困於此的消息,已然被那姓范的丫頭知曉,此刻,她正率人在地窖外面設法,想攻入地窖之中,拯救你們,但她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待神君大駕一到,先收拾了那姓范的丫頭,再來收拾你們。”

  萬良正待開口,那聖宮花相已蓬然一聲,關上了窗門。

  萬良急急說道:“周兄,范姑娘已然趕到了地窖之外,正設法救咱們脫險,但這地窖曲折迴旋,范姑娘一時之間,只怕難以找到他們出入的密門,兄弟之意……”

  凝目望去,只見周正瞪著雙眼,呆呆出神,不禁一皺眉頭,說道:“周兄……”

  他一連呼叫數聲,不聞周正回答之言。萬良暗暗嘆息一聲,忖道:聖宮神君當真有如此厲害麼?以黃鶴周正在武林中的身份,竟然嚇得神昏意亂,茫然無措。當下提高聲音,說道:“周兄!”

  周正如夢初醒一般,啊了一聲,道:“什麼事?”

  萬良道:“周兄,可曾瞧到壁間燈光麼?”

  周正道:“好像瞧到了。”

  萬良微微一怔,道:“好像瞧到了?那是說周兄沒有瞧清楚了。”

  周正不理萬良問話,卻自言自語的說道:“如若聖宮神君,當真的趕了來,咱們被他生擒處死,那就先行自絕好了。”

  萬良輕輕嘆息一聲,道:“周兄,在下有件不解之事,想請教周兄?”

  這幾句話,說的聲音甚大,黃鶴周正聽得字字清晰,鎮靜了一下心神,道:“兄弟知無不言。”

  萬良道:“周兄神志清醒了麼?”

  周正道:“兄弟一直很清醒啊! 萬兄有何指教,儘管清說。”

  萬良道:“一個人能死幾次?”

  周正道:“亙古以來從未有死亡兩次之人。”

  萬良道:“這就是了,干古艱難唯一死,周兄可以自絕而死,何以不以有用之身,和他決個勝敗?”

  黃鶴周正道:“話是不錯,只是那聖宮神君,神君……”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29
一八九

  提到聖宮神君之名,周正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口還打顫,說不清楚。

  萬良心中暗道;黃鶴周正,在武林中也是叫得響的人物,想不到竟然是如此一個膿包,心中激動,高聲說道:“周兄,那聖宮神君是不是人?”

  周正道:“自然是人了。”

  萬良道。“既然是人,周兄何以如此怕他?”

  周正輕輕嘆息一聲,道:“非是怕他,實是咱們沒有和他拚命的機會。”

  萬良道:“一刀和十刀,同是一死,既不畏死,天下還有什麼可怕的事。”

  周正道:“萬死不信兄弟之言,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唉!也許萬兄見到那聖宮神君之後,就知兄弟所言非虛。”

  萬良還想反駁,但想到出口之言,大使周正難看,又強自忍了下去。

  只聽張玉瑤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諸位可曾找到那開啟閘門的機關麼?”

  萬良回頭望去,只見張玉瑤站在身後,當下答非所問說道:“姑娘可曾學會了那閒雲大師的武功?”

  張玉瑤嘆道:“那龍劍鳳掌,深為博大,我雖得那閒雲大師細心傳授,但只能記其概要,不解精意何在。”

  萬良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奇遇,繼絕學,立大功,還望姑娘多多用心。”

  張玉瑤道:“我已用盡了心力……”

  只聽蓬然一聲大震,傳了過來,打斷張玉瑤未完之言。

  萬良喜道:“范姑娘已經找到了閘門前面。”

  周正道:“咱們擊打閘門吧!”

