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國破山河在 作者:華表 (已完結)

 
ai.wu 2018-11-24 22:24: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3 34760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1:47
第三百二十節


    何教員和丁指導員兩名具備豐富經驗政工專家的帶領下,12區隊與一貫道的鬥爭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與此同時,作為十一分區司令部的三團團部向下級各部隊發佈了警惕邪教組織的通報,發動整個分區開展政治宣傳鬥爭。

    12區隊不再採用苦口婆心的勸阻,隨著科普知識展示活動和教授文化課的識字班深入開展,在引發群眾們好奇心之下,許多群眾不知不覺間學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就像一首自勵歌唱的那樣「知識就是力量」,一直受愚民政策影響的百姓很容易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經過文化課學習,不少人慢慢開始明白以前那些不能理解事物的形成原因,打雷閃電並不是雷公電母神仙造成的,而是有規律可循的自然現像,降雨結露,下雪結冰也都有了合理的科學解釋。

    每天天一黑,分設在根據地內五個村落的文化課堂往往擠滿了好奇的村民,聽文化課幾乎成為了相當多村民的收工後的休閒生活重要組成部分,無聊是麻煩的滋生地,精神生活充足,使一貫道招收門徒一下子困難了許多,似乎那些村民不再是那輕易隨著大師們人云亦云,一夜間心裡都有了自己的主見似的。

    12區隊的衛生隊在林欣雨和陳佳瑤兩個女同志著手組建中,招收了根據地內十幾個富有經驗的土郞中,經過短暫的培訓就開始拉著隊伍深入各個鄉村,巡迴救治被病患折磨的村民。

    出自八路軍正規衛生隊的林欣雨曾經參加過原來白求恩等中西醫專家開設的醫學培訓班,軍醫一向來都是經驗豐富行家老手,知道如何用最簡易的方法快速有效的治療傷患,並不容易受硬件條件環境所限制,而那些土郞中出身的醫生也是有條件就上,沒有條件也能創造條件上的主兒。

    林欣雨帶到12區隊的醫療器械雖然並不完備,但是並不影響衛生隊的發揮,大量採用經過實踐驗證的中藥土方,還是能夠解決相當多的病患。

    快速有效的解決病患,有如再造的救命之恩令群眾們打心底的感激林欣雨他們,平民百姓是最實在的一群人,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林欣雨衛生隊成為根據地內最受歡迎的隊伍,即便是一貫道的教眾來求醫,林欣雨他們也是一視同仁,來者不拒,即便是一向看12區隊不順眼的一貫道大師們也不敢明著找沒多少戰鬥力的衛生隊麻煩。

    12區隊根據地的十二大村落之一槐芽子村的村民們在夕陽漸漸西下後,從田間地頭扛著鋤頭,牽著耕牛零零散散的返回村子裡,村內的煙囪彷彿約定好似的,齊齊地冒起了炊煙,柴草的青煙,給整個村落籠上了一層朦朧,村裡的婦女張羅著晚飯,等待著在外面勞作了一天的男人,狗蛋,毛毛之類的呼喊著家裡孩子小名的喊聲此起彼伏。

    鄉下人的晚飯很簡單,尤其是這戰爭年月,大多數人都練就了快速進食的習慣,勞累了一天的村民三下兩下就扒完了飯,休息片刻後,三三兩兩走出院門,開始了閒工後難得的娛樂,除了少數人直接上床睡覺外,其他村民多選擇串門聊天,做點小散活兒,也有的村民趕著夜路去鄰村聽八路軍的文化課,還有的村去一貫道的道壇參拜唸經,修身養性。

    槐芽子村村東頭,代表著村子標誌性的一株大槐樹旁一個破落農居院落內,與其他村戶公然開敞相比,院子的大門卻依然緊閉,然而從窗櫺處透露出的一絲絲亮光,說明屋內的主人依然在家,而且並未入睡。

    幾個黑影異常鬼鬼祟祟摸近了那個院落,突然幾個村民提著馬燈從槐樹下走過,驚得這幾個黑影連忙隱入周圍屋院牆的陰影內,待那幾個村民走遠了後,再次從陰影中走出,悄悄地扒著矮牆翻身進入了院子。

    篤篤!~

    「誰?!」屋內的人驚呼一聲。

    「祈老根!是我!楊虎!」躬著身靠著門外的一個人壓低著嗓子道,「還有二張村的李枴子他們。」

    屋內響起悉悉嗦嗦的聲音和腳步聲,屋門吱呀開了一條縫,探出一張瘦猴子臉,左右望望,門被拉開的大了一些,「虎爺,沒人跟著吧。快進來!」

    屋門口的幾個人迅速進了屋子,門再次緊緊地閉上了。

    屋內窗櫺上再次遮上了一層草蓆,擋住了一點點燈光,凌亂的屋子內滿是灰塵,牆邊堆疊著一些破舊還沾著泥土的農具,炕頭小矮桌上散放著幾隻帶著油垢的泥碗,正中擺著一盞小小的油燈,豆大的火苗不時的跳動著,映得屋內一明一暗。

    然而進入屋子裡的四個人並沒有因為屋子內的髒亂而露出嫌惡的神情,緊緊地圍著炕頭的小方桌壓低著聲音交談著。

    「這該死的12區隊,把咱們盯得那麼緊,連找個商量的地方都不成。」穿著普通村漢打扮,體型富態的男子,顯然不太適應這身粗陋的衣服,不時的聳動著背,他是白洋淀一個漁霸黑心豹楊豹的弟弟楊虎,他哥哥楊豹因魚肉鄉里罪孽深重,被剛剛建立的雁翎隊抓典型直接公審後一槍斃了,而楊虎因為心思陰沉謹慎,沒有讓雁翎隊抓到他在哥哥楊豹背後出謀劃策禍害漁民們的證據,但也失去了搶佔來的家財和憑依的打手們,平日裡楊虎總是作出一副洗心革面,改過自新的積極樣子,自從一貫道進入根據地發展下線後,他就與一貫道的大仙們一拍即合,熟悉他的人私底下都稱他為笑面虎,而且他還很喜歡這樣的稱呼。

    「這是12區隊的地盤,能不小心嘛,我早說過不能像扶雲那樣張揚,這兒又不是日本人的地盤,哪有上人家老窩裡去擺道場的,八路軍不敢咱們卯上才是怪事了。」瘦猴兒臉的屋主人祈老根臉上滿是不甘,他原本就是魏芽子村的一個好吃懶作的閒漢,都快三十了都沒能談上一房媳婦,日本人來了,他也逃,更沒膽子跟八路,平日裡偷雞摸狗的他並不受村裡人歡迎。

    有一次一貫道的大師在村裡開壇,在收工的時候,一貫道的大師有意無意的和祈老根聊了幾句,有些受寵若驚的祈老根感恩戴德地拜在了這個大師門下,大師待他還不錯,每個月還有一兩個銀元零花錢,而只要祈老根不時看看12區隊的動向告訴道壇裡的大師,或幫忙捎帶點「小東西」給其他人之類無足掛齒的小事,也許是祈老根辦事還算牢靠,為人也精明謹慎,一貫道的內部師兄們在平時言語之間偶爾會透露出一貫道背後有日本人在支持的風聲,祈老根也不以為意,這亂世之中能活下來就是福氣,誰管替誰做事呢。

    祈老根的家自然而然成了一貫道的一個秘密據點,平常一貫道四處開壇講道也極少來槐芽子村,為得就是掩護這個據點。

    一個粗壯,滿臉橫肉的漢子露出了一嘴的黃板牙,惡狠狠道:「最近12區隊越來越不把咱們放在眼裡,我們是不是干一票大的,給12區隊點顏色看看,不如把他們的營部炸了,或者宰他幾個八路幹部,殺一儆百。」

    「別介!馬五爺,您老還是消消火,八路軍現在沒敢直接動咱們,就是因為還沒抓到咱們的把柄,您老這麼一鬧騰,八路就有了跟咱直接動武的藉口,撕破了臉,咱們日子就更加沒法兒過了。」一個像小販打扮的高個兒年輕人一聽臉都白了,一邊心裡罵著這馬瘋子自己找死不說,還要連累他們,一邊嘴上說盡了好話勸著。

    12區隊是河北一帶最具戰鬥力的八路,連日本人都不敢硬碰,若不是一貫道七星壇的仙長見識不凡,利用老百姓做擋箭牌,不然他們這些道眾們哪裡敢跟握著槍桿子的12區隊對著干。

    「現在那幫賤民自從聽了八路舉辦的什麼課堂後,就不太好糊弄了,我們得趕緊想辦法扳回局面來。」楊虎嘆了口氣道,他沒想到僅僅半個月的功夫,12區隊就從受百姓思想不合、矛盾叢生的困境中擺脫出來。

    「楊兄說的有理!之前是我們牽著12區隊的鼻子走,現在是12區隊牽著咱們的鼻子走,我想我們應該給12區隊潑點兒髒水,哼哼!看他們後院起火還怎麼找咱們的麻煩。」坐在一旁一直沒有吭聲的李枴子突然開了腔。

    「老拐,這兒就你跟笑面虎的心眼兒最多,你說怎麼給他們潑髒水,俺五爺就怎麼做,全聽你們的。」馬五爺一聽李老拐的話立刻起了精神,他就是那種下手喜歡狠毒的狠角兒。

    「咱們手裡沒槍,但日本人有,日本人不是想著法兒要進12區隊根據地掃蕩麼,咱就先給12區隊玩個引狼入室,還有多整點兒上天降災懲罰八路的神蹟,這招兒可就多了……」李枴子以前是做人販子出身,走南闖北見過點世面,害人的鬼點子是滿肚子的壞水兒。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1:48
第三百二十一節


    楊虎眼前一亮,像是被李枴子的話拔開了一片雲霧,腦子裡立刻轉悠開了,臉上帶著喜色道:「枴子,你可真是咱們的軍師啊,你的招可真夠黑的。」

    「哪裡哪裡,還得仰仗各位道友多多支持!」李枴子對笑面虎楊虎的馬屁很是自得。

    聽得楊虎對李枴子的吹捧,馬五爺一副諂笑道:「拐爺以後可以多多提攜提攜弟兄啊。」他雖然是粗人,但也知道腦袋聰明的人總是容易陞官。

    「五爺好說,好說!」李枴子難得的摸著下巴本就不多的幾根毛。

    「我們還得合計一下,商量一個完美無缺的計畫,陳大仙一定會重重的獎賞我們的。」祈老根懷著激動道,陳大仙就是一貫道七星壇的壇主,壇裡師兄弟們一定會對他們這個計畫感到驚訝的,到時立功是大大的。

    四個傢伙圍著小方桌子開始對陰險計畫的謀劃,不時發出陰險的輕笑,天知道他們在面對日本侵略者的時候,只會求饒諂媚,而對自己的同胞卻陰謀詭計迭出,無所不用其極。

    臨天亮前,李枴子,楊虎和馬五爺三個一貫道的鐵桿教眾再次悄悄的離開了。

    「警報!有敵人往馬虎村去了,速度很快!」

    一個年輕人呼喊著直奔向12區隊營門口。

    「站住!口令!」營門口的衛兵很嚴守職責地提槍攔住了他,「今年過節不收禮。」

    「收禮只收腦白金!」年輕人喘著粗氣應道。

    「正確!請進!」衛兵讓開了一條路,年輕人直奔營部內。

    12區隊的口令暗號幾乎是李衛一手包辦的,全隊上下實在是沒有人能比李衛腦子裡有更多的新名詞,各種稀奇古怪的詞語用句,一水兒的現代廣告詞,這個時代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猜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有一套口令,區隊裡只有陳佳瑤掌握全部的口令暗號,營區內警戒的衛兵每天零晨換崗時都要去三排領取當日口令暗號,安全保密性極其嚴格。

