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天劍絕刀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18 15:44: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4 24403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35
二二0

  他連發掌力傷敵之後,已知武功未失,而且較之昔年,進步甚多。

  左少白沉聲說道:“范姑娘,強敵合圍,已快近身,在下想和閒雲前輩,迎上前去,攔截敵勢,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也不知范雪君心神專注,沒有聽到,還是聽到了,無暇答應左少白的問話,左少白連問數聲,竟不聞回答之言。

  這時,張玉瑤已首先和強敵接手,嬌叱一聲,打出了一把金針。雖是先行招呼,再發金針,但仍然有兩個少林和尚,為她金針打中,冷哼退了下去。退下兩人,迅快又有四個僧侶補上。

  閒雲大師眼看情勢殆危,右手突然一掌,拍在一株大樹之上,道:“咱們不能等下去了。”

  這閒雲大師雙腿殘廢,但他的身子,卻是靈活無比,只見他左右轉動,有如靈鳥一般,閃過三四株樹。

  直待力道將盡,身子次要落地之時,左手突然一伸,手掌貼在樹上,全身穩住不動。

  他這一個飛躍,相距那向前逼近的少林僧侶,已到了不足一丈的距離。

  當先一個身體高大的和尚,看這形容古怪,五官破碎的人,懸空轉身,繞樹而過的身法,本來甚是害怕,但見左掌貼在樹上後,褲管在夜風之中飄飄,竟然是沒有了雙腿,不禁膽氣大壯,揮動手中鐵禪杖,迎面擊去。

  閒雲大師左手用力一推樹身,內勁外吐,呼的一聲,斜裡閃去,避開了鐵禪杖,右手一拍另一株樹身,直向那和尚身前欺去,左手立掌如刀,切了下去。他雙腿殘廢,只藉雙掌拍動樹身的彈力。

  飛躍轉身,捷如飛鳥,那高大和尚手中禪杖,心想全力一聲之下,就把那閒雲大師劈死杖下,一招落空,因用力過猛,身不由主的向前一栽,禪杖遠未及收回,閒雲大師的切掌已到。但聞格登一聲,那和尚右臂,被閒雲大師一掌,生生切斷了。閒雲變招奇快,左掌一聲切斷了那和尚的右臂,右掌隨後劈了過來,正擊在那和尚前胸之上。蓬然大震一聲,那和尚高大的身軀,疾向後面退了數步,一跌跌摔在地上,手中禪杖,疾向地上落去。

  閒雲大師連環兩掌。擊傷對手,身子已無法再在空中停留,迫向地上落去,他雙腿被鋸,無法站立,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時,已有四個少林僧侶,分由兩面搶出,原擬救那高大和尚,但因閒雲大師出手太快。竟是搶救不及,立時改變心意,分由兩面向閒雲大師攻來。

  閒雲大師出掌傷敵,也就不過是瞬息之間,跌坐地上,雙手抓起了那高大和尚丟在地上的禪杖,雙手掄擊,一招“狂風掃落葉”,橫向四個攻向自己的僧侶擊去。

  出手惡猛,掃出一杖中帶著呼呼的嘯風之聲。四僧還未來得及出手,閒雲大師掃出的仗勢已到,只好縱身躍起,避開了一杖。

  閒雲大師一杖掃出,逼退四僧,不待招式用老,立時一挫雙腕,生生把掃出的禪杖收住,右手一抖,用力擲出,竟然把禪杖當作了鏢槍和暗器施用,擊向左面第二個僧人。

  那和尚萬萬沒有料到,閒雲大師竟會把禪杖當作標槍投出,一時間再想躲避,那裡還來得及,被禪杖擊中小腹,慘叫聲中,被貫穿小腹而死。

  另外三僧腳落實地,閒雲大師已然雙手一按地面,身子飛了起來,越過三僧,直向後面群僧迎去。三僧心中又驚又想,本想翻身攻那閒雲大師的後背,左少白已及時而到,長劍一伸,疾向左面第二個僧侶點去。

  那和尚右手戒刀一揮,不肯讓避,硬接上來。左少白那裡肯和他硬接硬打,身子一轉,長劍收回,反手一劍,點向了另一個和尚身子前胸。

  那大悲劍法,變化莫測,左少白連出三劍,分攻三僧,竟然把三僧逼的各自向後退了兩步,手中空有兵刃,竟是無法招架。

  姬侗這王道九劍,雖是變化神奇,但卻險而不毒,隱隱含有仁慈之心,那奇奧的劍招,只能迫的人知難而退。

  三僧各自接左少白一劍之後,心中已然有數,此人劍招凌歷,決非自己能敵,心中畏懼,不敢再攻。

  就在三僧猶豫不定當兒,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們全力纏住他,不許他騰出手來救人。除非你們戰死了,不可稍有畏縮。”

  這幾句話,婉轉中含有嚴厲冷酷,那裡似佛門中人講出的話。

  三僧竟是不敢再行遲凝,陡然揮動兵刃,全力向左少白猛撲了過去。

  在少白長劍一揮,擋開三僧劍勢,轉眼望去。只見那閒雲大師被四個少林和尚,圍在中間。閒雲大師雙腿盡殘,不能行動,只好坐在地上,拒擋四僧的攻勢。

  他雙手連環發掌,全憑深厚的內功,把四個少林僧侶逼的無法近身。

  左少白心中暗道:“他內功雖然深厚,但也不能連續發掌,而不會氣盡力竭,此人武功高強,而且十分重要,如若有了損傷,不但我方實力大減,而且關係到整個武林大局,必得助他一臂之力才行。

  心念轉動,揮劍反擊。剎那間劍光輪轉,把三僧盡皆圈入了一片劍光之中。

  這套大悲劍法,是何等精奇的劍招。三個和尚,如何能夠抵拒得住,片刻之間,已被那繚繞的光華,逼的目眩神迷。

  但三僧心有所懼,雖然早知不敵,但亦不敢退,只有拚命苦戰。

  這時,三僧眼看劍芒由四面八方而來,無法抵禦,索性一閉眼睛等死。

  但那仁慈的大悲劍法,雖然凌厲,卻是不會傷人,三僧連遇險招之後,仍是安然無恙。

  左少白眼看三僧苦戰不退,心中大是焦急,少林群僧,分由兩側繞向范雪君等停身之處行去,閒雲大師又為群憎所困,脫身不得,如若被群僧衝近,敵眾我寡,這場場混戰,後果不難預料,不禁激起殺機,他手把刀摸出。

  他和閒雲大師,本想撲熄那四支火把。卻不料反為群僧所困,群僧早已被左少白劍勢逼的暈頭轉向。只是寺中戒規森嚴,只有捨命苦戰。

  左少白左手長劍疾攻三劍,一阻三僧。人卻反退五步,歷聲喝道:“三位逼我殺人,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陡然間拔刀擊出。只見寒光一閃,正中一僧身首異處,屍體栽倒。

  二僧四支眼竟然未看清楚那和尚如何傷在左少白的刀下。轉臉望去,左少白長劍已交左手,右手握在刀把之上。

  二僧吃了一驚暗道:“好快的手法,竟然無法猜到是寶劍或單刀劈了師兄。”

  左少白大聲喝道:“擋我者死!”大步向前行去。

  二僧震於他的氣勢,不自主的分向兩側讓開。直待左少白過去之後,二僧才覺出不對,急急向左少白衝了過去。

  左少白心知這些少林和尚,是難違方丈令諭,也不願多傷無幸之人。和少林結下了難解之仇。

  這時,他已衝擊圍斗那閒雲大師的四僧,看四僧一味游鬥,目的只在把閒雲困住,不讓他脫身,不禁心中大怒,暗道:“你們欺負他雙腿俱殘,行動不便,才用這等方法鬥他。

  當下大喝一聲:“看刀!”右手一揮,擊出一刀。

  刀光過處,血雨迸飛,一個和尚,被攔腰斬作兩段。三僧看他一刀就殺了一個師兄,不禁一呆。

  但聞蓬蓬兩聲,兩個和尚齊齊向後退去;原來,兩人心神一分,各自中了閒雲大師一掌。

  餘下一僧,眼看三個師兄弟,一喪刀下,兩個摔倒地上;心中不禁生出怯敵之意,但想到眾目睽睽之下,和掌門方丈未傳下後退令諭,又不敢後退,猶豫之下,閒雲大師的第三掌,已自擊到,一道暗勁,直襲上身。

