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國破山河在 作者:華表 (已完結)

 
ai.wu 2018-11-24 22:24: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3 34734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56
第二百六十節


    周燕惡作劇般的衝鋒號響起,原本應該是八路軍條件反射式的衝鋒動作卻變成了鬼子進村遭襲擊的醜態百出,這都是遼縣游擊隊二中隊和這支偽裝成八路軍的日軍都沒沒有預料到的。

    「中計了!快衝!」

    「隊形不要亂!強行突破!」

    「全軍突擊!」

    剛剛過了關卡的日軍急了眼,撒開腿狂奔,開玩笑,每當這種晚上睡覺都能被驚得做噩夢的熟悉號聲響起,他們立刻就會面對著撲天蓋地的八路軍士兵們的集體衝鋒。

    看看左右,半個人影皆無,段誠心知上當,他也沒有料到會遇上這種情況,僅僅是莫名其妙的一個衝鋒號就令下面的士兵不打自招的原形畢露,沒有比這個更可笑了,之前他所費的一切苦心皆付諸流水。

    「你的良心壞了壞了的!」一個扮成八路軍軍官的日軍軍官騎著馬趕到段誠面前甩手就是一個耳光,抽得段誠身形一晃,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你!」段誠大怒,接下來日軍軍官的話卻差點沒把他氣死,「段君,我會上報師團長!你要對這次暴露負全責!」說完哼了一聲,甩手而去。

    「媽的!」段誠的臉上浮出一個清晰的紫紅手印,氣得渾身哆嗦,全是這些日本兵不聽話亂了陣腳,還要把責任全賴到自己身上?!還一天到晚自誇著什麼武士道,簡直虛偽到了極點。

    一路上過來別看自己表面上威風凜凜的指著日本兵幹這個做那個,自己也好像是這支部隊的高級軍官似的,段誠心裡卻很清楚,自己不過是個紙老虎罷了,若不是日軍上級的命令,這些日本兵才不會這麼老實的聽自己的呼來指去,一轉眼就翻臉不認人。

    「是!益子大佐!」段誠強嚥下心中的怨氣,硬是忍了,沒有表露出半分怨恨之意,在哪怕是最低級的日本士兵眼裡,宰掉自己就跟宰條狗似的,中國人在日本人眼裡從沒來沒有被當作人看過,段誠經常被老頭子段貴山教育著漢奸的生存經驗,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冷笑幾聲,日軍軍官沒再去看段誠,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柄武士刀,舞揮著嚎叫道:「不要在這裡久留,各級軍官帶好自己的下屬,抓緊時間與第224聯隊匯合。」

    這支扮成八路軍的日軍沒有理會追在後面的遼縣游擊隊二中隊的小蝦米,只甩下十幾個士兵做為拖住後面裝備不齊的游擊隊,然後集體加速。

    1941年秋季第二次治安強化運動戰役中,日軍也是從遼縣突入根據地核心區,不過在129師與115師兩面夾擊之下,加之黃涯洞戰場上第222聯隊碰了個損兵折將,沒有撈到半點好處,不過這個曾經成功過的突破口卻被日軍再次利用。

    遼縣游擊隊的驚人情報,幾乎是震驚了八路軍的整個華北情報網,根據地情報線立刻進入到了全負荷運轉,日軍偽裝成八路軍混入根據地的消息層層傳遞。

    趁著八路軍各支部隊注意力都被牽制在圍繞著冀中反掃蕩的作戰戰略中,岡村寧再次施出重招,利用根據地外情報網遲緩,長距離進行兵力突然集結,出其不意地殺了一個冷不防,意圖強攻八路軍總部。

    卻沒料天意弄人,成也遼縣,敗也遼縣,僅僅是雙方都沒有預料到的一個小小意外,負責偷襲八路軍總部的日軍突然暴露在根據地游擊隊的視線中。

    有日軍扮成八路軍的緊急消息向各根據地分區傳遞的時,八路軍129師突然遭到了另一支偽裝成八路軍的日軍聯隊襲擊,兩顆巨大炸彈般效果的消息把晉察冀魯豫等地的軍民們給驚呆了。

    烽火連關,原本是冀中地區進入異常激烈的反掃蕩戰鬥之時,太行山戰區一夜之間也被拖入了慘烈戰火之中。

    太行山戰區告急!

    八路軍總部告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根據地區外日軍讓人眼花繚亂的兵力調動和戰鬥動向時,危機卻在自己的內部爆發,誰都沒有想到日軍居然在這個時候已經悄然突入了八路軍自己的老窩,要抄自己的大本營。

    太原、陽泉和石家莊等地日軍主力同時南下,把原本的局部掃蕩擴大成大規模掃蕩戰役。

    一下子數量超過一萬的日軍突然現在根據核心地區,這讓麻田地區的軍民不能迅速反應得過來,守衛八路軍總部的129師立刻展開反擊,不惜傷亡犧牲,全力掩護八路軍總部轉移,同時八路軍總部總參謀部急電各區抽調部隊進行接應分散轉移的麻田鎮依附於八路軍總部的黨校分校,抗大分校,新華社分部等及後勤司各個部門工作人員。

    各分區都同樣面臨著日軍主力大舉進攻的陰影之中,二十五日,一分區三團接到了上級115師師部緊急公文,掩護在十字嶺遭到潛入根據地的日軍第223聯隊攻擊,突圍而出的八路軍總部轉移至六分區。

    黃涯洞第一兵工廠發揮出自身優勢,緊急啟封一批新式武器分給各分區應對日軍重兵進攻,三團從115師師部領取了一批槍榴彈發射器和槍榴彈彈藥,和這批新式武器一起的還有一封緊急調令。

    在掩護八路軍總部轉移,三團二營吳營長發布了緊急集合令,在之前平時就有應對突然情況的訓練,僅僅是兩個小時,全營上下就已經做好了開拔的準備,人員,彈藥,裝備,糧食給養一切就蓄。

    在十字嶺八路軍總部受到重創後,尾隨追擊的日軍已經達到了三萬餘人,看來岡村寧次不把八路總部連鍋端是誓不罷休,發動黑虎掏心戰的部隊正是華北日軍的王牌第三十六師團下屬的第223聯隊與第224聯隊,正是為了報去年底黃涯洞一戰的第222聯隊的仇。

    掩護八路軍總部轉移的部隊將必然直接面對三萬追兵,臃腫龐大的總部機構轉移明顯不像普通的作戰部隊那麼便捷,大量的物資,沒有作戰能力的工作人員,勢必給掩護部隊帶來極大的壓力,而參與掩護的部隊必然需要有與敵同歸於盡的覺悟。

    這次戰鬥不比尋常,以前的反掃蕩,各分區部隊事先都有所準備,而且制定好了詳細的作戰計畫,各部隊之間都能夠及時互相配合,然而現在各分區部隊原來的作戰重心又是放在圍魏救趙援助翼中根據地的戰鬥中,日軍三萬人突然深入根據地腹地,襲擊了八路軍總部,在失去上級指揮的情況下,各地部隊不能互相援助,因為只能夠依靠各地方主力部隊不斷輪流接應轉移的八路軍總部,在僅僅是兩天時間,就已經有數支地方抗日武裝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還是毅然如飛蛾撲火一般不斷撞向日軍,與敵選擇了同歸與盡,用生命為八路軍總部爭取一分一秒的時間。

    在團部開營級幹部會議時,顧團長就已經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了掩護作戰的風險,三團不僅僅要掩護總部轉移,也要想盡一切辦法吸引敵人主力,牽著日軍離開原有的目標,十比一的敵我比例,對方也全是精銳主戰部隊,孤立無援之下,這場戰鬥的最終結果幾乎顯而易見,但舍小家為大家,三團已經作好付出重大犧牲的準備,會議結束後,幾乎三個營的營長眼角都濕的,誰說同生共死的戰友不比手足親兄弟。

    「這次掩護總司令部的戰鬥能選上咱們,是咱們三團的光榮,是咱們二營的光榮,因為我們是一分區戰鬥力最強的部隊,這是上級首長們對咱們戰鬥力的肯定,這回敵人來的很兇猛,數量是我們的好幾倍,這次掩護任務也很有可能是一去不歸,俺姓吳的不想多說,不想去的,現在也可以退出,留下跟著師部轉移,俺絕對不會怪他,有媳婦還沒孩子的同志請站出來,也一起跟師部轉移,給咱們二營留下個根。」吳營長站在營區操場前作著戰前總動員,心底卻是沉甸甸的,,他已經做好全營上下戰死沙場的心理準備,但心底還是不由地動了私心,想給二營留下一些骨血。

    二營上下默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一連一排一班,李衛同志,出列!」營教導員徐一亭掃視了全營上下,突然喊道。

    「一班班長李衛,報導!」李衛條件反射式的站出隊列,「搞個毛啊!」他心下犯嘀咕,最近好像沒犯錯誤,怎麼又點他名啊。

    「這是上級調令!經八路軍總部軍工部特批特調李衛同志即日起到黃涯洞兵工廠報到,立刻出發!」徐一亭從文件夾中取出一張紙遞給李衛面前。

    李衛遲疑的接過調令,看了一眼,心下全明白了,歸根到底,雖然上級因為身份問題把自己放到三團,但還是考慮到了三團是戰鬥力最強的老紅軍團,也是基層根據地生存機率最高的地方,而其他地方哪怕是再遠離戰鬥,也比不上隨時都有大量身經百戰的老戰士們保護著的三團來得更加安全,而現在三團正面臨著異常慘烈的戰鬥,李衛作為與黃涯洞兵工廠及軍工部有著千絲萬縷,平時又享有高於原職特殊津貼的人,必然在特殊時期受到上級召回給予保全的緊急調令並不屬於意外。

    二營上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衛身上,卻不含有任何一絲異樣的成份。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56
第二百六十一節


    曾經在學校上過歷史課的李衛當然瞭解五一大掃蕩的慘烈,甚至在重重保護之中的八路軍總部也都遭到了重創,五年抗戰取得的成果一夜間頃刻化為烏有,也是共產黨抗日根據地建立後,有史以來經歷過最為慘烈的時期,只有當年紅軍長征經湘江慘戰和過草地時的困境才能與之相比。

    李衛笑了笑,把手裡的調令信手扯得粉碎,雙手一合,化作無數碎粉撒落。

    「報告教導員,沒有看見調令!」他煞有介事的敬禮匯報導,他實在沒有勇氣用其他戰士的生命給他製造逃命的機會。

    李衛隨手撕毀上級調令讓一連指導員丁鶴洋顧不得惹不惹得起李衛這個二營有名的硬茬子,爆怒地跳出喝道:「你!李衛同志!~你好大的膽子,敢撕毀上級調令,目無上級!」

    這,這還是他自己一連的兵嗎?!丁鶴洋怒不可遏,愛說怪話,喜歡自作主張倒也罷了,居然在眾目暌暌之下若無其事的撕毀公文並且矢口否認未看見,簡直是士可忍,孰不能忍,作為一連的指導員他要好好管教管教這個不聽話的一班長了。

    丁鶴洋還要再說下去,「嗨,老丁!別說了!」一連長把他拉到了一邊,猛使眼神。

    吳二營長走到李衛面前,雙手按住李衛肩膀,看向操場上的其他戰士,道:「我很高興,咱二營,沒有一個孬種,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沒有。」

    操場上立刻爆滿了震天的掌聲。

    直到調令被營教導員宣讀時,大家才想起李衛原本就不是什麼背景簡單的人物,李衛原本可以拿著上級的調令安然離開,沒有必要和他們去參加九死一生的戰鬥,但是李衛毫不可惜的放棄了這個機會,依然他們站在一起,面對敵人大軍,二營上下沒有一個人退縮,所有的官兵怎不為自己二營的凝聚力而感動。

    李衛摸著後腦勺有些受寵若驚地道:「呵呵!營長,俺可沒有沒到佔便宜就跑路的習慣。」

    「你個小鬼頭,就是死也要佔點便宜,走,咱們二營去佔他小日本的大便宜去。」吳營長著實是喜歡這個他異常看對眼的戰士,手一揮:「出發!」

    李衛同時喊道:「一班,跟我來!」帶著一班拉起了二營前進的龍頭向著作戰區域前進。

    一連一排一班,本來就是二營編制序列的第一位。

    三團一、二、三營從各自營區集結出發,奔赴作戰指定區域。

    在十字嶺遭到日軍重大打擊的八路軍總部突圍人馬顯得浩浩蕩蕩,上百輛牛車裝載著大量物資,許多在戰火中受傷的幹部群眾結伴毫無隊前的拉出近兩三里的隊形,讓趕過來三團上下官兵看得是個個直抽涼氣。

