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國破山河在 作者:華表 (已完結)

 
ai.wu 2018-11-24 22:24: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3 34762
ai.wu 發表於 2018-12-1 22:03
第三百一十節


    十一月初晉綏分局發佈了「把敵人擠出去」的作戰會議,會議主要內容經過挑選摘錄,編製為小冊子在各根據地之間進行傳閱借鑑。

    時勢造人,五一大掃蕩期間晉察冀根據地在吃了大虧後,拋棄了曾在百團大戰時產生的打殲滅戰和打硬戰的驕縱思想,在輾轉作戰過程中,反而越發意識到零敲碎打的游擊戰優勢所在,尤其是八路軍各主戰部隊,都放下了主力的架子,主動配合起下面地方游擊隊進行大規模運動戰,憑藉著在紅軍長征過程中鍛鍊的一雙鐵腿在運動中消耗敵人的兵力。

    十月和十一月連續兩個月日軍的第五次治安強化掃蕩攻勢,對有所防備的北方各抗日根據地而言,已經不如五一大掃蕩那麼猛烈,各根據地內軍民花樣百出的反擊手段使得日軍掃蕩顯得有些雷聲大雨點小,大小各支抗日隊伍都處於化整為零的靈活機動狀態,利用群眾為掩護,每每從日偽軍的鐵拳指隙之間逃逸而出,雖然日偽軍重兵掃蕩,卻有一種有力無處使,找不到目標的感覺,昔日龐大臃腫的八路軍集總經過精兵簡政後,變得有如戰鬥隊伍一般飄忽不定,各地的電台組成的信息網輪流擔負起發佈情報和命令的任務,更讓日偽特務無從追蹤。

    冀中地區的經濟基礎仍是以小作坊為主的小農經濟,由於日偽軍的封鎖和刻意政策控制下,老百姓們依靠著華北最大產糧地勉強不至餓死,想繼續發展卻是有心無力,有如被日軍在脖子上勒著一根繩子,雖然斷不了氣,也好過不到哪裡去,半死不活的吊著,老老實實成為侵華日軍南下的糧食供給基地之一。

    僅以簡單農業經濟為基礎的冀中地區,若只想小打小鬧與日軍周旋也倒足以支撐暗影連和各支游擊隊,但考慮到將來大反攻的長遠規劃,王保採納了李衛的建議,由石井村為中心點向四周進行幅射,以經濟建設為中心,誘降日偽軍和武力進攻為兩個基本點,兩手齊抓發展當地經濟與軍事建設,這個地方土政策也同時符合了月初毛主席在黨中央陝甘寧邊區高級幹部會議上發佈了《抗日時期的經濟問題和財政問題》報告,重點提出發展經濟,保障供給的方針。

    剛剛收到《抗日時期的經濟問題和財政問題》會議參考時,王保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四排長李衛,這個一上戰場就會開始發瘋,滿腦子只知道殺人的傢伙怎麼會有這種心思考慮經濟發展,殊不知在現代社會連三歲小孩都知道要活躍經濟,更何況現代經濟社會裡這個大染缸裡出來的李衛。

    石井村的「地雷經濟」雖然只是小區域的易貨交易,並沒有直接的錢貨經濟,但連帶著其他物資在石井村流通,在暗影連隊軍事保護下,各地區產物的交換和集散,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冀中地區根據地物資緊張情況,唯一的缺憾就是貌似延安發行的抗幣在冀中地區並不怎麼受歡迎,還是以硬通貨銀元、大洋和實物互換。

    發展經濟並不是只以軍工經濟為主,畢竟群眾和戰士不能靠啃地雷過日子,整天饅頭面條飲食也不均衡,除了以軍工坊為主業外,相關附帶的各類副食、學校、紡織等產業都被帶動起來,不僅替暗影連分流了戰士家屬的負擔,而且還把不能直接參戰的老弱婦孺都組織起來通過勞動密集型產業發揮出社會主義計畫經濟分工協作的優勢。

    地雷、手榴彈等簡單軍工產品銷售走勢連連攀升,一片利好,暗影連這支隊伍小日子過得相當滋潤,遠比當初在太行山上啃石頭整梯田,節約縮食的艱苦日子強得太多了,在暗影連隊內,即便是從三團帶出來的戰士,一碗玉米面疊上幾塊黴豆腐的簡單伙食對不少新戰士而言,幾乎就是人生的全部意義。

    由冀中分區司令部整理印製的小規模襲擾作戰學習手冊,讓石井村的滿堂紅牌地雷陷入了一供不應求的火爆行情,兵工廠管帳先生算盤打得噼叭作響,統計著每天進出貨,可以維持多大規模的再生產,軍工生意異常紅火,給暗影連這支近兩百人的小隊伍提供了堅實的經濟基礎,當兵打仗耗得是錢糧,王保等幾個連排長在訓練和作戰中的底氣都倚仗著足了不少,訓練打靶時沒少用實彈,甚至在演習時使用真實的火藥炸點模仿戰場炮擊。

    通過走私人路線,李衛和范國文託人下了私人採購訂單,委託飛虎隊的熟人布魯諾.哈維上尉帶消息給范國文遠在美國的家人,捎帶一批土豆、西紅柿、甘藷和甜玉米等高產農作物,以及一批緊缺化學原料。

    因為戰爭,華北地區普遍地多人少,完全收穫後的許多土地都處於一片枯黃狀態,石井村外的一大片農田處燃起了五六堆篝火,暗影連一排和二排分佈在篝火附近拉開警戒線,三排組織的情報網絡一刻沒歇的監視著方圓二十里範圍的敵情動向。

    天色開始入黑,連長王保反覆在火堆不遠的地方踱著步,手裡捏著從李衛手腕上扒下來的手錶,不時的看著時間,一臉焦急等待的表情。

    「唉呀,老大,你歇會兒不行嘛?!晃得我眼暈!」坐在火堆邊上認真著烤著一隻雞的李衛扯著嗓子叫起來,在執行任務中有休閒的機會是非常難得。

    「就是,地瓜快好了,來吃一塊吧!」范國文也在邊上,正目不轉睛地盯著火堆下面,不時拿根樹枝拔拉一下。

    「衛子,你說飛機怎麼還不來,天都黑了,你的表不會壞了吧?!」王保是半點胃口都沒有,他的心頭正急著呢,說好下午五點有飛虎隊的空投物資,可現在是五點半了,天上還沒見什麼影子。

    「我的電子錶比你那塊老馬錶強多了,我的表上的時間可是北平時間,天知道布魯諾用的是什麼時間標準!」李衛握著烤叉慢慢轉動著已經油香四溢的烤雞,若不是自己掏腰包改善伙食,非戰鬥時間的肉食供應哪裡輪得到他這麼個小排長。

    「聽!~有動靜!」李衛突然抬起頭看向西面的天空,彷彿聽到了些什麼聲音,范國文和王保齊豎起耳朵,除了呼呼的寒風外,卻什麼都沒有聽到。

    過了五六分鐘,天空中傳來了輕微的嗡嗡聲。

    「隱蔽!」王保喊道,雖說是等候飛虎隊的飛機,也保不準是日本人的飛機。

    火堆周圍的戰士一下子散開來,進入事先挖好的簡易掩體內。

    「怎麼才一架飛機?!」王保舉著望遠鏡小聲嘀咕道,按原先的計畫,應該至少有三架才對,為了僱傭飛虎隊專門給暗影連空投,不論是三團老領導還是范國文在美國的家族拉關係,付運費,通路子都沒少費人力物力,這批物資可是關係到冀魯根據明年的生產發展。

    天空中的那架體型龐大的飛機飛臨王保他們的上空後,像是發現了地面的異常顯眼的篝火群,開始在空中繞起圈子,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如此怪異的飛行動作與這次飛行任務的任務名脫不開關係,這趟空投任務名正是「小蜜蜂」。

    地面上呯呯射出一紅一綠兩枚信號彈直射天空,對飛機聯絡動作的回覆。

    向是對信號彈的回應,一串串白色的降落傘跟著飛機後面,在空中撒開。

    「來了來了!~大家快接應!」李衛跳了起來,指揮著人手,去接應天上降落的空投物資。

    轟!~

    一堆篝火被一個空投的包裝箱砸了個正著,帶著火苗的柴火四處紛飛,降落傘迅速燃燒起來,一排和二排的戰士急忙衝過去撲火。

    「我的叫花雞!完了!」李衛呻吟道,這堆篝火下的有幾團不起眼的泥團是他的私藏悶食。

    「衛子,你又藏私貨!罰你晚上沒得吃!」王保顯得有些惱火,一把奪過李衛手裡啃了一半的烤雞,自己很乾脆撕扯起雞肉。身邊四排長的李衛居然偷藏起食物,還不打報告,明顯是無組織無紀律性,烤雞的沒收。

    這年頭老百姓養雞鴨禽畜非常不容易,多是捨不得吃,在趕集時交換一些鹽茶之類的生活必需品,補貼家用,這也難怪王保會生氣。

    飛機在天上轉了一圈,扔下了十幾個降落傘後,就轉頭向西飛了回去。

    「這就完了?!」李衛和范國文面面相覷,記得他們的訂單可是整整好幾頁,說是今天一次性用三架飛機送貨,可現在十幾個大箱子扯著降落傘投了下來,估計連半個架機都沒裝滿。

    「沒了!」王保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為了這批東西,他們可是付出了十根大黃魚的高昂運費。

    「楞著幹啥!趕緊搬東西,馬上轉移!」率先回過神來的李衛喊道,運輸機無疑是給了敵人一個巨大目標,肯定會有各種勢力來調查,這必然將暗影連曝露出來,這對於本小勢弱的暗影連隊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ai.wu 發表於 2018-12-1 22:04
第三百一十一節


    花了巨大代價搞到的物資居然被剋扣大半,揣著一肚子惱火的王保等人急匆匆把空投下來的十幾箱物資運回石井村駐地。

    經過清點,化學藥劑少了一半,農作物種籽只剩下兩成,而書藉資料倒是一本未少,卻有被明顯翻過的痕跡。

    在駐地總部內,王保大力拍著桌子發洩著自己的怒火,陳佳瑤也一樣非常不爽地向延安和飛虎隊鷹巢基地發出急電詢問,這次運過來的物資並沒什麼油水,哪怕沿途有剋扣也不應該扣了那麼多。

    「有消息了!」陳佳瑤舉著一張紙從電報室內走了出來,「是黨中央分流了大半的物資。」

    「什麼?!怎麼會這樣?!」王保有些睜目結舌,這一股子火氣都不知道怎麼發,「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上級的回電實在是太出乎王保等人的意料之外,本以為這批物資是路上或在哪裡受到了損失或被剋扣,但沒想到是被自己人給截了去。

    「黨中央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雁過拔毛?!」李衛撇了撇嘴,心裡極度鬱悶,為了弄這批物資,為了準備明年開春發展大生產,好支援延安的黨中央及其他戰區,他可是把自己攢了這麼些年的家底都全搭進去了,沒想到延安的人倒也老實不客氣,直接撈進手裡。

    「衛子,別瞎說!」陳佳瑤秀眉一抖,嗔了李衛一眼,接著道:「因為今年的糧荒和蝗災,黨中央為了減輕地方供應延安的糧食負擔,120師的359旅進駐南泥灣,開始進行大規模軍墾行動,發展自給自足的生產,咱們這批物資裡面八成的農作物種籽被359旅給借走了,作為補償,上級派一支五十多人的武工隊加入我們的隊伍。」

    暗影連的發展計畫與120師359旅的開墾南泥灣計畫正巧撞了車,這一批物資正好是359旅急需,原來還正頭痛著從哪裡搞優質籽苗,正好暗影連的物資路經延安,送上門的東西老實不客氣的不順手牽羊那才是怪事呢。

    拿武工隊做為抵債貼給暗影連,這讓王保等人的面色變得非常古怪,儘管暗影連目前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人數在日軍面前仍顯得比較單薄,能夠多一個老兵就是多一分戰鬥力,在各根據裡的大小隊伍裡,久經戰場存活下來的老兵戰鬥天賦都非常高,個個都是搶手貨,能有一支精銳的武工隊加入,王保自然是最歡迎不過,不過拿人換物資的抵債武工隊,著實讓暗影連年輕領導者們的心裡都有些怪怪的。