  那和尚心中一動,暗道:“退既不能退,攻又不能攻,只有讓他一掌擊中,倒臥在地上,不失一個良策。心轉念動,立時向地上倒去。

  閒雲大師掌力未及身,那人已倒了下去,心中好生奇怪,暗道。難道他已早受了重傷不成。

  但他竟是一代掌門之才,念頭未定,立時又被一個新的念頭推翻,暗道:“是了,少林門現森嚴,這和尚既不敢抗拒掌門之命,但又不願拚命而斗之情,不禁心情一暢。暗忖:大約少林二三代弟子。亦對掌門方丈動了懷疑,此人能見及此。別人自然也能,那一痴大師的權威,已在群僧心中動搖,今日之危,或可渡過了。當下微微一笑,雙手一按地,呼的一聲,飛躍而起,左手抓住一段樹枝,隨勢一蕩,掠著一個少林僧侶頭頂而過,右手擊出一掌,掌力過去,擊熄了一支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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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

  左少白眼看這閒雲大師的豪壯之氣,心中大是慚愧,暗道:“這人半身殘廢,仍能如此豪氣,我左少白身負血海大仇,怎的竟然這等貪生畏死。’”

  心念一轉,突然飛躍而起,直向群僧迎去。

  但聞閒雲大師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少林僧侶,已然厭戰,閣下不可傷人太多,激起他們拚命之心。”

  左少白怔了一怔,忖道:“少林寺僧侶眾多,一向被尊為武林中泰山北斗,如是他們真的個個奮勇拚命,我們人手就是再多一倍,也難是少林僧侶之敵。”忖思之間,兩支禪杖,分由兩側擊到。

  左少白長劍一起,撥開了右面一個禪杖,身子一側,避開了左面一擊,急急從兩人之間,一躍而過。兩個僧侶也未能再揮杖追襲。

  左少白一口氣闖過了二道攔截。逼近了一盞火把之前,揚手出掌,擊了過去。他掌力難以和那閒雲大師相比,只見那火力搖了幾搖,竟是沒有熄去。但聞呼的一陣勁風,掠身而過,那火炬卻一閃而熄。

  耳際間響聲閒雲大師的聲音,道:“快退回去,少林僧侶已和萬大俠等接上了手。”

  左少白道:“還有火炬未熄。”

  語聲未落,突然所有的火炬,齊齊一閃而熄。

  左少白心中一動,暗道:奇怪!那閃雲大師分明已經折回原地,火炬自非他的掌勢擊熄,此時此地,還有何人來此相助。

  但聞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傳了過來,東南方向,似是正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惡鬥。左少白心中再無懷疑,果然有人趕來相助。

  這時,火炬盡熄,林木中,又成了一片黑暗。左少白不再向前迎擊,緩緩向後退去。

  夜暗的林木,只聽得兵刃互擊之聲,不絕於耳。顯然少林僧侶,已然衝近萬良等停身之處,雙方正展開一場激烈的惡鬥。左少白凝日望去,只見高光和張玉瑤,筆劍聯手,合拒四個少林僧侶。

  四僧中一個身軀高大的和尚,手中禪杖攻勢最為猛惡,張玉瑤劍精奇,還可勉強支撐,高光卻是被迫的險象環生。

  左少白一提真氣,正待沖上去助戰,忽聽那高大和尚,冷哼一聲,手中禪杖,突然跌落在地上,緊接著一條人影,掠空而至,雙掌左右分襲,又有二僧被他掌力震倒。那人影解了高光之危,立時疾躍而起,從兩人身側掠過,撲向東面。

  左少白看他飛躍之勢,已知是閒雲大師,不禁暗暗一嘆道:“今宵如非這閒雲大師,只怕我等都難逃得危運。想到他一個殘廢之人,練得如此武功,心中又是羨慕,又是敬佩。

  只聽張玉瑤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姑娘傷的很重麼?”

  左少白吃了一驚,縱身一躍,直向前面衝去,隨手一劍,拍在一個和尚肩頭之上。

  那和尚眼看三個師兄弟,一個丟了兵刃殺倒退數步後,站著不動,另外兩個一舉被人劈空掌力霞傷,本是佔盡優勢的纏鬥之局。剎那間,情勢反變,已方三人受傷,不禁為之一呆。

  就在他一怔神間,左少白已掠著他身側而過,揮手一劍,拍在他肩頭之上。這一劍落手甚重,那和尚退了兩步,突然轉身退去。

  左少白急急奔上前去,凝目而視,只見范雪君左手仍然扶在妹妹肩頭之上,右臂衣袖破裂,鮮血淋漓而下。”

  范雪君輕輕嘆息一聲,道:“不要緊,我傷的不重,還能支撐,快去照應他們,咱們人已經很少,不能再有死亡了。”

  左少白心想說幾句慰藉之言,但聽她這麼一說,反而開不出口來,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多多保重。”回身一躍,直向萬良身側衝去。

  這時,萬良正在和三個和尚惡鬥,三僧武功高強,攻勢十分惡猛,左面一僧手中禪杖縱送橫擊,招招去向萬良要害。

  右面一僧手中戒刀揮擊,寒光閃爍,刀刀劈向萬良的關節致命所在。居中一僧背上也插著戒刀,但卻未曾拔出,雙掌連環劈擊,掌掌帶起了呼嘯之聲,掌勢之強,不在那禪杖戒刀之下。

  萬良被雙掌和一刀一杖,迫的團團亂轉,但他生性好強,雖然處境甚危,但卻始終不肯後退一步。情勢鬧得他手忙腳亂,連施五鬼抓魂手法,也施不出功夫。

  左少白及時而至,長劍探出,喳的封開了左面一僧手中戒刀。那持刀和尚,大約是已見過左少白拔刀殺人的威勢,看到左少白後,微微一怔,收刀轉身而去。

  左少白出手一劍,驚退那執刀和尚,回手一劍,向那手執禪杖的和尚攻去。他劍路奇幻,輕輕一劍推出,竟把那粗重的禪杖,封到外門。那和尚看清楚了左少白後,突然收了禪杖,轉身而去。

  三個和尚,有兩個看到了左少白後,收了後刃而去,只餘下居中一僧,還在揮拳猛攻。

  左少白劍勢一震,封住那和尚雙掌,唰唰唰連攻三劍,迫的那和尚連退三步。那和尚只覺左少白攻出的三劍,每一劍都可置他死地,但卻不知何以手下留情,竟然不肯傷他,想到人家如此留情,自己實是無顏再戰下去,也匆匆轉身而去。

  這時,那四支高燒的火把,都已熄去,林中一片黑暗,縱然是會武之人,目力過人,也是無法瞧到五尺外的景物。這情勢自是對左少白等大為有利。

  三僧退去之後,萬良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左少白吃了一驚,伸手扶著萬良,低聲說道:“老前輩,受了傷麼?”

  萬良搖搖頭,卻未答左少白的間話,閉上雙目,運氣調息。他久戰三僧,早已累得筋疲力盡,全憑一股好勝之心,才勉強支撐下去。

  左少白忖道:“目下范姑娘受了重傷,萬良也久戰不支,這一番惡戰,我們的損失,實是不輕,那黃榮、高光兩位兄弟,還有那張姑娘,也不知情況如何?

  心中想到四面查看一下,但又怎能離開萬良,必需留此為他護法。凝神聽去,只見四周突然沉寂下來,不聞兵刃打擊之聲,心中大感奇怪,暗道:“目下我方,已然成了將要潰敗之局,少林僧侶,何以忽然停手不攻了呢?

  正自疑慮間,忽聞張玉瑤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是錢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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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二

  第五十二章 擒賊擒王

  夜暗中聽得一人哈哈大笑,道:“老漁翁不敢明目張膽和少林僧侶作對,原想暗暗幫助你們一陣算了;你這丫頭,怎可挑明了老夫的名號?”

  張玉瑤冷笑一聲,道:“你到那裡去了?”

