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
一痴大師鎮靜了一下激烈的心情,緩緩說道:“女施主此言,是何用心?”
范雪君道:“賤妾只不過隨便講講,大師如是心中無鬼,用不著如此緊張了。”
一痴大師道:“本座平靜得很。”
范雪君道:“你自然平靜了,你那四方大師如若不死,你豈有接掌方丈的機會。”
左少白只聽得暗暗讚道:她不慌不忙,利口如刀,但字字句句,都使人有著椎心刺骨之感。
一痴大師本來要轉身而去,但此刻卻停了下來,緩緩坐了下去,道:“看來女施主此來我少林寺,是存心要和本座為難了。”
范雪君道:“你為什麼不走了?”
一痴大師道:“女施主出語驚人,本座如不聽完,豈不是太可惜麼?”’
范雪君道:“只怕不是為此吧!”
一痴大師道:“女施主說說看,本座是為什麼?”
范雪君道:“你怕去後,賤妾說服群僧……”
一痴大師把臉一變,接道:“我還道女施主有什麼驚人之論,本座已經不願再聽了。”
范雪君道:“方丈既不願聽,儘管請便吧!”
一痴大師冷笑一聲,道:“少林寺是何等所在,豈容女施主這等撒野。”
范雪君道:“大師可是準備下令屬下,殺賤妾滅口麼?”
一痴大師道:“少林寺一向以禮義待人,但女施主這等信口開河,雖都可笑之言,但如本應不加過問,豈不讓天下英雄恥笑了麼!”
范雪君道:“大師何以斷言賤妾是信口開河?”
一痴大師道:“女施主講了什麼驚人之言,但不知能否拿出一兩樣證據,證實你說的不錯?”
范雪君道:“賤妾如若未有證據,豈敢在少林寺群僧之前,胡言亂語。”
她言語平靜,但卻又有著斬釘截鐵的堅決。
一痴大師心頭一跳,大感緊張,但在群僧目注之下,只好故作鎮靜的緩緩說道:“女施主有何證據:何不取出瞧瞧?”
范雪君道緩緩說道:“大師一定要看證據麼?”
一痴大師道:“本座如若不要查看證據,豈不要留人活柄。”
范雪君聲音突轉嚴厲,冷冷說道:“大師再想想,是否一定要看?”
一痴大師道:“女施主不要再行詐了,如有證據,還請趕快拿出,本座已經不願再聽了。”
范雪君道:“好!大師一定要看證據,還請答覆賤妾一件事。”
一痴大師道:“什麼事?”
范雪君道:“大師請召集貴寺中的長老,齊集大雄寶殿,賤妾就立時可以拿出證據,證實這四方大師還在人間。”
一痴大師臉色一變,道:“為何要召集本寺中的長老,女施主才肯拿出證據呢?”
范雪君道:“貴寺中的長老,大都是德高望重之人,賤妾拿出的證據對與不對,一目瞭然,如果證據確鑿,方丈就算想一手掩遮,也是有所不能。”
一痴大師已被范雪君尖刻如刀的言詞,攻打得招架不住,心中暗自後悔道:“我該早些下令,要護法群僧殺了這個丫頭才是,此刻形勢被迫,就算想翻臉,亦是有所不能了。”
但聞范雪君高聲說道:“方丈意下如何?”
一痴大師道:“目下這大雄寶殿中,已有我少林各院主持在座,為女施主一句話,就召集敝寺長老聚會,未免是小題大做了。”
范雪君道:“目下你們這大雄寶殿之上,可有寺中長老?”
一痴大師怒道:“女施主這等喋喋不休,別怪本座無札了。”
目光一轉,低聲對身側兩個中年僧侶道:“給我拿下。”
范雪君冷冷說道:“怎麼?可是沉不住氣了?”
這時,一痴大師身側二僧,已經分由左右,躍行而出,直對范雪君撲了過來。
左少白長劍一擺,冷冷喝道:“站住!”