    「反正打下來糧食本來就是要支援延安的,就當是提早給了吧!」王保重重地垂下頭去,算是認命了,連半點怨言都沒有。

    「又多了五十來張嘴!貌似我們虧了!」李衛掐著手指頭算著小算盤。

    「同感!同感!」范國文跟李衛一樣不肯認帳,他和李衛一樣都是死佔便宜不吃虧的主兒。

    「別什麼虧了賺了的,這些都是廢話,大家都是同屬八路軍,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剩到咱們手裡的也勉強夠用,後年會更加寬裕,就當是借蛋孵雞吧!明年秋收,359旅一定會把借咱們的十倍還給咱們,國文,衛子,以後別再說這種怪話。」王保抬起頭瞪了這兩個混蛋幾眼,拍著桌面把這樁事一錘子定了音。

    「原來的糧種分配計畫要重新調整,一定要保證播種到沃土肥田裡精耕細作。」陳佳瑤接著翻出了明年開春播種計畫,物資的縮減必然影響到春耕計畫。

    拋開物資減少的事情,只能言歸正傳,范國文不得不重新回到原先的計畫上來,「目前只能這樣!這些作物的播種與其他農作物種植方式不同,要趁著老百姓貓冬期間抓緊培訓新的種植方式。」

    戰爭年代能有一口飽飯吃就已經很不錯了,老百姓和軍隊並不太計較是不是本土地域性的食物,只要能夠填飽肚子就成,來自國外的土豆、甜玉米等高產作物成為了暗影連最迫切需要的農作物品種,這些洋莊稼的種植方式與高梁小麥有差異,不過好在范國文倒是美國農場長大的,對這些農作物並不陌生,這也是暗影連能夠放心引入冀中地區的底氣所在。

    北方農村的冬歇期給了暗影連隊足夠的時間和人力進行其他產業的拓展,而屬於暗影連軍墾田畝數面積也是相當可觀,趁著大雪覆蓋前,暗影連的數千畝軍墾田就在軍民協作下已經完成了墊肥墊土圍壟的基礎工作,只待來年開犁播種。

    自華北日軍發動五一大掃蕩,各大根據地都遭到了日偽軍的大舉入侵,太行山戰區的129師和冀魯戰區的115師結合地方武裝協同作戰,發動群眾濟南戰,騷擾日偽軍的囚籠政策「柱、鎖、鏈」的據點、公路與鐵路,並且在敵後不斷發動襲擾和破壞行動,對於叛變的叛徒和漢奸進行清除,加強了情報信息網的建設,多方面的團結合作下各大根據地最終熬過了1942年最為艱難的時期。

    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席捲整個華北,紛紛揚揚大雪開始在冀中平原上空飄揚時,在發動了第五次治安強化運動的日偽軍最終還是很無奈的撤出了八路軍的抗日革命根據地,草草結束了一九四二年末的最後一次大規模掃蕩。

    在日偽軍無功而返的同時,八路軍集總在晉察冀戰區派遣出許多武工隊,趁著敵退我進的時機,開展大範圍政治宣傳和破壞騷擾行動,逐步瓦解五一大掃蕩以來日偽軍所取得的戰果。

    迎著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來自上級調派的一支精幹的武工隊來到了暗影連的駐地報到,這支武工隊的隊長馬宇成在和暗影連隊確認了接頭暗號後,這支作為抵換物資的武工隊被直接併入了戰鬥職能相同的三排,由唯一的女排長陳佳瑤統領,副排長由馬宇成擔任。

    三排一下子成了暗影連隊裡人數最多的排,主要負責情報、心理戰和宣傳戰等非正面鬥爭任務,在冬季天寒地凍等並不適合戰鬥的氣候和戰場之外,三排的作用明顯要比其他四個排要大得多,一顆子彈最多干掉兩個敵人,但三排在攻心戰時的一句話,往往會具備相當可怕傳染性,在無形中間接瓦解敵人士氣,按著自稱中國通的日本鬼子的話,軟刀子殺人,大大的厲害。

    三排雖然人數近百人,但拆分成十個行動班組,分散到石井村附近地區活動,政宣鬥爭並不比子彈來得效果直接,但是影響卻是巨大的,在石井村為中心的大大小小各個村落內的群眾支持抗日的積極性都比以前提高了許多,沒有人像五一大掃蕩期間說出「抗日都抗到了老百姓的炕頭上」之類的喪氣話。

    隨著過冬的日偽軍撤離,冀豫魯根據地進處了一個相對平靜的時期,而各支潛伏的小股人馬再次活躍起來,大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之勢。

    經歷了一九四一年末的第三次治安強化戰役的阻擊戰中損失慘重,險些被取消番號的115師獨立3團在一九四二年初的第四次治安強化戰役,年中的五一大掃蕩和年末的第五次治安強化戰役,轉戰於晉冀魯戰區歷時近一年才正式整編完畢,在跳出原一分區根據地牽制日偽軍掃蕩主力的戰鬥中,三團正式開闢了晉察冀戰區第11分區,又稱平西分區。

    在一九四二年年底,打下了一塊自有的小天地,人員又得到再一次擴張的暗影連隊得到了正式番號第11分區的第12區隊,內部建制上依然保持不變,仍隸屬於三團改制的11分區司令部。

    石井村駐軍的一九四三年元旦是在一片呼嚕聲中度過的,第12區隊暗影連隊允許大部分戰士們能夠有難得的一天休息,但大家不約而同的做出一個選擇:睡覺。

    繼承於老紅軍的革命傳統,能吃能睡,打仗不退,四面環敵,時刻準備著戰鬥,能有一個大大的懶覺已經是莫大的享受。

    漫天的大雪已經為第12區隊提供了一層天然屏障,映滿視野的雪白,只要有任何生物出現都會成為納入警戒人員的目光中顯眼目標,而在日偽軍士兵學會踏雪無痕之前,若想行動中躲過群眾的眼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伸手接著天上緩緩降下的雪花,冰涼又美麗的六邊形雪花在手心融成一滴水珠,李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該死的1942年終於熬過去了,自己這條小命都險些搭進去,一九四三年的日子會好過的多,小日本也沒兩年蹦頭了,想到這裡,李衛的臉上露出開懷笑容。

    過了四二年,理論上離自己的出生又近了一年,但實際上自己又大了一歲,來到這個年代已經算是快四年了,李衛也是正式跨入了二十一歲,唯一感覺到奇怪的是,自己的鬍子貌似還有沒冒出茬的跡像,加上修習的煉神訣曾出現異變,李衛的樣貌似乎並不比當初來到這個年代時長大多少,這一點,連李衛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許是常年的戰鬥生活和缺乏營養造成生長發育緩慢,和現代人相比,抗日戰爭年代的人發育比較慢的現像在根據地內並不少見,李衛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ai.wu 發表於 2018-12-1 22:04
第三百一十二節


    也許傳說中的長生不老就是類似於李衛這樣的身體異變。

    李衛從雪地裡抓起一團潔白的雪,搓了搓被煉神訣弄得並未成熟多少的臉,就聽得背後有人道:「衛子!看來心情不錯啊!」

    「十一分區的建立工作總算上了軌道,終於可以鬆一口氣。」李衛回過頭,看見王保正披著黃呢子軍大衣站在辦公室門口。

    作為擁有一個獨立穩定根據的主力部隊新開闢出第十一分區,老三團負責一大片獨立自主的戰區和根據地內大大小小的各支抗日武裝隊伍,一下子增加了諸多管轄單位,原本的建制框架和指揮結構已經不再適用,這樣的整合,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通過近一週雞飛狗跳的磨合,第12區隊和團部及其他各支部隊才算是熟悉了這種新編制的管理結構。

    「連長!有最新敵情通報!」陳佳瑤此時卻從電報室內走了出來,別人都在難得的休假中,陳佳瑤卻要繼續堅持在崗位上與各個下級情報站的情報人員一起擦亮眼睛,密切關注附近的敵情動向,時刻戒備著日軍隨時會發動的進攻。

    「日軍特務最近行動頻繁,不斷散發標語傳單,試圖拉攏我根據地各抗日武裝,並且與山東部分國軍有私底下的來往!上級要求我們嚴格監控內部,控制情報,避免出現叛徒,給根據地帶來損失。」陳佳瑤把剛收到的情報給王保和李衛念了出來,晉察冀豫魯幾大根據地內的電報機除了與八路軍集總和延安黨中央進行聯繫外,在平時都密切保持著信息共享,聯合成一個龐大的情報信息網,日軍的任何風吹草動,各地有電報的單位都能立刻獲知,同時得到上級參謀部的作戰建議,抗日並不是一支部隊所隨完成的,必需依賴集體的力量,形成局部優勢,與兵強馬壯的日軍進行鬥爭。

    「呵呵,老套路了!又是金錢,美女的,這麼差的待遇,還好意思出來拐人!~」李衛聽了大笑起來,敵人的那一套他是吃了個遍,深有體會。

    王保聽了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道:「你當別人都像衛子你這樣,連吃帶拿的,你這種人不去禍害別人就不錯了,日本人哪裡還敢來招降你啊。」李衛就是那種糖衣炮彈打過來,糖衣吃掉,炮彈甩回去的主兒,任丘縣城日軍監獄的表現已經很說明了這一點。

    「我們12區隊的衛子是最值得放心的人了,誰都有可能叛變,唯獨衛子不會,敵人也不敢收啊,但在根據地裡面,恐怕我們還是多留個心眼兒,戰略上我們要藐視敵人,但在戰術上絕不對小看敵人,去年底有村民出賣黃聯絡員和民兵隊長叛變,還有段誠那傢伙,這不得不給我們敲響警鐘,人心隔肚皮,必需得加強部隊和群眾的政治素質,我們的擔子可不輕啊。」陳佳瑤感覺了三排長這個擔子並不輕,雖然不是主戰排,但是在與日軍鬥爭中發揮的作用卻是一點都不容忽視,運用的好,敵人敗勢幾乎可以用兵敗如山倒來形容,完全不是用兵力和裝備能夠衡量的。

    「看來日本人也學我們派出的大量武工隊,跟我們玩宣傳戰!佳瑤,這可是你的強項,別輸給敵人哦!」王保看著一臉堅毅的陳佳瑤,眼中綻放出鼓勵的目光,不一會兒他發覺自己凝視的時間過久,性質有些變了味兒,老臉立刻像紅蘋果似的轉到一邊。

    其他人一個個是假裝沒看見左右亂瞧著,意外的沒有人跳出來點破,誰叫王保是連長,這點面子咋能不給呢。

    「嗯!」陳佳瑤充滿信心地點了點頭,得到上級支援的精銳武工隊後,三排不僅人手增加,而且人員的專業能力得到大大提升,不論做群眾工作,還是心理戰都是駕輕就熟。

    雖然表面上的直接戰鬥因為日偽軍撤回據點過冬而少了很多,暗底下卻是暗潮洶湧,日軍的特務隊和八路軍的武工隊都在暗中較著勁兒,互相拉攏雙方陣營的人馬,根據地內除了少數心志不堅的人經不起日偽軍誘惑,大部分人都並沒有被日軍特務開出的種種條件誘惑,武工隊方面卻因為有群眾掩護,並沒有多大損失,反倒是有幾個據點的偽軍經不住隸屬於三排的武工隊做通家屬工作,成為了八路軍的眼線。

    日軍特務隊不懈的尋找華北抗日力量的薄弱點並不是完全毫無所得,一月中旬王保的第12區隊還是聽到了不好的消息,第十一分區根據地區相鄰的國軍戰區內,山東新編第4師糾結幾支大小部隊集體兵變,投降了日軍,將自己的戰區拱手讓敵。