    片刻12區隊的作戰指揮室外拉響了急促的鈴聲,一面紅旗升了起來,顯示敵人入侵的紅色警報拉響了。

    作為戰場上的獵殺者的四排半數人馬和五排的一個班在李衛的帶領下,急衝沖地帶著全副武裝出發了。12區隊收到警報表明這支日軍行動速度很快,已經穿透了根據地邊緣的警戒網,直插根據地腹地,所以片刻也不敢耽誤,李衛的四排是身體素質最好的排,依靠一雙腳全速行軍,整支隊伍只聽到密集的腳步聲,沒人有掉隊或落後,路邊田間地頭的村民會驚訝的發現,12區隊最精銳的隊伍正殺氣凜凜地一聲不吭狂奔而過,路上遠遠看到李衛他們的村民們也是拉著牲口,挑著貨擔避到路旁,就像是現代馬路上一切車輛為120,110和119車輛讓路一樣。

    老百姓們都知道這戰爭年月,子弟兵早一刻趕到戰場上,就能早一點把敵人消滅或趕出去,自己人的損失就會少一些,時間就是生命,一切為抗日讓路。

    在遠遠得看到馬虎村上空飄起了黑煙,隱約可見有幾座房子在燃燒,哭喊聲隨著風聲在耳邊越來越明晰。

    李衛第一個衝進村裡時,就看見了滿村的狼藉,地面上不時血漬,受到驚嚇的村民在哭泣。

    「怎麼回事?!鬼子呢!」李衛隨手拖起一個村民急問道。

    「鬼子們,跑了,他們燒了我的房子,八路同志,你可經替我作主啊!」衣服被扯爛,滿臉青腫的村民掩飾不住自己家園被毀的悲傷。

    「我問你,鬼子往哪兒去了?」李衛氣急敗壞的在這個只知道哭訴著自己家園被毀的村民耳邊吼道,李衛等八路軍戰士視這片根據地為自己的家園,日本鬼子佔完便宜就跑了路,無異於給李衛臉上抽了一巴掌,這個氣哪能讓李衛嚥得下去,保護不住村民的人生安全和財產是12區隊最大的失職,不把這群侵略者消滅掉,戰士們都無法原諒自己。

    這個村民還是只顧著自己的損失哭嚎著,含含糊糊沒有提供出有用的線索。

    「往,往哪兒去了?快說!」李衛的語氣顯得有些猙獰。

    被李衛的聲音嚇得渾身一震,村民指了指村西面。

    「操!」李衛一拳砸在邊上殘破的半牆上,立時顯出一個一寸深的拳印。

    「一班長,你留一半人現場救治群眾,同時派人尋找最近的衛生隊讓他們來幫忙,其他人跟我追!」李衛立時下達命令,帶著其他的人順著村民指得方向直奔而去。

    12區隊的編制有些特殊,一個排有近五十人,一個班有近十人,半個班就差不多相當於正規編制的班,一班長吳猴兒帶著自己班裡的四個戰士就留了下來,替受傷村民包紮,同時做好警戒,防止敵人打回馬槍。

    卡!~被李衛一拳砸到的牆上,從拳印正中向邊上爆出幾條裂紋,在吱吱聲中裂紋向周紋擴散而去!~轟隆!~家裡僅剩的半堵牆在村民眼前垮塌成一堆碎磚,這個村民此刻連哭的心思都沒了。

    現任二班長的莊冬榮忽然停了下來,指道路地面道:「排長!你看!」

    李衛手一揮,整支隊伍立時停了下來,「老莊,你發現了什麼?!」有些疑惑路面上的印跡雜亂,一時看不出什麼名堂。

    「是馬蹄印!」莊冬榮臉上露出如遇大敵的神色。

    「馬蹄印?」

    「對,是馬蹄印,根據地裡老百姓的牲口裡馬不會很多,這些蹄印明顯是新的,而且不少於十二匹,是標準的蹄鐵印,像是有人乘騎的。」莊冬榮撫摸著地上的蹄印和被馬蹄踢起的泥塊道,似乎找到了一些線索。

    「你是說?!」李衛忽然像是有些明白過來。

    「對!是鬼子騎兵!一個村子裡如果養了十幾匹馬,我們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據我所知,根據裡幾乎沒有一個村子有養兩匹以上的馬,加上在我們趕到馬虎村前,敵人就離開了,說明敵人的機動力很強,一擊即走,所以很有可能是日本人騎兵。」莊冬榮在李衛開口前就說出了兩人心底的懷疑。

    「騎兵?!娘的,敵人真捨得出血本。」李衛不禁感到有些頭大,莊冬榮的話是滿族,會騎馬,識馬也算他的一大特長,他的話還是有相當可信度。

    12區隊別說馬了,連驢都沒有一頭,平常運點大件東西的牛車都是借老百姓的,與蒙古草原相比,冀中的平原地形也同樣適宜馬匹馳騁的機動力,他們這些此「槍兵」又非彼「槍兵」,步兵對付騎兵明顯有些先天上的不足。

    但放過這些這可惡的敵人,李衛又有些甘心,他轉過頭對著身後的戰士們道:「同志們!敵人可能是帶著四條腿的,我們只有兩條腿,我準備跟他們耗上了,大家有沒有信心用自己的兩條腿跟敵人的四條腿拚一拚,看誰跑得快。」

    「排長!追他個狗日的,咱們就跟敵人比一比!」

    「四條腿的不是畜牲嘛!咱們兩條腿的大活人還治不了一些畜牲?!排長,你咋說咱就咋辦吧。」

    「對!孫猴子還逃不過如來佛祖的五指山呢,看這些敵人如何跑得出咱們的掌心,追。」

    看過馬虎村被敵人洗劫後的慘狀,戰士們群情激憤,都和排長李衛一樣的心思,四排還從來沒有吃了虧裝著不吭氣兒的紀錄。

    「好!開路的幹活!」李衛手一揮,全隊繼續出發!

    作為協同作戰的五排三班的戰士們無一例外的被四排戰士架著前進,同時將五排戰士身上的水壺等多餘負重物都被四排戰士們分擔掉,儘量為這些狙擊手保留體力,待與敵人發生接觸戰時,這些神槍手多保留一些體力,射擊就能更精準一些,殲滅敵人取勝的把握就能更大一些。

    莊冬榮在前面判斷馬蹄蹤跡,順著這支敵騎兵移動方向引領著李衛他們緊追下去。

    一路上李衛他們也經過了幾個同樣遭到襲擊的村落,越發地證實了這伙侵入根據地的敵人是一股騎兵,這個時候向區隊總部求援已經來不及了,就算區隊全體出動,也不過兩百多人馬,對於根據地面積來說,要想攔截住這股騎兵完全是無濟於事,等主力趕過來,恐怕敵人早就逃之夭夭。

    路上不時會遇到有村民抱著自己已經死去的牲口失聲痛哭,年紀大的人栽倒在溝裡動彈不得,李衛等戰士的牙咬得吱吱作響,牲口是群眾的命根子,槍殺牲口分明是要破壞根據地生產活動,而且連路上遇到的老人都不肯放過,直接推倒在溝裡,任其無力的在溝裡掙紮著,小販的挑擔裡東西被扔得到處都是,這些敵人分明是一群無惡不做的蝗軍,這伙敵人的目的已經很明確,就是給12區隊的根據地帶來恐慌和破壞。

    四月初冀中的天氣並未完全暖和起來,李衛所帶著四排五排的戰士們身上卻早就被汗水浸透,雙腿麻木了,卻依然未停止鐘擺式的前後交錯機械運動,每個人心裡只堅持著唯一一個念頭,就是追上敵人,消滅敵人。

    「近了!近了!」莊冬榮嘴裡不斷叨唸著,年幼時和父親騎馬的經歷再次從記憶中復甦,他雙眼緊盯著地上的痕跡和沿途留下的痕跡,臉上的戰意越發旺盛。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1:49
第三百二十二節


    太陽已經過了正午,李衛他們甚至連飯都沒有吃一口,直接帶著隨身的干饅頭就著涼水,邊吃邊跑,誓死要追上敵人,血債血償。

    「呯!~」

    遠處突然傳來的槍聲令李衛和他的手下集體條件反射式的抽槍推彈上膛,作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敵人是速度很快的騎兵,如果不提前做好戰鬥準備,恐怕子彈還沒上膛,敵人的馬刀就已經劈了過來。

    所有戰士的腳步同時加快。

    「八嘎!~死啦死啦的!」

    「哈哈哈!統統的死啦死啦的幹活!」

    「私通八路的賤民!這是你們要付出的代價!」

    在老百姓哭嚎聲中夾雜著日本人生硬的中國腔還有日本人獨有的狂笑。

    甚至沒有多餘的情緒反應,李衛冷靜地做出了一個作戰手勢,所有的戰士立刻散開,擺出牛角戰鬥陣形,四名五排的狙擊手開始快速迂迴,一個簡單戰術包圍圈迅速向槍聲撲過去。

    騎在馬上揮舞著馬刀瘋狂亂砍的日軍士兵像野獸般嚎叫著:「花姑娘的!米西的幹活!」歪下身子淫笑著伸手要去抓抱頭躲閃中的村姑。

    手指僅離村姑肩頭還差一寸時,「呯!~」一聲大響,日軍士兵茫然的看看左右,心口猛然噴出一股血箭,軟軟地像爛泥似的一頭栽倒在馬下。

    其他日軍騎兵大驚,慌忙拉住韁繩,張惶四望,還未來得及調整隊形,又是幾塊槍響,兩名騎在馬上的日軍士兵身上冒出數股血泉,撲倒在馬背上。

    「八路!快快的!」受了驚的日軍士兵看到了朝著他們衝過來的李衛他們。

    似乎仗著自己是高機動的騎兵,在步兵面前有先天優勢為倚仗,「半載!~」揮著馬刀迎向李衛他們,這支日軍騎兵以為是遇見了民兵,立刻絲毫沒有任何退縮的反撲過來,但是這樣的輕視注定會碰個頭破血流。

    「看樣子他們還是這麼不知死活。」李衛不屑道,「準備齊射!」針對各種兵種的戰術配合,哪怕他這個從現代和平年代長大的人,在經歷了無數血與火的戰鬥後,早已經開啟了中國人潛藏於炎黃血脈中的戰爭素質。

    話音剛落,一班與二班的戰士排成兩排射擊陣,「開火!」李衛率先開了第一槍,射擊陣後面的五排狙擊手一左右的甩了兩顆手榴彈出去,驚惶之中敵人這時才想起要躲閃,晚了!