  錢平道:“老漁翁知道你們要到少林寺來,那裡還敢一人跟你來此送死。”

  張玉瑤嗤的一笑,道:“原來,你替我們請幫手去了,那要謝謝你啦!”

  錢平冷冷說道:“誰替你請幫手了,老夫只不過為自己請了兩個保鏢罷了。”

  暗影中又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老漁翁,誰替你做保鏢了,你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

  錢平道:“你如何不替老漁翁作保鏢,跑到此地作甚麼來了?”

  那冷冷的聲音,又道:“老漁翁,你可認為我不敢走麼?”

  張玉瑤急急說道:“老漁翁,你怎麼能夠替我得罪朋友啊?”

  錢平怒道:“小女娃兒,怎麼可以胡亂和人攀交情,不知道他是誰,怎麼可以交成朋友?”

  張玉瑤道:“四海皆兄弟,交朋友有什麼不對了?

  錢平道:“不成,那人心術很壞,千萬不能和他交往。”

  但聞聲音遠去,錢平似是已經離開。

  張玉瑤心中大急,道:“老漁翁,快些回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嬌脆的聲音,搖曳在夜空中,卻不問錢平回答之言,想是已經走得遠了。

  左少白暗暗的道:原來是有人在暗中相助,那是匆怪少林僧侶停下不攻了。

  只聽萬良長長呼一隻氣,道:“少林僧侶退了麼?”

  左少白道:“退了,你只管好好調息。”

  萬良輕輕嘆息一聲,道:“老了,不中用了,這一陣激戰,竟然把我累成這等模樣……”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范姑娘姊妹兩人都好麼?”

  左少白道:“范大姑娘受了一點輕傷,但不要緊,她已經服用了醫傷的藥物。”

  萬良道:“那閒雲大師呢?”

  左少白道:“他大約去查看敵勢去了。”

  萬良道:“黃高兩位好麼?”

  左少白心中暗道:年紀大些的人,果然是思慮多些,當下應道:“大概很好。”

  萬良緩緩站了起來,道:“唉!當年老朽年輕時,曾和人惡鬥了一晝夜,未分勝敗,年歲不饒人,如今是真的老了。”

  左少白道:“老前輩好好休息一會吧!少林寺有武林泰山北斗之稱,老前輩一人分鬥他們數人,自然是難免疲累了。”

  萬良輕輕嘆一聲:“不要緊,我經過一陣調息,已經大見好轉了。”

  說話之間,瞥見張玉瑤急行而至。瞧了萬良一眼,道:“你受了傷?”

  萬良道:“只是累得很了,算不得受傷……”

  語聲微微一頓,道:“漁仙錢大俠來了?”

  張玉瑤道:“不錯,漁仙錢平約了兩個幫手,為咱們助拳而來。”

  萬良道:“錢大俠武功高強,手中的魚竿、魚網,別具奇招,無怪少林僧侶在將要取勝之際,突然撤退。”

  張玉瑤道:“哼!那老漁翁怕和少林僧侶結怨,不敢明目張膽的助咱們,但卻被我一下挑明了他的招牌,氣憤而去,其實跑了有什麼用?少林僧侶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宇,如要找他算賬,難道他還逃得了麼?”

  萬良心中暗暗付道:想那漁仙錢平,乃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這女娃兒怎麼的對他如此不敬,一口一個老漁翁……

  心中念轉,口中卻不自覺的說道:“錢大俠生性很怪,武林中人都對他相讓,姑娘在口齒之上,最好能客氣一些。”

  張玉瑤微微一笑,道:“怎麼?你可害怕得罪了他了?”

  萬良道:“不錯,漁仙錢平脾氣古怪,武林中誰人不知,如是得罪了他,豈不是多樹了一個強敵。”

  張玉瑤笑道:“不要緊,如是我開罪了他,他豈會約了人來,趕到此地相助我等。”

  萬良暗道:這話倒也不錯,難道那漁仙錢平有什麼把柄落在了這丫頭手中不成?不過,隨他同來的兩位高手,不知是何方人物,但願我沒有開罪他們才好。

  說話之間,突聞呼的一陣疾風挾著衣袂飄風之聲,直向眾人飛來。夜風暗中,無法看得出來人是准。

  張玉瑤陡然一抬右腕,疾快絕倫的拔出長劍,揮手摯了出去。

  但覺一股暗勁,逼了過來,擋開劍勢。耳際中響起了閒雲大師的聲音,道:“老衲閒雲。”

  張玉瑤一收長劍,橫跨一步,道:“師父恕罪。”

  閒雲大師雙手著地,席地而坐,道:“不能怪你,”目光轉動,掃掠了左少白和萬良一眼,道:“少林僧侶,全都撤出這片林木之外,就老衲在暗色中所見情景,似是傷亡甚重,看樣子,他們今夜之中,大約不會再行侵犯了。”

  萬良道:“天色微明之時,群僧必將有一次猛惡的撲擊。”

  閒雲大師道:“不錯,老衲亦有此見,未雨綢緞,咱們必得早作準備才是。”

  萬良道:“范姑娘不知有何拒敵良策,和她商量一下才是。”

  張玉瑤道:“好,我去請她來此。”轉身而去。片刻之後,帶著范氏姊妹而來。

  適才在少林大殿之中,范氏姊妹靜坐一偶,對那激烈的惡鬥,一直似是不聞不見,此刻,左少白和閒雲大師,都不便出言相詢。

  還是萬良開口說道:“范姑娘受了傷麼?”

  范雪君道:“不要緊,傷勢輕微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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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

  萬良道:“此刻少林僧侶,都已撤出了這片林木,但老衲推想,他們在天亮之時,仍將有一番猛攻,下知姑娘的看法如何?”

  范雪君道:“所見相同。”

  萬良道:“姑娘可曾想到了拒敵之策麼?”

  范雪君道:“想到了。”

  左少白道:“如何拒敵,還望姑娘早作安排,目下我等已陷身絕地,以少拒眾,大都已累得筋疲力盡,幸得這片林木,使少林僧侶,無法排出羅漢陣困住咱們,拂曉時少林僧侶的攻勢,必將更強過今夜攻勢。”

  范雪君接道:“我知道,所以現在,你們不能休息了,要立刻開始練習這五行連環陣。”

  萬良道:“何謂五行連環陣?”

  范雪君道:“只是一個聯手拒敵陣式,加上五行變化而已。”

  閒雲大師道:“武當派有一種五行劍勢,姑娘知道麼?”

  范雪君道:“知道,聽家師講解過武當派的劍勢,不過,它的變化,卻和我這五行連環陣有些不同。”

  閒雲大師道:“五行變化,極端複雜,老衲昔年亦曾涉獵一些,在這極短的時間之中,只怕很難學會。”

  范雪君道:“如是只知其然,不求知其所以然,練起來,並非難事。”

  語聲微微一頓,長長吁一口氣,道:“少林僧侶,陡然撤退離此,那是給我們一個死裡求生的機會了。”

  萬良道:“我們時間不多,姑娘要擺那五行奇陣,也該快些動手了。”

  范雪君道:“諸位的眼力如何?”

  萬良道:“在這深夜之中麼?”

  范雪君道:“不錯,就此刻的夜色而論,諸位能夠看得好遠?”

  萬良道:“那要看瞧什麼了?”

