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國破山河在 作者:華表 (已完結)

 
ai.wu 2018-11-24 22:24: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3 34757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00
第三百四十節


    屋子裡的敵人臨死前不甘的咒罵被淹沒在一片狂轟濫炸巨響之中,磚石紛飛,酒坊的屋子轉眼垮塌下來,把屋子裡的人全數壓在了下面,一些被炸開的殘酒被火焰點燃,引起熊熊大火,與李衛的第九戰鬥小組相比,他們這些人的價值不值一提,完全被王保無視了,那些被暗藏的日軍補給物資只能留待以後再去發掘。

    「哼哼!~呸!~」王保冷著臉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打一場殲滅戰的好心情被李衛被圍的消息澆滅了。

    「不用管清掃戰場,立刻轉移,目標七葉村!另讓范國文集結其他戰鬥小組,和我們兵分兩路,直接攻擊縣城!」

    王保果斷的下了命令,一排在康揚排長的指揮下迅速撤離戰場,消失在附近各戶居民們的視線裡。

    七葉村的地道里,李衛鬱悶有一口,沒一口的灌著涼水,光線昏暗的地道頂,不時傳來沙沙的聲音,這是日軍四處掘地三尺,想找出村子裡的地道入口。

    日軍突然來襲,除了極少數村民捨不得家裡的罈罈罐罐,死活要留守看家,絕大多數村民都在村長的帶領下進了村裡的地道內。

    村西邊的楊大家裡,男主人木匠楊老大恰好去外村打零工,守在家裡的媳婦和四歲大的兒子擔心著自己的男人,不肯隨著村裡人躲進地道,死活要等自己男人回來,就躲在柴房裡的柴草堆裡。母子兩個哪想到被偷襲怕了的日軍對村子裡的搜查得異常仔細,甚至大小旮旯都沒放過 。

    楊家母子兩人藏身的柴堆被扒了開來,四五個日本兵一擁而上,用閃著寒光的刺刀把這母子二人逼了出來,和幾個村裡看家的老人一樣帶到了村口。

    看到凶神惡煞的日軍士兵,黑洞洞槍口的機槍,吐著腥紅舌頭欲隨時擇人而噬的大狼狗,楊家媳婦當場不慌了神,尤其是自己的四歲兒子被偽軍硬生生搶了過去,哭喊著要搶回自己兒子的楊家媳婦沒少挨槍托。

    偽軍們例行公事的逼問恐嚇,卻成了壓垮楊家媳婦心頭最後一棵稻草,偽軍們以孩子為要挾,隨意的詐了兩句,急於要回自己兒子的楊家媳婦卻沒有任何防備,一時說漏了嘴,讓偽軍們知道了村子裡的地道里有12區隊的人,大喜過望的幾個偽軍立刻跑到日本人面邀功,不過發覺自己犯了錯誤的楊家媳婦硬是被日偽軍的槍托砸得遍體鱗傷,甚至再用孩子來威脅,直至她昏死過去,都咬著牙硬是沒有吐露出半個消息。

    見識到了冀中女人的剛強,日偽軍們無奈只好開始在滿村亂挖,試圖找出地道的地位置所在,同時在村外設下伏兵,等待其他的八路軍過來。

    也不知是哪個偽軍踩到了狗屎運,或老天不開眼,居然被村裡的敵人發現了一個地道口,這個地道口隱藏的異常隱蔽,就在村裡一戶人家的井內井壁內,若不是那個偽軍在打水時,水桶撞開了並不結實的地道口,恐怕一時還難以發現這個入口。

    聽到找到地道口的消息,小野二雄興奮地就像吸了鴉片似的,手一揮給那個找到地道口的偽軍官升一級,並賞有名無實的兩千塊軍購票。

    剛開始被威逼著用吊繩放到井裡,摸進地道的兩個偽軍順利的進入了地道,也許是過於緊張,沉重地呼吸聲驚動了守護著地道的本村民兵,民兵們手裡只有紅纓槍等冷兵器,無法在窄小的地道展開行動,於是悄悄找來了第九戰鬥小組的戰士,狹長的地道中,三八式步槍僅僅是一槍,就穿透了摸進來的兩個偽軍的胸膛,濺得在地道口欲往裡爬的第三個偽軍一身的血,讓最後這個死裡逃生的偽軍爆發了無於倫比的力量,楞是哭喊著手腳並用地徒手爬出了井口。

    地道口是在垂直的井壁上,異常狹窄,進出不易,給地道口的防守創造了極佳的地利,三個偽軍兩死一傷,負責這眼井的偽軍小隊長對於手下的死傷異常惱火,叫來機槍手在井邊上對準地道口一陣狂掃,然後接連扔著兩三枚手榴彈下去。

    除了炸地井水噴湧而出外,地道口幾乎是安然無恙,手榴彈在垂直的深井面前只要掉進水裡的份。

    李衛聽著被曝露出來的地道口乒乒乓乓的動靜,搖著頭似是嘲諷道:「唉!這世道,為什麼就會有這麼多人想不開呢!瞧這動靜,都像是過節似的。」地道口是一個死角位置,極利守,敵人不要錢似的傾洩著子彈,又是砸手榴彈的,貌似只看得出他們和井水和泥土有仇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進展。

    「八,八嘎!給我挖,一定要把地道口挖出來。」小野二雄似乎有些急了,喝罵重重一腳踹開了那個偽軍小隊長的無用功舉動。

    「嗨!嗨!」偽軍小隊長哪裡敢有半點怨言,連忙命令邊上的偽軍士兵做起了苦力,找來各種各樣工具開始延著井邊挖掘。井附近的牆和屋子都被強行拆倒。

    「衛子!他,他們不會挖進來吧!」林欣雨聽著頂上的沙沙聲有點擔心地對李衛道。

    「怕啥!這裡離地道有五米深,沒十天半個月,沒那麼容易直接挖下來的。」李衛不慌不忙地從背袋裡抽出了一枚手榴彈,爬到地道口,偷眼往上瞧了瞧,拔弦,靜數兩秒,猛地往上一扔。

    外面正忙著挖井口的偽軍們哪個有防備到猛不丁從井裡往外扔出個手榴彈來。轟一聲巨響,空爆的手榴彈放翻了一片偽軍士兵,慘叫聲,悲嚎聲此起彼伏,聽得人寒毛都要豎了起來。

    這回連小野二雄都毛了,也跟之前的偽軍小隊長一樣,下令就是一通手榴彈猛砸。

    只是沉入井底的手榴彈最多只是把大量水花瘋狂地被炸起,井水化解了手榴彈的爆炸力,井口依然安然無恙。

    地道內李衛頂著個厚實的大鍋蓋捂著耳朵,正偷著樂,他連根毛都沒傷到。

    「繼續下人!」偽軍小隊長隨著指著一個倒霉的偽軍去探情況,沒靠到井口,呯,一枚子彈猛地竄了出來,那偽軍肩頭中了一槍,捂著肩膀就像是殺豬一般狂嚎著,其他偽軍卻是再也沒有敢上去的勇氣。

    「來人,給我放毒氣!」小野二雄不再打算抓活口,招過一個日軍軍曹道。

    兩個日軍士兵匍伏到井邊,極小心的抽出一根鐵桶,猛地拉出拉環往井口裡一丟,然後弄個大門板直接往井口一蓋,撒腿就跑,周圍的日偽軍士兵都在各自長官的帶領下退出十餘米遠,就像是看到洪水猛獸似的眼神緊張地盯著井口。

    「什麼味兒?!」位於井口的李衛突然聞到一股子異味,地道口上方一暗。

    林欣雨卻驚叫了起來:「是毒氣。」身為三團衛生員,經歷了慘烈的百團大戰中東團堡之戰,她對毒氣是異常敏感。

    「暈哦!也太黑了吧,早知道中國也不簽什麼日內瓦公約了,也造些生化武器弄死這幫狗日的,小雨你先往後撤。」李衛頂著鍋蓋往地上重重一插,讓附近的戰士拿過工兵鏟,開始鏟土封閉地道口,而且還沒忘了埋顆地雷先。

    後面的戰士和民兵也迅速行動起來,用沾水的毛巾摀住自己的鼻子,支援李衛封閉地道,接連建立起四層土牆,再拚命搧風,才算再也沒有聞到毒氣的異味兒。

    地道內只有弱小的小油燈閃動著,因為有通風管道,地道內的空氣雖然有些混濁,還不至於令人窒息。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猛然聽到一聲悶響,地道內都像是經歷了地震似的瞬間猛烈搖晃了一下,沙石俱下,剛才的封堵處也是泥土噴濺出來老遠。

    「敵人摸進來了。」李衛可以感覺到是井裡地道口的那枚地雷爆炸的結果,當然,除了讓進來的敵人炸成一團血肉模糊外,地雷的威力也足以讓整個地道口坍塌,徹底封閉起來,也夠讓日本人挖上一陣子。

    「不能這麼傻等著,要不咱們幹他一傢伙。」七葉村的村長不像大多數村都是年長者,而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國字臉,獅子鼻,雙眼有神,渾著充滿著鬥志和幹勁。

    「嗯!我同意!反正敵人勢大,一時半會兒我們還不能從敵人包圍裡轉移出去,騷擾他們也好。」李衛點點頭,表示贊同,幹部年輕化的優勢就在於思維不會固定,往往會有出人意料的表現。

    七葉村青年村長,從自己隨身的挎包裡翻出一張紙,上面赫然是整個村的最重要機密,詳細的地道結構圖,原本12區隊發給各村的地道挖掘手冊,就已經包括了戰鬥攻擊職能。

    在青年村長的指點下,第九戰鬥小組選擇了幾個襲擊點,開始全村範圍地道工事開展主動地道戰。

    到目前為止小野二雄甚至連一個八路都沒看到,卻白白送了四五個偽軍士兵的性命,雖然偽軍的命在他眼裡有如螻蟻,但是這麼一直拖著也讓小野二雄有幾分焦急。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01
第三百四十一節


    呯!~ 呯呯!~呯!~

    七葉村裡突然四處響起了槍聲,日偽軍士兵被不知從哪裡莫名其妙射出來的子彈打倒。村子裡,戰鬥力最弱,士氣最差的偽軍顯得有些慌亂,被驚得四處奔竄,很快有倒霉鬼被流彈擊殺,而心理素質稍好一些的日軍士兵們則顯得謹慎,但始終只聽見槍聲,卻找不到敵人。

    而村裡石磨下,老樹根下,牆角的射擊口形成的交叉火力網,讓日偽軍們密集的陣形遭到了嚴重打擊,原本憑依兵力優勢湧入村內,現在卻成了最佳的射擊靶子。

    「八嘎!~八路的攻進來了嗎?!」小野二雄指揮官大罵道,他死都不信五千兵馬層層佈陣居然成了擺設。

    小野二雄的副官問了一下身邊的人,然後表情有些古怪地湊到小野二雄身邊報告道:「報告,村裡沒有發現敵人!」

    「什麼?!」小野二雄臉色一變,瞪大了眼睛狠狠盯著副官,沒有發現敵人,這槍聲哪裡來的,難道八路會隱身?!

