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天劍絕刀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18 15:44: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4 24407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45
二七0

  左少白心中暗道:“反正無所遁形,我就現出本來面目,看你如何處置。”右手一抬,取下了蒙頭的黑罩。

  萬良與黃榮、高光三人,見左少白現出本來面目,也都取了蒙頭的黑罩。

  一名雙目深陷,身形枯瘦的黑袍老者,突然看清左少白的面貌,不禁大吃一驚,身形疾幌,閃電般掠出一丈開外。

  那蒙面女子怒喝道:“幹什麼?”

  黑袍老者又是一驚:惶然道:“堂主恕罪,老朽……”

  蒙面女子冷冷一哼,道:“報上名來。”

  黑袍老者躬身道:“陰山呼延豹。”

  蒙面女子沉吟道:“本座聽人講過,陰山有個呼延豹,外號碧磷箭,那麼就是你了。”

  呼延豹見這青龍堂主竟然知道自己的名號,不禁大為得意,當下壓制著內心的興奮,抱拳躬身,越發恭謹的道:“碧磷箭正是老朽的外號,微末之技,不值一笑。”

  蒙面女子冷漠地道:“你自稱老朽,想來並非聖宮屬下了。”

  呼延豹心頭一震,急聲道:“屬下口齒笨拙,堂主千萬恕罪。”

  蒙面女子冷笑一聲,伸手一指左少白,仍向呼延豹道:“此人是誰?你為何如此畏懼?”

  呼延豹老臉一紅,道:“堂主明鑑,此人即是新近崛起江湖的金刀盟主左少白。”

  左少白三字,震動了在場之人,霎時間,群情大嘩,原來站在左少白身旁之人,嚇的爭相走避,紛紛向一旁移動。

  那蒙面女子聞得左少白三字,心神猛地一震,這時,前面的人讓開,蒙面女子已能看清左少白的容貌,那批少林僧人也認出左少白與萬良等人,一時間,人心惶惶,彷彿大禍臨頭。

  忽聽那蒙面女子道:“左少白。”

  左少白邁步向前,昂然笑道:“左某在此。”

  那蒙面女子兩道亮晶晶的目光,緊盯在左少白臉上,道:“你就是新近崛起江湖,專門與聖宮作對的左少白麼?”

  左少白微微一怔,覺得那蒙面女子的聲音有點異樣,當下點了點頭,默然不語。

  那蒙面女子聲音忽然變的有些顫抖,道:“已故的白鶴堡掌門人左鑑白,是你的什麼人?”

  左少白冷然道:“先父。”

  站在案旁那蒙面少女,忽然俯身在蒙面女子耳畔,悄聲說道:“趕緊處置其餘的人,以防生變。”

  那蒙面女子怔了一怔,突然縱聲一笑,道:“左少白,神君正要拿你,你自投羅網,那是再好不過。”

  話鋒一轉,目光電閃眾人,厲聲道:“神君正在殿後,等著召見爾等。”

  案分那蒙面少女身形一幌,閃到了通往後殿的門邊,峻聲喝道:“魚貫而行,快點!”

  呼延豹聞言,當先走了過去,其餘的人睹狀,紛紛跟隨過去。

  那通往後殿的門旁,不知何時,又多了四名蒙面少女,每人手中捧著一個朱漆托盤,盤中放著許多茶杯,杯中早已斟上了半杯香茶。

  只聽那蒙面少女喝道:“先服解藥,否則毒發弊命,見不著神君了。”

  呼延豹聞言,端起茶懷,一仰而盡,移目望去,門外是一條兩道,兩旁列站著兩排黑衣蒙面劍手,甬道盡頭,則是第二重大殿,當下硬起頭皮,朝前走去。

  這時,殿中只剩下四戒大師與左少白等人,四戒大師席地而坐,正以數十年性命交修的功力。將毒力迫出心脈之外,左少白與萬良等站立一旁,默默守護。

  那蒙面女子高據案上,目光轉動,不時凝注左少自一眼,不時回顧那批去往後殿之人,雖有黑罩蒙面,心情之焦灼,卻是流露無遺。

  左少白也感到事態詭異,心頭惴惴,按捺不住。彷彿一件驚天動地之事,即將揭露,但究系何事,卻非自己所能逆料。

  須見那二三十名僧俗飲過解毒的香茶,全部出了大殿,那蒙面女子眼見最後一人背影消失。突然離座而起,道:“左少白。”

  在少白劍眉一皺。道:“堂主有何指教?”

  蒙面女子似是滿懷激動,顫聲道:“聞得江湖傳言,天劍、霸刀兩種絕藝,集於你一人……”

  左少白朗聲一笑,右手一撫肩後的寶劍,右手一指帶在萬良身上的古刀,道:“刀劍俱在,堂主有何指教?”

  蒙面女子呆了一呆,道:“聖宮神君擅長易變之術,不知你這左少白是真是假?”

  左少白暗暗忖道:“眼前咱們全都中了毒,必得設法擒住對方,迫交出真正的解藥才是。”

  心頭在想,口中緩緩說道:“在下也不知自己是真是假,堂主不妨設法一試。”

  蒙面女子微微一怔,忽地將手一揮,道:“三、七劍主,上……”

  左少白眉頭一皺,暗道:“誰是三、七劍主?”

  忽聽呼呼兩聲,兩條人影一掠而至,劍光耀眼,霍然襲到。

  左少白微微一驚,眼看右邊那柄劍寒氣襲人,毫芒長及尺許,知道是一柄斬金切玉的寶刀,急忙身形一側,避過劍鋒,右手疾舒。猛握劍柄,左手扣起中指,直向左面敵劍彈去。

  錚的一聲,左邊那三劍主變招不及,被左少白中指彈在劍上,長劍一震,蕩了開去。

  但左少白真氣一動,頓覺心口劇痛,右手一慢,未曾握住那七劍主的劍柄,饒是如此,那兩名劍主也駭出一身冷汗。

  這僅是瞬息間的事,那兩名劍主一退而進,雙劍電掣,重向左少白攻到。

  左少白這時已知道對方所下之毒的厲害,不敢妄動真氣,急切間,想不出制勝之策,只好氣沉丹田,僅以輕功身法,閃躲對方的劍勢。

  四戒大師突然一躍而起,沉聲道:“盟主速即拔劍應敵,萬老護法準備開路,老衲與盟主斷後。”

  黃榮、高光聞言,齊齊撤出兵器。

  生死判萬良大聲叫道:“盟主速退,解去了所中之毒,再來找他們算賬。”

  只聽那七劍主冷笑一聲,劍光電掣,一劍緊於一劍,迫的左少白閃避不已。

  那蒙面女子目光炯炯,凝注場中,一瞬不瞬,道:“友少白,本座久聞天劍之名,你再不拔劍,那就後悔莫及了。”

  左少白敞聲笑道:“堂堂金刀盟主,戰兩個無名小卒尚須寶劍出鞘,傳出江湖,豈不令人見笑?”

  那三劍主勃然大怒,厲聲道:“小輩無禮,小看本劍主。”

  欺身進撲,長劍當胸刺去。

  左少白閃避不歇,就等欺身進擊,當下穩住丹田其氣,右手一探,指尖陡地拂上了那三劍主的手腕。那三劍主腕脈一麻,只感到手上一空,長劍已被左少白奪去。

  這一日一夜,左少白一直覺得,自己胸中似有無窮無盡的武學,急於施展出來,這時一劍在手,胸懷大暢,隨手一劍,直向那七劍咽喉刺去。

  這一劍來勢如電,迫的七劍主疾退一步,揮寶劍架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45
二七一

  但見左少白長劍一擺,已轉向三劍主刺去,那三劍主無從招架,只好向後躍退,左少白長劍一擺,復向那七劍主刺去。

  那七劍主一劍架空,未及出招還擊,敵人的長劍已二度刺來。急切間,只好再度閃退一步,揮寶劍格架,那知一劍架空,左少白的長劍又已向那三劍主刺去。

  展眼間,左少白向那兩名劍主連環刺去八劍,迫的二人連連後退。毫無喘息的餘地。這一連八劍,驚倒了所有的人,原來左少自信手揮劍,人卻原地未動,那兩名劍主連連後退,兩人繞著左少白轉動,始終無能脫出左少白劍勢之外,旁觀之人看的真切,那兩人卻還渾然不覺,而且,左少白長劍連揮,看上去毫不動用真力,簡直是隨意揮灑,形同兒戲一般。

  這時,大殿中尚有六七十人,但卻鴉雀無聲,落針可聞,而對方上下六十餘人,人人使劍,眼看左少白劍法加此神奇,一個個盡都目瞪口呆,如痴如醉,大氣也不敢出。

  那蒙面女子似是越看越為激動,突然顫聲喝道:“住手。”

  那兩位劍主早已膽顫心驚,聞得令下,猛力前後躍去。

  左少白睹狀,長劍連揮,啪啪兩聲,長劍擊在那兩名劍主右手背上,嚇的兩人脫口驚呼,左手捧住右手,那七劍主的寶劍,也掉落在地。

  那蒙面女子雙手扶住木案,顫聲道:“好劍法,這就是名震江湖的‘大悲劍法’麼?”

