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國破山河在 作者:華表 (已完結)

 
ai.wu 2018-11-24 22:24: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3 34710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47
第二百五十節


    試練排的兵力捉襟見肘的情況下,混亂的場面一時間無法控制住,剛剛逃出虎口村民們只顧著自己像沒頭蒼蠅一樣四散奔逃,根本不再聽戰士們的指揮。

    日偽軍們意識到八路軍兵力不足,而且多處出現空檔,立刻學了乖,趁著少數村民甚至還捨不得自己的細軟,猶豫不定地考慮著否丟下沉重的包袱逃命,捉住一些落單的村民,一頓拳打腳踢後,捆在隊伍外面作為肉盾,抵禦八路軍的子彈,無論何時何地都以人民群眾安危為第一幾乎是共產黨軍隊眾所周知的老傳統,在眼裡從來沒有把中國人當人看的日軍更是緊緊的抓住了這一點。

    村民們的動作遲緩幾乎讓八路軍戰士們急得直跳腳,「媽的,就知道瞎雞巴亂跑,也不看看往哪兒跑。」李衛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出其不意偷襲的優勢被狡猾的日偽軍們逐步扭轉回來,有了肉盾的掩護,日偽軍更加肆無忌憚開槍射擊,給試練排的戰士們解救村民帶來了極大的困難。

    「陳班長!帶幾個人,把鄉親拉攏起來,趕緊走!朝著一個方向跑。」李衛大聲吼著,「一班的,跟我來,把敵人和村民隔離開,不要讓敵人與村民接觸。」

    一班的湯少明等戰士立刻拚命向李衛他們靠攏,阻成一道過濾防線,誓死打破敵人的詭計。

    「走啊!快走!跟著人群走!」附近的八路軍戰士大力推搡著掉隊的村民,歸攏到撤離的隊伍中去。

    在陰暗中,范國文穩穩地端著八一式步槍,沒有了平時的浮滑,戰場上的混亂似乎與他無關,他的表情全神貫注,手中的八一式步槍彷彿是他肢體的延伸,犀利的目光掃視著戰場,只要一有敵人暴露在他的視線裡,幾乎同時一顆子彈從槍膛呼嘯而出,隨即帶起目標一聲瀕死慘嚎。

    在給敵人不斷帶來殺傷的范國文身邊,還有一名戰士專門為他負責裝彈,兩支步槍輪換遞到范國文,幾乎沒有間斷,只要范國文進入了人槍合一的狀態,就沒有人能逃得出他的瞄準。

    日偽軍隊伍中不斷響起的慘嚎聲與重重地撲地聲,令所有的日偽軍士兵們脖子後面直冒涼氣兒,即便是有村民做肉盾,卻依然擋不住從黑暗中飛來的奪命子彈,死神似乎無所顧忌地隨時會突然降臨到他們當中的一人身上。

    素質比偽軍要強得多的日軍小隊首先明白過來,例如虛發的可怕精準射擊水準說明有八路軍中的神槍手盯上了他們,人數上的優勢對於潛伏在黑暗中的神槍手來說,仍是一群待宰的綿羊,只要對方子彈充足,多少人上去都是白給。

    試練排的新老戰士們心底都充滿了震憾和佩服,沒有比此時此刻更加能夠領略到射擊在戰場上重要性,一直以來八路軍戰士們是以拼刺刀為榮,排槍一放,立刻沖上去用刺刀見血論英雄,然而現在三團裡的有「神槍手」之稱的范國文同志卻給他們明明白白的上了一課,哪怕是如此不可收拾的混亂中,依然每一槍都堅定地奪走一個敵人的性命,如此有效率地收割著生命,放眼三團,恐怕也就只有李衛近身撲入敵群中才能辦得到的,難怪一班長李衛以前說過,在遠距離對決的情況下,哪怕是李衛自己也未必能擊敗范國文。

    「槍,可不是燒火棍!」范國文低聲著喃喃自語道,繼續冷靜地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撤,快撤!」日軍小隊率先熬不住,眼下這種視線不清的環境簡直是神槍手的天堂。

    日偽軍兩支小隊無法忍受范國文神出鬼沒的射殺,不再奢望能再搶回村民,裹脅著十幾個肉盾村民奪路而逃。

    「太好了!」李衛狠狠地捏了捏拳頭,甩出一顆手榴彈,遠遠的落在撤退的日偽軍隊伍後面,一團爆炸的火焰,倒下了兩三個偽軍作為收尾的利息。

    「李班長!狗日的跑了!?」陳班長氣喘吁吁的跑到李衛身邊,從戰鬥打響到結束,才十幾分鐘的戰鬥,他的全身都已經被汗濕透,彷彿剛剛經歷過連番大戰。

    「陳班長,你跟著國文同志清掃戰場,剛才群眾的傷亡一定很大,我帶人去追擊敵人!斬草要除根。」李衛宜將剩勇追窮寇,這股敵人不消滅,他連覺都不會睡得安穩。

    「一班!跟我來!」李衛手一揮,直奔向敵人撤退的方向。

    帶一班的戰士,李衛緊跟在撤退的敵人後面,其實他最擔心的就是怕敵人再殺個回馬槍,光是試練排這二十幾號人,要想護住這麼多村民,恐怕未必能比這日偽軍兩個小隊做得更好。

    雖然敵人的子彈不時從身旁的空氣中帶著音嘯劃過,見慣了戰場的一班戰士們並不擔心會負傷,一班才六個人,散兵線拉開,使敵人的攻擊面更加分散,只要躲避得當,幾乎沒可能傷在這毫無準頭的流彈之下,而且敵人根本不敢散開兵力回過頭來對付他們,只要一有人掉隊,下場很顯而易見地被後面緊追不捨的一班亂槍擊殺。

    俘虜?!李衛的目標是沒有俘虜,正如高露潔牙膏廣告說的那樣。

    在李衛的一班行動過程中通常極少有俘虜能倖存下來,日本人不把中國人當人看,那麼,李衛他們就把日本人當畜牲般宰殺掉。

    也許是敵人的不幸,山西腹地太行山脈附近的複雜丘陵地形並未給孤軍深入的敵人兩個小隊網開一面,蒙頭轉向地在黑夜裡僅僅是跑了兩里多,日偽軍們就陷入了一個凹形的絕地,兩面近乎垂直的陡坡形成一個夾角,日偽軍們正如一個入甕之鱉,一頭鑽進了這個夾角之內。

    聽到前面敵人止步不前的混亂喊叫和罵娘聲,李衛笑了,小鬼子的日本話聽不明白,但偽軍們無奈的抱怨聲卻讓他聽明白了,前面沒路,藉著附近雪地的反射著微弱的光線,他看清一堆敵人都擠在一處險峻的凹角內爭搶著向兩邊坡上爬。

    鬥志已失的敵人,哪怕面對人數遠遠少於他們的李衛他們,也是沒有任何再戰之力,更何況小規模局部戰鬥中,也不是人多就一定能贏。

    隨後趕到的一班其他戰士,立刻像塞子一樣,結結實實地堵住了夾角地形唯一的出口,若不是顧忌著被劫持的十幾名村民,他們早就一通手榴彈先扔進去再說。

    慌亂中,幾個試圖攀爬陡坡的偽軍在沒爬上幾步路,就聽得慘嚎幾聲,重重的摔了下來,雖然光線不清,但李衛的星塵梭還是屢建奇功。

    「嚯嚯!讓我看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進來,絕地啊,哈哈,天意,天意!」李衛幾乎想放聲大笑三聲,這種地形內,敵人無法形成集群衝鋒,剛繳來的三八式步槍出色的穿透性殺傷效果實在是太適合這種戰鬥局面了,只需一個班的兵力就可以讓這百來號敵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快,搬石頭,架起工事!」富有經驗的丁弘等老兵迅速帶著新兵搬來附近的石頭,堆建掩體,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剛堆好幾塊石頭,就聽見凹角內日本兵們瘋狂的嚎叫聲:「八嘎,衝出去!殺!衝出去!」

    十幾個日軍士兵推搡著被劫持著村民當肉盾,躲在村民後面,向外衝了出來。

    「注意!撿容易瞄準的敵人射擊,不要亂開槍,不要傷到老百姓,儘量打腿!」李衛冷笑著,沒有范國文在,他也未必會怕敵人這種下作手段。

    大量子彈喂出來的槍法,此刻終於發揮出了作用,正因為地形關係,同時能往外衝的日本兵能與一班同時發生接觸的人數並不太多,李衛手下一班的戰士們心平氣和地穩穩端著槍,正如以往靶場上打靶一般,速度並不快,很沉著地扣動扳機。

    李衛自認槍法比不過暗器,直接手一甩,一枚星塵梭直接紮上了一名躲在村民後面的日本兵大腿上,再怎麼藏,腿腳總不可能同步,在這名日本兵倒下的瞬間,另一枚星塵梭牢牢地釘入了他的腦門子上,暗含的衝擊力帶著他的屍身倒飛出兩米遠撲到在地。

    「郭偉,跟我來!班長,掩護我們!」丁弘帶著郭偉衝著背後敵人被放倒的村民大喊「趴下,快趴下,爬過來!」兩人同時衝了出去接應村民。

    看到前面的肉盾衝鋒無效,後面的日偽軍立刻朝著已經無人控制的村民開火,已經沖上前去的丁弘和郭偉眼疾手快,迅速撲倒三四個村民,再踢倒了兩個沒有反應過來的村民。

    「跟著我們,不要抬頭,慢慢爬!跟我的動作學。」兩個一班的新老戰士帶著村民往回爬,野戰能力非常強的丁弘很好的發揮了老兵的素質,給郭偉和村民們作出非常到位的匍匐前進的戰術動作演示。

    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反而讓八路軍趁機搶回了幾個村民,日偽軍們氣得咬牙切齒,有幾個衝動的偽軍衝向了李衛他們,沒跑出幾步,就被李衛以滿天花雨的手法撒出一大把星塵梭,釘成跟刺猥似的死人。

    「小孫,回去告訴國文他們,多帶幾個人,順便把機槍拉過來!」李衛拍了拍身邊孫宇志的肩膀道。

    只要輕機槍一到,機槍連續火力的封鎖,這群敵人插翅也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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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節


    陳班長帶著四班的戰士和一挺機槍在孫宇志的帶領下趕過來支援,和李衛的一班一起擺出一副吃定了的姿態,完全封住了日偽軍企圖攀爬陡坡的最後妄想,來個甕中捉鱉。

    完全沒有了原來反撲時的凶悍勁,面對著天時,地利與人和三者皆不利,這股日偽軍幾乎士氣已失,加上與之交手的八路軍內極具戰鬥力的精銳戰士存在,日偽軍士兵的感覺到非常頹喪,若不是日軍小隊長極力收束,恐怕與之一起的偽軍小隊就要舉起兩手投降了,畢竟很多時候同樣是出身中國人的偽軍也僅僅是為了混口飯吃,並不像日本人那樣敬業。

    「八嘎,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日軍小隊長恨恨的道,他的腦袋上被手榴彈彈片炸開的一條血口子剛剛被包紮好,陣陣刺痛令他肝火中燒。

    「當心!八路要燒死我們!」幾個偽軍突然怪叫了起來,凹口方向八路軍陣地上冷不防扔過來十幾隻火把,他們以為八路軍要放火直接燒死他們,可他們手裡還有好幾個村民啊,但令他們慶幸是,過了一會兒沒有更多的火把繼續扔過來。

    火把在兩道陡坡內四處散落,坡頂上都落了不少,明亮的火光照得日偽軍所在之處異常顯眼。

    「火!快,快打掉火把!」日軍小隊長氣急敗壞的指揮著士兵們,黑暗中自己的位置出現大量火把意味著什麼,不論是偽軍還是日本士兵都心下清楚,八路軍有意識的製造出敵明己暗的環境,更是讓形勢愈加不利。

    混亂中,日軍士兵扔出手榴彈或者雪團砸向火把,固然弄熄了一些火把,但有少數在陡頂的死角,卻無可奈何,明顯的劃分出明暗帶,任何敢於暴露在光亮下的敵人都將遭到八路軍戰士們的火力優待。

    「快,把那四個支那平民綁上手榴彈,把他們推到前面去。」意識到拖到天亮,恐怕整個局面越加不易控制,日軍小隊長把主意打到被劫持來僅剩的四個村民身上,八路軍的反劫持能力簡直太厲害了,一個小時前他們手裡還有兩百多村民,一轉眼就只剩下四個。

    兩人青年,一個老人,還有一個大嬸,腿腳打顫地被推到靠近八路軍的方向,四個村民被繩子捆地緊緊的,每個人身上都綁著一兩枚手榴彈,拉火繩都被延長了被後面的偽軍拉在手裡。