  范雪君道:“我在地上劃出那五行連環陣幾個基本的方位,你們是否能夠瞧的出來?。

  萬良道:“如是姑娘能夠一面講說,大概是可以瞧清楚了。”

  范雪君道:“這五行連環陣式,以五人為主,各主一方其他之人為輔,以補主之不足。”

  萬良道:“姑娘先把人手分配一下,咱們也好各記其位,免得臨時慌亂起來,措手不及。”

  范雪君道:“就目下情勢而論,少林僧侶若要在天亮時間展開攻勢,必將是由東、南、西方而來,是以守在東、南兩處方位上,必得是兩位武功高強之人。”

  萬良道:“盟主武功最強,應守在最緊要的方位。”

  范雪君道:“萬良護法守東方,東屬甲乙木。”

  一面說話,一面揮動手中的枯枝,在地上劃了起來。

  萬良經這一戰之後,已感覺出,自己內功雖有進境,但年老力衰,已無當年的耐戰之力,此陣關係大局,不可因己怠誤全軍,正待出言推辭,范雪君已接道:“萬護法留心了,這是你的方位、變化。”

  只見范雪君手中枯枝,在地上划來划去,和正南、正北交環一起。時機迫促,已無他推辭說話的餘地,只好凝神瞧看。

  只聽范雪君接口說道:“盟主請守正南方,南屬丙丁火。”手中樹枝,又再地上劃了起來。

  左少白凝神細看默記變化。

  但聞范雪君道:“張玉瑤張護法,守正北,北方任癸水。”

  手中枯枝,又再劃出陣位變化。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范雪君手中的枯枝之上。

  范雪君道:“黃榮黃護法,守正西。”

  這時,群豪才想到,黃榮,高光都未在場。

  左少白道:“黃、高兩位不在,我去找他們來。”

  張玉瑤道:“我去找他們吧,他們在樹上監視敵人。”轉身而去。

  大約過了一盞茶工夫之久,張玉瑤才帶著黃榮、高光,緩緩走了過來。

  左少白看三人行動奇慢,不禁心中動疑,叫道:“黃兄弟、高兄弟。”

  兩人齊聲應道:“大哥有何吩咐?”

  左少白道:“你們很好麼?”

  兩人並未立時回答,停了一下,才齊聲應道:“我們很好啊!”

  夜色中,左少白也無法看清楚兩人的臉色,但聽他們說話聲音,卻是中氣甚足,不似受傷的樣子,一時之間,倒是猜測不透。

  張玉瑤回顧了二人一眼,道:“兩位不用再瞞下去了。范姑娘要擺五行大陣,黃護法已分守正西之位,如是不說出來,豈不是要誤了大事?”

  左少白接道:“究竟是什麼事啊?”

  張玉瑤道:“他們受了傷,怕你擔心,不願說出來。”

  左少白吃了一驚,道:“傷的很重麼?”

  黃榮搖頭說道:“傷的一點不重,如是傷的很重,大哥豈有瞧不出來之理。”

  左少白心中暗道:“這話倒也不錯”

  只聽范雪君道:“黃護法,你傷勢是否很重,要如實而言才行,事關全陣的變化安危,不得稍有隱瞞。”

  黃榮怔了一怔,道:“我中了一記奇猛的掌力,傷的本是不輕,但經過一陣運氣調息,此刻是已經大見好轉了。”

  閒雲大師道:“過來讓老衲瞧瞧。”

  黃榮依言行了過來,停在閒雲大師身前。

  閒雲大師伸出手去,摸著黃榮的左腕脈搏,停了一陣,道:“內傷不輕,必需得好好的養息才行。”

  范雪君道:“那是說他已不宜擔當衛守一方的大任了。”

  閒雲大師道:“不錯,老衲所見,他必得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范雪君伸出纖巧的五指,道:“我摸摸他的脈象。”緩緩地把玉指搭在黃榮的左腕之上,過了約一盞熱茶工夫,才放開搭在黃榮腕上的玉指,探手從懷中摸出了兩粒丹丸,道。“先把這個吃下去。”

  黃榮對他早有信心,接過丹九,一口吞了下去。

  范雪君緩緩說道:“高護法,你是否也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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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四

  高光道:“我腿上中了一刀,已自己包紮起來,皮肉之傷,那是不礙事了。”

  范雪君沉吟了一陣,道:“那要有勞大師了,唉!大師武功高強,晚輩本是別有借重,但黃、高兩位護法受傷,只有大師屈就了。”

  閒雲大師道:“老衲遵命。”

  范雪君又在地上劃了一陣,簡單的解說了全陣變化,又道:“各位雖然個個功力深厚,但都已是疲勞之身,不宜力戰,咱們這一戰,只在拖延時光,除非是情不得已,不用全力迎戰,施下毒手,只憑變化拒敵就是。”

  萬良心中暗道:“可惜你雙目皆盲,無法瞧到四下的景物,如是你能夠瞧見,那就不會如此說來,天亮之後,少林寺必將是盡出精銳,全力搶攻,但憑這陣中一點五行變化,如何能拒擋得少林僧侶猛惡的攻勢。”

  心中念轉,但卻不好說出口來。

  范雪君不見有人答話,接口又道:“不論一個人武功如何高強,但如是點水不進,超過了一日夜的工夫,一個人的體能,必然大為消減,可能此刻諸位還不覺得什麼?明天中午諸位就會覺得體力不支了。”

  閒雲大師道:“不錯,這個老衲經驗很多,如若一日不進飲食,也可能適時調息,武功要減弱一半。”

  萬良道:“如此說來,咱們倒是要利用一陣時間,好好的調息一下了。”

  閒雲大師道:“老衲被關那黑室之中十數年,因此,對耐飢忍餓方面,決非常人能及,老衲為諸位把風,你們可以借此機會好好的調息一下。”

  左少白道:“大師亦該休息一下才是。”

  閒雲大師道:“老衲已經過了十餘年的囚禁生活,這份忍受之力,決非你們能夠及得了。”

  萬良心中暗道:“左少白可算武功中的一株奇葩,小小年紀,成就如此之大,那是絕無僅有的事了,但他藝得天劍、霸刀相授,奇在那精妙的招數之上,如論胸羅淵博,武功的真正成就,左少白又難和閒雲大師相比了。當下說道:“大師既如此說,想來是必然可以行的了。”

  閒雲大師道:“諸位好好調息一陣,老衲替諸位把風。”

  言罷,雙手一按地面,呼的一聲飛躍到一株大樹之上。

  眾豪俠依言坐了下來,閉目調息。在場之人,連經了兩場激烈之戰,個個都疲乏不支,這一坐息,個個都進入了渾然忘我之境。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然聽得那閒雲大師的高聲說道:“諸位可以醒醒了。”

  眾豪睜開眼來,天色已經大亮,晨曦之下景物清晰可見。

  閒雲大師道:“老衲遙見少林僧侶整隊而來,大戰即將開始,諸位也該各舊陣位。”

  這幾句話,說的語氣雖然平和,但眾豪卻聽得大為緊張,陡然躍起,各歸原位。

  黃榮、高光、得那范氏姐妹賜贈藥物,又得這一陣運氣調息,傷勢大見好轉,低聲對范雪君說道:“范姑娘,我等傷勢大好,姑娘有什麼吩咐?只管下令。”

  范雪君道:“不用了,你們仔細瞧瞧,在這五行連環陣內,數大方圓之地,自行找一個容身之地,繼續養息,這一片地方雖然不大,但卻有一處很安全的地方,用用心,一定可以找到。”

  啞妹有口難言,但她智慧聰明亦是人所難及,選擇這片地方,與眾大是不同。

  范雪君未說之前,兩人還是不覺得什麼?范雪君提起之後,兩人仔細一瞧,果然覺出有些奇怪,只見那橫縱生長的林木,在陣內中心之處,擋成了一座奇異掩蔽之地,中間有三尺方圓大小一塊地方,盡為那縱橫的林木掩遮,四面八方暗器,都無法射到。

  黃榮心中暗暗讚道:“這一對盲姊、啞妹,才華氣度,果非常人能及。口中說道:“多謝指教。”

  范雪君道:“兩位好好的休息吧!如果少林寺僧攻勢綿連不絕,還得要借重兩位出手。”

  語聲甫落,耳際間已傳過來萬良的大喝之聲,道:“大師們若再相逼,那就別怪老朽施下毒手了。”

  只聽范雪君道:“交錯支援,變化拒敵。”

  黃榮心中一動,道:“什麼叫交錯支援,變化拒敵,得見識見識才行。”

  探頭看去,只見那劍光閃轉,刀光翻飛,左少白已將南方丙丁火位,移換到東方的甲已木上,萬良轉到正北,張玉瑤轉到正西,閒雲大師卻轉到正南方位。整個五行連環陣,也似是縮小了很多,陣勢既小,那變化也就愈見靈活了。