    山東戰區新編第四師在出現蠢蠢欲動意圖叛變的舉動時,直屬於三團的第10區隊所轄的武工隊就已經察覺到了這一異常情況,在掌握到充分證據後,第11分區司令部立刻將這一重要情況提交了所轄山東的國軍第五戰區司令部,要求將有叛變嫌疑的國軍軍官隔離審查,但卻未料第五戰區司令部回覆消息卻令第11分區司令部大跌眼鏡,屬於國軍統轄的第五戰區司令部指責第11分區栽贓國軍部隊,有分裂抗戰統一戰線的嫌疑。

    由於第五戰區司令部的無視,沒有採取任何措施和行動,坐視國軍新編第4師的叛變,投入日軍陣營。

    國軍新編第4師的集體叛變,令華北日軍大喜過望,忙不迭地又是金錢美女又是許諾軍職,一時之間山東的偽軍數量竟然達到了十八萬之多,這給緊相鄰的第十二分區帶來了極大的壓力,然而還沒等第11分區司令部開口,第五戰區司令部居然指責第11分區中共部隊抗戰不力,多管閒事。

    「重慶中央政府想幹什麼?!」這個問題盤亙在第12區隊的王保連長腦子裡轉悠了一天,甚至是習慣於分析推斷的陳佳瑤也看不明白第11分區司令部下達過來的一紙通文,為了鼓舞后方百姓抗日決心,重慶的中央政府組織老百姓的代表組成慰問宣傳隊到各戰區慰問軍隊,參觀前線抗日戰士作戰英姿,能過親眼目睹將前線的戰況帶回給後方。

    區隊內部的會議,李衛對於這個通文發起了牢騷:「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槍桿子都沒摸過的小老百姓傻乎乎跑到我們這裡,不是送死麼?!戰場上誰顧得了他們。」華北的局勢已經夠亂了,再來一幫子打著慰問觀察的閒雜人等,還不直接拖累戰鬥隊伍,光是為了保護這些人的安全就要抽調戰鬥力,以現在這種環境根本就是很直接的非戰鬥減員。

    「衛子,你還是先別急著生氣,這些老百姓能跑到這裡來,也是需要有一定的勇氣的,能讓在大後方的平民看到前線的戰況,我想也是有利於全國抗日統一戰線的,既然團部把這些人送到我們這裡來,應該是對我們區隊轄地的安全比較放心才這樣做的。」作為區隊連長的王保自己不能像李衛這些下屬那樣毫無顧忌的發洩著心中的不滿,總是要把一碗水給端平,他總感覺到上級把到冀中的慰問宣傳隊肯定是有目的的。

    「我越想,就越覺著這支宣傳隊肯定有問題,天知道是不是全部都是正宗的老百姓呢?!也許有特務偽裝的人潛伏在裡面也說不定,最近我們11分區和山東戰區的國軍司令部關係不太好,會不會國軍派人來摸咱們的底。」范國文在思考了半天以後,才冒出了這麼一句,卻是聽的王保和其他幾個正副排長的寒毛都豎起來,皖南事變大家都仍就是記憶猶新,新四軍的遭遇那才叫個憋屈啊。

    「如果這支宣傳隊沒什麼問題,我們自然是歡迎的,但王政委也提醒咱們要提防著點兒,雖然沒直接的確鑿證據,我們也不能當傻瓜任人忽悠。」陳佳瑤點了點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佳瑤!這些人交給你了!盯緊點兒!我們的重要部門一定要保密,如果這支宣傳隊是規規矩矩的,我們就好好招待,」王保桌子一拍。

    「行,這個交給我吧。」陳佳瑤認真的點了點頭,忽然道:「我請求區隊借調李衛排長一起配合我的工作。」陳佳瑤的語氣像是成心想把李衛一樣拖下水的樣子。

    扒著桌子打瞌睡,沒個正形的李衛目瞪口呆,他躲都來不及呢,怎麼陳佳瑤又把他拖上了呢,連忙急道:「佳瑤姐,你沒開玩笑吧!這種任務應該是你們三排的事情呀!我只會添亂,哪裡還能幫什麼忙?!」打仗殺敵李衛自認還行,但是搞接待根本就是外行了,難道用刺刀和手榴彈去歡迎這支宣傳隊伍?!

    「就衝你一句會添亂就夠了!」陳佳瑤的柳眉一挑,道:「上回任丘縣鬼子監獄裡你不是挺能搞破壞添亂的嘛!如果這支宣傳隊若是別有目的,我想請你給他們添添亂!給他們來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會議室內其他人齊刷刷的點頭,表示英雄所見略同,禍害之名實在是威名久矣!~

    李衛的腦門子砸在桌子上,直接被氣暈菜了。
ai.wu 發表於 2018-12-1 22:05
第三百一十三節


    一月的積雪化了沒多久,來自國統區的數支慰問宣傳隊比原計畫提早來到了冀中地區,像是急著甩包袱送瘟神似的,三團團部剛接到人就直接用牛車一路給送到了第12區。

    在二營一個排的兵力護送下,有三十幾個隊伍的慰問宣傳隊帶著十幾輛牛車一路風塵僕僕來到了石井村,使這個平時並不起眼的小村落一下子熱鬧起來。

    駐石井村的第12區隊沒有絲毫任何怠慢,陳佳瑤帶三排的戰士在村口敲鑼打鼓熱烈歡迎慰問宣傳隊的到來,噼噼叭叭的鞭炮立時在村口響了起來,給石井村添了幾分熱鬧。

    在國共雙方少有共同合作護送下,輾轉穿越了日軍封鎖線,來到根據地的慰問宣傳隊在看到石井村錯落有致的民房時,有幾分疲色的臉上立時露出興奮神色,這就是華北與日軍頑強作戰的八路軍抗日根據地,從來到這裡的路上,高聳的碉堡,武裝到牙齒的日本兵,裝甲車巡邏的鐵路線,密密麻麻的鐵絲網,幾乎很難想像他們要慰問的這支隊伍是如何在日軍重兵掃蕩和重重封鎖下生存下來的。

    坐在牛車上的慰問宣傳隊員紛紛跳下車,其中一個截著金邊眼鏡,一身皮裘裝的男子站在隊伍前面,迎向接應人員中為首的陳佳瑤:「鄙人張才,是第六慰問隊的領隊。」對於這個村子的駐軍如此歡迎陣容,他還是滿意的,至少這些戰士身上滿是斑點的奇怪軍裝還算齊整,嶄新的三八槍上挑著的刺刀閃著寒光,無一不顯示著這支部隊是精銳。

    「您好!張先生!我是12區隊三排排長陳佳瑤!歡迎你們的到來。」陳佳瑤敬了個軍禮,大大方方伸出手去與對方握手,稱呼先生是比較大眾化的,同志還是算了,第12區隊派出女排長出面接待還是比較很容易建立起溝通的。

    陳佳瑤在與慰問宣傳隊鄰隊張先生的寒暄中,轉過臉像吩咐下屬似的道:「你!帶人幫他們去安頓一下!」李衛這個一等一的壯勞力,她根本沒指望白白放過。

    「是!」屈於陳佳瑤淫威之下,李衛老老實實地裝孫子,帶著三排和四排的戰士與護送慰問宣傳隊的團部士兵進行交接。

    看著隊伍裡面幾個要風度不要溫度,還穿著高跟鞋,貌似大學生的妹妹,還有穿著厚實綢緞棉褂子像是商人的隊員,還有穿著西裝大衣二鬼子似的人,各色人等皆有,興奮地大呼小叫的慰問宣傳隊員,李衛有些傻眼,「這是來旅遊觀光的旅遊團吧。」在他的印像中能用十幾輛大車裝滿得大小箱子只有旅遊團拖家帶口才會出現的陣式。

    「喂!當兵的,還不快來幫我!」慰問宣傳隊的一個女學生衝著李衛不滿的喊道,她很不幸的踩進一個泥坑裡,立時把鞋子黏住了,黑不溜秋、黏了叭嘰的爛泥,讓她伸手拔鞋子不是,抱著自己的腿從被黏住的鞋子裡解脫出來也不是,伸手怕髒了手,不伸手吧,腳又陷在裡面,總不成光著腳丫子在哪兒直蹦吧。

    冀中的農村根本沒有城市化的石板路和磚石,一碰上下雨化雪,就成了清一色的爛泥道,走路走的稍用力點,腳上甩起的泥能飛起半天高,這個女大學生被陷在一個小小的泥坑裡,實在是情有可原。

    李衛心底再次重重嘆了口氣,抵制住撫額長嘆的慾望,什麼也沒有說,乖乖走了過去。

    「當兵的,你到是快點兒啊,姑奶奶快站不住了。」女大學生明顯不滿李衛悠悠哉哉地走得那麼慢。

    李衛當作沒聽見,走過去,輕輕托住女大學生的鞋子,往上一提,把女大學生陷在爛泥裡的腳抬了起來,隨手揩掉鞋子上的泥。

    「好了,沒你的事了,快來幫忙搬東西!」女大學生覺著自己的玉足被李衛抓在手裡,好像會受到玷污似的,急急的抽回腳,連句謝都沒有說。

    「......」李衛依然無語,在這以慰問宣傳隊員面前,他打定主意只使一招:裝傻!連臉上和皮膚都被抹了一層灰,和平常農村戰士一般無二,下決心一定要洗脫自己這個禍害的不良名聲。

    李衛貌似一個憨厚寡言的普通戰士,老老實實從附近抓了團未化盡的雪塊在手上搓了幾下,走到大車邊和其他戰士一起搬運那些死沉死沉的大小件箱子,像是被拉了壯丁幹那本分的苦力活兒,陳佳瑤這大姐頭實在是得罪不起,俗話說軟刀子殺人不見血,實質上三排要比玩暗摸的四排陰狠多了。

    跟著李衛的幾個戰士都是一副想樂又不敢樂的表情。

    慰問宣傳隊還沒等安頓下來,其中十來個初次來到了根據地,異常好奇加興奮的隊員就開始在整個村子裡折騰起來。

    這支慰問隊倒也不是白混,一得閒就開始在村子裡擺開組織起來,又是詩朗頌,又是唱歌,還有跳舞,還真是一副慰問勞軍的架式,吸引的老多一堆村民和戰士圍觀,把一個村子整得熱鬧非凡,像是過年過節似的。

    每一個戰士都被掛上了一朵小紅花,還得了一個小小的禮品。李衛有些哭笑不得的拆開慰問品,紙包裡打開的一瞧,一個小小的木框鑲著一面小鏡子,還有一個小梳子,一包煙。

    摸摸自己的板寸頭,梳子貌似無用武之地,李衛的額頭上立時淌下冷汗來,女孩子用的東西,一個大男人要梳子幹啥?!小鏡子最多拿來晃晃人眼睛玩,抽個空給林欣雨那小丫頭片子捎過去吧,省得總是一臉幽怨,好似自己成了一個負心漢,李衛可不想再多背一個黑鍋。

    還沒等李衛想到如何處理香菸,就被連隊裡的幾個老菸槍逮了個正著,一把奪過撒丫子就跑,出手動作之快連李衛都自嘆不如。

    「衛子,反正你也不抽,就當是共產了哈!」幾個老菸槍戰士正趕上地主家過年打秋風,不少戰士手裡的煙都被掃蕩去了,這菸癮頭兒可算是勞動人民翻身大解放。

    「日!~」李衛衝著那幾個老兵油子豎起了中指。

    還沒歇上一口氣,李衛看到幾個可憐巴巴的戰士被慰問宣傳隊的人拉著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表現出一個個抗日戰爭英雄形象的pose,一個抗著攝相機的傢伙上竄下跳的拍著,鎂閃光燈嘭嘭狂閃,李衛在胸口偷偷劃著十字,心底直念看不見偶,看不見偶,死道友不死貧道,貼著牆根風緊扯呼。

    招待這些幾乎是千里迢迢而來的慰問宣傳隊,以打劫鬼子起家的第12區隊招待晚宴格外豐盛,日式的清酒,高梁燒,各色罐頭,還有本地特色,都讓慰問宣傳隊的隊員們感覺到了,這裡的根據地,小日子也過得相當滋潤。不過話說回來,整個十一分區也就只有第12區隊在去年下半年幹了幾票大的,家底頗為殷實,這也是三團領導把慰問宣傳隊安排到12區隊地盤來的用意,第12區隊幾乎是下級地方上最能撐得住門面的隊伍。