    生命受到日寇的威脅,意識到自己會隨時被手榴彈炸死,四個村民的反應不一。

    中年大嬸哭喊著死活不肯邁動步子:「八路軍同志,快救救我啊,我家裡還有一個孩子啊,沒了我,他可怎麼活啊,救救俺們娘兒倆吧。」顯然在死神面前她更加悲哀絕望,每一個人都是想要有活路的。

    「八路弟兄們,開槍啊,不要管咱們,豁出這一條命,俺們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開槍啊!不要理我們,我們不會怪你們的,開槍啊。」

    兩個被捆住的年輕人充滿血性的放聲大喊著,日本鬼子對中國人的欺凌使他們寧可與敵人同歸與盡,也不願苟活來幫助日本人。

    「閉嘴!」偽軍士兵對這兩個不聽話的村民一頓槍托亂砸,順手用繩子勒住了他們兩個的嘴。

    只有那個老人一臉的淡漠,任由偽軍粗蠻的推搡,不作任何言語。

    「真,真是可惡!」郭偉怒不可遏,欲衝去把村民們搶回來,李衛眼疾手快,一把把這個熱血沖昏了頭腦的傻b新兵按住,喝道:「沖個屁啊,老實呆著。」

    「班長......」郭偉欲要解解釋,李衛瞪了他一眼:「閉嘴!~」一句話把他和也有點蠢蠢欲動的孫宇志瞪了回去。

    新兵就是新兵,遇到沒有見過的局面就變得異常衝動,李衛也是頭痛,基層戰鬥的任務就是不好幹啊,這種事情哪會讓首長們會操心的。

    「衛子,這個拖著也不是個事吧。」陳班長看向李衛,很顯然他對敵人也是充滿了怒火,沒膽子在戰場上一較高低,反而拿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做為要挾。

    「難!」李衛搖搖頭,要是有大規模麻醉武器就好了,一股腦兒全部弄翻了最好,如果是僅僅有一個村民那也好辦,可就是四個,憑他自己也不可能同時解救四個。

    日偽軍隊伍裡走出了一個偽軍,嘶啞著嗓子衝著李衛他們喊道:「對面的八路聽著,千萬不要亂動,只要敢動一動,我們就拉響手榴彈,這四條冤魂可算是你們給逼的。」

    「不要廢話!說條件吧!」李衛聲音不大,卻是讓所有的人感覺就像是在耳邊響起一樣。

    對方異於尋常的說話聲音令所有的日偽軍士兵臉色都變了,八路軍裡面果然真得藏有高手,還好沒有衝動,對付這種高手可不是只能用大量的士兵去對抗的。

    「好,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放開一條路,今天這事兒就當大家誰都沒見過誰,我們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免得兩敗俱傷。」那個偽軍也許是以前混江湖的,場面話說得漂亮。

    「好,按你說得辦。」李衛語氣忽又一轉:「不過,千萬不要傷到這四個老百姓!不要耍花招。」

    「李班長!可不能聽他們的。」陳班長見李衛如此輕易的答應他們,急道。

    「放心,俺李衛可是吃人都不吐骨頭的主兒,大雁飛過都得扒層皮,哼哼!~」李衛朝陳班長臉上露出你放心的表情,看得陳班長心下一跳,這小子是凶名遠播,咋把這茬兒給忘了,看來這幫敵人凶多吉少,心下略為放寬。

    那個偽軍就像是跑江湖的混混,抱拳道:「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回頭跟著日本小隊長嘰嘰咕咕的討論了一會兒,算是同意這個不算妥協的妥協。

    商定好條件,李衛讓後面的人做好安排,順手拿出背包裡,以前訓練時沒有用完的空包彈,遞給抱著輕機槍的戰士,道:「把空包彈換上,等會兒聽我的命令,不要猶豫!」

    機槍手楞了楞,換空包彈?!就算是放水也沒必要做得這麼真吧,他還是依言取下彈匣,空包彈把填滿另一個空彈匣內。

    偽軍們推著四個村民小心翼翼的靠了過來,日本兵則躲在偽軍後面,任何時候日本兵總認為自己要比偽軍高貴一些,這也不由得他們不得不這樣做,雙方如此耗著,最終結果不外乎兩敗俱傷的大火拚一場,不過八路軍向來以嚴治軍,在日本人眼裡,八路軍的士兵還都算得上是說話算數的堂堂男兒。

    偽軍押著村民與李衛他們保持了一定距離,幾個偽軍先膽顫心驚地從凹角內走了出來,李衛他們並沒有怎麼動,照原來商定的條件,放過了他們。

    後面的偽軍和日本兵有些激動,看來八路軍是說話算數的,連忙順著陡坡邊沿仔細地走過來,而四個村民臉上的表情各異,有脹紅著臉不憤,有劫後餘生的驚喜。

    「其他人預備,機槍手!對準村民,開火!」李衛輕輕吐出一句話。

    李衛身邊的機槍手哇哇跳了出來,抵近了押著村民們的偽軍,不分敵我的扣動扳機,幾乎是完全抵近的機槍口怒吼著火舌,帶著余煙的彈殼狂飛。

    八路軍機槍手的瘋狂掃射,幾乎讓日偽軍們驚地魂飛魄散,這群八路瘋了,連自己人都殺!

    同時一條人影極速的撲向自以為被機槍打中,必死無疑的村民和偽軍,帶著奇異金屬顫音的格鬥刺在空中連揮數下,協持著四個村民的偽軍捂著滋滋噴血脖子仰天而倒,手中牽扯著手榴彈拉火的繩索已然斷開。

    就在李衛放倒偽軍,撲倒被劫持的村民時,來自陳班長的方向,一排手榴彈掠過他們的頭頂,落入仍未反應過來的日本兵和偽軍人群中。

    連續的爆炸,頓時給日偽軍帶來了極大的傷亡。

    「八嘎,小人!~八路說話不算數!無恥!卑鄙!」在遭受八路軍突然翻臉的攻擊時,日本兵們仍然不能接受八路軍居然出爾反爾,這讓他們有了一種錯覺,他們面對的不是八路軍而是一群土匪。

    「渾,渾蛋!~」和八路軍談判的那個偽軍被快氣瘋了的日軍小隊長一刺刀從後背捅到了前胸,不甘心地斷了氣。

    這時沒有了任何顧忌的八路軍機他手,端著換上真正鋼殼鉛芯子彈的輕機槍衝著日偽軍士兵們怒射出一片彈雨。

    一班和四班同時像不要錢似的狂扔手榴彈,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製造最大的殺傷。

    「嘿嘿,背黑鍋我來,送死你們去!」李衛叨咕了一句經典名言,把掛在村民們身上手榴彈扔還給了日本人,當然是拔掉了拉火作收條的。

    「老鄉,老鄉,睜開眼!你們獲救了!」李衛用格鬥刺割斷了四個被劫作人質的村民。

    「你,你是人?是鬼?」剛剛鬆綁了大嬸楞楞的眼神看得李衛渾身發毛。

    李衛臉色古怪道:「大嬸,你們還沒有死!醒醒吧!天冷,別睡著了。」

    「怎麼可能!明明你們朝我們開槍來著的,可,可是好像一點都不疼。」一個年輕的村民卻發現自己身上除了摔在地上的微痛外,居然完好無損。

    「哦!八路軍的子彈會認人!」李衛胡亂回了一句,給他們解釋什麼空包彈,一兩句話根本說不清。

    「別亂動!趕緊往那兒走,爬過去,我斷後!」李衛為村民指出了逃生的方向,回手朝日偽軍的方向扔出一把星塵梭,立刻帶起了一片慘叫。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48
第二百五十二節


    剛剛逃出去的一些日偽軍嗷嗷叫著抱頭竄了回來,不遠處同樣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李衛給他們留的缺口卻正是范國文他們所在的方向,兩里多地幾乎沒多遠,剛出來沒跑多過,地形不熟的敵人渾然不知地和試練排其他趕過來支援的戰士們撞了個正著。

    試練排的另一挺輕機槍撒出地彈雨把欲強行突圍的日偽軍迎頭趕了回來,這回更慘是,李衛的一班和四班與匆匆趕過來的范國文帶得十幾個戰士來個兩面夾擊,剛剛給敵人讓開的缺口又變成了一個人為的死亡夾角。

    兩面八路軍的戰士極有默契的一排手榴彈,一頓整齊的排槍射擊,一步步把敵人壓回到凹角內。

    日偽軍已經完全沒有了底牌,徹底陷入了滅亡前的瘋狂反撲,可是試練排的兩槍輕機槍並沒有給他們機會,在營長吳二狗的帶領下,三團二營的作戰風格一向就是斬草除根,不留後患的絕殺風格,李衛他們統一換上的三八式步槍,將三八式的高穿透性優點完全奉還給了敵人,試練排此次出來沒有帶什麼指導員,什麼政治心理瓦解,他們根本用不上,他們需要的是一場屠殺,壓倒性的屠殺,暢快淋漓的屠殺。

    「八路大爺,饒命啊!」偽軍們在面對死亡的威脅前崩潰了,扔下槍朝著李衛他們衝了過來。

    「雙手抱頭,趴下不許動!」李衛的聲音簡直比高音話筒還好用,還是綠色環保型的。

    一向崇尚武士道的日本兵完全不能容忍偽軍們的叛變,在射殺了幾個欲投降的偽軍後,日偽軍兩支小隊的內槓不可避免的發生了,凹角地形內兩班人馬涇渭分明地各佔一角互相開火,中國人與日本人的矛盾完全爆發出來,哪怕是兔子也會咬人,偽軍們紅了眼的與日本兵死掐爆發出來的勁頭幾乎比原來面對八路軍地要強悍十倍以上,看得李衛他們也是直咋舌,看來偽軍們一旦人品爆發起來,也是不容小覷的。

    試練排的戰士們倒是樂得現場觀看狗咬狗,順便把火力全瞄到了日本兵們身上,不管怎麼說也算中國人幫中國人。

    裡應外合之下,人數和火力立時陷入了絕對劣勢的日本兵小隊很快失去了抵抗能力,三十幾個日本兵全部被放倒在地,忿於被日本人在背後打黑槍的偽軍們毫不留情的將倒在地上的日本人,不管有氣沒氣的都被捅成了馬蜂窩,反倒是偽軍替李衛他們執行了戰場紀律。

    偽軍小隊長帶著手下扔下了武器整隊集合,李衛他們也同時擺開陣形,小心靠了過去。

    「報告!第七混成旅團駐榆社第一中隊第五小隊集合完畢,現向八路長官投降,請接收!」不知道走過來的八路軍裡究竟哪個是長官的偽軍小隊長只好衝著所有的八路軍戰士敬禮,這個偽軍小隊長倒也光棍,把投降儀式弄得像模像樣。

    擔任臨時排長的范國文站了出來,道:「我是八路軍一分區三團試練排臨時排長范國文,接受你們的投降,請列隊稍候。」他轉頭向李衛他們道:「李班長,陳班長,清掃一下戰場!我們回去。」

    一班和四班的戰士們迅速把戰場上清理了一遍,同時給投降的偽軍搜了身,清出任何有危險的東西,然後把卸掉槍栓的步槍還給偽軍,然後帶著敵人的死傷者返回到解救村民營地。

    經過現場戰後統計,共計殲滅日軍滿編小隊五十人,偽軍三十七人,俘虜偽軍一十七人,繳獲三八式步槍七十餘支,輕機槍兩挺,子彈一千餘發,擲彈筒一門,手榴彈三百餘枚,而試練排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除了大量消耗了彈藥外,僅有七名戰士負輕傷。

    然而群眾的傷亡情況就有些大了,在混亂中有九人不幸被日偽軍射殺,四十餘人中彈受傷,不少群眾仍舊未能驚魂未定,若不是試練排的戰士們好說歹勸,他們才相信日偽軍已經被打敗,膽顫心驚地慢慢從藏身之處走出來,回到了大部分村民呆的地方。

    解救出來的村民都被安置在了附近一處比較背風的小山谷內,點起了數堆篝火供村民們取暖。小山谷內一片愁雲慘淡,鄉親們還沒有從創傷中回覆過來,火堆邊不時的有低聲哭泣的聲音。

    李衛和范國文回到村民們在地方時,同時引起了一陣騷動,村民們看到了那些垂頭喪氣的偽軍俘虜,都投來了仇恨的目光。

    「我的兒啊!你們這些畜生啊,還我的兒子來!」

    突然一個中年村婦衝了過來,像瘋了似地撲到那些偽軍身上又踢又抓,悲憤欲絕的哭嚎著,喪子之痛的絕望神情令所有的人都為之同情。

    被撲打的偽軍倒也老實,硬忍著一動都不敢動,如果稍有動作的話,恐怕下場會更慘,倒是李衛走上前去勸慰道:「大嬸!保重啊,人死不能復生,還是節哀吧!」

    「啪!」回應李衛的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臉頰上火辣辣的痛,完全不敢相信居然被眼前這個大嬸狠狠抽了一個巴掌,李衛都沒有反應過來。

    光聽這聲音,這一巴掌可不輕哪,附近的村民們也驚呆了,試練排的戰士們也是一陣騷動,欲衝過來,有準備制止李衛發飈的,也有準備搶過大嬸就跑的,一分區有名的殺神級戰士讓人揍了一巴掌,這還了得,哪怕是整個太行山根據地都沒人敢抽衛子耳光的,那簡直是老壽星吃砒霜,活膩了!