  這時少林僧侶,已團團把五行連環陣勢包圍,但因那縱橫林木的阻擋,少林和尚人數雖眾,卻無法一齊出手。

  但見閒雲大師右手一揮,疾向正東方位上發出了兩掌。一股強大的暗勁,直湧過去。

  正和左少白動手的一個和尚,料不到斜裡還有掌力襲來,一個失神,被擊中左助,悶哼一聲,向後退去。左少白長劍一振,那和尚駭然又向後退了兩步。

  但左少白並未攻向那和尚,卻轉身向萬良動手一個僧侶攻去。那和尚聽得金刀破空之聲,不禁一呆,但武功高強,剎那間,又恢復了鎮靜之容,手中戒刀一揮,疾掃出手。

  就在左少白和那僧侶刀劍相擊的同時,萬良無聲無息發出搜魂掌力。那和尚雖是少林寺達摩院中的高手之一,但也無法在拒左少白劍之時,防止萬良奇功施襲。只覺全身一寒,陡然向後倒去。

  五行連環陣的交錯變化,使少林僧侶,無法固定於一個敵手。少林僧侶四面猛攻了一兩個時辰之久,傷了十幾個高手,仍是無法破得五行連環陣。

  但左少白和萬良等的體力,也在急劇的消減,如若少林寺僧仍不停息攻勢,群豪必將戰至體力消竭被擒。

  這當兒,卻突然聽得了一陣急促鳴鑼之聲,四面迫攻的少林僧侶,一齊向後撤去。片刻間,走的一個不剩。

  萬良長長吁一口氣,低聲對左少白道:“如若他們再攻上一頓飯的時間,老朽就難以支持得住。”

  閒雲大師抬頭看看天色,道:“如果咱們能找一處險要所在,應險而守,還可支撐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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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就老衲所知,數百年來從無一人能在少林寺中鬧了這久時間,使少林眾僧束手無策,諸位也足以自豪了。”

  左少白亦覺得有些睏倦,長長吸一口氣,轉眼看去,只見張玉瑤玉容慘白,顯是這番激鬥之後,已到筋疲力竭之境,只有閒雲大師仍然是舊時模樣,叫人莫測高深,心中暗道:情勢如斯,這一戰實是再難打下去。

  念頭轉動之間,耳際間響起了張玉瑤嘆息之聲。道:“如若我能有一袋金針,那就不用和少林僧侶力拚了。”

  左少白只聽得心中大為黯然,付道:如若再不想出一個破敵之策,在少林僧侶另一波攻勢之中,必將全軍覆沒,必得想個法子不可。

  心念轉動,目光轉注到閒雲大師的臉上,道:“大師可有睏倦之感?”

  閒雲大師道:“如是歐鬥不息,老衲還可以支撐兩個時辰以上。”

  左少白臉色肅然的說道:“就目前情形而言,咱們無法等少林寺中長老開關了。”

  閒雲大師點點頭,欲言又止。

  左少白望了范雪君一眼,接道:“擒賊擒王,目下主持其事是一痴大師,如若能把一痴大師生擒過來,眾僧投鼠忌器,那就不敢再行追攻了。”

  范雪君道:“你準備去生擒那一痴大師?”

  左少白道:“如其坐待敵攻,不如奮起攻敵,萬一僥倖得手,擒得一痴大師,我等盡可脫險了。”

  范雪君輕輕嘆息一聲,道:“久戰疲累之軀,再加食、水俱缺,再打下去,實已再難支撐了。”

  左少白道:“飢缺好忍,口渴難耐,他們雖然都未說過,但我瞧得出,他們都已到了無法忍耐之境,因此,雖有姑娘排成的奇陣拒敵,咱們也無法緊守下去,在下想和閒雲老前輩聯手而出。”

  范雪君道:“如是你們被困於羅漢陣中,那又將如何?”

  左少白道:“此刻死中求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嘆息一聲,接道:“諸位原都不曾到這少林寺來,全是為我左某一人,如今被困絕地,在下如不稍盡心力,心中如何能安。”

  只聽范雪君緩緩說道:“這計謀由我安排,如今身陷險境,自然是我的不是了,自然由我去生擒那一痴大師了。”

  左少白知她武功平常,這等視死如歸的膽氣,雖然可敬,但那一痴大師在少林僧侶重重護衛之下,自己和閒雲大師,聯手而出,也未必就能夠得手,也只能算是死中求生之策,碰碰運氣,范氏姊妹趕去,自是必死無疑了。

  但心中所思之言,又不便講出口來,沉吟了良久,道:“姑娘留此,主持大局,有閒雲大師相助,在下自信可得一半機會。”

  范雪君道:“想那一痴大師身側護衛重重,武功再強,也不易生擒於他,必得出奇制勝不可。”

  語聲微微一頓,道:“賤妾原意,不希望傷人太多,想以江湖大義相責,說服少林僧侶,想不到事與願違,竟難如願,目下事已至此,絕地求生,說不得只好放手施為了。”

  左少白心中暗道:情勢如此,你竟還未放手施為。

  這一對盲啞姊妹,有如霧中之花,使人有著迷惘神秘之感,左少白心中雖然有些懷疑,但也無法不信,沉吟一陣,道:“姑娘一定要去麼?”

  范雪君道:“自然是一定要去。”

  左少白緩緩說道:“只有你們兩個人去麼?”

  范雪君道:“盟主拳劍無敵,勞請陪我們姊妹一行。”

  左少白道:“好吧!”

  范雪君道:“此地之事,有勞大師主持了。”

  閒雲大師道:“老衲盡我心力,三位早去早回。”

  范雪君探手從懷中取出一粒丹丸,道:“盟主請服下此藥。”

  左少白不知范雪君在鬧什麼鬼,但卻依言接過丹丸,吞了下去。

  范雪君道:“有勞盟主帶路。”

  左少白抽出長劍,大步向前行去。茫雪君左手扶在妹妹的肩頭之上,緊隨左少白身後行去。

  少林群僧傷亡過重,在這片樹林之中,又無法擺出羅漢陣來拒敵,大部人馬,都撤出了樹林,留下少數僧侶,監視左少白等。

  左少白武勇過人,連傷少林高手,拔刀一擊,必取人命之事,少林寺中僧侶,已是無人不知,眼看他大步行來,竟是無人敢出手攔阻於他。直待行出了林木之外,才有一排身著灰袍的少林僧侶攔住去路。

  左少白目光一轉,估計眾僧不下二十人,心中雖然一動,暗道:聽那閒雲大師所言,少林僧侶這座羅漢陣,人數可多可少,多則百餘,少則十餘人,這群僧侶,定然想以羅漢陣困住我等了,如若能在他們排陣未成之前,殺他們幾人,不但可先行挫敵銳氣,或可使他人手不足,無法排陣拒敵。

  心念一轉,還劍入鞘,右手握住刀把,冷冷說道:“諸位大師之中,那位執事?”

  為首一個年紀較大的中年僧侶,說道:“貧僧執事。”

  左少白雙目神光炯炯,掃掠了僧侶一眼,道:“在下手中之力,出鞘勢必殺人,大師……”

  那中年和尚道:“這個貧僧早已知曉了。”突然舉手一揮,群僧迅快無比的散佈開去。

  左少白冷笑一聲,正待拔刀擊出,突聞范雪君道:“咱們見識一下少林寺羅漢陣。”

  左少白微微一怔,就在一怔神間,群憎羅漢陣已然布成陣勢,團團把左少白和范雪君等三人圍了起來。

  原來,守在林中群僧已把左少白等三人,出林之事,傳了出動,這群僧侶,都是達摩院中高手,及時趕來。

  那為首僧侶眼看羅漢陣勢已成,心中大為放寬,冷笑一聲,道:“在貧僧記憶之中,百年來,從無一人,能夠闖出羅漢陣去,施主能使我擺出羅漢陣來拒敵,那也足以自豪了。”

  左少白冷冷說道:“羅漢陣,也未必就能把在下困住。”流目四顧,希望能找出最弱的一環。

  范雪君低聲說道:“對付少林寺羅漢陣,還不用盟主出手……”

  語聲一停之後,接道:“你們的陣勢擺好沒有?”