  左少白完爾一笑,道:“大悲劍法非等閒武學,除非堂主親自出手,在下是不會施展的了。”

  那蒙面女子微微一怔,突然啞聲道:“知道我是誰,你卻不知……”

  左少白道:“在下知道,閣下是聖宮青龍堂主。”

  那蒙面女子情緒激動異常,突然抬手,取下了蒙面的黑罩,顫聲道:“你仔細看看,以前是否見過本座?”

  左少自向她臉上凝注一眼。不禁混身一震,瞠目道;“你……”

  那女子面貌甚為清秀,年紀約莫二十餘歲,這時眼望著左少白,秀目之中,淚珠泉湧,滾滾而下。

  萬良凝雲滿腹,倏地大聲道:“聖宮神君詭計多端,盟主小心上當。”

  高光聞言,怒聲喝道:“你到底是誰?”

  那女子突然皓腕一抬,道:“看劍!”

  一縷金光,直向高光胸口射去。

  萬良見那金光來勢如電,知是一種奇特的暗器,唯恐高光閃避不及,急忙撲身上前,右手一探,抓住了那暗器。

  火光中,只見那暗器是一柄金色小劍,金光燦爛,耀眼生花,劍身上,刻著“仇恨之劍”四字。

  高光性急,由萬良手中奪過金劍,仔細一看,驚叫道;“仇恨之劍。”

  萬良哈哈一笑,道:“原來轟動江湖的‘仇恨之劍’竟是聖宮青龍堂主,當真年頭越來越怪,奇事越來越多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46
二七二

  第六十四章 姊弟重逢

  但聽左少白哽咽道:“是姊姊麼?”

  那女子突然放聲大哭,嘶聲喊道:“弟弟……”

  撲身向左少白奔去。

  左少白奔上一步,將那女子擁在懷中,相抱大哭。

  黃榮、高光等,久聞左少白有個姊姊,名叫左文娟,昔在那生死橋前,被追殺左氏一家的仇人擄去,一直下落不明,想不到竟是威震江湖的“仇恨之劍”的主人。

  他姊弟二人劫後重逢,相抱痛哭,眾人耳聞那悲痛的哭聲,不禁為之鼻酸,那幾名黑衣少女,皆是左文娟的心腹侍女,這時也都在一旁垂泣。

  只聽左文娟哭道:“‘弟弟,爹爹和大哥死得好慘,咱們要替他們報仇申冤啊!”

  左少白哭道:“姊姊放心,小弟……”

  想起慘遭殺害的父親,左少白泣不成聲,連話也講不出來。

  這是一副淒涼悲慘的畫面,旁觀之人,無不感到,俱都為之心酸不已。

  忽見生死判萬良走了過來,雙手抱拳道:“眼下江湖鼎沸,人心動盪,正是大有作為之際,盟主理該節哀順變,把握時機,亟圖進取才是。”

  左文娟聞言,突然精神一振,道:“這位老英雄說的很對。”

  握住左少白的手臂,接道:“弟弟,眼前正是咱們報仇雪恨的大好時機,咱們要趁時而起,干萬不能錯過這大好的機會。”

  左少白點頭道:“血海深仇,小弟豈敢忘懷。”

  左文娟一顧萬良道:“尚未請教,這位老英雄是姓大名?”

  萬良雙手抱拳道:“老朽萬良,現為金刀門護法。”

  左文娟道:“原來是生死判萬老英雄,舍弟年幼,承蒙老英雄仗義扶持,左文娟不勝感激之至。”

  萬良躬身道:“姑娘客氣了。”

  左文娟秀目一轉,朝黃榮、高光望去。

  左少白急忙說道:“這兩位是黃榮、高光,都是小弟的把兄弟。”

  左文娟一點頭,道:“原來是黃兄、高兄。”

  黃榮、高光齊齊躬身道:“我等皆是金刀門屬下,姑娘不必客氣。”

  左文娟探手入懷,取出一個羊脂玉瓶,傾出五粒藥丸,道:“諸位速服解藥,不知之罪,尚請原諒。”

  左少自接過藥粒,自己吞食一粒,其餘四粒,分於萬良與四戒大師等人服下。

  這藥丸為褐黃色,大如黃豆,與宇文清等人服用的那種完全不同,左少白大惑不解,道:“‘姊姊,這解藥是另外一種麼?”

  左文娟破涕一笑,試去臉上的淚痕道:“聖宮神君的屬下,全是我左家的仇人,我好不容易安排巧計,將彼等騙來此地,除之唯恐不盡,豈有賜與解藥,任其逃生之理?”

  左少白凜然一驚,道:“那麼……”

  左文娟道:“那種藥丸,非但不是解藥,且有激使體內的潛毒提早發作之效,幸喜四戒大師未曾服下,姊姊罪過不小。”

  左少白臉色一變,道:“姊姊,你……”

  左文娟秀眉一蹙,道:“弟弟是怪我心腸狠毒,殺心太重麼?”

  左少白囁嚅道:“小弟豈敢責怪姊姊,只是覺得殺戳過重,有傷天和,非……”

  忽見左文娟雙目之內,熱淚泉湧,連忙往口不言。

  左文娟垂淚道:“弟弟,你知道‘仇恨之劍’的事麼?”

  右少白點頭道:“小弟早知江湖上有個秘密幫會,專以一種刻著‘仇恨之劍’四字的小金劍,刺殺九大派、四門、三會兩大幫的人物,不過,以前不知姊姊與這幫會有關。”

  左文娟淚流不上,道:“豈上有關,這幫會即是姊姊一手創立,姊姊就是這幫會的首腦。”

  左少白與四戒大師等,想她以一女流之輩,竟能創設出如此轟動江湖的大事,不禁大為敬佩,感嘆不已。

  只聽左文娟道:“弟弟是否知道,所謂‘仇恨之劍’,那仇恨二字,指的是什麼?”

  左少白不勝惶恐,道:“想來那仇恨兩字,指的是我左家的血海深仇了。”

  左文娟熱淚泉湧,道:“是啊!我白鶴堡一百餘口,死無噍類,這不白之冤,血海深仇,豈能不加報復。”

  左少白垂首道:“報仇伸冤,理所當然之事,否則如何對得起爹爹與大哥在天之靈。”

  左文娟含笑道:“血債血償,理所當然,我白鶴堡百餘條性命的血債,理應一一素還,姊姊報仇迄今,‘仇恨之劍’名震江湖,卻還沒有殺戳百人,豈能謂之殺戳過重,有傷天和?”

  左少白惶聲道:“姊姊息怒,兄弟年幼無知,言語冒犯,姊姊不要見怪。”

  左文娟淒然一笑,道:“我左氏一家,慘遭殺害,只剩下你我二人,你縱有天大的過失,姊姊也不忍責怪於你。”

  沉沉嘆息一聲,接道:“弟弟,當日爹爹與大哥慘死之狀,你親眼見到麼?”