    說是難民團,甚至一點都不過份,隨隊的有大量學生還有隨八路軍總部的百姓,大量的傷員夾雜在其中,只有極少量的武裝人員仍在努力著拉攏著隊伍,但是這些本無多少軍事經驗的人哪裡能在短時間內形成一定組織分工。

    而遠處不斷響起的激烈槍炮聲正顯示著後方掩護部隊正苦苦承受著日軍主力的進攻,這也是為什麼八路軍總部撤離路上沒有多少保護軍隊的原因,幾乎能拿得起槍的都在最後面硬撐著用自己的生命在拖延敵人的腳步。

    「這狗日的!能跑得快嗎?!」王政委瞪大了眼睛看著隊伍中幾十個人硬拖著巨大的印刷機部分設備如同龜速一般跟著隊伍往前挪,若長的一條路兩旁還有很多人在精疲力竭之後坐在地上休息。

    「命令各營,趕快去替換突圍隊伍後面的掩護部隊,他們撐不了多久。」三團長顧躍立刻下令。

    三團的三個營沒有心思再去理會總隊緩慢的轉移隊伍,直接急奔向隊伍末尾的方向。

    離得越近,越能感受到日軍全力進攻的激烈,不時的炮彈掠過陣地,炸得碎石亂飛,流彈如同降雨一般掠過前方掩護總部撤退的阻擊陣地,帶著尖銳的嘯叫從空中飛過。

    扼守著這條通往六分區必經之路的要道,掩護部隊硬是建立起了一個阻擊陣地,在日軍輪流進攻下,根據地許多支部隊如同接力棒一樣不斷趕到這裡阻擊日軍,前面的犧牲完了,後面的接著就上。

    「你們的長官哪?!」顧躍團長急衝到阻擊陣地上一看,差點沒有哭出聲來,陣地前全是敵我雙方士兵的屍體,幾百米長的陣地上僅剩下百餘人形成零零散散的火力點清除著剛剛退卻的敵人殘兵,陣地上剩下的人幾乎是個個帶傷,失血過多有些萎靡不振的臉上卻強打著精神扣動扳機。

    從陣地上除了日軍士兵屍體外,還有許多服裝不一致的士兵屍體,可以看得出有不少正規編制外的地方武裝都前仆後繼不顧傷亡的倒在了陣地上。

    「首長好!」阻擊陣地上有一個戰士勉強站直了,包滿了紗布手敬了個軍禮道:「報告,三分區決死一縱戰士馬志平向首長報到!」

    「報到個屁啊,我問你情況怎麼樣了,你的上級呢?!誰帶你們的?!」顧躍團長都快急昏了,本以為戰鬥很慘烈,沒想到會慘烈到這種程度,只能以不斷吞噬雙方士兵生命的絞肉機來形容。

    這個戰士緩緩地低下頭:「我們決死一縱就剩下這十幾個弟兄,其他的是榆社,遼縣等幾個地方游擊隊的弟兄們,排長以上全部犧牲了。」說著眼睛紅了,連忙抹了抹眼眶,看來戰友和上級軍官的犧牲令他極度傷心。

    顧躍看了看已經佈滿敵我雙方屍體的戰場,心情很是不好,道:「來人,把他們替換下去,找衛生隊的人給他們再次包紮,再弄些吃的,其他各營進入陣地!準備戰鬥!」

    在換防過程中,有好幾個死戰到最後倖存下來的士兵死活不肯撤下阻擊陣地,三力的戰士們沒有多餘的廢話,一氣全敲暈了抬上擔架就拉到後面去了。

    「機槍架起來,戰壕挖深點!注意敵人上來了,別急,先佈置好陣地。」二營長扯著喉嚨發佈著命令。

    「衛子哥!衛子哥!」一個微弱的聲音引起了李衛的注意力,扭頭一看,一個腦袋包著浸透了鮮血紗布的女戰士坐在擔架上無力朝著他張著嘴。

    「啥米?!這種時候還有美眉找我?!」李衛有些疑惑,走過去一看,還是老熟人!原來去年年初反掃蕩時,和李衛原來在的三班一起作戰過的遼縣游擊隊女戰士周燕同志。

    一看到李衛過來,抬著擔架的兩個戰士立刻停了下來,好讓這兩個人說話。

    「你個小丫頭片子怎麼整得這麼個慘,嘖嘖!羅卜頭唉,好有個性!」看到這個鐵嘴丫頭腦袋包得跟個印度阿三似的,李衛想起了曾經一起逗嘴抬槓的日子,習慣性地打擊脫口而出。

    李衛幾分開玩笑的話,令周燕不知道是該笑還是生氣的好,想像以前那樣再和李衛抬槓,咧了咧嘴,像是帶痛了傷口,表情再次失落了下去,低聲道:「這次,我真悔,我要是早點發現敵人就好了,我真該死。」想到幾千號日軍偽裝成八路軍從她的眼皮子底下硬衝了過去,令她悔恨欲死,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遼縣游擊隊一中隊和二中隊有近三分之一的戰士都長眠在了這個陣地上。

    「放心啦,交給哥哥我,百分百搞定他們,嘿嘿。」李衛拉開周燕的注意力,想不到這姑娘居然還會有多愁善感的時候。

    看到李衛大言不慚的模樣,周燕似是不甘,「死衛子,什麼羅卜頭,待過會兒看你變個大大的豬頭,看你還敢笑話我。」

    這時日軍衝鋒前的炮擊開始了,由疏及密的炮彈不斷落在了阻擊陣地上,炸起一團團黑雲和沙土。

    「好了好了,我是豬頭成了吧,你到後面去好好養傷吧,我要開工了。」李衛揮揮手讓兩個抬擔架的戰士繼續走,結束了他和周燕兩人短暫的抬槓。

    「衛子,你可以變成豬頭,但不准你變成死人頭!」人傷嘴不傷的周燕忿忿地半坐在擔架上衝著李衛的後背喊。

    李衛頭也沒回,只是擺了擺手,隨即衝入陣地之中。

    微型工兵鏟在原來陣地上掩體做了加工,每一個士兵都臨時擺好一個掩體,做好了戰鬥準備。

    畢竟是華北日軍的王牌部隊,精通步兵戰術,不像以前的混成旅和偽軍雜牌部隊只會窩蜂的捅上來挨機槍子彈,黑壓壓的日軍擺出了多梯次散兵線,以最小的彈著面陣形緩緩逼了過來。

    曾在平時訓練中就有研究過衝鋒陣形的三團各級官兵並沒有任何沉不住氣的表現,很冷靜的趴在掩體上,用槍瞄準著,默契地分配好射擊批次及目標。

    二營這次是拉出了全部家底,除了二連一排機范國文的一挺馬克沁重機槍外,團部又加給了一挺馬克沁,加上原來陣地上收羅的一些輕機槍,再配上新分配下來的十幾支槍榴彈發射器,不論是戰鬥信心還是火力,二營都是空前膨漲,老紅軍團家底的革命隊伍可不是普通的地方武裝那麼容易好啃。

    「給我打!」在日軍還有百餘米的距離時,二營率先開了火,左右翼突然爆現的馬克沁彈雨金屬風暴形成的兩條火龍交叉著掃了出去。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57
第二百六十二節


    阻擊陣地上得到了三團這支生力軍的補充,突然爆發的火力掃得衝過來的日軍抬不起頭來。

    猝不及防的日軍散兵線像是割麥子一樣當即被掃倒一片,二營的兩挺馬克沁機槍手無一不是神射手操作,密集的彈雨撒開一大片殺傷帶,日軍後方猛然爆發起一陣呼喊,起先還趴倒在地躲避八路軍火力的日軍士兵立刻像吃了興奮劑似地嗷嗷狂叫著發起衝鋒,意圖用多波次衝鋒,一舉突破八路軍的阻擊陣地,同時十餘輛鐵甲車夾雜在隊伍中,轟隆隆壓了過來,天知道這些日軍是怎麼把這些沉重的鐵傢伙弄進太行山的。

    能夠悄聲無息穿透層層防禦竄進根據地腹地偷襲八路軍總部的日軍主戰部隊,自然不是只會悶頭傻沖的雜牌軍,日軍指揮官在戰場上迅速作出了最有利的作戰策略。

    「好多鬼子!」三團陣地上幾乎所有的戰士看到如潮水一樣湧過來的日軍都是同一個念頭。

    三團的阻擊陣地上頓時槍聲大作,日軍前面的隊形被打散後,後面的日軍依然繼續衝過來,而且穩紮穩打的每推進一步就建立一個機槍陣地,逐步逼近三團的陣地,毫不示弱的與三團開展了對射。

    伴隨著日軍穩步推進,日軍陣地上的步兵炮開始延伸射擊,這讓三團的戰士們相當惱火,雙方的間隔都已經曝露在各自步槍射程之內,而八路軍只有少量的幾門迫擊炮在零星的反擊,卻無法消滅對方的炮兵陣地。

    看到日軍幾發炮彈掀翻了自己陣地上幾個掩體。

    「不能這麼再背動下去了!」吳營長漲了紅臉,直接吼道:「一連一排一班,二排三班,準備帶隊衝鋒!」

    「聽到!」守著左右兩翼的李衛和雷龍同時揮手收到。

    嘹喨的衝鋒號響起。

    「殺!~~~~~~~」

    二營陣地上爆發起震天的喊殺聲,由一班的李衛和三班的雷龍拉出兩支矛頭一左一右脫離陣地殺出,兩挺馬克沁同時賣力在兩個班附近可勁兒猛掃,敵群中犁出了兩道向四周擴散的血浪。

    二營的演練已久的雙尖刀戰術立刻在日軍隊形中勢如破竹犁開兩條血花,二營的大部分戰士們緊跟著兩個班形成左右犄角衝鋒陣式,全速衝擊。

    悅耳的金屬顫音卻是給敵人帶來了死亡的地獄追魂音,李衛手中格鬥刺在每一次揮動中都帶起日軍士兵臨死前的慘嚎,殺傷效率最高的李衛是左翼最尖銳的矛頭,一班完全做到了尖刀上刀尖的作用,沒有任何停頓,李衛的格鬥刺指向,即是左翼衝鋒的突破點,日軍士兵們無可阻擋。

    嗅著空氣中敵人的血腥,李衛卻是興奮不已,小日本沒把中國人當人,李衛也同樣沒把日本人當人看,他要做的是加速,加速再加速,迅速穿插分割敵人的隊形。

    一班與三班在二營前方一百米處歡呼著交叉而過,迅速將衝鋒的日軍衝鋒隊形撕裂割開,然後順勢殺了一個迂迴,同時三營隨即配合發動第二波衝鋒,利用日軍力竭之機擴大戰果。

    日軍衝鋒隊形後面的鐵甲車轟轟狂吼著地衝進了敵我白刃戰的戰場上,趁機撿便宜繼續向阻擊陣地突進,但這也給一些有心的戰士創造了條件,幾個手榴彈有意無意地塞進了鐵甲車底下。

    連地面都震顫了一陣子的爆炸,令兩三輛鐵甲車當然被掀翻,裡面的日本鬼子自然也是不活了。

    殺到一輛鐵甲車附近,李衛想都沒都多想,照老規矩順手就是一刺捅了再說,鐵甲車裡的鬼子兵看得都有些傻眼,這丫的土八路還真是土得沒見識,卻沒料格鬥刺毫無阻礙地透甲而入,扎傷了毫無防備的駕駛員,鐵甲車猛一剎車,傻在了原地,雖不是很厚,但也不薄的鐵甲在李衛的合金格鬥刺面前像是用豆腐做的一般。

    「嘿!破鐵皮跟我的合金刺鬥不是找死嘛!」李衛利索地拔出格鬥刺,操起步槍頂上扎出來的洞就是一槍,日本駕駛員當場就掛了,這下子鐵甲車算是徹底趴窩了。

    為了能夠適應中國的地形和橋樑,日軍普遍裝備的鐵甲車裝甲甚薄,甚至不能稱之裝甲,由於八路軍的使用的八一式步槍彈多為針對人體目標的鋼殼鉛芯彈,對這種薄裝甲的殺傷性效果甚至還不如三八槍彈和七九槍彈,所以對付裝甲車通常還是使用集束手榴彈。

    李衛對準車門蓄足了勁猛砸兩拳,硬是扒拉開有些變形的車門,然後吼道:「郭偉,少明跟我來!」哈哈大笑著衝進鐵甲車,裡面響起幾聲鬼子的慘嚎聲,車內被扔出三個日本鬼子屍體。

