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國破山河在 作者:華表 (已完結)

 
ai.wu 2018-11-24 22:24: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3 34735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13
第三百六十節


    在方圓十餘里內搜索後日偽軍士兵們依舊一無所獲,近萬餘偽軍的日常物資消耗令佐藤正夫不得不氣餒地宣佈撤軍,佐藤正夫手下的日偽軍都是借用過來的,他並不能長時間佔用這支軍隊的指揮權,如果再呆著不走,恐怕就要引起國軍的注意,日本人心裡也明白,草包似的偽軍根本架不住正規國軍幾次衝鋒。

    李衛感覺到自己的眼皮沉重地就像是灌了鉛似的,怎麼也睜不開,身子一搖一晃好像是在火車上,卻又沒聽到火車特有的節奏輪子壓過鋼軌接縫的聲音,身體的知覺似是被麻痺了一般。

    昏昏沉沉之中,李衛只記得他和丁鶴洋為了躲避敵人的搜索,躲入一處僅能供兩人藏身的狹小地洞,用地皮和草木掩護好洞口,洞口就像是岩石縫裡伸長出來的草木一樣毫無破綻,用葦莖草管保證呼吸,躲了整整一日一夜,趁著夜間烏雲遮日伸手不見五指,日偽軍疲累鬆散,悄悄摸下山穿過了包圍圈。

    腦袋的昏沉感讓思維幾乎都遲緩下來,背上火辣辣的巨痛,李衛過了好久才意識到自己後背被迫擊炮彈劃到的傷口出現感染,在空氣不流通的地洞裡悶了這麼長的時間,傷口不出現惡化才怪。

    「李衛,李衛!」李衛的耳邊有人在叫著他的名字,身子也被輕輕搖晃著。

    「別煩我!困著呢。」李衛小聲嘟囔著,他很安於這種昏沉睏倦之中,沒有戰場生死的威脅,沒敵人無時不刻的挑戰,沒有那麼多大大小小的煩心事,就像是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裡一樣,全身心都被放鬆了下來。

    「該死的,發燒了!」那聲音顯得有些焦急。

    「發燒,又不是發餉,別煩我,我想睡覺。」李衛的糊話開始不斷冒出來,只是他半點想吃東西的胃口都沒有,只想永遠這麼沉沉的睡下去,將疲憊的身心徹底放鬆下去。

    丁鶴洋手裡拿著李衛的格鬥刺,顫微微地對準李衛背後划去,輕微的撲一聲,一股膿血噴出老高,丁鶴洋不顧腥臭骯髒將李衛背後發炎化膿的創口內膿血盡數擠盡,然後用溪水沖洗後,用布包紮起來。

    李衛軟軟地被撩扒在地上,背後一陣奇癢後,又是一陣徹骨的刺痛,有氣無力的罵著:「哎!媽的,誰敢咬老子。」他的眼睛依舊是沒有睜開,任由丁鶴洋在他背後劃破一個個腫脹的膿創。

    丁鶴洋搖搖頭,繼續著手上的工作。

    直至幾個小時後,李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有力氣睜開眼睛,看見丁鶴洋正坐在他身邊打著盹,顯得疲累不堪。

    李衛輕輕一動,丁鶴洋猛地睜開眼,道:「你醒了?!」他很意外於李衛能這麼快甦醒,這卻要歸功於李衛源自於現代的醫療條件,從小的n多疫苗和抗生素藥劑殘留,這個年代和土包子沒什麼區別的病毒細菌,根本沒見識過疫苗和抗生素的威力,膿血放盡後,有回轉餘力的人體免疫機能開始對李衛體內進行大掃蕩,以前鍛鍊出的紮實身體素質優勢此刻也體顯了出來。

    「我好像還沒死?!」李衛眯縫著眼,似乎不能忍受強烈的陽光。

    「哼!你還死不了!」丁鶴洋沒好氣地道,他看見李衛那張臉心底就不舒服,這個一向無組織無紀律性的傢伙給他留下的印像太過於深刻。

    「哈哈,我要拖累你了,不算拖黨的後腿吧。」李衛絲毫沒有想留一點點口德。

    「就你廢話多。」丁鶴洋將李衛往身上一背,繼續趕路,幸好他一直跟著李衛等人在山裡轉悠,耳濡目染地學會了一些野外生存經驗,在李衛昏迷的日子裡,丁鶴洋笨拙著尋找著食物,竭力掩飾行蹤,才沒有餓死困死在這沒有人煙的山野裡。

    晚上棲宿在山岩的角落內,丁鶴洋守著李衛,聽著遠上無數野獸嚎叫,手裡死捏著格鬥刺和步槍不放,饒是擔驚受怕了好幾天,他不敢想像,萬一李衛掛了,就剩他一個人不知該如何走出這茫茫大山。

    荒山野嶺裡不識道路,丁鶴洋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和李衛已經迷路,但他背著李衛硬是認準西北方向前進,黨中央就在西北方,他堅信只要一直走,就一定能走到延安。

    「看不出來,你也有把子力氣啊!以前都是在偷懶的吧,混文職沒前途,是個男人就上戰場,你說人這玩意兒可真賤,不到關鍵時候,絕對不會把潛力爆發出來是吧。」趴在丁鶴洋背後,依然沒有任何力氣動彈的李衛沒半點感恩戴德的意思。

    「……」丁鶴洋發現自己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對教育這個小子,他沒見過在這種情況下,還會有這種仍有心拿他開涮的混蛋,這小子根本就是無可救藥,組織上能讓這種人入黨簡直是看錯了人。

    「你不是想讓我死嗎?!幹嘛救我啊,扔下我,你這會兒說不定早就回了根據地。」李衛似乎趴著很無聊。

    「你再廢話一句,老子就把你扔下去。」丁鶴洋威脅道,他做政工幹部這麼些年,一向文質彬彬的他頭一次從嘴裡蹦出「老子」這個詞出來。

    李衛一點也沒有想放過丁鶴洋的意思:「別扔啊!萬一砸到花花草草那怎麼辦,要是砸到小朋友也是不好的!你就這麼不顧惜革命同志嗎?!」李衛似乎很喜歡逗著這個平時一向很嚴肅的教條主義指導員。

    「你這個瘋子!」丁鶴洋認定李衛是高燒仍未退,還在說胡話。

    山嶺裡緩慢爬了三天的大山,李衛的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好起來,背後的傷口在丁鶴洋每天換藥的護理下開始收疤,李衛能夠在丁鶴洋的攙扶下行動。雖然丁鶴洋仍不能接受李衛壯士斷腕,射殺自己同志的行為,但他從來沒有想過真得把李衛丟下。

    正午時分,丁鶴洋舉手搭在眉上遠望,看見遠處山腰處林間隱約有建築的影子,轉過頭驚喜對李衛道:「衛子,前面像是有房子,我們去看看能不能找人家買點吃的,好久沒見人間煙火了。」

    「好!去看看吧!」李衛點點頭,在山野裡連日趕路,只能摘點野果拔點野菜充飢,為了不讓敵人發現,甚至都不敢輕易生火燒烤些熟食。

    兩人都有些憧憬著一頓人吃的香甜飯食,加快了腳步向前趕去,半個小時後,他們趕到了房子所在的地方,卻是大為失望的看見這片林木間只剩下斷壁殘垣,這兒並不是完整的建築,而是已經損毀多時的破房子。

    「李衛,你怎麼了?!」丁鶴洋忽然發現李衛臉上的表情好像有些異常,彷彿中了邪似地完全沒有聽見丁鶴洋的聲音,只是楞楞地望著這片廢墟,有些失神。

    雙腳不由自主的走入這片廢墟,李衛心頭泛起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的目光中帶著疑惑四處打量,突然定格在某一處,腳上緊趕幾步,走到一塊破敗不堪,只剩下半片的黑焦木板前,木板上黑焦痕跡,明顯像是經歷過大火的洗禮,李衛伸手抹去木板上的污漬髒物,顯現出下面的字體,雖然受風雨侵蝕變模糊不清,但仍可分辨出是「清風」二字。

    心頭猛一抽搐,李衛抬頭向其他地方看去,再緊走幾步,撫摸著斷壁,淚水撲簌簌地滴落在泥土之中,這裡原有未損毀的建築彷彿再次回到眼前,香菸繚繞的幽靜道院,充滿著神秘的氣息。

    「李衛,你沒事吧!」丁鶴洋看到李衛失魂落魄的樣子,還以為他又要開始發什麼瘋。

    「這裡,這裡曾經是我學武的地方。」李衛哽嚥著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雖然他在這清風觀呆的時間並不長,對於這裡他卻有著極深的感情,他在這裡學到了賴以在這亂之世中保命的煉神訣,李衛幾乎很難想像,如果沒有雲風道長等道人們無私傳授和指點,他幾乎不可能熬過大小近百次戰鬥,歷經生死的絕殺死戰,還能異常囂張地在戰場上殺得三進三出,現在還能活蹦亂跳地站在這裡。

    對於李衛而言,雖然沒有師門之名,卻是有傳師授業之實,清風觀幾乎是等同於對他有如再造之恩的聖地,如今眼前破敗的道觀告訴李衛,這片聖地依然擋不住戰火侵襲,化作一片焦土,道長們也生死不知。

    丁鶴洋對著這片廢墟也是一樣肅然起敬的表情,能培養出李衛這種精英戰士的地方,定然不容小覷,只是沒想到如此臥虎藏龍之地也竟然毀於戰火之中。

    李衛恭恭敬敬地跪下,朝著原來道觀主殿的遺址,格外莊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堅定地望著道:「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重修山門!還清風道觀原貌!」文物古蹟毀於戰火並不少見,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看這裡殘留的遺蹟,也許就是三年前日軍大舉南下後,對中國宗教做出的毀滅性踐踏,而原來的道人幾乎已經無從查找。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14
第三百六十一節


    「哈哈哈,李衛君,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看你今天還能往哪裡逃。」

    李衛身後突然傳來有如夜梟般的戾笑聲。

    「誰?!」

    在戰爭中磨煉出來的條件反射突然發動,藉著身經百戰積累的戰鬥本能,李衛的思維還沒有跟上身體,身體自然而然的作出應對舉動。光憑著那陣笑聲,李衛幾乎完全可以斷定來者不善。

    格鬥刺帶著嘯音向怪笑聲響起地方揮去,噹一聲金巨撞擊的大響,格鬥刺被一柄長長的武士刀生生架在半空。

    「佐藤?!」李衛視覺這才跟上自己的動作,很多時候憑著本能爆發出來的攻擊,往往都是通過直覺來判斷,正因為這樣,李衛的反應才會如此果斷迅捷。

    佐藤正夫原本帶著的手下在山神廟中都被掛了,借來的士兵因為統率權限問題,不得不回歸原來的軍官手中,不甘心的佐藤正夫沒有請示上級,直接孤身一人沿途追蹤李衛和丁鶴洋的蹤跡,雖然丁鶴洋掩飾工作做的很努力,只要有心卻依然可以尋找同蛛絲馬跡。

    「八嘎!你的還不錯嘛!」武士刀在格鬥刺上因為雙方的力量發出刺耳的移動聲音,佐藤正夫咬牙切齒的與李衛對了一個眼,心中暗含著一絲後怕,他沒想到李衛反應和攻擊的本能竟會如此強烈,絲毫沒有任何留手的打算,直接欲致敵與死地。

    佐藤正夫卻不知現代人看了無數的電影電視劇,無數梟雄反派角色就是因為廢話太多,光顧著營造氣氛,擺pose,才會被主角翻本幹掉,李衛自然是不會犯這種錯誤,大不了等對方死了,再擺pose也不遲。

    「哼哼!李衛君,為了追上你,我可是沒少吃苦頭,今天我們兩個非要做個了斷不可。」佐藤正夫冷笑著道。話音剛落,嗡!~佐藤正夫手腕一震,武士刀震開格鬥刺,撩起鋒刃欲再一刀劈砍下來。格鬥刺也沒有回力蓄勁之說,李衛偏轉刺身,直捅出去,分毫不讓地逼著佐藤正夫被迫變招擋架。