  左少白慘然道:“當時,一家人拚死阻擋敵人。保護我一人逃生,爹爹與大哥慘死之狀。我並未親眼見到。”

  左文娟噙淚道:“你未曾親眼見到,姊姊卻是親目所睹,我親眼看到爹爹和大哥慘死敵人手下。屍體倒臥於血泊中;那慘痛的景像,為姊的畢生難忘,時至今日,猶歷歷在日,每一想到血海深仇,至今猶未報雪,為姊的痛不欲生;恨不得……”

  左少白哽咽道:“姊姊不要講了。”

  左文娟滿臉悲憤之色,道:“姊姊講這些話,是怕你忘了白鶴堡的血海冤仇,對報仇雪恨之事。不盡全力,違背人子之道。”

  左少白淚流滿面,道:“小弟雖然不才,也不敢忘記父兄大仇。”

  左文娟深深嘆息一聲,道:“弟弟能夠不忘父兄之仇,時時以報仇為念,爹爹與大哥在天之靈,也足以告慰了。”

  四戒大師暗暗付道:“這左文娟志切父仇,滿懷悲憤,報仇手段如此激烈,我若勸她只誅元兇,放過從犯,她定然不依,怎生想個法子,令她寬大為懷,少傷人命才是。”

  只見那左文娟目光電射,環顧四外一眼,峻聲道:這一位左少白乃本座嫡親兄弟,爾等先行見過。”

  環立四外那數十名黑衣背劍人,齊齊躬身道:“參見左大俠。”

  在少白雙手抱拳道:“兄弟年輕,諸位多多指教。”

  左文娟揚聲道:“本座這位兄弟,現為金刀門盟主,爾等業已見過他的武功,其餘的事,本座也不多講了。”

  她平日馭下甚嚴,手下之人恭聆訓示,大氣也不敢出,左少白等目睹那整齊的行列,嚴肅的氣勢,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四戒大師久在佛門,慈悲心腸,積久成習,想到一清大師等數十條性命,終是放心不下,

  當下合掌當胸,肅容說道:“左姑娘,適才那卅餘人,都已毒發身死麼”?

  主義娟秀眉一軒,雙目之內,煞氣畢露道:“老禪師如此關心那批人,不知是欲其生,或是欲其死?”

  左少白見姊姊神色冷峻,大有一言不合,反臉成仇之事,不禁大急,插口說道:“少林寺失了重寶,那批人都有關連,老禪師恐彼等盡皆死去,再無線索可尋。”

  在文娟冷然道:“目前尚未死去。”

  左少白聞說一清大師等尚未死去,頓時話鋒一轉,道:“姊姊既是‘仇恨之劍”的主人,何以又是聖宮青龍堂的堂主?”

  左文娟淡然一笑,道:“我這青龍堂堂主,乃是一時權宜之計,冒用他人的身份。”

  喟然長嘆一聲,接道:“為了報我白鶴堡血海大仇,愚姊一面擴充實力,一面打擊敵人,千方百計,費盡心機,但卻始終無法查出那元的是誰,直到最近,始才被我察出一件極大的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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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三

  左少白道:“什麼機密?”

  左文娟秀目之內,淚光浮動,但悲慘的身世,使她養成了一種超乎常人的堅強性格,這時強忍淚下,冷冰冰說道:“這機密涉及我左家的聲譽,說來話長,改日我慢慢講給你聽。”

  左少白聞言,知道有外人在一旁,姊姊不願講出,當下下再追間,但覺自己身為男子,對家門大仇所作的努力,反不如身為女子的姊姊,一時間,既慚且愧,眼中進出兩行熱淚。

  只聽左文娟道:“我查出那元兇禍首,是聖宮神君之後,就全力探查對方的巢穴所在,直到前兩日,無意之間,擒住了一個名叫許紅褚的人,獲悉了少林和尚叛變的事。”

  左少白道:“許紅褚是誰?”

  萬良插口道:“四門三會中,鐵掌門的掌門人姓許名紅褚。”

  左文娟道:“萬老英雄說的不錯,許紅褚乃是鐵掌門的掌門人,當我發現那許紅褚時,卻是大大的吃了一驚。”

  左少白訝然道:“為何吃驚?”

  左文娟道:“半月之前,我在江州一帶,探查聖宮的所在,那許紅褚卻在追查我這‘仇恨之劍’的主人,我兩人狹路相逢,動起手來,許紅褚不敵,業已死在我的金劍之下。”

  她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因為我已查出爹爹和大哥,隨是死在九大門派與四門三會,兩大幫的人物手中,但幕後主持人卻是那聖宮神君,為了便於報仇,減少無謂的阻力,我殺死許紅褚後,暗暗掩埋了屍體,此事尚未揭露;連鐵掌門人也不知許紅褚已死,事隔半月,誰知又遇上了一個活生生的許紅褚。”

  左少白雙眉一蹙,道:“那聖宮神君擅長易容之術,能將一人改造成另外一人,面貌酷肖,真假難辨,此事一定是他的傑作。”

  左文娟道:“當時我驚疑不定,隱身暗中,觀察那許紅褚的行動,發覺他下令給鐵掌門的弟子,令彼等戴上黑色頭罩,趕往嵩山。接應反出少林的一痴。”

  左少白微微一怔,道:““如此講來,天下武林,都是中了聖宮神君的詭計,受其愚弄。莫名其妙的被他驅策,並非甘心受他指揮了。”

  左文娟冷然道:“也不盡然。”

  左少白道:“為什麼?”

  左文娟道:“九大門派及四門、三會、兩大幫中,有很多重要人物,早已降順聖宮,如少林一痴,武當悟因子,峨嵋法正,崆峒時尚興,早在十年以前,就已歸降至宮了。”

  左少白蹙眉道:“這四人同是掌門之尊,想不到都已降順聖宮了。”

  左文娟道:“煙雲峰事件,即是那聖宮神君在幕後策劃,由這四個動手,謀害各人的師尊,換句話說,這四人是聖宮派出的奸細,聖宮神君協助四人,取得掌門人的地泣,為他日統一天下武林,佈置下幾支伏兵。”

  四戒大師臉色蒼白,道:“姑娘從什麼地方探出這機密!”

  左文娟冷然道:“大師不相信麼?”

  四戒大師赧然道:“老衲完全相信,只是覺得此事過於驚人,令人難以置信。”

  左文娟冷笑一聲,道:“貴寺那一痴方丈席捲傢俬,反出少林之事,難道還不夠驚人?但事實擺在眼前,不由人不相信。”

  左少白見姊姊言詞之間,咄咄逼人,心頭過意不去,插口道:“不知別的門派中,是否也混有聖宮的奸細?”

  左文娟道:“這就無法盡悉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對於沒有埋伏奸細,不能完全掌握的門派,那聖宮神君會製造出一個假的掌門人來,假傳號令,支使和派人物為其效力,這一點也夠厲害了。”

  驀地,一個陰沉的聲音傳入大殿,道:“左文娟,你知道的隱密不少啊!”

  左少白凜然一驚,身形一幌,待向殿外撲去,卻被左文娟一把抓住。

  只聽左文娟冷冷問道:“什麼人?”

  那陰沉的聲音自空而降,不知來自何方,道:“你姊弟二人,不是矢志為父兄報仇麼?”

  左文娟冷冰冰道:“聖宮神君?”

  那陰沉的聲音道:“正是本座。”

  左少白一聽殺父仇人,不禁百脈賁張,欲待掙脫手臂,向殿外撲去。

  左文娟鎮靜逾恆,右手緊緊扣住左少白的手腕,緩緩說道:“既是聖宮神君駕臨,何不現身?”

  只聽那陰沉的聲音緩緩說道:“本座有事在身,暫時不與你妹弟見面,你們勤練武功,靜待相見之日吧!”

  左少白雙目血紅,道:“姊姊放手,我……”

  但聽那陰沉的聲音道:“你武功雖然不差,卻還不是本座的對手,後會有期,稍安勿躁。”

  那語聲愈來愈遠,說到稍安勿躁時,業已幽幽蕩蕩,細若蚊鳴,顯然人已遠去,追趕不及了。

  左少白激憤填膺,氣的混身發抖,眼淚直往下流。

  左文娟容色之間,似有憐惜之意,但只一瞬,重又現出她那冷漠之色,道:“此人功力,遠在你我之上。”

  左少白忽然道:“縱然不敵,也不能任他離去。”

  左文娟冷笑道:“這不是爭強鬥勝之事,血氣之勇,無濟於事。”

  四戒大師沉沉嘆息一聲,道:“適才老衲也想衝出殿去,迫他現出身來,但始終未能辨出他所處方位。”

  左文娟似是心有不忍,柔聲道:“弟弟忍耐一時,報仇雪恨,理該我們去尋他。”

  轉面一顧身後那黑衣少女,道:“去往後殿瞧瞧,看那宇文清還在不在?”