    「誰他娘的把旗幟拿出來的,趕緊拿回去!」李衛虎著臉訓著幾個表情畏畏諾諾的戰士,不遠處的鬼子碉樓裡機關槍突突突向四周掃射圍掃射,這倒霉的據點被區隊長王保拿來當典型給來自國統區大後方的慰問宣傳者們來一場現場實戰。

    他們所站的位置正是一個小坡後面,大多數戰士把這個據點圍了個水洩不通,完全是一副人多欺負人少的陣仗。

    「排,排長!是,是何小姐讓我們拿出來的。」一個戰士縮著脖子小聲回到,何小姐就是當日一腳陷在小泥坑,喊李衛幫忙拔鞋的女學生。

    「靠,她是排長,還是我是排長,她說什麼你就干什麼!?她讓你拿炸藥包去炸連部,你去不去?!」李衛飛起一腳就把這個被慰問宣傳隊里美貌小妞給迷昏了頭的戰士踹出老遠,其他幾個戰士噤若寒蟬。

    「你,你幹什麼?!你個臭當兵的,憑什麼打人?!」一聲嬌喝從不遠的地方,為那個被踹飛幾米遠的戰士鳴起了不平。

    一個慰問宣傳隊裡的女學生氣憤憤地把被李衛踹倒在地上的戰士攙扶起來,面若寒霜衝著李衛道:「當官的了不起啊,有種衝著我來,旗幟是我給的,旗幟就是一個隊伍的靈魂,衝鋒陷陣沒一個旗幟,就是一盤散沙!我們千辛萬苦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把你們的戰鬥英姿帶回去給後方老百姓們看的,這是為了藝術。」

    那名被踹倒的戰士被女學生的女性氣息一近身,如芳似蘭的體香一個勁兒得往鼻孔裡鑽,連媳婦都沒娶的憨厚老實莊稼漢出身的戰士哪裡經歷過這種男女接觸,立刻臉臊得跟猴兒屁股似的,連稱沒事,站直身子後立刻像觸到電似的閃到一邊,李衛這一腳也是留了力,並沒有傷到哪兒。

    李衛差點被這個女學生的歪理給氣暈了,眉毛一挑絲毫沒有憐香惜玉道:「你懂個屁,在戰場上旗幟最顯眼不過,掌旗的戰士沒有半點戰鬥力,你想讓我的戰士白白犧牲嗎?!」
ai.wu 發表於 2018-12-1 22:06
第三百一十四節


    為了滿足這支大後方來的慰問者們對實戰的好奇心,區隊長王保特意讓四排和五排親自出動,帶著幾個慰問宣傳隊的代表找了個據點,現場打下來,提供實戰留影的機會,給國統區的大後方社會各界看看在冀中地區八路軍是如何收拾日本侵略者的。

    俗話說初生牛犢不懼虎,這個叫何香的女學生一點兒都不畏李衛這個凶人,反而寸步不讓的與李衛爭執道:「你是個膽小鬼!沒有旗幟,怎麼顯現得出我中華男兒與日本侵略者決死戰鬥的英姿!」

    「這裡是戰場,不是個人的表演場,更不是拍戲,擺什麼英雄形象?!我們戰鬥前就已經置定好詳細作戰計畫,士兵間配合默契,根本不需要什麼旗幟來引導方向,打仗靠得是團隊作戰,而不是個人英雄主義。」李衛毫不客氣指責女學生的幼稚,卻絲毫沒有記起自己有時也會像個蘭博似的跟敵人傻干。就算是特意照顧慰問宣傳隊員的要求,也不能拿自己戰士的性命為作討好的工具。

    什麼衝鋒紅旗,純屬扯蛋,從抗日戰爭打響開始,中共就不玩這種遊戲了,毛主席早就說了,在戰爭中保存自己,才能消滅敵人,每一個戰士的戰鬥力價值都是非常珍貴的,若大個紅旗在戰場上那麼顯眼,不挨炮彈才是怪事,也就只有電影電視裡才會出現扛著紅旗玩衝鋒鏡頭,現實裡誰會這麼笨啊。

    「你!~」何香柳葉眉直豎,銀牙直咬,差點沒被李衛的話給氣壞了。

    「哼哼!七斤豬頭四斤嘴,你們八路的戰鬥力也就不過如此,只會耍嘴皮子,我見過美軍士兵,那才叫精銳之師,槍打得都聽不出點兒。」一個負責照相的慰問宣傳隊員拎著相機走了過來酸溜溜地道,一副鄙視的神情。

    周圍四排與五排的戰士臉上齊刷刷變了顏色,若不是精銳,如何能在這麼困難的局勢中打下一片若大的根據地,這個慰問宣傳隊員的話分明是污衊,若不是看在他是客人的份上,早就拔拳沖上去教育他了,開完笑,冀中地區論起戰鬥力能超過第12區隊的也沒幾支,就算是白洋淀的地頭蛇-雁翎隊也得稱呼12區隊一聲老大哥。

    「哼哼!今天是帶大家看看實戰的,所以進攻節奏特意放慢,好給你們留鏡頭,換成平常我早解決戰鬥了!」李衛冷哼道,絲毫沒有所動,美軍用得湯姆森,根本不適合補給不暢的中中國戰場,美軍要是厲害也不會在太平洋戰爭中吃大虧。

    「衛子,你少說兩句不成?!」陳佳瑤連忙走過來,把李衛拉到一邊,轉頭對女學生何香道:「要不我們先打下據點,你們再拍行嗎?!舉個旗幟擺個姿勢補拍,到時想怎麼拍就怎麼拍,這樣不是可以皆大歡喜嗎?」

    「好吧!這樣也行!」見到陳佳瑤出來打圓場,女學生何香並沒有表示出反對,白了李衛一眼,算是同意了。

    扛著照相機的慰問宣傳隊員一臉的懷疑,不屑地道:「哼!我等你們好了!就怕是兩天都拿不下來吧,我先去抽支菸回來再看。」他根本不信就這麼點兒人,這麼點兒武器裝備就想攻下防禦堅實,火力兇猛的日偽軍據點,簡直是作夢。

    李衛和周圍四排五排的戰士們心中那個氣啊,這丫的門縫裡看人,實在是太小看人了。

    「哼!雞巴大的據點,分分鐘搞定!」李衛冷哼一聲,左腕一甩露出手錶看了看時間,然後向左右喝道:「國文!老丁!弟兄們,操傢伙!六十秒,搞定它!」

    說著從背後拔出格鬥刺就衝著日軍據點撲去。

    「呯!~~~」

    五排狙擊手們幾乎整齊得只有一聲響的齊射,立刻讓日偽軍據點碉樓上正瘋狂噴吐著火舌的射擊孔齊刷刷地啞了火,整齊的槍聲不僅殺傷力效果立見,更可以使狙擊手互相掩護,令敵人分不清有多少人在開火和射擊的方位。戰場頃刻間寂靜地只聽見快速接近碉堡腳步聲,如狸貓兒般靈活的四排戰士,騰挪閃躍,作出各種規避動作快速拉近與碉樓的距離。

    再是幾聲零散的射擊聲,五排狙擊手的神槍絕技完全封殺了據點的火力,令人感覺毛骨悚然的精準射擊,讓剛剛轉過身去拎攝相機的慰問宣傳隊員,扭過頭來的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這是絕對的射擊壓制,這裡的八路究竟從哪兒找來這麼多神槍手的,不論放到日軍,還是國軍,甚至是美軍的軍隊裡,光憑這兩手就足以顯示這個據點外擺開的是如何一副超豪華陣容。

    頭兩波封殺性的射擊,就已經讓這場戰鬥沒有任何懸念了。

    二十秒的時間已經足以讓三排的戰士靠近據點的外牆。

    轟!~轟轟!~

    接近了據點的三排毫不吝嗇地往能看到的射擊孔裡塞進手榴彈,炸開據點的大門後迅速魚貫而入,甚至沒有一聲喊殺聲,抄著黑亮刺刀的士兵直接撲進房間內,作為火力支援的機槍手隨手跟進。

    咣一聲響,兩寸厚的門板木屑紛飛,李衛撞開了碉樓的門帶頭衝了進去,碉樓內的慘叫聲立起,憑著李衛殺人流水線般的狠辣勁兒,不知有多少鬼子兵盡皆飲恨於這支格鬥刺之下。

    槍聲在碉樓內部響成一片,碉樓內充斥著日偽軍士兵臨死前的慘嚎,從碉樓底向上射出的機槍子彈,掃得碉堡頂部的日軍士兵有如爛木頭一樣悶頭栽下碉樓,整個據點內卻出奇得沒有聽見殺進碉樓的八路軍戰士們的聲音。

    三排本來就是喜歡搞暗摸,哪怕是硬碰硬的強攻作戰也是如此詭異陰狠,除了李衛偶爾會大嗓門爆發一下,其他戰士幾乎等同於陰沉冷靜的狼群迅速果斷的吞噬掉敵人,不留一點渣滓。

    李衛手腕上的指針,剛剛走完一圈,一分鐘前還拚死抵抗的據點已經除了八路軍戰士外,再無一個手中還有武器的敵人。

    不論是剛才說風涼話的攝相師,還是氣沖沖要李衛他們掛旗衝鋒好拍鏡頭的女學生何香,現場觀戰的慰問宣隊代表無一不是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一臉表情凝滯狀。

    一個漂亮的閃擊戰就在慰問宣傳隊員們眼前爆發,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就已經完美的結束了,耗時僅僅不過一分鐘,宛如牛刀剁小雞,牛刀剛抬起,小雞就已經斃命。

    哀嚎求饒聲中,因為是中國人才留得一命的偽軍被三排戰士的槍托砸出據點外,而日軍士兵卻是因為自知沒有活路而頑抗到被擊斃為止。

    直至戰鬥結束,據點外作火力支援的擲彈筒班更是無聊的坐在兩門擲彈筒邊上嚼著草根,甚至連炮彈箱子都沒揭蓋,本來這種小戰鬥隨便哪個排都可以獨立搞定,他們來這裡純粹是撐撐門面,這種連裡面士兵性命年齡,甚至今天穿得內褲是什麼顏色的據點,根本輪不著用擲彈筒炮彈優待。

    噝!~~~剛才還放著厥言的攝相師囁著牙花子倒抽著涼氣兒,看著李衛握著手邊被鮮血染了透紅的格鬥刺從碉樓內走出來,血珠兒仍不住的滑落,臉上的輕鬆和微笑,彷彿是收工回家的表情,不帶半分屠戮後的血腥凶戾之氣。

    「好了!你們去拍吧,別說舉旗擺pose,就是找人扮鬼子都可以。」李衛走了過來,彷彿沒有看見這些慰問宣傳隊員臉上的異樣,格鬥刺使勁甩了幾甩,甩去上面的血珠,再反插回背後的刺鞘內。

    真是宰人如殺雞屠狗!這個傻大兵還真是一個凶神!不僅僅是攝相師,連女學生何香心底也開始對李衛有了幾分畏懼,他們兩人還沒見過這樣把殺人不當回事的。

    被佔領的據點還不是任由四排和五排擺弄,真實的戰場現場給慰問宣傳隊員最佳的攝影場景,四排和五排的兵少不得再退回衝鋒陣地,給慰問宣傳隊的攝相師重新作出發動攻擊的姿勢,挑著一個高壯的戰士用竹竿高挑起一面紅旗,作出一副吶喊向前衝鋒的鏡頭,幾個倒霉的戰士穿上被扒下來的日軍軍服客串起鬼子兵,裝模作樣的與八路軍戰士進行白刃戰,一串串鏡頭讓攝相師忙了個不亦樂乎,甚至來不及換底片,其中穿插的空包彈開火和火藥包的空炸效果,使拍下來的鏡頭彷彿是攝相師冒死隨隊衝鋒一樣,真實再現戰鬥的全過程。