    「報,報告!村裡到處都會飛出子彈,八路的到處都是!」一個帶著染的日軍士兵衝了過來報告道。

    聽了日軍士兵的報告,啪!~小野二雄狠狠給了自己那個不負責任的副官一個耳光,指著他的鼻子尖道:「你的,廢物的幹活,通知士兵一定要把八路挖出來。」

    雖然設在接近地面,利用建築物地形的地道射擊口隱藏隱秘,並不代表著萬無一失,人多勢眾的日軍士兵有細心者還是發現了異常,從磚牆縫處爆發了火光和氣流,讓他們最終還是發現了那些位置極不容易發現的射擊口。

    但是手榴彈只能炸開一片磚石,地道內射擊位上的人卻不會有任何損傷,日偽軍只能用大量的傷亡,用集束手榴彈強行炸塌地面的射擊口。

    七葉村的層出不窮的火力點令敵人焦頭爛額,按照戰鬥堡壘型設計的地道結構使村內地道本身除了躲避作用外,還兼了戰術防禦工具的作用,而今天正是發揮出了它應有的作用,第九戰鬥小組的戰士不段移動著位置,出沒於各個隱秘角落,隨時殺傷敵人,三八式不槍的穿透性殺傷效果往往會帶來兩個以上的敵軍傷亡,而且承秉於兵工廠出身的李衛更是讓所有戰士們的步槍子彈上都淬了毒,天知道沾了夾竹桃樹汁和蛇毒的混合毒劑會給敵人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七葉村正在被李衛的第九戰鬥小組攪風攪雨,弄得天翻地覆的時候,范國文此時正接到了一個最讓他直呼過癮的任務,「攻打」任丘縣城。

    任丘縣城是離12區隊根據地最近也是最大的一個日軍集結點,極具軍事價值,可以同時威脅到水路雁翎隊的白洋淀根據地和陸路的12區隊根據地,上次因為李衛自投羅網引得12區隊偷襲了一次任丘縣城後,日軍重點加強了對任丘縣城的軍事力量,使這塊硬骨頭變得更加難啃,等閒勢力都沒資格兵臨城下。

    李衛的第九戰鬥小組被圍的消息通過12區隊總部傳到范國文的耳朵裡時,差點沒把他給急死,不過12區隊總部王保區隊長交給戰鬥任務很快打消了范國文欲回援的想法,五千日偽軍不是輕易就能調離的,只能在日軍治安區造成足夠的威脅,才能實現吸引敵人主力的注意力。

    范國文此刻帶著一個就近戰鬥組集結臨時編制的排,還有近千民兵圍住了整個任丘縣城,范國文一干人等威風凜凜地站距離任丘縣城東門外兩里多的位置正作指點江山狀。若是換在平常的時候,范國文肯定沒這麼大的膽子敢光明正大的靠近這個重兵把守的縣城,除非這一千多民兵全換成正規八路軍,但他背後一溜排開的二十二門六零迫擊炮和三門九二式步兵炮成了給他撐腰的最大本錢,一個個炮彈箱子都被掀開了蓋,露出裡面墨綠的彈體,按范國文此刻的心情來說,就是看誰不順眼就轟他娘的。

    此刻五排集中了整個12區隊所有的重火力,攻擊力達到12區隊的最強悍高峰,攻擊密度一時無兩。

    更何況在左右兩方還在將近一萬的群眾在為他們搖旗吶喊助威,這陣容都讓范國文有一種引領千軍萬馬的義氣風發感覺,這才是他娘的打仗,不過區隊長王保所授權的「攻打」任丘縣城,卻非真的攻打任縣城,而是為了吸引在根據地內掃蕩的日偽軍主力而做的佯攻任丘縣,當然這點人馬想攻下縣城,仍是有些不夠看的。

    「目標正前方!任丘城頭既定目標!三發連射準備!」范國文輕蔑地望瞭望遠處任丘縣城城頭慌亂的敵軍,城頭的敵人顯然沒有想到城外的八路軍居然如此大模大樣的擺出如此龐大的炮擊陣容,還有左右兩翼無數隱隱約約的人影,摸不清情況的任丘縣守軍以為是來了好大一股的八路。

    「開火!」范國文的話音剛落,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一排黑點劃出拋物線,直撲前方,連續不斷的密集爆炸和火團,瞬間淹沒了整個任丘縣城的東門城頭。除了九二式步兵炮需要專門的炮手外,迫擊炮的訓練基本上是區隊裡的常規訓練項目。

    連續三次齊射令任縣城城門上面在磚石飛舞著散盡後,再無一個活著的生命,不論是敵人還是范國文一方的軍民,在炮擊後都齊齊表現出鴉雀無聲的反應,都被這迅猛無匹,完全壓倒性的火力覆蓋給震驚了,這種高強度火力襲擊,不論是冀中還是別的根據地,不論是日軍還是八路軍都是難以見到的,且不說消耗量驚人不說,還沒有哪一方肯用這麼密集彈雨打一個縣城城門,純用炮彈開路的,用以奢侈豪華來形容都不為過,當然免不了,黨說,這是敗家子。

    饒是有所心理準備的范國文也是楞楞了三四秒鐘後才回過神來,咬牙切齒,臉上泛出詭異的潮紅,道:「娘的,過癮!兄弟們,機槍開火!」

    突突突……城外幾乎數十處火力點向任丘縣城頭傾吐著火力,密集的交叉火力網打得城頭上的日偽軍完全抬不起頭來,從攻擊一開始,范國文的火力就已經逞現出壓倒性的優勢,僅城裡的敵軍甚至沒有任何能力還擊。

    在彈雨紛飛,給敵軍帶來前所未有的壓力的同時,甚至期間范國文的陣地上火力點內還有大量的摻水,百多個鐵油桶內,無數掛膘滿肥腸的鞭炮輪著狂響,像是無數的機槍在開火似,與前方敵軍陣地的城頭上彈著點的碎屑爆起相印,驚恐的日偽軍甚至連抬起頭看一下情況的膽子都沒有。

    12區隊全部的老底,各式輕重機槍大半都集中在此,此刻任丘縣城外彷彿展開了一場武器展示會一般,甚至連白洋淀的大抬桿都被硬扛了過來助威,向任丘縣城牆上傾洩著密集的黃豆大鐵砂,原本迫擊炮陣地開始抽調出十幾門迫擊炮,轉移到其他城門開始輪換轟擊,給任丘縣城守軍造成了一種前所未有過的一股八路軍主力強攻任丘縣的錯覺。

    三門九二式步兵炮正穩紮穩打地一炮一個掀掉城門外的地堡和火力點。

    「哈哈哈,爽爽!~以後再看誰不爽,咱也跟他們『煙花』一場。」范國文很沒良心地直呼過癮,此刻心情正如崽賣爺田心不疼,這次戰鬥的消耗是區隊長王保買單,他也樂得看一場巨大的煙花,中國戰場交通不暢,就注定了戰爭物資補給不會很順,所以像這樣的火力傾洩實在是很難得。

    所有來助威老百姓都被五排這種規模的表演給驚呆了,如此空前龐大的火力,城內日偽軍被打得抬不起頭來,這威風勁兒,又有誰見過,城外步槍的射程之外的觀戰助威陣地上一片歡呼如潮如浪。

    而城內日軍軍營指揮部內的日軍指揮官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拼了老命的向外面打電話向上級和附近各個據點求援,因為集結部隊下鄉掃蕩,任丘縣城內被抽調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而城內存放了大量支援南方戰線的軍事物資,城外的密集槍炮聲令任丘縣的日軍指揮官主心驚肉跳,各根據地的八路軍平時都是小股隱藏於平民百姓之間,但隨時都有可能集結成大股優勢兵力強攻據點,而今天這場面,這人數,這火力,這攻擊力量,肯定是八路軍的主力部隊前來攻城。

    「報告!前方城門已經被炮火轟開!」在陣地前面觀察戰場的戰士回報給范國文一個重要的消息,半分鐘前三門九二式步兵炮一次精準的齊射令任丘縣東門城門被炸開了一道大洞,附近半個守軍都不見,附近的工事更是被炸得一踏糊塗,城門處的大洞彷彿正向城外的12區隊軍民宣示著此處不設防。

    范國文摸了摸自己的臉,表情有些不太相信的道:「這樣就算攻下城門了?」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輪番的火力表演後,敵人居然已經失去了對這個城門控制,他們的目的原本只不過是打得敵人抬不起頭,卻未估計到城門上的守軍兵力不足,全數被轟殺至渣。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02
第三百四十二節


    「排長!是不是殺進去幹一圈再說!」范國文身邊的三排武工隊負責人黃榮榮在旁提醒道,一頓炮火急襲惹得他心中熱血沸騰,狂呼過癮,戰意一波波的昂揚起來。

    按原計畫,大家只是用大量彈藥,應個景兒而已,主要目的還是吸引根據地裡的日軍主力,好配合王保區隊長解救被困在七葉村的李衛所在的第九戰鬥組,但是沒想到幾輪火炮下來,居然把任丘縣城東門給幹了下來,這實在是出乎所有的人意料之外,要怪,只能怪范國文的火力太猛,日軍兵力空虛和工事薄弱,實在是不經打。

    范國文捏緊了拳頭往下一揮,重重點了點頭道:「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弟兄們,先殺進去再說。」

    范國文之所以敢下達這樣張狂的命令,與近年來日軍的戰鬥力出現開始下降有關,在抗戰初期一個日本兵可以單挑兩三個八路軍戰士,然而在近幾年卻是一個八路軍戰士可以單挑一個日本兵,而在今年甚至有時候會出現老練的八路軍老兵甚至可以挑戰兩個日本兵而不落下風,長年的戰爭使日本的人口在中國龐大人口資源優勢面前開始呈出劣勢,大量侵華日軍老兵的陣亡,從日本、滿洲裡、朝鮮和台灣徵取的新兵跟不上戰爭消耗,許多日軍新兵缺少時間適應戰場,日軍單兵軍事素質出現整體退化,甚至有些新兵的戰鬥力還不如中國的新兵。

    而中國軍民雖然付出大量的戰爭傷亡代價,但沙裡淘金,能活到最後的無一不是身經百戰的優秀戰士,中國的士兵越戰越勇,越打越多,經過戰火的磨煉,大量的戰爭人材通過血與火的磨煉,加上美國等盟國的國際物資支援,中國軍隊不論是國軍還是共軍,已經不像一九四零年之前那樣,輕易被日軍重軍擊退,反而能夠與日軍主力打得有聲有色,相互僵持下來。

    被中國戰場死死捆住的日本,疲態不可避免的顯現出來。

    任丘縣城東門外令敵人魂飛魄散的八路軍急促衝鋒號響起,帶著漫天的喊樣聲,一個個端著閃亮刺刀的人影直撲被炸開的城門,三門九二式步兵炮也沒省彈藥的,毫不客氣將彈著點延深,向城門後的縱深進行火力壓制,掩護范國文的部隊突入進城。

    作為主要戰鬥力的五排戰士無一不是經過調校後的輕機槍,火力堪稱兇猛無雙,所向披靡,突進城門後,直接佔領東門,將負責東門的殘餘日偽軍殺得是哭爹喊娘,那一千多民兵也是發出勝利的歡呼作為鞏固兵力,協助范國文的臨時戰鬥排和武工隊向任丘縣城內殺去。

    迅猛的炮火,連綿不絕耳的密集槍聲,震天的喊殺聲和嘹喨的衝鋒號,甚至讓參加戰鬥的戰士們和觀戰的百姓們都出現了錯覺,情不自禁的面面相覷,以為假戲成真,真得有過萬的八路軍精銳主力發動強攻。

    舉著步槍衝鋒的戰士們士氣暴漲,幾乎是爆發了兩倍以上的戰鬥力,城內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偽軍幾乎沒有多少抵抗,一見到戰士們的身影,立刻老老實實地將一槍未放的武器扔下,高舉雙手背靠著牆,等待八路軍接受投降,幾乎每個偽軍都知道,八路軍的政策是繳槍不殺,當然這一條也僅僅是向同為中國人的偽軍優待。

    混亂,此刻范國文需要的就是混亂,儘可能的混亂,任丘縣城內的日軍雖然被抽調走一批,但剩餘的兵力仍不可小覷,已經攻過一次任丘縣的范國文更是熟門熟路,指揮狙擊手直接用機槍封鎖街道,分割包圍縣城內分散的敵人,同時主要兵力將進攻矛頭直指縣城內的日軍軍營。

    機槍開道之下,在殺向日軍軍營的路上,一些日偽軍的小魚小蝦很快被一掃而空,因為範國文當機立斷,部隊行動迅速,在日軍反應過來之前,順利的把還沒來得及出援的日偽軍給堵在了軍營之內,這范國文這一方一千多號人的優勢立刻顯現了出來,將日軍軍營給圍了個結實,附近民宅制高點架上輕重機槍,死死的鎖定了幾個出口,日軍軍營帶電網的高牆反倒成了將日軍甕中捉鱉的囚籠。