  那中年僧侶道:“擺好了,咱們以眾困寡,自是由三位先行出手了。”這羅漢陣的變化,神妙無窮,群僧心中有恃無恐。

  左少白口雖未言,心中卻是暗自怔道:羅漢陣,乃天下馳名的奇陣,古往今來,不知有好多英雄人物,都無能破得此陣,這范雪君卻似胸有成竹,不知他要用何方法,對付此陣。

  但聞范雪君緩緩道:“為了拯救你們少林寺,免於淪入萬劫不復之境,施展一點手段,給你們瞧瞧了。”說話之間,突然屈指彈了幾彈。

  左少白心中奇道:難道這屈指數彈。也能破這聞名天下的奇陣麼?

  那為首和尚忍心的等了一陣,不見范雪君和左少白等動手,再也忍耐不住,高聲說道:“群僧職司有關,幾位既是不肯先行出手,貧僧只好得罪了。”舉起手中禪杖一揮,四周眾僧,立時向三人逼來。名震武林的羅漢陣,立刻就要發動。

  但聞范雪君道:“快些放下兵刃,你們已經不能動手了。”

  那中年和尚縱聲笑道:“女施主說些什麼?實叫貧僧不解。”

  范雪君道:“我說你們不能動手了。”

  那中年和尚道:“為什麼?”

  范雪君道:“你們如是不信,不妨各自運氣一試。”

  群僧被他說的半信半疑,不約而同的人人運氣相試。這一試,果然使群僧臉色大變,呆在當地,不敢再向前逼進。原來,眾僧運氣一試,都覺著肚中隱隱作疼,似是中了劇毒一般。

  范雪君冷冷接道:“你們此刻只要一運氣,那腹中的劇毒,立刻發作,不是我危言聳聽,任你內功如何精深,也是無能拒受。”

  左少白眼看著群僧站著不動,已知那范雪君所言非虛,心中暗道:原來他們姊妹,還會用毒。

  范雪君道:“我已經勸告過你們了……”

  低聲對左少白道:“咱們走吧!”

  左少白喝道:“讓開路。”長劍一招,刺向一僧前胸。

  那和尚本能的舉起手中禪杖,封擋長劍。禪杖舉起一半,突然鬆開雙手,捧著肚子蹲了下去。

  左少白長劍一擺,平平的擊在那和尚左肩之上。那僧人已毫無反抗之能,被左少白一劍擊在後肩,陡然向前一栽,跌了一個嘴啃泥。群僧眼看同門師兄,如此模樣,個個心下駭然,不知所措。左少白長劍揮動,一個大轉身,銀虹電掣,劍風似轉,迫的群僧一齊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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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

  第五十三章 擄掌門人

  眾僧一揮兵刃,毒傷立時發作,腹中劇疼如絞,個個蹲了下去。

  左少白左手連揮,點了眾僧穴道,大步向前行去。

  這時,數丈外仍站著幾個少林僧侶,眼看一群師兄一個個捧著肚子,蹲了下去,不禁心頭驟然,暗道:這人果然厲害,竟能在一舉手之間,破了這天下英雄人人喪膽的羅漢陣。

  眼看左少白帶著范氏姊妹直行過來,竟不敢再伸手攔住。

  左少白行到大殿前面,只見兩個僧侶各執兵刃,守在大殿門口。

  當下一揮手,道:“借問一聲,貴寺方丈一痴大師,現在何處?”

  那兩個僧侶早已揮動兵刃,準備拒擋左少白的攻擊,看他言詞謙和,並無動手之意,二僧相望了一眼,由左面一僧答道:“閣下找敝寺方丈,有何貴幹?”

  大約二僧只是奉命守住這座大殿,因而並未向左少白等主動攻擊。

  左少白道:“一日夜的拚鬥,雙方都有傷亡,但我們並無和貴寺為敵之心,急欲一見貴寺方丈。”

  兩個僧侶沉吟了一陣,低聲說道:“東行十丈,折轉正北。”

  左少白一拱手,道:“多承指數。”依言行去。

  范雪君道:“咱們要深入重重包圍之中,你要放大膽子,小心從事。”

  左少白道:“姑娘一舉之間,制服了那多僧侶,這消息諒已傳入一痴大師耳中。”

  談話之間,已然行過十丈,轉頭看去,只見一片草坪上,站著一個身披黃色袈裟的和尚。

  那和尚背著三人而立,無法瞧清他的面貌。

  左少白停下腳步,忖道:這明明是一個陷阱,咱們難道找上門去不成。

  一時猶豫難決。

  范雪君低聲說道:“快上去,咱們將計就計,才能見著大師,他連遭挫敗,早具戒心,如何還能讓咱們輕易找著。”

  左少白雖然未再多問,舉步對那和尚行去,心中卻是甚感不安。

  只聽范雪君道:“不要走的太快,咱們越近越好。”

  左少白心中暗道:那和尚明明是用作誘敵之計,咱們卻要自投羅網,你們兩位武功不濟,屆時我如何保護你們。

  付思之間,已然行近那和尚丈餘左右。

  只見那僧侶轉過身來,冷冷說道:“三位要見敝守方丈麼?”

  左少白看那僧侶,年不過三十,那裡是一痴大師,心中氣惱,怒聲喝道:“不錯,他在什麼地方?”

  那和尚冷冷說道:“你們一定要見,先得棄去身上兵刃。”

  左少白怒道:“我要請大師帶路。”陡然欺進,揮劍刺去。

  只聽范雪君道:“住手。”

  那范雪儀雖是有口難言,但她動作極是靈快,左少白腳步一動。她已用彈指傳訊之法,告訴了范雪君。

  左少白收住長劍,倒退兩步,道:“為什麼?”

  范雪君道:“咱們已陷重圍,你一劍殺死他,也是無用。”

  左少白目光流轉,只見草坪四周,再無僧侶,西北兩面,雖有林木,但相距都在五丈以上,縱然隱有強敵,自己亦有足夠的退走時間,心中大感奇怪。

  范雪君雙目雖盲,但左少白的一舉一動,都有范雪儀暗中轉告,知那左少白猶豫不決,立時接道:“聽他吩咐,放下兵刃。”

  左少白雖是有些不服,但仍依言棄去手中長劍。

  那和尚冷冷說道:“還有你背上單刀。”

  左少白握刀把,拔出單刀,棄置於地。

  那和尚神情嚴肅,輕輕嘆息一聲,道:“諸位請緊隨在貧僧身後。”

  轉身向前行去。

  左少白望了放在地上的刀劍一眼,心中暗道:那柄古劍,乃是向老前輩所贈,如何能夠置之不取,這范姑娘不知在耍的什麼把戲,逼我棄去刀劍,再要遇上強敵,只有憑藉這一對肉掌櫃敵了。

  那和尚帶著三人,行入那一座跨院之中,只見僧侶滿佈,一痴大師端坐在一張木椅上,臉色一片肅冷,瞧那身披黃袈裟的和尚一眼,說道:“你沒有死麼?”

  那和尚道:“弟子要他放下兵刃,再見掌門方丈,他處處依照弟子吩咐,弟子沒有下手的機會。”

  左少白心中忖道:那草地一片平坦,你縱然想對我下手,無人助你,只恐怕也難如願。

  一痴大師臉色鐵青,舉手一揮,道:“好!你去休息吧!”

  那身披黃袈裟的和尚,應了一聲,緩緩轉身而去。

  一痴大師目光掃掠了左少白等三人一眼,道:“三位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范雪君道:“貴寺高手眾多,咱們寡不敵眾,想請大師

  一痴大師冷冷接道:“可是自知難以逃得,想向本座求和麼?”

  左少白目光轉動,只見三週環布的僧侶,不下二十餘人,全都佩帶著兵刃,虎目眈眈。

  心中暗自忖道:我手中沒有刀劍,如何能擋得住這群僧環攻,如若動起手來,算是輸定了。

  但聞范雪君道:“大師可前答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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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你們如是想留下性命,那就只有一途可循。”

  范雪君輕輕揮動右手,道:“一個人只要能保得性命,那是什麼都可以幹了。”

  一痴大師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古有明訓,既知無能抗拒,那也不用多費心了。”

  范雪君突然格格一笑,道:“大師,如若咱們易境相處,大師又會如何?”

  一痴大師道:“當棄去兵刃,束手就縛。”

  范雪君聲音一變,道:“好,現在你們可以棄去兵刃,束手就縛了。”

  一痴大師冷笑一聲,道:“女施主可是瘋了麼?”