二僧奉命去擒范雪君,撇開左少白,直向范雪君撲了過來。左少白長劍疾出,閃起一朵劍花。刺向左面一僧,左手卻攻向右面一僧。
左面一僧袍袖拂出,勁襲左少白的劍勢,立時有一股潛力逼了過來,口中冷冷喝道:“閃開。”
左少白怒道:“只怕未必。”
劍勢一偏,削下那僧人一片袍袖。那僧人吃了一驚,急急向旁側橫躍五尺。
左少白劍勢逼退了左面一僧,左掌亦同時施出一招拿手掌法,抓向了右面一僧的手碗。右面一僧較為細心,眼看左少白劍掌並出的快速攻勢,已知遇上勁故,那裡還敢大意,右腕一收,急急縮了回去,避開了一擊。就這一收掌勢,已給了左少白緩手時間,長劍施開,唰唰兩劍,劃起了一道銀虹,阻攔住兩僧。
但聞范雪君高聲說道:“我等闖入貴寺來,並無和貴派動手之心。”
一痴大師目光環掃了身側群僧一眼,道:“戒恃院護法何在?”
但聞一片沉重的聲音應道:“弟子等在此。”
四個身著月色僧袍,身上背著戎刀的中年和尚,緩步走了出來。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把他逐出大殿,一併擒獲,送往戒恃院中,聽候發落。”
四僧應了一聲,轉身直對范雪君行了過去。
左少白目光一轉。整個大殿中,數十位少林高僧,只有這四個僧侶帶著兵刃,心中暗自奇道:“這四僧能夠身帶兵刃,不是身價很高,定然是武功過人,倒是不可大意。”
忖思之問,四僧已經拔出兵刃,並肩向前行來。
左少白長劍一振,冷冷說道:“四位如若能夠勝過在下手中之劍,才有把我等逐出大殿之望。”
四僧神情肅穆,緩緩舉起手中戒刀。左少白看四僧舉刀的姿勢,一般模樣,心中暗生警惕,忖道:“看來這四個和尚必有著一套精妙的合搏之術。”
只聽一痴大師說道:“侵入我少林寺中,仍敢如此放肆;如是不能生擒,那就格殺無論。”
四僧齊齊應了一聲,戒刀一排遞出,四道寒芒疾閃,分攻向左少白四處方位。
左少白長嘯一聲,手中寶劍疾施一招“日月輪轉”,一片劍光湧起,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四柄戒刀盡為長劍震開。
這一劍威勢驚人,只看得大殿中的群僧,齊齊為之一呆。
這當兒,突聞一聲佛號,傳了進來,道:“暫請住手。”
這句話,聽去聲音並不很大,但卻字字鑽入人的耳中。四僧似是已經聽出了來人聲音,收了戒刀齊齊向後退了兩步。
左少白回頭望去,只見一個面如古月,慈眉環目,身著灰袍,足登芒履。滿臉風塵之色的老僧,合掌肅立在大殿門口之處。正是少林寺四字輩高僧之一的四戒大師。左少白心中大震,幾乎失聲而叫。
只聽一痴大師說道:“師叔回寺來了。”
四戒大師道:“老衲苦行萬里,見聞甚多,內中有幾件重大之事,必得面告掌門方丈。”
一痴大師略一沉吟,道:“師叔一路風塵,那是很辛苦了,先請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談不遲。”
四戒大師目光轉到左少白的臉上,道:“老購要談之事,和這位施主有關。”
一痴大師臉色一變,道:“師叔認識他們麼?”
四戒大師垂目說:“老衲不識。”
一痴大師接道:“既不相識,那也不用替他求情了。”
只見大殿外人影一閃,四律大師現身於大殿門口,合掌說道:“老衲未能擋住來人,特向掌門方丈請罪。”
一痴大師道:“勝敗乃平常之事,師叔何罪之有。此地之事,不敢再勞師叔大駕,請下去休息吧!”
四律大師道:“老朽還有下情稟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