  那黑衣少女道:“遵命。”

  疾步行去。

  萬良心中暗道:“這左文娟頭腦冷靜,心思細密,果有領袖群倫之才。”

  須臾,那黑衣少女奔了回來,氣急敗壞道:“啟稟小姐,所有的俘虜,全已斃命。”

  四名大漢隨後奔入殿中,齊齊跪了下去,四人臉上,滿佈惶恐之色。”左文娟目光一掃那四人,陰森森道:“是你四人負責守護後殿麼?”

  四名大漢面色如土,齊齊俯首,口稱死罪。

  左少自見姊姊眉宇之間,煞氣畢露,似有處死那四人之意,急忙插口道:“那批人是毒發斃命麼?”

  左文娟冷然道:“豈有毒發斃命之理,想是那聖宮神君無暇解救,又不願讓人落在我的手中,因而下手弄死。”

  四戒大師心驚,口中不住的誦著佛號,只恐左文娟再傷人命,急聲道:“那聖宮神君何等身手,我等也留他不住,諒這四人,如何看守得了。”

  左文娟冷冷一哼,道:“宇文清和許紅褚怎樣?”

  那黑衣少女躬身道:“婢子檢查過,三十九個俘虜,屍體全在,一個不少。”

  四戒大師憤然道:“阿彌陀佛,此人如此嗜殺,那是萬萬容不得了。”

  左文娟那冷漠的目光,在四戒大師臉上一掃,神色之間,泛起一片譏哂之色,隨即向那四名黑衣大漢揮一揮手,那四名黑衣大漢大喜過望,謝過不殺之恩,齊齊退去。

  左少白道:“姊姊一向在這廟中落足麼?”

  左文娟哂然道:“我幹的是暗殺的勾當,隨處流徙,沒有固定的停留之處。”

  目光一轉,道:“萬老英雄。”

  萬良一抱拳,道:“姑娘有何見教?”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46
二七四

  左文娟道:“那聖宮神君言道有事在身,老英雄可知那是何事?”

  萬良想了一想,道:“老朽猜想,也許是那一痴的事吧!”

  左文娟頷首道:“我與老英雄同感,想來那聖宮神君尚未取得少林寺的寶物。”

  左少白道:“少林僧侶傾寺而出,追得那一痴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聖宮神君想要取得寶物,亦非易事。”

  左文娟秀眉一挑,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少林失寶已成無主之物,咱們理該竭盡心力,將那批秘笈謀奪過來。”

  她公然表示,要謀奪少林派失去的寶物,完全不將四戒大師放在眼內,使得四戒大師有無地自容之感,左少白也大為尷尬。

  左文娟見眾人不表示意見,頓時冷冷一笑,道:“弟弟。”

  左少白道:“姊姊有何見教?”

  左文娟道:“當年迫害我家的仇人,其中有少林僧人,你是知道的了。”

  左少白輕輕嘆息一聲,道:“那是少林逆徒一痴的罪過,咱們不能因為一個一痴,怨恨少林上千名僧人。”

  左文娟冷哼一聲道:“一痴和尚既是咱們的仇人,又是少林派的叛徒,咱們去抓他,那是於理無虧了。”

  左少白道:“那是當然。”

  左文娟陰沉沉一笑,隨即傳下號令,命手下之人分道而行,嵩山腳下取齊,那數十名黑衣劍士得了令諭,立刻分作七隊,奔出寺院,分道而去。

  此時朝陽初上,左文娟率領那四名白衣侍婢,與左少白、四戒大師、萬良、黃榮、高光等人隨後下山,踏上官道,朝北奔去。

  左少白與四戒大師一樣心思,覺得擒捕一痴,乃是求之不得的事,至於劫奪少林失寶,說來簡單,做起來談何容易,因之,兩人都不以為意,抱著騎馬找馬,邊走邊找的打算。

  那左文娟尖銳剛愎,眾人對她,都懷著幾分畏懼之心,左少白對這位姊姊,更是敬畏無比。

  行路中,左文娟問起這數年中左少白的遭遇,左少白乃將如何拜見姬侗、向敖、習天劍、霸刀,左少白如何遇上黃榮、高光與萬良,得正義老人遺寶,成立金刀門,以及訪范仲明,得范雪君、范雪儀二女相助的經過,從頭到尾,詳細講了一遍。

  左文娟道:“我與那范氏雙姝,曾有一面之緣。”

  幽幽一嘆,接道:“二女才慧,可惜天不作美。”

  左少白道:“兩位姑娘才智卓絕,雖天生殘疾,不掩其美。”

  左文娟冷冷一哼,道:“貪夫為時死,烈士為道殉,兩個青春少女,你焉知人家追求什麼,她們內心的苦痛,非你所能想像。”

  左少白臉上一紅,赧然道:“這些年來,姊姊的遭遇,定然……”

  左文娟冷冰冰道:“可歌可泣。”

  左少白訕訕的道:“兄弟身為男子,未能力任艱巨,致令姊姊飽經苦難,小凝慚愧的很。”

  左文娟疾然道:“你年紀小,這也不能怪你。”

  輕輕嘆息一聲,接道:“你不知道,‘仇恨之劍’何以能夠震動江湖,使武林中人聞名喪膽?”

  左少白微微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左文娟漠然道:“我手上共有七名劍主,是我指身懸賞,答應下嫁那功勞最大之人,因之那七人拚死立功,不避艱危,每人都想多立功勛,捷足先得。”

  四大戒師聽的心驚肉跳,暗道:“這左文娟為了替父兄報仇,已至不擇手段的地步了。”

  左少白熱淚盈眶,道:“姊姊……”

  左文娟截口道:“愚姊雲英未嫁,依然故我。”

  左少白如釋重負,道:“姊姊快取消這辦法,報仇之事,兄弟一力承擔,暫頭瀝血,在所不辭。”

  左文娟漠然一笑,道:“你不用擔心,當初我勢孤力弱,行此拙計,如今已有馭下之力,這辦法早已不用了。”

  忽見一名黑衣劍士,疾若飄風,迎面奔來。

  左文娟秀眉一蹩,喝道:“五劍主何事稟報?”

  那五劍主年約四句,輕功造詣甚高,奔至近處,抱拳為禮道:“屬下剛才得著探子回報,反出少林的和尚忽得奧援,突出重圍,向東逸去。”

  左文娟道:“可曾發現那一痴的蹤跡?”

  那五劍主道:“尚未發現一痴。”

  語聲微頓,接道:“今日凌晨,續有大批蒙面人趕到,少林弟子糾纏不捨,雙方時戰時走,似乎都在尋找一痴的下落。”

  左文娟沉吟片刻,道:“傳令下去,一齊戴上頭罩,情勢有變,速即來報。”

  那五劍主恭喏一聲,轉身疾奔而去。

  左少白一顧左文娟,道:“姊姊是否打算向東追去?”

  左文娟搖首道:“我等先奔嵩山。”

  左少白訝然道:“到嵩山去幹什麼?”

  左文娟道:“當然是趁人打劫,謀奪少林派失去的寶物。”

  左少白含笑道:“少林弟子傾巢而出,為的就是追捕一痴,奪回寶物,姊姊反而撲向嵩山,是何道理!”

  左文娟冷然道:“到此時為止,始終無人發現一痴的蹤影,那聖宮神君顯然也未找著一痴,否則他已取得寶物,大可縱容對付咱們和少林弟子,用不著來去倉促,顯得那麼匆忙了。”

  左少白楞了一楞,道:“那麼,姊姊認為,那一痴……”

  左文娟道:“那一痴和尚,尚未離開嵩山。”

  四戒大師隨在二人身後,靜聽兩人談話,聞得此言,不禁大吃一驚,道:“姑娘根據什麼,斷定一痴那孽障尚未離開?”