  范雪君道:“此刻,你們都已經沒有了搏鬥之能,不棄兵刃,只有坐以待斃了。”

  一痴大師怒道:“你胡說什麼?”

  范雪君道:“大師如若不信,何妨運氣一試,我已借和你談話機會,彈出了無色無味的毒粉。”

  一痴大師道:“果真如此,三位也已中毒。”

  范雪君道:“我們有備而來,早已服過解毒之藥。”

  一痴大師道:“最毒婦人心,我早已該防你這一著才是。”

  范雪君道:“一著失錯,滿盤皆輸,大師已經輸了一著,自然是應該認了。”

  一痴大師不理范雪君的問話,卻暗中運氣相試。那知一試之下,果然覺著腹中隱隱作痛。這時群僧都已經試出身中劇毒,一個個肅然不語。

  左少白一面暗中戒備,一面流目四顧,看情勢發展。看群僧一個個呆呆站著,竟無動手的準備,心中暗道:難道這些人果真都已經中了毒麼?

  但聞范雪君接道:“各位可是已經相信了我的話麼?”

  群僧默然不語,數十道目光,一齊投在一痴大師的臉上,似是要等他令下。

  一痴大師道:“不錯,我們中了劇毒。”

  范雪君道:“那是說,這一次咱們的鬥智,你們敗了。”

  一痴大師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范雪君道:“咱們希望大師能夠下令,要貴寺環圍在林外的僧侶,一齊撤退,等候貴寺中長老出關。”

  一痴大師點頭說道:“好!本座即刻下令……”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解藥何在?”

  范雪君道:“不用慌,我使用之毒,毒性雖然激烈;但只要諸位不運氣和人動手,那毒性就不會發作。”

  一痴大師道:“女施主之意,可是說只要貧僧下令撤去那林外的僧侶,女施主卻不用把解藥交出來,是麼?”

  范雪君道:“我要大師和我們走在一起,直到最寺中長老開關之後,我再替大師解毒。”

  一痴大師道:“女施主把本座看成什麼人了?”

  范雪君道:“不管你是什麼人,但你只有一條命,大師如不怕死,那自是不用答應我的條件了……”

  語聲微頓,突然高聲說道:“試給他們看看。”

  左少白應聲出手,突然向一個僧侶劈出一掌。那和尚本能的一揚右手,接下一擊。雙掌接實,響起了一聲蓬然大震。只聽那和尚慘叫一聲,突然抱著小腹蹲了下去。

  一痴大師凝目望去,只見那和尚頭上汗水滾滾,如雨而下,不禁心頭駭然。

  范雪君雖然不能瞧見事物,但那范雪儀卻最迅速的把四周形勢變化,告訴了姐姊姊。

  四周群僧眼看同門師兄,接了一掌之後,竟然蹲了下去,痛的滿頭大仟,不禁心頭大驚,暗道:看來她不是說的唬人之言。

  但聞范雪君說道:“大師瞧到了沒有?”

  一痴大師道:“瞧到了。”

  范雪君道:“那很好,如是一個人在自顧不暇之時,只怕也無能救助別人。”

  一痴大師回顧了護守身側的兩個和尚一眼,默默不語。

  范雪君冷冷接道:“看來大師是有些不信,定是想試上一掌了。”

  左少白突然向前欺近兩步,直逼向一痴大師身側。兩個守護在一痴大師身側的和尚,突然向前跨行兩步,攔阻了左少白。

  左少白雙手一分,分向兩個僧侶拍去。兩個和尚眼見師兄接他一掌之後的痛苦神色,本是不敢接他掌勢,但左少白掌勢劈來,兩人又不能退讓問避,只好硬著頭皮,接下一擊。

  但聞蓬然一聲,二僧各自被震的退後三步,齊齊抱著肚子蹲了下去。兩個僧侶抱著肚子蹲下之後,看上去比那第一個僧侶更為痛苦,不但頭上汗水滾滾而下,而且呻吟之聲,不絕於耳。

  范雪君冷冷說道:“此刻,藥性已經行開,只要一運氣,毒性立即發作,肝裂腸折,痛苦無比,任你是鐵打的金剛,銅澆的羅漢,也是一樣的難以承受,諸位大師父,如是還有不信的人,那就不妨親身試試。”

  只聽啊喲的一聲慘叫,一個僧侶抱著小腹,蹲了下去。這人既未和左少白對掌,亦未向范雪君施襲,無緣無故的抱著小腹蹲了下去,只瞧的群僧一個個莫名所以。

  范雪君道:“這位大師不信賤妾之言,暗中提氣相試,才使藥性發作,不知賤妾說的對不對?”

  那和尚腹痛如絞,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好連連點頭。群僧眼看身中之毒如此厲害,那裡還敢運氣相試,個個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才好。數十道目光,一直投注在一痴大師的身上。

  范雪君道:“有道是擒賊擒王,打蛇打頭,貴寺中戒令森嚴,天下皆知,雖然你們明知掌門方丈這掌門之位,來的不明不白,有些可疑,但終於森嚴的門規,也不敢提出異議……”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此刻雖然是身中劇毒,但不得方丈之命,也一樣不敢棄去兵刃,束手聽命,最好的辦法,只有讓貴寺方丈,嘗試一下這種痛苦的味道,他才能體會出這種痛苦,非人所能忍受……”

  轉臉對著左少白道:“你攻那一痴大師兩招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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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

  她雙目雖瞎,但一切在范雪儀相助之下,再加那面垂黑紗,群僧竟然不知她目難見物。

  左少白應了一聲,直向一痴大師行了過去。

  群僧雖然明知,已然無能和人動手,但是左少白向一痴大師行去,勢又不能不管,只好齊向一痴湧去,環護他的身側。

  左少白暗暗讚道:“少林僧侶的門規,果是森嚴無比,明知無能抗拒,仍然保護方丈。

  當下沉聲喝道:“諸位縱然一齊出手,也是難擋一擊。”

  右手一揮,疾向一痴大師劈去。只見一個中年僧侶,疾快的橫跨兩步,擋在一痴大師身前,用身子護住了掌門方丈。

  原來,他自知身中奇毒,不能運氣出手,索性用肉體擋掌勢。但聞蓬的一聲輕響,左少白掌勢,正擊中那僧侶前胸之上,那和尚中了一掌之後,也是一樣的抱著小腹蹲在地上。

  范雪君道:“唉!諸位大師又想錯了,也許你們認為,只要不運氣出手,憑藉肉身一擋那掌勢,也許不致激發毒性,卻不知在身受一擊之後,毒性一樣的發作。”

  左少白高聲接道:“諸位再不閃開,在下可要施毒手了。”

  一痴大師眼看情勢已處於危惡萬分的必敗之境,縱然禪室內外,群僧全都毒發死去,也是無能救得自己,片刻之後,亦將步他們的後塵,只好說道:“你們站開去。”

  群僧齊齊應聲退開。

  一痴大師目注左少白,道:“你們準備如何?”

  左少白道:“那范大姑娘,已經講的明明白白,要大師跟咱們一起到那片林中去。”

  一痴大師道:“如本座不去呢?”

  左少白道:“那正好讓你嘗試一下毒性發作的滋味。”

  一痴大師緩緩站起身子,道:“老衲跟你們去。”

  范雪君低聲對左少白道:“快把你的兵刃討回。”

  左少白暗道:我憑仗的劍法、刀術,如今是赤手空拳,如是遇上高僧攔住,豈不是要空手迎敵。

  心念轉動,口中卻說道:“先要人送還給我的刀劍。”

  一痴大師道:“這個本座不管。”

  左少白道:“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了,快要他們送來,不然我就點你五陰絕穴,讓你試試那行血反集,毒性發作的兩種味道。”

  一痴大師表面之上,雖然還保持鎮靜,但內心之中卻畏懼異常,回頭對身側一個僧侶吩咐了幾句。

  片刻之後,只見一個小沙彌。手中捧著左少白劍刀,大步行了進來。這小沙彌步履矯健,顯然並未中毒。

  左少白心中暗道:“這一痴大師險責可惡,必得防他一招才是。當下暗中運氣戒備。

  只見那小沙彌捧著刀劍,行到左少白的身前,道:“這刀劍可是你的麼?”