    鐵甲車再次發動起來,點火,拉離合,踩油門,這次鐵甲車不是衝著八路軍陣地上猛衝,而轉過身毫不顧忌交通法規,直接壓翻一個日本兵,嗷嗷地衝著日軍陣地衝去。

    「老湯操炮!郭偉供彈,給我瞄準嘍,開火!」坐在鐵甲車駕駛座上交待了一下操作的訣竅,李衛認真負責開始壓人的勞動,反正沒駕照,只要衝著日軍士兵開就沒錯,在戰場上殺人都不犯法,更何況無證駕駛。

    幾乎是敵我雙方都看到,剛才還是隸屬於日軍的一輛裝甲車卻吃錯了藥一般,反而朝著日軍猛開,哪裡日本兵多就往哪裡開,不少日軍兵還猛朝著應該是「自己人」的裝甲車呼喊揮手,但是車上的郭偉半點面子都沒給,直接就是幾發炮彈轟了過來,就近的,乾脆直接壓了過去。

    「八嘎!給我打掉那輛裝甲車!」第224聯隊大川桃吉大佐氣得直暴跳,然後扭頭對著邊上的軍官甩手就是兩個耳光,罵道:「飛機!飛機什麼時候才能到?絕不能讓八路總部逃掉!」

    被抽了耳光的軍官不敢有半點不滿,反而立正站得更加筆直道:「嗨!我們的飛機還需要半個小時才能到!我們正在和他們聯繫定位。」

    「讓士兵們繼續給我沖,一定要在天黑前突破敵人的阻擊陣地。」大川大佐咬牙切齒道。

    李衛駕駛地鐵甲車在戰場上橫衝直撞的沒囂張多久,隨時被日軍的九二式步兵炮鎖定,兩發落在附近的炮彈震得李衛暈頭轉向,甚至還挨了自己人的一發槍榴彈,誰叫他們忘了把掉小日本的旗子呢,無奈之下,李衛下達了逃離的命令,他和郭偉。湯少明沒跑出多遠,剛繳來的那輛鐵甲車就幾枚九二式步兵炮彈人炸開了膛。

    白刃戰已經接近尾聲,三團阻擊陣地前近百餘米的敵人都被肅清,戰場上的二營與三營開始了後撤。

    「哈哈哈,過癮,真他媽過癮!」李衛倒拎著格鬥刺跑了回來,從衝鋒打響到結束他總共才放了一槍,剩下的全用格鬥刺解決。

    「過癮啥啊!省點力氣,趕緊吃飯,抓緊休息!敵人又要上來了!」二營長順手拍了一把李衛的肩。

    一大筐白面饅頭散髮著異常誘人的香氣,被陣地後面的炊事班送了過來,去年底那大戰後,嚴重減員使二營的飯菜無人來吃的淒慘情景讓炊事班就定下了每逢大戰,必拿出最好的伙食,誰都明白,吃了戰前這一頓,還不知道能不能吃到下一頓陽間飯。

    地主家過年都未必能吃上白面饅頭呢!

    「香,真香!」罕有白面饅頭讓所有的戰士立刻發動了饅頭殲滅戰,這次的戰果是敵全滅,微傷數名(一不小心噎住了)。

    最後拿到饅頭,沒吃上幾口,就聽見有人在喊:「飛機!有敵機!」

    天邊傳來越來越大的轟鳴聲,愈加清晰的飛機身影出現空中。

    「國文!對空!」李衛喊了起來!

    機槍陣地上,范國文立刻和助手調整馬克沁槍架,機口拉高對空,瞄準遠處飛近的飛機,周圍一些自認為槍法精準的戰士立刻操起了步槍推彈上膛。

    三團歷來的戰績中亦不缺乏擊落敵機的記錄,地面上的戰士們也迅速作好戰鬥準備。

    九架日軍戰機兵在八路軍戰士們的視野裡有一股分開三路,一路繞開阻擊戰場,直接追擊八路軍總部的突圍隊伍,另兩路直接分中路和右路殺向三團的阻擊陣地。

    噠噠噠!~~~~~~~

    范國文的馬克沁沉悶槍聲率先響起,一長串彈雨撲向由遠及近意圖繞過他們陣地的四架敵機,雖然距離過遠,不能保證射擊精度,但仍在馬克沁的殺傷射程附近,只能依靠大量的子彈彌補命中率的不足了。

    五架飛機轟鳴著一瞬間從三團阻擊陣地上掠過,阻擊陣地上對空射擊的槍聲此起彼伏,還未等三團的戰士們反應過來,五枚炸彈帶著平衡器的尖銳嘯叫聲撲入三團的陣地,伴隨著巨大的爆炸和火焰,五道幾乎肉眼可見的環狀擴散的衝擊波帶起狂野氣浪在整個陣地上襲捲而過。

    無數的碎石,煙塵,武器殘片,人體破碎血肉如雨般降到了三團陣地上,五架敵機中的一架拉出一道淡淡黑煙斜斜的脫離出隊伍,在飛出很遠的距離後,撞在一座山頂上,爆成一團火焰。

    李衛搖了搖差點被震聾的腦袋,急吼道:「整隊,報名!」三團的陣地上滿目蒼夷,大當量的航空炸彈使陣地上出現了五個大坑,附近許多掩體內仍趴著一些戰友,但李衛知道,他們再沒可能站起來了。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58
第二百六十三節


    繞過阻擊陣地的四架日軍戰鬥機還是突破了范國文的馬克沁火力封鎖,只有兩架拖出幾絲淡淡的煙尾作了幾個慌張的規避z字動作後,再次勉強跟上了隊形,儘管在準確殺傷射程外,還是在偏離原有彈道後散亂飛竄的彈雨中負了輕傷。

    日軍陣地上再次響起一陣嚎叫,新的衝鋒隊形正在形成中,而剛剛投完彈後剩下的另四架敵機再次掠了回來。

    在戰場上,士兵沒有為戰友悲傷的權力,除了一些新兵,八路軍阻擊陣地上大多數活著的人臉上都未顯露出一絲悲哀之色,歷經無數血戰後的老兵們早已經習慣了戰友的天人永隔,三團陣地上仍有戰鬥力的戰士們默默地迅速調整阻擊陣地的兵力分佈,自覺彌補因日軍敵機炸彈而造成的防線空白。血債血償,只有用軍刺和子彈將敵人撕碎才能告慰烈士在天之靈。

    在陣地後方八路軍總部撤退的方向,似乎能夠聽到日軍飛機俯衝時尖銳的呼嘯聲,航空炸彈巨大的爆炸聲以及密集的高射機槍對空射擊聲,三團已經無能為力,只能依賴守衛著總部轉移隊伍的警衛級建制武裝力量進行對空反制。

    三團的阻擊陣上已經與再次發動衝鋒的日軍接上了火,槍炮聲和爆炸聲裹挾著硝煙再次住了被戰火累及的陣地。

    飛掠回來的四架敵機在扔掉了炸彈,速度變得更加迅捷,編隊在瞄向八路軍陣地俯衝的同時,機身兩側機槍射出兩條火蛇撲向三團的陣地,不斷爆起的塵柱在三團陣地上反覆犁著,子彈清晰可聞的空嘯像是死神一樣追撲著地面上躲閃著的八路軍戰士,日軍飛機的速度和狂猛火力迅速給三團不斷製造出更多的傷亡,七毫米多的大口徑機載機槍子彈在人體上炸出近碗口大小的血洞。

    范國文勃然大怒地拉馬克沁對準在天空中肆虐的敵機掃射,「狗日的,去死吧!」范國文簡直毛了,浪費一大掛子彈居然連一架敵機都沒阻攔下來,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彷彿因怒火而陷入了如痴如狂的瘋狂狀態般,范國文無視著百餘近重的馬克沁,反而有如輕若無物般,站在機槍掩體中,他不斷移動著身體扳動機槍,怒射而出的火舌緊緊的鎖住亂竄的敵機。

    一架日軍戰機被范國文的彈雨死死咬住,僅僅來得及在空中作出幾個規避動作,就被打爆了左右機翼,重重地摔爆在地面上,炸成滿天的金屬碎片。

    發現到地面上有足以威脅到自己的火力點,另三架敵機再次呼嘯著殺了回來,日本戰鬥機駕駛員也被地面上的瘋狂反擊給惹怒了一般,其中一架直接衝向范國文的重機槍陣地,兩條塵柱由遠及近的直撲向范國文。

    「狗日的,來啊,我們一對一!~看誰先死!」進入到完全忘我狀態的范國文卻狂吼著拉著機槍,毫不猶豫地與衝來的敵機展開了對射。

    「班長!快躲啊!」負責偵察和供彈的小虎拉扯著范國文,范國文卻是看都沒有看他,「滾!~別煩我!」像是入魔了一般,范國文不知道從裡來的力氣,直接一腳把小虎踢出了掩體。

    「班長!~」小虎哭喊著想衝回去,卻被附近的幾個八路軍戰士拖遠了。

    「國文!快閃啊!」李衛見遠處范國文的機槍陣地被日軍戰鬥機咬定,看得渾身的血液都快要結冰了,一個在天空,一個在地面,有同決鬥場上的決鬥者互相向對方傾瀉著自己的全部火力。

    僅僅是一瞬,空中的戰鬥機被打爆成一團火球,而馬克沁機槍陣地上卻被隨後而來一波彈雨打得爆出一團煙塵。

    「我頂你個肺!~」李衛扭曲著臉上的肌肉,不知道在詛咒著誰。

    李衛抓下腦袋上的八路軍軍帽一把扔到不知哪裡去了,喊道:「媽的!一班,對空槍陣準備!」

    「是!~」郭偉、孫宇志、丁弘、莊冬榮和湯少明五個戰士立刻從附近的掩體上靠了過來,站在一起跟著李衛對空舉起的步槍,瞄向空中日軍敵機。

    一班整齊的一排彈雨直接射向了敵機,但卻打了個空,一個班僅六條槍的彈幕對空覆蓋面依然有限,但是附近更多的對空槍陣卻集結了起來,在帶領新兵們試練後,老試練排的戰士們已經將這個利用集體力量有效打擊空中目標的戰術傳授了開來,十餘人一組自發性的對空整齊排槍射擊。

    發覺到有些不妙的兩架日軍戰鬥機迅速拉起機身開始爬升,一群群整齊的彈幕從機身旁險險的掠過,但在距地近千米的低空仍處於八一式步槍的最大射程範圍內,兩架日軍戰鬥機僅僅來得及爬升了三百米就被四面飛來的帶著三團戰士們仇恨的子彈當空打成漏勺,炸成兩團火焰,摔進了正在衝鋒的日軍步兵隊伍中。

    馬克沁重機槍陣地上硝煙散開,忽然翻起一陣煙塵,猛地響起差點嚇得附近八路軍戰士們魂都快沒了的鬼叫聲:「哈哈,你狗日的小日本打我不死!哈哈哈哈!~~~~~~」

    「鬼吼個啥,詐屍啊!你咋還不去死!」一顆手雷丟進重機槍陣地,范國文怪叫著又被砸撲了回去,當然,手雷的保險並沒有打開。

    李衛雖然嘴裡忿忿著,臉上的笑意卻是不減,范國文的命可真夠硬,這樣都沒有掛,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老大,你也不用這樣咒我吧。」范國文捂著腦門子哀嚎道,忽然尖叫起來:「我吃飯的傢伙,該死的飛機,把老子心愛的馬克沁打壞了,我操!~」 范國文猛衝著天空豎著中指。

    看來與敵機對決,並不是完勝,雖然范國文的人沒事,馬克沁重機槍卻被打殘了,三團的火力憑空減了一大截,武器是戰士的第二生命,范國文揪著自己的頭髮衝著天上中英文混合雙罵的詛咒著,沒了機槍,他這個機槍班班長算是虛有其職。

    「娘的,都快打瘋了!」三團顧躍團長看著阻擊陣地上戰士們捨身忘死地擊退了日軍的多次大規模衝擊,若不是預備隊返復拉上去救急,恐怕三團的阻擊陣地已經出現多處失守,顧躍急得坐立不安,再這樣下去,恐怕三團也要步前面幾支阻擊部隊的後塵。