  左文娟冷聲道:“根據我八九年來,逃亡天涯的經驗。”

  四戒大師微微一怔,聽她言詞之間,充滿了仇恨之意,知道她對少林弟子懷有很深的成見,欲待追問,卻感到不便啟齒。

  左少白連忙接口道:“姊姊作此判斷,其中定有道理,只有兄弟愚笨,一時還想不透其中的關鍵。”

  左文娟施展輕功,奔行不停,口中緩緩說道:“那一痴靠陰謀起家,自非全無計謀之人,既掌少林門戶,定知少林派實力強大,想要逃過追捕,乃是極為困難之事。”

  左少白道:“姊姊說的甚為有理,那一痴要想擺脫追兵,勢必要出奇計。”

  左文娟道:“縱有奇計,亦非萬全之策,最好的辦法,莫過於金蟬脫殼,獨自一人,深藏於嵩山附近,等追兵過去之後,再衡量情勢,徐謀逃遁之策。”

  左少白想了一想,道:“正是,如果追兵向南,他就改裝易容,向北逃走,那是萬無被擒之理了。”

  四戒大師聽二人談論,心頭直冒涼氣,忍不住插口道:“那一痴孽障早已降順聖宮,反出少林後,勢必投向聖宮,以求庇護。”

  左文娟冷冷道:“那也未必。”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46
二七五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降順聖宮,乃是早年之事,近九年來執掌少林門戶,大權在握,威福無比,也許性情改變,不再甘心居人下了。”

  她自經家難,顛沛流離,長久的苦難,使她性情日趨偏激,對人對事,盡往劣的一面去想,左少白和四戒大師都是胸懷坦蕩之人,對於這種罪噁心理的揣摩,實是差的太遠了。

  左少白怔了一怔,道:“姊姊認為,那一痴有背叛聖宮神君之心麼?”

  左文娟冷然道:“權柄這東西,從不沾染,倒也可有可無,一旦把持過,就會上癮,以我自已來講,當初創這‘仇恨之劍’,目的僅在私仇,但時日一久,作威作福已成習慣,如今若要我解除大權,飄然一身,那就不免有寂寞淒涼,孤獨失勢之感了。”

  左少白道:“兄弟倒是覺得,閒雲野鶴,悠遊自在,比起那作繭自縛,身受勒絆之人舒適得多了。”

  左文娟冷笑一聲,道:“你金刀門共有多少屬下?”

  左少白含笑道:“六七個人,與其謂屬下,不如說是兄弟朋友的好。”

  左文娟道:“那麼你是無從體驗權勢的好處了。”

  左少白道:“兄弟確是不知。”

  左文娟道:“如果很多的人生死、榮辱、歡樂、悲愁,全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仰承你的鼻息,為你赴湯蹈火,甘舍性命,那麼你就感到自己不同凡響,肩頭另有責任,至於那一呼百諾,愛之令其生,惡之慾其死,頓一頓腳,天地皆顫,更是給你一種莫大的享受。”

  左少白心中暗道:“姊姊定是逃亡江湖,吃了太多苦頭,才會養成這種熱衷權勢,凌駕他人的思想。”

  只聽左文娟嘆息一聲,道:“左家只有你一個男子,姊姊不日將手下之人歸併到你金刀門下,全力輔佐你,使你成為武林巨頭,與那聖宮神君抗衡。”

  左少白道:“兄弟只想早報大仇,其餘的事,都在其次。”

  左文娟冷冰冰說道:“聖宮爪牙遍天下,那聖宮神君能統率如此眾多的屬下,其本人武功定然了得,你一人一劍,如何報此大仇?”

  左少白訕訕一笑,話鋒一轉,道:“姊姊判斷,那一痴尚在嵩山附近麼?”

  左文娟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也不過猜想而已。”

  頓了一頓;接道:“那一痴攜帶重寶逃亡,極可能見寶起意,背叛聖宮神君。”

  四戒大師突然插口道:“一痴若再背叛聖宮神君,腹背受敵,天下雖大,只怕沒有他容身之地了。”

  左文娟冷冷一哼,道:“天下之大,何處不能藏身,我若是他,就選一鬧市,改裝易容,隱居下來,閉門家居,苦練絕藝,不須三五年,絕藝練成,再回嵩山,收服九長老,取回掌門大權,再與聖宮神君爭奪天下,惟我獨尊,亦非難事。”

  左少白道:“兄弟與九大長老動過手,九位高僧,各有驚人的藝業,一痴和尚要想擊敗九大長老,那是太難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46
二七六

  第六十五章 追蹤叛孽

  左文娟道:“你獨鬥少林九長老,勝負如何?”

  左少白道:“九長老未出全力,四戒大師更是存心相讓,兄弟算是僥倖。”

  左文娟冷笑道:“既然動手,豈有容讓之理?必是無法勝你,順水推舟,裝出容讓的模樣。”

  轉眼一顧四戒大師,接道:“一痴和尚帶走的武功秘發,都是高深武學麼?”

  四戒大師赧然道:“是少林七十二絕藝中的菁華。”

  左文娟道:“大師精擅幾樣?”

  四戒大師道:“老衲武功有限……”

  語聲微頓,接道:“一痴沖共帶走十九冊秘笈,那十九門武功中,老衲習練過三樣,成就卻是有限得很。”

  左文娟道:“久聞少林七十二絕藝包羅萬象,浩瀚如海,以大師的武功造詣,尚且如此,其餘幾位長老的情形不難想像,但不知那一痴的天份如何?”

  四戒大師道:“那孽障天份甚高,不然的話,老衲那四方師兄也不會寵愛於他了。”

  左文娟道:“是啊!以他的天份,苦練那十餘冊秘笈,武功自能大進,若干年後,擊敗九大長老,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四戒大師臉色蒼白,道:“姑娘見事精闢,洞察細微,老衲佩服的很。”

  左文娟漠然一笑,道:“那一痴若能擊敗九長老,收回掌門大權,以少林弟子之眾多,對抗聖宮神君,又有何懼,這不強過托庇聖宮,永遠屈居人下麼?”

  四戒大師愈聽愈感到心寒,心中暗道:“這左文娟才智之高,不在范雪君之下,心思之細密,觀察之銳利,猶在那范雪君之上,實是一位極端厲害的人物。”

  轉念中,想到她對少林失寶懷有掠奪之心,不禁大為憂慮,一時間,患得患失,惴惴不安起來。

  不一日,幾人業以趕至嵩山腳下,時在深夜,山野沉寂,那七名劍主早已躬立山腳,靜等左文娟令下。

  左文娟遊目四顧,打量山勢,隨即指派手下,分道上山,沿途搜索,察探那一痴的蹤跡。

  四戒大師突然冷笑一聲,道:“姑娘真有把握,一痴尚未離開嵩山麼?”

  左文娟道:“世事如棋,殊難逆料,我也不過竭盡所能,碰碰運氣而已。”

  左少白道:“嵩山、少室,周圍一百餘里,藏人之處多得難以數計,咱們縱然明知一痴藏在山中,若無熟識地理之人嚮導,依然尋他不到。”

  左文娟哂然道:“熟識地理,那可只有四戒大師了。”

  四戒大師心中暗道:“老衲乃是少林弟子,豈能幫助外人,謀奪本門的重寶。”

  心念轉動,頓時垂目望地,默然不語。

  左文娟冷冷說道:“雖是少林傳宗之寶,眼前卻是無主之物。”

  左少白道:“少林派與咱們並肩作戰,同盟親友——”

  左文娟截口道:“今日雖是朋友,當年圍攻我白鶴堡時,卻有少林在內。”

  左少白道:“那是一痴的罪過,咱們盡可找他算賬,但不必覬覦他們的秘笈。”

  左文娟道:“你卻不知,那批秘笈,對咱們報仇雪恨之事,大有幫助。”

  左少白道:“兄弟身兼天劍、霸刀兩家之長,最近融匯貫通,武功大進,縱然得著少林秘笈,也是無用、”

  左文娟冷冷一哼,道:“你年紀尚輕,所知有限,想的也過於單純了。”

  左少白暗暗忖道:“姊姊對四戒大師成見已深,這芥蒂若不早日消除,勢必引起惡劣的後果。”

  心中盤算,口中緩緩說道:“姊姊有何神機妙算,何不解說一二,以開兄弟的茅塞?”