    李衛是什麼屁話都沒有,以進攻進攻再進攻來代替他的回答。

    兩人間忽高忽低的金屬撞擊聲,有如雨打芭蕉般連綿不絕,佐藤正夫連賣幾個破綻,竟然抵不過李衛軟硬不吃地招招窮追猛打,完全是一副得勢不讓人的架式,令佐藤正夫的後招無一能施展的出來,打得他背後冷汗直流,李衛生猛的全攻姿態使佐藤正夫陷入下風。

    儘管佐藤正夫自詡為武士,卻哪裡能和戰場上經歷無數生死的戰士相比,李衛幾乎沒有學過多少正規的套路,可正因為如此,李衛的每一招毫無定式,卻都是通過殺場磨煉出來的,施展出來令人琢磨不透。

    若說近代和現代軍隊成名的近戰制式武器排名,軍刺卻是排名第一,否則共產黨八路軍自行研發的第一款制式步槍也不會全部採用軍刺為標準制式近戰冷兵器,軍刺不像劍有君子之名,也不像刀那麼霸者之氣,軍刺類卻是純以殺人為目的,陰損狠辣達到極致。以一刀兩斷,犀利之名的武士刀硬是在李衛手中這支二尺半長的格鬥刺上吃了憋,三棱針形刺身堪堪擋住武士刀的鋒銳,想來現代中國軍刺的真實用意,中國軍方的軍刺十足地吃定了日本武士刀,也許就是專門針對日本而設計的。

    李衛倚著傷勢初癒,又身在學武之地清風觀遺址,佔著地利之勢,挾著報仇之名,越戰越勇,打得佐藤正夫手忙腳亂,只剩下招架的份。

    佐藤正夫心中焦燥,再這樣下去保不準是自投羅網的局面,當他看到在一旁緊張觀戰的丁鶴洋時,猛然腳下踢起一片沙石撒向李衛,同時猛地撲向丁鶴洋。

    「啊!~」丁鶴洋沒有料到和李衛作決鬥之戰的佐藤正夫竟會如此卑劣,突然向自己撲來,措不及防之中,脖子上猛地出現的寒意激地他一個激靈,身子被佐藤正夫頂在前面,朝向李衛。

    李衛揮手擋開沙石,卻看見丁鶴洋渾身顫慄的被一柄閃著寒光的武士刀頂在脖子上,只要稍稍一抖,丁鶴洋就有被切開喉管的危險。

    「佐藤小狗!這就是你們的武士道?!一邊假惺假意地說著公平,一邊卻卑劣的暗自偷襲,你們日本人一向都是如此虛偽。」李衛緩緩轉過身,格鬥刺直直指向將丁鶴洋脅為人質的佐藤正夫。

    「李,李衛!你你!」丁鶴洋臉色蒼白地幾乎什麼都說不出來,心中充滿著絕望,依著李衛的脾性,看這架勢他今天要在這兒為黨和人民捐軀。

    丁鶴洋更沒膽子說出要李衛救他的話來,否則即便有生還的機會,也沒臉面繼續留在根據地裡。

    李衛全部注意都集中在佐藤正夫身上,眼中再無旁物,手腳間擺開架勢,欲隨時發動,在李衛的眼裡,做為人質的丁鶴洋已經完全被無視,他的眼中只有害死戰友車五和老黑同志的直接凶手佐藤正夫,看到佐藤正夫,李衛發不得將其扒皮抽筋,銼骨揚灰。

    「最後的勝利者,才有說話的權力,大丈夫處世,不拘小節,你我各為敵國,哼哼!兵不厭詐而己,嘿嘿!」陰笑著將自己躲在丁鶴洋身後,佐藤正夫冷笑著道:「素聞李衛君的星塵梭堪比忍者的手裡劍,不過有這位仁兄擋著,星塵梭就是再厲害,恐怕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佐藤正夫沒膽子用丁鶴洋來威脅李衛,曾見識過李衛壯士斷腕的狠辣果斷作風,他知道李衛這人在八路軍裡純屬異類,對敵人狠,對自己人更狠。

    「星塵梭?!嘿嘿。」李衛冷笑兩聲不再發言,其實眼下他手中連半支星塵梭都沒有,全在當日山神廟裡全數用盡,也沒來得及回收一些。

    「李衛君,請你將軍火存放的地方告訴我,只要你張張嘴,我就放開你的這位同志,而且我可以用天皇的名義來保證,我絕無虛言,否則,哼哼!大不了一拍兩散,同歸於盡。」佐藤正夫依然很小心,在山神廟中,李衛的星塵梭給佐藤正夫留下了實在太深刻的印像,將近三分之一的忍者都是猝不及防地倒在了星塵梭的偷襲之下。

    「想得挺美,你還有與我談條件的資格嗎?!」儘管李衛並不是很喜歡丁鶴洋這種教條主義者,但是只要能有一絲機會,他並不會輕易犧牲掉這個平時看他咋看咋不爽的指導員。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人快,還是我的刀快,我可不會上當的,你有本事讓你的暗器從我身後射過來啊?!哈哈!」佐藤正夫故意挪揄著李衛,將局勢掌握在手裡的感覺讓他有些陶醉,他有些慶幸李衛還保持著些理智,佐藤正夫嘴上說得硬,卻是口是心非。

    「只怕未必!」李衛的目光中閃爍著異色。

    佐藤正夫卻認定了李衛是在故作自信,掩飾著心底的不安。

    「哈哈哈!~你繼續吹……」

    忽然佐藤正夫發現自己的笑聲突然中斷了,脖子像是在漏著氣,還有濕濕的感覺,他伸手向脖子摸去,卻摸到一個尖銳的尖角從喉節處穿了出來。

    「…….」佐藤正夫驚恐地往脖子後面摸去,同樣摸到一個薄薄的尖角,他不顧一切的往外一拔,拿到眼前,一支帶著他的鮮血的星塵梭赫然在他手中。

    佐藤正夫眼眶瞪大了一圈,瞳孔也在逐漸放大,他死活都不信,這支星塵梭怎麼會出現在他的脖子上,而人質卻實實在在地擋在了他的前面,而且毫髮無傷,封住了李衛所有能放出星塵梭的角度。

    莫非這星塵梭會拐彎?!雖然有傳聞李衛擁有能控制兵器的奇異本領,可是卻早就已經喪失內功被廢掉了,如果李衛是在扮豬吃老虎,那方才和之前怎麼不見有使出來?!不管怎麼看,李衛都不像是省油的燈。佐藤正夫看了看仍在面前的李衛,茫然地看了看手中的星塵梭,他實在無法想像這支星塵梭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佐藤正夫還想發出聲音,卻只是從脖子前後的創口中不斷噴湧出鮮血,打濕了丁鶴洋的後背。失去咽部組織的封閉,鮮血和肺中被擠出的空氣令佐藤正夫體內的力氣轉眼流失乾淨,無奈的軟軟跪倒在地,手中的武士刀也像被地心引力強行吸脫了手似,噹啷一聲掉落在地。

    丁鶴洋見武士刀掉落,更是嚇得頭也不敢回,沒命似地逃到一邊,離開這個煞星遠遠的,扶著一旁的殘壁喘息著,不時有作嘔狀,明顯是被驚嚇過度。

    失血造成視線逐漸模糊,佐藤正夫看見一個體態明顯是女人的黑衣忍者正一步步向他逼過來,那個女人的身形好熟悉,是……,佐藤正夫最後的意識,只看見從空中猛地劈下來的一抹武士刀獨有的弧形寒光。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14
第三百六十二節


    「很抱歉!讓您受驚了!」收起武士刀後,清田秀子輕輕拉下自己的面罩,一如以往的冷靜優雅,有如淑女向李衛款款躹了躬,彷彿方才只是奉上一杯清茶而已,而不見半分血腥殺氣。

    「你,你怎麼在兒?!」李衛語氣充滿著複雜的意味兒,每次看到清田秀子,李衛總是要失一會兒神。

    不過清田秀子出現在這裡實在是出乎李衛的意料之外。

    「佐藤正夫是主張侵華派的人,他專門負責華北地區的暗殺和保衛工作,曾經殺過很多中國軍方高層人員和平民,我們家族的一些人也曾經受到他的殺害,據我們的線報,佐藤正夫離開石家莊南下執行秘密任務,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尋找機會殺死他,托李衛君的福,我得以成功完成任務。」清田秀子娓娓道出自己的來意,然後拾起佐藤正夫無頭屍體上手中星塵梭,朝著李衛露出一個俏皮的笑意,道:「還是我私自收藏李衛君的紀念品才得手的呢,為了使用李衛君的星塵梭,我可是練習了很長的時間呢。」

    清田秀子剎那間顯露出的巧笑倩兮令李衛一時間眼睛都看直了,彷彿韓秀影昔日的笑顏重眼在李衛面前。

    過了好一會兒,李衛才發覺自己的失態,尷尬日摸著後腦道:「能讓秀子小姐用我的星塵梭真是我的榮幸。」

    「李衛君,我一直想問您一個問題?!如果李衛君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清田秀子一雙秀目帶著幾分好奇盯著李衛,看得李衛心裡一陣忐忑不安。

    「請問,李衛君一直掛念的『秀』究竟是誰,為何李衛君在第一次見到我時,會失言叫出這個名字,而且還會露出看到熟人的目光,我可以確信我之前從未見過李衛君,那麼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叫『秀』的姑娘長得和我很像。」清田秀子問出了自己心底中深藏了很久的疑問。

    李衛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沒想到清田秀子會問出這個問題,像是被觸及到心底中如禁忌般一觸即潰的柔軟,李衛的臉上像是幻燈片似地不斷浮現出回憶、哀傷、憐惜、憤怒、懊悔、悲憤、失落和憂鬱等種種神色,久久沒有發出聲音。酷似韓秀影的另外一個女孩問出這樣的問題,讓李衛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好意思!是我失禮了!」也許看出李衛複雜神色,清田秀子帶著歉然的朝著李衛再次躹躬。

    「不,不用道歉!」李衛擺擺手,臉色一整,抹去眼角那一絲瀅瀅水光,道:「秀只是一個女孩名字中的一個字,她叫韓秀影,曾是我的一份至愛,不過現在已經與我天人永隔,唉,都是我的錯。」李衛並不想再去回憶曾令他遭受巨大心靈創傷的那段記憶。

    「我真替那個姑娘感到幸福呢,李衛君真是一個值得託付的好男人。」清田秀子臉頰異樣有掠過一抹紅暈,但轉眼就消失了,李衛卻沒有看見。

    「呵呵!過獎過獎,我只是一個沒用的人罷了。連自己喜歡的女孩都保不住。」李衛自嘲道,若是當初他不那麼窩囊,也不會讓趙彪得寸進尺將心上人推向絕路。

    「李衛君,我能成為李衛君的一個朋友,與李衛君交往嗎?!」清田秀子目光垂地,似是有些羞怯,又道:「我只想在李衛君眼裡作為一個清田秀子,並不是成為另一個女孩的替代品或影子而存在於李衛君的心裡,李衛君能理解我這個不情之請嗎?」溫婉的語氣中卻透露著幾分個性張揚。

    「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你,我們一直以來就是朋友,難道不是嗎?!」李衛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他卻知道清田秀子對他並無惡感。

    清田秀子略一愕然,卻是露出會心的笑意。

    丁鶴洋扶著牆邊直翻著白眼,一顆煞風景的人頭和無頭屍體旁邊,李衛和那個日本女人旁若無人般眉來眼去,可偏偏這兩個主兒都不是善茬兒,丁鶴洋一個都得罪不起,只能偏過腦袋裝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對於他這個堅定的無產階級革命者來說簡直一種折磨,他寧可被日本人吊起來用鞭子抽,也不願意在這兒當個大大的電燈泡。

    「這日本小妞也忒的不知廉恥了些,怎麼能對男人說這麼大膽的話。」丁鶴洋只敢在心裡這麼想到,哪裡敢膽邊生毛說出來。

    清田秀子將佐藤正夫的人頭撒上一些奇怪的粉末,再用布包裹保存起來,看樣子是要帶回去交差,日本人的思維方式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