    一陣排槍過去,連人帶馬的登時倒下了三四個,當初連飛機都能幹下來的射擊陣,密集的彈幕對付移動快速的目標有專門的奇效。

    自從拋棄了冷器,進入常規武器的時代,步兵面對騎兵的先天劣勢就已經蕩然無存,然而首次侵入到12區隊根據地日軍騎兵小隊顯然沒有這個覺悟,他們以為可以很輕鬆了沖散敵人的陣形,然後以馬刀肆意砍殺對方。

    「保持隊形!繼續射擊!」李衛沒打算放過這些可惡的敵人。

    被手榴彈炸得受到驚嚇的馬匹沒能發揮出四條腿的優勢直線跑出步槍的射程,只知道嘶鳴亂竄,亂槍中又有幾個倒霉的日本兵從馬上摔了下來,要怪,只能怪日本兵馬術不精,不能在運動中開槍,只能仗著馬刀犀利和馬匹速度衝殺。

    被打蒙了頭的日軍心底這個憋悶啊,還沒衝到前面就被一陣整齊的彈幕放倒,倒下的馬匹和人又成了後面人的拌腳石,敵人又只有很少一點人,衝擊的面積極小,騎兵隊集團衝鋒實在是發揮不出多少優勢,而周圍不時響起的冷槍著實犀利了些,令人防不勝防。

    應對騎兵的戰鬥不比常規陣地戰戰場,只有緊密地團結在一起,通過默契造成最大最快最狠的殺傷力才能有效的扼止日軍騎兵的速度。

    迂迴進入包圍圈戰鬥位的狙擊手開始發威,穩穩的端著步槍一槍槍釘死在包圍圈內亂竄的敵人。

    「哼哼!~你丫的進了老子的五指山,還能跑得了!」李衛臉下的獰笑和剛才鬼子兵看見了花姑娘般一模一樣。

    急了眼的日軍騎兵也抓起步槍想回擊,結果馬兒不停的挪動位置,瞄得準准的一槍都不知道打到哪兒去了,跟五排的狙擊手們玩槍這不純粹是找死嘛,拿起槍的日本兵反而更招子彈,死得更快。

    四排和五排兩個非常規兵種的戰鬥配合非常靈活,四排戰士並以沒有鬆散的陣形發揮個人單兵優勢,組成的射擊陣在戰鬥中穩穩地推進,展開屠殺,將射程之內的敵人打成馬蜂窩,而另外三面狙擊手發揮出的戰鬥效率絲毫不讓四排的射擊陣,硬是沒放過一個從自己這邊過的敵人。

    「唉喲!這些可是好馬!排長你可真狠心啊!」莊冬榮一邊指揮著自己班的戰士開槍,一邊心底下直心疼,好馬在根據地真是難找,要不他也整出一支騎兵隊威風威風。

    「狠心個屁!咱養得起馬嗎?!」耳朵比較尖的李衛顯然聽到了二班長莊冬榮的抱怨,根據地都是以農業為主,戰馬訓練和飼養的成本高得嚇人,養一匹戰馬的本錢足以武裝一個班了,聽說這餵馬的飼料裡還要加雞蛋,雞蛋可是只有坐月子的媳婦和病號才能吃得上的。

    「排長,你就留兩匹吧!」莊冬榮不願這些馬跟鬼子一樣被屠殺,小時候跟著家裡人養馬訓馬,他就對馬匹就著天生的感情。

    「扯!別停啊!待會兒能剩下多少,全憑天意!」李衛也不好掃了自己帶出來的老兵的興,戰場上刀槍無眼,射擊陣本來就不計較個準頭,若想能保全那些戰馬可真得不太容易。

    「好!」莊冬榮見排長並不反對,吸了口氣道:「弟兄們!儘量給我朝著人打,給兄弟我留幾匹活馬。」

    二班長開了腔,其他戰士怎麼不給面子,槍口齊齊的稍往上抬了一點,也不管打騎兵射人先射馬的王道法則,子彈盡朝著日軍士兵身上招呼了過去,當然,也有點子不准的,馬腦袋上挨了幾彈,立斃!又是惹得老莊一陣兒心疼,把鬼子恨得更深了。

    日軍十來個騎兵根本沒能從八路軍面前騰挪的開,子彈是挨著一個死一個,李衛他們的兵力幾乎是三打一,楞是沒讓一個日軍騎兵逃了出去,全部在一百米範圍內趴下了,帶了狙擊手的戰鬥就是如此乾脆利落,李衛帶來的戰士無損地結束戰鬥。

    倒在戰場上,不論是有氣兒還是沒氣兒的鬼子,李衛他們統一都在心臟上補了一刺刀,四排出手一向不留活口,每當王保決定出動四排,就代表著12區隊要下死手的決心了,很多據點的敵人對12區隊的四排極度畏懼,有時甚至聽說四排要出動往往會嚇得有士兵連夜開小差當了逃兵。

    安撫了一下受到日軍騎兵襲擊的群眾,給他們現場包紮治傷後,由一個班專門護送回家。

    把日本騎兵的屍體搜刮了一番後,扔到一邊,等待區隊前來處理,剩下的戰馬都被收攏在一起,幾個受了槍傷比較嚴重的,李衛也沒多廢話,格鬥刺一拔直接放血,迅速失血而亡總比慢慢疼死強。

    沒帶傷和稍帶了點輕傷的馬匹還剩四匹,這還是四排的戰士們射擊超水平發揮,四排戰士擅長得是近戰,而不是射擊,這還是手下留情的結果,饒是這樣的結果,還是讓莊心榮好一陣惋惜,排長一向是破壞之王,能留下四匹戰馬已經是老天開眼。

    「籲!~」莊冬榮拉著這四匹馬的韁繩,不斷撫摸著馬兒脖子,安慰它們的躁動不干安,同時驅散開周圍的戰士,警告不要有人站到馬匹背後,好一陣子,這四匹被戰鬥驚嚇的馬兒才安穩下來。

    「成了!」莊冬榮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這四匹馬已經熟悉了自己的氣味,不再有反感的激烈動作。

    受襲擊的群眾們被戰士們護回家,同時被記下了受傷的群眾名字和住址,準備交給衛生隊上門服務,李衛也不打算等自己人來收拾了,直接招呼著戰士們收工歸隊。

    「那行!收拾一下,準備閃!」李衛走了過來,還沒近兩步,就聽四匹倖存下來的戰馬咴咴直叫,似乎受到驚嚇般直往後退。

    「我有那麼可怕嗎?!」李衛摸著腦袋不解道:

    「別,排長,您還是別過來吧!這馬兒都被你嚇著了。」莊冬榮死死拉住韁繩被硬是拖了四五步,險些抓扯不住,馬是一種聰明的動物,更何況是久經訓練的戰馬,如果對一個親手殺了自己同伴的凶手無動於衷的話,那也不配做馬了。

    「唉!算了!你把鬼子屍體往馬身上擱著,收隊!」李衛往後退了幾步,沒讓莊冬榮被四頭馬給扯得分屍。

    仗著行動迅速,騷擾一個地方轉移一個地方,日軍騎兵給根據地造成的損失還是比較嚴重的,耕牛等家畜被射殺了數頭,群眾死亡十七人,受傷近百餘人,房屋損毀數十間,若不是李衛他們契而不捨的窮追不捨,一舉殲滅,恐怕這股敵人造成的影響更加巨大。除了人員和財產上的損失外,造成的恐慌影響也是非常嚴重的,在消息傳開後,不少村子的村民攜家帶口直接躲進了本村的地道內。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1:49
第三百二十三節


    經過一圈搜索後,確定已經完全殲滅侵入根據的來敵,李衛帶著人押著戰馬和敵屍返回營地,死馬也沒浪費,好歹也是肉,切了幾條馬腿安撫受了損失的村民,剩下的雇了幾輛牛車一併帶走。

    進了營區剛,戰士們剛回營房就集體趴下了,不想動彈,甚至連晚飯都沒力氣吃,戰鬥和長途追擊拼著一腔熱血和意志硬生生的熬著,狂奔了一整天,只要是個人,都吃不消這樣大的體力消耗。

    晚上,王保在會議室裡聽著李衛的戰鬥匯報,對比著12區隊根據地的沙盤模型,眉頭皺得很緊,一支敵騎兵隊能在根據地裡橫衝直撞,居然沒有遇到根據地阻截力量,要知道根據地裡的民兵武裝可不是吃素的,就算戰鬥力不及12區隊主力,但十里八鄉匯聚起來的民兵人數也足夠讓一個日軍小隊喝一壺。

    手指劃畫沙盤上,描出日軍騎兵襲擾路線,王保開口道:「這股敵人遊走於我們根據地民兵武裝集結點之間,這裡,這裡,還有這裡,走的線路明顯是有意繞開有民兵的村子,我想敵人怎麼也不可能運氣好到會未卜先知的避開民兵。」今天這股騎兵行動透著一股子詭異,若不是李衛發了狠,帶著戰士們懷著跟敵人死掐到底的精神,窮追不捨,恐怕還真讓這股敵人在佔了便宜後全身而退。

    「我想也是,從這次根據地遭到的破壞損失看,等同於根據地幾乎不設防的情況下才會遭到的損失,除了在侵入根據地外圍時被兒童團發現外,這股敵人甚至都沒有引起附近民兵隊伍的注意,這說明他們對我們根據地的地形和兵力分佈十分熟悉。」按照王保的思路,李衛也是一樣充滿了懷疑。

    「根據地裡面的據點早就被拔除了,而且都是斬草除根式的戰鬥。」李衛撓著腦門子思考著,似乎抓到了一絲線索:「難道?!~」。

    李衛和王保突然互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有奸細!」

    叛徒是內部的變節者,危害相當可怕,但奸細不同於叛徒!奸細說白了只是敵人的特務,潛入根據地打探消息,一般還不太可能打探到根據地真正核心機密。

    王保抹了一把汗!只要不是有叛徒出現,就說明局面還沒有惡化到不可救藥的地步。

    「衛子,跟陳佳瑤同志說一聲!調查一下根據地裡是否有陌生面孔和可疑人物,尤其是貨郞擔,雞毛換糖的小販,要暗底調查。」王保打算先從最可疑的群體進行梳理,雖然與日軍作戰比較重要,但也是要清除那些無孔不入,惹人厭的奸細和特務。

    「是!」李衛一個立正,立刻去了。

    這一晚,會議室內的油燈再次徹夜長亮,三排的情報會議一直開到啟明星緩緩升起,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王保佈置的工作任務完成了分配。曾經在三團時,反敵特的工作以前一直是隸屬於八路軍集總的特科負責,但12區隊組建時間不長,三排的同志們大多都缺乏經驗,只能通過集思廣議,開展頭腦風暴討論會,依靠集體的力量完善工作計畫。

    陳佳瑤揉著已經有些浮腫的黑眼圈,收拾了文件資料後,最後一個走出了會議室,她打算先小小打個盹,補個覺。

    陳佳瑤就聽到營區口門一陣吵亂,凌晨的少許光線映出有不少人影堵在營區門口,門口的衛兵似乎在竭力阻擋門口的人。

    「青天大老爺啊!為俺們作主啊!」

    「出來!裡面的人快出來。」

    哭喊聲不斷,像是出了什麼事情,群眾堵營區鬧情緒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究竟怎麼回事?!」陳佳瑤搖了搖腦袋,甩掉些許睡意,移步向營門口走去。

    一見營區裡有人走出來,營門口的人群立刻騷動起來,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爺突然扯開了阻擋的衛兵衝了過來,跪倒在陳佳瑤面前,扯住她的腿哭訴起來「八路同志,你可要經替咱們作主啊!俺們就剩這麼一個孫女,可不能白受這冤屈啊!」

    老大爺的頭上還包著紗布,身上衣服有不少焦黑的地方,似乎還受了傷。

    陳佳瑤臉色一變,哪兒敢讓老鄉在她面前跪著,立刻急著要把他扶起來,急道:「別,別這樣,大爺,有話好好說,地上髒,快站起來。」

    「這,這是怎麼了?!」陳佳瑤有些雲裡霧裡,但看這些群眾們臉上悲憤的神情,就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見到老大爺衝進了營區,後面幾個後生小夥子一把推開衛兵,也跟著衝了進來,幾個後生一個個握著鋤頭扁擔,氣勢洶洶地包圍住了陳佳瑤,「快把凶手交出來!」「好好一個閨女怎麼就這麼讓人糟踏了呢。」「就是!不准包庇凶手!快把凶手交出來。」個個激憤的差點將扁擔和鋤頭往陳佳瑤身上招呼下去,衛兵見情況似乎失控,頂出了刺刀,擋到陳佳瑤邊上,毫不猶豫地吹起了警急號。