    攝相機這個玩意兒在根據地算是稀罕物事,四排和五排的戰士們看西洋鏡似的,樂得賣力配合,連三排長陳佳瑤都弄出姿態秀了一把,不過唯獨只有李衛卻被鏡頭有意無意地排除在外,連個背影都沒能留下,又不是沒有見過照相機,李衛對沒能留個影並不在意。

    一番折騰下來,直到太陽落山,攝相師才心滿意足的消耗完這次攜帶的底片,12區隊的戰士們卻是累得彷彿打了幾十個據點似的。

    收拾完戰利品,唱著八路軍軍歌,不論是四排和五排,還是參觀實戰的慰問宣傳隊代表都是心滿意足的開始返回駐地。
ai.wu 發表於 2018-12-1 22:06
第三百一十五節


    自從日軍侵入華北以後,群眾的生產與交易受到嚴重影響,偽軍漢奸和日軍共同對處於社會最下層的勞動人民剝削,造成即便是華北糧倉之稱的冀中地區群眾生活依然困苦不堪,鹽糖醬醋藥品布匹等生活必需受到日軍囚籠政策影響,商業交流阻塞,這對以自給自足小農經濟為主的冀中帶來嚴重打擊。

    冀中第十一分區的建立,挽回了五一大掃蕩後根據地被日軍鯨吞蠶食的不利局面,硬生生在本已被壓縮的囚籠政策控制區開闢出一個新的根據地,12區隊強硬的戰鬥作風,一個晚上悄聲無息的洗劫掉一個據點,甚至與多過自己數倍的敵人硬撼的戰績,令外強中乾的日偽軍聞風喪膽,加上白洋淀雁翎隊水陸結合的兩棲作戰,以石井村為中心的根據地範圍,成為日偽軍的禁區,少於兩個大隊的兵力等閒不敢靠近石井村附近,使石井村的貿易大市集成為周圍遠近各個村落所依賴的物資交換地。

    二月十五日,農曆年初十一,是石井村外的曬穀場上迎來了二月份的大市集,為了確保冀中地區春耕物資大交流,提高春耕生產效率,第12區隊在兩天前就己經發佈動員令,偵察情報網再次向周圍推進了五十里,控制區內的所有日偽軍據點,不聽話的全部拔掉,聽話的先給一頓警告,再鎮壓掉幾個鐵桿老漢奸,以敬傚尤,保證大市集的正常物資貿易完成。

    自從一九四二年五一大掃蕩後,各根據地抗日武裝變得越來越奸滑,手段越來越繁多,日偽軍掃蕩的主力回撤後,各地據點內的日偽軍都變得相對老實了許多。

    四二年底整個根據地傳開了任丘縣城差點被八路軍給打下來的消息,還有白洋淀出現龍吼的傳聞,冀中地區的大小各支日偽軍嚇得臉都綠了,駐在各個據點的日偽軍戰鬥力多是連乙種師團都輪不上的雜牌混成旅團,欺負欺負老百姓,和民兵土匪折騰兩下還成,但要是碰上大股正規八路軍主力或傳說中一吼放倒三千精銳日軍的絕世凶神,八成連渣都不剩。

    已經舉辦了幾次市集經驗的王保他們對於這次春耕前市集準備了充分的工作,通過提前的震懾,石井村附近的日偽軍都安分守己的縮在了據點內。

    由三排總負責,帶領民兵在12區隊根據地附近的各條交通要道設下關卡,對進入根據人進行仔細盤查,避免敵特人員進入干擾市集交易。

    自從入了二月初農曆春節後,曬穀場邊上就搭起了一排排臨時排屋、庫房和交易舖位,由12區隊的附屬民兵隊進行維持秩序,從最遠兩百多里外提前趕來的商販早早的進入了市集交易區,隨機抽取舖位號,入住進臨時排屋內等待為期三天的市集貿易。

    二月十四日時,石井村周圍就已經開始成為了人滿為患的聚集地,不論是地方上還是八路軍都相當重視這次的市集物資交流。

    牛馬雞畜之類的嘶鳴,鼎沸的人聲,各式各樣的小百貨,米面糧種,油鹽醬醋茶等大小貨件充斥了整個市集內,每排鋪子末段都設一台公平秤,以防商販們缺斤短兩,正規市集交易區外散落著個人攤位,老百姓拿著自家的貨物換點其他東西貼補家用,雖然12區隊擅長帶兵打仗,但有李衛曾在現代幾乎對小商品交易市場的熟捻程度所提供的參考經驗,統籌管理。

    從國統區來的慰問宣傳隊員趁此機會觀察到了冀中地區很少見的大規模自發性交易活動,絲毫不比大後方遜色多少,只是交易過程中以銀元錢物交易極少,多是以物易物,糧食成了市集中的硬通貨,虧賺只憑雙方的需求程度。

    利用農閒時期,石井村兵工坊組織人力生產的鋤頭、鐮刀、鐵鍋、鏟等生活用具在市場上成了搶手貨,軍工級的產品採用輕巧耐用的鋼質,物美價廉,不論批發還是零售,攢下來的庫存幾乎轉眼就被搶購一空,讓12區隊大賺了一筆。

    大市集內除了根據地內自產自銷的產品外,還有相當一部分外來貨,如長白山的人參,掃蕩鬼子繳獲的鬼子軍官證,戰鬥紀念品,各色肉罐頭,甚至還有好幾箱從淮南根據地新四軍飛馬香菸廠的香菸(中共最早生產高檔品牌煙:飛馬香菸,至今仍在),這些高檔貨在市集中依然存在消費群體,供那些手頭寬裕的顧客開葷嘗鮮。

    在市場內12區隊自有的舖位中,也有區隊幹部戰士們委託銷售的位置,在多次戰鬥後,除了貴重物資上交外,每個幹部戰士手裡都積攢了許多零零碎碎的戰利品,不處理一部分會堆積到沒地方擱。

    對於這種根據地的易貨式交易,慰問宣傳隊的隊員們也產生了相當大的興趣,紛紛拿出自己的東西來現場交易,純粹是湊個熱鬧,小鏡子、小梳子、髮夾、髮油之類的也搶手的很,村姑大嫂往往見到了就抓著不放,吊著旱菸桿的老大爺們煙鍋裡也插上了一支捲菸。

    藉著市集上所有人互相交易的熱鬧,慰問宣傳隊的領隊張才趁著李衛把自己的戰利品塞進鋪子上標著自己名字的籃子裡時,突然開口道:「李排長!請問你背後這支兵器是否可以割愛?!」

    李衛一楞,臉上浮出笑容,道:「呵呵,張先生怎麼會對我的這支冷兵器感興趣呢?」說著從背後拔出格鬥刺在手裡把弄,一副待價而沽的樣子。

    「我很少見過像李排長手中這支兵器,在戰場上殺人擄命向簡直輕而易舉,我想帶回去仿製出一批,讓國軍將士也能擁有如此近戰的利器。」張才感慨地凝視著李衛手中的這支格鬥刺,在最近幾次實戰觀戰的行動中,李衛執著這支不同於刀劍的奇門兵器在戰場上幾乎是出盡了風頭,刺砍挑劃無一不是殺氣凜凜,所造成的創傷極難救治,令張才起了取經學習之心。

    「十萬現大洋!不還價!」李衛笑了一聲,這支跟了李衛近三年的格鬥刺,不知收割了多少日偽軍性命,是李衛的心頭肉,相當具有歷史和紀念意義,張才領隊開口要買,李衛也毫不客氣的漫天要價。

    「李排長若不是肯賣,就不要開這等玩笑。」張才對李衛的獅子大開口非常不以為意,以為李衛是託辭。

    「這可不是玩笑,我說十萬大洋的賣價,是絕無虛言。」李衛眼珠子一轉,又開始發揮顛倒黑白的口才,繼續道:「這支格鬥刺中我請名匠歷時一個月純手工打製成形,我可以說全根據地都找不出一件比它材質更好的兵刃,所採用的合金結構可是很特殊的,耐高溫,韌性極佳,鋒銳耐磨,份量沉重而且永不鏽蝕,連日軍的裝甲車都能捅穿,它跟隨我多年,飽飲無數日寇鮮血,其中的價值也不是可以用金錢可以衡量的,當然,這支格鬥刺還具有靈性,曾經在戰場上救過我一命,我手下的班長們可以幫我作證。」手上輕輕一抖,格鬥刺立時發出一陣輕靈且悠長的顫音,彷彿印證李衛所說的靈性。

    李衛把自己這支格鬥刺吹得跟絕世神兵似的,聽得周圍的戰士們直翻白眼,瞭解李衛的戰友都知道李衛的格鬥刺異常鋒銳堅固是不假,可是這也吹得太離譜了些,都快成神器了,這完全和共產主義的唯物主義思想相悖,啥靈性呀,不就是高頻震盪發勁的技巧嘛,不過看在李衛唾沫星子橫飛的樣子上,也沒哪個人活膩了敢來揭穿他。

    聽得格鬥刺發出的顫音,不明真相地張才眼前一亮,眼神熾熱地盯著李衛手上的格鬥刺,顯然被李衛的話給打動了,他伸手撫在了格鬥刺刃身上,感受著冰涼而又有幾分沉重的刺身,讚歎道:「好兵器啊!可惜價格太貴了點!」言下帶著幾分惋惜,十萬大洋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他一時半會兒湊不出這麼大一筆巨款。

    「物以稀為貴嘛!用這種武器還要有技巧,否則容易傷到自己,不好練,不然我的隊伍早都用這種武器了!」李衛繼續吹著這支格鬥刺的彪炳戰績,若不是星塵梭在戰鬥中消耗殆盡,一直沒有補充,他說不定也拿出來顯擺。

    李衛也並不是完全捨不得這支格鬥刺,如果真得有人能出十萬大洋,他還真會舍地割讓,十萬大洋足以讓根據地的軍備提高幾個台階。

    「請問它有名字嗎?!」顯然已經失去購買慾望的張才把注意力轉到了這支格鬥刺的歷史故事上,即便回到大後方,在朋友之間也是一大談資。

    「嗯!啊!~」李衛撓起了腦門開始支支吾吾,戰友們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排長啥都好,就是一直沒給他這支專屬兵器起過正經名字,像大刀隊的大刀都有正名兒叫斬妖刀。

    「叫誅魔刺!」李衛睜著眼睛說瞎話現場亂起了一個,然後扭頭對12區隊的戰士們道:「很有名吧!」

    周圍的戰士們屈於李衛的淫威,齊齊的點頭。
ai.wu 發表於 2018-12-1 22:07
第三百一十六節


    「很有古意啊!」張才越發對這支武器的不平凡戰績感到好奇。

    「什麼古意,分明是故意!回頭就找人把‘誅魔’用小篆刻上去!」李衛心頭一邊抹著冷汗一邊想道,沒給自己的格鬥刺留名立萬,實在是罪孽深重。

    李衛很大方地把手裡的格鬥刺遞給張才等慰問宣傳隊員們觀賞,如此近距離的觀看12區隊的鎮隊之寶,依附在兵器上的收割了不知多少日偽軍性命的傳說,比那些機槍大炮更具吸引力。

    格鬥刺在眾人手中轉了一圈後,把玩片刻後,張才領隊有些不捨的把格鬥刺還給了李衛。

    「報告!發現有人在市集中進行迷信活動!」一個戰士擠開人群向李衛報告道。

    作為這次市集安全的總負責人,李衛皺起了眉頭,手一揮道:「帶我去看看!」

    根據地裡平時也就是幾個小腳老太太閒著無聊,偶爾燒個香拜個佛玩玩,這些小打小鬧的活動並不會被八路軍干涉,神鬼精怪自有唯物主義論去驗證,平常村口的小小的土地廟多是民兵和主力部隊的攻堅演習場所,更有甚者成了炮靶和爆破作業的試煉物,土地公公坐土飛機是常有的事,但是能讓李衛手下的戰士稱之為迷信活動的那一定是有些過份了。

    自從去年年初華北鬧了蝗災,不少無知百姓面對撲天蓋地的蝗群,不但沒有想辦法撲打,反而供起香案祈求「神蟲」口下留情,也有少數別有用心的人四處散播謠言,污陷八路軍有失仁德引發天譴,經過各地軍民想了各種辦法將蝗災壓制下去,謠言最終不攻自破,所謂「神蟲」的說法也就漸漸沒了市場,雖然不限制黨外軍外的普通群眾們信仰,但是在根據地內出現有預謀的迷信活動還是會被八路軍嚴格控制的。