  左少白道:“不錯。”

  小沙彌雙手遞上刀劍,道:“請施主查過,這刀劍是否有錯?”

  左少白取了古刀,瞧了一陣,道:“金刀未錯。”

  小沙彌道:“可要再檢查一下長劍麼?”

  左少白道:“不用了。”

  那小沙彌雙手合十,微一欠身,轉頭而去。

  左少白刀劍在手,膽氣大壯,低聲對范雪君道:“咱們帶他一個人走麼?”

  范雪君道:“有他一人作質也就夠了。”

  左少白冷冷的望望一痴大師,冷冷說道:“大師可以走了,難道還要在下催請麼?”

  一痴大師目光轉動,掃掠了群僧一眼,緩緩站起身子,道:“姑娘要老衲同行何處?”

  范雪君道:“那片林木之中……”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們不願傷人大多,只好借重大師,以阻貴寺中僧侶的攻勢了。”

  一痴大師回顧了范雪君一眼,道:“姑娘的用毒之能,本座十分佩服,不過……”

  范雪君道:“不過什麼?”

  一痴大師道:“姑娘自入少林寺之後,一直戴著面紗,不知是何用心?”

  范雪君略一沉吟,道:“這有什麼不妥?”

  一痴大師欲言又止,大步向前行去。

  左少白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一痴大師怎會突然的問出這句話來,不知是何用心?”

  只聽范雪君道:“跟著他走。”

  左少白舉步而行,緊迫在一痴大師的身後,范雪君扶著妹妹肩頭,走在左少白的後面。

  四周群僧;不下數十人,眼睜睜的看著掌門方丈,被人帶走,無法出手相救。

  原來群僧都已覺得自己中毒甚深,無能出手,心中雖然焦急萬分,也是無法可想。

  沿途之上,雖然遇到了甚多少林僧侶,但因投鼠忌器,掌門方丈落入人手中,不能隨便出手攔截。

  行到大殿前面,一痴大師突然停下了腳步,仰臉望望天色,道:“青天白日,竟有辰星出現。”

  左少白抬眼望去,但見藍天無際,那裡有辰星出現,心中暗道:這和尚只怕有點瘋了。

  但聞范雪君道:“大師想見白日星了麼?”

  一痴大師一皺眉頭,茫然嘆道:“女施主說的什麼?”

  左少白暗道:奇怪呀,這范姑娘怎麼也變的有些不對?”

  范雪君道:“大師不懂麼?”

  一痴大師道:“本座確實不大明白。”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37
二二九

  范雪君道:“日月輪轉,景物常新,世間事,那有一成不變之理。”

  一痴大師道:“女師主之意,可是說……”

  范雪君接道:“我說那人事常新,一切都會隨著時光改變。”

  一痴大師回顧了左少白一眼,道:“這位施主……”

  范雪君道:“來日方長。何必急在一時呢?”

  左少白愈聽愈是糊塗,暗道。這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麼,上一句天上星辰,下一句人事常新,簡直是格格不入,牛頭不對馬嘴。

  他心中納悶,甚想問個明白,那知范雪君卻先說道:“咱們得早些進人林中,不能讓他久等。”

  加快腳步,向前行去。一痴大師舉步緊隨范雪君的身後。

  幾人行入林中,萬良和閒雲大師等,也正準備出林接迎幾人,眼看三人無恙歸來,而且竟然帶來了一痴大師,心中大為驚異。

  萬良輕輕咳了一聲,低聲間左少白道:“少林掌門方丈,必是護衛重重,你們怎麼這般輕輕易易的,就把他押來此地?”

  左少白道:“范姑娘小施手段,震住群僧,迫那掌門和尚到此。”

  只見范氏姊妹帶著一痴大師行到一株樹下,那一痴大師,就在樹旁盤膝坐了下去。

  兩人似是談了不少的話,只是聲音很低,左少白等相距甚遠,無法聽到兩人說些什麼,只見范雪君又緩緩走了回來。

  這時,張玉瑤和黃榮,仍然分向監視四面之敵,只要少林寺中僧侶,一有舉動,立時通知眾豪迎戰。

  原來眾豪久久不見少林僧侶,再有攻擊舉動,輪流守望,餘下之人,亦可藉機養息一下。

  范雪君緩緩走到萬良身前,說道:“咱們有了人質,不再怕少林僧侶攻擊,要他們休息吧!”

  左少白看那一痴大師,一個人坐在大樹之下,心中大為憂慮,暗道:好不容易,把那少林方丈押來,怎可留他一人不管,如若他一逃走,不但白費了一番心機氣力,而且群僧的攻勢,必將較前更為凌厲。

  心念轉動,再也忍耐不住,低聲說道:“范姑娘留那和尚一人在那裡,不怕他逃走麼?”

  范雪君道:“不要緊,他心有所思,再未證實之前,不會逃走。”

  左少白道:“還有事一事請教?”

  范雪君道:“只管吩咐。”

  左少白道:“適才在路上,你和那和尚談的什麼?”

  范雪君道:“你聽起來,可是覺著很奇怪?”

  左少白道:“何至是奇怪,簡直是想不出一點頭緒。”

  范雪君道:“那是一種秘密的聯絡秘語,我也是一字不知。”

  左少白道:“那你和他談什麼呢?”

  范雪君道:“我要設法從他口中探出那密語聯絡之法。”

  左少白道:“既是密語,自然是有特定的規格,你不解內情,如何能和他說的明白?”

  范雪君瞼上戴有面紗,看不出她反應如何?但那范雪儀卻啟唇一笑。

  她不論日夜,一直追隨在范雪君的身側,有如范雪君隨身之物,所見之事,除了告訴姊姊之外,都是視而不見,久而久之,群豪都已把她忽略,隱隱中,只覺到她是范雪君另一個化身而已。此刻,她突然笑出聲來,立時引起了群豪注意。

  左少白轉目望去,只見那范雪儀啟唇一笑之下,如花開放,妖媚無倫,不禁一呆。心中暗暗忖道:這丫頭如若口能說話,定然是一代尤物。

  只聽范雪君低聲說道:“我和他談了半天,仍是未曾露出一點破綻啊!”

  左少白道:“我也瞧他已經動了懷疑。”

  范雪君道:“他覺得有些奇怪,因此還在用心推想。”

  左少白道:“現在我們已經擄來少林掌門方丈,此後應該如何?”

  范雪君道:“盟主之意呢?”

  左少白道:“在下心中原想早報血海深仇,但此刻卻有不同的感覺了。”

  范雪君道:“那裡感覺不同了?”

  左少白道:“就目下局勢而言,在下的家仇和目下江湖上的大事,似是已經結合在一起了,因此在下已不急於要報家仇了。”

  范雪君道:“盟主能自行想通這個道理,那是最好不過。”

  左少白道:“此刻咱們要如何處理眼下局勢?”

  范雪君道:“和他們寺中長老談判。”

  說話之間,萬良帶著張玉瑤和黃榮等走了過來。

  范雪君雖然目難見物,但在范雪儀相助之下,有如雙目未盲一般,只聽她柔聲說道:“張姑娘很辛苦了。”

  張玉瑤道:“多謝范姑娘的關心。”

  范雪君道:“萬護法,賤妾有一事情教?”

  萬良道:“不敢當,姑娘儘管吩咐。”

  范雪君道:“兵不厭詐,彼此如是為敵,不論什麼手段,都可以使用出來,是不是?”

  萬良道:“不論江湖之上,風波險詐,如是彼此對敵,自然不用講什麼道義了。”

  范雪君道:“那很好,等一下,要萬護法下手了。”

  萬良道:“什麼事?”

  范雪君道:“點那一痴大師的穴道。”

  萬良道:“姑娘可是要老朽陡然施襲,點他要穴,是麼?”

  范雪君這:“不錯,咱們擄了來少林寺中掌門方丈,寺中長老,就算對他作為早已不滿,但也不願這等大損顏面,必然要出手救人……”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咱們這幾日惡鬥劇烈,但斗的儘是少林寺中二三流的人物,如是咱們和那少林寺中長老動起手來,那才能見少林寺中武學精華、奧奇,諸位也應該借此一段時刻,好好養息一下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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