    營區內立刻騷動起來,所有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宿舍,四排和五排的戰士沒有按常理從宿舍門內跑出,而是按照應急條例,互相掩護著從窗或門衝出後,迅速散開,利用營區內的地形擺出防禦陣形,提防敵人偷營。

    「啊!八路要殺人啦!」「鄉親快跑啊!屠殺啦!」營裡不合時宜的響起幾聲唯恐天下不亂的刺耳叫嚷聲!引得湧進營區的群眾們一陣騷亂。

    「怎麼回事!?我是區隊長王保!」王保神色嚴肅的走了過來,一大清早,校場上集滿了老百姓,還有一輛牛車也堵在營門口。

    營區內外立刻靜了下來,衝進來的群眾和在營門口看熱鬧的群眾似乎都被王保身後全副武裝的戰士們給鎮住了。

    抓住陳佳瑤不放的一個老大爺,立刻撲到王保面前,欲死命地磕頭,連忙被趕過來的戰士拉了起來,老大爺老淚縱橫道:「王區隊長!你可要替小老兒作主啊,俺的閨女可不能白死啊。」

    群眾裡又有人叫喊起來:「快把凶手交出來!八路軍也不講仁義,人面獸心哪!」「快交出凶手,不然就沒完。」「對,進去搜,一定能把凶手搜出來。」「大仙們占卦說了,凶手就在營裡。」

    「不要吵了!交什麼凶手?!話不說清楚,我們拿什麼交?!交什麼?!」王保高聲喝道,他很明顯感覺到這些群眾背後有一個無形的手在操控著,悄悄在背後打了個手勢,一排和二排兩個排長立時會意,兩個排的戰士立刻形成一個包圍圈,把進入營區的群眾圍在正當中,阻擋那些意欲往營房裡沖的傢伙。

    「老大爺,先別急!來,進屋裡說!外面還涼。」王保親手攙著老大爺向會議室走去,後面一幫子老少緊緊跟著,剛才還給自己壯著膽兒的後生們也沒敢瞎咋乎,畢竟八路軍還是講理的隊伍。

    聽著老大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王保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後立起身啪得一聲重重的一拍桌子,道:「通知各排,全部整隊,在外巡邏的全部調回,讓老大爺一個個去讓,媽的,我到要看看,是哪個王八蛋敢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說完,轉頭對著老大爺誠懇道:「大爺,您放心,不論是不是咱八路軍的人幹得,我們八路軍都一定會給您一個交待,如果真是咱區隊裡的哪個混帳小子做的,我一定在您當面親手斃了這個狗日的,替您孫女報仇。」

    翻了天了,居然有人姦殺民女,王保心頭的火蹭蹭地就竄了上來。

    昨天晚上,一個穿著八路軍軍裝的男子自稱是八路軍,到老大爺的家討碗水喝,老大爺以為是八路軍,好心的請他到屋裡坐坐,結果見到老大爺的親孫女長得俊俏,當場起了邪心,先是言語調戲,後就動了手,老大爺大急之下去攔阻,結果被那人一把推到在地,腦袋撞到板凳上,碰出了血,昏了過去,那人以為老大爺一命嗚乎,更加肆無忌憚,倒栓了門,撲向了老大爺的孫女,老大爺的孫女也剛烈,不忍受辱,抓起剪子往自己喉嚨處一扎。那人見出了人命,色心全消,在屋子裡放了把火,逃之夭夭,幸好鄰居及時發現隔壁不對勁,把老大爺和他孫女的屍體從屋子裡搶了出來。

    為了順應民意,以示公正,王保把所有的戰士都召集在校場之上,全部戰士列隊,由陳佳瑤執掌著花名冊,和幾個群眾中的年長者一起點名,每點一個人名,就讓那個老大爺親自認人,此時太陽已經升起,光線充足。

    「不是!這個不是,這也不是!」老大爺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每一個戰士,不斷的搖著頭,陳佳瑤在花名冊上一個個的勾掉已經點過名,排除了嫌疑的戰士。

    一直到了下午,外出巡邏的戰士都全部回來讓老大爺辨認,卻依然沒有找到凶手,老大爺神情越來地愴惶,跟著老大爺來的群眾們之間也開始出現意見不合,有人說著是有人冒充八路,也有人說12區隊知道凶手是誰,故意包庇藏了起來,執意搜查營區。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1:50
第三百二十四節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除了心裡有點對凶手的憤怒和鬱悶,12區隊的戰士們無一不昂首挺胸,任憑老大爺上下打量著,整齊的隊列和軍姿無不讓圍面的群眾們暗底下豎起個大拇指。

    為了讓老大爺認個仔細,甚至從國統區來的慰問宣傳隊員們也一樣讓老大爺一個個親自辨認。

    「張才隊長,真是讓你們見笑了。」王保很是歉疚對著第六慰問宣傳隊令隊張才道。

    12區隊並不忌諱家醜外揚,實事求是一向是八路軍的傳統,慰問宣傳隊一直在12區隊的根據地進行每一個村的抗日宣傳活動,包括演講、歌唱、話劇等學藝活動作為精神食糧鼓舞著根據地人民的抗日精神,每天都是很晚才回來,耽誤了他們一天的活動安排,就要讓他們在處於抗日第一線的根據地裡多呆一天,這裡不比大後方那麼安全,敵人無法預測的行動可能會給慰問宣傳隊帶來多一分危險。

    慰問宣傳隊如果遭遇到不測,這絕對不是根據地和上級所願意看到的,平時12區隊都是派遣一排的兩個班攜兩挺輕機槍隨隊保護這支慰問宣傳隊伍。

    「沒有關係,就當給隊員們放一天假休息一下也好,你放心吧。」張才領隊理解地拍拍王保的肩膀,日偽軍冒充八路軍的事件並不算少見,去年第十八集團軍總部都差點兒被冒充八路軍的日軍兩支聯隊給搞掉,而且在根據地呆了這段時間,他也看到12區隊的軍紀非常嚴明,不太可能會出這類惡性事件。

    「放心!王隊長!我們會如實報導此事的!」慰問宣傳隊裡的隨隊記者拍拍自己的照相機,衝著王保喊了一聲,根據地裡每一個事情都會被他發掘出新聞價值,就如眼前就是

    看熱鬧的群眾們看到受害者家屬一無所獲的不斷嘆氣,人群中又開始騷動起來,丁鶴洋看得有點兒擔心,營區裡有區隊的軍事機密,而這些群眾又都是口無遮攔,如果遇到有心人,很容易套出區隊營區內的情報,日本人也不全是笨蛋,能夠很容易從蛛絲馬跡中找出有價值的信息。

    「王保!再這樣讓他們查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丁鶴洋看到老大爺瞄到自己身上時,心頭都有一陣發慌,生怕老大爺老眼昏花指錯了人。

    幾個排長也是大感頭痛,一齊看向了王保,如果憑由這些群眾們鬧下去,很有可能會給區隊的戰鬥任務造成很大影響,使根據地的防禦管理上造成混亂。

    「是的!區隊也得有一定的限度,不能讓群眾中的那些不良分子煽動群眾為他們的險惡用心當槍使。」王保贊同地點點頭道:「丁指導員,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丁鶴洋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道:「要不這樣,既然現在老大爺認不出凶手,那說明凶手是不在我們這裡,找人按照老大爺的描述,把那個冒充八路的傢伙面貌畫出來,全根據地通揖。」

    「我看行!」陳佳瑤也尋思著這也算是個暫時平息當前群眾憤怒的辦法,老讓人堵著營區裡也不是個事。

    「好了好了!大夥兒先散了吧,由咱們12區隊負責組成專案組,全力偵破這個案件,直至抓到凶手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待的。」王保讓戰士們先行疏散群眾,把老大爺安排進營區,王保已經覺得有必要分立出一個行政機構,畢竟12區隊只是一個戰鬥隊伍,整個根據地實行軍事管制仍存在著許多不可避免的疏漏之處。

    專案組的建立直接從三排裡抽調,三排本身就不是戰鬥編制,人手又最多,所以抽人出來並不會影響區隊的戰鬥力。

    經過有經驗的人進行驗屍提取線索,同時將老大爺描述的凶手長相,專門繪製成像,張貼在根據地各處,進行懸賞輯拿,認真而細緻的調查工作令群眾們安心了很多,也同時封住了不少居心不良分子的嘴。

    為了加快偵破案件的速度,李衛一聲不吭地從根據地外日軍據點裡強拉了兩條狼青當壯丁拖了回來,甩給日本人留了張紙條,稱八路徵用的幹活,一條宰了燉狗肉煲,一條被揍老實了後送給專案組協助破案,有道是吃一條送一條,公私兼顧。

    唯妙唯肖的凶手肖像幾乎掛滿了根據地,專案組詢問了很多群眾,只找到這個冒充八路的凶手是從根據地外面來的幾條簡單信息外,甚至連他的落腳點,吃飯地方都沒有查出來,彷彿這個傢伙是突然出現在根據地內,又突然消失了一般,凶手逃竄後再也沒有人看到他的蹤影,這給專案組帶來了很大的困難,卻給專案組提示了一條信息,這樁案子絕對沒有表現上那麼簡單,而是有目的行徑,並且根據地內可能有同夥的協助。

    不過恐怕凶手自己也沒能想到12區隊居然毫不避諱地大張旗鼓調查,原本以為死個普通村姑,給12區隊栽點贓,最多是不了了之,卻未料引來12區隊如此激烈的反應,也許沒想到區隊對每一個平民的重視遠遠超過他的預期。

    在專案組積極行動過程中,組建區政府的工作也同樣進行,原來這一帶工作的特派員季平被公選為區政府區長,原本他的群眾基礎就比較深厚,老百姓也比較熟悉他,當選自然而然的事。

    在12區隊營區外蓋了個院子和四五間屋子,招了幾個會做群眾工作的村幹部和識字的人,區政府就算是正式掛牌成立,分別組成統管戶藉的民事股,負責經濟的經濟股,民事糾紛的治安股和宣傳股,初步發佈出一套簡單的民事管理條例,接替了12區隊軍管。

    俗話說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也沒有包得住火的紙,在撒開大網追拿凶手的行動中,有群眾舉報在高陽縣城內發現貌似凶手的可疑分子。

    得到了消息的專案組立刻委託四排的李衛和三排的武工隊員連夜出動,前往高陽縣城調查,但還是撲了個空,在他們趕到疑犯住的地方的三小時前,疑犯就出去了,而且再也沒有回來,從地方上一些民間勢力傳遞過來的信息上,那個疑犯是來自東北大興安嶺的一個鬍子頭頭,關東軍侵佔東北後,走投無路的他就乾脆投了日本人,聽說曾經不知去向失蹤了一段時間。

    李衛在嫌犯的房間裡是大發雷霆,出手一向沒有放空,今天居然走了個空,要知道12區隊的榮譽就是他的榮譽,誰向12區隊栽贓就是往他李衛頭上扣屎盆子,這口惡氣哪裡嚥得下去,更別說是李衛這類報仇要報個十成十二的傢伙。

    「狗日的!有種別落在老子手裡!」李衛咬著牙齒恨恨道,居然讓這混蛋對於敵人他是有著說不出的仇恨,周圍的戰士和武工隊員無一不被李衛的殺氣震懾,全區隊裡沒有人能像李衛這樣對敵人嫉惡如仇到完全不當人來看。

    「我們還是先撤吧!這裡是鬼子的地盤。」武工隊的一支隊長黃榮榮提醒著,天已經快亮了,這麼多人在這裡目標明顯太大。

    「撤!」李衛留了兩個武工隊員安排在附近做為眼線,繼續監視,然後帶著其他人先行撤離。

    在出城門時,餘怒未消的李衛直接拔槍射殺了在城門哨卡惡形惡狀搜查的日偽軍士兵,這會兒是他看誰都不順眼,武工隊員們心頭大呼無奈,這位爺發飈的時候簡直沒個譜,只能硬著頭皮跟敵人拉開了槍戰,引得城門口是一通大亂,放倒了十來個日偽軍,在城面敵援兵趕到前,李衛帶著手下揚長而去。