    李衛卻手一擺制止了戰友們衝過來的動作,讓人看不出臉上有何表情的依然站在中年村婦面前一動未動。

    中年村婦紅著眼睛完全把矛盾指向了李衛,「你們,都是你們害了俺的兒子,俺唯一的兒子啊,俺家就指望著他能延續香火,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救他,為什麼你們不救救我兒子,你們這些混蛋!」

    「你們八路全是飯桶,廢物,連我兒子都保不住,我們這些老百姓就那麼不值錢?!你們為什麼要去惹日本人,我們的安生日子都被你們破壞了,你們這些殺人犯,都是你們害的。」

    悲傷到極處,又是一個耳光抽了過來,李衛沒動,臉都不側一下,硬生生受了一這記耳光。

    很多村民都有些坐不住,他們看到堆成堆的日偽軍屍體,傻子都看明白了,這支八路軍完全無視敵人超過自己好幾倍的劣勢局面,靠著拚死的決心以少數打多數,把自己從敵人手裡硬是解救下來的,若不是這些戰士們,恐怕這一村老小落到了敵人手裡恐怕是凶多吉少。

    試練排的戰士們都忍不住低下了頭,不敢再看這一幕,彷彿這兩個耳光同樣抽在他們的臉上一樣,戰士們都委屈極了,日本人在中國燒殺搶掠,他們不畏生死把鄉親們從敵人魔掌中解救出來,卻得到這樣的氣話,怎不讓人心痛,委屈。

    李衛很少見地沒有表露出任何生氣的情緒,輕輕握住中年村婦的手,語氣很堅定的道:「大嬸,不要哭了,我知道,您的兒子死在了敵人手裡,日本人狼子野心,哪怕我們不去招惹它們,它們也一樣會吃人,死在日本人手裡的不僅僅只有您的兒子,還有其他千千萬萬的中國同胞,他們的仇我們也一樣會報,在這裡,我可以發誓!咱們八路軍和日本鬼子不死不休!大嬸,請保重身體要緊,您的兒子雖然沒了,但是,您看!」

    李衛指了指自己,再指向其他試練排的戰士們,大聲道:「我,有他,他,還有他們,您可以把我們都當作您的兒子,我們八路軍每一個戰士,都是人民的子弟兵,我們都是您的兒女!」李衛心下黯然,這也算是社會主義大家庭的一個說法吧。

    中年村婦順著李衛的手指,看向試練排地每一個八路軍戰士,汗水合著血水弄花了著每一個士兵的臉龐,但每一雙眼睛中彷彿都有同自己兒子生前一樣依戀的眼神。

    她回過頭楞楞地看向李衛,緊緊地拉住李衛的衣服,更加大聲的邊哭邊道:「兒啊,嗚!~~我的兒子!」彷彿把李衛當作了自己的兒子一般,雖然哭聲不減,但是悲哀絕望之意卻是淡了很多,李衛的話很大程度上開結了她的心結。

    「這位八路長官,她也是喪子心痛,一些氣話請你不要放在心頭。」曾最後被持做四個人質之一的老大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顫微微的被人扶著:「老朽是雲河子村的村長,在這裡替全村的村民向你們道謝了,若是沒有你們,恐怕咱們村死的可就不止這麼九個人。」

    雲河子村的村民中仍有不缺理智之人,村長一句話剛出口,全村老小齊刷刷地全跪了下來。

    「別,別,快快起來!」試練排的戰士們立刻慌了神,都到這份兒上,心裡也不用再委屈了,連忙衝過去把所有的村民從地上扶起來,李衛直接雙手虛抬,周圍跪著地村民全被一股無形暗勁硬生生抬了起來,感受到無形勁力的村民無不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50
第二百五十三節


    中年村婦情緒不像方才那般波動,想起了自己失控的打了面前這個八路軍戰士,她有些心痛語氣道:「孩子,讓俺看看,打痛了你沒?!都怪俺不好,都糊塗了。」

    「大嬸,我沒事!您保重身體!」李衛只是大度地一笑,臉上卻半點印子都沒有留下,李衛卻在暗地裡卻撇了撇嘴,自從上次走火入魔後,身體上想留個傷疤都難,真是可惜了那一身男子漢的幾十道勛章啊。

    按原計畫在附近林子裡躲避的戰士帶著蕭家姐弟倆和幼兒,跟著去接應的戰士們回來了,村民中立時響起了一陣驚呼,蕭家父母原本以為自己失散的兒女已經凍餓而死,沒想到竟被八路軍給救了回來,與子女重逢更是意外之喜,幾乎讓蕭家長輩們激動地快暈了,而那個幼兒的母親竟然就是李衛他們最後救回來的那個一直哭喊著求救的婦女,她一看到自己的兒子,完全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衝過去搶過自己的兒子,母子兩人哭成一團。

    雲河子村的村民對試練排的戰士們感激之心更加強烈了。

    「好了,村長,安排大家弄點東西吃吧!讓大家好好休息休息!晚上有我們值夜,放心休息吧。」李衛對著雲河子村的村長道,他看得出這些村民已經是疲憊交加,看看手錶上的夜光指針,這一折騰下來都已經凌晨一點了。

    「好!謝謝長官關心!」村長點頭道,回頭衝著村民們喊:「來幾個人,把鍋子支起來燒點東西給大家吃!」

    躲避戰火的村民本來就帶了大鍋,一路上一直沒有捨得丟棄,在八路軍與日偽軍的戰鬥結束後,八路軍戰士們替這些村民撿回了丟在戰場上的失物,所幸的是那幾口鍋倒也安然無恙,從附近刨了些冰雪,倒進鍋裡稍作洗涮,便先煮起一鍋開水,村民們都帶著大量的糧食,勤巧的村婦們依靠著雙手和簡陋的廚具作了幾鍋玉米麵疙瘩湯,再撒上一大把夠勁的辣椒末兒,啥寒意飢餓全能頂沒了。

    戰士們在小山谷外搬來了大量的枯枝草木,使村民們所在的小山谷內洋溢著陣陣暖意,驅散野外呼嘯著北風中的寒氣。

    每個村民填飽了飢腸轆轆的肚子,睡意很快籠罩了過來,小山谷裡便到處都是鼾聲不斷,有八路軍在,他們睡得格外安穩香甜。

    試練排的戰士們則分成兩班輪流站崗,為防止被敵人伏擊,他們安排了近遠明暗哨,同時有八個士兵能夠監控小山谷方圓兩里內的動靜,哪怕有不可力敵的敵人,試練排也能從容不迫的做出反應。

    灌飽了一大碗用料實在的麵疙瘩湯,李衛直感覺自己的嘴和胃都快失去了感覺,連動一下的勁兒都沒了,娘的,山西人好像都跟辣椒有三世解不開的仇,勁道十足的辣麵湯幾乎讓他到現在都沒回過勁兒來,不過填飽了胃,整個人都感覺著舒服,似乎風也不再那麼冷。

    「大哥!」一個雲河子村的漢子沒有和其他村民一樣休息,大著膽子湊近了李衛。

    「啥事兒?!」李衛認出來,之前救村民時,他第一個解放的村民。

    那個漢子語氣變得有些緊張,結結巴巴地道:「俺想問一聲,你們收人不?!」

    「問這個幹嘛?!」李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不是對妹妹表白,緊張個啥啊!

    「俺,俺叫羅鐵牛,俺想加入八路軍!」漢子被李衛的話一激,語氣馬上變得利索起來,說完後立刻低下頭去,生怕李衛直接一口回絕他。

    「這個!~」李衛沉吟起來,單從第一次接觸看,這個青年也算是沉著穩重,不過這麼直接挖人家雲河子村的牆角好像也不太好吧,畢竟這也是個壯勞力,在農村裡壯勞力可是金不換的搶手貨。

    「你要知道,當兵很有可能隨時會有犧牲的!」李衛道,他不想擔上拐賣勞動力的嫌疑。

    「不,我不怕死,我就是想跟狗日的鬼子拼了,哪怕是死了也值。」羅鐵牛的眼睛裡充滿著火熱。

    「很有可能你會連敵人的毛都沒摸到,就被流彈打死哦!」

    「這!~~~」羅鐵牛沒想到這個八路軍班長會說出這種話,呆了呆,連忙道:「只要能上戰場,白死是天意,幹掉一個日本人是撈回本錢,多干掉一個賺一個!」

    羅鐵牛的話倒也硬氣。

    李衛笑了,這憨小子,話可真夠直的。

    李衛從邊上拿出一支三八式步槍和一掛子彈帶,拍了拍羅鐵牛的肩,道:「給,拿去玩!等你家裡人都願意你去當兵,再去一分區三團二營來找我吧,在這之前,你先練練手,等學會了玩槍,再談其他的。」

    一支大槍遞到自己面前,羅鐵牛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這個班長同志可真是大方。

    「謝謝,班長!」羅鐵牛接過槍,向李衛做了一個不倫不類的軍禮。

    「羅鐵牛同志,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李衛卻被羅鐵牛的猴子望太陽的動作給逗樂了,他給羅鐵牛槍可不是白給,雲河子村沒有武裝,所以才會出現被日偽軍輕易的劫持了全村老小,而李衛現在所做的是,撒下一顆火種,終將會成為燎原之勢。

    雲河子村的民兵隊就在這個無名的小山谷裡建立了,反正新老兵都在教學過程中,對試練排而言,不過是多幾個學生罷了,而且民兵的訓練也沒必要像正規戰士那樣嚴格。

    試練排帶著雲河子村的一村老小向根據地內部遷移,在給全村人做了幾次帶有軍事意義的群體性遊戲後,兩百多號村民人烏合之眾變得有組織有紀律性起來,而雲河子村十幾個村組成民兵隊正在初具規模的訓練中。

    為了避免日偽軍主力的掃蕩,試練排和雲河子村的百姓們選擇了走偏僻險峻的小路,長途跋涉了七天,李衛他們才進入了根據地比較安全的地區,並得到了當地黨組織的接納和妥善安排。

    通過各地情報組織傳來的反掃蕩戰況,李衛他們聽到的根據地最大損失的戰報,就是作為太行山戰區主要產糧區的武鄉村村民中了日偽軍的離間計,失去了對敵人的警惕,結果近一千多被村民慘遭敵人毒手,整個村子被夷為平地,說是屠村也不為過。

    這個消息令所有的人都心中沉甸甸地,這個事實卻印證了李衛的話,日本人就是那吃人的狼,沒有一頭狼是不吃人的,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沒有,而根據地的軍民若想活下去,就只有要麼狼死,要麼人亡。

    一九四二年的春節,李衛他們並沒有能夠及時趕回二營歸隊,在雲河子村的村民被妥善安置好後,他們就接到了上級命令指示,直接受附近二分區的主戰部隊調派,共同參與了當地的反掃蕩戰鬥任務。

    聽著敵人密集得聽不出間隔的槍炮聲,李衛嘆了口氣,繼續拔拉著格鬥刺在地上畫著圈兒:「連過年煙火錢都省了。」

    二分區129師的弟兄們對他們著實厚道,好飯好菜的招待著,還拉著一起參加了火線上的陣地春節聯歡會,只要他們作為一支犀利的預備隊,在戰鬥最關鍵的時刻殺奔過去,一舉扭轉戰局。

    試練排的戰士們在久經戰火考驗後,戰鬥力的成長是有目共睹的,在李衛和范國文兩人近遠程攻擊下,掃蕩中的日軍混成旅和偽軍著實抵擋不住這支預備隊的攻勢。

    很可惜的是這份兼職並沒有做多久,借用李衛他們這支試練排的129師28團團長也沒因為多出一支精銳而高興太長時間,甚至有些垂頭喪氣,為啥?!鬼子撤了!