  左文娟淡然一笑,道:“說不上神機妙算,只是打算將那批秘笈奪過手來,利用那批秘笈,控制少林弟子,令他們作前驅,打頭陣,先消耗聖宮神君的實力,以便你我與聖宮神君,報仇雪恨。”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對她這作風和手段,簡直無法置評。

  四戒大師嘿然一笑,道:“姑娘這打算高明得很。”

  左文娟道:“父仇不共戴天,情非得已。”

  四戒大師肅然道:“雖是不得已,終究有欠光明正大。”

  左文娟冷冷道:“當年圍攻我白鶴堡,屠殺我左家滿門的人,並非光明正大之輩,我如此作為,僅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四戒大師心中暗道:“這左文娟滿懷仇恨,性情偏激,已至不可理喻的程度。”

  忽聽一陣步履之聲,傳入耳際。那聲音十分細微,但左少白與四戒大師功力精湛,兩人都已聽出,有大批夜行人,正向此處疾奔而來。

  左少白將手一揮,低聲道:“有大批夜行人正往此處趕來,咱們先躲一躲,看看對方的身份後,再作定奪。”

  眾人聞言,紛紛躍入道旁草葉中,左少白、左文娟兩人,在一株樹後隱住了身形。

  須臾,數十條黑影,風馳電掣,奔到了嵩山腳下。

  在那數十條人影之後,兩名身軀健碩的大腳婦人,抬著一頂青布軟轎,緊隨而到。

  這批人來勢極快,轉眼間,數十條人影已齊齊站定,寂然無聲,一片肅靜。

  黑暗中,只見一條高瘦的人影,朝那青布軟轎躬身一禮,道:“啟稟花相,已至嵩山腳下。”

  左文娟隱身樹後,聞得花相二字,嬌軀猛然一顫。

  左少白微微一怔,悄聲道:“聖宮花相,兄弟曾經會過。”

  左文娟低聲道:“聖宮花相不止一人。”

  只聽那軟橋中響起一個清脆的婦人聲音,道:“神君業已確定,一痴和尚並未離開嵩山,從此刻起,若讓一痴遁去,爾等都是死罪。”

  左少白心中暗道:“那聖宮神君的判斷,與姊姊的推測不謀而合,這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了。”

  轉念中,突然感到左文娟的身子似在顫抖,不禁大為耽心。

  左文娟如有所覺,伸手一握主少白的手掌,附耳道:“注意敵人,少開口講話。”

  左少白點了點頭,倏地覺出,左文娟掌心濡潺,竟然一手冷汗,不禁大奇,暗道:“姊姊統馭那麼多屬下,氣概、威儀,壓蓋鬚眉,怎會怯懼這小小一名花相?”

  念頭猶未轉畢,忽見那高瘦的人影舉手一揮,那數十條黑影頓時散佈開來,各覓道路,紛紛向山上撲去。

  左少白一瞧那批人的輕功身法,不禁聳然一驚,原來這批人身手矯捷,輕功造詣極高,一望而知,個個都是一流好手,武功極為了得。

  左文娟亦有同感,暗道:“此為聖宮精銳,我那批手下遇上,死無噍類了。”

  突然縱身而去,歷聲喝道:“統統站住!”

  這突來的喝叱聲,劃破了夜的沉寂,餘音震盪,四野皆驚。

  那批四散分奔之人聞聲,齊齊停了下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47
二七七

  那青布軟轎中的女子似是大感意外,呼的一聲,轎簾掀開,露出一個中年婦人的身影,喝道:“什麼人?”

  左文娟按劍而立,厲聲道:“白鶴堡左氏姊弟,左少白、左文娟。”

  轎中那婦人驀地將足一頓,兩名抬轎的僕婦急忙放下軟轎,只見人影一幌,那中年婦人已掠出轎外,卓立於山道之上。

  黑暗中,那中年婦人轉目四顧,道:“左少白何在?”

  左少白飄身上前,與左文娟並肩而立,朗聲道:“左氏姊弟在此。”

  那中年女人雙目炯炯,打量左少白一眼,道:“你就是新近崛起江湖,金刀盟主左少白麼?”

  左少白道:“不錯,尊駕何人?”

  那中年婦人冷冷說道:“聖宮花相。”

  左少白冷笑一聲道:“尊姓大名?”

  那聖宮花相冷冷說道:“聖宮之人,從不通名報姓。”

  目光轉動,環顧四外一眼,接道:“還有幾位朋友,何不現身出來?”

  四戒大師、萬良、黃榮、高光、與左文娟那四名侍婢,紛紛由暗中走了出來。

  那聖宮花相目光如箭,留心看眾人的一舉一動,似乎要從眾人舉手投足中,衡量各人武功的深淺,突然冷冷說道:“這位大師氣宇不凡,想是少林派中,鼎鼎大名之人。”

  四戒大師微微一怔,肅容道:“老衲四戒。”

  聖宮花和道:“果然是四字輩的高僧,失敬了。”

  四戒大師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那聖宮花相突然舉手一招,冷冷說道:“八常侍隨我應敵,其餘的人搜尋一痴,尚遇阻礙,格殺勿論。”

  只聽嗖嗖幾聲,八條人影電射而回,分立在聖宮花相兩側,其餘的人紛紛向上掠去。

  左文娟突然冷冷一哼,道:“憑這八人,保得住你的安全麼?”

  那聖宮花相縱聲笑道:“本座聞說你那‘仇恨之劍’為武林一絕,今日遇上,倒要見識見識。”

  左文娟臉上,掠過一片猙獰之色,緩緩拔出長劍,移步走了過去。

  左少白道:“姊姊稍待,這頭一陣,讓給兄弟。”

  左文娟低聲說道:“我先瞧瞧她的武功家數。”

  大步走了過去。

  那聖宮花相放聲一笑道:“本座只說見識你那‘仇恨之劍’,動手相搏,卻還用不著勞動本座。”

  左文娟冷然道:“只怕你作不了主。”

  長劍一振,當胸刺去。

  那聖宮花相淡淡一笑,只見她舉手一招,一名青衣人閃身上前,直向左文娟迎去。

  左文娟暗暗忖道:“難怪對方留下這八常侍護駕,單看此人的武功,已是一流身手了。”

  心中念轉,招式疾變,唰的一劍攻去。

  凌厲的劍勢,迫的那青衫人匆匆橫開一步,但那青衫人雖在閃避之際,依舊揚手一掌,反擊過來,以攻還攻,絲毫不讓。

  展眼間,二人搶制先機,以快打快,激鬥了五六招。

  驀地,左面山道上響起一聲暴喝,一陣兵刃交擊聲隨風傳來。

  左少白突然拔出寶劍,道:“姊姊退後,這批人交給兄弟了。”

  左文娟眉宇之間,煞氣畢露。道:“你先擒下那聖宮花相,此人與咱們殺父之仇大有關連,無論如何,不能讓她走脫。”

  左少白微微一怔,心中暗道:“怪不得姊姊一見這聖宮花相,就顯得異常激動,原來此人與咱們殺父之仇有關。”

  心念電轉,不禁熱血沸騰,大喝一聲,欺身直撲過去。

  但聽一陣怒喝,兩名青衣男子,揮動兵刃,迎面攔截過來。

  左邊那身材高瘦之人,正是八常侍之首,手揮一根三棱量天尺,烏光閃閃,氣勢凌人。

  左少白近日來,受左文娟熏陶,仇恨之心愈來愈重,這時聞說那聖官花相是與殺父有關之人,不禁仇火熊熊,出手之際,大為凶狠。

  只見他殺氣盈面,怒聲喝道:“滾開!”

  唰唰兩劍,陡然刺上了那兩名青衣人的手腕。噹的一聲,右首那青衣人出手未及一招,只見得腕上一痛,手中的兵器已掉落在地。

  左邊那青衣人雖變招神速,依舊未能避過左少白的一劍,但那量天尺猶未落地,已被他左手抓住,順勢一揮,朝左少白背後襲去。

  左少白凜然一驚,身形一撲,就勢沖上一步。但見寒光耀眼,一柄三尖兩刃的奇形兵器,霍地刺近了眉心。

  這乃是指顧問的事,生死判萬良突然插手一揮,喝道:“大夥上!”