    李衛氣呼呼地帶著人馬回到營區,王保等在了營區門口,還沒等李衛開口,就見王保陰沉著臉地道:「衛子!你跟我來一下,其他人先回營房。」說著,轉身就走向區隊長辦公室。

    片刻,12區隊營區裡就聽見暴雷似的一聲吼,「什麼?!衛生隊遇襲!媽的,警衛班是干什麼吃的。」夾雜在李衛的怒吼聲中還有桌椅在呻吟中爆裂的巨大聲響。

    「衛子!鎮定!鎮定!」面對李衛爆發的火氣,王保的聲音明顯有些中氣不足。

    「鎮定個屁!我操你姥姥的!老子現在就帶人滅他滿門!」轟!似乎整個營區地皮子都顫了一下,會議室的一面牆硬生生被撞了一個大洞,撞開了紛飛磚石,李衛的身形出現在校場裡。

    幾乎整個石井村的都可以清晰的聽見李衛滿腔怒火的聲音:「四排!五排!不論在哪兒的,不論在幹什麼的,操上傢伙統統集合!」巨大的聲音中完全是一副要帶人玩命的架式。有了范國文這小弟,五排平時也算掌握在李衛的手中。

    王保眼見著情勢要糟糕,連忙從李衛撞出來的大洞裡衝出來,死死抱住李衛,急道:「衛子,千萬別衝動!那裡可是有不少群眾,你可別亂來啊。」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1:51
第三百二十五節


    四個小時前衛生隊遇襲,包含衛生隊隊長林欣雨在內的十餘名衛生隊醫生都被一貫道和紅槍會人馬擄去的消息傳到王保的耳中時,王保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都在那一剎停跳了,林欣雨等人被綁架將會引發的一系列嚴重後果,用腳指頭都可以想像得到。

    這該死的一貫道簡直是不知死活,一定要來捅這個馬蜂窩,王保以為今天一定是世界末日。

    王保扯住李衛的衣服喊道:「別這樣,衛子!冷靜點!」李衛沒理他,輕輕抖了抖身子,王保就被震開到一邊,論近戰力,十個王保都不是李衛的對手。

    儘管王保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沒有料到李衛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全根據地甚至整個十一分區都知道李衛的逆鱗,其中就有包括林欣雨,如今一貫道居然不知死活的發動武裝襲擊,無異於是引爆了一個巨大的火藥庫,可想而知12區隊根據地又將要掀起滔天巨浪。

    李衛一把拔出背後的格鬥刺,殺氣凜凜地站在校場上,等待兩個排的戰士集結。對於一貫道,在李衛眼裡一貫道已經等同於日寇,他徹底起了殺意,決意將一貫道徹底剿滅,雖然至今為止他仍不能接受林欣雨對他的感情,但是與林欣雨之間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關係使李衛的潛意識中,林欣雨是受他庇護的女孩,猶如逆鱗的存在,任何人都不得染指。

    校場上聚集起了越來越多的四排五排戰士,幾個班長自發地進行點名站隊,其餘一排與二排的戰士也開始不自覺地集結,完全是一副惡戰即將一觸即發的樣子。

    如果說衝動是魔鬼,那李衛衝動起來,他的敵人不得不需要祈禱自己不要碰到這個陷入了瘋狂的魔鬼。

    被李衛殺氣的凜凜怒吼驚動的陳佳瑤也走了過來,厲聲道:「李衛同志,你瘋了嗎?!一貫道里並不完全是那些破壞分子,裡面相當一部分都是群眾,你想連他們都殺掉嗎?!」

    李衛僅僅是看了一眼陳佳瑤,語氣依然冰冷地道:「佳瑤姐,你不認為我們區隊目前的政策實在是太軟弱了嗎?!咱們都被人家踩到腦門子上了,衛生隊難道涉及到別人的利益?!治病救人又礙著誰?!這幫該死的邪教分子連救死扶傷的人都不放過!!~我們是軍人,我們手裡拿是槍炮,不是燒火棍!一群老鼠在向獅子張牙舞爪,就得有被拍成肉泥的覺悟。」

    李衛的話在戰士們之中立刻引起了相當多的共鳴!憤怒的情緒有如著了火的柴堆一般迅速傳播了開去。當兵打仗,哪個手上不是沾著人命的,誰會眼見著自己戰友遭到了不測,這口氣哪裡會這麼輕易嚥下去,更何況以團結友愛為著稱的八路軍隊伍,一排和二排長都開始自動組織隊伍,準備出發剿滅那些膽敢傷害自己戰友的雜碎。

    「你…….」陳佳瑤強自提醒自己保持著冷靜,繼續道:「光用武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衛子,我們要先商量一個辦法出來,你不要這麼急,行嗎?」

    「商量?商量什麼?!你要等著欣雨他們被一貫道的殺掉,還是你跪著拜著求這幫凶手發善心?!或者還是祈求他們的大仙顯靈,放過我們的戰友?!現在時間就是生命!不需要再商量什麼了,不論是誰!?只要膽敢阻擋我們,一律殺無赦!」李衛此時已經聽不進陳佳瑤的勸,此時的他,全部心思都掛在了林欣雨身上。

    「攔住李衛!來人,給我把他綁上!四排,五排原地待命!沒有我的命令,哪兒都不許去。」王保再也不能容忍李衛的無組織無紀律性,命令一排用武力阻止李衛,即便是自己的兄弟,此時王保也顧不得了,他不敢放李衛到一貫道的道壇裡掀起腥風血雨。

    顯然王保的命令是下對了,李衛立刻被一排長帶著的戰士圍住了,「你們這些王八蛋!滾開!」李衛也急了眼,當場放翻了欲按住他的戰士,不過他也手下留了情,並沒有傷到人。

    李衛焦急不安的語氣變得有些淒厲:「想想前幾天那個老大爺的女兒,你們也想讓林欣雨同志被那幫雜碎為所欲為嗎?!」這句話一出,立刻像一陣陰風一樣刮過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頭,王保、陳佳瑤和戰士們齊齊的打了個寒戰,那個受到污辱的姑娘淒慘死狀,仍歷歷如新,而林欣雨如此可愛的女孩子,也難保不會引起那些窮凶極惡之徒的邪心。

    李衛趁著其他人一楞神的功夫,閃出了包圍圈,既然四排五排被王保收回了控制權,那麼他就一個人去救林欣雨,在李衛面前,敵人的數量幾乎可以無視。

    「站住!」慰問宣傳隊的女學生何香攔住了李衛的去路。

    自從衛生隊遭到襲擊後,在12區隊根據地進行演藝活動的第六慰問宣傳隊立刻被拉回了營區,以避免不測,但是不知道何香為什麼不好好在自己的宿舍裡呆著,反而跳出來攔住李衛。

    「滾!~」李衛的喉間爆發出如滾雷般的低吼,若不是這個小妞手無縛雞之力,他早就一巴掌把她甩飛了,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情。

    何香的臉立刻白了白,但是沒有任何退縮,李衛的凶神惡煞反似激起了她不服輸的信心,咬著紅潤的嘴唇道:「我不是要阻止你,但是我有更好的辦法幫你!」

    「什麼辦法?!」李衛倒是對這個面對他的殺氣而毫無懼色的女生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番。

    「以毒攻毒!」何香嘴角掛起了一絲詭異。

    「何同學!請不要添亂好嗎?!」陳佳瑤明顯對半道殺出來的何香有些不滿,都什麼時候了,還來火上澆油。

    「陳姐!你們且聽我說!……」何香倒也不急,在陳佳瑤和李衛低語著說出自己的主意。

    何香說完後,李衛的臉色有些陰睛不定,但至少沒了剛才的急躁,陳佳瑤仍然不想相信剛才那些話是這個女大學生口中說出來的:「這,這個能行嗎?!」

    「最毒婦人心!~」李衛冒出一句評論,對於何香的這個歪點子,他也不禁冒了點冷汗,沒想到這女學生的想法簡直比他這個現代人還要離譜。

    「衛子,你答不答應!」何香盯著李衛的臉,毫不客氣的叫起了衛子。

    「行,但是要快!」李衛雖然發起飈來,但也不傻,何香的計策還是比較令人心動,可以一舉兩得。

    何香像是將要進行一個很有趣地遊戲興奮,點點頭後喊了起來:「小三子!操傢伙!開工!佳瑤姐你也要一起來幫忙。」

    一個年輕人遠遠了應了一聲,立刻挑著一個擔子奔了過來。

    離石井村約六十餘里,接近12區隊根據地邊緣的鐵牛村一帶一向是一貫道活動最為猖獗地區,也是一貫道門下七星壇的總壇所在地,擁有大批的信徒,是一貫道七星壇仗著自己的教眾人多,硬生生從12區隊手裡搶佔下來的一塊地盤,平常連12區隊的巡邏戰士都不允許接近。

    與往常不同的是,在當地地主大戶孫雙喜的大宅院外一大片空曠之地擺開了道場,豎滿了寫著奇怪符號的旗子,四處香菸繚繞,磬鑼鼓笙齊鳴,無數道眾信徒擠滿了四周,圍成一個大圈子,信徒中有年輕的小夥子,有白髮蒼蒼的老太太,還有妙齡的少婦,甚至還有背挎著步槍竄崗竄位的偽軍士兵,各色人等皆雙手合什,眼睛微閉,一副虔誠地唸唸有詞。

    在場地正中的祭台上擺起了香案和香爐,幾個打扮著道士模樣的人正搖著鈴鐺齊齊的唱頌著,頗有一場宏大法事的景相,但與場中格格不入的是,祭台邊上插著十九支木樁,每個木樁上都綁著一個人,被黑狗血潑過混雜著自身血漬後,散發出異味的迷彩色八路軍軍衣上趴滿了蒼蠅,軍衣臂章也被污物掩蓋地看不太清晰,但隱約有「×生隊」的字樣,衣服都有被多處撕裂,被捆著的每一個人都顯得萎靡不振,低頭腦袋,好像周圍的喧鬧與他們無關。

    一貫道七星壇的左護法飛雲道長掃了一眼祭壇邊被捆在柱子上的這十九個人,抖了抖手裡的拂塵,喜氣洋洋躬身對上首的一人道:「壇主!這次的收穫可真是值了!」

    「嗯!不錯!飛雲你的幾個徒弟姿質非常不錯,待我定會要好好提拔提拔。」一貫道的七星壇壇主盧宣真人略撫了撫自己的長鬚,做出一副仙風道骨的姿態,今天的法事有了這十九個祭品令他的心情好極了。

    站在一旁的扶雲道長看向飛雲道長的目光中立時增加了幾分嫉妒,臉上不動聲色的作了個揖,恭維道:「真是恭喜飛雲師兄慧眼識才,收了這麼多可造之材,真是我道門之幸,以後還得多為道門出力,爭取得到上仙提點賞賜,早成正果。」話語中挑拔讓飛雲這幾個徒弟當炮灰的意思是不言而寓。

    「哪裡哪裡!劣徒仍不成器,還需扶雲師弟多多指教。」飛雲道長表面上客氣還禮,但同樣是皮笑肉不笑,他怎會聽不出來扶雲道長詞句間的酸溜溜語氣。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1:51
第三百二十六節