    李衛反正也由著她去,八路軍沒有割人頭的習慣,而丁鶴洋早嚇得臉色慘白,更別說過來看兩眼。

    收拾好戰利品,清田秀子朝著李衛點一點頭,道:「李衛君,我還有其他任務,先告辭了。」語氣再次回覆到乾脆利落的風格。

    「秀子小姐,請多多保重!後會有期。」李衛對這意外又倉促的一次接觸而略感到惋惜,清田秀子一向都是這麼忙忙碌碌,似乎家族裡的任務繁忙緊急無窮無盡。

    目送著清田秀子消失在山林間,李衛隨手將佐藤正夫的屍首扔出離清風道觀很遠的地方,任其曝屍荒野,鳥啄獸啃,反正大爺管殺不管埋,沒必要替這個屠殺中國人的凶手收屍,隨他死無葬身之地。

    在清風觀曾經的山門口,李衛再次鄭重其事的磕了三個響頭後,帶著丁鶴洋踏上歸隊的路途。找到了清風觀,李衛也就知道了如何回根據地的路,他們需繞路太行山根據地,由山西轉入河北,當務之急是找到情報站的電台,將軍火情報上報第十一分區司令部,李衛原本以為只是夠第12區隊的一小批軍火,沒想到竟然是引起各方窺覷的大額軍火項目,結果鬧得一路風波不斷,不僅使國軍防線的局勢出現變化,還損失了一名特科同志和一名四排戰士,另三名戰士生死不知,國共雙方的損失都不算小。

    平漢鐵路線的東王莊據點,新來的日軍士兵八木平次站著本來並不屬於他當值的哨崗,在據點裡新來的士兵總是要經歷這一關,新兵進入據點少不得要經歷過老兵們一番刁難,輕則被呼來喝去幹各種各樣的苦活,重則被暴打折磨,就像是媳婦熬成了婆婆,婆婆對新媳婦報以曾經受過的折磨,只有熬過這一段時間的折磨,新兵們才會被老兵們所接受,然後再等著一起折磨下一批新兵。

    「八木!不用站的那麼嚴肅的樣子,我們這種小地方,不會有大人物來檢查的,還是隨便些好。」附近崗位上的青岡健歪抱著三八式步槍,靠在牆邊上,眯縫著眼養神。

    「青岡君,若是讓小隊長見到了可不好。」八木平次依然謹慎地將腰板站地挺直,看樣子在新兵營裡沒少受教官們的訓斥,出自日本農村的八木平次仍保留著鄉下人的淳樸。

    「哈哈!別提那醉鬼,那傢伙整天喝地醉燻燻的,根本就不管事,大家都在一個鍋裡吃飯,自己人誰還會刁難誰啊!」青岡健一副漫不在乎的老兵油子模樣。

    「小隊長怎麼會這樣?!」八木平次突然問道,酒鬼小隊長的脾氣喜怒無常,他想多瞭解一些這個上級的情況,以後即使不能討好上司,至少也不會輕易觸怒上司,日軍上級對下級的拳打腳踢幾乎是家常便飯。

    「切,他跟你不一樣,你是主動參軍,他是被強徵的,真可惜了他剛娶的漂亮老婆,伊豆的美女,那皮膚白嫩的跟豆腐似的,在中國他苦呆了五年,前年聽說了老婆改嫁了,可不,大受刺激了,他又不敢當逃兵,逃兵或是抓住那是鐵定槍斃,他只好整天把自己灌得跟醉貓兒似的。」青岡健滔滔不絕的翻著小隊長的八卦,在這個據點裡當個雜牌兵,就算平時能到附近鄉村打秋風,但這兩年附近村裡也漸漸沒了油水,據點裡整日枯燥的這麼守衛著,實在是沒多少樂趣。

    「啊哈!你們在嘰嘰咕咕說我什麼壞話。」青岡健和八木平次身旁冷不丁響起說話聲音,一股子嗆人的氣味熏了過來。

    剛才還得意洋洋,口水沫子亂噴的青岡健立刻蔫巴了,這聲音分明是小隊長的,「啊!小隊長,看有情況!」青岡健突然急中生智胡亂指了個方向喊道,企圖轉移話題。

    「八嘎!有什麼情況,你又在愚弄我!你這是在藐視上級。」小隊長分明看得青岡健是亂指一氣,而且眼神兒根本沒朝那裡看,反而畏畏縮縮的不時瞟著自己,分明是在察顏觀色,小隊長氣惱的踹了青岡健一腳。

    「對,對不起,河野小隊長!」青岡健很明智選擇的道歉,雖然酒鬼小隊長喜怒無常,但只要道歉,小隊長就不再會追究,這也是大家平時敢拿小隊長開話匣子的原因。

    「你的,混蛋的幹活,整天不干正事,再有下次,我就撕了你的嘴。」小隊長噴著酒氣,臉色通紅的道,事實上同樣不干正事的他也只是嘴上說說,只要不頂撞,他很少有精力去處罰那些手下。

    「青,青岡君,小,小隊長,你,你們看。」八木平次忽然臉色蒼白地顫抖指著據點外的大路。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15
第三百六十三節


    新兵八木平次結結巴巴地重複道:「有,有情況!」

    老兵油子青岡健卻是感激的看了八木一眼,這小子倒也義氣,幫他轉移小隊長的怒火,否則今天一次處罰又少不了。

    「混蛋,八木!難道你被青岡帶壞了麼?!也開始學會說謊了嗎!大白天的,哪來的什麼情況。」小隊長暴跳著衝著八木平次吼道,口水幾乎噴了八木平次一臉,差點兒沒把八木平次熏暈過去,他認定了八木和青岡兩個混蛋傢伙串通起來一起愚弄自己。

    八木平次幾乎快被小隊長凶神惡煞的模樣給嚇昏過去,連忙搖著頭大聲尖叫道:「不,不是!我沒有說謊!」語氣顫抖並且急促,生怕說慢兩句就被小隊長給槍斃了。

    小隊長看到八木平次的聲嘶力竭模樣,隨意地朝著八木平次指的方向掃了一眼,然後轉過頭來對八木平次接著罵道:「蠢貨!根本就什麼都沒……什麼?!」他的聲音突然止住了,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摀住似的,小隊長的腦袋再次轉回到八木平次指的方向,似是要再次確認著什麼。

    「有,有情況!」小隊長的瞳孔立時放大了兩圈,不由自主的退後兩步。

    小隊長再看向身邊兩個士兵,八木平次和青岡健都是一副面無人色的表情。

    「敵人!」據點裡另外一個崗哨上站崗的偽軍也發現了情況,丟下望遠鏡,像殺豬似的嚎叫起來。

    據點圍牆內,原本懶懶散散,百無聊賴的士兵們一下子大亂起來,怪叫著撲向自己的武器,抓起一條子彈帶,直衝向各個火力點。

    據點一千米外,上千號人浩浩蕩蕩的拉出一個長龍出現在公路上,據點旁有一個條大路與鐵路線交叉而過,這千號不明身份的人正朝著據點而來。

    據點裡的小隊長殘餘的醉意此刻全醒了,看著公路上蜿蜒而近的隊伍,他實在想不明白是哪股敵人敢這麼大的膽子在大白天穿越平漢線。

    全據點的日偽軍幾乎是如臨大敵般,緊張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那股人馬在步槍射程之外停了下來,分出幾十人衝著據點奔過來。

    據點牆頭鴉雀無聲,每一個士兵神經都繃地緊緊,就等小隊長一聲令下開火。

    那幾十人衝到離據點三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分散尋找有利地形,一個個架起了武器,據點外那些人架上的玩意兒讓據點牆頭上的日偽軍士兵們看得地啜著牙花子直抽著冷氣,竟然是清一色的輕機槍,而後方人群隊伍裡,騾馬大車後面拖得貌似是十幾門步兵炮,還有疑似重機槍的可疑物件,而且數量不少,二三十個大車都是裝得滿滿載載的。

    奢侈的隊伍!不論是據點內的日偽軍,還是據點外的那些人心裡都是這般心思,打這麼屁大的據點,用上那麼多輕機槍,敵我雙方心裡都有點兒這實在是有些欺負人的感覺,據點裡的日偽軍連哭的心思都有了,要是打起來,每一個日偽軍士兵幾乎都分配到一大堆的彈雨的特殊照顧,抗日戰場上什麼時候能有這種優先過,若是後面那十幾門步兵炮裡隨便拖出一門來,兩三發炮彈就夠讓這個據點轉眼變成一堆殘磚爛瓦。

    一個偽軍士兵幾乎快要被據點外的這一陣勢給嚇到尿褲子,握著步槍扳機上的手指哆哆嗦嗦,邊上的偽軍老兵手疾眼快,一把奪過那個被嚇破膽的偽軍手裡的步槍,然後一腳將他踹道,正反手兩個耳光甩了過去,並喝道:「你瘋了嗎,想找死啊,滾到一邊去。」

    那個偽軍士兵被踹到了一邊,邊上其他士兵向他投來忿怒的目光,如果擦槍走火,光外面的機槍陣地就他們喝一壺的。

    據點內外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道,似有大戰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據點內外雙方僵持著,誰都沒有發出聲音,生怕激了對方。

    「你的,問外面人是哪裡來的?!」日軍小隊長朝著偽軍小隊長招了招手道,據點裡日軍普遍比偽軍高三級,雖然這個據點不大,也最多算是個巡邏站,只有一小隊偽軍和一小隊日軍,但偽軍小隊還是受日軍小隊長節制指揮。

    「嗨!太君,我這就問。」偽軍小隊長點點頭,然後找了個大鐵皮擴聲筒,扯著嗓子吼道:「外面的人,你們是哪部分的?!」

    過了一會兒,外面有人回應喊道:「我們是八路!」據點外的人倒也老實,自報家門,八路!差點沒把偽軍小隊長給嚇趴下,什麼時候八路有這麼牛逼哄哄的裝備。

    「你們幹什麼去?」偽軍小隊長是半點想開火的膽子都沒有了。

    「過路的!」據點外的八路也沒客氣,不過這麼明目張膽的過路,實在是少有,一般都是晚上悄悄摸過平漢線,像這麼大白天的順著大路擦邊過的,實在是聽都沒聽說過,不過看他們的底氣,也足夠有囂張的資本。

    敵對雙方的關係讓偽軍小隊長有些為難,打又打不過,開槍就是找死,不打吧,白放過,又吃罪不起日本人,偽軍小隊長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日軍小隊長。

    日軍小隊長也有些發傻,楞了半響,垂頭喪氣的揮揮手道:「我的,什麼的都沒看見,什麼的都沒聽見。」說完,只管自己返回宿舍。

    「媽的!」偽軍小隊長看見日軍小隊長那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德性,心裡直罵娘,他轉過身衝著外面道:「你們趕緊過去吧!我什麼都沒看見。」

    「看什麼看!還站著幹什麼!該幹啥就干啥去!滾!」偽軍小隊長對著身旁那些直髮楞,沒反應過來的士兵們沒好氣的訓罵道,他還是要得為自己的弟兄們負責,沒了這些弟兄們的幫襯,他這個小隊長的官也是當不穩。

    偽軍們無可奈何的朝著據點外瞄了一眼,收起槍撤離了據點牆頭,就據點裡這麼點人,再怎麼防禦死守,也架不住人家人多勢眾的用機槍群拉開了火力往死裡猛掃。

    看到偽軍們默默無言的退出作戰位置,日軍士兵們也是互視幾眼,一聲沒吭也退出了作戰位置,據點裡士兵們的作戰意志普遍不高,也就不再勉強,反正都在一個鍋裡撈飯,既然兩個小隊長都不管事,那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外面的那些人當作沒看見。

    據點外的人們看到據點牆頭上的日偽軍士兵一個個撤出了牆頭,牆頭上不再見人影,射擊孔內的槍口也都縮了回去,看樣子據點裡的日偽軍也現實的很,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並不願白白做玉碎的炮灰。據點外除了那架起機槍陣地的幾十人外,其他人馬大隊繼續向前,果然毫無阻礙的穿過了平漢鐵路線進入了冀中地區。

    大隊人馬過去後,那些機槍手也相繼撤離,他們走了約半個小時後,那個據點的方向突然響起了激烈的槍聲,還有劇烈的手榴彈爆炸聲。

    「後面在幹啥呢?!」一個挑著擔子的年輕人有些疑惑不解地聽著背後鐵路線旁那個據點正馬後炮似的槍聲和爆炸聲,而自己人都已經撤了回來,也沒有人發出有追兵的示警,可據點方向的火力根本就挨不著自己,不知道這麼賣力的和誰交戰?!