    顧團長看了一眼三團臨時指揮部內忙碌的工作人員,他喊道:「佳瑤,再催催總部,增援的部隊什麼時候才能到?」眼下根本就是拿三團的人命在填進陣地啊。

    「是!」緊守著電台的陳佳瑤頭也沒回,依然緊張的敲擊著電報發報鍵,原來的電報員在前一輪的敵機空襲中不幸中彈陣亡了,她不得不頂替電報員的工作。

    但是由於日軍大舉進攻抗日革命根據地,各地電報通訊都陷入了繁忙的狀態中,而八路軍總部的幾台電報機總是斷斷續續聯繫不上,急得陳佳瑤不斷的發送著請求聯繫的電碼。

    「有了!哈哈,有反應了!」陳佳瑤緊緊的扶住耳機神色緊張的傾聽了起來,臨時指揮部內一下子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輕手輕腳的移動著,沒有人敢打擾這個時候寶貴的上級指示。

    聽著嘀嘀的斷續長短訊號,「番號確認通過!驗證通過!」陳佳瑤忽然驚喜道,一邊聽著,一邊口述著解密上級回傳的命令。

    「上,上級指示.......」忽然陳佳瑤原本欣喜的臉上忽然一僵,迅速陰沉了下來。看到她臉色不太正常,在邊上陪著的王政委急道:「佳瑤,怎麼了!?繼續說啊!」

    「上級說,因為各分區戰事吃緊,除了附近一些少量的民兵會來支援外,已,已經沒有部隊再來支援我們了,上級希望我們能夠堅決阻住敵人,等待上級安全轉移後,再撤離阻擊陣地。」

    「完!~三團怕是要交待在這裡了!」王政委渾身一震,面色慘白,搖搖欲墜的身體若不是顧團長及時扶住,險些就一頭栽倒。

    「老鄭啊!~我對不起你啊!~」王政委幾乎是捶胸頓足的悲憤,讓其他人的眼眶都濕了,三團可以算是王政委和曾經犧牲的團長鄭叔文從工農紅軍時代帶起來的家底,有著無比深厚的感情。

    顧團長雖然接手三團兩年多的時間,卻也和王政委結下了深厚的感情,扶著他勸道:「老王,男兒流血不流淚,為了上級的安全轉移,我們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擋住敵人!」

    「媽的,那就干他個狗日的!通知戰士們,這回咱們要讓鬼子瞧瞧,什麼是死戰!」平常說話和做事一直都平易近人的王政委抹掉了眼淚,語氣中充滿著異樣森寒的殺意。

    有時候需要壯士斷腕的關鍵時刻,王政委還是能分得清三團和八路軍總部的安危孰輕孰重。

    顧躍點了點頭道:「好!咱們三團就豁出去了!」

    陣地上空的天色轉暗,白天的戰鬥令敵我雙方精疲力竭,炊事班又給陣地上送來了中式漢堡,主食配菜整合在一起的白面饅頭夾牛肉。

    從團部下達了與敵死戰的消息,戰士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在戰鬥中戰友的犧牲,令士兵們的仇恨情緒根本不介意撤不撤退,反而好戰的情緒更加旺盛,紅三團的在成立之初就是靠著以少打多起家的,也不差這多近十倍的日本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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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節


    狼吞虎嚥的吃著晚餐,戰士們仍保持著警惕,在三團阻擊陣地前方百餘米處,堆起了幾十個大火堆,照得周圍一片通明,不過敵人好像也相當疲憊,並沒有多少興趣用炮擊炸滅這些火堆。

    剛啃完饅頭抹著嘴,李衛就見連指導員丁鶴洋在陣地上點著名,不知道在幹什麼。

    「李衛!」丁鶴洋衝著四周圍喊了一聲,陣地上光線昏暗,要找個人著實不容易。

    「到!」李衛習慣性的應了一聲。

    丁鶴洋一楞,走近了過來,打量了一眼李衛,道:「哼!你小子還沒犧牲啊!」丁鶴洋的筆在手中名冊上李衛的名字上僅僅是點了一點,卻沒勾下去。他已經一連的名冊上勾掉了不少名字,被勾掉的全都是陣亡者。

    李衛摸了把腦門子道:「指導員,這什麼話啊?能說點好聽的成不?!」

    「行,那我就說點好聽的。」丁鶴洋從懷裡抽出一份紙塞到李衛面前,繼續說道:「給,入黨申請書!真是便宜你了!」

    「啥?!」李衛的兩個眼珠了瞪地溜圓?!入黨申請書?!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組織上居然發展他入黨?!

    手有些發抖地接過申請書,「真是服務到家啊!」李衛不禁感嘆,除了簽名,幾乎就是快完工的申請書,只要在末尾申請人處填上名字,基本上就算一份完整的入黨申請。

    「倒是便宜你了!害得我們幾個指導員手都抄酸了,你只要簽個名就行了。」丁鶴洋翻了翻白眼,團部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下達了火線入黨的決定,為了方便那些文化不高的戰士們不耽誤戰鬥,各級指導員都在戰鬥的空當兒騰抄了一份份入黨申請,同時由營教導員列出了入黨發展對象名單,直接在晚飯後發下去。

    這個命令正是團部的王政委親自發佈的,三團面臨著死戰,為了不讓那些平時努力使自己思想進步的戰士們在這次隨時都有可能犧牲的戰鬥中有任何遺憾,王政委特別開放發展黨員,儘可能為三團保留政治骨幹。

    「呵呵,不錯不錯,我好好欣賞欣賞!」李衛藉著遠處的火光細細打量的這份指導員親手炮製的入黨申請書,傳說中的火線入黨申請書啊,絕對的稀世珍品,極具收藏價值,李衛還真捨不得用掉它,存個五六十年,可就是值錢貨。

    不過算起來李衛可是正宗的共青團員,眼下能夠入黨倒也不算奇怪,好像現代與這個時代的政治面貌偏偏正巧的合理接應起來。

    丁鶴洋沒好氣的道:「快點簽名,別浪費時間!」真看不出來這小李子到底哪時政治思想合格了?丁鶴洋自己根本是一百個不願意把這份申請書給李衛,可偏偏上級居然還同意給他入黨?!丁鶴洋實在是想得有點頭痛。

    借過丁鶴洋手裡的筆,李衛在申請書末尾刷刷幾筆填上大名,道:「嘿,嘿,咱也入黨咧!」

    「哼,這只是申請,能不能過還不知道呢,別得意忘形,小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丁鶴洋不遺餘力地打擊著李衛。

    「嘿,那自然是穩過,不信,你問問我手裡的格鬥刺!你馬上就會知道答案了。」李衛原形畢露,把丁鶴洋駭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丁指導員哪兒再敢去撩拔李衛,氣急敗壞的跑開了。

    呯呯!~~~~~

    陣地上的值夜的警戒哨幾乎在同時鳴槍報警,日軍大隊突然發動了衝鋒,原本安靜的陣地上立刻陷入槍聲大作的混亂中。

    傻傻的看看腕上的手錶夜光指針,不愧是現代敲詐來的高級貨,高性能電池和動能補電裝置,伴隨著李衛在抗戰年代三年多,這塊表依然精確的指出現下時間為凌晨一點多,李衛猛然大聲咒罵起來:「媽的,才一點,還讓不睡不睡了,睡眠不足會影響皮膚的!」被人打斷美夢著實是一件令人非常惱火的事情。

    李衛翻身架起了八一式步槍,對準衝來的日軍人影扣動扳機開火,同時吼起了經典的電視台詞:「弟兄們,頂住,給我頂住。」

    陣地上席地抱槍而睡的戰士們立刻進入到了戰鬥位置,突如其來的夜戰又被日軍拉開了序幕。

    乒乒乓乓打了大半夜直到清晨才安生了下來,雙方混戰幾乎都沒有撈到半點好處,反正八路軍也有打夜戰的習慣,沒讓日本人佔了便宜,丟下了幾十具屍體撤了回去。

    早飯過後,日軍開始發動炮擊,似乎非要將整個八路軍的阻擊陣地犁一遍不可。為了減少傷亡,陣地上各營營長讓大部分戰士後撤,脫離炮擊區,只要敵人一發動衝鋒就立刻進入陣地。

    不知道哪個八路軍戰士喊了一嗓子:「鬼子又上來了!」

    密密麻麻的日軍士兵的身影再次擠滿了八路軍戰士們的視野,幾番炮擊後日軍發現效果不大,只得黔驢技窮的老老實實發動人海戰,八路軍戰士已經沒有了昨天看到這麼多敵人倒抽冷氣的反應,更多的是麻木,敵人多了又怎麼樣,該怎麼打,就怎麼打,實在不行了,就抱上幾顆手榴彈衝進敵群,與之同歸於盡,總而言之不放過一個敵人過去。

    「殺!」李衛狂吼著帶著一班的脫離出一連的隊伍,直接撲入衝近前來的日軍,其他各連隊同樣有部分班直接殺出,全力打亂日軍進攻節奏,拖住日軍進攻的腳步。

    在李衛的帶領下,一班擅長的也是打混戰,敵人越多越適合一班的戰士們毫無顧忌的開槍和白刃戰。

    日軍的戰鬥機又再次出現的戰場上空,與昨日的瘋狂攻擊相比,也許是被八路軍全力攻擊遭成日軍戰鬥機被擊落數架,華北日軍再也不能承受戰鬥機這種昂貴的戰爭機械的損失,天空中,日軍戰鬥機的戰鬥方式顯得非常謹慎,作戰區域完全放在阻擊陣地上,再也沒有冒著被擊落的危險進行低空掃射,最多在高空俯衝開火為地面步兵進攻做掩護。

    而地面的阻擊陣地上,二營損失了一挺馬克沁後,火力變得相當侷促,僅剩的一挺馬克沁只能把全部精力放在對日軍的地面壓制上,失去馬克沁的范國文並沒有再去搶別人的重機槍,而是從陣地上撿了幾挺日軍的輕機槍,為戰友反衝鋒做火力支援,不過,未經范國文精心調試過的日軍十一式輕機槍,令他非常不滿的是鬼子的破機槍供彈性能差不說,槍管還易過熱,射擊精度也不足以令他曾經操作著自己原來的那挺馬克沁那樣,可以肆意掃射著與戰友進行白刃戰中的敵人。

    日軍的車輪戰戰術使戰鬥從白天打到黃昏,幾乎沒有任何間斷,人員和武器損耗幾乎快耗盡了三團的老底,這時已經沒有了什麼所謂的預備隊,只有傷得動彈不得的重傷員被撤出陣地,只要能拿得動槍的人早就全數上陣,全團上下所有的戰鬥人員心底都跟明鏡似的,日軍憑仗著兵力優勢,想磨盡三團的精氣神,只要哪裡稍一出現防過薄弱,必然會遭到日軍全力搶攻。

    後方是沒有多少武裝保護的八路軍總部,三團上上下下都死咬著牙硬是撐了兩天沒退一步,每當戰鬥中最危急的時候,八路軍戰士都會像是燃燒自己的生命一樣,猛然狂吼著爆發出自己全數的力氣殺退敵人,軍刺狠狠的扎入敵人的胸腹中,只有李衛一個人知道,這些可愛的戰友們卻是真得在燃燒有限的生命,戰爭結束後,戰爭的隱傷將會在他們的下半生中不斷爆發出來,這也是很多老革命戰士在後半生中,健康急轉直下的根本原因,他們根本透支自己的生命在為國家換取勝利,換取民族的尊嚴。

    每一次日軍衝鋒敗退後,阻擊陣地上所有的戰士們都彷彿恍如隔世,都想不起自己是怎麼熬下來的,只要一聽到衝鋒號聲,他們的眼裡就立刻只剩下了不是敵死,就是我活的無窮殺意。

    在陣地上翻扒出早上吃剩的饅頭,李衛分了幾個給還活著的人,無視著一身刺鼻的血腥,自己留了一個饅頭啃了起來,二營的炊事班在中午的戰鬥中被鬼子的一發九二式步兵炮擊中飯挑子,炊事班立時陣亡了一半,倖存的炊事兵不顧身上的傷,還欲掙紮著收攏食物,卻遭到日軍戰鬥機的掃射,導致炊事班建制從二營的戰鬥序列中消失了,二營上下除了早飯,整整一天幾乎再也沒吃過什麼東西,儘管喝了幾壺的水,但一天下來卻是半點尿意都沒有。

    幸而日軍士兵也不是鐵打鋼鑄,在日軍收兵開飯的停火時間內,三團的阻擊陣地上出現了短暫的空寂,各營的士兵和幹部已經無法確認出自己編制內還倖存有多少人,活著人默默地整理著武器彈藥,撿出還能用的槍支,擺好手榴彈和子彈,等待著敵人的下一次進攻。

    啃著冰冷乾硬的食物,李衛一直處於戰鬥中而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下來,從殺戮機械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