    「全仗大仙庇佑和仙長栽培!小的只是略盡薄力!」下面一個漢子耳尖聽到了盧宣真人的話,互視一眼,立刻站出來跪倒在盧宣真人面前,這人正是魏芽子村的祈老根。

    邊上站著的楊虎、馬五爺和李枴子三人卻是撇著嘴,一臉不屑地看著這個跳出來討仙長歡心的傢伙。

    「好好!不枉飛雲師弟的苦心培養!起身吧。」盧宣真人的心情顯然很好。

    「謝仙長!」祈老根站起身來又站到了一邊,身子微微顫抖著,明顯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欣喜與激動。

    「瞧這土包子,真夠好糊弄的。」笑面虎楊虎完全是把祈老根當作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來看。

    「嘿嘿!」馬五爺和李枴子都是老江湖,對盧宣仙長的誇獎只是笑了笑,沒有什麼實質的甜頭獎勵根本不引起他們的真正感激之心。

    「寧生,以後你可要多跟老根師弟學著點,不要辜負了為師對你的期望。」扶雲道長假作訓著自己的徒弟,雙眼中卻是閃過一道森冷的寒光。

    「仙長!時辰已到,可以開始了!」一個教眾看了看時辰,站出來對著盧宣仙長道。

    「開始吧!」盧宣仙長點了點頭,所有人都肅然而立,等待儀式開始。

    轟!~ 祭台邊的一排火統在巨響聲中射出一片硝煙,一片吟唱聲響起,旗幟飄動,衣飾整齊的一貫道教徒們列隊穿插,開始祭禮活動。

    列隊,鼓點,禱詞,上香,一長串亢長的禮儀被這些一貫道眾一絲不苟的執行下去,那些百姓信徒們無一不是跪伏在地上,額頭點地跟著他人一起虔誠地念頌著道門內的經文,祈求一貫道供奉的神仙保佑。

    兩個穿著奇裝異服的神漢巫婆如吃了搖頭丸似繞著祭台邊狂舞一圈後,負責司儀的教眾扯著嗓子喊道:「來人!準備向大仙獻祭!」

    十九名身穿紅褂子的漢子走到十九根木樁間,在木樁上被綁著的人腳前放下了一隻木桶,每個漢子手裡都握著一柄閃亮的牛耳尖刀。

    「小六子!手別抖!站好!」穿紅褂子的人中一個鬍子拉碴的粗矮漢子瞥了一眼身邊的一個年輕人。

    身邊同樣穿著紅褂子年輕人的手像抽筋似地不自覺顫抖著,渾身顫慄,模樣異常緊張。

    「二叔,我,我怕!」年輕人牙齒哆哆作響,面色有些蒼白。

    「怕個球!就當殺個豬,宰個雞,一刀狠狠捅進去,往下一劃就行了。」鬍子拉碴的粗矮漢子掃了自己的侄子一眼,平常宰個豬牛雞羊都沒眨過眼,今天捅個人卻拉稀擺帶。

    「可,可今天是人,不是牲口!」年輕人感覺自己的小腿肚子在發軟,畢竟還是接受不了拿刀殺死活生生的人。

    鬍子拉碴的粗矮漢子有些惱火道:「閉嘴!今天是大仙開祭,這些人是給大仙的祭品,獻給大仙后,大仙會保佑我們吃穿不愁,陞官發財!你就當是宰牲口,兩眼一閉就過去了。」

    「可…….」

    「沒什麼可是,除非你自己替他們!」粗矮漢子恨不得抽自己的侄子兩個耳光,之前都交待好了,這會兒卻動什麼慈悲之心。

    「是!~~」年輕人還是抵不住自己二叔的喝罵低下頭去,旁邊幾個也同樣手軟腳軟的漢子聽以那個粗矮漢子的話,也是身子一震,硬著頭皮強自控制自己不再顫抖。

    「住手!」

    信徒群裡響起一聲大喝,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望了過去。

    一個一貫道頭目氣勢洶洶地大聲道:「什麼人?!站出來!」

    一個漢子從信徒間站起身來,指著那些被捆在木樁上的人道:「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五虎村的喬三!你們這些良心都被狗吃了的傢伙,快放了他們。」

    一貫道頭目冷笑著道:「哼!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喬三啊!你不要多管閒事!小心也把你另一條胳膊打折了。」

    「呸!俺就是豁出這一條命,也不會任你們為所欲為。」喬三濃眉抖了抖,炯炯有神的雙眼透露出一股子堅毅,用力的握著拳朝著周圍的信徒們道:「日本鬼子欺負咱中國人,殺咱們的家人,奪咱們的糧食,姦污咱們的妻女!大家憑著良心想想,是誰替咱們奪回了田地?是誰守護著咱們的宅院和家人,是誰在咱們受病痛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頂風冒雨得來幫咱治病?!是八路軍!~大夥兒睜大了眼睛仔細看看,柱子上綁的是誰?!是八路軍?!是衛生隊?!他們是咱們的恩人哪!咱們就這麼恩將仇報,好歹不分,把自己的恩人殺死在眼前嗎?!」

    喬三振聾發聵的吶喊引起信徒之中一片騷動,宗教信仰在百姓們本能的善良面前開始動搖。

    「是啊!好像是這個理兒!」

    「可不是,他們不是日本人,只是不信道罷了。」

    「娃他爸,上次咱寶子發燒,不是衛生隊的大夫給治好嗎!」

    「這個!還是聽聽大仙的意思吧,俺可作不了主。」

    「不信大仙的就是妖孽,道長們說了,八路是妖人,衛生隊只是暫時給咱們點甜頭罷了,天知道給咱們的藥裡有什麼古怪。」

    「仙長法力無邊,話應該更可靠一些。」

    「不過八路軍也沒做對不起咱們的事,咱們這樣做是不是過份了點。」

    「不信鬼神,是要遭雷劈的,作孽喲!」

    「那也比鬼子來了燒殺搶掠強!」

    原本虔誠的信徒們之間立刻起了意見分歧,有的回想起了八路軍的好處,顯得猶豫不定,有的毫無主見,等待著道長們的意見,也有的乾脆死抱著一貫道的道典,不管柱子上綁得是誰,更多的信徒開始發生動搖。

    一貫道頭目看到信徒們聽了喬三的話後開始有此噪雜喧鬧,立場變得動搖,立刻聲嘶力竭急道:「大家不要聽喬三的,他這是在造謠!來,來人,快把他給我趕出去!」頭目直指著替八路軍說話的喬三,幾個死忠的教徒立刻撲過去,喬三在憤怒的喝罵,禁不住教徒們一陣亂棍,當場被打翻在地上,捆了起來拖了出去。

    看到有人出來擾亂儀式,站在祭台上的盧宣真人顯得有些惱怒道:「哼!不知死活的刁民,大仙一定會懲罰他的,扶雲,想想辦法讓他們安靜下來。」

    「是!」扶雲道長躬身一揖,走到祭台下,雙手向下虛按了一下,示意安靜,信徒們都認得扶雲道長,立刻開始靜了下來。

    「眾位弟子!請安靜一下!」扶雲道長清了清嗓子道:「前日請大仙降神,大仙已說這些人已被妖魔上身,為避免禍害天下,我一貫道替天行道,誅除妖孽,方才喬三已被妖孽迷惑,大家不要相信他。」扶雲知道這個喬三在百姓裡面頗有些威信,沒敢動他,只是找了個藉口掩飾過去。

    周圍的信徒們聽了扶雲道長的話沒有再發話,即便有疑惑的也是壓抑在肚子裡,一貫道的狂熱信仰再次掩沒了良知,這混亂年頭愚昧無知的鄉間綁個姑娘祭河神,打旱魃並不罕見,尤其是殺別人,災禍也沒輪到自己身上,多數人選擇了做人矮三分,得過且過。

    「繼續!」扶雲道長見鎮住了場面,有些得意的回到祭台上。

    飛雲道長卻是對扶雲道長洋洋得意的樣子,發出了一聲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不屑冷哼聲。

    「對不起了姑娘!俺也是奉命行事,做了鬼也莫找我,下輩子找個好人家投胎吧!」一個紅褂子的漢子對著自己面前被綁在柱子上一個身裝八路軍軍裝的姑娘說道,而其他穿紅褂子的人也開始對面前的人說著意思相近的話,他們信神仙自然也信鬼魂,在動手前先把話交待了,免得對方做了鬼還纏著自己。

    面對這些已經被一貫道愚昧得中毒已深的群眾,樁子綁著的八路軍衛生隊的人,有的冷著臉一言不發,漠視著刀刃即將加體;有的女戰士面對死亡發出嚶嚶的啜泣,卻沒有任何求饒的聲音;更有的臉上露出不屑的冷笑,嘶啞著嗓子道:「利索點!別讓俺遭罪!十八年後,俺照樣幹革命!」

    炙熱的陽光曬得皮膚一陣麻癢,飛雲道長的手伸向了代表開祭的木籤,周圍的信徒們的呼吸一下子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死盯著那一根根木柱和紅褂漢子手中閃亮的尖刀,一陣緊張而期盼的氣息擴散了開來。對於百姓而言,親眼目睹著殺人場永遠是那麼刺激,何況是同時活祭這麼多人。

    祭台上空忽然揚起了微風,沙塵隨風而動,卻掩飾不了空氣中極度凝重壓抑的氣氛。

    突然,天空中響起悠長的聲音,而且迅速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最初輕微嗡嗡的聲音迅速演變成如滾雷般的長嘯!

    還沒等所有人的臉上露出驚詫,如同炸雷般的長吼毫不留情的侵佔了他們的鼓膜。

    「妖孽!」

    似是壓抑著無盡憤怒的聲音籠罩了整個場地的上空。

    這個聲音不像吼聲那狂暴,卻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氣息,跪伏了一大片的信徒們心神全被這兩個字深深震攝!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1:52
第三百二十七節


    風沙吹起,祭台邊上不知何時赫然出現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道,整潔樸素的道袍無風自動,一派道骨仙風的氣勢。

    祭台附近的信徒無一不倒吸了一口冷氣,幾乎誰也沒看見這個道士是何時出現在場中的。

    「呵呵!」飛雲道長欲開口詢問來者何人,卻感覺到胸口和背後透著一股巨痛,他感覺胸口的道衣好像有點濕濕的,左手下意識的抹了一把,他垂下目光,立時呆住了,左手沾染了一大片紅豔豔得刺眼的鮮血,一股子腥甜血氣直衝鼻腔。

    飛雲道長扭過頭向背後看去,一支黑黝黝地長刺插在了他背後不遠的地上,一溜殘血婉轉地延著刺身滑落至地面,觸了沙土後變成紫黑色。

    啪!~飛雲道長的右手一顫,拿著的代表開祭的木籤輕輕的掉在地上,彷彿全身的力氣都隨著前胸後背的巨痛而流失了,他無力地緩緩仰天摔倒在地上,拼著最後一絲餘力死盯著腦袋邊那支奪了他性命的凶器。

    「誅魔?!」飛雲道長平時一向自得苦讀了幾年私塾的底子終於發揮出了最後一次作用認出了刺身上古樸文字,他帶著不甘、不願和不解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聽到飛雲道長在人世間遺留的最後兩個字的盧宣真人和扶雲道長等人幾乎同時打了個寒顫。祭台邊那些紅褂漢子的眼神仍直勾勾地死盯著那個莫名出現的老道士,完全沒有發現祭台上跌落在地上的木籤。

    「來!來人!快抓住他!」潛意識裡感到不寒而慄的盧宣真人指著那個老道士失聲喊了起來,事情已經到了他無法理解的地步。

    祭台邊十幾個教眾氣勢洶洶地朝著那個突然出現的老道士撲了過去。

    老道士兩眼精芒一閃,以他為中心,轟!~一陣氣浪平空而現,撲向他的教眾立時驚呼聲不斷,倒飛出去摔翻了一地。

    那些教眾勉強從地上爬起身後,立刻像見了鬼似的躲地遠遠的,任憑那些小頭目們打罵,死活也不敢再靠近那個老道士。

    氣浪過後,空氣中的風聲似乎更急了,老道士雙袖一抖,道袍彷彿受到狂風吹舞般獵獵作響。

    在所有信徒一片失聲驚呼中,老道緩緩凌空飛向祭台。

    「大,大仙顯靈了!顯靈了!」「是真神仙!」「孩子他爸,快來看神仙,神仙在飛哪。」不時有幾個信徒驚訝地喊了起來,立刻引起周圍所有信徒們的驚呼,都說一貫道的道長們個個法力通神,本領高強,但又有誰親眼見過有人平地飛昇,身周環繞著無形護體罡氣的人,這不是神仙又是什麼?!這可是實實在在,眾目暌暌之下,作不得假的真神通。

    撲通撲通!信徒們立刻懾於神仙的神通,磕頭如搗蒜,連孩子都被強摁著一起磕頭,以前所未有的虔誠祈求著神仙保佑,許下無數的願望,甚至連一貫道內的教眾也都隨著百姓信徒們一起跪伏在地。

    「妖孽!今為汝等末日,引頸就戮吧!」老道凌空站在祭台前,目光中暗含著煞意。

    妖孽!是該殺!不過怎麼是對自己這些人說?!還沒反應過來的扶雲道長突然感覺到胸口一痛,一支黑色的長刺透胸而出,他眼角餘光往邊上瞥了瞥,卻發現剛剛插在飛雲屍體頭顱邊的那支長刺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的胸口上,而且還緩慢的透體而出。

    盧宣真人傻了,祭台底下的教眾和信徒們也傻了,這妖孽不是祭台下那些木柱上捆著得人嗎?!怎麼殺得是那些道長?!