    二月初氣勢洶洶的殺進根據地又是槍又是炮的日偽軍掃蕩主力,在接二連三的沒討得半分好處,算了筆帳,所取得的戰果甚至還遠遠抵不上所付出的代價,在同一天損失了兩架戰鬥機後,陸軍航空大隊的弟兄們死活不肯再給地上的部隊作低空偵察,掃蕩是越掃越虧,最後,策劃這次掃蕩指揮官被上級華北戰區總司令官岡村寧次給臭罵了一頓,無奈之下,僅僅二十多天的掃蕩就這麼虎頭蛇尾的沒了聲息,各支部隊反倒是沒點地皮都沒佔,灰溜溜地縮回到了城裡。

    當試練排的戰士們帶著二分區首長們帶給一分區首長們的土產禮物返回到一分區時,滿身凌厲的氣勢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側目。

    在這個真英雄在戰場上見的年代裡,李衛他們幾乎每一個人都背著三四支繳獲的三八式步槍和大量裝備的浩蕩景像,正如同給群眾們上了一個課,誰說咱不能掃蕩鬼子來著的。

    二營長都樂得合不攏嘴,賺了,真得賺了,這買賣要得,新兵蛋子拉出去溜了一圈,一個都沒少的完整回來了,這精氣神兒簡直都差點讓人認不出來,新兵實戰試練效果還真得不錯。

    把二分區首長們委派的送貨任務交由二營其他戰士們,李衛帶著一班回到了營房,扔下槍和裝備,一頭栽到了炕上打起了呼嚕,總算回到家了,這下可以踏實的睡上一覺了。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51
第二百五十四節


    整支試練排的歸來,等同於給二營平白添進了一些骨幹,二營長都嘮叨這票值,原本以為那些比較弱的戰士會在戰鬥中拖二營的後腿,不過現在看來,決定整個木桶容水量多少的那塊木板比原來高了很多,直接帶來的結果就是二營整體戰鬥力的提升,同時李衛和范國文他們專門帶回來的戰鬥數據及記錄,為所有戰士提供了寶貴的參照經驗。

    二營的訓練項目在李衛他們歸來後,隨之作出改變,不再是面面俱到的全面均衡性訓練,而是針對目前八路軍的弱項和敵人的弱項所進行的對症下藥式的補充訓練,由其是對心理素質的鍛鍊。

    那小隊偽軍的俘虜則通過二分區,直接以人換物,換回了一批糧食和藥品,作為俘虜 的偽軍根本沒有反對的意見,很乾脆的被二十八團拉進了隊伍進行再教育。

    試練行動帶回來的收穫,令二營負責後勤的輜重排排長童排長樂得大把的進帳,這些額外的入帳讓二營的經濟立刻寬裕了許多。

    清晨悠揚的起床號聲,把李衛從夢鄉中拉了出來,睜開眼望著屋頂的石板,楞了一會兒,才爬起身披上衣服,準備一天的任務。

    每當在夢中,李衛都會恍然會錯以為自己會突然回到現代,沒有自來水,沒有電,沒有電視,沒有電話,連個四輪的汽車都是稀罕之物的年代,實在是令他這個自小從現代社會長大的人會產生極大的心理差距。

    此時已經進入陽春三月,冰雪已化,初春展露出的微暖氣息令大地泛起一絲絲綠意,不少地皮上都冒出了野菜頭,這也讓根據地的軍民們鬆了一口氣,只要能有野菜,根據地內極其緊張的糧荒問題就可以稍稍緩解。

    敵人的封鎖和掃蕩,根據地的糧食生產已經很難維持主戰部隊需求,從去年延安黨中央守衛部隊大開荒的成效看,各根據地都開始向黨中央學習,自立更生,自給自足,八路軍上級發佈了全軍參與農墾的命令,沒有牛,就用人,沒有工具就自己打造,辦法總比困難多,各級部隊聲速立刻動員起來,李衛的二營同樣不例外,大部分戰士都出自農村,種地對他們來說幾乎是駕輕就熟。

    踏著初春仍在霜凍的地面,戰士們就已經在忙著堆壘梯田,開墾新田。

    一分區內的黨組織也自己開起的小鐵匠鋪子,就地取材,靠著敵人的鐵軌鋼和本地產的煤,拉開了人馬全力生產農具,以供應這完全是供不應求的市場,生意是火爆地不得了。

    看得李衛都心癢癢的是不是要從黃涯洞兵工廠倒一些農具回來搞批發,掙點零花錢。

    二營圈的地有三千多畝,沒有耕牛,幾個身強力壯的戰士就人工拉著鋼犁頭,破開結實的凍土,李衛也不幸的成為其中一員,一向被稱為「牛人」的他不得不做了一回「人牛」,輸出功率卻出奇的大,這讓二營長很是自認為人盡其用。

    「真是俯首甘為孺子牛!」淪落為孺子可教的主兒,李衛哪有下過田的經驗,全憑仗著一身變態蠻力,一個人拖著個犁頭滿地狂奔,整個兒就一人形拖拉機,一班的五個兵死命的扶住犁,稍有疏忽就是人倒犁翻。

    快到是快了,但是彎彎扭扭的地壟著實扎眼。

    「這個!~~」連李衛都看出來自己幹的活兒簡直是糙的可以,而其他班的弟兄們精工細活比他幹得強多了。

    「班長!要不咱再犁一遍?!」孫宇志試探得問道,自己看著都覺著不好意思跟人說自己是莊稼人出身,這地犁得簡直就像是被鬼子飛機的機槍掃過似的。

    「馬馬虎虎得了,又不是繡花!」遊牧家門出自的莊冬榮並不在意犁得直不直。

    郭偉打著哈哈,替臉色微紅的班長解圍道:「就這樣吧,關鍵把土弄鬆!趕緊弄好種下去!」

    一班的開荒任務很重,望著一大片空曠的坡地,一班上下很是默契集體無語,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們還需努力。

    經過兩天的修整,撒上了草木灰,河溝淤泥及糞肥,再把整塊地給整了一遍,勉強弄出了一片有些像鬼刨過似的田地,看得來檢查的一連指導員丁鶴洋直皺眉頭,哼哼!看來小李子也不是萬能的,也有不會的東西,這條得記上,這可是個大缺點,要好好教育。

    搶著時節,播下精選的麥種,玉米種,大豆,蕃薯,菜籽等多種農作物,每天戰士們在訓練後都會扛把鋤頭來到營裡分配的責任田來清除雜草,澆水施肥除蟲,細心程度幾乎是把田地當祖宗般供起來。

    戰鬥沒讓李衛覺得累,然而農活卻把李衛累得精疲力竭,俗話說肥水不留外人田,撒泡尿都得攢到營裡的肥水坑裡,平時小路上經常會留下的禽畜糞便,因為積攢肥料,只要剛落到地上,馬上就會被掃蕩似的戰士們一搶而空。

    李衛著實鬱悶:「媽的,一塊大便都有什麼好搶的?!」一句老實得不能再老實的話出口,立時笑翻了一堆人,這種平實忙碌的農戶生活,只有農村戰士才會視作享受。

    初長起來的農作物苗隨著早春天氣的轉暖,慢慢地露著頭,戰士們越發的呵護這些莊稼,李衛和幾個戰士從附近農家裡還弄了十幾隻小雞小鴨,平時從田裡捉回來的小蟲蚯蚓和雜草剩菜之類,倒也好養活,而且還是本雞。

    若不是不時有外出出勤作戰任務,李衛恐怕真得以為是生活在寧靜安詳的田園生活之中。

    極有規律的生活延續到了四月初,突如其來的天災卻讓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據地各分區的各部隊措手不及。

    原本李衛還一直擔心著即將發生的五月日軍大掃蕩進攻,不論營部和團裡信也好,不信也罷,他一直不斷在營長等領導邊上逮著機會就磨耳根子提醒,在平時就潛移默化的組織戰士們積極籌備著抵禦岡村寧次發動的五一大掃蕩戰役。

    不料準備中的人禍沒到,天災卻提前來了,來得那麼突然,那麼猛烈。

    午飯的休息時間,操場上的戰士們突然驚呼起來,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幾道淡淡的煙雲,同時有奇怪的嗡嗡聲。

    很快大家就看清了,天上飛得是無數個小點,撲天蓋地一般直接掠過頭頂上的天空,似是無窮無盡,轉瞬,天上飛的小點迅速向地面大片落下。

    煙雲飛來的方向,幾個村落,似是有一些不安的騷動,村裡的人們都跑了出來。

    「蝗蟲!~~~~~」哪怕是面對日寇重兵掃蕩也未有失態過的淒厲尖叫聲,突然在二營營區內響起。

    最先看清天上飛落得是何物的戰士面無人色的指著天空,顫顫微微的指著天上喊道:「是蝗蟲,天啊!~」轉頭看向營區外已經進入了灌漿期的小麥地,一臉的土色。

    靠著土地吃飯的莊稼人知道大群的蝗蟲意味著什麼?!比日本鬼子大掃蕩還可徹底的可怕生物,所過之地顆粒無收。

    沒待二營戰士們作出反應,天上的蝗蟲如雨般落了下來,一時間,營區內落滿了到處亂蹦的蝗蟲,四處蹦彈著,見著綠色植物就撲上去。

    營區外的農田立刻遭了殃,剛才還枝葉舒展,掛滿了穗子的小麥苗立刻被一堆壯碩的蝗蟲擠滿,不一會兒就只剩下短短一截光禿禿地桿子。

    「啊!~~~天啊!~」

    「快,快,消滅它們!」

    二營內突然炸了窩,無需命令,所有的戰士立刻拿起趁手的東西,到處撲殺飛落的蝗蟲,沒有人能比這些戰士們更加心疼這些莊稼了,這些可是他們的命根子,怎麼能容忍這些可惡的害蟲吃掉他們。

    掃蕩,樹枝,只要能打死蝗蟲的東西,都被戰士們抓了起來,衝到了田裡,像瘋了一樣見蝗蟲就打。

    李衛剛剛睡醒了午覺,推開宿舍門,望著滿院子亂蹦的大蟲子,營裡養的雞鴨像過雞鴨節似,快樂地到處追殺這些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my god!」李衛傻了!~

    他連昏倒的心都快有了,他再沒有半點種地經驗,但蝗蟲他還是認得出的,好不容易種了點糧食,鬼子們沒來搶,倒先喂了蟲子。

    「操你媽的賊老天!八路軍跟你有仇啊,操!~」李衛幾乎快被氣瘋了,衝著天空堅起了中指。

    天上飛得成群的蝗蟲,飢腸轆轆地尋找著地面每一寸綠色。

    李衛再牛b也對付不了這麼多蝗蟲,幾乎是欲哭無淚,他可不想吃這些噁心的蝗蟲,再高蛋白質都不行。

    「班以上幹部開會!」同樣是莊稼人出身的二營長吳二狗的眼睛都快急紅了。

    各班班長,排長,連長迅速在操場集合,這是從未有過的嚴重事態,蝗蟲們嚼食時的巨大沙沙聲如同在嚼所有人的心,沒有什麼額外廢話,吳二狗營長直接進入話題:「想招兒!怎麼給我治這該死的蟲子?不然大家都得拿這蟲子當飯吃。」

    一堆人全翻了翻白眼,這麼多蟲子,看著都噁心,別說吃了。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52
第二百五十五節


    「用殺蟲藥試試?」有人提議。

    「殺蟲藥呢?!你哪兒弄去?天上掉地上撿?換一個!」吳營長很現實的把這個提議連預審都沒讓進,直接給槍斃了。

    「發動戰士們集體打蟲子!」又有人說了一個最沒有技巧的方法。

    「你是豬啊!人多還是蟲子多,這要打到什麼時候去?」沒等吳營長說話,其他人齊齊地扔過來一堆白眼否決了。

    「要不,讓李衛用九天龍吟吼一下,反正是大規模殺傷性必殺技,人都能弄翻,何況是蟲子!」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李衛身上。

    眾人的眼光齊刷刷的瞄到李衛身上,小李子也算三團的奇人異士了。

    「我?!別逗了。」李衛眨巴了幾下眼睛,摸著還沒長鬍子茬的下巴,道:「得了吧,那麼點大的蝗蟲哪會有用啊。」九天龍吟只不過是含有引起人體損傷性共振的生波,而小蝗蟲的損傷共振點和人體完全不一樣,天知道吼一嗓子下去,多半是人倒下一堆,而蝗蟲們照樣蹦得歡。

    「哼哼!龍吟一出,十里無人煙!小李子就一個人,這麼多方,哪怕就算有效也未必頂用。」二營教導員徐一亭搖了搖頭。

    又一個不成!