    「哈哈哈!他們啊!正在表演哪!這樣好交差。」民兵中隊長扛著一挺輕機槍大笑道,聽那些槍聲,那個據點的日偽軍為了交差,正自導自演一場與突襲的八路交戰,始終抵不過八路人多勢眾,被八路突破鐵路線而去的故事。

    在冀中一帶封鎖線上有不少據點都有做過這種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糊塗放過八路和游擊隊後,自欺欺人的朝著空處一頓亂槍,然後朝上級報告,八路來襲,又被打退云云,即顧了自己的面子,也有藉口搪塞上級,做著出工不出力的勾當。

    一批巨額軍火湧入第十一分區的消息立刻像燎原之火燒遍了全根據地,八路軍正規,非正規的大小武裝騷動起來,誰都巴望著能咬到一口大肥肉,托關係,走路子,差點沒把第十一分區司令部的門檻給踏破了,顧團長等人小臉兒蒼白的經受著騷擾。

    分到頭一口水的並不是12區隊,而是地下交通線的組織成員,幾十支長短槍和彈藥被做為運費預付了出去,連臨時徵召來幫忙的民兵隊和游擊隊也沒白幫忙,都分了點好處,中隊級的護送隊伍,零戰損就分到四五條三八槍,平空擴編一個班,這生意簡直是太值了,一路上參與運輸的軍民們積極性狂漲,幾乎是全民護送,任何勢力的情報線被群眾們徹底封死,不利因素都被強行控制住,所以才會發生其中公然運送軍火的一幕。

    而根據地內其他單位除了向分區司令部打著大小報告外,也都齊齊死盯著12區隊,各方面的人都往12區隊的駐地裡擠,拍桌子強索也好,套近乎討要也好,都希望12區隊在吃過肉以後,還能分點湯給他們喝,若這天上掉的,地下撿的,平空白拿的一批軍火,說誰不眼紅,那是腦袋被驢踢了。

    若不是還顧忌著自己的革命隊伍,恐怕當下就要拉人來現搶。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15
第三百六十四節


    歐洲戰場上,由於美國的參戰,將主要作戰目標放在歐洲的盟軍節節推進,肅清了地中海南線敵軍,因為在法西斯戰場上連續失利,本土受到威脅,作為德國幫凶的意大利政府內部出現分裂,政局動盪,意大利的法西斯政權正陷入內外交困的岌岌可威之中。

    日本軍隊正在太平洋戰場上遭受美軍的報復,似乎還無法顧及華北地區的八路軍實力變化,而此時,作為華北方面軍最高指揮官的岡村寧次也不會想到,日軍一向打擊封鎖共軍,拉攏威脅國軍的政策之下,依然有國軍在悄悄的私通八路。

    12區隊拿到第一批軍火,第一件事就是當即原建制向大隊編制擴編,佔全部軍火總數中將近三分之一的軍火將12區隊硬是撐得擴容翻了兩倍多,除了原五十多人的政宣排外,全大隊上下接近五百多人,閃亮的刺刀武裝到牙齒,戰士們的眼神中都燃燒著戰鬥慾望,看樣子尋常日軍大隊也不敢來找碴。

    原本一直十幾人共用一支槍訓練的新兵和偽軍改造戰士們,早就等著一批軍火武裝起來,此時正好是水到渠成。

    看著戰士們手中嶄新的槍支武器,王保幾乎樂地一天一夜沒能睡著覺,區隊裡其他幹部們也是一樣跟著失眠,有事兒沒事兒就不自覺地偷著笑,這正應了當初三團的預期目的,種下一顆種子,慢慢發芽壯大再開花結果,根據地內其他武裝也是遍地開花,通過戰鬥的磨煉,成長著,一點點的發展著自己的實力,扭轉回冀中地區面對日軍鯨吞蠶食,公路鐵路據點的分割包圍。

    跟著12區隊刮分油水的十一分區其他大小部隊也發了一筆小財,雖然均分下來到手的武器並不多,蚊子再小也是肉,聚沙成塔也不容小看,隨著各地作戰單位的兼併重組,優化組合,十一分區平空增加了兩千多戰鬥力,給日本人造成的壓力是空前巨大,本來十一分區的根據地的八路就已經夠難纏的,再加上獲得的巨額軍火,這讓華北的日軍司令部好一陣頭痛。

    隨著這批軍火流入根據地,就像是在八路軍這一方的秤盤上放下了一個沉重的砝碼,八路軍的底氣和實力在各方意料之中比以前膨脹了許多,露出了鋒利的爪牙,一副四處尋滋釁事的找碴模樣,似是要顯顯這批軍火的效果,而接下來的行動更是不給日本人面子,七月三十日,冀魯豫軍區的五個主力團主動向日軍發起了衛(河)南戰役,進一步恢復1942年之前被日軍侵蝕的根據地,摧枯拉朽地接連拔除數個據點,將日軍在華北的一系列政策徹底粉碎。

    經過一路長途跋涉,李衛和丁鶴洋在山西太白山的一個秘密情報站內發出了國軍第九軍支援軍火的領取地情報,並上報了中共特科老黑同志與五排戰士車五犧牲的消息,其中的過程,李衛並沒有打算有任何隱瞞的想法,同時也做好了接受上級處罰的準備。

    12區的電台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默後,只是回覆,讓李衛和丁鶴洋盡快歸隊,其他事情,先請示上級後,才會有定論。李衛被迫射殺自己同志的行為,恐怕也要在十一分區內掀起一場不小的騷動,連王保都替李衛的前程感到擔憂。

    李衛和丁鶴洋在途經呂梁山的情報站時,也接到了國軍第九軍趙氏家族提供的軍火全數進入根據地的消息,總算讓李衛和丁鶴洋鬆了一口氣,他們付出的巨大代價和犧牲總算有了回報,而地下交通線的效率遠非李衛他們所能想像的,李衛還沒能返回根據地,而那批軍火就已經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穿透了日本人和國軍的封鎖,沒有任何損失的安全進入十一分區。

    與軍火到位的電報隨之而來的另一份電報,卻是對李衛的處理通知,因為犧牲的車五同志是12區隊的戰士,除了給車五同志的家屬付以高額撫卹金外,十一分區內部對李衛作了記大過一次,不通報批評。而隸屬於中央特科的老黑同志,中央特科所表示出來的態度,卻是顯得異常大度,絲毫沒有上級部門的責難,反而稱讚李衛同志行事果斷,並無任何不當之處,作為被日軍俘虜的中央特科特工,活著的話,洩露機密、曝露其他同志的危險遠比犧牲者要大的多,李衛不禁解脫了老黑同志所受的折磨痛苦,也保證了中央特科的機密不被洩露。

    十一分區對於李衛的不痛不癢的處罰,甚至讓丁鶴洋都有些意外,這種槍殺自己同志的行為在他眼裡幾乎可以算得上是背叛革命,分區司令部對李衛的處理意見很大程度上都是參照了中央特科的態度,另外這年頭部隊裡護犢子的行為在哪兒都不少見。

    丁鶴洋雖然有些不理解,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但他卻是沒膽子對上級的結案處理有任何置疑,胳膊扭不過大腿,文職幹部惹不起武職,若是他敢有任何異議,保不準下回哪次戰場上,李衛的槍口悄悄瞄著他,正大光明地把自己給光榮了,惹不起,還躲得起,丁鶴洋頭一次做了悶嘴兒葫蘆。

    經歷過紅軍長征年代的不少老兵都知道,親手結束掉自己戰友的痛苦,是要承受多麼大的壓力,權衡利弊之下,上級中有不少幹部還是能夠理解李衛的行為,從李衛以前的表現上看,實在不太可能會成為叛變分子,甚至哪怕是真叛變,光是任丘縣城日軍軍營監獄的劣跡,敵人也得掂量著是真還是假。

    一行人正頂著烈日在彎彎曲曲盤山道上行進,十幾個白羊肚汗巾掛在脖子上挑著沉重挑子的漢子,不時撒落幾滴汗水跌入滾燙乾硬的路面上,哧!一聲輕響,被地面快把地皮子曬暴的高溫給瞬間蒸發了個乾淨,只餘下淡得不可見的鹽痕。

    隊伍中間,躺坐在五支抬轎上的一個胖子,三個女人,還有兩個小孩子,都昏昏欲睡地躺著,身子隨著抬轎一高一低起伏著,雖然抬橋上面有一層布擋著強烈的陽光,薄薄的絲綢褂子上也同樣被汗水浸透,大熱天的趕路,哪怕是不動,也會是一身汗。

    「快點快點!再走過前面那個山腳,大家就可以歇一會兒!」穿著麻葛短褂的管家模樣的人,戴著個大草帽,搖著把大蒲扇拚命的扇著風涼,那些挑夫們滿頭大汗地咬著牙挑著擔子儘量撿著陰涼地方走,都是做一行的老苦力,自然知道節約力氣。

    過了一個山腳,在臨近一處山溪的地方,管家模樣的人也算說話算話,招呼著挑夫們停下隊伍就地休息,他沒老爺夫人少爺們那麼舒服,可以坐轎,只能一路跟著隊伍步行,所謂予人方便,也是予己方便。

    一放下挑子,挑夫們一股腦兒湧到山溪邊,不顧形象的大把往臉上,身上潑著冰涼的溪水,好消解身上的暑氣。

    頭一個轎子上,滿身肥肉的老爺接過家僕慇勤遞上來的解暑涼茶水,抿了一口,長舒了一口氣,似是將體內的熱氣隨著這呼出來的氣都散了大半似的,臉色稍好了一些,他聽到溪水邊挑夫們的囂鬧,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道:「這些苦力真沒教養!吵死了。」

    「老爺,我去讓他們閉嘴!」管家聽到老爺的抱怨,準備走向溪水那邊,制止挑夫們的嬉水打鬧。

    後面一個抬轎上的大夫人停止了手中一路過來沒停止過拔念的佛珠,睜開眼喊住管家道:「算了,由著他們去吧,咱們沒必要和那些苦力計較」然後看了看,後面幾個轎了上二夫人、三夫人和兩個少爺道:「這都是命啊!若是命好些,恐怕也不會賣苦力吃飯,阿彌陀佛,記著,要多行善,多積德,上天才會有好報,這些苦命人都是前世做了孽,後世還報應來的。」

    二夫人看了眼那些挑夫們,道:「大夫人說得沒錯呢,不像我和老三,沒恆心,否則也和大夫人一樣吃齋唸佛行善積德,也求來世有個好報。」語氣雖是很親切的樣子,心底卻是大夫人那股子因果報應的說教厭煩透了。

    「就是啊,說起來,家裡的平平安安的日子,全依仗著大夫人平日裡的功德維持著呢,大夫人可算是勞苦功高嘛。」三夫人也是笑著應和道,但心裡想得是哪般心思卻是不得而知。

    兩個剛剛睡醒,睜大了東張西望的兩個少爺中有一個疑惑地道:「大媽,我看到過好多窮人,遠比富人多,難道前世真得有很多人都幹壞事了嗎?!那天下豈不全是壞人?!」

    「哎呀!你個小孩子懂個什麼呀!別瞎說,小心觸怒神靈。」三夫人打斷了自己兒子的話,再讓這小子說下去,恐怕要引起大夫人的反感,當然,她自己對鬼神之說也是半信半疑,有時寧可信其有。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16
第三百六十五節


    「切!白痴!」溪水邊和挑夫們一起痛飲溪水降溫的李衛看到抬轎旁的對話,不屑的地冷笑了一聲,然後對著身邊用汗巾文氣地抹擦著臉的丁鶴洋喊了一聲,衝著抬轎方向努努嘴道:「看見沒,封建思想,需要你好好開導開導呢。」