    除了抽調部分兵力開始全城圍剿殘敵,和繼續攻打剩下幾個城門外,圍住了日軍的部隊反倒不急於繼續進攻,要攻入日軍軍營所要付出的代價,范國文還不太捨得,他的任務只是以儘可能付出最小的代價,要攻下日軍軍營內的防禦工事還是挺費事的。

    而日軍軍營內急得團團轉的日軍指揮官幾乎是快打爆了上級的電話。

    「八嘎!中佐閣下,八路已經攻進來了,我們已經快守不住,萬望速援!我,我只好向天皇陛下效忠了,大木中佐,喂,喂喂……八嘎!~」日軍指揮官楞楞地聽著已經失去聲音地電話話筒,他已經知道八路軍已經剪斷了電話線,徹底斷了軍營與外界的聯繫。

    啪!~日軍指揮官將話筒摔了個粉碎,搭上武士刀猛然拔出,猛吼道:「現在,我們只能靠自己了!天皇萬歲!~大日本帝國萬歲!」邊上幾個日軍軍官面如土色地看著他們的長官赤紅著眼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

    「哈哈!大木是吧!我問候你天皇老媽!呵呵!今天,天氣不錯,是打鬼子的好日子,洗乾淨屁股,哦應該是洗乾淨脖子,等著挨刀吧,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俺唱得不錯吧,娘的,掛啥電話啊,切,小氣!嘿,俺再拔。」截斷了日軍電話線的一個八路軍戰士正興致勃勃地拿著電話機搭在電話線上,搶了方才那日軍指軍官的話頭,正與電話那一頭氣得暴笑如雷的大木中佐滿口胡說八道地煲著電話粥,胡亂拔著日軍電話線路,大打騷擾電話,隨意調戲著電話網裡的每一個敵人。鄉下土包子沒見過世面,都這副德性,這種行為也應該算是原始級的黑客ddos攻擊了吧。

    七葉村,被村裡神出鬼沒的槍聲引得差點沒出現神經衰弱的小野二雄已經不再敢在村子裡呆著了,生怕哪個屋子裡牆上的磚頭一推露出一個黑洞洞的槍口來。雖然日軍士兵瞪大了眼睛仔細搜索,最終結果也只是用手榴彈轟倒了幾座破房子,但也沒見著八路的屍體。

    「報告!上峰有電報!」通訊兵給仍在抹著冷汗的小野二雄遞過一張信箋紙。

    「哦!~~八嘎!什麼?!」小野二雄的瞪大了眼睛,剛抹乾淨的冷汗又刷刷地下來了。

    電報說得很清楚,任丘縣城遭到八路軍主力攻擊,要求小野二雄率主力迅速回援,將八路軍主力包圍在任丘縣一帶,並且與之決戰。

    小野二雄只感到頭暈眼花,彷彿全身的力氣都隨著這紙上的字消失了一般,身形搖晃欲軟倒在地,邊上的士兵一見不對立刻衝過來把他扶住,沒讓他與中國土地上的石頭來一次親密的接觸。

    小野二雄算是明白了,這個村裡的12區隊小隊分明是故意吸引他們皇軍的誘餌,自己居然還自作聰明地妄自將其作為誘餌吸引12區隊主力,真是上了12區隊的大當而不自知,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這12區隊倒也夠狠,居然使出了壯士斷腕這一毒計,以人心來算人心,打破常規,犧牲一個小隊為代價,動員附近所有的武裝,發動人海戰術和主力部隊再一次攻打任丘縣城,想想任丘縣城軍營內堆積如山的軍事物資,小野二雄不寒而慄,若是有半點閃失,恐怕把他拖去槍斃十次都不足以平息上級的怒火。

    這裡的八路可真夠可怕,難怪能從五一大掃蕩這樣的大規模掃蕩後不僅能生存,還能站穩腳跟發展擴大,小野二雄頭一次對這裡沒見過面的對手,感到來自心底的恐懼。

    「快,快離開這裡,趕往任丘縣城!」小野二雄揮著手有氣無力的地道。

    「那,那這裡的八路怎麼辦?!」小野二雄的副官問道,村子裡的槍聲還在響,仍留在村裡的日軍士兵乒乒乓乓地與神出鬼沒的八路軍打得不可開交。

    小野二雄眼一瞪,突然放大了聲音罵道:「八嘎!怎麼辦?!任丘縣城重要,還是這幾個土八路重要,撤,馬上撤,理那幾個土八路幹什麼?!」原本是以為人多欺負人少,貓戲耗子玩一場,可哪知道自己卻被玩了,小野二雄的心都感覺在滴血,關東軍的威名全被自己丟盡了。

    「是!」副官沒敢廢話,立刻將小野二雄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日軍撤出七葉村的同時,毒計浮心頭,竟在村子裡四處點火,欲將整個村子化為火海,而那幾個被捆住的村民,任憑其留在村子裡燃燒的屋子裡自生自滅。日軍士兵前腳剛走,村內的幾個隱秘地道口被推開,衝出幾名民兵,趁著大火還沒燒到那些被捆住的村民,割開繩子將他們救回了地道內,剛剛合上地道口,砰的一聲,燒斷房梁的屋子倒塌了下來,帶著火的木塊和磚石四處飛散,真是險而又險。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02
第三百四十三節


    「李衛同志,他們要燒房子!可不能讓他們把咱們房子燒了。」七葉村年輕的村長窄小的地道觀察孔內看到地道外整個村子火光衝天,不禁急了眼,欲衝出地道組織群眾撲火。

    「別衝動!小心敵人有詐!」李衛及時拖住了村長,道:「你不要衝動,房子燒了不要緊,只要人在,房子還能重蓋,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李衛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村外刺耳的嘯叫直撲村內,轟轟轟!~幾齣聽不出點的爆炸不斷在村內炸起,原本就已經燒得火焰灼人的房屋全在這爆炸的火團中紛紛倒塌,直至五分鐘後,從村外射擊的炮彈將原本已經燒得差不多的村落炸成了一片平地。

    日本人還是不甘心如此平白無故的撤離,自作聰明的估算著地道里的村民會跑出來救火,在走之前還用迫擊炮彈在村子裡犁了一圈。

    七葉村村長臉色蒼白,搖晃著靠在地道洞壁喘著粗氣,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給嚇的,如果不是李衛硬拉住他,恐怕急於撲火的他等一干村民將會盡喪生於日軍的炮火之中。

    「放心吧!12區隊會對你們村子裡的損失,照價賠付的!」李衛像是安慰似的拍拍七葉村村長的肩膀,為了不在戰鬥中牽連到村民,12區隊專門在區政府內設立了一個戰爭重建基金,專門負責那些根據地內因為戰鬥導致衣食無著的群眾恢復生產和生活保障。

    雖然有12區隊的承諾,七葉村村長還是感覺到胸口鬱悶地像針扎似的:「這該死的鬼子,遲早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家園在眼前眼睜睜地被毀,任誰都不會好過。

    在七葉村附近密切關注著小野二雄這支敵軍動向的王保他們帶領著儘可能集結的近百餘名戰士,在小野二雄下令向任丘縣方向靠攏時,王保就已經明白范國文的佯攻任丘縣計畫已經起了效果,他只是不知道范國文不僅將這一命令執行很到位,而且還執行的有些過了頭,當初只他針對縣城讓圍假作攻擊,哪想得卻是殺進了內線針對日軍軍營繼續執行原計畫,高密度的攻擊著實讓軍營內的日偽軍苦不堪言。

    王保也沒有讓小野二雄這五千日偽軍撤得那麼安生,既然進了根據地大掃蕩,那麼不留下二兩肉,可沒那麼容易走。

    沿途道路埋下的地雷和無休止的騷擾性攻擊,幾乎快把小野二雄給氣炸了,不斷出現的士兵傷亡,還要拖累部隊多分配出未受傷的士兵去抬傷兵,部隊的戰鬥力無形中一點點地被削弱。

    對於沿途的騷擾性攻擊,小野二雄卻是認定了是八路軍主力派來的小股部隊,意欲在拖住他們的腳步,配合任丘縣戰鬥,如果他像普通軍官那樣一時頭腦發昏,就地讓部隊鋪開與八路軍的騷擾小隊死掐,恐怕12區隊就要損失一半兵馬,甚至區隊長王保都有可能搭進去。

    不過,小野二雄的自以為是卻白白喪失了一個重創12區隊的機會,完全被12區隊的計畫所調動,而王保則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個勁兒的偷著樂。

    任丘縣城內,除了日軍軍營內,幾乎整個縣城都被范國文的部隊掌握,日軍軍營外的一些日軍商舖,慰問所和鴉片館等有日本人背景的經營場所,無一不被范國文的手下理所當然的大肆打劫,如果拋開戰鬥的對像,殺人,放火,打劫,幾乎成了土匪進城的翻板,然而城內的普通百姓卻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和打擾,民居內外完全像是兩個世界似,只有門縫中,窗櫺中偶爾有幾雙眼睛謹慎小心的打量著大街上不斷來往的民兵。

    也許是看到大勢已去,主動投降的偽軍們倒也老實,也沒讓范國文擔多少心思,偽軍之中甚至推舉幾個老兵出來,說明願意棄暗投明參加八路軍,偽軍的老兵油子們也早都看出來,日本人越來越不行了,前幾年還能下鄉掃蕩,追得游擊隊土八路到處亂竄,而今天就被人直接強攻下縣城,以後還指不定會多強呢,這噩夢般的炮火實在是沒法兒讓人跟著日本人混了。日軍一向將偽軍當炮灰,加上待遇惡劣和被民眾唾棄,偽軍們大多軍心浮動,根本沒幾個鐵了心的要硬當漢奸,平時與八路軍的戰鬥中,只要身邊沒有日本兵,大多是虛以委蛇,應付了事,投降時干脆利落。

    收編了將近三百多名偽軍,范國文接到了王保發過來的電報,小野二雄的五千日偽軍已經向任丘縣城開拔,范國文立刻下令,就地拆解九二式步兵炮,收藏回到原來的隱秘地點,而剩餘的迫擊炮,將任丘縣城附近的幾個據點一頓亂炮拿下,為他們轉移打通道路。

    在城外助威的群眾開始疏散,戰場被清掃,除了日軍軍營外架著的機槍和范國文親自帶隊的12區隊戰士外,其他民兵都開始逐步分批帶著繳獲物資撤離。

    中斷了與外界通訊聯絡,被圍在日軍軍營裡的日偽軍此刻連膽子都給嚇破了,完全不知道已經有援軍,他們只看見軍營外都是層層敵人的身影,機槍火力完全封鎖住了突圍的道路,不時的有迫擊炮彈打進來,爆炸聲和喊殺聲不斷。

    載著五千日偽軍的大卡車在接近任丘縣城尚有二十里時,范國文這才開始下令全部撤離,末了還在日軍軍營幾個出口全數埋了地雷,製作了百十個假人繼續冒充12區隊戰士們圍擊的樣子,幾桶鞭炮依舊在鐵桶裡不緊不慢的炸響著,冒充著虛張聲勢的槍聲。

    范國文的臨時戰鬥排前腳剛剛撤離,後面的小野二雄前頭部隊就已經到了,沒有發覺外面八路軍早撤光了,有些草木皆兵的城內日偽軍看到軍營外出現了更密集的刺刀閃亮反光,立刻嚇得魂都沒了,錯以為八路主力開始進攻,還險些與趕來支援的小野二雄部隊發生交火,而城外的援軍也錯以為裡面的八路正在反抗,雖然很快辨明了對方身份,饒是雙方軍官及時制止,依然有十幾名士兵成了期間的犧牲品。