    幹部們集體鬱悶了,自古蝗災無可抵擋,只要一爆發這種天災,老百姓們只有坐著死的下場,這個蝗軍比皇軍狠多了。

    「報告!我,我有一些意見!」范國文有些怯生生的舉了舉手,自從新兵試練回來以後,他就被提拔為二連一排機槍班班長,下轄七個兵,配備著一挺馬克沁和三挺輕機槍。

    「國文同志!說說看你的意見!」吳營長看著這個第一次參加營級幹部會議的新機槍班班長。

    「我,我家裡也有一個大農場的,所以學過關於生物方面的書,知道蝗蟲的一些習性。」范國文顯然沒有在這種大場合講話的經驗,說話完全沒有了以往的流暢,變得有些結巴。

    周圍人這才想起來這個大學科班畢業出身的戰士在美國的家裡可是有一大片農場,倒也不是韭蔥不分的讀書人。

    李衛眉頭猛皺,咋當班長了也還這個德性啊,急道:「快坦白從寬!老實交待!」不離身的格鬥刺習慣性的拿了出來,在手裡擺弄著。

    李衛的話還是他手裡的格鬥刺,立刻起到了治療結巴特效藥的作用,證明了槍桿子裡出政權,拳頭硬的是老大的硬道理,嚇得范國文臉色一變,立刻言語變得利索無比:「早晨露水重,蝗蟲一般飛不起來,還比較怕煙火,而且有趨光性,晚上可以點起火堆,把蝗蟲往火堆趕。」

    「我看可行!」李衛點點頭,雖然以前學校對滅蝗的教材內容不多,畢竟在現代發生蝗災的機會並不多,范國文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

    「其他還有誰有什麼好的建議。」營教導員徐一亭把范國文的話記了下來。

    李衛想起午睡醒來看見滿院子的雞鴨拚命啄食蝗蟲的景像,舉手補充道:「可以尋找蝗蟲的天敵,像雞鴨鵝,青蛙之類的,專門放養用來捕食蝗蟲,即消滅了蝗蟲又養肥了雞鴨。」

    吳營長點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老百姓家裡多養有家禽,集中起來打蝗蟲的殲滅戰倒也可取。

    臨時會議匆忙結束,根據范國文等人提出的滅蝗建議,吳營長決定同時實施。

    從山上砍來了松毛草,還有雜草,撒上辣椒末和有弱毒性的雜草,在各處田埂邊上點起了無數的火堆,一點引火,一邊還撒些水,壓住火苗,施放出濃煙,幾個戰士拿了扇子等各種趁手的工具,輪流地吹撒濃煙,把煙引向田內各處。

    一時間二營的田地內外翻滾著嗆人濃煙,撒過辣椒的草堆放出來刺激性煙霧連人都受不了,更何況蝗蟲,人尚可堵住鼻子,可蝗蟲肚子上的氣門卻無可奈何,刺激性的懸浮小顆粒沾上便 甩不脫。

    不一會兒功夫,受不了飛蝗騰空而起在上空打著轉轉,而更多的直接被熏地紛落了下來,首戰初勝,戰士們一陣歡呼,當然也有一些得意忘形之輩大意地被煙霧嗆得涕淚直下。

    「吼!~~~~~~~~」

    遠處猛然爆發起一陣悠長的怒吼聲!~地面彷彿都在震顫著。

    所有人心頭一顫,壓抑鬱悶的感覺立時籠罩在心頭,空中飄散的煙霧彷彿受到什麼大力鼓動,緩緩地衝著一個方向退散。

    所有的人條件反射式的做出同一個動作,雙手抱頭摀住耳朵蹲下,沒有一個人想被小李子的九天龍吟誤傷。

    要命的蝗災使二營連什麼招都使上了,不管黑貓白貓,只要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

    實踐出真知,在理論聯繫實際後,李衛鬱悶咳了好幾聲,九天龍吟極耗精氣神,他也只能延續一分鐘都不到的時間,除了離自己三十米範圍內被震死的蝗蟲如降雨一般紛紛落下,地面鋪滿了一片蟲屍,三十米外的蝗蟲除了慌亂地向四散逃跑,壓根兒不賣李衛的帳,九天龍吟也是作用有限。

    怎麼也撲殺不盡蝗蟲的村民們,瘋狂撲擊蝗蟲者有之,跪在田邊捶胸頓足嚎啕大哭者有之,咬牙切齒地指天罵地者有之,欲哭無淚神情絕望凝滯者有之,跪地雙手合什虔誠祈禱者也有之,不少已經絕望了的村民乾脆放出家畜,哭著看著禽畜們把糧食和蝗蟲給一起吃掉。

    面對自古就有天罰的蝗災,不可避免地使根據地內人心惶惶,一些愚昧的老太太甚至擺起了香案供起了蝗蟲為「神蟲」,向所謂的神靈祈求讓蝗蟲不要來吃糧食。

    不少潛伏進來的特務和漢奸四處散播謠言,說什麼八路軍是逆天,觸犯神靈,上天降下了懲罰,根據地的蝗災是天譴之類的,再利用一些無知的群眾,蓄意挑拔根據地群眾與八路軍之間的矛盾。

    少數不明真相的群眾嚷嚷著根據地的傷亡損失都是八路軍惹火了日本人造成的,而且觸怒神靈,使上天降下災禍來,攪得局勢越發的不安穩。

    一些村子裡甚至出現阻撓八路軍工作組的政宣和備戰工作,不少民兵家屬硬逼著把參加民兵的親人強拉了回來,親人的阻撓和反對,讓不少熱血青年被家裡人鬧的垂頭喪氣,心灰意冷,不得不被迫退出民兵和游擊隊,甚至有的村子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解散了武裝,乾脆放棄了抗日。

    與此同時封鎖線附近的日軍則一反常態,擺出中日一家親的姿態,不少日軍模仿八路軍,給農戶幹點活,給小孩子塞些糖果,利用一些小恩小惠拉攏人心,然後熱情邀請根據地的村民們到日軍治安區去生活,建立起所謂的「人圈」,欲從根本上爭奪八路軍的人力資源基礎,從底層抽空根據地的實力。

    因蝗災引發得山雨欲來的動搖局勢,位於遼縣麻田鎮的八》軍前方總部內正召開著團一級的緊急會議。

    目前根據地最急缺的就是糧食和人,而蝗蟲和日軍兩支天災加人禍的蝗(皇)軍,卻有如兩隻手緊緊的扼住根據地的喉嚨,讓八路軍各級軍政單位喘不過氣來。

    春小麥及春季作風的收穫大面積減產幾乎已成定局,然而日軍捉摸不透的動向,更讓八路軍總部會議上所有的人心頭籠罩著一層不詳的陰景。

    一分區參謀部傳來的一份情報分析和地下情報網絡的多方情報印證,預示著日軍近期正在醞釀著一次規模空前龐大的攻勢。

    可是糧食卻是根據地的命根,不可預知的蝗災突然降臨,令根據地所有的軍民措手不及,不得不抽調大量的人力進行救災和搶種行動,另一面日軍發動大規模掃蕩攻勢的警報越來越響。

    前年百團大戰,去年反第三治安強化掃蕩和今年三月的春節掃蕩行動,雖然八路軍取得了可喜的戰績,但同時帶來的大量傷亡,也使根據地的人口達到了一個有史以來的低谷。

    滅蝗造成防衛空虛是找死,全力備戰卻沒有了糧食又是等死,搶糧食還是反掃蕩,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據地不得不面對了有史以來了最大的挑戰。

    這讓八路軍總參謀部的參謀們幾乎是寢食不安,不從蝗蟲嘴裡搶下糧食,空著肚皮的根據地軍民們哪怕日軍不來打,也會不攻自潰,這個是連小孩都能認明白的局面,日本人自然不會傻到錯過鬧蝗災給根據地致命一擊的這個機會。

    「按眼下看,各區的人力只能選擇滅蝗自救,抓緊補種,或者積極儲備戰備物資,訓練備戰,這一次小日本一定不會放過根據地的,惡戰不可避免,但我們需要儘可能的減少損失。」彭副總司令員已經看清了眼下的形勢,天災人禍齊上陣,而且挑得就是剛剛過完冬,青黃未接的時候,形勢只能用惡劣到無以復加,簡直是要命的程度。

    「但畢竟根據地還是我們的地盤,日本人不管怎麼說也是外來的,至少,我們還擁有地利,只要根據地還在我們手裡一天,我們就多一分打敗侵略者的把握。」左參謀長接著彭副司令員的話,憤然打破了會議室內的僵局。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53
第二百五十六節


    「如果能解決糧食問題,我們根據地不會怕什麼掃蕩!」北方局楊書記點頭道。

    彭副司令同樣贊同楊書記的看法,附和道:「眼下誰掌握了糧食,誰就能打贏戰鬥。」

    坐在會議場上首席的朱總司令道:「所以我們一定要有所準備!糧食和反掃蕩工作必須同時進行,目前根據地鬧糧荒和蝗災,大家日子都不好過,長久以來根據地群眾們一直勒緊褲腰帶支持抗日,需要提醒大家的是,不要和老百姓爭糧,野菜,榆葉,儘量讓給群眾優先,群眾才是軍隊的根本,這一點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後勤部門注意糧食供配,不允許有多吃多佔,更不能有貪污,如果有誰私自剋扣,軍法處置。」

    掂了掂手裡的文件,左參謀長道:「從總參謀部彙總的情報看,日軍下一步軍事行動並不明朗,而且也不知道會採用如何攻勢策略,進攻重心也不得而知,日本人從今年開始就加強了保密工作,但有跡像表明,根據地即將面臨著一場大戰,各分區需要給予充分重視,並加派人手密切關注敵人的兵力調動,同時發佈反掃蕩動員令,積極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掃蕩。」

    自從上次日軍華北司令部發生情報失竊事件,負責追捕間諜的特勤隊隊長佐藤正夫鎩羽而歸,岡村寧次震怒之下,日軍對內部進行了大規模清洗,相當多一部分官兵被秘密抓捕並處決,日軍司令部及各級指揮部門不但加強了機密保密工作,而且還加強了對八路軍抗日革命根據地的滲透。

    會議桌在座的各人都認真作著筆錄,準備回到所屬區後進行發佈任務。

    手指輕扣著桌面,腦子裡卻是運轉的極快,朱總司令輕輕吐出一個煙圈,道:「自從岡村寧次上任華北方面軍總司令後,日軍的作戰方式就變得十分詭異,不可捉摸,從今年二月春節掃蕩看,日軍已經學會如何抓住我軍薄弱時機發動進攻,這一點需要通報所有的部隊,隨時都要保持警醒。」

    朱總司令清了清嗓子,表情變得嚴肅道:「我們的太行山根據地不是美國人的夏威夷,既然敵人意欲搞一場突然襲擊,那我們也來一個將計就計,眼下蝗災加上糧荒,先天不利,這就決定了我們不能像百團大戰和秋季反掃蕩那樣與敵人的硬碰,所以我們要充分利用主場作戰優勢,布下迷魂陣,作出一如往常的形勢去麻痺敵人,表面上一如即往的以不變應萬變,私下悄悄進行準備工作,文工團不是為了迎接五一國際勞動節的文藝活動嗎?讓他們繼續排練,按原計畫時間演出,各區請勿刺激敵人提前發動攻擊,現在我們需要時間,只要熬過這一段時間,堅持到莊稼收割,有了糧食,我們就能給敵人一個狠狠地回擊,在即將到來的反掃蕩戰鬥中,我希望各部隊一定要有效的消滅敵人,牢牢守護住我們的抗日成果,打出自己的風格來。」

    「是!」在場所有的幹部齊聲應道。

    會議的主題和精神被兩個正副司令員確定下來,左參謀長拿出已經準備好的會議文件,道:「下面我們總參謀部給各區戰鬥準備工作列舉的任務,及相關注意的要點和建議,希望各部隊能夠貫徹實施,同時注意保密工作......。」

    因為沒有糧食,戰士們不能吃飽,體力和精神都被不可避免的被削弱,這使得太行山各戰區的部隊戰鬥力出現普遍下降,日軍又在冷笑著磨刀霍霍,面對風雨即來的根據地的高層們普遍感到無奈,硬拚是不智,只能通過更加隱蔽的行動,寄希望於能夠堅持過這一難關,熬到今年首批糧食收穫,儘量保存實力與日軍進行周旋。

    會議結束後,各分區的高層幹部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回駐地,下達任務安排。

    為了使各地群眾能夠積極應對日軍的攻勢,反掃蕩動員令一層層逐級下達了下去,同時命令各部隊加緊滅蝗和補種工作。

    眼睜睜地看著日軍暗中做著掃蕩準備,各部隊也是急得直咬牙,可是從天而降的蝗蟲大軍不能置之不理,沒有糧食,部隊根本無法生存下去,更別說打仗了,而且蝗蟲若不是能徹底消滅幹盡,留下哪怕是一點點的蟲卵和蝗蝻,也能使根據地陷入無休止的蝗蟲天災惡夢之中。

    在沒日沒夜的滅蝗掃蝗行動中,一分區三團二營等一些部隊總結出了多條滅蝗經驗,提交上級,印製滅蝗宣傳單四處發放,抗日革命根據地內由各地黨組織發動群體性的滅蝗行動如火如荼地開展著。