    丁鶴洋臉一黑,這小李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情形又想要給他添亂,也不敢搭腔,忙扭過頭去不理李衛。

    丁鶴洋對這種人是最看不上眼。國難當頭,不僅不願支持抗日,反而往日本人的敵佔區跑,分明是不管誰統治中國,只管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寧可做日本統治下的三等公民苟活,可恥的很。

    回歸12區隊根據地,李衛和丁鶴洋的二人組實在太引人注目,在地下黨組織安排下,兩人被安排進這一隊前往北平暫居,躲避戰火的富商的挑夫隊伍裡。

    有這麼多人掩護,一路上被敵人注意到的可能性要低很多,更何況這家富商為了一路平安,通過各種門路和人際關係,花了巨額代價,買通了一路上不論是日軍還是國軍的通行證,以保得一路通行無礙。

    李衛看著丁鶴洋一副吃了耗子藥的模樣,幸災樂禍地樂了起來,繼續不緊不慢的用溪水往臉上澆。

    「哎喲!小弟兄!看你這一身白花花的,不是做慣苦力的吧!」二夫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溪水邊嬌滴滴地道,手裡拿了把小巧的檀香摺扇。

    李衛全身寒毛齊刷刷的豎起,鬱結在體內的暑氣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股寒意給沖得一乾二淨,這女人說話的聲音也太瘆人了吧。

    「…… 」李衛的審美觀卻對這個閒著沒事兒走過來搭話的二夫人一點興趣都沒有,連搭理一下的心情都沒有。

    「喲!還害羞呢!瞧你這白生生的外表,也是富家子弟出身吧,嘖嘖!怎麼會淪落到挑苦力呢。」二夫人當是李衛怯生而不敢開口,更是得寸進尺地向李衛的位置挪近幾步,「跟夫人說說,你叫啥名兒啊?」

    丁鶴洋有些目瞪呆口地看著那女人在言語上佔著李衛的便宜,肚子裡差點沒把腸子笑得直打結,洗了灰土後的李衛在其他挑夫堆中實在太扎眼,別的挑夫都一身曬得古銅太陽色,皮粗肉糙,李衛卻是雪白細滑的皮膚晃得人眼暈,連半點疤痕都沒有,連女人都會嫉妒他的一身好皮囊。

    「稟夫人!俺叫馬虎,自小讀書,因為日本人飛機轟炸,炸塌了房子,只剩下我一個,為了生計不得不做些力氣活!」李衛也是信口胡說八道,語氣甚至連自己都信了三分,不過,這馬虎的名字,可不就是馬馬虎虎的忽悠人麼。

    李衛是什麼好鳥,丁鶴洋自然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這秀氣彬彬的年輕人純屬就一殺人不眨的粗貨,不少敵人正是因此判斷失誤被李衛扮豬吃了老虎,這女人太不知好歹,分明是一隻小綿羊不自知的往老虎嘴裡送,還不自知。

    「呵呵!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盧家作一份工呢,我們盧家等到了北平,正是用人之際,我跟老爺說說,給你安排一份差事,也不算埋沒了你。」二夫人輕輕搖了搖檀香摺扇,裝著扇涼風的樣子輕輕擋住附近人的目光,趁別人不注意,飛了一個只有李衛看見的媚眼兒,差點沒讓李衛一頭栽到眼前的溪水裡,抹著豔紅的唇膏的血唇,裡三層外三層的厚厚粉底,實在是不得不說這女人的化妝口味實在是。。。。。。總之在李衛眼裡和一個小丑沒什麼區別,不,這根本就是污辱了小丑這一高尚的職業。

    李衛反正尋思著半路上直接閃人,胡亂應付著:「多謝二夫人照顧!」哼哼!敢調戲老子,要不是看你是個女人,早把你一巴掌抽個滿臉桃花朵朵開,連化妝都不會的女人還想泡老子,總有一天會把你踹到河裡讓你泡個夠。

    「哎喲!老二啊,這麼快就替家裡張羅人才了啊!」大夫人看到二夫人走向那些挑夫苦力的說話聲音,看到李衛時也是眼前一亮,前些日李衛剛到挑夫隊伍裡是一身灰頭土臉,骯髒邋遢和一般苦力無異,在山路上行走,因天氣炎熱,水源大多干涸,隊伍裡帶的水也僅夠飲用,只有老爺夫人少爺們才可以稍作梳洗,今天遇到清涼干冽的山間溪水一洗,立時顯出與眾不同來。

    「嗯!小子不錯!回頭就跟著我老爺混了。」盧老爺沒想到自己兩個夫人對一個臭苦力發生了興趣,自己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材,他也沒多想,當場就許下諾來,這年頭能細皮嫩肉的也就只有五體不勤的有錢人才享受得起,就算是家道中落了,在這年代裡,識個字都算是人才,能讀得起書的,都算是家境很不錯了,家教也一定是差不了多少。

    「謝盧老爺!」李衛毫無破綻地做出一副破落的富家子弟應有的態度來,恭恭順順的躬了個躬,連丁鶴洋看著李衛的表現如此老練,開始禁不住懷疑,這李衛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錢人家子弟出身,這傢伙瘋起來和普通沒家教的野孩子一般無二,但偶爾的舉止氣質卻是完全換了個人似的,不過上級好像也沒說李衛有什麼地主富農以上的資產階級成分。

    「嗯!很好,好好幹,本老爺不會虧待你的。」肥豬似的盧老爺點點頭,又躺會抬橋中閉目打盹起來。

    挑夫們齊齊的停止了潑水嬉戲降暑,楞楞的看向李衛,轉瞬互相交頭接耳起來,看向李衛的目光,以羨慕也有不屑。

    「看見沒,瞧不出來,還是個小白臉,幾個夫人都看上眼了。」說話的人也不知嫉妒還是嘲諷。

    「噓!小聲點,大家就瞧著老爺戴綠帽子吧。」另一人更是隨口將國人的八褂天份發揮到極致。

    「這面皮兒比黃花大閨女還白淨細嫩哪!真不知道是咋養出來。」一個干小黑瘦的挑夫目光中閃著羨慕。

    「咋養的,你問問不就知道了,難不成你也想弄得跟洋白面兒似的,好讓大姑娘稀罕?!就你那德性,別做夢了。」邊上粗矮壯實的挑夫捉弄著那干小黑瘦的挑夫。

    「王頭兒,你老可別欺負俺啊,俺就是想讓人稀罕咋的,老子到現在還光棍呢。」干小黑瘦的挑夫沒好氣地道。

    粗矮壯實的挑夫是這支挑夫隊裡頭的領頭兒,亮了亮胳膊上的像石頭似繃硬的肌肉,說了一句實在話:「細皮嫩肉有屁用,瞧他那拎不起雞崽兒的模樣,這年頭光長漂亮白淨的模子,還不如要一把子好力氣,能混碗飽飯吃,能養得起老婆孩子,長相好也不能當飯吃,沒幹活兒的力氣一樣也得餓死。」

    「也是,王頭兒說在的理,兵荒馬亂的,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長得很女人似的傢伙,想勾富家小姐,呸!可能嗎?!」粗矮壯實的挑夫立刻引起了一片共鳴,看向李衛的目光中少了幾分嫉妒,多了幾分不屑,人嘛,總見不得別人在哪方面比自己強。

    這會兒管家走了過來,大蒲扇搖擺著,眼光一掃那些挑夫,道:「休息好了沒?」

    粗矮壯實的挑夫王頭兒,看了一眼還在溪水邊,往身上澆水的李衛,他擠幹了汗巾甩了甩,往脖子上掛,大聲回道:「王管家,我們休息好了。」

    那兩個新來的挑夫都是別人通過王管家介紹進來的,若不是看著那介紹人也是王管家老鄉的份上,王頭兒根本就不想讓這兩個陌生人進他隊伍裡。

    其他挑夫都一怔,平常王頭兒待大家挺照顧的,做苦力活兒的休息時都是讓大家休息夠才開工,現在大夥兒只是剛喘口氣兒,王頭兒卻說休息好了,這可不太像王頭兒的平常作風,有幾個人看到王頭兒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在李衛身上打著轉,私下一竊語,立刻都明白了,看情形,王頭兒是起了想整整那小白臉的心思,這苦力活兒可不是平常人都能幹的。

    李衛毫無所覺地繼續甩著身上的水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被人整,而只有丁鶴洋微微感覺到周圍的那些挑夫們的目光中那絲異樣。

    「好!繼續上路!」姓周的管家轉身讓那些轎伕們抬轎。

    挑夫們一窩蜂的擠向自己的挑子,一個個扎馬,扁擔上肩,吸氣,提氣,發力,低吼聲中,將沉重的挑擔扛起,最後剩下兩副挑擔卻讓走在最後的李衛和丁鶴洋有些發楞,這兩副挑擔分明不是他們之前挑的。

    「怎麼?」丁鶴洋看著這兩副好像是原來隊伍最沉重的兩副挑子,他有些生氣了,這分明是整人嘛,其他挑夫們沒有理他們,紛紛在挑夫頭兒的帶領下喊著號子排隊上路。

    李衛也沒說什麼,躬下身子穿過扁擔,一樣扛起,還順手幫丁鶴洋扛起挑擔,雖然煉神訣沒有了,以前打下的底子卻使他的身體素質遠勝一般常人,這些力氣活兒還難不倒他。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2:16
第三百六十六節


    出乎挑夫頭領王頭兒的意料,那麼重的擔子,小白臉居然一聲不吭的輕鬆扛了下來,要知道,那重擔可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夠挑的,只有經驗豐富,年輕力壯的好手才能扛得住,反倒是跟著小白臉的另一個漢子漸漸地吃不住勁,身子開始打晃。

    「……你個……狗日的……老子被你害慘了……」丁鶴洋被沉重的擔子壓得屁響個不停,讀書人出身的他哪裡抵得過人家天天做苦力的,就算是地道的莊稼漢也不是負重的專家,分明是被李衛給殃及池魚了。

    李衛聽到身後丁鶴洋悶屁響個不斷,有些疑惑地回頭看看,道:「老丁?!你吃壞東西嗎?!」

    只見丁鶴洋的臉色忽紅忽白,汗如雨滴,身子搖搖晃晃,李衛連忙轉過肩頭的挑子,伸出手撐住丁鶴洋的挑擔。

    「……」丁鶴洋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呼了出去,忍不住罵出聲來道:「這狗日的擔子壓的老子快要斷氣了。」

    「嗯!只是有點重罷了,還不至於壓到斷氣吧,老丁,你得加強鍛鍊了。」李衛搖了搖頭,對丁鶴洋的力氣感到不滿,接著道:「教你個小技巧,呼吸要有節奏,擔子不能硬撐著,要順著扁擔兩端輕輕地甩動,重心要控制好晃動可控範圍,邁步時要留餘力,全身的節奏一致,你這樣用傻力氣當然撐不了多久。」

    雖然沒有做過重擔挑夫的經驗,李衛自己曾學過幾套運力技巧,其實平常挑夫們喊著號子的方法,也與最科學的用力方式暗暗相合,講究的就是有規律的回力和用力,如果硬死撐住重力,不能讓肌肉處於一張一馳的狀態,體力肯定會極大的消耗。

    將挑擔放在路邊,李衛從丁鶴洋的兩個挑筐裡移了幾件東西到自己的挑筐中,為丁鶴洋分擔掉一部分重量。

    丁鶴洋對李衛傳授的用力技巧深信不疑,這傢伙雖然說一向喜歡用蠻力解決問題,卻絕對不是只會用傻力氣的人,論若到能在戰場上的存活經驗和力量分配使用的能力,李衛這小子絕對在根據地裡算得上一號人物。