    盧宣真人儘管驚疑不定,但很快驚呼起來:「不,不,我不是妖孽!啊!~~~~~」老道手一招,長刺徹底穿透了扶雲道長的身子,凌空一轉身立刻再次穿透了盧宣真人的胸膛。

    信徒們都糊塗了,面面相覷,怎麼也想不明白神仙怎麼會親手殺了供奉自己的道長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眼前神蹟般的景像卻讓他們不得不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嚶!~~~~~~~~

    長刺凌空發出悠長清脆的顫音,彷彿有靈性一般,繞著祭台一週,掠向祭台邊那十幾根木樁間遊走了幾圈,在嘶嘶的斷裂聲中,綁住那些八路軍的繩索紛紛斷成數截,那些紅褂漢子無一不駭得丟下手中的牛耳尖刀,倒退了數步。

    「他,他是妖人!」祭台上剩下的幾個道長哧得指著浮在空中的老道士急道,「快殺了他!」

    可是在所有人的眼裡,那名老道整齊的道裝,如雪的鬚髮,莊嚴的法相,無一不顯示著是一個得道神仙中人,不論是聲音還是氣勢都是正氣凜然,連最沒見識的信徒都挑剔不出這老道士有半點妖人跡相。

    幾名聞令掏出槍對準那名老道的教眾,在想了想後,槍口又垂了下來。

    「哼!不知死活!」老道伸手彷彿扯住了空氣一般,一抖手,祭台上像是遭到了風暴一般,那些剩下的道長們和教眾和香爐香案全被掀下了祭台。

    「呯呯!~~」

    場外突然響起了幾聲槍響。

    「八路軍執行任務!所有人蹲在地上,不准站起身,違者就地格殺!」如雷般的喝聲不斷從信徒們跪伏圈子外面響起。

    驚惶中少數信徒教眾欲起身奔逃,又聽幾聲槍響,子彈的嘯叫從頭頂掠過,立刻嚇得那些試圖亂竄的信徒和教眾們蹲回在地上。

    一排排軍容整齊的八路軍戰士迅速形成了包圍圈,把所有參加活動的一貫道教眾和信徒們圍了起來。

    一隊荷槍實彈的八路軍戰士直撲祭台,那些被震下祭台的道長們沒有輕舉妄動,心下竊喜期盼著八路軍和那個老神仙發生衝突,最好拚個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但事實上,所有懷著這般心思的人,這個小算盤全部落了空,武裝到牙齒的八路軍戰士彷彿對那個老道士視若無睹,逕自直接佔領了祭台,並架上了機槍開始警戒。

    怎麼回事?!那些道長們互相望著,難道那個老神仙用了隱身術,可是那些八路軍分明是看到了那個老神仙,這目光眼神兒可作不了假,或者還是用了什麼迷魂大法?!難道八路軍請了真正的神仙過來,連神仙都是幫八路的?!一貫道門內不少忠心耿耿地教眾都糊塗了!

    老道士輕輕飄落在地,走向剛被割開了繩索解脫出來,無力地坐倒地那些八路軍戰士,扶起了其中一個女戰士。

    「你?!老神仙,您是來救我們嗎?!」林欣雨無力地靠在「老神仙」的胳膊,「老神仙」身上的氣息帶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讓她感覺很是親切。

    「欣雨!是我!」老道士輕輕搖了搖林欣雨的肩膀,手掌向她體內渡過去一道溫暖的氣息。

    林欣雨的精神隨著進入體內的真氣,明顯振奮了許多:「老神仙,您的聲音真像衛子哥!要是他在這裡就好了,他一定會威風凜凜地來救我,對,他一定在趕來救我的路上,呵呵,我好想他呀,不,我不能這個樣子見他,老神仙,求求您,用你的仙術幫我消去身上的傷,給我變一身最漂亮的衣服,我一定要以最最漂亮的樣子去見他。」林欣雨急切地拉著「老神仙」的手,不願以滿身是傷的模樣去見心頭最掛念的人。

    「老神仙」明顯一楞,忽然手在臉上一抹,滿頭的白髮,褶皺的臉皮和雪白的鬍鬚盡數扯下,露出剃頭小平頭,白晰的皮膚和一張年輕帶著淡淡笑容的臉。

    「李,李衛?!衛哥!」林欣雨顯然被眼前人脫胎換骨般的變化驚呆了,尖叫了一聲,直接撲入對方的懷中,死死的抱住,不肯鬆手,並拋開了一直堅守的堅毅,開始放聲啜泣起來。

    李衛就像撫慰小孩似地輕輕拍著林欣雨的後背道:「欣雨同志,我不是救你來了嗎?」

    「衛子哥!我好怕,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哭得梨花帶雨的林欣雨仰起俏生生的臉龐望著李衛道,生怕李衛從她眼前消失了般。

    周圍的信徒和教眾們全傻眼了,轉眼老母雞變鴨,老神仙變八路軍!?此時有少數人意欲發動反撲,卻被周圍黑洞洞的槍口盯得死死地,場面已經被12區隊徹底控制,悔之晚矣。

    「衛子,你,你不會是神仙轉世的吧!」林欣雨因見到了李衛,劫後餘生後的心情變得很好。

    「沒有的事,假的,起來吧!」李衛輕輕把林欣雨扶了起來,他自己也在心底驚嘆,女大學生何香與三排長陳佳瑤兩個女人湊起來簡直就是一台戲,這種化妝術和鬼點子真虧她們做得到,眼下這種甚至沒有激起百姓組成的信徒們任何激變的效果,絕對不是用武力強攻和鎮壓能做到。

    林欣雨突然感覺到李衛身體出現異常的顫抖,驚道:「衛子,你怎麼了?!」

    「我沒事!」李衛說出這句話時,臉色突然閃過一絲詭異的潮紅,轉瞬的變得雪白,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再也壓制不住嚴重透支煉神訣和御劍訣後的反噬。

    「衛子!衛子!」

    李衛失去在知覺前,耳中只剩下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林欣雨驚恐尖叫聲。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1:53
第三百二十八節


    「怎麼了?!」陳佳瑤聽見了林欣雨的哭叫,連忙衝過去。

    林欣雨邊上曾被一起捆著的同志也是經驗豐富的醫生,正好近水解近急,現場就按上了李衛的手腕,仔細把了一會兒才松了口氣,對林欣雨道:「沒事,林隊長請不要擔心,他只是脫力昏迷了。」

    「真,真的?!」林欣雨抹了一把淚花兒,連忙把手指按到李衛的頸動脈上,過了一會兒臉色稍稍舒緩了一些,李衛的脈搏跳動仍有力而均勻,就像是睡著了一般,情況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糟糕。

    林欣雨心情這才好一些,不過依然緊張地抱著李衛,只是李衛這個當事人已經是毫無形象的被美女抱了個親密的接觸,惹得一干子戰友同僚眼紅的不時把眼神偷瞄過來,方才的仙風道骨蕩然無存。

    看到李衛只是脫力昏了過去,陳佳瑤的心情不禁有些氣結,「這小子也不知道悠著點,每次都會弄成這樣!」在她的記憶裡,李衛是不止一次搞成這個慘樣過。

    修煉氣功的人可以比平常人擁有更多發揮潛能和透支力量的能力,老天爺卻一向都是公平的,一支蠟燭若想發出更亮的光,那就必需燃燒的更快,像李衛這樣不知節制的全力發動內功,直到身體承受不住這麼巨大消耗導致,自身生理發動強制自我保護,不暈菜才是怪事,若不是修煉的功底紮實,體質遠勝常人,換成普通人,體內所有器官就會像因超負荷運轉而崩潰的發動機一樣發生器官衰竭而一命嗚乎。

    「報告區隊長!現場已經控制完畢!」一排長康揚走到王保面前敬了個禮。

    看著一排把祭台後方若大的道門大殿給圍了個結實,王保冷哼了一聲道:「從信徒和附近村子選出一些代表,今天就讓咱們來看看這一貫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真面目!」語氣轉而變得森冷!為了搞定這個一貫道,居然連區隊裡第一猛將李衛都給搭上了,區隊戰鬥力的降低令王保的心情變得十分惱火。

    「是!」一排長康揚,轉身開始佈置王保下達的命令。

    一貫道在根據地內猖獗地發展,12區隊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不會坐視任其肆意滋長,很早就已經安排了人員打入到一貫道內部做臥底,一貫道所做的不少見不得人的事,都被12區隊掌握著,就趁著今天這個機會一口氣來了個連鍋端,徹底斷了它死灰復燃的念頭。

    惶恐中的信徒和教眾們並沒有任何反抗的念頭,一是看到神乎其跡的一幕令他們心底的信仰產生了動搖,二是一貫道七星壇的仙長盧宣真人和其兩個鐵桿骨幹斃命,一貫道群龍無首,更別說面對著荷槍實彈的八路軍。

    一貫道七星壇道門大殿外的牆被直接推倒,露出裡面的大殿,十幾名年長者被信徒們推選出來作為代表,現場觀看12區隊對一貫道大殿的搜查,殿間內地上躺著幾具因負隅頑抗被擊斃的一貫道教眾屍體,密集的彈孔和淒慘的死狀令這些代表觸目驚心,甚至有幾個當場腿肚子直抽筋。

    幾根粗壯的繩索毫不客氣的捆上了大殿內的大仙神像上,一見八路軍要把這神像拉下台,一貫道的信徒們的臉色齊刷刷的變了,對於這些信徒來說,這可是不得了的事。

    「可不動得啊,大仙會降罪的。」

    「這是褻瀆神靈,要遭天譴的。」

    信徒之中是一片騷動,一排迅速拉起警戒線,控制信徒們與大殿的安全距離。

    「好了!閉嘴!」王保大喝了一聲,立時鎮住了全場,「我今天就給大家上演一場好戲瞧瞧,大家只准看,沒有我的允許不准靠近。」

    一排長康揚拖起一根從神像上掛下來的繩子,在手腕上繞了一繞,蓄足了力,大喝了一聲:「動手!拉!」

    周圍十幾個戰士一齊動手,隆隆的震動聲中,供奉的神像慢慢離開了原來位置,傾斜,開始漸漸失去重心。

    轟隆隆降!~~塵土四飛,神像一頭栽倒在貢台下,邊上的信徒代表和外面的信徒們臉在一瞬間都白了,他們沒有想到能在這有生之年,居然會親眼目睹神像被一群行伍大兵給硬生生拉下了台。