    日軍陣地上又響起了日軍軍官嚎叫著衝鋒前的集結口令,和李衛一樣,其他戰士依然不緊不慢地嚥著嘴裡的食物,冷冷的盯著陣地前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彷彿下一刻起他們將不在是人類,或許是沒有任何感情的殺人機器,或許是地獄出來的厲鬼,又或許是其他什麼。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59
第二百六十五節


    八路軍陣地前方,日軍集群整齊的邁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而八路軍戰士們一言不發,默默準備著殊死戰鬥。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忽然阻擊陣地上響起了李衛低沉的吟誦,周圍戰士們的目光不自覺的移了過來,天知道小李子又要出什麼狀況。

    「......君不見,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誇仁義。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李衛的聲音越來越響,不知不覺間,用上了煉神訣真氣,聲音清晰的傳出去很遠,甚至遠處的日軍陣營都能清楚的聽見。

    「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萬里浪,屍枕千尋山。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女兒莫相問,男兒凶何甚?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李衛面無表情盯著日軍越來越近的身影,誦讀聲更加響亮,空氣中彷彿不知何時浮現出一股子悲愴,凶戾的氣息。

    古體式詩詞令阻擊陣地上的八路軍士兵們心底浮起非常怪異的感覺,這小李子是不是中邪了,怎麼會念起這麼邪異的詩詞,彷彿像是魔咒一般,每一個士兵感覺到自己的心靈不由自主地被其間每一個字所吸引。

    「好殺意,好無情,好霸道!」王政委在臨時指揮部外感慨,他從未見過李衛居然有過像古勇士豪情萬丈的一面,詩詞氣勢中頗具古風。

    顧躍團長臉上有些驚疑不定,指著陣地上顫抖地道:「這,這真得是李衛?!」若不是他清清楚楚的聽到的是李衛的聲音,他真得會錯以為是一個古代將軍無畏無懼地在向著敵人宣戰。

    李衛的聲音越來越滄桑,變得充滿金戈鐵馬的爭戰氣息,「......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

    日軍主戰部隊中官兵多具備較高的文化素質,有相當多的人都聽得懂中文,初時還以為對面的土八路陣地上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個頗有豪氣的戰士面對死戰時地自我激勵,字裡行間充滿著憤世嫉俗般的無盡蔑視和毀滅之意,不少官兵還對那個擁有這麼出彩文詞的不知名吟誦者抱有對勇者般的敬意,但是卻越聽越感覺到空氣中的殺氣隨著吟誦聲變得越發凝重,每一個日軍士兵從心底莫名的泛起一陣寒意。

    日軍前進的隊伍腳步不自覺放緩了,腳步聲也輕了下來,變得凌亂,日軍士兵們可以聽得出對面依然不停的吟誦聲中中對他們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抽其筋,寢其皮的刻骨銘心仇恨,空氣中彷彿有若實質的殺氣令他們的心在顫抖,是的,在害怕,深深的害怕,有如同他們渾身赤裸裸,手無寸鐵的面對著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凶魔,寂靜的八路軍陣地上,彷彿潛伏著無數上古凶獸,隨時會跳出來擇人而噬。

    傾聽著迴蕩戰場上李衛的聲音,八路軍戰士們互相對望了一眼,看見每一個人的呼吸和自己一樣都變得急促,之前大戰的疲憊都不知所蹤,只有胸中熱血無比沸騰,戰意越來越盛,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把敵人殺個乾淨,好發洩自己的殺意。

    「......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男兒莫顫慄,有歌與君聽: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八路軍陣地上傳來的清晰可聞的集體粗重呼吸聲更加顯現出無邊無際的無形氣勢,日軍士兵們的臉上變得蒼白,手在發抖,相互之的步槍不時的發出碰撞,連跟在後面的督戰隊軍官也是面如土色,「要殺得九百萬?」這廝還真是視人命為草芥!整個大和民族還不夠這傢伙一個人屠的。

    大戰後的戰場上瀰漫著無盡的血腥氣和陰森之意,更加加重了日軍士兵心頭上的陰影,越是向前走,越好像面對著蓄足千鈞衝鋒之勢的千軍萬馬,顫抖,畏懼,驚恐,無數的情緒在日軍心中滋生,成長。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李衛的聲音彷彿在每一個人耳邊響起,有同地獄惡鬼出世。

    李衛猛然大吼:「殺!~」

    緊接著整個陣地上所有的戰士都被李衛所帶動,爆發起一波波如巨浪狂潮洶湧般怒吼:「殺!~殺!~殺!~殺!~殺......」

    不知道誰先領起頭,在衝鋒隊伍前面的日軍率先承受不住這股子猛然爆發的衝天殺氣,反而朝後退著!這一潰退更加不可收拾,引發了日軍的連鎖反應,戰意全無的日軍衝鋒隊伍一槍未放,掉頭就跑。

    「殺!~~~~」不需要有人下令,三團陣地上,所有的戰士全線出擊,壓低著步槍衝殺了出去。

    震天的喊殺聲,日軍士兵臨死前的慘叫聲,日軍指揮官桃吉大佐面無人色,他無法怒吼著訓斥下屬的無能,八路軍陣地上有同鬼神一般的聲音也令他心中感到極度的無力,太可怕了,中國人什麼都不顧了,那還有什麼能阻擋得住中國人的腳步。

    「收縮隊形,重新整隊!明日再戰!」素有凶名的桃吉大佐卻是感到深深的無力感,無可奈何下達了鳴金收兵的命令,己方氣勢已失,人再多也沒有用。

    李衛如鬼神上身般的吟誦令日軍士兵失去了戰意,直至次日天亮,日軍再也沒有發動攻擊,夜裡,日軍營地上不時有士兵們在噩夢中驚醒發出怪嚎聲。

    三團掩護八路軍總部軍撤離的第三日清晨,經過各級軍官訓話,再次被武士道洗了腦的日軍士兵再次整隊進攻,形勢變得更加嚴峻,日軍似乎急不可耐的欲強行突破三團的阻擊陣地,追擊轉移行動遲緩的組織結構龐大臃腫,缺乏守護的八路軍總部。

    經過昨晚的清點,三團在阻擊戰鬥中減員近過半,幾乎所有的人都帶了傷,武器彈藥存留幾乎得經不起日軍一次大規模衝鋒,大多數的戰士手裡的八一式步槍都已經損壞,不得不換上了繳獲的日式武器,在戰鬥中,八路軍戰士們不得不儘量與日軍進行白刃戰。

    只有像李衛這種善長近身格鬥戰的戰士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幾乎周身都是武器,舉手投足之間皆可殺敵,但這類需要長時間投入大精力訓練的格鬥型戰士在當前普遍使用火器的戰爭中,本就因為培養成本和時間等原因,則是鳳毛麟角,在戰鬥中的作用也並不足以完全扭轉局面。

    日軍,到處都是日軍,八路軍視野裡的陣地上全是日軍,前所未有的密集陣形,甚至完全不需要瞄準即可隨意射中一名日軍士兵。

    三團兵力薄弱的防線轉眼之間就被海量的日軍擠得幾近崩潰,日軍指揮官大川桃吉完全沒有了當初打開缺口,快速突破的耐心,而且選擇了全軍全線覆蓋性推進,利用人數上的優勢徹底淹沒八路軍三團。

    「報告團長!~有,有人送來緊急情報!」一個警衛連士兵站在了臨時指揮所門口報告道。

    「讓他進來!」顧躍團長站在指揮所矮牆邊拿著望遠鏡觀察著陣地上膠著的戰況。

    「報告首長,我是涉縣游擊隊的,有情報轉交給三團顧團長。」一個滿身混雜血和汗,面色蒼白,喘著粗氣的人跟著警衛連戰士走了進來,在警衛連戰士警惕的目光注視下,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封,邊上的警衛連戰士接過後,轉遞給顧躍。

    是八路軍總部的制式信封,顧躍打量了一眼那個涉縣游擊隊隊員道:「這是八路軍總部的信,怎麼是由你們游擊隊送過來的。」一直以來,這種重要的信件一般都是總部派通訊兵專人發送。

    「這封信是一個八路軍同志在臨死前轉交給我們游擊隊的!我們隊裡派出十幾個弟兄一起送這封信,現在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想到犧牲的同志和其他倒在敵人搜索隊槍下的弟兄們臨死前都唸唸不忘這封信,這個涉縣游擊隊員眼眶一紅,蒼白的臉上卻浮起一絲詭異的紅暈,這封信竟是用十幾條人命鋪路送過來的。

    日軍陸航戰鬥機的突襲使八路軍總部的多台電報機在空襲中被炸燬,導致與各部無線電通訊中斷,這份信已經是被八路軍總部多次發送,好幾名通訊兵都犧牲在了路上,幸而有一名通訊兵在臨死前遇到一隊涉縣游擊隊,才得以送到三團。

    拆開信封,顧躍團長臉色劇變,卻眼光急掃過周圍的人,硬生生的把話語嚥回了嘴裡,過了一會兒顧躍的情緒才稍稍平穩了一些,他轉過頭對那個涉縣游擊隊員道:「真是辛苦你了,請先去衛生隊包紮一下傷口吧。」

    游擊隊員露出任務完成的欣喜,輕聲道:「不用了!」話音剛落,突然倒了下去。

    「衛生員!」警衛連戰士急呼著連忙去扶,門外的衛生隊醫生聞訊衝了進來,手指按向這名游擊隊員的頸動脈,他的心臟已經停跳,再檢查他身上的傷勢,卻看到數處觸目驚心的致命傷,若不是以無上的毅力,恐怕這中游擊隊員早已死在路上,可以說一個本該就已經死去的人硬生生闖過敵人的封鎖把情報送了過來。

    「報告,他死了!」衛生隊醫生向顧躍團長報告道,顧躍臉上不知是為死者的悲哀還是接到上級信件的高興,無言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把這位烈士的遺體抬出去,同時他把上級下達的信件轉遞給王政委。

    「什麼?!」讀完信件後,王政委也是一臉震驚,表現變得和顧躍一樣複雜。

    「八路軍總部已經於三十日轉移至安全地區,三團已順利完成掩護任務,可於三十日晚自行脫離阻擊陣地,突圍出日軍包圍,建議可趁日軍治安區兵力空虛之際,到敵人後方開展游擊作戰,進行戰略反攻。」

    三十日,可正是昨天啊。

    十幾名送信戰士的犧牲竟只換回了一條過時的情報。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59
第二百六十六節


    「遲了!」王政委滿臉沮喪,眼下三團被日軍全軍推進猛攻,戰鬥部隊根本無法安然抽身退出。

    三團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撤離時機。

    三團長顧躍決然道:「跑得一個算一個,讓衛生隊和傷員先撤,通知戰鬥部隊逐批化整為零分頭突圍,挑選志願者組成斷後隊伍,為團主力撤離爭取時機。」

    「那好吧,也只有這樣了」王政委點了點頭道,「老顧你跟著團部先撤!我留在後面指揮斷後部隊!」

    聽到王政委要留下斷後,三團長顧躍哪裡願意,急道:「老王,這怎麼可以!你可是政委啊,三團不能沒有你,要留下應該是我留下,我是團長。」

    王政委揮手阻止了顧躍的勸阻,道:「老顧,你要不攔我,我意已決,三團是我和老鄭的心血,只有我在,戰士們才能安心作戰,斷後部隊才能儘可能的保留一些戰士。」

    在三團,王政委在戰士們心目中幾乎是又當爹又當媽,在生活上和思想上對戰士們照顧著無微不至,團裡的每一個人都好像是他的子女一樣,對於幾乎等同於九死一生的斷後隊伍,王政委也要跟著放心不下,他不願意有更多的犧牲。

    「老王......」顧躍還欲勸阻,卻被王政委臉一板,頂了回去。

    「不要再廢話了,時間就是生命,你趕緊走,帶著團部和衛生隊一起先撤,不用管我,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顯出一臉不耐煩的王政委揮舞著手,對於他來說,每拖一秒鐘,都會有戰士會因此而犧牲,現在,三團是跟時間賽,早撤一刻,就能多保存一些戰鬥力。

    「你!」不知該生氣還是該感動,顧躍眼眶濕了,拉住王政委的手道:「保重啊!~~你一定要活著和我們匯合。」

    三團的團部內迅速開始收拾東西做好轉移準備,阻擊陣地後面的衛生隊在附近前來支援的民兵們幫助下,開始傷員轉移工作。

    八路軍三團的阻擊陣地前由於日軍全軍推近,雙方都直接暴露在對方火力覆蓋範圍內,無數的子彈在雙方之間互相飛射,戰況激烈到無法想像,三團的戰士們完全忘我地開槍射擊,死戰,不是殺死敵人,或者被被敵人殺死,戰場上隨處可見生死立判的一幕。

    若不是各連指導員大力拍打著戰士們,使陷入忘我戰鬥狀態的戰士們清醒過來,恐怕各個戰士們還不知道上級有撤退令下來,仍在寸步不讓的死戰中。

    在各營營長指揮下三團全線開始緩緩向後退卻,節節抗擊日軍,為主力撤離爭取寶貴的時間與空間,許多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用手榴彈設下了大量簡易絆雷,在穩步撤退過程中不斷給敵人造成殺傷,使日軍無法形成衝鋒突破三團的防線。

    後撤令三團的活動空間增加了,面對的壓力也稍稍減輕了一些,團部與衛生隊帶著重傷員先進開始撤離。在得知需要有部隊留下做斷後時,二營長二話不說要求獨立掩護其他兩個營撤離,一營長和三營長不干了,都是百戰餘生後的手足戰友,哪有拋下兄弟跑路的道理,三個營長在王政委眼睜睜之下楞是干了一架營長級的真人pk,用拳頭硬的才是硬道理,來爭奪這幾乎是必死的斷後任務。

    面對軍人自己特有的解決矛盾方式,負責斷後作戰的王政委沒奈何的打起了圓場,把三個打得鼻青臉腫的營長拖開,讓每個營各抽一部分兵力形成左中右三個阻擊點掩護團主力撤退。

    李衛架著步槍穩穩的瞄準前方不時躍起的日軍士兵,隨即扣動扳機,一槍擊殺欲衝過來的日軍士兵,忽然有人從背後撲過來抱住自己,李衛大駭,什麼時候鬼子悄聲無息的從背後衝過來,怎麼邊上的戰友們沒反應?!