  萬良道:“不錯。”揚手一掌,拍在閘門之上。但聞蓬蓬蓬三聲連響,傳了進來。

  萬良笑道:“果然,范姑娘已經找到閘門前面。”

  黃鶴周正輕輕嘆息一聲,道:“縱然是范姑娘大駕親到,只怕也難是那聖宮神君之敵。”

  萬良知他已在聖宮神君的積威之下屈服,聞他之名,早驚心喪魄,毫無鬥志。不再言語,揮掌在那閘門上,擊了三掌。

  大約過了一頓飯工夫之久,那緊關的閘門,突然升了上去,一道燈光,透了進來。黃榮、高光,各舉著一隻燈籠,大步走了進來,緊隨著左少白佩劍、掛刀,行入地窖之中。范雪君臉垂面紗,扶著范雪儀肩頭,緩緩走了進來。

  萬良急急迎了上去,抱拳說道:“多謝姑娘搭救。”

  范雪君輕輕嘆息一聲,道:“我們費了半夜一日的工夫,才找到開啟閘門的機關。”

  周正道:“如非姑娘及時趕來,只怕我等要活活餓死於地窖之中了。”

  范雪君道:“他們設計這道閘門,用了不少心機,只可惜仍然留下了可循之路,如是那修築這閘門之人,稍微笨些,就是我們再多耗一些時間,只怕也難找到。”

  周正輕輕嘆息一聲,道:“范姑娘來的晚了一些。”

  范雪君道:“為什麼?”

  周正道:“那聖宮神君已經親身趕來此地,而且即刻就到。”

  范雪君道:“什麼人告訴你們這消息?”

  周正道:“聖宮花相。”

  范雪君道:“那聖宮花相現在何處?”

  萬良道:“就在隔壁一間密室之中。”

  范雪君沉吟了一陣,道:“也好,早晚都免不了這一場見面之爭,早些見見也是一樣。”

  萬良突然想起閒雲大師,急急對左少自道:“有一件驚人之訊,要告訴盟主。”

  左少自接道:“什麼事?”

  萬良道:“事關你們左家沉冤,武林昔年以圍殲白鶴堡的罪名,立時就可以大白天下了。”

  左少白驚喜過度,反而半晌講不出話,呆了很久,道:“在下亦知家父蒙冤難中,只是眾口爍金,找不出確證以服人心,只怕我左家沉冤,還難洗雪。”

  萬良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有確證了。”

  左少白道:“什麼確證?”

  萬良道:“震驚當代四派被害掌門人之一,還生於人世之間。”

  左少白道:“天涯茫茫,縱知他們還生於人世。又到那裡去見?”

  范雪君突然接口道:“那人想是已在這地窖之中了。”

  萬良道:“不錯,姑娘果有過人之慧。”

  左少白急急接道:“現在何處,可否讓在下見見?”

  只聽輪聲響動,閒雲手推輪車而出,接道:“老衲在此。”

  燈光下只見他五官破損,雙腿俱斷,坐在輪車之上,其形怪異無比。

  左少白急急一抱拳,道:“在下左少白,乃白鶴堡堡主左鑑白之子,敢問老前輩大名如何稱呼?”

  閒雲大師道:“老衲法名閒雲。”

  左少白道:“原來是閒雲大師。”

  萬良接道:“這位閒雲,乃峨嵋派當代掌門人,正是四被害掌門之一。”

  左少白只覺胸中熱血沸騰,半晌之後,才鎮靜下來,緩緩說道:“我白鶴堡為四大掌門被害一事,付出了慘重無比的代價,四門、三會、兩大幫,聯合了九大門派,選遣高手,夜戰白鶴門,使兩百餘人,莫名所以的作了刀下之鬼,大師可否詳述一下經過情形?”

  閒雲大師道:“白鶴門被屠一事,老衲是一概不知。”

  左少白道:“在下只想大師追述一下被害的往事。”

  閒雲大師嘆息一聲,道:“聽諸位之言,似是此事鬧的天翻地覆,但老衲等遇害之事,卻是簡單無比。”

  左少白道:“大師可曾瞧到了家父白鶴堡主左鑑白麼?”

  閒雲大師搖搖頭,道:“老衲未曾瞧到。”

  范雪君突然接道:“可是有人預先在幾位飲用的酒飯之中,下了劇毒麼?”

  閒雲大師道:“不錯,事情就是這麼簡單,老衲和少林武當等諸位掌門道兄。飲用過酒飯之後。人就暈了過去,以後的事,就不知道了。”

  范雪君道:“如是幾位是真的被人殺害,那就不致於這般複雜了。”

  閒雲大師道:“武林對老衲等的死亡,如何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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