    為了能夠有效的運用人力消滅蝗蟲,根據地甚至還向日軍學習大掃蕩戰術,什麼鐵壁合圍,梳蓖戰術,交叉掃蕩,有模有樣的擺開陣式,撲殺著一切能夠見到的蝗蟲。

    辦法總是比困難要多,根據地群體性的智慧不容小視,在蝗災爆發沒多久,滅蝗煙霧彈,滅蝗藥水,施藥噴霧器相繼問世,很多以前老百姓沒有見過,甚至沒有想到過的消滅蝗蟲的器物都不斷湧現出來,給滅蝗工作帶來了相大大的便利。

    各級部隊也對許多提供了有價值的滅蝗經驗的戰士們給予的嘉獎,獎勵是子彈十發,雖然不多,但在戰場上至少可以多打死幾個敵人,多一些生存的機會,在部隊裡戰士們的眼中,十發子彈比軍功章更實在。

    「神啊!救救我吧!」李衛看著滿天滿地瘋狂亂竄的蝗蟲撲向火堆,不時蟲子撞到人臉上,爬到人身上,這種景像著實有些嚇人,要不是有煉神訣震盪著,環繞周時的真氣不斷彈開落到身上的蝗蟲,李衛真得會有落荒而逃的衝動。

    晚上野外點起了好幾堆火焰衝天的大火堆,異常顯眼的火光,吸引了初春大量具有趨光性的昆蟲,不計一切的撲入火中,當然還有四周圍被八路軍戰士們驅趕起的蝗蟲群。

    旺盛的火堆不知吞噬了多少蝗蟲,空氣中滿是刺鼻的焦臭異味,但是不少來自農村的戰士還興致勃勃地不時撿起一兩隻烤得恰到好處,焦黃的蝗蟲中,塞進嘴裡眉開眼笑的嚼著,看得李衛連隔夜飯都快吐了出來,這麼噁心的東西居然還能塞進嘴裡,李衛一向不能接受吃那些希奇古怪的東西。

    可有時偏偏就不如他的意,這一陣子伙房特供鐵板蝗蟲,而且是無限量供應,可以敞開肚皮吃,害得李衛一看到那些堆成小山狀的蝗蟲,半點胃口都沒有了,而且他還經常跑到伙房威脅炊事兵,不準把蝗蟲摻進大餅或其他什麼食品裡,否則就是寧死不吃,搞得炊事班上下偷笑不己,在對於農村里長大的戰士們來說,吃點烤蝗蟲什麼的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

    根據地人多力量大,全力撲殺蝗蟲也是略見成效,僅僅是一個星期的時間,撲天蓋地的蝗災就被有效的扼止住了,雖然蝗蟲大軍數量不計其數,但也架不住根據地軍民們沒日沒夜的三班倒輪換撲殺,一週時間也不知道喂肥了多少雞鴨鵝等家禽。

    須知,天道循環,天災雖然是一種失衡造成的,但哪怕是天災維持過久亦會有剋星加以矯正,成群的北歸候鳥群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無數的各種大小鳥類,歡鳴著加入到捕食蝗蟲的大軍中來,地面上所有的軍民們都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蝗蟲的大面積聚集同樣也受到大自然的宏觀調控,直接吸引了蝗蟲天敵的匯聚,哪怕是日本鬼子們也是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奇異地大自然生物現像,他們攔得住八路軍,攔得住革命群眾,鐵打的封鎖線卻就是攔不住天空任鳥飛。

    在剛剛值完滅蝗晚班回來,李衛揉著被煙燻迷得有些難受的眼睛,看到黎明後的天空中突然出現地大量鳥群,傻了一陣子後,李衛突然很想快樂地大唱「農奴翻身把歌唱」,但考慮到版權問題,只能放在心裡大唱個n遍。

    黑壓壓的鳥群出現,意味著根據地的軍民們終於鬆一口氣,物競天擇,所謂的蝗災天譴不攻自破,假天譴反而遭到了真天譴。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損了糧食,余了蝗蟲,又損了蝗蟲,余了鳥類,那就損了鳥類,補補俺的五臟廟吧,這糧食轉了一圈還是回到了咱們的肚子裡。」

    蝗蟲吃糧食,鳥吃蝗蟲,李衛吃鳥,李衛眼前彷彿就像是一條完整的食物鏈,他的口水差點流了下來,根據地的糧荒,也使正在長身體中的李衛經常會極度想念來到抗日年代前,現代社會的生活中大碗白米飯的白日夢,哦!天啊,這現代社會千般不好,萬般不好,可總能讓人吃飽飯,長時間營養不良也讓李衛變得對食物極度渴求起來,眼下是極耗精力的戰鬥生活,不是避世修身養性的修煉,辟穀根本就是沒可能的事。

    這該死的北方,為什麼冬天鳥類都往南邊飛呢,不過眼下不是打鳥解饞的時候,得等鳥群把蝗蟲們吃完了再說,李衛可不會在這個時候不識時務。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53
第二百五十七節


    根據地軍民響應上級號召齊力協力的撲殺下,蝗災在稍稍得到受到控制,但各區軍民沒來得及歇口氣就立即投入到了補種工作中,被蝗災吃掉的莊稼全部都必需補種,不間斷地高強度的勞作和缺糧造成普遍性營養不良,大面積因體質變得虛弱而生病的病人一下子多了起來,沒有戰爭爆發,卻使各地的衛生隊陷入了超負荷運轉的狀態,少數地區爆發了流感,瘧疾等傳染病,藥品消耗也是急劇增加,本來匹配疾病治療的藥物就儲備不多,眼下更是捉襟見肘。

    大災之後必有大疫,蝗災的後遺症還是不可避免的爆發了出來。

    人手緊缺,糧食緊缺,根據地內潛藏的隱患都被一個小小的蝗蟲引發出來,雖然以前同樣潛伏著這樣的隱患,但是軍民上下同心和旺盛的革命鬥志一直在鼓舞著所有人度過難關,但眼下生理上的虛弱卻是無法用精神長期維持。

    「衛哥!今天沒有日軍大規模調動的情報!你老是這麼跑著,是不是想掃蕩鬼子啊。」三團團部的陳佳瑤很不理解李衛每天都是心急火燎的來打聽日軍動向,這陣子衛哥有點不對勁,怎麼一天不打仗就骨頭髮癢,總盼著鬼子來掃蕩呢?典型好戰分子的表現可不是衛子的風格啊。

    「哎,掃蕩鬼子?!你讓我一個人去掃蕩,拜託,這怎麼可能?!不過我這兩天總是心慌慌的,好像日本人隨時都要發動大規模襲擊似的。」李衛也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五一大掃蕩一天天逼近,然而根據地又是蝗災,又是糧荒,鬧騰的一刻都不能安生,原來上級制定的休生養息的計畫全被打亂了,難道歷史進程真得是無法抵擋?!

    陳佳瑤抹了抹小瓊鼻道:「那你為啥子這麼經常來問啊?反掃蕩動員令都已經下去了,你還擔心個啥?!」

    「可我還是擔心!」李衛低下了腦袋,總不致於解釋自己是從未來過來的,前知六百年,後知六十年,這誰信啊,這年時候還沒什麼科幻呢。

    命運的車輪無情地壓過想阻擋它的一切,李衛心下惴然,自從他來在抗戰年代,不論他做出任何努力,該發生的仍就有條不紊依舊發生,阿部規秀滅於黃土嶺,兵工廠建立,百團大戰,哪怕是帶有現代名稱意義的八一式步槍,卻仍舊沒有半分脫離歷史,不知道是他維持了歷史還是歷史維持了他,天降蝗災徹底打亂了李衛試圖提醒根據地做好五一掃蕩準備的計畫。

    冥冥之中的天意,令李衛感到「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句老生常談的至理名言果然不虛,唯一可以確信的是,只有對李衛自己一個人而言,六十年內的天意並非難測。

    看到李衛心事重重的表情,陳佳瑤勸道:「我說衛子,哪次敵人大掃蕩不都是氣勢洶洶,喊打喊殺的,可哪次咱們不都是撐了過來,敵人可一次可都沒討過好,我看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善使劍的叫劍客,善使刀的叫刀客,網絡高手叫黑客,自己手裡不就正好是一支格鬥刺嗎,那自己大概應該算是刺客吧!小日本有忍者,哼哼!中國也有刺客,「要不,把岡村寧次這老狗直接幹掉算了。」李衛自言自語,抽出了格鬥刺在手裡比劃著,把日軍華北方面軍總司令刺殺掉,管他什麼五一大掃蕩,這歷史它愛咋亂就咋亂的,只要中國人能少死幾個人就行了。

    陳佳瑤聽了李衛的喃喃自語,瞳孔登時放大了三圈,在日軍重兵守護之下,一個人單槍匹馬把華北日軍最高長官岡村寧次幹掉,這想法簡直是瘋狂到了極點,要是能幹得掉,黨中央早派人把岡村寧次給幹掉了。

    「衛哥,你還不如去日本把天皇幹掉算了,說不定抗戰都可以立即結束了。」陳佳瑤偷笑著戲謔道。

    「不錯,好主意!佳瑤姐,俺這兩天就突擊一下日本話,然後立刻出發!」李衛一拍腦袋,臉上露出驚喜。

    「你你你!說說就罷了,你還當真啊!」陳佳瑤連快昏倒的心都快有了,李衛發起瘋來還真是無人可擋。

    李衛振臂仰天高呼:「打倒小日本,幹掉岡村寧次,滅掉那個小日本的什麼鳥天皇來著???」說到最後有些想不起來這代天皇倒底是誰?

    周圍路過的幹部戰士立刻像見了鬼似躲得遠遠地繞著走,吼一聲都能放倒半個營的人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在發瘋的時候,哪個不開眼的還敢靠近。

    「昭和!」陳佳瑤小聲提醒著。

    「哦!對對對,昭和,唉!管他誰呢,誰當天皇我滅誰!~」李衛開始盤算著預支差旅費,準備刺殺裝備,對了,兵工廠那支97狙改型樣品也帶著,鋼弩得帶著,飛爪也要,毒藥之類也得帶,能多帶點炸藥最好,能省點力就多省點力。

    「衛子,衛子,別瘋了!你去找死啊!」陳佳瑤臉色一變,這衛子居然還當真了!這不是送死嗎?連忙拉住李衛。

    李衛眨巴了幾下眼,看著死拉住他不放的陳佳瑤,道:「咋啦,我又不是送死,放心保存幹掉岡村寧次,天皇嘛過兩天再去,哎,你看,王保哥在那兒看著那,哎,你還拉拉扯扯的,保哥都吃醋吃得起化學反應了,都冒煙了不是,你瞧啊。」趁著陳佳瑤以為王保她的失態而臉紅心跳的撒手時,李衛趁機撒丫子就跑。

    「衛子!站住!」

    李衛還沒跑幾步就被身後一聲大喝給震住了!乖乖的站住。

    「回來!」

    如同聽到聖旨似的,李衛縮著腦袋,老老實實轉過身。

    一隻大手掐住了李衛的後脖子,王政委那張滿臉怒容的臉出現在李衛的視線裡,不遠處三團長顧躍正幸災樂禍的看著這個自己團裡最瘋狂的基層幹部。

    「翅膀硬了是吧?!想直接幹掉岡村寧次?呵!連天皇都惦記上了,好本事啊,告訴你,除了一分區,你哪兒都不許去。」王政委戳著李衛的腦門子道:「你要敢踏出一分區半步,我就把你開除出革命隊伍,永遠都別再回來,哼!又跟老子玩無組織性我紀律性!在抗日戰場上,耍個人英雄主義頂個屁用,死了也是白死,沒人給你發軍功章。」

    「是是是!~~~」李衛臭著張臉,臉都不敢抬一下老實挨王政委的訓,在一分區能夠治得住小李子的也就少數幾個人。

    顧躍團長笑呵呵地走了過來,打著圓場:「李衛同志,飯要一口一口吃,仗也要一點一點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幹掉了一個岡村寧次,說不定日軍又派了另一個岡村寧次,這樣冒險是不值得的,要依靠集體的力量,徹底把日本鬼子有生力量消滅,那時就算日本人有再多的岡村寧次和昭和天皇都沒用。」和王政委呆久了,他也學會了一套套政治教育套路。

    「是是是!」李衛快成了點頭蟲,不過心下還是不以為然,幹掉岡村寧次,小日本有種還能把山本五十六派上來?!