    「衛哥!」一個柔軟帶著哭音的女孩子的聲音緊貼著李衛的背響了起來。

    李衛表情一滯,硬生生地剎住正要狠狠的給背後抱住自己的那個冒失鬼一個過肩摔的動作。

    「小雨?!你怎麼還沒走?跑這兒來幹啥?」李衛這才感受背後的那兩團柔軟和溫暖的身體,緊繃的神經立時鬆了下來。

    「衛哥!衛生隊要先撤了,你跟我一起走吧!」林欣雨哭得梨花帶雨,紅著眼睛緊抱著李衛不放,她已經得知二營將抽選主要戰鬥人員參加幾乎是必死的斷後隊伍,難不保自己喜歡的人也在這斷後隊伍裡面。

    「胡鬧,小雨,你快走,沒看到我正忙嗎?!」李衛輕輕拉開林欣雨的手。

    「我不!」穿著單薄八路軍軍裝,帶著衛生隊袖箍的林欣雨眼角帶著淚珠,反而撲入轉過身子來的李衛懷裡,女孩子認真起來永遠是那麼不可理喻。

    「李衛!你跟著欣雨同志一起先走吧!」一連長正好走了過來。

    「啥?!讓我當逃兵?想都別想!」李衛眼睛一瞪,這一連長大人怎麼跟自己說這樣的話,哪有趕著部下跑路的長官?!

    吳二營長順著戰壕走了過來,扳著臉道:「衛子?!又不聽命令了是吧?還不快跟著欣雨同志走?!」

    「不!」李衛急眼了,大夥兒是干啥啊?!要趕自己走?他已經打定主意要留在最後做斷後,自己是二營戰鬥力最強的戰士,只有自己留在後面阻擊敵人,才可以為其他戰士爭取更多的順利撤離的機會。

    「衛子!」林欣雨眼巴巴的望著李衛,紅紅的眼眶中又泛起了淚珠,一副惹人憐惜的模樣。

    「得了得了,你就別在這兒添亂了。」李衛見不得女孩子掉眼淚,連忙道。

    「一連一排一班長李衛聽令!命令你帶領一班護送衛生隊轉移。」二營長突然大聲道。

    「是!」李衛習慣性的應了一聲,卻馬上醒悟過來,卻見二營長和一連長一臉的陰謀得逞的表情,轉身就走,根本不給他反悔的機會。

    「媽的,小樣兒,還治不住你!?」吳二營長暗下竊喜著為自己暴發的急智頗為得意,邊上一連長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李衛什麼人?!師部都掛上號的,雖說李衛當初仍堅持著要參加掩護八路軍總部轉移的阻擊任務,挺令二營長感動的,但感動歸感動,二營長早就想找著機會趕他走人了,別人犧牲了不要緊,李衛要是掛了,那才是損失才大了呢,人才啊!說啥都不能給白白犧牲了,就算再戰鬥精銳都不成。

    李衛嘆了口氣,趁著懷裡林欣雨不注意,悄悄地在她粉頸處輕輕一捏,正伏在李衛懷裡的林欣雨身子一軟,立時暈了過去。

    「孫宇志!」李衛道。

    「到!」孫宇志從戰壕射擊位上退了下來。

    「命令你帶著林欣雨同志返回衛生隊,護送衛生隊一起轉移。」李衛道,一班的戰士裡,孫宇志的個性有點柔弱,並不適合這種高危險高強度的斷後阻擊戰。

    「這!」孫宇志有些遲疑,班長李衛只點到他一個人脫離一班,去護送衛生隊。

    「廢什麼話,還不快行動!」李衛語氣轉重,「給我看住林欣雨同志,不准再讓她跑回來,不然,哼哼!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李衛的語氣帶上了殺意,聽得孫宇志心頭寒意陣陣,看得出李衛對這個女衛生隊員極其看重。

    「是!」孫宇志硬著頭皮應道。

    孫宇志扶著林欣雨向陣地後方沒走了多久,林欣雨就悠悠醒了過來,李衛也是憐香惜玉,沒有用多大的勁兒。

    發覺自己被一個戰士扶著向陣地後方走,而李衛卻不在身邊,林欣雨意識到不對勁,立刻掙紮起來,道:「你,放開我,我要去找衛哥!鬆手啊!~」

    林欣雨這一小姑娘的力氣怎麼及得上孫宇志這一大男人,更何況孫宇志謹記著李衛的話,從昨晚李衛誦著那首殺氣淋漓的詩時他就知道,班長真得會幹得出來,不論是林欣雨又踢又咬,孫宇志咬著牙死活不松手,心下一橫乾脆把林欣雨往背上一扛,邁開大步就追向正在撤離中的團主力部隊。

    「衛子,衛子!」林欣雨在孫志宇肩上竭力掙紮著放聲哭喊起來。

    「衛子,衛.......」

    聽得林欣雨哭喊著的聲音消失在陣地後方,連李衛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眼眶中不知何時溢出一滴淚珠,落在被硝煙和鮮血染透的陣地上,轉眼潤濕了這片土地。

    「李衛!」二營長也聽見了林欣雨不甘地尖叫和哭喊,轉過頭來一看,這該死的小李子居然自作主張地把他的命令打了折扣,仍就帶著一班大部分人馬留在原來的陣地。

    「你!你這個混蛋!」二營長急步衝過去,對準李衛的臉頰狠狠地甩手就是一耳光,「滾!你給我滾出二營,我二營不要你這麼不聽話的士兵。」吳二營長氣地渾身發抖,臉色鐵青。

    自己這一片苦心,這狗日的衛子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

    李衛甚至沒有伸手去捂自己的臉,低著頭,什麼話也沒說。

    吳二營長像拉風箱一樣喘著粗氣盯著李衛,看來他給李衛氣得不輕。

    嗚!

    熟悉的九二式步兵炮彈在接近中的嘯叫聲猛然在空中響起。

    低頭不語的李衛猛然抬起來,雙眼綻放出攝人的精光,突然撲向吳二營長。

    吳二營長沒反應得過來,就被李衛這一撲的強大衝勁帶著撲出數米遠。

    轟!

    泥土與碎石紛飛!

    吳二營長原來站的位置被炸出一個彈坑。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2:00
第二百六十七節


    「日他娘的!」吳二營長從地上爬了起來,大力撲打著身上的灰土,悻悻然地朝著三米遠處的彈坑吐了口唾沫。

    險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常在陣地走,哪能不吃幾顆炮彈,吳二營長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推了推邊上的李衛:「喂,衛子,你沒事吧!」

    「報告營長,我沒事!」李衛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兩人互相打量了幾眼,除了被炸起的碎石刮破了衣服和耳朵被震的嗡嗡作響外,倒也沒傷多少處,九二式步兵炮彈雖然威力比擲彈筒強些,但是低水平角度的殺傷力卻是不足,只要撲到在地,除非直接命中,基本上不會被彈片傷到。

    「你小子,老子真是要被你氣死!算了,生死各按天命,你愛留就留吧。」二營長狠狠揉了揉李衛的板寸頭,被敵人的炮彈一炸,原本的火氣也被炸沒了。

    團主力開始逐步脫離陣地進行轉移,三個營留守的斷後部隊完全接手了整個部隊的防線。與之前三團掩護八路軍總部轉移相比,斷後部隊的壓力要小很多,第一原則是儘可能保存自己,第二原則才是擋住敵人,如果實在撐不住,可以略為後退,形成多道阻擊線,慢慢退就是了,團主力撤離需要的就是時間,多拖一會兒,主力就可以撤的更遠一些,如果有少量敵人無法顧及,乾脆完全放過去,正在撤離中的三團主力部隊可不比沒什麼戰鬥力的八路軍總部,漏兩個小魚小蝦過來,純粹是當作開胃菜。

    留在最後阻擊敵人的部隊,由王政委和二營長坐鎮指揮,二營除了李衛的一班外,還有二連一排的戰士,范國文的機槍班,及一營與三營各有近一個半排的兵力,差不多近五十多人。

    他們武器清一色都換裝成了日式武器,前兩天三團從陣地上繳獲來的武器全部留給了他們,日軍這次來進攻八路軍總部的都是華北第36師團的主戰部隊,大量精良裝備到頭來全部便宜了八路軍的斷後部隊的戰士們,幾乎人手一挺輕機槍,甚至有幾個人左右開槍,雖然防線上人少了,但是火力兇猛程度卻是一點都不減,每一個人都是一個機槍火力點。

    斷後的戰士們且戰且退,日軍看見八路軍開始撤退,苦攻不下的陣地終於可以完全推進,不禁大喜過望,全軍立刻發動衝擊,但八路軍雖撤不亂,留在後面的阻擊人員火力儘是清一色的輕機槍,以及不時遇到的絆雷,令衝鋒的日軍士兵吃盡了苦頭,可是日軍軍官們卻不管這一切,他們需要的是前進,再前進,每前進一步就意味著立功。

    「靠!鬼子太猛了吧!」李衛端著日式的歪把子當作自動步槍肆意狂掃,但日軍完全不計犧牲如潮般衝過來,這點彈雨幾乎是如杯水車薪般僅僅在敵群裡濺起幾朵血花外,完全不能阻止住日軍瘋狂的衝鋒勢頭。

    在日軍督戰隊狂嚎著率先帶著日軍士兵衝鋒過來後,附近不遠處幾個阻擊的戰士就被日軍的衝鋒陣形淹沒,原本突突怒吼的輕機槍再無聲息。

    空氣中的子彈如蝗蟲般亂蹦,到處都有子彈飛過來,戰況危險致極,甚至有隨時都有可能掛掉的危險。

    李衛這才明白過來為啥吳二營長要跟他翻臉趕他走人,英雄好漢也架不住人多,日軍明晃晃的刺刀幾乎是從四面八方的湧過來,僅僅是看一眼都會讓人生起無力反抗的感覺,這阻擊斷後,說白了就是十死無生的敢死隊,這會兒就是想要跑路也沒有機會了。

    留在最後的戰士們不斷在日軍密集的彈雨中倒下,斷後阻擊的戰士也越來越少,本已不堪抵禦日軍全線出擊的火力顯得越發的稀薄。

    陣地上零落的阻擊槍聲不斷消失在日軍人潮湧過,甚至會爆發起一聲巨大的手榴彈爆炸聲,然後就只剩下滿眼的日軍黃呢子軍衣。

    看出情況不妙的李衛大聲吼叫「靠攏,向我靠攏!」,一班的其他四個戰士迅速靠近了過來,范國文的機槍班和二排的戰士們聞聲也迅速靠近李衛的方向。

    王政委和二營長他們附近的戰士們迅速向他們靠近,這會兒只有人集中在一起火力集中才能自保,戰場的阻擊隊伍形成兩個陣營,互相依靠,共同清除附近敵人的進攻。

    「向後撤!準備脫離陣地!」王政委遠遠地衝著李衛他們喊道,三團是老紅軍起家,天生的跑路專家,經過國民政府的四次圍剿戰役磨煉,這麼點時間已經足夠三團主力撤出足夠安全的距離。