    錯誤估計八路軍攻城的部隊數量,急奔了半天,卻沒有發現任何半點八路軍大規模集結的跡像的小野二雄此刻臉上的精彩表情早已在王保的預料之中,范國文的小股隊伍就如流沙一般,一點都不惹眼地消失在日偽軍的視線中,惱怒至極的小野二雄差點沒有把那個錯報軍情的任丘縣指揮官當場槍斃掉,不過那個倒霉的指揮官在小野二雄部隊來的次日晨就剖腹自殺了。

    12區隊的根據地內,王保拿著攻下任丘縣城的帳單,臉色蒼白的差點沒扭住范國文這個敗家子狠揍一頓,好歹攢了半年的儲備都被范國文給揮霍一空,製造了一個大大煙花。

    為了把李衛從日偽軍主力的視線中移開,佯攻任丘縣城的彈藥消耗幾乎掏幹了12區隊的家底子,僅僅在攻擊東城門的時候,迫擊炮彈的就一口氣消耗了一百多發,九二式步兵炮炮彈消耗三十多枚,子彈消耗幾乎可以讓12區隊與日軍發動一場中等規模的決戰,高昂的彈藥花費差點沒讓12區隊當場破產。但是這樣無節制的火力消耗也曝露了12區隊的實力。

    日偽軍在一九四三年五月期間短暫的掃蕩,除了付出不少犧牲和大量的物資消耗外,並沒有多少實質性的結果,也許是日偽軍也厭煩了這種我進你退,我退你進的這種無休止拉鋸戰式的掃蕩,兼之12區隊在攻打任丘縣城時曝露出來的令人感覺到恐懼的火力,擔心12區隊會繼續反抄治安區重在城鎮據點,小野二雄的五千兵馬在回援任丘縣城後,沒有再進入12區隊根據地繼續之前的掃蕩戰鬥,而是重新打散,各支部隊返回原據點,保持與12區隊根據地僵持的局面。

    見沒便宜可佔的日偽軍退縮回老窩,12區隊上下著實抹了一把冷汗,這鬼子也是欺軟怕硬的貨,如果繼續死纏著不放,恐怕12區隊的戰鬥力可能因為儲備不足會下降許多,戰爭拼得就是人和資源,12區隊當前的儲備物資都有些讓王保等幹部的臉上露出菜色。范國文同志只顧一己之爽,肆意擴大戰果導致彈藥過量消耗的最終下場就是恐怕即使到抗日戰爭結束,他都別想再領到一分的軍餉,這些損耗都得從他身上一分分的扣回來。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03
第三百四十四節


    自一九四二年和四三年兩年,中共大力推廣的發展大生產的政策方針,大大改善了各根據地的經濟和人民生活水平,雖然有經過戰爭,旱災和蝗災等天災人禍,根據地的軍民們卻依然以能夠填飽肚子,儘管日軍的囚籠封鎖,和國民政府有意無意的侵佔和剋扣國際援助物資,自力更生、豐衣足食的根據地硬是依靠自己一雙手,開荒墾田,養殖畜牧業,開礦建立初級工業,實現軍火自給。

    尤其是有華北糧倉的河北一帶,已經開始收割的糧食成為各方勢力眼紅和爭搶的目標,當兵吃糧,吃糧打仗,糧食就意味著根本,槍支機器一轉就出來,但人餓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除了中央軍是國民政府嫡系部隊能得到大筆錢糧供給外,大多數國軍地方部隊都屬於地方軍閥,光靠國民政府經過層層剋扣後分派下來的糧餉,無法維持地方武裝的生存。一直沒有注重地方經濟發展的國統區與根據地的差異顯而易見,有些蠢蠢欲動的國軍地方部隊甚至派出了小隊下鄉搶糧,將手伸向了根據地。

    至五月底,冀南地區就已經多次發現國軍部隊侵入共軍所駐根據地,以徵糧為藉口掠奪農戶剛剛收割的糧食,並與及時趕來的中共游擊隊發生衝突同,考慮到雙方共處抗日統一戰線,國共部隊仍有所克制,短暫對峙後,國軍撤回原駐地。

    六月初,日偽軍再次發動掃蕩,掃蕩目標直接針對12區隊的上級單位,看上去像是剛掃蕩了小的,還不忘掃蕩老的,以報任丘縣城被攻之仇,日偽軍將近一萬人,利用海路運兵,突然從濱海地區發動進攻,藉著原山東戰區國軍投降轉化成的偽軍部隊,靠著原國軍山東新編四師整編後的偽軍對地形熟悉和大量特務滲透,至六月四日,十一分區沿海地區的根據地相繼失守,三團主力部隊不得不抽調部隊,吸引日偽軍掃蕩主力,不斷在根據地內與敵周旋。

    而作為掃蕩主力的偽軍卻為虎作倀地大肆吹噓強龍不壓地頭蛇,偽軍又要收復失地,把十一分區的獨立三團從哪兒來的,趕回哪兒去。

    抗日戰爭初期,當初所謂的三個月或三年滅亡中國的牛皮早就被吹爆至渣滓不剩,也許是多年的掃蕩並未見到有多大效果,土八路依舊活蹦亂跳,日子越過越滋潤,而日偽軍各據點的老兵幾乎被換了一茬或好幾茬,戰鬥力不復當初,新兵們的軍事素質狀況堪優,一九四三年,日偽軍在整個華北的軍事行動比以往減少了許多,除了少數地區依然以偽軍主要兵力的掃蕩,似乎大多數治安區的日偽軍都處在一個休整階段,新補充到治安區的日軍新兵都在加緊適應當地治安作戰情況。

    日軍的攻勢趨於平靜,然而局勢地發展對於中共根據地而言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彷彿像是配合日軍休整似的,晉冀魯豫陝甘寧等根據地南面與國統區交界隱隱出現不安定趨勢,大量不明身份的人員出現在根據地內,經過特科人員和地方游擊隊抓捕,卻發現除了極少一部分是漢奸和日本特務外,大多數不明身份的人卻是具有國統和軍統等不同身份的特務。

    糧食!抗日戰爭打到現在,恐怕傻子都知道糧食的重要性,原本國民政府對經濟薄弱的根據地這些個窮地方是不屑一顧,但自力更生開展大生產的根據地卻成了一塊香餑餑,根據地不僅僅要提防著日本人隨時隨地發動的掃蕩,也要提防著國軍以各種各樣的藉口侵入根據地打秋風揩油水。

    六月十六日冀魯豫根據地的湖西地區遭到國軍進攻,而陝甘寧與國統區的交界處,國軍部隊調動頻繁,欲有將矛頭指向根據地之勢,第120師的358旅主力隨之迅速調動,國共雙方互相調兵遣將,抗日統一戰線內部氣氛變得異常緊張。

    李衛卻意外地接到了這個時代的大學同學,第九軍第二零六師師長趙磊的一封信件,這也是抗戰形勢稍稍穩定下來後,來自國統區的第一封信件,雖然信件輾轉反覆在路上走了一個多月,經過國共雙方人員檢查後,到了李衛手中已是信封破損,字跡模糊。

    趙磊的信裡多是上次與李衛分手之後的一些事情,最讓李衛笑破肚皮的是,這小子也有被人打包出售的時候,趙磊同學被老頭子拿著槍頂著腦門子硬逼著與一個富商之女訂婚,趙磊雖有國之不存、何以家為的心思,卻在父母包辦婚姻也是無可奈何,以著趙父的行伍家風,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不過李衛也能理解趙磊父親這樣的行為,抗日沙場,上陣父子兵,以這個年代無後為大的思想來說,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掛了,這個時候讓趙磊給趙家留下一男半女,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在信件末尾,趙磊還隱隱對局勢的擔憂,抗戰情況稍好,國共雙方又有開始繼續窩裡鬥的傾向,這也讓李衛很是擔心,儘管他從未來意外來到這個時代,種種不可控制的因素卻讓他無論採取任何努力,卻依舊無法改變歷史的車輪堅定地按照暨定的歷史進程前進,恐怕連他來到這個時代都是歷史即定的天意。

    雖然這只是一封朋友之間的普通信件,否則也不易通過層層審查轉到李衛手裡,李衛還是從信件中趙磊的文字之間感覺到了一絲異常,國共雙方之間突然矛盾叢生,恐怕與日本人也脫不開干係,從歷史記載上看,日本人從沒少在滲透國共高層上下力氣,自抗戰初期,日本特務就已經出現在了中國軍政兩系的要員身邊。

    收到了趙磊同學的信件後,李衛也沒有客氣,很沒良心地回了一封敲詐勒索信,同一屆的同學之中就屬趙磊混得最好,手下不管怎麼說也是幾千號人馬的師長,自己混到現在也不過是個小排長,不吃大戶吃誰,回信中除了寫李衛自己正被日本鬼子追得滿根據地團團亂竄,缺槍少藥,一個勁的哭窮,就差點兒沒明著說要將趙磊這個國軍師長直接拖過來打土豪分田地。

    直至根據地糧食收割完畢,在日軍和國軍的騷擾下,各根據地的軍民總算是把大部分的糧食收藏完畢,在糧食收穫季節,日軍、中共和國軍三方都沒有心思發起什麼大規模戰事,文明被戰火摧毀地差不多的年月裡填飽肚子才是第一位的事情。

    七月初,針對國軍打著剿匪為藉口,不斷向陝甘寧抗日革命根據地邊區進行騷擾和蠶食軍事行動,作好軍事調動的中共方面就連續三次向國民政府提出抗議,要求停止進攻陝甘寧邊區,同時通知各根據地作好兩線作戰的最壞情況準備。

    國內的局勢頓時緊張起來,國共的矛盾由來已久,國內各大勢開始互相奔走試圖制止這場令親者痛,仇者快的異變發生,而日本方面樂得看到中國兩大勢力作窩裡鬥,更是派遣特務在國共雙方之間相互添油加醬,火上澆油。

    不過中共的這三次抗議倒也是極少見地迅速得到了回應,國民政府沒有像以往視而不見、睜眼說瞎話,又或是推諉扯皮、踢皮球,只是以誤會二字解釋了這次剿匪行動,倒也老實不客氣地撤了軍,陝甘寧邊區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也許國民政府是一方面怕單方面破壞抗日統一戰線約定,引起全國輿論集體倒向中共;另一方面小規模試探性進攻後,使國民政府見到了中共的實力,各方面封鎖,迫使八路軍自力更生後武裝到牙齒的強悍戰鬥力,說明中共軍隊已經不僅僅能夠填飽肚子外,軍事實力也業大大提高。

    隨著國軍的國軍李胡等部從陝甘寧邊區撤兵,「剿匪行動」也達到了其不為人所知的目的,歷時一個月令國內外各大勢力緊張,日本異常關注的國共頻繁擦槍走火的磨擦,虎頭蛇尾的結束了,這是令誰都沒有想到的,恐怕也就只有當事人才知道期間究竟是怎麼回事。至少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中共現在的部隊可不像當年皖南的新四軍那樣好糊弄,經過與日軍的多年戰鬥磨煉,實力也遠比紅軍時期強盛地多,國共雙方試探性的交手,互相估算判定了雙方在以後政治對話上的地位和話語權。即便是國軍欲想剷除異己,也要掂量一下吞噬中共軍隊後,自己所剩下的實力夠不夠與日軍抗衡。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03
第三百四十五節


    出乎李衛意料,他回覆給趙磊的信件很快就有了回應,僅僅在半個月後,就有人找上12區隊,口口聲聲指名點姓要找李衛少爺,而且送信人並非是根據地的專屬通訊員,好像是專門給李衛送信的人。

    送信人當面找到李衛時,還要求李衛說出當年趙磊在西北聯大第一堂課時的自我介紹,恐怕只有真正是趙磊的同學才會知道趙磊當初在西北聯合大學課堂上說的話。

    很能理解從廣大的根據地裡找到李衛的艱難程度,騙子和特務實在是太多啦,李衛還是無誤的口述出了當年趙磊在課堂上的話,「我叫趙磊,來自山東,今年19歲,家父是國軍第x軍x師師長,我愛好騎馬,讀書和打槍……」