    在分掉一部份重量後,丁鶴洋照著李衛教的方法,再次扛起扁擔,晃晃悠悠地跟上了隊伍,卻再也沒有之前那般不堪,勉勉強強維持住體力跟得上消耗。

    其他的挑夫們很是疑惑,李衛說的技巧分明是專門吃這行飯的有經驗老挑夫的訣竅。

    太陽漸漸西斜,挑夫們個個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一行人都為了趕在太陽下山前到達住宿的地方,沒有敢多次休息,甚至連號子都不再喊了,所有的人都悶聲不響全力趕路,若是貪圖休息,天黑之後山野間出沒的兇猛野獸,絕對不是他們一行人所願意遇到的。

    雖然有均勻用力的技巧,丁鶴洋也和其他挑夫一樣累得不行,李衛卻依然是微微喘著氣,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累得快油盡燈枯的模樣,明顯還應付得過來,王頭兒壓抑著心頭的震驚,這小白臉還真看不出來,手底下的力氣一點兒都不含糊,連王頭兒自己都走了眼,其他的挑夫們更是心中充滿了訝異,那麼重的擔子似乎沒想像中的那麼沉重。

    天色漸黑,盧家一行人終於趕到了一處有人煙的山凹,挑夫們也沒再給李衛和丁鶴洋兩人使絆子,明顯是被李衛那股悠長的耐力給嚇到了,事屬反常即為妖,見過點世面的王頭兒嚴重懷疑那個小白臉肯定有與眾不同之處,裝著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王頭兒安排著挑夫們自己弄東西吃。

    只有一圈石牆,簡陋幾間茅草屋子的車馬店,盧家的管家和僕人伺候盧老爺等家人去休息,那些挑夫們自行尋找睡覺和填飽肚子,這種荒山野嶺的地方,當地山民自行搭建出來,掙點油鹽錢的住宿客棧,對於偶爾經過的過客們而言,能有個遮風擋雨就已經足矣。

    「噝!~」丁鶴洋直抽著冷氣,他的小胳膊小腿正在李衛手裡揉捏著,白天體力輸出功率過大,肌肉被拉傷了,剛放下擔子那會兒還不覺得怎麼樣,很快就感覺到肌肉有如針扎一般痛,連手都虛弱麻木地舉不起來。

    李衛知道這是肌肉勞損過度,乳酸在肌肉內積澱造成的,通過揉捏拍打,把積澱的乳酸化散到血液中,通過循環分解掉。

    「真是沒用,這麼一下子就成這樣了,廢柴啊,換了我手底下的,哪會這種熊樣子,八路軍可是有名的跑不死,累不死。」李衛習慣性地打擊著丁鶴洋,丁鶴洋臉上表情扭曲著聲音都發不出來,也不知道是被李衛給氣的還是被捏痛的。

    李衛的聲音很輕,只有他和丁鶴洋才能聽見。丁鶴洋心裡卻是直罵,這還不都是你給拖累的。

    盧家老爺這次舉家搬遷是花了血本,為避免被人一網打盡全部家財,已經前後往北平分批搬運了好幾趟,給挑夫們重賞之下,挑夫們才肯走這荒山野嶺,山野間的物價奇貴,這麼高昂的飯食,都是盧家給全部包食宿,當然也沒什麼好的伙食,一大盆像是高粱,玉米,蕃薯,南瓜,切碎了煮成一團像豬食似的食物,由挑夫頭兒王頭兒拿著個勺分給每一個挑夫,李衛和丁鶴洋的那份也沒少給,白天李衛的表現,也算是讓他認可了這兩個新來的。

    每個挑夫取出各自隨身攜帶著的鹽巴,這是一種顆粒粗大的鹽塊,顏色不是純白,有偏黃色,對於專門從事重力活兒的人來說,鹽就代表著力氣,不吃鹽就沒力氣,從科學角度講,缺乏電解質自然也會影響到人體的體能,吃飯時,每個挑夫都捏了一小粒鹽就著食物。

    也許是看到旁邊和他們一樣捧著飯碗的李衛一副很好奇的表情,挑夫頭兒王頭兒笑了笑,掰了兩塊鹽塊遞給李衛,道:「沒見過?!,來嘗嘗看!」他看出了這個年輕人有不同尋常的來路,連鹽巴都不認得,他卻是相信了幾分李衛曾是有錢人出身。

    鹽,作為生活必需品,在山區裡有時也可以算一種硬通貨,王頭兒的這份大方,卻博得了李衛的好感,第十一分區臨近山東沿海,有曬海鹽,卻不會有這種大塊像石塊的鹽塊,這應該是內陸鹽礦出產的鹽磚,從小吃慣了精細鹽,而且也沒做過伙頭兵經驗的李衛自然是沒見過這種東西,手指頭刮了一下,舔了舔,咸中帶著苦澀,顯然比以前吃的精鹽難吃多了。

    看到李衛的神色和動作,丁鶴洋越發認定李衛的出身絕對不會是什麼無產階級,分明是山裡鹽礦裡采的鹽塊,難怪以前生活習慣上總是愛挑三撿四的,能和國軍的趙家大少爺相結識也算可以理解,不過他卻想不明白像是少爺出身的李衛怎麼會參加革命隊伍裡來,繼續當有錢人家大少爺不是很好麼,難得真得像是對盧家的藉口那樣說的,家境敗落的富家子弟?為什麼上級對李衛的階級成份鑑定卻又語焉不詳,根紅苗正的資產階級少爺?這分明是自相矛盾嘛。

    不過丁鶴洋怎麼也不會想到,現代的無產階級成份,現代普通人的生活可比這個年代地主家的日子要殷實多了。

    「喂,馬虎,這是老爺賞你的肉湯。」王管家提著一個小瓦罐出現在挑夫們吃飯的棚屋裡,將瓦罐放到李衛面前。

    「謝謝管家!」李衛鼻子抽了抽,聞到了瓦罐裡的油香味兒,儘管是剩湯,但有油水總比沒有好。

    也許是李衛被盧老爺和二夫人看中,內定將來的家僕,所以給予了特殊的照顧,王管官放下瓦罐,也沒多說什麼又離開了,臉上皺著眉頭,屏住呼吸的表情明顯像是不適應飄著汗臭的窩棚。

    「呵呵!來來來,見者有份!」李衛隨手將王頭兒分給他的兩塊鹽扔進瓦罐,晃了晃以後,分倒給那些臉上帶著意外驚喜的挑夫們。

    窩棚裡瀰漫起濃郁的肉香,山裡的獾子們等野物可肥實著呢,兩小塊鹽粒換一罐肉湯,對於李衛的人品厚道表現,挑夫頭兒王頭兒看向李衛的目光中,也不再帶著異樣的眼光,完全像是當全做自己人一樣,大聲說話,拍著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模樣。

    其他挑夫們也像是完全接納了李衛和丁鶴洋似的,其樂融融的分享著這難得的美味,

    生物種群接納新成員總是這樣,原有成員對新成員的挑釁和欺負過後,衡量過新成員的實力,再劃分到相應的群體內的地位中,這在生物界極為常見,甚至連人類也不能避免。

    澆了點肉湯的飯碗裡,那份像豬食一樣淡而無味的晚飯一下了變得誘人起來,加了鹽塊,顯得更加鹹的肉湯很是對出了一天汗的挑夫們的胃口,熱鬧的談笑聲中,窩棚內原本因多了兩個新來者的戒備和沉悶被這罐肉湯一掃而空。
ai.wu 發表於 2018-12-5 08:51
第三百六十七節


    次日中午,盧家一行人穿越在國軍防線的一處哨卡準備進入日軍封鎖線,在國軍的哨卡前,王管家亮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通行證,並且悄悄地給哨卡的排長塞了一把大洋。

    在與日軍交火的第一線,是拿命吃飯,吃了上頓還指不定能有命吃下頓,眼前有人知趣的奉上現大洋,那是什麼也顧不得了。

    掂了掂手裡大洋的份量,哨卡排長甚至連想檢查的心思都沒有,大手一揮:「過去吧。」直接讓手下放行。

    國軍防線與日軍封鎖線之間是一片緩衝區,也因為是戰場,荒無人煙,地面坑坑窪窪,植物因為戰火並沒有夏季應有的繁盛,稀稀拉拉地東一叢,西一茬,空氣中似乎還仍余有刺鼻的火藥味和血腥味,手榴彈和炮彈的彈片隨處可見,甚至有時還能踩到磕腳底板的鏽跡斑斑子彈頭。

    石頭和斷木上黑色的漬印,應該是人血乾涸後的印跡,也不知有多少怨魂葬送在這片沙場之上了,強烈的陽光下,挑夫們走在滿目蒼夷的緩衝區,依然感覺到彷彿有一股陰森森的寒氣在背後和脖子後面纏繞,耳邊似有似斷似續的哭嚎聲和瀕死慘叫聲在徘徊。

    盧老爺哆哆嗦嗦地拿著汗巾不時的往額頭抹著,不是被炎熱天氣曬出來的,而是層層冷汗,大夫人在抬橋上念往生咒的頌念聲幾乎沒有停止過,甚至親自給其他幾位夫人和兩個小少爺身上都掛上桃符和佛珠,以求闢邪。

    所幸的是,除了人為心理上的陰影外,緩衝區基本上都是無人區,孤零零的一行人並不太可能在這種地方遇到什麼土匪,當然更不可能真正遇上什麼惡鬼,恐怕只有血腥戰場出身的李衛一個人能夠面不改色地走在隊伍之中,其他無一不是表情僵硬,心裡撲通撲通的緊張著。

    快接近日軍封鎖線時,王管家扯出一塊白布,用一根木棍高高挑起,讓挑夫們的隊伍停下,王管家戰戰兢兢的舉著白旗靠向封鎖,儘管心中百般個不願意,但這年頭還得靠著盧老爺吃飯。

    突突突!~~~~~

    一梭子子彈呼嘯著掃了過來,王管家嚇得魂飛魄散,腳下一個趔趄當場撲倒在地,子彈僅離著他腦袋兩米的地方炸起一串沙泥。

    後方的挑夫們一陣驚呼,以為王管家被日本人給打死了,盧老爺從抬椅上猛立起身子,伸長著脖子直勾勾地盯著王管家,這次出來可以說是幾乎付出了一半家財舒通門路,分好幾批往北平轉移家產,今次是帶著最重要的家人過去,最後再運一批家具就算徹底完成這次大搬遷,盧老爺心裡也在求著滿天神佛,不要讓自己這些人被滯在這裡。

    俗話說夜長夢多,如果再繞一個圈子,天知道路上會發生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王管家慢慢地趴起,拚命揮著白旗,喊著:「太君!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以前幾趟他都沒遇到日本人突然開槍的事件,這次可把他嚇得不輕,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魂來。

    看那個揮著白旗的人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日軍封鎖線據點防禦陣地上的幾個日本兵交頭接耳了一陣,回應道:「你的,舉起雙手,過來!」剛才那一陣火力偵察,看那人笨拙的動作,根本不像受過軍事訓練,因此放心的讓王管家過去。

    王管家哆哆嗦嗦的走了過去,立刻被三四個日本兵緊緊圍住,開始搜身,刺刀頂著他的後背,後腰和前胸等要害處,虎視眈眈的日本兵讓王管家有如綿羊一樣一動都不敢動,他曾見過日本人的凶惡,根本就是殺人不眨眼。

    一個日軍小隊長仔細辨認著從王管家身上搜出來的通行證,他一邊打量著王管家,想從王管家身上分辨出一絲奸細的味道來,打量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可疑之處,開口道:「上野大佐簽發的通行證,你們倒是挺有門路的,好的,讓你身後的那些人過來檢查吧,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放行。」對於拿著上級軍官開出的通行證,小隊長倒也沒有過多為難面前的人。

    「是是!謝謝太君!」王管家一臉的恭順,然後一路小跑樂呵呵地跑回到盧老爺面前,道:「老爺,剛才完全是誤會,太君們讓我們上去接受檢查。」王管家往額頭抹了抹冷汗,方才真是把他嚇也嚇死了,不過他也總算完成了盧老爺交待的任務,拼了這份老命換來老爺夫人們安然通過,看樣子年終的紅包必定是大大的。

    「王管家,你做的很好,等到了北平,本老爺重重有賞。」盧老爺堅決貫徹執行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一百試百靈的方針以補償管家剛才差點被掃成蜂窩的驚嚇。