    「回二營去,別瞎跑來跑去的,鬼子來了,團裡會有通知的!水來土淹,兵來將擋,衛子你也算老兵了,急個啥勁啊!有你仗打的,這年頭啥都缺,就不缺打仗。」王政委看李衛沒話,火氣稍平了一些,揮揮手趕人。

    「唉!」李衛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天意難違啊。

    回到二營,李衛拉著自己的一班,儘可能叫上關係比較好的幾個班的戰士,白天忙完補種莊稼的農活,晚上就抓緊了開展強化作戰演練討論會議,用泥巴壘出太行山戰區的地形,沒有任何思維限制性的提出各種戰鬥形勢及應對策略,特別是針對重兵壓近和突然襲擊的戰術討論,李衛已經放棄了去改變歷史的決意,既然天命難違,就只好略盡人事。

    一連一排一班這種如臨大敵的態勢,也相當程度上感染了其他班,因為李衛的關係,范國文的二連一排機槍班及一連一排三班都是鐵定站在李衛這一方的。

    幾乎大半個營的士兵都在一班的帶動下加強了武器保養和彈藥儲備,晚上睡覺都槍不離身,所有的隨身物品都按照特定的規律擺放,哪怕是閉上眼睛,戰士們都能迅速武裝就位。

    從八路軍總部下達的反掃蕩通知下去後,很多村子都緊張了好一陣子,但敵人掃蕩警報一直沒有真正拉響,老百姓們又照常開始了以前的生活。

    而從根據地外圍偵察人員返回地消息,日軍依然沒有多大變動,一如往常一般平靜,甚至還有幾支地方游擊隊打了幾場不大不小的勝仗,收穫頗豐,團部陳佳瑤埋怨李衛,鬼子哪兒會來掃蕩啊,半點動靜都沒有,怕是不來了吧。

    蝗災已經被及時撲滅,補種的作物已經基本補種完畢,就算是這時候日本人突然襲擊,根據地也不會措手不及,李衛一直提著的心稍稍有些放鬆下來,心底也有一些動搖起來,若說共產黨的情報網絡在全世界的排名上應該也算是數一數二,日軍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不會逃過群眾情報網絡的監視,然而眼下卻真得沒有發現根據地附近有半點大規模兵力集結的動靜,李衛自己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老天真得開眼,歷史出了偏差,五一大掃蕩就不會發生了?!

    但願如此吧,李衛真心期望自己是錯的。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54
第二百五十八節


    五月裡的第一天雖然已經過了清明和穀雨好些日子,但滹沱河水仍帶著徹人心骨的冰涼,1942年北方的春天比以前都來得晚一些,去年冬天鬧起的乾旱,勉強被早春幾場零星的雨雪稍稍緩解。

    馬莊,河北冀中地區臨近滹沱河邊的一個小村子,正是因為被夾在滹沱河和瀦龍河中間,左右逢源,才沒有受到早春的乾旱影響,甚至幸運地躲過了西邊剛折騰地雞飛狗跳的蝗災。

    附近的肅寧縣城不時的日本鬼子出來掃掃蕩,但村子裡的民兵隊和負責照應這一帶的民兵隊伍總是能夠快速作出反應,小股的敵人直接吃掉,大股的敵人就通知鄉親們轉移躲避,一直以來馬莊的老百姓都沒受到什麼大的損失。

    五月一日這一天的天氣格外的好,晴空萬里,五月的陽光溫柔地撒向大地,只是與往常格外不同的是,村子外的田裡卻看不到一個人影,換在往常,田野裡滿是鄉親們在全心全意的伺候莊稼。

    「老王頭,咋還在忙啊!?」

    幾個民兵巡邏到一處玉米地裡,看到一個老大爺拄著鋤頭埋頭除草。

    老王頭拿下繞在脖子上的白羊肚汗巾,抹了一把汗,楞了楞,笑道:「這地裡要多產糧食啊,就得精耕細作,這麼好的日頭,不下地裡轉轉,嘿嘿,心裡就是不踏實!」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上泛著紅潤。

    民兵小夥子們一聽樂了,一個帶頭的民兵道:「哎!老王頭,今天可是五一國際勞動節,全世界的勞動人民都要過節,大夥兒都去張崗那邊看八路軍劇社演戲,您老倒好,反而一個人兒在這兒忙那!這兒就交給咱們了,您老看戲去吧」

    「對啊,王大爺,這兒有我們呢。」

    民兵們平時是一手槍一手鋤頭,戰時是兵,閒時是民,立刻卸下背上的鋤頭跑到了地裡,幫老王頭幹起了活。

    「這這,這哪兒成啊,你們去吧,我不愛看那玩意兒!」老王頭看到民兵們熱情的擁過來幫忙鋤草,立刻不好意思地喊了起來,不過語氣裡還是對八路軍劇社的節目有幾分嚮往。

    根據地的軍民平時不是忙於生產就是忙於抗日,閒暇生活異常單調,也那麼點難得的娛樂活動,在冀中火線劇社的演出節目可以算得上是抵得過鮑參翅肚的精神大餐,附近幾個村子包括馬莊的村民們攜家帶口趁著天沒亮就趕向老遠的張崗村去看八路軍火線劇社大戲。

    「老王頭,就別瞎忙了,一起去看吧,反正就耽誤一天,也不打緊的。」民兵們嘻嘻哈哈地起鬨。

    玉米地裡這一夥兒正鬧著,遠處一個十幾歲少年大呼小叫地跑了過來。

    「小馬哥!小馬哥,有偽軍,偽軍來了!」老遠就聽見少年上氣不接下氣的喊著。

    「偽軍!」一聽到有偽軍來了,玉米地裡的年輕人全停下了手裡的鋤頭,齊刷刷的看向跑過來的那個少年。

    民兵裡帶頭的那個小夥子走出玉米地,道:「阿毛,慢點說,怎麼回事?!」

    「有十幾個偽軍下鄉刮地皮來了,剛從陳村出來,朝咱們莊來了!還有十里地的樣子,全是三新大蓋,嶄新的。」少年急奔到玉米地邊上,臉色累的通紅。

    語氣中,偽軍十幾個人好像不是很重要的,反而偽軍背著的三八步槍才是重點。

    「有生意上門了,阿毛,去叫齊村裡的弟兄,操上傢伙,再找隔壁村的弟兄們一起來,湊上五十來人,讓這些黑狗有來無回!」叫小馬哥的青年民兵道,附近敵人據點裡的偽軍居然聰明起來了,懂得利用鄉親們都去張崗看戲,村裡沒多少人的空當,趁機跑出來揩油佔便宜。

    「老王頭,去看戲吧,咱們這邊的戲也快開演了!」馬哥揮手,一夥民兵立刻跟著他去了。

    一支偽軍小隊毫無隊形地出現在了馬莊外的小山樑上,有幾個偽軍甚至手抓著幾隻捆住腿咯咯亂叫的雞,大模大樣向著村子裡來。

    村外的莊稼地裡,在高粱和玉米的青嫩枝葉遮掩下,馬莊和附近幾個村子的民兵們都集結在一起,目光炯炯地死盯著越來越近的偽軍小隊,民兵們的目光多半都集中在偽軍們身上背的油黑髮亮的三八槍。

    「奶奶的,大肥羊啊!」馬莊民兵隊長扒下頭上的八路軍軍帽,像狼看羊羔的貪婪目光在偽軍隊伍裡上下掃視著,這幫狗日的裝備可真好,自己這兒幾個村的民兵們手裡拿得出手的武器也就不過兩支七九式和四支三八槍,剩下的就是鳥槍火銃之類的,這四支三八槍還是前陣子白洋淀游擊隊友情贊助的。

    呯!呯!呯!~

    莊稼裡猛然暴發出一陣亂槍,登時幾個偽軍胡亂揮舞著胳膊撲倒在地,剩下的偽軍臉色大變,掉頭就跑。

    「追!~」馬村民兵隊長手一揮,到嘴的肥肉哪有放過之理,偽軍也就一些軟骨頭,他們這些民兵人多勢眾足以對付了。

    五十多個民兵喊殺著拉開一窩蜂衝向偽軍們逃跑翻過的小山梁。

    偽軍消失的小山梁後突然晃出一面日本小太陽旗,緊接著整道山樑上冒出無數泛著寒光的刺刀群,然後迅速顯出一大片日本兵的身影。

    「我的娘咧!」剛衝出莊稼地民兵們嚇得魂都快沒了,一眨眼老母雞變鴨,幾個偽軍翻過小山梁一轉眼就變出一大群日本兵,這簡直是太荒唐了,大變活人也沒這麼離譜的。

    黑壓壓的一大片穿著黃呢子軍服的日本士兵,拉開了極長的一條線穩穩地推進了這來。

    「鬼子,掃蕩!」馬莊民兵隊長率先回過神來,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似是蓄足了全身的力氣,喊:「跑啊!敵人大掃蕩來了!快跑!」

    民兵們都沒料到日本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發動大掃蕩,之前一點動靜都沒有,而眼前出現的大量日軍士兵和刺眼的刺刀反光卻證明了自己不是在作夢。

    「撒給給!~~~~~~」

    如蝗蟲的彈雨衝著民兵們蓋頭罩過來。

    「跑啊!快通知八路軍,快!分散跑!」馬莊民兵隊長目睹十幾個民兵被日軍的彈雨無情地擊倒在地上,鮮血噴濺,他雙眼眥睚欲裂地聲嘶力竭地繼續吼道。

    每一個倖存下來民兵都抱著唯一一個念頭,就是跑,頭也不回的跑,沒命的跑,去把日本人來掃蕩的消息告訴其他人,告訴游擊隊,告訴八路軍,儘可能讓鄉親們和隊伍做好準備。

    馬莊內幾十座村宅上都冒起了夾雜著紅色火焰的大股黑色濃煙,豬羊牛雞的慘鳴聲,大隊日本兵端著三八式步槍湧入村子內,大肆搜刮。

    不甘心陌生人闖進來的幾條看家狗沒來得及狂吠幾聲後就被日本兵們槍殺,當然,也有幾個倒霉的日本兵被性情陰沉的猛犬撲咬倒,哪怕是中國的狗也沒有帶孬種的。

    「喲西,就是這樣,一個都不要放過!」日軍獨立混成第7旅團第29大隊大隊長小川雪松大佐面帶得色地架著望遠鏡看著第29大隊的士兵們穩步推進。

    「岡村大人果然是高啊!不愧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獲得金到鳥勛章的中將。」小川大佐對這次掃蕩初步推進的效果異常滿意,沒有一次治安掃蕩像這次這樣順利過。

    三月底,在石家莊召開了聯隊長級的軍事會議上,岡村寧次受到由日軍人事局長的親自受勳和嘉獎,這讓參加會議的華北日軍各部隊軍官們激動不已,前任華北司令多田長官也未能受此殊榮。

    而同天的會議,岡村寧次趁機佈置了四月底的掃蕩作戰任務。

    在中條山戰役後,國軍在晉南地區的軍事力量大損,空出的地區反而被八路軍趁勢滲透,而中共反日武裝在1941年底秋季第二治安強化作戰和1942年初的春季掃蕩中表現出來的強勢抵抗力量,已經不得不讓華北日軍重視到這些土八路的威脅性。

    日軍的軍事壓制注意力從1941年底就開始偏移向不斷日益成長的中國共產黨抗日武裝力量,因此1942年4月底的作戰計畫主要目標就是針對晉察冀地區最活躍的八路軍。

    早就在謀略著今年作戰目標的岡村寧次在1941年底讓第17、32、36和41四個師團參加日蘇戰場,進行實戰訓練,並於3月底返回,正好趕上大掃蕩作戰。

    冀中地區是華北重要農業產糧區,1942年初中共八路軍各根據地不斷爆發的乾旱,蝗災及糧荒,使八路軍迫切需要糧食,毫無疑問的可以說,糧食就是八路軍的命根,岡村寧次的初步掃蕩目標正是冀中地區八路軍九分區十分區等最忠實於共產黨的老根據地。

    讓小川大佐更加佩服的是岡村司令蓄謀已久的新式掃蕩策略,在今天已經讓他看到初步成效,被稱為「撒網」的精細化掃蕩戰術,以各中隊間距近一里距離,多中隊並列覆蓋整個地區,搜索並將敵人趕入包圍圈內,在多次訓練後,第29大隊內的各個戰鬥建制已經能夠保持一定的默契,能夠迅速集中優勢兵力,並做出反應。
ai.wu 發表於 2018-11-29 21:55
第二百五十九節


    1942年初,歐洲戰場內德軍推進入蘇聯境內正與蘇軍展開激烈大戰,而在亞洲,日本為應合歐洲的法西斯盟友,再次發動了對中國本土抵抗力量的清剿行動,由華北日軍突然發動閃電推進式的進攻冀中根據地的消息通過八、九和十分區的電台迅速傳遍了陝甘寧和晉察冀兩大革命根據地,整個八路軍控制區內所有軍民們的心立刻緊張起來