  當先撲去。

  黃榮、高光與左文娟那名侍婢,紛紛亮出兵刃,上前助陣,四戒大師,只得隨眾人攻去。

  轉眼間,嵩山腳下,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混戰。

  那聖宮花相目凝神光,緊隨著左少白的寶劍轉動,容色從動,大有不勝震驚之感。

  這時,聖宮常侍,力敵左少白等十人,已是強弱易勢,眼看即將落敗。

  左文娟突然沉聲道:“夜長夢多,弟弟火速衝過去,將那花相擒了。”

  那聖宮花相放聲笑道:“好一個左文娟,你根據什麼,認定本座與你們父仇有關?”

  左文娟厲聲道:“根據你講話的聲音!”

  那聖宮花相微微一怔,笑聲道:“本座不懂?”

  左少白突然大喝一聲,唰的一劍,斬下了一名聖宮常侍的右臂。

  聖宮花相臉色一變,轉面喝道:“銅、鐵二娘上,將那小子斃了。”

  那兩名抬轎的大腳婦人聞言,每人抽出一根轎槓,厲聲大吼,齊向左少白撲去。

  左少白心中暗道:“難道兩名抬轎的僕婦,武功高過聖宮常侍不成?”

  心念轉動,寶劍一振,欻然襲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47
二七八

  他已明白“大悲劍法”雖是曠古絕今的武學,但只能保身,不能傷敵,因這,對陣臨敵之際,隨機應變,不再完全仰仗那套劍法了。

  這一劍劍刃藏鋒,蓄力不發,劍勢籠罩著那銅、鐵二娘,殺機隱蘊,厲害之極。

  那銅、鐵二娘似是識得這一劍的厲害,臉色臘黃的銅娘橫跨一步,轎槓一揮,直向敵劍迎去,那黑臉的鐵娘呼的一枚,攻襲左少白腰際。

  這兩一個進攻,一個拒守,招式配合的極為嚴密,竟將左少白那一劍破去。

  左少白抖擻精神,唰唰兩劍,迫的銅、鐵二眼相繼退了一步。

  忽聽左文娟大喝一聲,長劍一振,刺入一名至宮常侍胸上,那聖宮常侍的三尖兩刃兵器,也傷著了左文娟的左臂。

  只見左文娟長劍一送,寶劍穿胸透背,左腿一抬,將那聖宮常侍屍體踢出了丈外。

  左少白大聲道:“姊姊退向一旁歇息,這批人交給兄弟了。”

  左文娟怒聲道:“廢話少講,速戰速決。”

  縱身一躍,向聖宮花相凌空撲去。

  那聖宮花相放聲一笑,道:“你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本應了。”

  驕指如戟,倏然點去。

  這一指來勢雖不甚快,但奇幻異常,左文娟看不出那一指攻來的部位,只得把心一橫,擠著兩敗俱傷,寶劍一揮,反擊過去。

  聖宮花相冷冷說道:“好凶悍的女子。”

  身形一轉,一指攻向左文娟右臂。

  左少白力敵銅、鐵二娘,急切之間,竟是無法取勝,眼看姊姊已與聖宮花相動手相搏,手足情深,不禁大為關心,但那銅、鐵二娘勇猛過人,左少自癒是心急,愈是擊不退兩人。

  這時,四戒大師與萬良等,力搏六名聖宮常侍,戰況也越來越是激烈,那六人的武功,約與萬良相當,較之黃榮、高光,尚要強上許多,那四戒大師身手高過眾人,他若全力搏鬥,六常侍早被解決,但因左文娟與聖宮花相都有奪取少林秘這之意,他為本門著想,覺得任何一方獲勝,皆非少林之福,因而,搏鬥之間,虛與委蛇,始終未出全力,雖然如此,久戰之下,戰局依舊越來越是猛惡,大有勝負之分,生死立判之勢。

  忽聽那聖宮花相冷笑一聲,尖厲的指風,傳入眾人耳際。

  左文娟左臂受傷,血流如注,一時招架不及,危險中,身子一側,咬緊牙根,以左肩受了一指。

  聖宮花相喝道:“好角色。”

  欺身一步,一掌擊去。

  左文娟挨了那一指,直痛的心裂胸斷,滿身汗下;左半身又酸又麻,知覺大失,但她半生在死亡中掙扎,飽經風浪之餘,養成了不屈不撓,堅強過人的性格,這時身陷危境,立時迸出全身之力,寶劍一揮,猛地擊過去。

  聖宮花相未料她此時尚有還擊之力,不禁吃了一驚,身形一幌,轉向她右側攻去。

  這都是指顧間的事,左少白心急如焚,一連疾攻兩招,迫的銅、鐵二娘連退兩步,突然叮的一聲,左少白劍尖點在鐵娘的那轎槓卜,發出一聲清脆的音響。

  原來銅、鐵二人使用的,看去是轎槓,實則是兩根獨特的兵器,對左少白那削鐵如泥的寶劍,絲毫不懼。

  左少白急怒交進,突然間,熱血沸騰,殺性大起,厲聲喝道:“萬護法,刀!”

  生死判萬良心神一震,倉促間,雙足一頓,躍起了一丈多高,拔出古刀,猛力擲去。

  只聽左少白暴喝一聲,誰也未曾看出他如何還劍入鞘,如何接刀,如何出手,但見一片刀光,電光般閃了一閃,銅、鐵二娘齊齊慘叫,兩顆腦袋飛起半空,鮮血飛濺中,兩具屍體,緩緩倒地。

  當的聲響,那兩根又粗又長的轎槓掉落在地,金鐵與山石撞擊,火花四濺,發出一陣清脆的音響。

  這時,場中沉寂如死,人人呆立當地,數十道驚惶的目光,投注在那寒光閃閃的古刀上,眼看著數滴鮮血,由刀尖上緩緩滴落下來。

  不知何時,左少白已到了那聖宮花相身前,兩人之間,相遙數尺,左少白殺氣盈面,古刀平舉,刀尖直指聖宮花相,那聖宮花相蒼白如紙,雙掌上揚,蓄勢以待。

  兩人四目相觸,劍拔弩張,緊張的氣氛,逼的眾人心神顫抖,透不過氣來。

  驀地,左少白雙目之內,凶光一閃,一片刀光,霍地湧了過去。

  聖宮花相一見他目露凶光,就知他要出手,頓時撲地一旋,飛速地移動方位,同時間吐氣開聲,雙掌迸出,傾力拍擊過去。

  左文娟為那刀法的威力所震,一時怔住,這時突然驚醒,急聲喝道:“刀下留命!”

  霸刀出手何等快捷,左少白聞得一個“刀”字,古刀業已觸著聖宮花相的頭項,他並未聽出左文娟的意思,不過,對這姊姊,他有一種衷心的敬畏,一聽她發話,本能地收招縮手,匆匆向後躍退。

  但見左文娟右手一揚,金光一閃,一柄“仇恨之劍”,插入了聖宮花相“膺窗穴”旁。

  那金劍深入數寸,卻非致命之傷,但與點穴有異曲同工之妙,在那金劍未曾拔出之前,聖宮花相功力盡失,毫無反抗之能。

  左文娟目光轉動,一掠那幾名聖宮常侍,峻聲喝道:“弟弟痛下殺手,先殺掉殘餘之敵。”

  那幾人目光交投,飛快地相視一眼,突然發出一聲喊,轉身狂奔而去。

  左文娟大怒,右手一揚,一柄“仇恨之劍”電射而出,一名聖宮常侍起步稍遲,被那金劍刺入後心,慘呼一聲,倒地而死,

  展眼間,另外那五名聖宮常侍,四散逃逸。

  左少白一望左文娟,赧然道:“兄弟手腳太慢,便宜了這幾人。”

  左文娟冷冷說道:“今日寬大為懷,下次相遇,憑添五名敵手。”

  左少白臉色一紅,默然無語。

  左文娟大步走到那聖宮花相身前,右手一招,抓住了那聖宮花相的衣領。

  那聖宮花相又驚又怒,竭盡了混身之力。抬起雙手,抓住了左文娟的手腕。

  左文娟煞氣盈面,冷冷道:“找死麼?”