    「謝老爺!」王管家躬了躬身,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月裡能混碗飽飯吃,能過上舒坦的小日子也是不容易。

    「我們馬上過去吧!」盧老爺心想著,只要過了這一關,再往北平走就安穩多了,至少聽說八路軍的根據地裡也沒什麼土匪劫道的,而且日本人的封鎖線也是只許出,不許進。

    「等等,老爺!」王管家忽然道。

    「怎麼?!」盧老爺看見王管家的目光移向三個夫人,有些疑惑不解。

    「夫人們?!」王管家的語氣有些猶豫不定,「夫人們是不是化化妝,把胭脂水粉都去掉,換身平常衣服,臉上再抹些塵土。」

    「什麼?!」盧老爺還沒開口,就見二夫人柳眉倒豎,指著王管家的鼻子道:「你想讓堂堂盧家二夫人就扮成乞丐婆?!這不可能!」

    「就是,弄得又髒又醜,以後說出去,還讓人家怎麼見人啊,老爺!~~~我可不想在別人特別是老爺面前弄得難看的樣子,這還讓人家怎麼活啊。」三夫人趁勢扯住盧老爺的衣袖撒著嬌,又嗲又糯的軟音,讓王管家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三夫人最年輕最漂亮,也是最受盧老爺寵愛的。

    挑夫們無一不是背過身去,實在受不了這個三夫人王牌殺手鐧的嗲勁兒技能,丁鶴洋也是面紅耳恥扭過頭,和八路軍裡大部分戰士一樣,這小子也是一純情大處男,哪裡受得了這個,李衛則是一副作嘔狀,這三夫人足以與芙蓉姐有的一拼。

    大夫人似乎也不太贊同王管家的主意,放下手裡拔個不停的佛珠,道:「老爺,我個人卻是不要緊,盧家也算是有身份的大戶人家,怎麼有這等有失體統,掃盧家顏面的事情。」

    「老爺!這日本人可不是什麼好人啊,難保…….」王管家的話被有些慍怒的盧老爺伸手打斷了。

    「不要多說了,我是不會讓三位夫人扮成乞丐婆的,要是這樣,盧家的名聲豈不給丟盡了。」盧老爺明顯不能接受自己的三個夫人扮成那麼噁心人的模樣,而且盧家也是要面子的大家族,說什麼也不能為了一時做出這種委屈。

    「老爺英明!大夫人說得沒錯啊。」二夫人重重的親了一口盧老爺,她方才真是被王管家的話給嚇壞了。愛美是女人的天性,為了不受污穢髒了自己的容顏,平時有點爭寵的三個夫人組成了臨時統一戰線,抵制王管家的建議。

    「生死禍福,一切自有天意,是禍也躲不過,多唸經,多積德,災禍自然會被消減,好人還是有好報。」大夫人心安理得的坐回抬橋上繼續拔著佛珠,對自己平時積攢的功德定能抵消災禍而感到自信。

    王管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沒再敢多說下去,可以看出東家的怒火已經積聚到快暴發的程度,三個夫人都是老爺的逆鱗,尤其是關於幾個夫人的怒火,他一個小管家可承受不起,只能暗中祈禱這次能平平安安的到達北平,在北平安安穩穩過完下半輩子!

    日軍小隊荷槍實彈的將盧家一行人的人與行李分開,連盧老爺也沒放過,挨個兒搜身,行李也被翻得亂七八糟,對比王管家也是無可奈何,只能陪著笑臉,說著好話,希望能不要對主人們有太多騷擾。

    「這位太君?!請問如何稱呼,原來的早川小隊長去哪裡了?!」王管家藉機靠近日軍小隊長搭著話,他負責盧家搬遷已經多次走過這條路,今天的異常卻是緣自原來駐守在這裡的小隊換成了一隊陌生的士兵,否則憑著見過幾次的交情也不會受到這般驚嚇。

    「我叫龜田二郞,早川君?!他帶著手下去參加掃蕩了,我接替他換防的。」聽得王管家還認識原來駐防的小隊長,日軍小隊長的語氣明顯和氣了許多。

    「哦!那要請龜田太君,多多照顧。」王管家不失時機,摸出一把銀元迅速塞進龜田小隊長的口袋裡,恭笑著道:「這是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請太君們喝茶。」

    這伺機插口袋行賄的功夫也是王管家的一項技術絕活兒,首先能迅速找到對方的口袋,手要迅速而果斷的將財物塞進去,而且要在對方產生受驚心理之前及時收回,全身上下表情動作都要表現出一副無害的模樣,這門功夫可是需要一番講究,否則要麼是動作太大,引起其他人的貪婪,要麼就是引起對方過激反應,隨手將自己一槍斃掉就是事與願違,這也是有風險的,但成功的話,效果卻極好。
ai.wu 發表於 2018-12-5 08:51
第三百六十八節


    龜田小隊長開始一驚,摸了摸口袋裡沉甸甸,原本繃著的表情立刻鬆了下來,換上一副讚許的笑容:「你的,良民的幹活。」

    王管家順機趁熱打鐵,一陣馬屁拍得龜田二郞暈頭轉向,喲西喲西笑個不停。

    「啊!~~~~~~」

    「太君,太君,別,別這樣。」

    就在王管家正與龜田小隊長套近忽的時候,搜身的隊伍裡突然響起女子高分貝的尖叫聲。

    盧老爺的三個夫人正被五六個日本兵給團團圍住,日本兵們的淫賤表情很顯而易見的可以猜到他們的心思。

    「啊!龜田太君,她們可是我們家老爺的夫人啊,太君,請幫幫忙,高抬貴手。」王管家臉色大變,這次搬遷幾乎沒帶什麼女眷,除了幾個婆子,連丫環都是辭了,準備在北平當地新找。

    「喲西,花姑娘的有!」龜田小隊長似乎沒有聽見王管家急切的聲音,雙眼中冒出淫光,直勾勾地死盯住盧家三個夫人,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

    心知大事不妙的王管家連忙大把掏著銀元往龜田小隊長手裡塞,道:「龜田太君,不能這樣啊,這些錢,請太君去找花姑娘,請太君放我家夫人一馬吧。」

    王管家的聲音帶著焦急,之前就勸過老爺和三位夫人,過日本人封鎖線時要化化妝,可三位夫人就是要愛乾淨,哪裡捨得將自己一副漂亮臉蛋兒弄得又髒又醜,這可好,引起人面獸心的日本人邪心了。

    「八嘎!滾開!」龜田小隊長似乎對失去了對銀元的興趣,不耐煩地一把拍開王管家的銀元,銀元叮叮噹噹落了一地。

    當兵三年,母豬塞貂蟬,更何況沒什麼油水的封鎖線上日復一日枯燥的巡邏,當地老百姓家的女人哪裡會想找死,靠近封鎖線據點走。

    「不,不要!」「嘿嘿,花姑娘的!米西!」「哈哈,花姑娘!」

    精蟲上腦的日本兵早就將檢查的職責拋到九霄雲外,藉著搜身的名義,對三個夫人淫笑著毛手毛腳,盧老爺大急,上前去阻攔,這下子惹毛了日本兵,在日本人眼裡,中國人哪怕是地位再高,再有錢也依舊是如同豬狗,幾個最低層的小兵哪裡會把盧老爺放在眼裡,在一陣八嘎聲中操起槍托狠狠地向盧老爺砸去。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富家老爺vs一個經過專業訓練的士兵,其下場可想而知,硬實的槍托,托托到肉,沒兩下就把盧老爺砸得哭天搶地,幾個盧家的僕人看到日本人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得躲得遠遠的不敢過來。

    呸!~李衛朝著地上吐了口口水,伸手摸向自己的扁擔,他的格鬥刺正藏在扁擔裡,看到日本人欺負中國人,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不要急!」丁鶴洋用眼神是制止了李衛,讓他不要亂來,在他眼裡這種剝削階級也不是什麼好人,這叫活該。

    「你們,快來幫忙啊,老爺我給賞,重重的賞!老天爺啊,開開眼吧!」盧老爺在地上翻滾掙紮著哭嚎,掙紮著卻爬不起來,沒有人敢去理他,本想得能夠平安搬遷,卻未料到最後功虧一簣,盧老爺還是太過於高估了日本人的信用,本以為是護身符的通行證卻如廢紙一張。

    挑夫們不敢多事,個個頭都扭著其他方向,裝作不聞不問,盧老爺家給的工錢也只是挑貨到北平,沒必要拼著小命跟日本人的刺刀過不去,挑夫們都悶聲不響,有錢也得有命花。

    得不到任何回應的盧老爺絕望地放聲大哭,日本人的人多勢眾,如果讓這三個女人抵抗得住呢,他無法接受眼睜睜著看著自己的女人被日本人玷污,乾脆雙眼一閉,昏了。

    哧啦!三夫人的絲衫被扯下半載,露出一抹香肩,更是激地日本兵一陣瘋狂大笑,不斷的推搡著盧老爺的三個夫人,趁機上下其手亂摸,像是貓玩老鼠一樣,想先耍弄個夠,原本一直保持著從容淡定的大夫人也是花容失色,手裡的佛珠也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此刻真是滿天神佛不知在哪裡去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大夫人和另兩個夫人一樣不斷發出尖叫聲。

    「太君,太君,手下留情啊!」王管家倒還有些良心,衝過去阻攔,可沒兩下就被日本兵幾拳腳放倒在地,直接暈了過去。

    夏天,人穿得衣少,三兩下,三個夫人的衣服被撕開好多處,平日裡保養的雪白肌膚,令日本兵們獸性大發,挑夫中間幾個年輕的偷眼去瞧,卻被邊上老成的挑夫拍了幾巴掌,把臉扭過來,這做人也不能沒了良心趁人之危。

    「呸!媽的,大白天的上演成人片,找死啊。」李衛手摳出扁擔中的格鬥刺,站了起來,丁鶴洋大驚,卻被李衛一甩手,推出數步,阻攔不住李衛反扣著格鬥刺向那幾個獸性大發的日本兵們衝過去。

    挑夫們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那個小白臉突然起身站起,手裡據著一支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嘴裡罵罵咧咧的向那群日本兵走去,個個嚇得臉都變了色。

    「楞什麼,快去攔住他!」挑夫頭子王頭兒喊道,心下直罵,這新來的該死的傢伙,想找死也不要拖累大家,一對十幾,分明就是自尋死路。

    李衛腳步很快,甚至連看都沒看那四五個想撲過來抱住他的挑夫們,憑著戰場上鍛鍊出來的身法,讓那幾個挑夫撲了個空,李衛手中的格鬥刺已經高舉了起來,挑夫們看向李衛的目光中帶著絕望,恐怕心下都已經明了死志。

    那些日本兵你爭我搶地爭奪那三個女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那些中國平民中居然會有人心裡懷著要滅掉他們的心思,而且凶器已經在他們背後舉起。

    黝黑的長刺帶著銀亮鋒刃,輕描淡寫的一揮而過,僅僅是帶起一陣微風,一個日本兵的身子僵住了,雙眼圓瞪暴出,後腦泛出一條血跡,越來越大,一隻手擒住他的後領往後像甩小雞一樣隨意丟了出去。

    日本兵的身體撲倒在地,心臟緩緩停止了跳動,作為人體絕對要害的後腦被格鬥刺的鋒銳劃開,足以讓日本兵徹底失去行動能力,腦後地面上溢散開來的血水中帶著絲絲白色腦漿。

    李衛的心就如石頭一樣硬,沒有任何憐憫地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盧家大夫人招架不住日本人毫不憐香惜玉的亂抓亂摸,腳下站立不穩,手舞足蹈又接著扯倒了二夫人和三夫人,三個女人一齊尖叫著互相拉倒了別人的平衡。