    在歷次戰鬥中,華北日軍已經摸透了根據地的情報網絡不能深入治安區的特點,在根據地外圍一直保持著普通的小規模軍事調動迷惑著根據地偵察人員。

    然而在四月底,利用公路和鐵路,在離根據地較遠地區突然進行大規模穿插調集,利用根據地情報人員在治安區內情報傳遞慢的時間差,迅速調動110師團,混成第7旅團,混成第9旅團及第26師團等將近七千兵力,針對冀中地區發動閃擊戰。

    混成第7旅團第29大隊大隊長小川大佐獰笑著帶領著部隊如同大網捕魚一般,對根據地的軍民一網通殺,將掃蕩過的每一個村子裡的老百姓全部抓捕集中出來,梳理出看起來可疑分子不是抓就是殺,甚至有時候僅僅是為了一個看不順眼的理由就抓起一個人直接槍殺。

    這樣的情況,幾乎在冀中根據地外圍同時發生。

    大掃蕩的日軍依託,肅寧,河間,無極,定縣,衡水和安國等主要縣城,對冀中八路軍根據地第九和第十分區進行精細化掃蕩,力求消滅冀中革命抗日根據地的八路軍分區司令部。

    突然出現在根據地老百姓們眼前的日軍,氣勢洶洶地包圍了每一個村子,就呼喊著「開會,集合!」的命令,強行把所有的村民集合在村裡,架上機槍,由漢奸狗腿子,挨個訊問審查通共分子,同時拉開長長的散兵線逐寸掃過村外隱蔽的抗日干部,在沒有防備之下,根據地各級基層幹部遭到大量抓捕和屠殺,一夜之間十分區的基層幹部層面受到重創,許多民兵武裝組織遭到損失。

    察覺到日軍突然襲擊,在張崗的八路軍冀中領導機關迅速轉移,並幸運地及時跳出日軍的包圍圈,使岡村寧次專門為其準備大網的110師團落了個空,待有所反應時,卻連八路軍冀中領導機關的影子也找不到了,但因為擔心內部出現情報洩漏,在有一段時間內,八路軍冀中領導機關的電台靜默潛伏狀態,連八路軍總部也無法聯繫得到。

    「衛子,團部來的急電!你看看!」二營長拉過剛從地裡回來的李衛,臉色陰陰地塞給李衛一張紙,紙上籤發部門為三團團部,簽收單位為二營營部,還額外附註上了傳閱人:李衛。

    二營長心頭像沉甸甸的壓上了一塊石頭,居然還真讓小李子說著了,日本人果真在五月份發動了進攻,而且還真挑得真是時候,再過幾個月第一批糧食就要下來了,日本人這一出是又滅人又搶糧連帶著搶地盤,連派人種地都省了,「果然夠狠!」二營長在心底裡惡毒的詛咒著日本人,從年初到現在根據地就一直沒有太平過,日子不比當年紅軍的時候好多少。

    李衛看到二營長遞過來的東西,渾身一震,臉上的表情變得和二營長一樣,解開折好的紙細細讀了起來。

    「五月一日,華北日軍發動對冀中地區的大規模突然襲擊.......望各單位加強戒備,隨時參戰。」

    日本人還是按照真實歷史上發動了進攻,李衛心底一直繃著的筋卻鬆了下來,歷史進程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唉,1945年啊,啥時候才能熬到個頭,李衛苦惱地摸了摸腦門子。

    日軍進攻的主要精力目前都投在了冀中根據地,面對敵人突然襲擊和優勢兵力精細化攻勢,然而冀中平原一望無垠的地形不比山西太行山的複雜山地,冀中抗日武裝只能一而再的不斷轉移,試圖跳出日軍重重疊疊的包圍圈,但日軍的密集化掃蕩策略仍使不少抗日武裝遭受到重損,甚至全軍覆沒。

    短短十餘日,本已被日軍採用據點包圍戰術蠶食的八路軍第十分區已然全數淪陷,各地抗日隊伍失去了冀中八路軍領導機關的指揮,不得不面臨著各自為戰的艱苦局面,相當多的根據地群眾被躲避日軍毒手,不得不躲向日軍治安區。

    冀中地區八分區和七分區八路軍主力部隊迅速開展反擊行動,為協助日軍掃蕩地區內的抗日武裝力量轉移,第七區17團發動針對定縣及平漢鐵路線的破擊戰,炸燬橋樑,鐵路,及公路施,以求吸引日軍掃蕩主力,減輕冀中地區的壓力。

    奉八路軍總部急令的新四旅急援十分區,協助冀中軍區司令部轉移,山東縱隊與其他各戰區部隊分別向日軍各個主要佔領區發動進攻,全力側應冀中平原反掃蕩。

    由冀中地區的日軍大掃蕩如同一把火點燃了一堆炮仗,引發了華北日軍與八路軍的一片混戰,幾乎雙方都竭盡全力攻擊對方要害,以期望吸引對方主力回援。

    遼縣附近山區各條要道口,遼縣游擊隊的戰士們全副武裝地監視著通向太行山根據地的各條要道。

    一支三千多人,身著灰色軍裝的軍隊踏著雨後的泥濘全速行軍,閃亮的刺刀不時的折出道道寒光,整支隊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每一個都緊緊地跟在前面的人背後,山路上只聽到密集且整齊的踏步聲。

    「站住!哪部分的!?」在路旁險要處,遼縣游擊隊二中隊排長周燕從臨時掩體裡蹦了出來,平端著一挺輕機槍瞄準了面前的隊伍。

    自從去年初反掃蕩回來,再歷經幾次協助大部隊作戰後,周燕同志已經從一個普通的女兵升任遼縣游擊隊二中隊的排長,手裡捷克式輕機槍更是代表了她帶領全排的火力重心,真不知道這個應該是秀秀氣氣在家繡花做飯的女孩卻是不愛紅妝愛武裝,一副生猛無比的樣子硬生生端著殺氣騰騰的捷克式機槍站在了路口關卡的掩體上。

    行軍中的隊伍猛地一個急剎車,看見一挺機輕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著自己,前面的部隊立刻散開,齊刷刷的拉槍栓上膛與周燕對峙起來,但卻是沒有一個人喊出聲來,從頭至尾只有周燕喊了一聲,路邊上卻是散發著詭異的平靜。

    行軍隊伍裡過了一會兒散開一條通道,一個年輕人騎著高頭大洋馬從隊伍裡擠了出來。

    眼神有些怪怪地上下打量了周燕一番,年輕人嘿嘿笑了一聲道:「小丫頭,叫啥名兒啊?小模樣蠻俊的嘛!有空陪哥哥聊聊不!?」同時翻身下馬走了過來。

    周燕鳳眼一瞪,小麥色卻細嫩的臉上依然保持著嚴肅道:「少廢話,哪兒部分的,再不說,我們就開槍了!」上頭一命令下來,各地區游擊隊嚴把各種關卡,防止日軍趁虛而入。

    「喲!~~還是個小辣椒!別,別開槍,哥哥逗你玩兒哪,你不是問咱哪部分的嘛,哥哥就告訴你嘛,我們是二分區28團的。」年輕人骨溜溜直轉地眼睛死盯著周燕的猛看。

    「看什麼看,把證件拿出來?」周燕對這個看自己的目光很無禮的年輕人感覺說不出來厭煩,只是聽得對方說是28團的,這才稍稍放下心來,28團是隸屬於二分區129師所轄,還算得上是一支有名的主力部隊。

    「俺叫段誠,小妹妹,我的名字可是告訴你了,你的呢,我可是真心想和你交個朋友!」段誠笑嘻嘻遞過來一個信封,趁機想在周燕手上揩油,卻被周燕輕輕一抖手,閃開了。

    「哼,作夢!」周燕很乾脆地白了這個看上去有點壞的年輕人,然後打開信封,仔細檢查著裡面的通關公文,標準的八路軍信箋紙,有說明出發地和目的地,還有蓋著的紅色大印。

    這封公文看上去好像沒什麼問題,「還你!」周燕又把通關公文塞回給了段誠,然後不屑地甩了一句,「看你這人模狗樣的,哼,一點都不像八路軍。」她卻未注意到段誠背後較近的士兵們突然身子一震,臉色變了變旋即又恢復了正常。

    段誠一楞,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我不像八路軍?怎麼可能哪,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我都可以倒背如流,八路軍總部我都去過很多趟了,那兒熟悉的很,你倒是我很面生。」

    「吹牛吧?!」周燕的目光中很是帶著懷疑,好像無數的牛在天上飛一樣。

    「朱總司令員,彭副司令,左參謀長,楊司令員各區的領導幹部,好多好多人,我都認識。」段誠報出一長串人名,臉上露出幾分得色。

    「哼!你說的那些人誰都知道,李衛你認識嗎?!看你這樣一定不認識!」周燕著實看不慣這小子得意忘形的德性,藉機要好好打擊他一下。

    「李衛?~~~衛哥!」段誠瞳孔一擴,情緒猛地沉了下去,聲音也小了起來,有些不快的道:「衛哥嘛,當然認識,一分區115師獨立三團的,說起來,我們還是熟人。」

    「你真的認識衛哥?」周燕眼睛一亮,看不出這傢伙居然還認識李衛。

    段誠默然點點頭。

    「你見著李衛,可一定要向替我向他問好哦?!對了,我叫周燕!你跟他說,他一定知道的。」段誠套了半天沒問出來的話,卻是一句「李衛」,周燕卻主動把自己名字說了出來。

    「好,好吧!」段誠在周燕說出「李衛」兩個字後,就沒有再像剛才那樣油頭滑腦的樣子,反而變成心事重重的樣子。

    段誠回想起出發前老頭子段貴山特別的交待,他一路上也緊記著老頭子的話,極力收斂著這支隊伍,一路上他讓隊伍裡的士兵們埋頭行軍,出面與當地老百姓打交道,有時還讓士兵們給村民幹點活,給孩子們塞點糖,儘可能的把整支隊伍帶得更像一支正式八路軍的模樣,很多村民們在他們經過的路上揮手相送,甚至還送來雞蛋大餅等飲食,這讓段誠感覺像是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可是現在,這支穿著和八路軍一模一樣軍服的隊伍卻實際上是.......

    段誠心底忍不住嘆了口氣。

    「放行!」周燕衝著道路兩旁揮了揮手,兩邊的山坡上立刻揮起了綠旗,山坡上壘著十幾座石頭壘成的奇怪東西,這卻是利用陡陗山勢擺出的一種殺傷力巨大的武器,擂石樓,只要割開捆住大石堆的繩子,無數石頭滾坡而下,機槍手榴彈根本無法招架,哪怕是日本鬼了的鐵甲車來了一樣都得歇菜。

    一行隊伍又默然無言的繼續開拔。

    「燕兒!這個28團好像有點奇怪,你看他們的槍,好像都是三八大蓋?!」一個游擊隊員好像看出了這支經過關卡的隊伍有些奇怪,不似其他八路軍主力都是清一色八一式,閃亮的刺刀群看上去有點刺眼。

    「這有啥奇怪的,正規部隊嘛,繳獲來的整編三八槍可真威風的緊呢?!」另一個游擊隊員不以為然,長期抗戰以來,八路軍也繳獲了大量的三八式步槍,全建制的三八式步槍武裝並不少見。

    「嗯,那個姓段的,我就是看著不爽,那眼睛賊溜溜的,一點都不像是好東西,得好好捉弄捉弄他們。」周燕一想到剛才那個叫段誠的年輕人賊兮兮掃量著自己的胸口和下身猛看,臉頓時燥紅了起來。

    噠嘟嘟嘟噠嘟嘟嘟噠嘟嘟嘟!~~~~~~~~~~

    嘹喨衝鋒號突然在關卡處響起,周燕臉上浮現出惡作劇般的壞笑。

    「八嘎!有八路!開路的!」

    「撒司給給!~~」

    剛剛通過的那支「28」團頓時雞飛狗跳,槍聲亂響,山谷中充滿了日本鳥語的亂喊。

    滿坡上下,關卡處遼縣游擊隊的戰士們全傻了眼,這,這唱得是哪一出啊。

    「假的?!鬼子!假扮的。」傻子都看明白了,那些個穿著八路軍軍服亂嚎著日本話的傢伙們根本就是冒牌貨。

    「壞了!他們要偷襲根據地。」周燕的臉刷地白了,剛才段誠遞過來的通關公文上,寫得是到麻田鎮方向去,麻田鎮可是八路軍總部,若是沒被這衝鋒號一嚇,原形畢路的假八路真鬼子們,可真得是要一路闖到八路軍總部去了。

    「快,快,通知上級,日本鬼子冒充八路軍,要偷襲八路軍總部。」周燕急得忙命令手下的戰士把緊急情報送出去,同時拉著輕機槍衝著剛剛通過的假八路隊伍一頓猛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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