  聖宮花相忿然道:“要殺就殺,如敢折辱本座,我聖宮之人,決不放過你。”

  左文娟冷笑一聲,道:“我要將你們聖宮之人斬盡殺絕,一個不剩,誰管你們放不放我。”

  手一振,抖落那聖宮花相的雙手,翻開衣領,凝注著她那白哲的頸項。

  聖宮花相道:“你以為本座曾經易容麼?哼!”

  左文娟雙目炯炯,凝注那聖宮花相的臉面,一瞬不瞬。

  左少白移步上前,道:“姊姊覺得此人曾經被那聖宮神看改頭換面麼?”

  左文娟滿面嚴霜,搖了搖頭,道:“此人確是本來面目,不過,咱們一定見過她,只是時日太久,已經淡忘罷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9 15:47
二七九

  左少白微微一怔,搜索枯腸,想不出何時何地,曾經見過此人。

  那聖宮花相“膺窗”穴上,插著一柄“仇恨之劍”,血液緩緩外流,混身功力盡失,痛苦得臉白如紙,滿頭汗下,幾次想要自戕而死,卻又心存僥倖,希望牽延時刻,謀取一線生機,一時間,鼠首兩端,拿不定主意。

  左文娟突然銀牙一咬,扣食中二指,在那金劍柄上籲的一彈。

  那“膺窗”穴在左乳上一寸六分,又稱“上血海”,屬肝脈,金劍插在穴道上,深達二寸,左文娟扣指一彈,痛的那聖宮花相大聲慘叫,頓時昏死過去。

  左少白目睹慘狀,心驚內跳,囁嚅道:“姊姊……”

  左文娟怒容滿面,道:“你枉有一身武功,對家門大仇,毫無泣血錐心之意,哼!看你身死之後,有何面見爹爹在天之靈?”

  左少白微微一呆,額上冒出一片冷汗,垂首望地,不敢置辯。

  只見左文娟手一抬,啪的一掌,拍在那聖宮花相身上。那對官花相身子一震,悠悠甦醒過來。

  左文娟殺氣騰騰,冷冰冰說道:“姓什麼?”

  那聖宮花相頭上汗落如雨,喘息了一陣,獰聲道:“你何不殺了本座?”

  左文娟冷笑一聲,道:“我白鶴堡一百餘口,慘死非命,我殺你報仇,理所當然,算不了什麼大事。”

  那聖宮花相呆了一呆,倏地仰首望天,格格一陣大笑。尖厲的笑聲,劃破夜空,震動四野,餘音迴蕩,久久不絕。四戒大師與萬良等人,面面相覷,混身汗毛直豎。

  忽聽那聖宮花相獰聲說道:“本座若不吐實,難消你心頭之恨,好……你有話就問,本座有問必答便了。”

  左少白微微一怔,道:“你可不能捏造事實,胡言亂道。”

  左文娟冷笑道:“哼!求生難,求死也未必容易。”

  語聲微微一頓,喝道:“姓什麼?叫什麼?”

  聖宮花相獰笑道:“鄧素瓊。”

  左文娟冷冷說道:“果然是你,我早該想到的。”

  左少白心中暗道:“鄧素瓊,這名字似是聽人講過。”

  但聽左文娟冷冷說道:“此人是母親的同門師妹,十年前,曾經到過咱們的白鶴堡,當時你年紀很小。”

  左少白眉頭聳動,突然記起,自己幼年時,曾有一日,姊姊牽著自己,正在莊門外玩耍,曾經有一女子來白鶴堡拜訪母親,聞說那女子是母親的師妹,以後的事就無法記起了。

  左文娟兩道目光,彷彿兩支利箭,緊緊盯在那鄧素瓊臉上,陰沉沉說道:“擾攘江湖的聖宮神君,究竟是什麼人?”

  那鄧素瓊臉上,泛起一陣詭譎的笑容,獰聲笑道:“聖宮神君麼?多得很,不知你們要打聽的是那一個?”

  左文娟勃然大怒,手指一扣,就要向那金劍之上彈去。

  鄧素瓊駭然失色,喝道:“住手!”

  左文娟陰陰一笑,道:“你最好是光棍一點。”

  鄧素瓊滿頭大汗涔涔而下,道:“你最好聰明一點,本座既已決定吐漏實情,就不用你再費手腳了。”

  左少白劍眉緊皺,插口說道:“如此講來,那聖宮神君仍是一個假托的名稱,聖宮的首腦人物,不只一位了?”

  鄧素瓊獰笑道:“算你猜對了。”

  左文娟冷冷說道:“那聖宮首腦共有幾人?”

  鄧素瓊詭笑道:“就算三人吧!”

  左文娟雙眉一剔,怒喝道:“先說第一人。”

  鄧秦瓊道:“第一人麼?一個全身癱瘓,形若冢中枯骨,手無搏雞之力的人。”

  左文娟嘿嘿冷笑,道:“第二人?”

  鄧素瓊道:“那第二人麼?哈哈……”

  左文娟陰沉沉道:“問你第二個首腦人物?”

  鄧素瓊狂笑一聲,道:“那第二位聖宮神君,是一個天性情種,也是一個喪心病狂的魔星。

  左少白暗暗忖道:“此人講話瘋瘋顛顛,莫名其妙。莫非刺激太深,神精錯亂了。”

  左文娟卻是全神貫注,仔細聽著她的每一句話,容正若思,似是正在揣摸她話中的含意。

  鄭素瓊見左文娟沉吟不語,突然放聲一笑,道:“還有第三位,你為何不問那第三人?”

  左文娟陰森森一笑,道:“你講?”鄭素瓊寧聲一笑,道:“說到那第三位聖宮神君,哈哈!是一個外貌端莊,內心淫佚的女人。”

  語聲微微一頓,大聲接道:“你知道那女人是誰?那就是你姊弟二人的……”

  左文娟突然怒喝一聲,玉掌一揮,猛地摑去。

  卟的一聲脆響,這一掌拍在鄧素瓊額上,打得鄧素瓊身子一轉,滿嘴鮮血,連同數顆牙齒,噴了出來。

  這時,四戒大師和萬良等,有似泥塑木雕一般,呆呆地站在一旁,左文娟那霹靂般的手段,使眾人不勝震驚,以致連鄧素瓊所講的話,也都忽略過去,只有左少白,彷彿蒙上一層陰影,心情說不出的沉重。

  沉寂中,只見左文娟緩緩彎下腰去,拾起一顆牙齒,仔細看了一看,隨即取出寸許高的玉瓶,將那顆沾著血的牙齒裝進玉瓶內,緩緩收入囊中。

  原來那是一顆假牙,內中裝著一種毒性極烈的藥粉,是用作山窮水盡,非死不可時,自殺之用,鄧素瓊原打算話一講完,立即嚼碎這牙齒,自戕而死,那知左文娟棋高一著,非但不讓她話講完,也不讓她死去。

  左文娟倏地冷笑一聲,兩道稅利的目光,冷冷凝注著鄧素瓊,道:“我左文娟以弱女亡命江湖,為了報仇雪恨,嘗盡了萬般苦楚,任何鬼魅伎倆,我都琢靡過干百遍了。”

  左少白聞言,不禁熱淚盈眶,心中暗道:“姊姊歷盡苦難,時時不忘家門大仇,我身為男子,卻未能報仇雪恨,又未能照顧姊姊,當真慚愧得很。”

  那鄧素瓊齒牙脫落,滿嘴是血,這時雙目之內,仇火熊熊,臉色猙獰之極,不過雖有滿腹怨毒,卻不敢再逞口舌之利。

  驀地,那七劍主飛奔而來,急聲道:“啟稟姑娘,山後發現一座石洞,有一批敵人佔據洞口,屬下等攻不進去,特來請示。”

  左文娟雙眉一蹙,突然一指,點了鄧素瓊的穴道,問道;“紫雲、寒玉。”

  兩名綠衣少女疾步上前,躬身道:“婢子在。”

  左文娟冷冰冰說道:“這鄧素瓊交給你兩人,若有差池,你們提頭來見我。”

  紫雲、寒玉道:“遵命。”

  左文娟轉目一顧那七劍主,將手一揮,道:“走。”

  那七劍主聞得命下,身形一轉,當先奔去。

  群豪緊隨在後,疾奔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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