    這更是激起了日本兵們更加旺盛的獸性,一邊嚎叫,一邊爭搶著壓上去。

    大夫人絕望地看到一個滿嘴鬍子渣,形象粗野的日本兵,一臉淫笑的撲了上來,她放棄了掙扎,緊緊地摀住了自己的臉,似乎日本兵那股子難聞的惡臭迎面而來。

    幾秒鐘後,大夫人並沒感覺到身上那個預料中的重壓和污辱,邊上日本兵們的淫笑聲都靜了下來,只剩下呼呼地野獸般喘氣聲,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大夫人疑惑中鬆開手,卻看見那個企圖撲向她身子的日本兵僅離著她只有半尺,臉上原本淫蕩噁心的表情變得異常古怪,眼睛瞪得大大的,眉心不知怎麼得透出一根黑刺,一滴鮮血在刺尖慢慢凝聚,直至承受不住地心引力,滴落在大夫人的鼻尖。

    鼻尖那一點血珠迅速由溫轉涼,大夫人似乎已經發覺那個日本兵沒了呼吸,終於發出一聲穿雲裂石的超高分貝尖叫聲。

    其他的日本兵齊刷刷地楞住了,呆呆地看著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硬生生拎住撲上那個女人的日本兵,一支格鬥刺插入了他的後腦。

    李衛甚至連看一下周圍日本兵們的興趣都沒有,慢慢拎起那個僅差一尺就得逞的日本兵屍體,一揚手扔出,帶著甩出長串腦漿血珠的格鬥刺從日本兵的後腦中脫刃而出,只留下一個可怕的穿透性血洞。

    「拼了!打死日本狗!」

    「媽的,反正是個死,拼了!」

    「狠勁兒砸他個狗日的。」

    極度壓抑之後是不可扼止的暴發,反正橫豎是個死,挑夫們橫下心來齊齊抽出了扁擔,在挑夫頭兒的帶領下衝向了日本兵們。

    「八嘎!~」龜田小隊長的慾火被異變沖地一干二淨,驚恐地看著這些被激起憤怒的中國平民,他想去撿自己的步槍,可是他和其他精蟲上腦的日本兵們一樣,只顧著女色,將自己手裡的槍扔在了一邊,而有一個中國人卻是搶先撿起了一支三八步槍,直接給一個想搶武器的日本兵刺了個透心涼。

    淫慾沖昏了頭腦的日本兵們當場就為了他們放鬆的警惕而付出慘重代價。

    一群手無寸鐵的日本兵面對一群挑夫們手中的扁擔,雙方格鬥訓練上的差憤被挑夫們的憤怒給拉平,挑夫們劈頭蓋臉的扁擔砸得日本兵們嗷嗷亂叫,這扁擔在歷史上也是屬於成名的旁門兵器,做慣苦力的挑夫們一槓子夯下去,筋斷骨折都是輕的。

    混戰,更是李衛的最愛,在挑夫們與日本兵們大呼小叫地打成一團時,他趁機混水摸魚。
ai.wu 發表於 2018-12-5 08:52
第三百六十九節


    日本兵們被這群徹底拼了命的挑夫們給打蒙了,猝不及防之下,讓李衛逮住機會接連放倒了好幾個日本兵,下手幾乎不留活口,殺紅了眼的挑夫們的扁擔兜頭蓋臉砸下去,也毫不遜色的放倒了一兩個日本兵,原本雙方人數相當對比一下子被拉開了,開始顯現出一邊倒的態勢。

    被挑夫們盯上的日本兵比落到李衛手裡的日本兵可要慘得多,李衛乾脆利落地一擊必殺,而被挑夫們圍上則是有一下沒一下地生生毆死,打得頭破血流,死狀淒慘。

    在李衛猛下辣手時,丁鶴洋先知先覺地搶了一支三八步槍先行捅翻一個日本兵,心中暗暗有些得意,開張大吉,他拚命回憶著以前曾學過的刺刀白刃戰技巧,走得也是和李衛一樣佔便宜的路線,在混戰中左挑右擋,看到有日本兵被挑夫們纏住時,就沖上去毫無章法地亂捅一氣,也順勢結果了幾個日本兵,這個戰績在文職人員中也屬少有,丁鶴洋心底也是悄在偷著樂,畢竟跟著李衛這麼些天,也被帶壞了。

    有李衛趁機攪混當的過程中,封鎖線上這個據點內一個小隊日本兵全被放倒,看著已經沒有了聲息的日軍士兵屍體,挑夫們楞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互相看看對方,各人身上都是血跡斑斑,甚至還有碎肉掛在鞋子和扁擔上,日軍士兵屍體不自然地有如一攤爛泥攤在地上,破裂傷口中翻出妖異地粉紅色肌肉和白生生的脂肪層。

    挑夫們無一傷亡,只有幾個人脫了力,坐倒在地上,臉色慘白的喘著粗氣。

    嘔!~挑夫們忍不住腥意湧上腦門,扶著扁擔,狂嘔起來,人胃裡反嘔出來的穢物與血腥氣混合在一起,越發變得難聞腥臭,在場的人除了李衛和丁鶴洋兩人見慣了沙場殺戮依然面不改色外,其他的人嘔吐地一踏糊塗,盧家的家僕們更是連黃膽水都吐了出來,盧家三個夫人更是不堪,大夫人幹脆眼睛一閉暈了,盧家兩個小少爺睜大了眼睛一臉驚恐地望著這片血腥狼藉之地,連哭音兒都沒了。

    「別吐了,大家快起來,只不過殺了幾條豬狗,收拾東西,快走吧。」過了好半響,在丁鶴洋的指導員政工能力引導下,那些挑夫們的心理上才好受了些,盧老爺和幾個夫人被扶到了抬橋上,王管家也被潑了一瓢水悠悠醒轉,不過看到現場也是一場好吐。

    李衛依然面不改色在日本兵屍體上蹭乾淨格鬥刺上的血,再次將格鬥刺裝回扁擔內的暗槽內,他若無其事的行為和表情,讓那些挑夫和家僕們心底抽著冷氣,王頭兒心裡也道,這傢伙果然深藏不露,還好沒有徹底得罪他。

    將據點裡的電話機話筒擱起,造成一直通話的狀態後,盧家一行人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想起方才發生的事,隊伍裡大多數人無一不是一陣後怕,保不準日本人為了掩飾自己犯下的罪行而殺人滅口,若不是那個小白臉先行出手,恐怕所有的人都得死在這兒。

    不過很多人都因為親眼目睹了李衛的殺人不眨眼,心中都懷著害怕,原本與李衛丁鶴洋拉近的距離又變得疏遠了,甚至連搭腔的人都沒有,不自覺地與他們兩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直到走出很遠,也沒有日本人跟上來,大家緊繃的神經才略為鬆了一些下來,盧老爺和三個夫人們仍不時打著哆嗦,好像仍不能接受剛才的殺戮,被包紮了斷骨的盧老爺完全沒了平常的從容,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反倒是王管家還咬著牙,忍著身上的傷,組織著家僕和挑夫們繼續趕路。

    「這,這位小兄弟?!請問你們是做什麼的?!」挑夫頭兒王頭兒扛著自己的擔子,大著膽子湊近李衛。

    「八路!」李衛臉上的表情甚至都沒變一下,反正穿過了封鎖線就是自己人的地盤抗日革命根據地,他也沒什麼可以隱瞞。

    王頭兒楞了楞,腳下慢了一步,馬上又趕上了上來:「你,你真的是八路?!」

    「還假的不成?!」李衛有點兒不耐煩,他這個八路可是真宗原裝,絕對那些偽軍反正的代工貨相比較的。

    「不,不是這個意思,能問個問題嗎?!」王頭兒陪著笑臉道:「參加八路軍有啥要求沒?!」

    王頭兒看見李衛殺日本人就像宰小雞一樣,心中不由的萌動了參加八路軍的心思,雖然這個挑夫頭兒做得還勉強能填飽肚子,卻被日本人攪得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作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苦力來說,其實幹什麼都一樣,只要有口飯吃就行,而且王頭兒也是打心底裡恨死了日本人。

    「你想參加八路軍?!」李衛很容易就看出了這傢伙的小心思,上下打量了一眼王頭兒,又道:「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意志要堅定,不能叛變,不能當逃兵,你能行嗎?!」語氣似乎有些不屑的樣子,剛才就是這個挑夫讓別人來阻止自己的,李衛對他也沒什麼好印像。

    對李衛目光中異常清晰的傳達出「你不行」的意思,似是激起了王頭兒的傲性,梗著脖子粗聲大氣道:「你別小瞧人,我姓王可沒有過孬種的時候,等送完這趟,我就去參加八路軍。」是他開口讓人去阻止李衛,卻也是他第一個操起扁擔衝向日本兵。

    「呵呵!等你從北平回來,可以到任丘或河間附近,打聽石井村,我在那兒等著你。」李衛笑了笑,又道:「先熬過新兵營再說吧,八路軍可不是光憑著力氣大就可以當的。」李衛一臉魚兒上了勾的表情,二十一世紀什麼最重要,人才!那二十世紀什麼最重要,還是人才,挑夫頭兒也算有點管理能力,不像那種無組織無紀律性,只知道窮打猛衝的炮灰楞頭青,這樣的人多多益善。

    李衛和丁鶴洋是八路軍的身份,悄然無息地在挑夫們和家僕們之間傳開了,人們看著他們的目光又有了不同,畢竟八路軍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都聽說是一支好隊伍。

    儘管是李衛主動出手救了盧老爺一家,出乎挑夫和家丁們的意料之外的是,盧老爺居然一點表示都沒有,甚至卻視八路軍為蛇蠍,連曾經許諾招攬李衛都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根本就是無視李衛這個人,生怕與八路沾上關係,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而被李衛親手救下的大夫人卻將功勞完全歸諸於滿天神佛,更加起勁的拔著佛珠,許願等到達北平一定給佛祖修座寺廟,以供佛祖金身,而李衛出手只不過是佛祖假手凡人,天意罷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們卻更是沒有給自己的救命恩人們好臉色看,臭挑夫救主人本來就是份內之事,沒有追究他們一開始沒來救助就已經很寬容了,賤苦力還能有什麼身份來邀功。只有管家一人被盧老爺不輕不淡的勉勵了幾句,就再也沒有開口,然後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想來發生這種事,在富戶人家裡也算是一種醜事。

    王管家也算是替盧家管理家務大小瑣事多年,頗會做人,雖然盧老爺沒有任何想打賞其他人的意思,他卻悄悄塞給李衛和挑夫們每人兩個銀元,算是把面子給足了。

    雖然進了根據地,李衛和丁鶴洋在到達12區隊的根據前,依然謹守著職業道德,安安心心地做著一份挑夫的活兒,畢竟現在日軍還在根據地掃蕩,他們兩個勢單力孤,還需要挑夫這個身份掩護。

    離著12區隊有七十多里,平漢線保定縣城邊上一個火車站,盧家一行人準備乘火車直接進入北平,之前的路因為地方游擊隊和八路軍與日軍打得昏天黑地,整條鐵路線幾乎處於癱瘓狀態,也就只有這個靠近保定的火車站仍與北平保持著鐵路通暢。

    李衛和丁鶴洋兩人就在這個火車站與挑夫頭兒王頭兒打了聲招呼,準備就此告別,盧老爺似乎早就知道了李衛和丁鶴洋要離開,沒有任何表示,在王管家通報後,只是點了點頭,則那三個夫人卻是鬆了一口氣,這八路軍可是日本人的死對頭,這兩個禍根子總算是離開了。

    就在火車站外,李衛和丁鶴洋將擔子轉遞給了王頭兒,然後李衛拍了拍王頭兒的肩膀道:「嘿,是騾子是馬,我在石井村等著你。」臨走了還沒忘誘拐人。

    「一定!」王頭兒咧著大嘴,一樣毫不客氣的摟著李衛的肩膀。

    王頭兒和其他挑夫們衝著李衛與丁鶴洋離去的背影不斷揮著手告別,近半個月生活在一起,八路軍的作風已經深深植入了他們的心目中,對他們而言,大名鼎鼎的八路軍對自己中國人永遠是和善親切,就像是自己的親人一樣平易近人,與平常人看不出有什麼區別,只有在面對日寇時才會表露出有如惡魔一般的猙獰,令人徹骨膽寒的凶厲,儘管如此,挑夫們和李衛他們在一起時,心底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和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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