    「李衛少爺,可找著你了!」送信人激動地拉住李衛的手,一副黨國版『找到組織』的表情,看樣子這一路過來,沒少吃苦。

    「別叫我少爺,我就一小兵頭子!」李衛連忙看左右有沒有其他閒雜人等,在根據地裡被人稱為少爺的,基本上是要被鬥爭的主兒。

    「那還是叫李衛同志吧!」送信人很快地理解了李衛的意思,連忙改變口吻,道:「找到你可真不容易,趙磊少爺的信,我就可以當面交給你。」從中條山一帶,經太行山一帶,由豫北入冀南,再找到冀中一帶的12區隊根據地,路經之地無一不是戰火紛飛的戰場。

    送信人從信封中拿出了兩張信紙,再從貼身的衣服夾縫裡掏出三張滿是洞眼的紙,這兩張信紙上的文字乍一眼看上去平平無奇,看不出什麼名堂,但是另三張滿是洞眼的紙經過特定方向的層貼後,再覆蓋到信紙上時,未被遮擋住的紙洞間露出來的文字卻是另一層意思。

    李衛有些感嘆趙磊竟然會採用這樣的加密方法來傳遞信息,只是沒有想到一封近似於無賴似的開玩笑,居然會被趙磊看重的緊,用這樣的方法與他聯絡,看樣子這封信的內容是事關重大。

    解密後的信件文字抄出來的意思,卻是趙磊完全把李衛的戲言認了真,要將其與日軍作戰過程中繳獲大量日製武器全數贈予李衛,因第九軍等其他部隊都使用德制武器和國產武器,日製繳獲戰利品除了用做訓練新兵外,閒著也是閒著,正好李衛回信說缺槍少彈,於是悄悄地運往豫南地區的趙氏家族一個秘密據點,因為冀南與豫北國共雙方軍隊互相提防和封鎖,這批軍火不能直接送過來,只能讓李衛他們悄悄地派人去領取。

    李衛這個時候才感覺到這事兒搞大了,也麻煩大了,軍火採購一向是大事件,而且這是跟國軍方面聯繫,如果知情不報,私自聯絡,非引出大麻煩不可,這還得讓上級領導過問才行,李衛這個小排長也不能做主,先把送信人安排下去休息吃飯,他連忙找來了王保他們一同研究。

    王保拿著解密後的手抄件,悶了半點,敲子敲桌子,看向李衛道:「衛子!你看趙磊這人可信不?」他也知道過李衛和國軍第九軍二零六師師長趙磊的那檔子事,只不過一個小排長和一個師長這麼大的差距,在外人眼裡顯然是不太可信的,尤其是在國軍剛剛進攻完陝甘寧邊區和不斷騷擾冀南根據地的局勢下。

    「應該說還算是比較可信的吧!這個趙磊雖然是軍閥出身,說話卻也是算數的。」李衛回想了一下,趙磊曾在西北聯合大學時的表現,雖然和李衛不是同一路的,但還算是可靠的一號人物。

    「我建議還是向上級匯報一下的好,雖然能白得一批軍火是好事,但也要防備陰謀詭計。」陳佳瑤提議道,大批日軍軍火分明是一塊大肥肉啊,二零六師身上拔下根毛都比12區隊的腰都粗,如果趙磊提供的軍火屬實,那12區隊擴充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兒,范國文剛從任丘縣城拐帶回來的兩百多偽軍改造成的新兵和原有一百新兵,眼下迫切需要有一批軍火武裝起這些新兵和彌補戰鬥損耗。

    在戰爭中一桿槍並不是經久耐用,想想這個年代的工藝的材質,基本上可以算得上和士兵一樣是消耗品,面對高低溫差,天然腐蝕和火藥腐蝕,金屬內應力,撞擊變形和射擊損耗,往往一支嶄新的步槍經不起多少次戰鬥就會出現故障,甚至損毀,尤其是12區隊五排狙擊排,對槍支精度要求極高,槍支淘換率也是極快,李衛一時戲言引發的軍火支援卻不得不讓12區隊重視起來,在人和槍就決定生存的時代裡,任誰都會為此心動。

    當晚陳佳瑤就向三團拍發了電報,通過三團向黨中央特科調查核實趙磊的身份背景。

    就這麼牙痛上火、巴望著眼地等了三天,黨中央直接回電給了12區隊,第九軍一系在國軍中屬積極抗日、政治傾向中立的派系(貌似歷史上有這麼回事,最終在解放戰爭期間起義,不過忘了出處),可信度還是比較高的。這個消息可把王保他們給高興了,天上掉餡餅的事啊,白撿一大批軍火,誰不開心啊。

    送信人在離開前向李衛留下了趙家在冀南根據地的一處聯絡點的位置和聯絡方式,甚至也一再提醒,以目前國共雙方的緊張關係,只能秘密進行提貨,最終獲取軍火隱藏地需要現場與李衛預留的指紋印跡進行比對,才能獲得趙家相關人員的認可,所以需要李衛本人親自前往領取這批軍火,因為事關重大,這次秘密的軍火支援,趙家除了李衛以外,都不相信任何人。

    籌備著準備接應這批軍火回來,李衛還沒有開始出發,卻迎來了丁鶴洋領來的五名冀中分區特派調查員,原由很簡單,十一分區司令部內有人懷疑李衛與「敵對勢力」勾結。

    李衛將來自國統區的友情軍火支援如實上報了十一分區,甚至將趙磊的信件也如實抄了一份提交給分區司令部作為避嫌通報,雖然李衛開誠布公倒也無可厚非,信裡趙磊拿李衛寧可在八路軍裡做個小兵兵也不肯到他那裡混個師長旅長什麼的玩笑話,卻引起了十一分區司令部的重視,雖然十一分區司令部是李衛的老上級獨立三團組建的,期間還吸收了原冀魯根據地部分的軍政人員,畢竟組織上在革命多年以來被各種各樣的背叛反水和陰謀詭計,實在是給搞怕了,儘管分區司令部上下都熟知李衛是怎樣為人,卻也怕李衛藉著領取軍火為藉口,禁不住高官厚祿誘惑直接叛逃到二零六師。

    李衛還沒等著出發,就被五名調查員如臨大敵般直接下令隔理審查,連王保都有些想不明白,李衛要是想跑路,憑他那身手和本事要跑就早跑了,誰能攔得住啊,可是調查員們卻不這麼想。

    雖然大家都對丁鶴洋臨時搞了這麼一出,非常不滿,但表面上誰也不能說什麼,誰叫人家主管政治的呢,輪到審查的時候就得老老實實的接受審查,不然就是有問題,好在自己人內部審查,也不是審訊,一不打二不罵,身正不怕影子歪不過,王保和陳佳瑤他們也不擔心李衛會被審出些什麼問題出來,只怕提那批軍火又要被耽誤了行程。

    被臨時征作審查室的獨立一間房子內,鐵打的一條漢子李衛已是睏倦地滿嘴胡話,審查員近乎於千篇一律地問話折騰了一晚,任誰都受不了。

    一晚上的姓甚名誰,出生年月,性別藉貫,政治面貌,是否未婚,如此一般常規的精神轟炸,早把李衛弄得頭暈腦脹,還不如直接把他捆上抽上兩鞭子來得爽氣呢。

    李衛扒著桌上,流著口水說著夢話:「哦,我,阿道夫希特勒是我把兄弟,趕明他就派隆美爾派大軍來接我去歐洲十日遊,讓我先困會兒,你們這幫傢伙盡瞎雞巴操蛋,天皇是我小弟,我跟蔣光頭有一腿,嗯,還有羅斯福,邱吉爾欠我錢,對!有賣身契,不怕這小子賴帳。」

    李衛的胡言亂語讓丁鶴洋和那五名調查員面面相覷,這傢伙是真瘋還是裝瘋,胡說八道,這樣一來,李衛的話真真假假還反而讓他們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一個戴著黑邊眼鏡的審訊員摁滅了手上的煙屁股,看向丁鶴洋道:「這小子是不是裝的糊弄咱們?!」

    「這個,這個我也說不準,這小子平時說話就沒個正形!」始作甬者的丁鶴洋即是面帶難色地搖了搖頭,在他眼裡,李衛平時就是瘋瘋顛顛地,什麼時候有正常過,可真得不容易分辨出來,連日本鬼子都被忽悠過,可謂是劣跡斑斑。

    「大夥兒輪流休息一會兒,再接著審如何?!」其中剪著齊耳短髮的女調查員發揚出了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革命經濟,準備開動三班倒連軸傳的老光榮傳統。

    年紀最大的調查員卻是直起身子捶了捶無以為繼的後腰道:「不能這麼拖吧,萬一李衛同志沒有任何問題,那不是白耽誤了這批軍火嘛?」

    篤篤!~審查室的門上響起了敲門聲。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05
第三百四十六節


    「我看…..」整晚上緊盯著李衛,沒開過口的調查組長剛想開口就被敲門聲打斷了,醞釀了半天的情緒全浪費了,不滿得道:「誰啊?!」

    「炊事班,送早飯的。」門外回應道。

    各人這才注意到自己肚子裡飢腸漉漉的咕嚕聲已經響了很久了,「呵呵!天亮了,先吃飯吧。」調查組長那一點火氣立刻消失,起身去開門道:「進來吧!」

    早飯是小米粥加醋蒜頭,每人一大海碗小米粥,量管飽,雖然李衛此刻呼嚕打得昏天黑地,但炊事班的伙頭兵也還是給李衛盛了一碗,放在他趴著的桌面上。

    整個房間內立時響起一片吸溜吸溜地喝粥聲,調查組組長看了看炊事兵,忽然湊到丁鶴洋身邊道:「你們區隊怎麼留這麼個麻煩的主兒,乾脆把他下放到炊事班得了,在炊事班裡還能折騰出多大動靜出來?!」調查組長是原山東根據地游擊隊的,山東國軍叛變投降向日本人後,山東根據地的游擊隊,抗聯等抗日組織都被併入了以三團為主的十一分區內,所以對李衛的真實底細,並不太瞭解。

    「我到是想,可沒人會同意啊!」是啊!丁鶴洋雖然心底小聲嘀咕著願意,可他可以百分百更是肯定李衛調到炊事班第一天就會在給他丁鶴洋的飯碗裡舀上一大勺砒礵。

    丁鶴洋還小心謹慎地偷瞧了一眼李衛,這廝睡得正香,自己當他面說他壞話,應該不算背後陰人,丁李二人八字不合,互看不爽已是由來已久,不過都是人民內部矛盾,通常一切都向抗日統一戰線看齊。自從李衛那小子拿到了上級發的共產黨員證,沒事就喜歡在丁鶴洋面前瞎顯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沒少把丁鶴洋氣個夠嗆。

    默然無聲等待著丁鶴洋等人把早飯吃完後,炊事兵手腳利索收拾完空碗收工,當然睡得正香的李衛面前那碗粥依然放著,天知道這貨什麼時候醒來,反正醒了就有吃,也由得他去,炊事兵也沒半分叫醒李衛的意思。

    吃完早飯,丁鶴洋和那五名調查員走出屋外慢慢活動僵直了一個晚上的身體,屋外操練的聲音已經替代了石井村村民們上工時的喧鬧。

    忽然一夥士兵罵罵咧咧地衝著審查室來了,為首一個還揮舞著長長的,鋥明瓦亮的大馬勺,遠遠地就聽見那人的罵聲:「娘的,看不起咱炊事班是吧,犯錯誤的都往炊事班扔,當咱炊事班是啥了?!垃圾堆?!誰也別攔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高人敢這麼門縫裡小看人!」

    幾個炊事班的士兵也是拎著鍋碗瓢盆傢伙事兒緊跟在後面,一副興師問罪的陣式。

    「老耿!」像是平地一聲雷,丁鶴洋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副好嗓子,這氣勢!「你想幹什麼?!」他趁勢兩眼一瞪,指著衝過來的炊事兵喝道。