    擠過幾排鋪子,在市集外的臨時鋪區,李衛就看到了一堆老百姓擠成一個圈子,聽得裡面鈴鐺亂響,燃燒地焦味,還有一些聽不懂的碎碎念。

    伸進腦袋往中間一看,李衛撇了撇嘴,裡面的活動真是一點創意都沒有。幾個穿著類似於道士裝扮的人揮著木劍和銅錢劍,嘴裡唸唸有詞地,圍著一張方桌子,桌子上面除了一個香爐外,還有一個看不清什麼模樣的神像,香爐前還有一個紅漆盒子,不時有老百姓走到供桌前的蒲團上跪拜,還往紅漆盒子裡扔錢,邊上的道士從香燭上燒個符紙,紙灰兌水用碗給貢香火錢的百姓,還有道士在邊上賣護身符的。

    供桌的邊上還有一個沙盤,好像是也是用作求神問卜的樣子。

    守在人圈外圍的一個戰士看到李衛過來,立刻衝著人群裡面喝道:「喂,你們是做什麼的?!」這種無知無識的迷信活動他一點兒都看不下去。

    看到有背著步槍的士兵,那些善男信女立刻有所顧忌地紛紛閃到一邊,原本來唱念做打地圈子裡一下子冷了場。

    「貧道是一貫道門下七星壇的扶雲,正在這裡為百姓們驅邪治病,趨福避禍。」一個胖胖的道士首先回過神來,衝著那個戰士作了個揖後解釋道。

    「你們不能在這裡搞迷信活動,這是在愚弄群眾,馬上收拾東西,離開這裡。」經過馬列主義學習過的戰士自然不信鬼神之說,毫不客氣的下起了逐客令,若不是看在這些道士沒有煽動群眾造謠的面子上,否則他早就找人把他們先押去區隊總部審查。

    圍成圈子的群眾中有一個老頭指著那個戰士不滿道:「小夥子,你吃得飯都沒我吃得鹽多,你知道什麼?!道長是有道行的。」

    沒等那個胖道士開口,就聽得周圍的善男姓女們紛紛衝著戰士發難指責,唾沫星子紛飛。

    「就是,小鬼頭知道個屁呀,嘴上沒毛,什麼都不懂,觸怒了大仙可怎麼辦,大仙要降災的。」

    「我看是眼紅扶雲大師為咱們老百姓做好事呢,大仙靈著呢。」

    「你們......」帶著李衛來的戰士剛開口就碰了一鼻子灰,頭一次看到如此刁民,氣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人群突然有人喊了起來。

    「啊呀!當兵的要打人啦!」

    「八路打人啦,沒天理啊!」

    開始還是指責那名戰士的言語立刻被人多嘴雜引得走向了另一個方向,周圍圍觀的人越聚越多,人群中開始出現混亂之狀。

    那個被群眾責難的戰士眼眶裡淚珠兒直打轉,他哪曾經歷過這種眾口鑠金的陣仗,又氣又急,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到形勢出現變化,李衛趁著群情尚未激憤到無法控制的地步,連忙開口道:「好了!大家靜一下!」同時把漲紅了臉的那個戰士拖到一邊。

    李衛的聲音不大,卻有如在每一個人耳邊響起,當場把場面鎮下來。

    「長官,你也不管管你手下的兵,怎麼亂管閒事啊,還要動手打人咋的。」八路軍在群眾裡口碑一向很好,雖然這個戰士的話有些引起公憤,群眾們還是並不像對待國軍那樣畏懼,有話都是直說。

    「一貫道?!一貫道是干什麼的?!」李衛知道這些群眾正在氣頭上,沒敢撩拔他們的火氣,直接把話題叉開,調轉圍觀群眾的注意力。

    如果僅僅是看看相,勸勸善,解解籤也就算了,但是給人灌符水就有些不對了,難道這符水一灌下去就會百病全無,刀槍不入?!現代各種匪夷所思的虛假廣告下磨煉出來的李衛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長官,一貫道就是幫助人趨福避禍,驅邪降妖的仙家門派,真得很靈驗。」方才第一個跳出來指責的老頭,開始向李衛推薦一貫道的好處。

    「哦!那麼,幫我來看看相吧!」李衛臉上露出很感興趣的表情道,如果老是在迷信上打轉,估計他的遭遇會和剛才那個戰士一樣。

    「是是!謝謝長官賞臉!」道號扶雲的教徒一楞,然後臉上堆滿了笑道,笑容的背後帶著幾分不自然,卻沒有漏過李衛的眼裡。

    12區隊裡論起奸滑和歪理,連三排長陳佳瑤都不是他對手,非暴力不合作的特長使李衛正適合負責市集的治安工作。

    李衛在貢桌前氣定神閒坐定,正坐在李衛面前的扶雲此刻正感到一股子沒來由地壓力迎面而來。

    「再看?!你再看?!還看?!你還再看,偶就把你吃掉!」李衛心裡不斷背誦著旺仔牛奶的電視廣告詞。

    嗒!嗒嗒嗒嗒......

    扶雲忽然發現自己的牙齒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發顫,小腿更像是不聽使喚地直打顫,這會兒他才明白過來,眼前這個臉上帶著微笑的八路軍軍官究竟是何等的可怕人物,面前彷彿站得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來自洪荒的遠古凶獸,一股子從心底裡冒出的寒意和恐懼,如一瓢冰水澆在心頭,不斷擴散到全身,彷彿遇到了天敵一般。

    「長,長官的面相,恕在下無法看出!不過應該是大富大貴,前途無量之相。」扶雲恨不得掉頭就逃,隨口胡謅了幾個贊言。

    「今天就先到這裡,阿旺!收拾東西,我們走吧。」扶雲咬著牙做出了一個很明智地決定,一刻兒也不願在這是非之地久留。

    「扶雲師兄?!」有一個道士有些不理解扶雲怎麼會提出要收拾走人。

    「不要問了,要活命就趕緊走人。」扶雲幾乎沒敢多解釋,直接在對方耳邊咬了幾句。

    「大師怎麼要走!弟子還要請大師指點迷津呢!」

    「是啊!還早著呢!大師別走啊!」

    一幫子老百姓看這個扶雲看過八路軍幹部相後就要收攤子,有些不樂意,卻沒想到這個一貫道的大師已經在八路軍幹部面前吃了暗虧。

    「好了,好了!既然大師們累了,要去休息,大家就散了吧!」李衛高聲道,讓幾個戰士維持現場順序送那些道士們離開。

    一貫道的道士們幾乎什麼話也沒有多說,帶著幾分狼狽收拾完幾樣簡單的法器之類的擠過人群往市集外走去。

    「排長,怎麼就讓他們走了呢?!」因一句話被參加迷信活動的老百姓們責難的戰士忿忿不平道。

    李衛搖了搖頭道:「你沒看見這些人已經聚集了一些群眾,只要有心煽動,不明真相的群眾還會跟你講道理?!你一張嘴,群眾百十張嘴,你說一句,他們說百句,怎麼跟他們講道理?!難道動槍武?!那可不是咱們八路軍的作風,給人以口實,不利於軍民關係,讓這些一貫道的人自覺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那就這麼算了?!」另一個戰士心理有些不平衡,他完全不理解以前一向支持八路軍的群眾怎麼會這麼不講道理,反幫那些搞迷信活動的人說話。

    「你們看我像那麼容易吃虧的人嗎?!」李衛指了指自己的臉,嚇得手下的戰士們齊刷刷搖頭,李衛凶名在外可是人所皆知。

    「這不就結了,你們幾個去跟蹤那幾個幫一貫道說話的人,調查一下他們的身份底細,然後報告給三排長,爭奪民心是政治鬥爭,這事兒由三排負責,我只管殺人。」李衛摸著下巴道,剛才群眾們的言語被人惡意造謠引向攻訐八路軍過程已經引起了他的重視,不明真上被人煽動的群眾如果處理不好,那將會成為影響非常惡劣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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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節


    一貫道的道士們離開了市集後,一個道士對著仍在擦冷汗的胖道士扶雲道:「師兄為何如此慌張要大家收攤?!」

    其他人眼裡也是極度不解,好端端的師兄幹啥催著他們離開呀。

    「師兄這回是栽了!唉!」扶雲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回頭望瞭望市集的方向。

    「什麼?!」其他的道士們眼睛瞪得溜圓,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扶雲什麼時候栽了,栽在哪兒了。

    看看同伴們疑惑和不解的眼睛,扶雲再次嘆了口氣道:「那個八路幹部不簡單啊!好可怕的氣勢,你們沒有感覺出來?!」

    眾人齊齊的搖了搖頭,他們只看到李衛只是在扶雲師兄面前坐了一會兒,師兄就立刻喊著要走人。

    扶雲的臉上恐懼更甚,驚顫著語氣道:「那個人坐在我的面前,我就感覺自己猶如坐在一頭可怕的凶獸面前,隨時都會被吞噬,從骨子裡滲出來的恐懼,我都差點尿褲子。」

    扶雲臉上的表情令其他的道士感到不寒而慄。

    一個道士上牙打著下牙道:「師兄,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個非留久之地吧。」

    「對對,快走!」

    「莫要被八路盯上了。」

    一夥兒一貫道的道士們愈發加快了腳步,這些人沒有發現背後有幾個人遠遠的吊在後面。

    石井村的春耕大集比原計畫多延期了一天,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大多數群眾都換取到了滿意的東西,為春耕籌備到了必需的農業物資。

    二月底,整個陝甘寧晉察冀魯響應黨的號召,積極開展了大生產的運動,冀中地區因為石井村的大市集貿易,使春耕物資充分分散到各個村落,因春耕的準備工作非常充分,播種開墾順利進行,在搶種期間,第十一分區各支部隊全負荷運轉,採取積極主動出擊的策略,貫徹敵進我進方針,與日偽軍進行針鋒相對的鬥爭,進一步收復去年被日偽軍侵佔的根據地,令敵人無暇干擾根據地內的春耕播種工作。

    至三月初,第十一分區三團上級主力115師在幾次漂亮的殲滅戰後,奪回了因山東國軍新編第四師叛變而失去的土地,再次恢復河北與山東根據地的聯接,接管了山東戰區的抗日戰鬥,河北根據地與山東的原國軍戰區合併,從冀魯邊界起,串聯魯中、膠東和清河等地成立新的山東戰區,下轄六個二級軍區。

    經過一九四二年五一大掃蕩,一直遊走於敵後,圍魏救趙,吸引日偽軍主力的115師正式進駐山東戰區這個新的根據地,保持了山東、河北、山西、陝西、甘肅和寧夏等幾大根據地在華北形成一道屏障,阻擊日軍南下和阻截日軍運往南方的作戰物資,為南方的國民政府爭得更多的喘息時間和反擊機會。

    一九四二年底,五一大掃蕩的長期掃蕩與根據地軍民層出不窮的反擊手段令日偽軍不可避免的出現疲乏和厭戰等不利面局,士氣也隨之衰退,在此消彼長之下,一九四三年三月在八路軍山東戰區建立的同時,美國駐華的飛虎隊正式擴編為美國第14航空隊,由陳納德將軍指揮,支援中國抵抗日軍的侵略,運往中國的物資越發的通暢。

    「聽見沒?!老陳莊的二老蔫參加了道門!這兩天整個人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都快讓人認出不了,聽說被大仙點開了竅!得道了!」

    「真的?!馬大哥,一貫道真得那麼神?!」

    兩個莊稼漢忙完了早上的農活,趁著正午休息,一邊啃著高粱饅頭一邊嘮著閒話。

    「泰老七,我可是親眼看到的,二老蔫以前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整天低眉順眼,一副灰孫子的模樣,誰都可以欺負他兩下,他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可現在呢,嘿,走路都這樣,邁外八步的,看人都這樣!」被稱為馬大哥的莊稼漢把下巴往上抬了抬,擺了個傲慢的表情,繼續道:「有一次二老蔫家的鄰居重新起牆,往二老蔫家多移了一牆的地,二老蔫二話不說立刻帶著道友們封人家的門,鬧上三天捉鬼驅邪,你說還讓不讓人過日子了,最後人家還是拆了牆往自己家挪了一尺不算,還包了六個銀元作香火金賠給人家,現在誰還敢多佔他半點便宜。」