    「好!」李衛沒有那麼大聲,聲音不大,王政委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他早就見多不怪。

    兩個阻擊陣營互相掩護的開始撤退,並開始互相靠攏,但戰場情況瞬息萬變,日軍主力已經徹底佔領了三團的陣地,而李衛和王政委他們也同時陷入了日軍的包圍之中,阻擊戰鬥已經轉變成了突圍。

    「喲西!」大川桃吉大佐站在原三團的臨時指揮部外用望遠鏡看著自己的部下正在剿殺殘餘的八路軍,大為滿意,老天開眼,終於可以順利突破。

    大川桃吉大佐對著副官道:「命令士兵們,那些來不及撤退的土八路,儘可能抓活的。」他倒是很想問問八路軍俘虜,昨天晚上是八路軍的哪個高人光用一首奇怪的詩詞就嚇潰了自己士兵們的衝鋒。

    「嗨!~」傳令兵立正,翻身上馬,衝向戰場。

    小規模的日軍士兵開始對這兩個阻擊他們前進的八路軍殘兵發動衝擊,不斷得從各個方向衝殺過來,意欲將他們的陣形衝開,撕裂,然後充分用人數上的優勢將其各個殲滅。

    「向我靠攏!向我靠攏!」李衛和王政委同時急著向對方大喊,但是密密麻麻像蝗蟲般的日軍士兵拚命圍堵著他們,衝擊著他們,隨著日軍的人潮,兩個陣營卻被衝擊的越離越遠,直至雙方都看不見對方,只聽到附近分不清方向的密集槍聲。

    看到王政委他們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李衛心急如焚,不知道他們的生死是最大的折磨。

    格鬥刺抬手格開一個急欲立功的日軍督戰官劈砍過來的的武士刀,李衛無心戀戰,有腳踹在對方的肚子上,腳收人飛。

    看著身邊幾乎沒剩下幾個戰士,李衛當即做出決定,道:「不要管他們,我們先撤!走!」

    以李衛為矛頭,十幾個八路軍戰士緊跟其後,不惜彈藥用輕機槍火力開道,這個時候即使是號稱神射手的范國文敢是拉足了火力亂掃,敵人太多了,幾乎閉著眼睛都能射中敵人。

    「殺!殺殺!」李衛怒吼著在敵群中奮力衝殺著,一個人硬生生承受著日軍的阻攔壓力,煉神訣真氣瘋狂運轉,即使是面對殺之不盡的敵人,李衛也只有一個信念,就是殺,他要為自己,為戰友殺出一條活路來,「阻我者,死!~~~」

    李衛的格鬥刺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左挑右擋,從日軍中撕開一條血路,在靈活鋒銳的格鬥刺面前,幾乎是無一回合之將,哪怕是悍勇之徒倚仗著血氣之勇,揮舞著武士刀撲過來,卻依然是刀斷人亡,格鬥刺大橫截面積的三棱刃身幾乎是又薄又長的武士刀的剋星,哪怕是再鋒利的武士刀,碰上具備現代工藝配方的合金格鬥刺依然只有折刃的下場。

    生理上的極限反應一次次地提醒著李衛,煉神訣畢竟不是無敵神功,也不是核電站,過度消耗使李衛的體力出現高強度透支,他的眼前開始發暈,眼看要力竭時,李衛突然感覺壓力一輕,眼前的日軍少了很多,回頭一看,他竟然帶著戰友們衝了出來。

    短短的三百多米距離啊,卻令李衛感覺像是度過了三百多年,這三百多米的距離卻令跟在自己背後的戰友們有近一半的戰士永遠倒在了路上,為了不讓在隊伍前面開路的李衛分心,受傷掉隊的戰士寧可咬破嘴唇默然忍受著日軍士兵們刺刀的瘋狂捅刺,李衛竟然完全沒有聽到後面戰友們有發出半點痛叫和臨死前的慘呼。

    李衛兩眼中不可控制的溢出了兩行清淚,揮手而出的格鬥刺割斷衝過來的兩名日軍士兵的脖子,舉著輕機槍朝著後面連掃,他留在了隊伍的最後,堵住了追上了來日軍。

    「你們先走,我斷後!」李衛聲音格外低沉!

    「班長!」

    「衛子!」

    一班的戰士和二排倖存的戰士急道,李衛的話分明帶著覺悟。

    李衛在隊伍後面回過頭來雙眼圓瞪,吼道:「走啊!」聲音中不自覺的帶著幾分煉神訣真氣,震得戰士們心頭顫動。

    「走吧!」范國文無奈地拉著自己身邊的戰士,「你們是勸不動衛哥的,大家不要浪費衛哥為大家爭取的活命機會!」衛哥的脾氣他十分清楚,李衛一向都能很理智地衡量出輕重緩急,甚至有時理智地沒有人性,但他一旦決定的事情就沒可能更改。

    戰場上,時間就是生命,軍人沒有婆婆媽媽的習慣,其他戰士們沒有再遲疑,迅速做出決斷,「衛哥,保重!」「班長,保重!」

    范國文卻跟在戰士們的最後面,表情嚴肅地回頭衝著李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後握了握拳,衝著李衛豎起中指,我操!

    李衛卻是微微一笑,也毫不客氣的回敬了他一個中指。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2:01
第二百六十八節


    五月的芳華卻掩蓋不住風中飄蕩著血腥之氣。

    「吼!」

    衝破雲霄的龍吟迴蕩在群山中,無形的壓力像潮水一樣從後方擴散過來,甚至連周圍的草木都為之無風而顫抖。

    後方隨後響起了無數日軍士兵不斷響起地尖叫和慘嚎,彷彿遭受了極大的驚嚇,空氣中仍殘留著一絲無可抵卸的威嚴,在山嶺中急行軍中的一小隊八路軍戰士突然停了下來。

    范國文心頭大震,止步回頭凝望著遠方,第一次應用於實戰的九天龍吟,威勢居然如此可怕!~但始作甬者的李衛卻是有如強弩之末。

    范國文心頭是百般滋味,卻再也沒有了繼續向前走的慾望,目光掃過其他戰士,大家都是一般的表情。

    「不要看了,繼續走吧!」范國文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強逼著自己和戰友繼續轉移。

    腦袋暈暈乎乎的,彷彿要炸裂開來似的,四肢像是完全失去了知覺,只剩下一絲渾渾噩噩的意識在虛無飄緲之處,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水!」李衛沒有意識地呻吟著。

    清涼的濕意順著李衛的嘴緩緩潤了進去,對水的本能渴望使他貪婪嚥著這一股久旱甘霖,好一會兒李衛才心滿意足的沉沉睡去。

    偶爾神智稍有短暫的清醒時,李衛只知道自己被人抬著,不知帶到何方,只是從不時劇烈的晃動看,抬著他的人走在很崎嶇的道路上。

    不知過了多久,也無從計算時間,李衛能夠勉強控制著自己的眼皮睜開時,進入他的視線裡的,只看到一群模糊的人影,努力地睜眼,卻一個都看不真切。

    「醒了,醒了!」邊上有人察覺到李衛睜開眼時,開始叫喊起來,卻在李衛耳裡聽起來變得像打雷一樣轟轟巨響。

    狗日的,咋九天龍吟變得恁不值錢,誰都會呢?把老子的腦袋都鬧暈了!李衛經不住周圍喧鬧,又昏沉的睡了過去。

    再一次回覆清醒,已是晚上,李衛的自我感覺比前一次好了許多,至少手指已經能夠動彈,體內的煉神訣有一絲若有若無地在體內循環著。

    「噓!」李衛身邊的人這回是學乖了,連忙打著手勢靜聲,周圍的人都小心的輕手輕腳靠過來。

    「今年是哪一年啊?!」李衛有氣無力地說道,他的潛意識裡真希望一覺醒來回到現代,現代社會千般不好,萬般不好,至少可以吃飽飯,也不用打仗啊。

    「他,他不是傻了吧!?怎麼說這般胡話!」身邊的人一楞,看看其他人,再低下頭對著李衛道:「今年是一九四二年!你沒事吧!」

    「四二年?!呵呵!我還以為是二零零幾年呢!」李衛忽然傻笑起來,果然是自作多情呢!老天爺看來還沒打算這麼便宜的放過他,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們仍需努力。

    「看來真的傻了!」

    「太可惜了,這麼個好小夥子,居然就變傻了,唉!」

    「還不都是讓鬼子給鬧的,操!~」

    看到李衛莫名其妙的表現,其他人搖了搖頭四散了開來。

    倒是李衛身邊的那個人沒有嫌棄李衛有失正常的言語,反而拿來一隻碗,道:「來,餓了吧,喝點熱湯!」

    「謝謝!請問,我昏迷了多久?這是在哪裡?」李衛回憶起在昏迷前,他應該在日軍的包圍之中,在盡全力爆發了九天龍吟之後,李衛的記憶就模糊了,全然不知怎麼會被這些像是根據地群眾的人救起。

    「你啊!真是命大!遼縣游擊隊的人救了你,你可是整整睡了快半個月,聽游擊隊的人說,他們在日本人在佔領了八路軍阻擊陣地戰場外圍發現了神智不清的你在林子裡,漫無目標的跌跌撞撞的亂走,你不知道游擊隊的戰士們把你送來的時候,身上的傷是多麼可怕,密密麻麻可真是嚇人啊,就像是被人凌遲了一般,聽游擊隊的人說,他們聽到戰場有很可怕的吼叫聲,嚇得林子裡的動物都沒了聲息,你不會是碰到了日本人帶來的吃人怪獸吧。」一說起李衛清醒前的所發生的,那個人一下子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

    被誤認作怪獸的李衛有些哭笑不得,好好的龍吟,咋就成了怪獸呢?不過自己倒也是命大,居然被撿了一條小命回來,李衛感激的望向那個人,道:「謝謝你們了,請問大哥怎麼稱呼?」

    「我叫陸蒲陽,你喊我蒲陽大哥就成!」典型的中國北方漢子的撓頭動作盡顯他的憨實性格,李衛心頭鬆了下來,不是敵人偽裝的,敵人若是假扮到這種程度,連奧斯卡影帝可以輕鬆拿下。

    「好的,蒲陽大哥!」

    李衛很快從陸蒲陽那裡知道了自己的處境,當初阻擊陣地外圍遊蕩著一些游擊隊的人馬撿漏子打游擊,碰巧救了自己,把自己轉交給了附近躲避戰火的群眾照料,這幾天這支有近四百多人的避難隊伍一直在不斷在山嶺中轉移,躲避著四處掃蕩的日軍。

    淺談了一會兒後,李衛感到一陣疲乏籠罩了過來,他再次昏昏睡去,這次是真正的睡著了,而非昏迷。

    在神智清醒的情況下,煉神訣發揮了它調理人體機能的功效,李衛的傷勢幾乎是一天一個樣,迅速向有利的方向發展。

    在第一次清醒後,李衛除了有些失血過多而顯得有些虛弱外,身體機能恢復得很快,三天後他能夠可以下地走動,不再需要別人用擔架抬著,在被人扶著的情況下,李衛也能夠跟著隊伍在山嶺中行進,這些群眾對八路軍戰士是相當尊重的,無微不至的照料著李衛的傷勢。

    在一次換藥時,給李衛換藥的人驚訝的發現,李衛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疤無意中被輕輕一碰,竟然全數脫落,用清水擦拭了一下,只餘下潔白細膩的皮膚,半點傷痕都未留下,彷彿完全沒有受過任何外傷似的,令看到的人無一不嘖嘖稱奇。

    只有李衛心下苦笑,這小白臉的惡名是無論如何都洗脫不掉了,無奈這一身的男子漢的勛章啊,拿來嚇唬人都是好的。

    李衛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剩餘武器裝備,手錶等私人物品仍在,軍服被撕地稀爛,星塵梭用得一支不剩,無從補充,原來的八一式步槍早就不知丟到哪裡去了,還剩一支三八式步槍和幾十發子彈,幸而格鬥刺還在,這還能保證李衛留有七成的戰鬥力。

    驚人的恢復能力,使李衛很快脫離了傷兵隊伍,他很主動得擔當起這支避難群眾隊伍中的壯勞力,別看他細皮嫩肉,在作重本力活時爆發出來的力量著實令這些老百姓驚訝的,五六個莊稼漢都頂不上李衛一個人,作為能夠戰場上活下來的八路軍老兵,帶領著這支避難隊伍的領導者女民兵隊長秦麗,對李衛也是相當看中,分派李衛訓練隊伍裡的二十多個民兵,擔任保衛群眾的任務以及轉移時的隱蔽工作。

    跟著這些群眾的,除了二十幾個民兵外,還十六名由游擊隊轉送過來的八路軍及游擊隊傷員,帶領著這近四百多號人,每天的吃喝與行進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有過長期野外生存的戰鬥,李衛很快使自己融入到這支隊伍,群眾和民兵們對他也很信任,不同於二營的生活,李衛每天雖然忙碌,但生活卻很充實。

    李衛等著在民兵們在附近尋找有利於防禦的隱蔽地點作臨時營區時,忽然見一個民兵神色匆忙的跑了回來。

    「李衛同志!發,發現可疑的武裝人員!」那個民兵一邊跑一邊喊著。

    「什麼?!在哪個方向,距離多少遠!」李衛皺起眉頭,這可不是好事情,自己這支隊伍已經很深入山區,要是敵人仍能追進來,可就相當不妙了。

    「在東面,有,有三里地!大概有三十幾個人!」那個民兵奔地是滿頭大汗!