    揮著馬勺形凶器的炊事兵正是炊事班耿班長,人跟名字一樣耿,若不是脾氣實在是太沖了點,加上飯菜作的不錯,才安排到炊事班做班長,否則放在戰場上又是一員虎將。

    「剛才是誰說把麻煩的主兒扔炊事班的?!難道咱們炊事班的就這麼招人厭?!全是惹麻煩的惹禍精?!」炊事班耿班長手裡的馬勺幾乎快頂到了丁鶴洋的鼻子尖上,丁鶴洋駭地連動都不敢動彈一下,鼻尖都可以感覺到馬勺上的一絲森寒。

    這老耿就是一火藥脾氣,一點就著,聽著口氣,就知道剛才自己和調查組長間一時嘴快,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那幾個炊事兵表面不作聲,回頭就找他們班長告狀去了,瞧瞧老耿氣得這個樣子,就知道火氣絕對不小,可丁鶴洋也沒有把炊事班比喻成禍殃子班啊。

    「這,老耿,您別生氣,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不是正討論著李衛同志的事嘛,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沒有半點小瞧炊事班的意思,人是鐵,飯是鋼,炊事班的工作是革命的重要組成部分嘛。」丁鶴洋心頭直抹著冷汗,他可沒膽子說那話是調查組長說的,只好硬著頭皮往自己身上攬,拜託毛主席保佑,老耿下手不要太重。

    民以食為天,這炊事班地位在區隊裡也是說一不二。

    「什麼不是這個意思,你分明是瞧不起人!炊事班咋啦!咱們區隊炊事班又不是炮兵連的,憑什麼讓你這麼拿話說人的。」耿班長手裡的馬勺扇起的勁風,刮得丁鶴洋臉皮子直痛。

    丁鶴洋一聽到耿班長這話,這心頭拔涼拔涼地滴血啊,炮兵連炊事班的故事絕對是李衛那炮籽兒留下來的禍害遺毒,想當初連區隊第一高手李衛無意中說了這個笑話,都被暴走中的耿班長揮著大馬勺整整追殺了繞著整個營區跑了三圈,都楞沒敢還手。背黑禍戴綠帽看人家打炮,這都成了炊事班的絕對禁忌,誰惹誰倒霉,丁鶴洋哪兒還敢多嘴。

    丁鶴洋幾乎連斃了李衛的心思都有了,苦著臉趕緊調轉話題,道:「老耿,消消火,我不是故意的,我們也是談工作嘛,這裡還有外人,老耿,給個面子行不,我給您道歉了,下次絕對不會再犯了。」

    此刻,連調查組的五人也是面如土色,這12區隊炊事班長的殺氣驚人啊。

    「哼!少拿工作來壓人!」耿班長一揮馬勺,「今天暫且放過你!」掃了一眼周圍看士兵,繼續道:「炊事班咋啦,炊事班不上戰場就孬種啦!日,老子這大馬勺上掛著的鬼子小命起碼有十來條呢,李衛來咱們班,咱們歡迎,咱們炊事班也好上戰場,還可以升級成炊事排、炊事連、炊事營,一樣上陣殺敵,不論是多厲害的敵人,碰上了咱們,他也是一盤菜,想咋整就咋整,由不得他說話。」

    炊事班耿班長最後那句「不論是多厲害的敵人,碰上了咱們,他也是一盤菜,想咋整就咋整,由不得他說話。」雖然帶著強烈的職業特色,卻博得了周圍戰士一片喝彩聲。

    耿班長說這話可沒半點忽悠,跟著12區隊這麼長時間,有時戰場上敵我雙方打急了眼,打起了白刃戰群毆,炊事班耿班長有時也會熱血上頭,扔下手上的活,抓著不離身的大馬勺就沖上戰場,重二斤七兩的精鋼鐵鑄大馬勺可真算得上是一件凶器,勺到腦裂。

    嘣!敵兵鋼盔凹陷!

    嘣!敵兵腦花四濺!

    嘣!敵兵筋斷骨折!

    這件奇門兵器橫掃之處所向披靡,屢建奇功。

    殺退敵人後,隨意弄點水沖洗一下大馬勺在戰場上沾染地腦漿血汁後,再直接伸進行軍大鍋裡攪巴攪巴,看上去挺噁心人的,戰士們捧起飯碗的時候並不在意,一方面是累得實在沒力氣計較,另一方面是頗有古宋名將岳飛時的「壯志飢餐胡努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沙場豪情意境。

    望著一干炊事班的大爺們在好勸歹勸後才肯離去,調查組的五個調查員齊刷刷地抹了把冷汗,這12區隊還真是臥虎藏龍,連個炊事班都這麼牛。

    「你們這兒可真是了不得,難怪傳聞說12區隊是十一分區裡戰鬥力最強的隊伍,可真是有一套啊,果然不同凡響。」調查組組長說話都謹慎了許多,不再敢禍從口出。

    「嗯,好險,今天我這條小命差點沒祭了那大馬勺!真讓各位同志見笑了。」丁鶴洋背後是一陣寒意,「咱們還是趕緊進去吧!少惹是非!」

    調查室的門再次關上,丁鶴洋看向仍趴在那睡著的李衛一瞧,樂了,這丫的動作可真快,一轉眼的功夫,面前擺著的一大碗小米粥就被整了個乾淨,剛才屋外那一頓吵鬧也不過只是引起他注意送到跟前的小米粥。

    再接著問了一日,李衛這老油條讓調查組的調查員們也覺著煩了,不論是用什麼方法都沒查出他有什麼異常問題,李衛的回話,總讓人感覺處處有問題題,但處處又沒問題,調查員和丁鶴洋都感覺自己快得了神經衰弱症,想當年在任丘到日軍大牢裡,李衛可是審訊人員的剋星,更何況丁鶴洋這幾個半道出家的非專業蝦兵蟹將,他們也僅僅是被授權為調查,而非審訊,更非審查。

    熬了兩日,調查組組長實在是看貌似人畜無害表情狀的李衛同志,眼神裡都有些犯憷,無奈之下只好鳴金收兵,草草寫了一封查無問題的總結報告,帶回分區司令部,調查組在走之前,也沒少數落丁鶴洋,下次拿到證據再提請調查啦之類的話,其他的重話倒也沒多說,不過總算是認識了12區隊裡這一干人。

    偏偏丁鶴洋本想著一心立功露個臉,卻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只好為了挽回面子,自告奮勇犯險陪著李衛去接應軍火。

    耽誤了幾天後,李衛帶著丁鶴洋和四個戰士在清晨離開了區隊軍營,在晨光中勞作的石井村村民看到李衛一行人從村口出村時,習慣性地在田裡直起身,熱情地打著招呼:「早啊!李衛同志,上哪兒忙去啊!」

    李衛臉上帶著親切微笑,揮揮手道:「我們去叛變,投降國軍去!」李衛的聲音宏亮清晰,道貌岸然地似是一片軍民魚水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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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節


    「你!~~~~~~」

    李衛的話剛出口,丁鶴洋的臉都綠了,這,這小子絕對故意的,這狗日的絕對不是調查組後遺症,天啊,調查組前腳剛一走人,後腳李衛就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簡直是不把組織放在眼裡。

    「呵呵!~」李衛似乎沒把丁鶴洋的表情看眼裡,其他四個戰士臉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地硬忍著,李衛和丁鶴洋這兩人,他們誰都惹不起,只好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12區隊就這點好,鐵了桿的賊團結,有啥內部矛盾都是直說,沒人藏著掖著。

    丁鶴洋卻是打定主意死盯著李衛,一定要抓到他叛黨叛國的舉動,用確鑿證據以報被李衛愚弄之仇。

    「剛才李衛同志說了啥?!」田裡拄著鋤頭的一個上年紀的村民倒是聽出了不尋常來。

    「爹!剛才李衛同志說,他們去叛變!去投降……哎喲!」年輕的村民倒是替父親複述了一遍,沒料到老頭子臉上勃然變色,甩手就是一大塊泥塊扔了過來,正中腦門子上。年輕村民抱著頭一臉委屈狀道:「爹!你打我幹啥!」

    「打你!打你還是輕的,你這小兔崽子,剛才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李衛同志他們去幹啥?!」老農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憤憤然盯著自己兒子道。

    「他們說,他們去叛…..咦!怎麼,怎麼會,我明明聽到的!哎呀!老爺子,別!」回過神來的年輕村民不防被老農又是一鋤頭柄敲在小腿上,疼地他蹦了起來。

    「你這混蛋,李衛同志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會叛變投降!人家是執行任務去了,笨蛋,還瞎說。」老農以自認為理解地說詞強行鎮壓了不肖兒的妄語。

    李衛一行人換成便裝出行,根據范國文留下的聯繫方式,也沒藏著躲著,大大方方的到了鬼子的火車站,買票上了平漢線的火車,悠哉悠哉地一路向南。

    只是坐在搖晃個不停的火車廂裡,丁鶴洋卻是不停地抹著冷汗,頭也暈暈地,胃裡也是不斷翻湧著,另外讓丁鶴洋一直保持著高度緊張的是,這節車廂的鬼子列車員就坐在他的斜對面,死敵照面,真是非常折磨人啊。

    李衛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哼著小曲兒細心剪著手指甲,光鮮的衣著像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這趟公差扮得是保定城裡有錢人家少爺到河南新鄉去走親戚,丁鶴洋客串管家,四個四排的戰士則是家丁,以李衛個人的表現,活脫脫一個少爺羔子的德性。

    晃蕩的車廂更令丁鶴洋直感覺嗓子眼裡酸意上湧,忍不住扒到窗邊,狂嘔起來,畢竟是沒坐過火車的土八路,這不!暈車了!他又把這個帳算到李衛頭上,一定是的,故意把我騙上火車受這種折磨,來報復我,丁鶴洋心裡充滿著怒火。

    「嘿嘿!~沒用的中國人!」日本列車員似是嘲諷般的怪笑起來,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受不了火車速度和顛簸中國平民暈車時的難受表情顯然是他枯燥的工作中那一份難得的笑料。

    聽到日本列車員的譏笑,丁鶴洋一邊狼狽地扒在車窗上不住地將胃裡的東西傾洩出來,一邊心底不住的咒罵日本人:「狗日的破火車,咋這麼顛,早知道我寧可走路也不願上這破火車。」

    待吐的差不多了,他欲縮回頭來,眼角餘光突然發現幾條人影突然從鐵路旁一躍而上了,扒上了火車了,正鬼鬼祟祟往車頂上爬,那些人身上似乎還帶著短槍。

    什麼人?丁鶴洋欲驚叫起來,即硬生生將聲音壓回了嗓子裡,變成了一通劇烈的咳嗽,這年頭能在鐵路線上扒火車的,除了鐵道游擊隊外,還能有誰?!真是給暈車暈糊塗了,連自己人都認不出來。

    假裝著若無其事縮回脖子,丁鶴洋無視日本列車員的怪笑,心下直罵著,你再笑,等會兒看你還哭不哭得出來。

    丁鶴洋悄悄湊到鄰座的一個四排戰士馬永的耳邊小聲道:「鐵道游擊隊的上車了,等會兒機靈著點兒。」

    「是!」馬永點點頭,輕輕踢了一腳對面的戰士嚴斌的鞋子,同樣把消息傳遞給了李衛和另一外戰士林成。

    「嗯!~」聽到有鐵道游擊隊要開工的消息,李衛不置不否的點了點頭,一點兒也沒在意,大家工種不同,各忙各的,反擊游擊隊也不是土匪,不會拿他們和那些老百姓怎麼樣。

    咣!~火車中間的幾節客運車廂首尾的門猛然被大力撞開。

    幾乎是同時,車廂中國和日本列車員被狠狠一拳打倒,或被刀槍頂住要害,身邊就聽到硬梆梆的漢語或日語道:「不許動,鐵道游擊隊!」鐵路線上的火車列車員多是招聘一些日本平民,也沒受過多少軍事訓練,根本就沒有多少抵抗力,很快各個車廂都鐵道游擊隊控制,火車後尾的貨運車皮不斷傳來有開槍交火的聲音,很顯槍聲就沒有了,抵抗的押車日軍士兵都被游擊隊員開槍擊落火車斃命。

    李衛他們所在的這節車廂的日本列車員精巴乾瘦本就沒有二兩肉,瘦弱的身子竟然被衝進來的游擊隊員打飛起來,怪叫著翻倒在地,掙紮著想掏出槍來頑抗。

    日本列車員此刻正好落到李衛腳邊,李衛像什麼也沒看到似的,自然而然的把腳挪了挪,踩在那個日本列車員的脖子上。

    脖子被別人大力踩住,一陣眩暈湧上腦子,那列車員也顧不得手裡的槍,雙手拚命托住李衛的腳想減輕壓力,「@%#$*&」被踩得楞是動彈地不得的日本列車員嘰哩咕嚕不知道在咒罵什麼,卻立刻被李衛腳上無可抵禦的力量給壓得只剩下殺豬般的慘嚎。

    丁鶴洋似是解氣般的又在列車員身上踹了兩腳,還一邊罵道:「讓你狗日的敢笑老子。」現世報應,果然是來得快。

    此時李衛的眼神仍楞楞地望著車外,支著下巴喃喃道:「美女!美女啊!」像是一點都沒發覺身邊的異常,貌似火車剛剛經過的田埂地頭,有幾個村姑養眼得很。

    衝進來的鐵道游擊隊員看向意外出腳相助的那個年輕人,欲張口道說話,話未出口卻嚥了回去,臉上露了個會意的笑容,什麼也沒多說。他看到李衛支著下巴的手做的手勢卻是一個八字,不是八路又是什麼呢?!原來是自己人!