    「呵!這老蔫還真威風啊!~」莊稼漢泰老七牙縫裡抽著涼氣兒,一個熟悉的人有這麼大的變化怎不令他吃驚,抹了抹嘴邊的饅頭屑道:「你說這一貫道真那麼靈?!」

    馬大哥一臉鄙夷地上下打量了泰老七一眼,道:「那是自然靈驗,尋吉問卜靈得很,不靈,咋有那麼多人信?!聽說一貫道的大仙和龍虎山的天師都是齊名的道行中人。」

    泰老七像是有些心動,連忙把自己的饅頭遞一個給了馬大哥,討好般道:「馬大哥,什麼時候也替咱介紹介紹,進這個什麼一貫道的道會,也讓咱開開竅?!好問個凶吉,有個發財之道。」

    馬大哥不客氣的抓過饅頭,咬了一口,再伸出兩根手指,道:「一貫道在附近有一個分壇,叫什麼七星壇,入一貫道會倒是很容易,只要兩個銀元!一貫道的大師就可以帶你進門修煉功課。」

    「嗨!兩個銀元!這也太貴了吧!」泰老七差點沒跳起來,一個普通的莊戶人家一年也攢不下一個銀元,特別是這種朝不保夕的戰爭年月,能有餘錢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富農以上了。

    「貴?貴啥呀!這個兵荒馬亂的年頭,誰不想要個全家安康,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只不過兩個銀元,就能有大仙的指點,趨吉避凶,保得自家的性命,總比不小心撞上鬼子兵和土匪掉腦袋強,只有命在,錢還可以再掙,命沒了,有錢都沒命享。」馬大哥最後說了一句生命與金錢的至理名言。

    「那我得跟我那婆娘合計合計去!」泰老七摸著後腦勺,心底仍在為這兩個銀元天人交戰。

    「合計啥啊!我明天就找俺家二大爺,三大姑借錢去,早一天入道會,早一天得平安!一貫道里正好有我認識的朋友幫我引薦。」馬大哥對泰老七的猶豫不定哧之以鼻。

    「馬大哥,行,行,等等我行不?!這年頭誰家手裡還能留下餘錢,總得找時間湊是不?」聽得馬大哥要自己去入道會,泰老七有些發急,多一個人也多一個照應不是。

    「那你趕早啊!晚了我可不等你!」馬大哥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土,抄起鋤頭道:「好了,接著幹活,等太陽下山的時候,你要是想好了就知會我一聲!」

    稍許有幾朵雲彩的天空毫無阻隔的將溫暖的陽光撒向大地,得到了春雨的滋潤,瘋長的雜草與剛剛露出頭的嫩綠莊稼爭奪著土壤中的營養,而農戶手中的鋤頭無時不刻地清除著田裡的雜草,為莊稼留出水、陽光和土壤的充足成長空間。

    12區隊的連隊會議室內,所有的排長都到齊了,會議室內的氣氛有點凝重,三排長陳佳瑤一個人站在那裡,紅著眼眶低著頭,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王保的臉色有些不太好,胸口像是拉了風箱似得,不停的一起一伏,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佳瑤,你還是辭掉排長職務,安安心心做區隊內勤政務工作好了,若不是李衛同志及時匯報,我們還真不知道咱們根據地什麼時候居然潛伏進了這麼一個危險的組織,你們應該也看到了,這個一貫道的組成人員成分複雜,不僅宣揚迷信,愚昧百信,而且還製造群眾與八路軍的對立,這已經在給我們敲響警鐘,八路軍與群眾是魚水關係,沒有了水!魚還能活麼?!」王保強自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用指節叩著桌面,語氣嚴肅道:「即日起,原三排長職務交由副排長馬宇成頂替。」

    嗒!~

    陳佳瑤面前桌上的一張文件被滴了個圓整的濕印,她咬著嘴唇,既不肯開口,也不願坐下,只是那麼站著,作為主管情報和宣傳的三排長,忽視了一貫道在根據地內的滲透,這個錯誤實在是太大了,她自己雖不願推卸這個責任,但是更加不甘心失敗。

    「王連長,這個事情我也要承擔一定的責任,擔任排長一職,我實在是有愧,我看要不這樣,讓佳瑤同志繼續留任觀察一段時間吧,好補正錯誤也不遲。」三排副排長馬宇成不忍看著陳佳瑤和王保兩個人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而影響到兩人之間的感情。

    「馬同志,你新來咱們區隊沒多久,不瞭解情況很正常,這個事情你並不用承擔什麼責任!」王保擺擺手示意馬宇成坐回去。

    王保的脾氣一向很好,自從擔任了連長統御了一大幫子官兵以後,在戰場內外與敵鬥爭,種種不可預知的差距,工作細節上錯漏導致了期望與現實的差距越發的拉大,令他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差,有時明知自己不應該太過情緒化,但總是控制不住,也許是太年輕,仍欠缺一些磨煉。

    「我附議馬副排長的意見,我也不贊同撤消陳佳瑤同志的三排長職務!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還是好同志嘛!應該給佳瑤姐一個機會!」李衛舉起手來,明確表示反對王保的決議。

    「我和衛哥一樣的意見!」五排長范國文一向是跟著李衛走,李衛說啥,他就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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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節


    直屬於連長王保統轄的一排長康揚和二排長胡平志也沒賣給王保面子,一起舉手表示同樣反對王保的決定,中共軍隊的會議是民主的,只要大家的意見一致表示反對,就算是連長王保的決定也一樣可以被推翻。

    王保掃了一眼陳佳瑤道:「佳瑤同志!你先坐回去吧,你的事,我們等會兒再商量。」雖然看到陳佳瑤的樣子有些心軟,但還是不得不硬起心腸。

    「是!」陳佳瑤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的坐下了,只是淚珠兒卻止不住的不斷湧了出來。

    「當務之急是必需一貫道在我12區隊根據地內的道壇人員構成,活動調查清楚,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必需在我們的掌控之中。」王保凝視著陳佳瑤和馬宇成這兩個三排負責人道。

    「是!保哥!我們一定盯死一貫道的妖人!」陳佳瑤把眼角的淚珠兒抹去和副排長馬宇成回應連長王保的命令。

    因為一直過於關注日偽軍的動向,反而忽視了另外一股勢力在根據地內部滋生漫延,險些釀成大禍,若不是李衛的提醒,王保也不會想到自己的根據地內竟然被一貫道等道會悄聲無息地侵入,暗中爭奪群眾基礎,採用種種宗教行為,許以無數紙上畫餅,以宗教這種精神鴉片麻痺人民群眾與日寇鬥爭到底的思想,四處散播安於接受天命,把生活的希望寄託於虛無縹緲的神仙。

    「我覺得應該向團部上報,一貫道這個道會應該並不止在我們一個根據地有,我認為有必要讓所有的根據地都警惕起來,不要讓我們的根據地被這種組織慢慢侵蝕了。」副排長馬宇成有些憂心仲仲地說道,換一句話來說,一貫道也是玩心理戰,和三排是同行,誰能掌握民心,誰就能在根據地生存下來。

    「關鍵還是要抓緊時間在群眾面前揭穿迷信的虛偽面具,不要讓群眾們繼續被一貫道給迷惑。」陳佳瑤收拾了一下心情,迅速恢復了工作狀態,頓了頓後繼續道:「因為戰爭,人們對和平的期望,極度需要一個保障生命和家產的環境,在這亂世之中尋求一個心靈的寄託,所以這是一貫道能夠趁虛而入,從去年底我們一直在與日軍爭奪根據地建立一個立足之地,就一直沒有精力著手根據地的思想穩固工作,在群眾們在家園得到我們八路軍的保障後,對精神上的教育一直沒有開展,這也是我們三排的失職,所以三排的下一步工作,在保持原有的抗日宣傳工作外,另外要開展破除迷信,勸止賭博,採用文化劇社等的形式,給各鄉村送戲,豐富群眾的精神文化生活,讓那些散播迷信,頹廢氣息的道會失去群眾基礎。」

    回覆到工作狀態中的陳佳瑤本就是工作能力精幹,一下子抓到了癥結的重點。

    「我說就是吃飽了撐的閒得沒事幹,才會去信什麼一貫道。」范國文冷不丁蹦出了一句,一下子簡煉地概括了陳佳瑤的話。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李衛甩手就給這個多嘴的小子一個爆栗,大姐頭說話,哪個小弟插嘴的份。

    「八路打人啦!」范國文吃痛抱頭怪叫起來,學著那些一貫道造謠分子的語氣道。

    「找死啊!我還想殺人呢!」李衛惡狠狠地去掐范國文脖子,氣得王保連忙拍著桌子怒喝著制止這兩個活寶起人民內部鬥爭,其他幾個排長連忙過去拉架。

    會議室內本來就有些凝重的氣氛一下子被沖淡許多,12區隊的內部會議風格本來就是輕鬆活躍,打打鬧鬧純屬正常,無法無天的言論在這裡並不受限制,如果有外人在會議現場估計會驚得下巴都掉在地上,根本不相信這就是冀中地區的精銳。

    仗著王保的庇護,范國文拉著小板凳躲得遠遠地道:「我記得衛哥好像也是道門的傳人。」

    辦公室內所有人的表情集體一僵,李衛的武功正是道門流傳出來的,這是誰都知道的。

    李衛有些氣急敗壞道:「我又沒正式拜師,只是外門弟子罷了,那些一貫道,一門道之類的野雞道會怎麼能使來我比,我又不是那種喝了符水喊著『刀槍不入』上戰場的瘋子。」

    想想李衛在戰場上的瘋狂,雖然不是刀槍不入,但相去亦不遠矣!眾人心裡都是同樣的念頭,若不是范國文揭發,大家還差點忘了這裡有一個道門分子。

    看到別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李衛連忙搖手道:「別看我啊!我連自己都不信的,更別說信什麼鬼神了。」

    「李衛同志,黨和人民相信是你的!」王保站起身坐到李衛身邊,拍拍有些惶恐不安的李衛肩膀道:「鑑於你是專業人士,黨和人民交付一項艱巨的革命任務給你,作為外援,配合三排的破除迷信,干涉一貫道等不良道會的行動。」

    「怎麼又是我?!」李衛對王保老是拉自己壯丁的命令非常不滿,這個明令明顯是飢不擇食的亂拉人。

    陳佳瑤一副舍你其誰的表情和王保唱起了雙簧,立刻用極其專業的遣詞用語道:「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李衛同志,不要辜負不黨和人民對你的考驗!」。

    另外三個排長們反倒是沒再反對王保的決議,很樂於落井下石地在一片附議聲中,舉起了雙手。人家小夫妻好不容易和好,就不要掃人家的興了,排長們很不介意有個犧牲品在裡面墊著。

    12區隊出現一貫道的預警層層上報後,經過第十一分區團部情報科立案專項調查,立刻給整個分區亮起了警報,一貫道的核心人物多是一些地主和流氓地痞,背後隱有日本人支持,意圖利用平民的迷信心理瓦解根據地平民的抗日鬥志,用鬼神蠱惑群眾污陷八路軍,將群眾與八路軍剝離開來。

    而當初在石井村春耕大集上站出來替一貫道說好的那個老頭經過調查,卻發現這個傢伙也是一貫道內中人,典型的道托,是被收繳浮財的地主,不老老實實用勞動維持生活,反而加入一貫道掀風攪雨。

    三月,道門如雨後春筍般不斷出現的晉冀魯豫根據地政府發佈了法令,禁止教門幫會活動,並將一貫道,一門道、秘密教、黃沙會和紅槍會等背後有日本人支持的道會列入受監控和限制的非法組織。