    「你去通知秦大姐,附近的制高點設上警戒哨,我先去看看情況,其他弟兄們回來,你讓他們作好戰鬥準備。」李衛點了點頭,三十幾個人,在他眼裡不過是並不算很多,如果二十來個民兵能夠配置默契,完全可以將對方消滅掉。

    「大家注意!收拾東西,準備隨時轉移!」李衛衝著周圍的人喊道,剛剛歇下來沒多久的人們立刻站了起來,重新整理起物料,行李裝上牲口,開始準備轉移,這樣的突然轉移對他們來說幾乎是家常便飯,沒有一個人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

    拎起三八式步槍,李衛邁著輕盈的步子,鑽入林間,迂迴繞著s線向那個發出警報的民兵所說的東面三里多遠的地方靠近。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個民兵所說的那伙不明武裝人員,找了一處比較隱蔽的地方,抽出望遠鏡,仔細觀察起這伙來意不明的人。

    因為觀察角度不是很好,對方處於一處山崖凹角內,李衛只能看到一個簡易的露天營地,有幾個穿著八路軍灰色軍裝的人在架設無線電報天線,由於整個營地被山崖的陰影覆蓋住,李衛並不能完全看清楚他們的臉。

    雖然穿著八路軍軍裝,李衛也不敢完全肯定這夥人就是自己人,八路軍總部被襲正是被一群冒充八路的日軍偷偷摸進根據地干的,是正宗的八路還是假冒的,仍需要進一步觀察。

    在電報機天線架好後,營地內的一個帳篷內忽然有一男一女二人像是談笑風生地走了出來,他們身上背負的武器卻讓李衛的目光一滯。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2:01
第二百六十九節


    97狙熟悉的特型長槍管與人體工學槍托設計,還有短小精悍的mp-5突擊衝鋒槍,這一男一女不是王保和陳佳瑤還能有誰?

    「王保!佳瑤」李衛喜出望外地喊了出來,立刻從藏身地跳出來揮舞著手。

    「什麼人!」王保突然聽到營地外的有人喊他的名字,心頭一驚,條件反射式抽槍推彈上膛瞄準。

    陳佳瑤也是甩出mp-5緊張的掃視著周圍。

    97狙的遠程攻擊和mp-5的近程火力,遠近通殺,果然不枉李衛當初一番好意,人和槍都是完美搭配。

    透過狙擊鏡,王保激動地喊起來:「是衛子,哈哈,這小子還活著!」熟悉的格鬥刺更是將對方的身份驗證無疑。

    陳佳瑤的臉上不知是驚疑還是激動,但營地外越奔越近的人影卻讓她的心顫抖起來。

    進了臨時營地,李衛欣喜萬分地大力拍著王保的肩頭道:「老子命大,還沒掛呢!」

    「衛子,你沒事真好,那天你死活要留在最後面阻擊敵人,可把我們擔心壞了,真得擔心一直看不見你了呢。」陳佳瑤抹著眼淚,能看到李衛還活著,實在令她高興地無法控制,想當初的三團「四人幫」組合可是鐵打的交情。

    李衛左右看了看王保背後的營地和忙碌的戰士們,有些奇怪的道:「你們怎麼跑這裡來了,團部呢?怎麼就你們這些人?!」

    看出李衛的疑惑,陳佳瑤笑著道:「放心啦,我們在執行任務,團主力和團部都好著呢,早轉移走了,這可多虧了你們在後面拖住敵人。」

    「哦!我說呢,差點連命都搭上的阻擊戰鬥,怎麼可能爭取不到一點機會,三團會只剩下你們幾個!」李衛恍然大悟,看來自己多心了,怎麼想三團也不可能會被打得只剩這麼點人。

    「胡說什麼呢?!那怎麼可能!咱三團也是老革命隊伍了。」陳佳瑤嬌嗔瞪了李衛一眼。

    王保卻摸著後腦勺呵呵笑道:「其實說起來,也差不多,我們在冒充團主力呢,在敵人眼裡,我們這些人就是三團全部人馬。」

    李衛指了指營內的設施和一些戰士,嚴重懷疑道:「就你們幾個?!還冒充團主力,你們蒙誰呢?!」他樂了,要冒充主力光這麼三十幾號人怎麼夠,光是挖冒充主力的土灶台都會累死人的。

    「哼,這你就不懂了吧!」陳佳瑤得意地白了李衛一眼,指了提電報天線道:「看見沒?!咱們團的電報機在這兒呢,全分區都保持著無線電靜默,就咱們這一台電報機在發報,專門用來吸引敵人的主力。」

    「我說最近敵人老是跟在我們的屁股後面窮追不捨呢,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李衛是現代人,當然學過一些無線電知識,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翹起大拇指嚴肅著表情道:「高!實在是高!」

    李衛跟著的避難群眾轉移隊伍的背後始終陰魂不散地被一支數量龐大的日軍忽左忽右的跟著,原來罪魁禍首在這兒啊。

    王保和陳佳瑤同時大笑起來。

    「怎麼樣?!衛子,歸隊吧,跟咱們一起走吧!你看看那邊,有人來了,介紹介紹。」王保看到附近地冒出一支武裝人員正向這裡走來,估計是看到了李衛和自己聊天,過來看情況的。

    領著隊的是一個女的,二十多歲,短髮,渾身短打扮,乾脆利落,手裡拎著一支駁殼槍,這正是保護著四百多群眾的民兵隊長秦麗,她正帶著二十多個民兵往這裡走過來。

    李衛扭頭看了看,衝著秦麗他們揮揮手,表示是自己人,回過頭來道:「王家峪的民兵小隊,走在前面的大姐是隊長秦麗,要不是她和老鄉們一直照顧著我,恐怕今天你們就看不著我們了。」李衛簡略地把自己在突圍後的事說一遍,可算是險相環生,劫後餘生的意味。

    待秦麗走近了,王保和陳佳瑤同時走出營地迎接,王保敬了個軍禮道:「歡迎秦隊長光臨,我是115師獨立三團的警衛連連長王保,謝謝你們照顧了我們團的李衛這麼多天,真是感激不盡。」

    「我是陳佳瑤,三團團部書員!衛子這幾天真是麻煩你們了。」陳佳瑤也是一臉感激的表情。

    「不客氣,不客氣,軍民一家親,只是份內的工作,看來李衛同志是找到組織了!恭喜你了,李衛同志!」秦麗顯得落落大方,平易近人,頓時讓王保等人對她產生了好感。

    秦麗看了看這座簡易的營地,道:「要不是看到李衛和你們在一起,我還真有點擔心碰到敵人了呢,真讓我虛驚一場啊,你們這是?!」

    「哦!日本人搞了一支無線點測向隊,用三角定位的方法搜索八路軍的無線電報,確定八路軍的主力位置,我們這是在玩調虎離山的遊戲呢!」陳佳瑤倒也沒有過多的保密,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呵呵!到底是主力部隊啊,真了不起啊!」秦麗臉上浮起了佩服的表情,她看向李衛道:「李衛同志,我們王家峪民兵小隊算是完成一個任務,安全把你送返你的部隊了。」

    「要不要簽單?!」李衛笑侃道:「讓佳瑤給你開一張收條,茲日起收到李衛一名!」

    李衛幽默的話立時讓兩個女子差點笑撲了,王保在陳佳瑤邊上一個勁兒的小聲提醒:「形象!形象!」是啊,正規部隊應該有正規部隊的樣子,堂堂革命戰士怎麼能和民兵一樣笑得如此不堪呢。

    看著大家止住了笑聲,李衛道:「秦隊長,等會兒我去跟蒲陽大哥他們交待一聲,我跟著王保他們走,你帶著鄉親們趕緊轉移,這裡附近也不怎麼安全,我和王保他們會從另外一個方向走,敵人不會再跟著你們了。」

    「行!」秦麗點了點頭,雖然她倒是蠻喜歡李衛這個弟弟的,但他畢竟是人家主力三團的,恢復了健康自然要歸隊,她也沒有任何不願意,「以後有機會,大姐再做些好吃的給你!」

    「好的,下次有機會一定再品嚐秦大姐的手藝!」李衛道,秦大姐有時會給傷病員們開些小灶,親手製作一些精美小食給傷病員補充營養,李衛可是領略了好幾次,這個女民兵隊長竟比他還要擅於從大自然中尋找美食。

    在避難群眾轉移隊伍裡,李衛稍稍收拾了些自己的物件,交待了轉交的工作,然後一一和其他人告別,就回到了王保他們在的營地。

    在架設了天線後,這支電報隊的附近地區根本無所謂隱蔽,反而他們本來的目地就是曝露出來,製造的聲勢越大越好,就那麼三十幾號人,晚上卻要點起幾十堆大大的篝火,唯恐在山野裡不顯眼。李衛等幾個戰士倒也樂得拿著打來的野味,東烤烤西烤烤,順便客串遊蕩在營地裡的士兵甲或士兵乙,顯得相當自在安逸,對於李衛來說,目前最重要的革命任務就是多休息,多吃肉,把失血過多的體質補回來。

    設在山崖下隱蔽處營地內,一座帳篷內的電報機邊,陳佳瑤按著原來老一套的密碼本編造出一些虛假作戰信息,敲打著電報鍵糊弄敵人的偵測設備,在五月敵人突然發動大掃蕩後,八路軍各部全面更換使用新的密碼本,防止被老密碼被日軍破譯,而近幾日從日軍主力緊跟不放的情況看,老的密碼已經可以肯定被日軍完全破譯了。

    雖然是冒充部隊主力發假情報糊弄敵人,王保和幾個戰士在一起客串起了首長們,杜撰起一堆堆子虛烏有的作戰情報和指示,過了一把指揮員的乾癮,幾個分區部隊的電報員有時候也會偶爾摻和進來搞搞配合,不讓陳佳瑤這部電報機唱獨角戲,這可是難得電報私用的機會,甚至幾個電報員之間聊起了天,當然有關軍事機密的信息一概沒有,大概這是最早的電訊化qq或msn吧。

    從功率監聽電報站內轉來的八路軍電報監聽記錄,卻讓日軍方面的情報官看得七竅生煙。

    一個發:「天王蓋地虎!」

    另一個發:「寶塔鎮河妖!」

    這難道是八路軍最新的接通驗證方式?!

    「晚上吃什麼了?!」

    「玉米面窩頭!」

    「你那兒有大餅卷大蔥沒?」

    「沒,山西老陳醋要不?我找人給你捎兩瓶?!」

    亂七八糟的閒話聊天,讓日軍情報官看得雲裡霧裡,玉米面窩頭難道是帝國的一支部隊被八路給殲滅了?!大餅卷大蔥難道是指自己的裝甲車部隊?那山西老陳醋會不會是指彈藥?怎麼楞是和其他地方收集來的情報對不上號呢,日軍情報官腦門子的頭髮都快被急得拔光了。

    更讓日軍情報人員頭大的還有什麼「今晨美軍登行強陸日本本土,東京慘遭大屠殺300萬!」「近日日本近海發生大地震,日本九州,四國被巨大海嘯席捲!平民死傷無數!」等令日軍方面看得觸目驚心的文字,有時甚至還不得不發電報回日本本土驗證真偽,可是回覆無一不是虛假信息,搞得日軍大本營裡也不時接到有人用電報發無聊信息的投訴。

    日軍情報人員無一不對這個土八路軍裡面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天殺的傢伙,如此居然敢這樣戲弄他們,個個恨得是咬牙切齒。

    可是不監聽又不行,唯恐錯漏過什麼重要的軍事情報,一邊忍受著強烈刺激他們神經荒誕信息,卻一邊不得不豎起耳朵瞪大了眼睛,不放過一個電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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