    「大家不要慌,我們是鐵道游擊隊,這次任務是阻截日軍物資南下,真是很抱歉,拖累大家了,現在大家請按順序下火車,自行向下一站步行。」手裡握著駁殼槍的游擊隊員望著滿車廂的人朗聲道,這時火車已經緩緩減速停了下來,看樣子車頭也被鐵道游擊隊給佔領了。

    車廂內大部分乘客似乎對游擊隊偶爾會攔截火車,打斷他們的旅程都習以為常,也沒有人向游擊隊員投以抱怨的目光和言語,乘客們很自覺的拿起行李,從已經停止的火車各節廂門口,互相攙扶著下了車。

    近上百名游擊隊員圍攏在火車末尾貨運車皮處,車廂大門被打開著,裡面的貨物都被卸載下來,裝在十幾輛大車上裝載走,游擊隊的編制相對於12區隊要更加鬆散一些,大部分游擊隊員只在有任務行動時才集中,平時都有普通老百姓一樣做工務農,日偽軍幾乎很難在茫茫人海中搜捕到他們。

    「又得走路了!這票買得太虧了。」李衛抬起腳站了起來,拍拍折皺衣服,腳下的那個日本列車員早已經被踩暈了,李衛下腳極有技巧,幾乎全身的力量都壓在那隻腳上,被踩住頸動脈的那個倒霉鬼也沒多少反抗就因供血不足而昏迷過去。

    聽到李衛抱怨的游擊隊員也只能對回以歉意的目光後,繼續指揮著乘客們下車。

    丁鶴洋卻是如卸重負般鬆了口氣道:「走走也好,唉!」火車停下已後,他仍感覺腿腳發虛,卻再也不想坐火車了。

    被鐵道游擊隊這一劫車行動,李衛一行人只能和其他乘客們一樣順著鐵路線步行往南,至於那列火車被游擊隊處理的結果也是不用猜想,背後傳來一聲巨響和地面的輕微晃動,火車車頭處像是在冒著煙,半截被炸變形的鐵軌向上彎曲著。

    平漢鐵路線隨著游擊隊炸燬火車頭的那一聲巨響又陷入了中斷,在徒步走了一日後,李衛他們才在下一個大站裡找到了繼續往南的火車繼續旅程。

    直到接近日軍控制區邊緣與南方國軍控制區的火線一帶的一個站點,再往前就是中日雙方的戰場,李衛他們下了火車,和李衛他們一同下車的乘客也是寥寥無幾。

    站台上列隊站著一排日軍士兵警戒著,明晃晃地刺刀越發增加了幾分肅殺的意味,空氣中除了蒸汽機車特有的水蒸氣味道,四處充滿著緊張的戰爭氣息,儘管這個站台不是終點站,但因為接應封鎖區,站內日軍士兵對乘客們的檢查,顯然要比途經過來的幾個車站要嚴厲和凶狠地多,稍加不如意就是直接槍托猛砸,甚至直接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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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節


    「你的,什麼的幹活!?」一支閃亮的刺刀在火車站出站口處頂住了李衛的胸口,李衛眉頭一皺,這台詞真是夠老套的!

    「走親戚!」李衛拉長的腔調,一副懶洋洋沒睡醒的樣子。

    「良民證的拿出來看!」日本兵伍長惡狠狠地伸出手來,邊上幾個日本兵也是攔住了出站口的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李衛手一揮,扮管家的丁鶴洋連忙走過前來,低頭哈腰奉上幾個人的良民證,道:「太君!太君!這是我們的良民證,請你過目!」不虧是專搞政工的幹部,經過無數次演練的稱呼,專業程度堪比漢奸!

    「你們去哪裡?」日本兵伍長也沒抬,仔細審視著手裡的良民證道,試圖從良民證上找出一絲虛假的可疑蹤跡。

    「太君!我們去河南新鄉走親戚!」丁鶴洋按照約定好的說法道,這次行動路線,恐怕只有李衛、丁鶴洋、王保、陳佳瑤和范國文等12區隊少數幹部知道。

    雞蛋裡挑骨頭般仔細打量了一番良民證和面前這六個人,日本兵一點也沒有想到過12區隊辦假證販子的手藝之精,幾乎是以假亂真,把手裡的良民證往丁鶴洋手裡一塞,道:「現在在前面在打仗,你們想死麼?!」同時手一揮:「搜身!」

    「太君!軍隊在打仗,不關我們老百姓的事,我們是小老百姓,又不上戰場。」丁鶴洋保持著謙恭道,臉上帶著幾分惶恐。

    邊上的日本兵帶著嚴重懷疑的目光在李衛這一行人上下打量了一圈後,毫不客氣地開始動手搜身。

    全區隊也就只有李衛細皮嫩肉的最適合扮少爺模樣,其他的一概泥腳桿子一瞧就知道是八路。李衛他們這一次出來並沒有攜帶槍支,只有李衛的格鬥刺和幾支星塵梭被安裝在行李箱子裡,除非把箱子拆成碎片,也不太可能發覺裡面的名堂,日本人從頭到腳一陣搜查也沒有找到什麼可疑之處,搜查結束後,李衛卻毋自慶幸,這幫鬼子兵倒也例行公事,沒有玻璃傾向地毛手毛腳。

    盯了李衛和丁鶴洋幾人半天,日本兵伍長沒發覺有什麼不正常,手一揮:「開路的!」讓開身子就放行了,顯然沒有更多的耐心在這些走親戚的平民身上。

    直到離開火車站走出很遠,丁鶴洋才回轉身衝著火車站的方向重重了吐了口唾沫,罵道:「我呸!~什麼狗東西,總有一天會弄死你們!」日本人的歧視性檢查,令丁鶴洋憋了一肚子火。

    「小心點!這裡日本人的特務多!」李衛東張西望了一陣後道,除了只有幾個因戰火無家可歸的難民,並沒有多少可疑的人在附近。

    一路上沒有車馬運轉,僅憑著雙腳一天步行了十多里地,經過五六道關卡,才算是接近了日軍與國軍的火線附近,然而穿越火線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中是戰場,戰場邊是軍營和漫長地封鎖線,國軍和日軍雙方都提防著對方的特務滲透,所以還沒等李衛他們靠近封鎖線,就被哨卡拒馬前日本兵們閃亮的刺刀給逼了回去。

    「你們的,退回去,不准靠近!不然死啦死啦的。」日本兵們顯然沒多少耐心,不時經過的巡邏兵和卡車顯示著對各自控制區的嚴密封鎖,附近鐵絲網處血跡斑斑,還掛著骯髒地碎布,紅頭蒼蠅胡亂飛舞,看樣子已經有不少偷偷穿越者飲恨於此。

    李衛一行人很明智的直接選擇後退了,先打聽清楚情況再說。

    「怎麼辦?!衛哥?!」馬永望著遠處的鬼子哨卡,心頭隱隱感覺到不安,剛才那個崗樓上的日本兵若是扣動機槍扳機,恐怕一梭子彈足以把他們六個人當場掃翻在地。

    「嗯!別急,找找這裡的地下黨組織看?!」李衛搖了搖頭,這種情形下冒然闖過去估計只剩下滿身槍眼兒的份,他把目光移向丁鶴洋,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丁同志,你應該知道如何聯絡這裡的地下黨吧!」

    原來在十一分區司令部做過的丁鶴洋自然知道幾套根據地通用的聯絡方式,當下點點頭應道:「嗯!我想想,我試試看吧!」他也只能寄希望於這裡的地下黨組織沒有遭到徹底破壞。

    丁鶴洋帶著李衛在一個小鎮上找到一家客棧暫時住下來,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地方,物價奇貴,抓著財政大權丁鶴洋對昂貴的食宿消費不禁有些肉痛,恨不得一個銅子兒掰成兩半兒花,不過李衛卻沒半點想省著點的意思,一來是扮得是大少爺,二來是公費出遊,幹啥是替公家省錢,更何況這12區隊不就是自己家的麼。

    李衛他們被安排到一個小院子內的一間大廂房,類似於套房,三間屋,房間還算乾淨,經過房間裡簡略的收拾,把蚊帳支起來,燃起一團艾草驅趕蚊蠅。因為傍著戰場,住得起客棧的人稀稀落落,客棧裡顯得有些冷清,客棧老闆對難得的住客還是很熱情,不過卻需要提前預付住宿費,日本人洗劫過後,連客棧老闆的經營本錢都捉襟見肘。

    李衛也沒虧待了跟著出來的四個戰士,在外面街上蕩了一圈,不知道從哪兒買了一隻雞燉了,藉著客棧廚房的灶台煲了一大鍋雞湯,給大家補補連日趕路的疲累,還真難得李衛能從這個被日本人掠奪過的地方還能買到雞。

    鮮美的雞湯灌一下大碗去,所有人的精氣神都上來了,多日的疲乏一掃而空,胃裡充滿的感覺和口齒未盡的油汁,讓這些曾經歷過饑荒的人感到一種滿足感,連日來清蕩寡水的乾糧幾乎快讓人的味覺都要消失了。

    剛放下碗就聽見廂房的房門輕輕敲了起來。

    「誰?!」丁鶴洋臉色一定,小心的湊到屋門旁道。

    「香菸要嗎?!」房門外的聲音像是上門推銷香菸的,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老刀牌有沒有?!」丁鶴洋臉上露出欣喜,李衛卻知道丁鶴洋不是菸槍,這欣喜絕對不是老菸槍碰到煙時的表情。

    「老刀牌沒有,大英牌有的。」

    「我要飛馬牌。」

    「……嗯!~」門外的聲音頓了一頓,又突然道:「有,六個大子兒。」

    「十六的大子兒賣不?!」門內丁鶴洋的表情顯得很認真,連李衛都瞧出來了,這不是跟對方討價還價,這是在對暗號呢,這年頭誰會吃飽了撐的,賣六個銅板的一包煙,卻要多加十個銅板去買的。

    「進來吧,我買六包。」丁鶴洋確認無誤,打開了門。

    屋外一個捧著一個販煙匣子的年輕人探眼往屋內一瞧,直接跨了進來。

    「小馬,小嚴,去門口下五子棋去!」李衛朝屋外努了努嘴。

    馬永和嚴斌點點頭,站起身走到房屋外,坐到門口靠近院子的地方,找了塊大青石板,撿了個石子,在石板上畫縱橫線,你一筆我一方的玩起了五子棋,只是偶爾向四周張望的眼睛中不時掠過警惕的神色。