    在爭奪民心的宣傳戰中,第十一分區組織印製了一批破除迷信的小報,提供給各個據據地進行發放,針對各種各樣的牛鬼蛇神進行揭露批鬥。

    12區隊的3排與一貫道的較勁一初始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不同於民眾們對抗日的積極性,幾千年流傳下來,口口相傳的神鬼故事,在基層群眾的心中根深締固,一般的百姓能識幾個大字,歪七八拐的寫出自己的名字已經算是識文斷字,稍有學識。通常的百姓們根本就不能指望他們能有什麼中學以上文化,更不用說能通曉天文地理,前知三千年,在揭露牛鬼蛇神的各類宣傳活動中,群眾們的不理解,甚至抵制心理,令12區隊面臨到了相當大的壓力。

    甚至往常一向支持12區隊的普通群眾私底下都在不滿,甚至直接上門指著區隊營門開罵,說什麼不敬鬼神必遭天譴,嘴上沒毛的一群毛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不敬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

    雖然只有少數搗亂分子從中煽動,多數情況下都是懷著不滿的百姓們自發組織起來的抗議,這讓王保他們很是尷尬,群眾都是革命軍隊的基礎,打也不成,罵也不成,整天讓人堵著營門口影響實在是不好。

    若不是日本人糟踐中國人太厲害,把中國百姓逼到了絕路上,恐怕這些百姓也不會全力支持抗戰。經歷了幾千年封建生活延續的大多數老百姓對於時局變幻多半會選擇逆來順受,只要有口飯吃也不會在意是誰統治中國,就像前清滅了明朝一樣,扎個辮子照樣做順民,本來一直接受統治者愚民政策思想毒害的平民本身就不可能具備多少覺悟,革命至今,中共付出了大量的鮮血和生命作為代價,方始喚醒了那半壁江山。

    「小劉?!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王保從區隊的連部會議室走出來,剛巧看見營門口交班回來的哨兵。

    「連,連長,沒,沒事!」小劉一個捂著個眼睛支支捂捂的低著頭,欲行躲閃。

    王保覺著蹊蹺,攔住小劉,道:「把手拿開,我瞧瞧!」他硬是拉開小劉摀住眼睛的手,瞧了一眼,吸了一口氣,有些生氣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分明看到小劉的左眼成了熊貓眼,一個淡淡的黑眼圈,還帶著有點腫,他記得早上的時候還沒見著小劉成這樣的。

    「說啊!是怎麼回事?!」看到小劉仍不肯回答,王保的語氣變得嚴厲,12區隊內部嚴禁打架,私鬥的處罰是非常重的。

    「是老百姓用雞蛋扔的,而且還是熟的!」小劉最終還是支支吾吾說清了怎麼回事,語氣中含著幾分委屈。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1:46
第三百一十九節


    臉上帶著怒意的王保聞言,表情立時僵住,他立刻就明白了原因,因為破除迷信,揭露牛鬼蛇神的行動,與老百姓們貫有的陳舊思想起了衝突,引發軍民矛盾,幾乎每天都有人在區隊營門口鬧事,小劉這是白白遭了這無妄之災,算起來,引起這些矛盾的還得算到12區隊領導和一貫道的身上。

    「唉!你先去休息吧,打點井水敷一敷!」王保嘆了口氣,揮揮手讓小劉先去休息。

    「看來,再這樣下去,會引起民變的!得趕緊想辦法!」王保著實有些頭痛,三排的破除迷信行動雖然有理有據,群眾們始終不能接受信奉了幾千年的鬼神是虛假的,出現各種抵制行為實屬正常,甚至時有向三團上級投訴的事情,雖然上級三團團部並沒有說什麼,但是無形中明處暗處的壓力讓12區隊上下都感覺背負著一個異常沉重的包袱。

    營門口鬧事的群眾們忽然轟地一下子散去了,有些疑惑的王保還沒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就見李衛哼著小調帶著一隊戰士從營門外大搖大擺走了進來,絲毫沒有受到營門外面群眾們的攔阻,王保不禁氣結,李衛這小子一向凶名遠播,難怪那些群眾一見到李衛就心虛得像見著鬼似的躲地遠遠,誰個還敢在李衛面前鬧事,也就只有李衛的四排在外面行動時倒是平安的很,完全沒有受到三排遇到的那種壓力。

    「保哥好!」李衛似乎沒有發覺營門口的異狀,一如往常那樣朝著王保打招呼。

    「好!」王保無精打采的回了一聲,也沒說什麼,看著李衛帶著人遠去,重重的嘆了口氣:「唉!這該死的一貫道。」老百姓們一旦加入這種蠱惑人心的道會,真是死都勸不回,以前的什麼覺悟在鬼神面前全都都消失了一般,若不是顧忌日本人不時的出來掃蕩,恐怕連敵情動態情報老百姓們都不願意主動上報。

    「保哥!」陳佳瑤這時出現在王保的身邊,語氣有些低沉的道:「團裡最近將派遣工作組來協助我們工作。」

    「什麼?!」王保一臉震驚,猛地回轉身,上級派人下來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12區隊近期的工作算是失敗了,所以上級才會派人來補救。

    「看來我們還是不夠成熟!」王保的語氣帶著幾分苦澀,真槍實彈的戰鬥好打,但是心理戰場上12區隊卻硬是吃了虧,似乎潛伏在暗中的敵人正在獰笑著看著12區隊被漸漸推向一個火山口。

    陳佳瑤也看出了王保的表情,有些自責的語氣道:「都是我不好,沒把工作作好,引得現在這個樣子。」

    王保攔住陳佳瑤愧疚的話,勸慰道:「我想團裡並不是責怪我們的意思,佳瑤,你還是別瞎想了,咱們還是準備配合團部來人的工作吧。」

    來自國統區的慰問宣傳隊目前仍留在12區隊的根據地內視察,如果不能盡快扭轉這一不利局面,恐怕將嚴重影響八路軍的形象。

    團部抽調內有工作經驗也有文化素質的精幹人員組成工作組三日後到達了12區隊,來人都是12區隊王保等人熟悉的,一連指導員丁鶴洋,三營教導員何祥根和衛生隊的隊員林欣雨三個人,非政工人員的林欣雨過來的目的是協助12區隊組建專業的衛生隊,通過醫療下鄉活動,爭取民心,這也是一貫符合中共的一顆火種帶起一片燎原之火的發展方針,向基層擴枝散葉。

    一頓豐盛的工作餐權充作歡迎晚宴,剛扔下筷子後,團部的特派人員和12區隊的幹部們直接在會議室內擺開了資料,進入工作狀態。

    說是工作組,卻是增加幾個能夠發揮群策群力和頭腦風暴的專業人士。

    「上兵伐謀!這一貫道真能利用老百姓的心理,利用群眾作為擋箭牌,夠狠。」丁鶴洋一邊看著文件資料,一邊感慨著,八路軍就是憑藉著群眾為掩護,發動人民戰爭模式,與日偽軍的優勢兵力周旋,而一貫道也是利用了這一點,而八路軍卻不能像日本人那樣毫無顧忌的草菅人命,肆意搜捕。

    話說回來,丁鶴洋原本並不願意參加下基層的工作組,只是礙於三團內各營連級教導員和指導員都積極下了基層,他也得心不甘情不願的作出姿態離開這個好不容易進入的主力部隊。

    12區隊的破除迷信活動雖然沒有取得多大效果,但基礎工作做得還是非常紮實,一貫道據點的分佈,成員姓名,組織結構,活動項目都被一一收集,若不是顧忌到被迷惑的群眾們可能會出現的激烈反應,王保他們早就用武力迅雷不及掩耳的把一貫道等勢力從根據裡拔除。

    「我想欣雨同志的衛生隊應該盡快成立建制,現在根據地內許多信奉一貫道的病人寧可灌符水,跳大神驅災避邪,也不肯接受正規醫生治療,已經有不少病人因此而喪命,病人家屬人財兩失,我想我們還是得以事實來說話。」說起組建衛生隊,陳佳瑤還是舉雙手贊成的,三排的政宣工作,多是以文字和語言宣傳為主,缺乏實質上的事實依據作為武器,在一貫道的裝神弄鬼的反擊中一直處於不利的境地。

    「組成衛生隊的成員就交給佳瑤同志協助吧,一定要挑政治素質過硬,細心肯吃苦的同志,要多發掘人才,有真才實學的赤腳郞中也要拉攏進來。」王保說道,以前的12區隊主要構成是戰鬥連隊,都是身強體壯的小夥子,衛生醫療工作僅僅是面對刀槍傷和簡單的疾病,有時找不到特效治療手段最多喝碗薑湯加幾個雞蛋,仗著年青熬一熬就過去了。

    「謝謝,我會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的!」林欣雨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接受了自己的工作安排。

    「繼續打擊日偽軍掃蕩力量的工作也不能忽視,最好能盡快找到一貫道與日軍勾結的確鑿證據,從群眾們仇恨日本人的心理上看,這些證據將會成為我們打擊一貫道的有利武器。」原三營的教導員何祥根一針見血提出了自己意見,如果讓群眾們看到了自己所信奉的道會居然是日本人的爪牙,恐怕在國仇家恨之下,任何信仰都會土崩瓦解,一貫道與群眾們的那一點聯接點將蕩然無存。

    不愧是團部的教導員,王保眼前一亮,像是找著了方向,一拍自己的腦門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唉!老是跟著一貫道的人較勁,被別人的節奏拖著走,卻忘了要找他們的弱點!何教導員,實在是太感謝你的經驗了,針對日偽軍的戰鬥任務交給四排和五排多費心!李衛!這事兒交給你了!」

    「是!」李衛卻是唯唯諾諾的縮在角落裡,林欣雨一進營門,他就像老鼠見了貓,失去了往常的活躍。

    「這混小子!」王保心下直搖頭,這李衛同志啥都好,就是處理不好感情問題,這麼好的林欣雨同志,人家是爭著搶著要追,可偏偏他就像個榆木疙瘩似的死不開竅,上級明擺著都把欣雨同志給送上門來了,這小子咋就不積極主動點兒呢。

    「嘿嘿!你小子也有這一天!」丁鶴洋看到李衛那熊包樣子,心底那個樂啊,上級讓林欣雨同志跟著一塊兒來,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看你小子還狂啊,狂不起來了吧,蔫了不是?!看你還怎麼恐嚇我。對於李衛不時露出來的威壓氣息,總是讓丁鶴洋非常詬病,誰願意沒事兒被人嚇著玩兒啊。

    林欣雨卻是一臉興奮,像是充滿了工作激情似的,一邊在紙上寫著什麼,一邊紅著臉偷眼瞧著李衛,其中心態不言而寓。

    會議室內的幾盞小油燈在不斷燒乾後再添油,幾朵豆大的燈光一直亮到次日天邊泛起魚肚白才被掐滅,12區隊在得到了團部工作組專業人士的集思廣議討論後後,初步制定出一個工作計畫。

    與之前不同的是,由專業的八路軍教導員和指導員帶隊的三排重整旗鼓,欲與一貫道的妖人鬥一鬥法。

    各式各樣的快板,童謠,標語,分毫不讓地與一貫道打起了輿論戰,三排宣傳的是科學,一貫道宣傳的是鬼神,今天是一貫道的教眾擺開道場講經說法,明天就是三排擺開科普宣傳會。

    一貫道現場捉鬼驅邪,桃木劍紮在黃表紙紮成的紙人上立時出現血跡,立時引起圍觀群眾們的一片驚呼,還沒等群眾們驚訝於一貫道道長們還真有法力的激動勁兒起來,次日在同樣的地點,三排就拿著薑黃染成的黃表紙,一浸鹼水,也玩了一出隨便八路斬鬼記,把一貫道的道士們給氣得直指著三排的戰士們罵:「八路是妖人,一定使得是妖術。」似乎忽略了自己用得才是妖術。

    在三排有理有據的科普知識宣傳下,雖然許多信奉一貫道的群眾們不似以前那樣激烈抵制12區隊的宣傳,卻依舊如往常一樣參加一貫道的活動,把自己僅剩的物資貢奉給一貫道的仙長們,祈求能得到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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