    年輕人進了屋子,丁鶴洋把屋門一關,手一伸道:「請!」

    另兩名戰士讓出座位,各拉了一張板凳很自然而然地坐到門邊,能跟著李衛出來的戰士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既能玩暗摸的,也會玩暗保。

    捧販煙匣子的年輕人略躬了躬身,坐堂屋中的四方桌邊,瞧見桌上的那一盆冒著熱氣兒的雞湯,笑了笑道:「呵!伙食不錯嘛。」手邊的販煙匣子放到了桌邊。

    「嗯!也是偶爾腐敗一下嘛。」李衛親手再盛起一碗,遞到年輕人面前,道:「難道還便宜了日本人?!來一碗吧!」算是以湯代茶招待客人。

    美美的喝了一口湯,年輕人享受似點頭道:「是這個理兒!我看見你們留著的記號了,我叫六子,喊我小六子就成,你們是哪兒過來的,我瞧著面生啊,你們有什麼事兒要幫忙的儘管說一聲。」

    丁鶴洋跟著李衛在外面逛街買雞的功夫,四處留下了與地下黨組織的特定聯絡標記。

    丁鶴洋也坐回了桌旁,道:「我們是冀中來的,想過去!」同時手指了指南面。

    「最近南面和北面看得緊,也不太好過,我先回去安排一下,等我消息,嗯!這雞湯做得真贊。」叫六子的年輕人會意地點點頭,抱起販煙匣子站起身來告辭。

    「那好,麻煩你了!」丁鶴洋臉上露出感激之色。

    雙方的初次接頭在算是友好和協氣氛下結束了,因為謹慎和小心,誰都沒有直接曝露出雙方的真實底細。

    「這人可信嗎?!你們之間怎麼感覺像是土匪接頭。」李衛望著那年輕人離去的背影,喃喃道。

    「你當是你啊,懷疑一切,打倒一切!哼!跟你這外行人說了也是多說。」丁鶴洋對李衛的口氣很是不滿,好歹也是政工幹部,李衛這不開竅地就是不會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

    當晚九點多的時候,李衛他們準備睡覺時,忽然房門敲響,丁鶴洋走到門前喊了一聲誰,不過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聽到門下面的門縫裡悉悉索索的塞進一張油兮兮的破紙。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07
第三百四十九節


    丁鶴洋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明晚日落,鎮東邊的破窯廠匯合。」再推開門往外看,門外空無一人,看樣子把紙塞進來後就直接走了。

    「怎麼了?!」李衛已經是睡眼朦朧,實在困得不行了,趴著床上的蓆子上,腦袋不住地點著豆子。

    「有消息了!明天晚上出發!」丁鶴洋把那張油紙上的字確認過後,放到油燈上燒了。

    「嗯!~」李衛竟是打起了呼嚕,若是沒有失去煉神訣,就他一個人也可以輕易穿透國軍與日軍的封鎖線,甚至直接衝殺過去都可以,可惜現在該吃吃,該睡睡,不比有煉神訣支撐的時候有那麼多體力可供揮霍。

    次日,整個白天丁鶴洋都在讓李衛他們做準備,進入國統區不比日佔區,審查之嚴幾乎不弱於日軍這邊,而且特務和包打聽四處亂竄,言行上稍有出格,就立刻會被抓進去吃牢飯。

    準備了些干糧和傷藥,在日落前,李衛他們就退了房,藉著漸漸昏暗的天色,往鎮子的東面而去。

    小心地藉著建築陰影,避開不時穿巡而過的日本巡邏隊士兵,待找到那處已經荒廢的窯廠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偏又是雲遮星月的天氣,伸手不見五指。

    晚風中開始帶著涼意,雜草叢生的廢窯廠亂磚破陶間,蟲鳴不斷,周圍人影皆無,幽涼之意從心頭油然而生。

    李衛和四個戰士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穩穩地靜候著,丁鶴洋後背卻是見了冷汗,這麼冷僻的地方,實在是有些疹人。

    窯廠外隨著風,漸漸浮起青幽色的光點,隨風飄動,竟是緩緩靠近窯廠過來。

    「鬼火!」丁鶴洋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上下牙竟然在打架,窯廠外的鬼火越聚越多,連窯廠內都開始慢慢出現幾點幽光,夜風似乎都變成陰風陣陣。

    「怕毛啊!人死得多了,鬼火自然就多了。」李衛嘴角抽了抽,村頭墳地裡這些東西特多,死人骨頭裡的磷出現化學反應,轉換成聯磷漂浮在空氣中緩慢氧化發光,尤其是戰爭年月,這鬼火尤其多,只有像丁鶴洋這類很少在晚上出任務的文職工作人員才會如此一驚一乍。

    「娘地,蚊子真多!」李衛卻是異常厭惡野外的蚊子像貪婪的吸血鬼似地拚命向人身上衝撞,個頭又大,叮起來又狠,也許是專挑著細皮嫩肉的李衛,嗡嗡聲密密麻麻,如同轟炸機一般沒完沒了,惱得李衛不斷扣著手指彈殺那些可惡地野蚊子,練起了彈指神功。若是以前,煉神訣真氣稍稍運起,蚊子就跟叮橡膠皮似的,半點血都吸不到,現在連李衛自己都有些討厭這一身娘們似的細皮嫩肉了。

    窯廠外陰風陣陣,鬼氣森森,丁鶴洋不比在戰場上見慣了死人血腥的戰士那麼膽子大,站著沒敢動,心裡不住地打著哆嗦:「世上沒鬼,沒有鬼!要唯物,牛鬼蛇神統統的沒有,這該死的,怎麼挑這麼個鬼地方接頭。」

    「……」遠處傳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發出的怪聲,異常可怕,令人毛骨悚然。

    「什麼聲音?!」丁鶴洋臉色一變,突然跳了起來,指著發出聲音的地方結結巴巴地道:「那,那是什麼?!」

    黑暗中,似是有兩個紅點在慢慢向這裡移動,好像是怪獸的眼睛。

    見到丁鶴洋嚇得那個熊包樣子,李衛一邊繼續無聊地彈著蚊子,一邊沒好氣地道「有人在學貓頭鷹叫!」在經歷了多次野外戰鬥讓他能夠輕鬆分辨出動物的叫聲。

    「有人來了。」四個戰士以多年戰場上磨煉出來地直覺,迅速做出了反應,各自撿了一塊石頭做防備。

    六個人伏下身子,找地方隱蔽起來。

    「有人在嗎?!」來人輕輕地問了一聲。

    「在!」李衛回應道,他聽得腳步,大概是有兩人,走得近了,他才看清那兩個紅點其實是兩支香,利用微弱地兩點亮光做照明。

    「我是小六子!帶你們過去的人我帶來了。」捏著香的人進了窯廠,藉著微弱的光線,令李衛和丁鶴洋等人看清了來人。

    昨天上門聯絡的年輕人小六子帶著一個粗壯的漢子,小六子介紹道:「這是老趙,給你們做嚮導,這裡地頭他最熟,他會帶我們過去。」

    「真是辛苦你們了!」丁鶴洋感激到,到底是地頭蛇啊!果然沒有食言。

    老趙點點頭算是和李衛他們認識了,但也沒有多說其他的話,道:「趕緊出發吧!我們要走很久呢!」

    帶著行李,李衛他們跟著小六子帶來的老趙開始出發,野地裡黑糊糊的,什麼都看不見,老趙著李衛等人沒走大路,專撿那些小路走,高一腳低一腳地。

    顯然老趙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嚮導,他們走的路線有時會經過敵人崗哨的死角,甚至近得可以聽見日本人的說話聲音,如果不十分熟悉地形和敵情,根本無法找到如此隱秘的路線。

    月黑風高果然是偷渡的好天氣,匍匐地爬過遍佈著彈坑和血斑地戰場,他們安然無恙地進入了國軍戰區,與日軍相比,國軍的警戒明顯要薄弱地多,連續的戰鬥消耗,令老兵傷亡巨大,也沒有留下多少警戒經驗豐富的哨兵,甚至比在日軍封鎖區更快的速度,李衛他們就已經穿過了國軍的封鎖線。

    這個叫老趙的嚮導像是不止一次帶人穿越,顯得非常專業,每在快要經過警戒點時,都是小聲提醒和提示注意事項,直到把李衛他們送到了國統區,也沒有驚動國日雙方的士兵。

    「真是謝謝你們!合作愉快。」為了表示感謝,丁鶴洋緊緊地握住老趙和小六子的手,同時抓出一把銀元塞進他們的手裡,道:「這是這次的勞務費,下次我們可能還需要你們的幫助呢。」革命仍需要吃飯,也不能讓別人白幹不是。

    也沒有多少客氣,老趙和小六子兩人沒有推托的直接收下了丁鶴洋塞過來的錢,點點頭道:「我們先回了,你們一路保重啊,如果有事,我們一定會幫忙。」

    自始至終,丁鶴洋和小六雙方都沒有明確表明雙方的身份,雙方都心知肚明,都是為了各自的保密和安全,誰也沒有問多餘的話,就像是僱傭與被僱傭的關係一樣,只有以標準的聯絡暗號作為雙方互相依賴的可靠紐帶。

    「總算過來了!」丁鶴洋抹了一把汗,哪想得四個小時前他們還曾在日軍控制區擔驚受怕,這裡雖然不比日軍控制區那麼危險,特務的密度和活躍程度卻絲毫不比日軍控制區少。

    現在仍是凌晨,街頭人影皆無,與日軍控制區的肅殺氣氛相比,國統區充滿著恐慌和不安,與中共可存人失地的游擊戰風格相比,國軍卻得寸土必爭,因為他們現在已經到了根本無處可退的境地,在失了東三省和整個華北以後,哪怕是再想攘外必先安內,但也不得不審視一下自己僅剩的半壁江山夠不夠跟日本人拼,在日軍獲得華北以後,國軍沒有再退縮,反而拚死的阻擊南下日軍,相繼出現了滬淞戰役、中條山戰役等少有的態度強硬的戰役。

    在鎮子外面稍作休息至天亮,李衛他們一行人繼續出發,雖然是臨近戰場,與日軍控制區的荒涼和人煙稀少相比,國統區這一面的人氣明顯要旺盛的多,支援抗日的志願者和醫療隊的身影在太陽升起後,不斷與李衛他們擦肩而過,抗日的死戰氣氛絲毫不弱於根據地內,各類演講,傳單等鼓勵士氣的宣傳活動有聲有色,也不得不說國統區這邊也是人才濟濟。

    雖然國軍士兵不像受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嚴格要求的八路軍士兵那麼紀律嚴明,但在戰場第一線堅持到現在的無一不是抗日決心死戰的鐵血戰士,雖然隸屬於不同陣營,李衛和丁鶴洋等人還是對這些戰士保持著相當的敬意。

    中共的人在國民政府眼裡,還是處於游離於政權之外的一個潛在威脅,李衛他們依然保持著低調趕路,臨近接頭地點,李衛的格鬥刺也被取了出來,作為防備萬一。李衛一行人少爺管家和家丁的打扮為他們繼續後面的路程提供了很好的掩護,沒有人會把如此招搖過市的有錢人家當作執行特殊任務的人來嚴密檢查,萬一惹到的是與那些後台硬的大佬有些說不清楚的關係的大爺,豈不是自找麻煩。

    並沒有受到多少刁難和盤問,李衛等人很順利的進入了新鄉縣城內。

    按照趙家聯絡員留下的地址,李衛循址尋找到了新鄉縣城內一處不起眼的小客棧,小客棧的位置很偏,並不臨街,挨著主街內的一個弄堂裡,高大的避火牆上一個敞開的門旁像是小孩隨手塗鴉似地幾筆花紋圖案讓李衛確認了這是趙家的一個聯絡站,那幾筆看似簡略,又雜亂無章的塗鴉,卻讓李衛開始佩服趙磊家族的勢力,帶著數學規律的聯絡圖形,還能獨立供養一個軍劃地域自立為軍閥,足以說明其人力和武力的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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