    曾想心目中一直敬仰的大仙被就這樣扯下來,惶恐、驚愕、失望和恐懼充斥了信徒們的心頭,信徒們只能用集體念頌著經文在表達著心頭的情緒。

    「你!到這裡來!」一排長康揚隨手點了點信徒代表中的一個,又指了指被拉倒的神像邊上。

    那個代表苦著臉被其他的代表推了出來,老老實實走到神像邊。

    一排長康揚繼續道:「到神像背上去,把神像背後的盒子抽出來!」

    「什麼?!」那個代表一怔,看向神像後背,隱約有一個四方形的框架,他沒想到神像背後居然還有麼古怪之處,也不知道這個八路軍為什麼會知道這裡有異常。

    「楞什麼?!沒有歹毒機關的,快抽出來。」康揚看到那個代表還在猶豫不定,立刻不耐煩的催促道。

    好奇心人皆有之,周圍的念頌聲慢慢的小了下來,其他的代表和信徒們的眼睛也是瞪大了眼睛巴望著。

    「是是是!」那個代表也不顧自己瀆神,直接踩上神像的後背,手在那個方形的位置摸索了一陣,摸到了一個扣環,扣住後用力猛的一抽,從神像背後抽出一個沉重的箱子,那個代表心底暗呼好險,若不是手上猛加了把力,差點失手掉下來。

    「閃開!看我的。」康揚沖上去把那個箱子搶了過來了,也沒看直接扔向地面。

    啪啦!箱子重重砸在地上,箱體立刻四分五裂,裡面散落出來的東西立時引爆了一片瞪落的眼珠子。

    珍珠、各樣寶石、金條、成捆的美元還有地契,如小丘般鋪開了一大片,一筆令所有人驚掉下巴的巨額財富,就這麼在地上落入所有人眾目暌暌之中,不自覺間周圍的呼吸凝重了許多,更多的人被震驚的目瞪口呆,總之各種各樣的心思都有了。

    哼哼!~一貫道可真能斂財!王保心底冷哼著,這刮地皮的本事可不比日本鬼子差啊。

    「區隊長!找到了一個密室!您最好趕緊去看看。」一個戰士湊到王保耳邊小聲道。

    「什麼!?」王保濃眉一抖,「好!這就去」

    王保衝著那些信徒代表做好個請的手勢道:「各位帶代表,我們又發現了一處密室,請各位移步。」

    據道觀裡的教眾講,在大殿後面廂房中發現密室的房間是飛雲道長的,藏在一個屏風後面,一個小小的暗門被一副山水畫遮擋著,若不是暗門下的青石被磨得異常光亮,恐怕搜索的戰士們短時間內還無法發現這個暗門所在。

    王保第一個走進密室,剛躬身走進去,卻被一股異味熏得不自覺得摀住了自己的鼻子,密室內都點著油燈,室內的景像幾乎令王保和身後的跟進來的信徒代表們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和憤怒。

    密室內就像是牢房一樣,隔起了好幾個籠子,每個籠子裡都關著一個或幾個女人,個個骯髒污穢不污的衣服,蓬頭垢面,面無表情,籠中的女人們雙眼無神打量著走進來的陌生人,一臉的冷漠,有如失去生命的木偶一般,只有偶爾眨動的眼睛還證明著她們是活物。

    最顯眼的還是室內正中一張大床,散落著幾件女人的衣服,還有皮鞭等說不出名堂的機具。

    「這不是老三家的閨女嗎?!不是說被大仙選中作為弟子,上天去了嗎?!」一個信徒代表突然衝到了一個牢籠邊喊了起來。

    「西頭村的沈四妹子怎麼也在這兒,不是聽扶雲道長說被大仙點化,作了彩雲仙子了嗎?!」

    信徒代表中不時發出驚呼聲,不少代表都認出了牢籠中女人的身份,吃驚之餘,他們的心底已經對一貫道產生了懷疑,這份懷疑越來越大,而且一絲莫名的憤怒開始燃燒起來。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王保手指節被捏著噼叭作響,若不是理智強制壓抑著怒火,恐怕他就要當場下令絕殺令,把這幫該死的一貫道教眾宰個雞犬不留。

    「都是豬啊!楞著幹什麼?!」王保突然大罵道:「還不快救人!?找三排的女同志來!快點!」

    「是!」那些戰士迅速行動起來,砸開牢籠,並且通知女戰士過來幫忙。

    這些被從牢籠裡解救出來的女人們出現在大殿內時,立刻就像一瓢涼水潑進了燒滾的油鍋,殿內殿外迅速像炸了鍋了似的亂成一團。

    現場那些信徒之中有不少是那些女人的家屬,當看到自己的女兒、侄女、妹妹或姐姐衣衫藍縷的出現在他們眼前之中,這些家屬們先是錯愕和驚訝,再是一瞬間遇到親人的驚喜,但轉瞬徹底變成沉重悲憤,再也顧不得一排戰士們拉起的警戒線,不顧一切的撲進了大殿,與自己的親人抱頭痛哭。
ai.wu 發表於 2018-12-2 21:53
第三百二十九節


    一貫道的道長們個個臉色蒼白,搖搖欲墜,他們知道,下一秒,信徒們撲天蓋地的怒火將令他們屍骨無存,即便是真得有神靈下凡,也要在這無邊的冤氣和怒火前退避三舍。

    一貫道從信徒間以貢奉為名義,積蓄了巨額的財富,其斂財的程度令人咋舌,眾目暌暌之下幾乎無法作假。

    被七星壇壇主盧宣真人秘密囚禁,供其門內高級成員淫樂凌辱的女人們,徹底打破了所謂被大仙選中升仙的謊言,而且在道觀內挖掘出的十數具屍體,更是直接指證了那些所謂的大師們其實都是道貌岸然,披著修士外皮的禽獸和凶手。

    一貫道的那些道長們在三排專業審訊攻勢面前,甚至沒有任何有效的抵抗,立刻就全部招待自己了罪行,而且主動坦白那些所謂的神通法術都是欺騙百姓的把戲,冒充八路軍姦殺民女案件的凶手身份也被調查清楚,正是一貫道飛雲道長手下教眾祈老根等人收買了一個從東北流竄過來的土匪幹的,目地就是嫁禍給八路軍。

    有了那些口供證詞,12區隊被洗清了罪名,但是12區隊沒有罷手,更加順藤摸瓜。一樁樁的欺騙和陰謀都被調查的清清楚楚。

    審訊的過程,證據,證物等備件都被12區隊公諸於眾,甚至連這些道長們以前做什麼的都被調查的清清楚楚,這幫野路子道長們沒有一個是出自玄門正宗,不是混混地痞就是游手好閒之輩。

    12區隊所公佈出來的東西,不僅是在普通群眾之間,更是在那些虔誠的信徒和教眾間立刻引起了喧然大波,他們心目中的神靈居然只是一幫跳染小丑捏造出來的,如此之多人所付出的虔誠全被欺騙,心中所堅持的精神寄託像就泡沫一樣全數化為泡影,登時有多人接受不了這種打擊,兩眼一翻白,當場暈了過去。

    第六慰問宣傳隊裡隨隊的記者恐怕是這個時候最最興奮的人之一,就像老饕遇上了滿漢全席,兩眼像狼一樣冒著綠光,扛著照相機上竄下跳,抓住一個個高價值的新聞點,把自己帶來的膠片用了個乾乾淨淨,全程記錄了12區隊對一貫道的行動,編輯出一篇篇新聞稿,間接著把12區隊勝不驕敗不餒,理智不乏機智,不動則已,動則一擊必殺的英勇戰鬥形象給塑造了起來。

    若說12區隊對根據地內的一貫道七星壇的突襲行動震動了整個冀中地區,在搜查中的一項項重大發現,幾乎有如一枚枚超級炸彈,在整個冀中地區所有一貫道信徒和其他群眾間的心裡炸起一朵又一朵的巨大蘑菇雲,整個根據地的輿論有如被地震給掀翻了似的,陷入了一片喧鬧聲中。

    這些調查結果還不算什麼,12區隊在發佈針對一貫道等邪教道門的正式圍剿令前一天,又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彈,成為壓垮那些仍存僥倖心理的信徒心頭最後一根稻草。

    通過在一貫道七星壇內搜查出來的信件,經過破譯後,居然有不少是與日軍特務機構來往的信件,換句話來說,一貫道就是被日本人扶持起來的漢奸邪教,暗中與日本人勾結,處處與八路軍作對,栽贓陷害無所不用其極,那些信徒們更是被別有用心的成為了針對的八路軍工具和擋箭牌。

    大量人證,大量物證的直指之下,極少數人無力地為一貫道死命叫囂的微弱聲音被徹底淹沒了,最終的結果,甚至連三歲小孩都可以想像的出來,再堅實的宗教信仰在國仇家恨和民族大義面前,就如土雞瓦狗一般不堪一擊,輕而易舉地被土崩瓦解了。

    12區隊對這些曾經成天上竄下跳煽動群眾的一貫道沒有絲毫手軟,將有明顯劣績的主謀人物,在公審批鬥後,直接就地槍決,以儆傚尤。

    士可忍,孰不可忍,醒悟自己被利用和欺騙的信徒們義無反顧地徹底撕爛了一切與一貫道有關的東西,原本還存著懷疑和僥倖的人,此刻也對一貫道都不抱以任何希望。

    在這之前,誰都不會想到曾經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一貫道門居然會在一夜之間徹底從12區隊根據地內被拔除的乾乾淨淨,原本還對12區隊有牴觸甚至惡言相向的群眾們對自己受一貫道蠱惑後的行為感到深深懊悔,這些都是自己的子弟兵,怎麼會中了邪似的做出那些事情,說出那樣的話。

    不少群眾為自己曾經的冒失行為,紛紛找12區隊道歉,營區門口又和與群眾鬧信仰冷戰時一樣擠滿了人,對了,一樣也有雞蛋,不過是硬塞進戰士們的口袋裡,表達著鄉親們純樸的感激之情。

    一貫道七星壇的破滅,直接導致了整個冀中地區發動對一貫道等邪教剿滅行動,原本趾高氣揚接受著村民供奉的一貫道教眾現在全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忙不迭的脫下教衣,與原來道門劃清界限。

    若是打狗還要看主人,此時看到自己伸進根據地爪牙被八路軍毫不客氣的斬斷的日本人坐不住了,他們賴以依靠的民心演變,以華制華策略被八路軍給揭露,反而更將群眾的民心推向了八路軍。

    惱羞成怒之下,日軍再次發動了大規模合圍進攻,矛頭直指十一分區的晉魯部分地區。

    剛剛得到上級電報的12區隊,還沒來得及將戰鬥警報通知下去,日軍的戰鬥機就已經撲向了石井村12區隊的營區。

    突如其來的戰鬥機轟鳴聲籠罩了整個石井村上空,高機動的戰鬥機,甚至讓石井村做好任何防空準備。

    聽到外面混亂的呼喊聲和零散槍聲,王保捏著在已經失去價值的電報,睚眥欲裂地沉聲道:「空襲!~」

    空中刺耳的機槍掃射忽近忽遠,王保拔腿就往外衝。

    「區隊長小心!」剛衝出辦公室就被人猛然撲到在地。

    撲撲撲撲!!~~

    離王保僅一米處炸起一長串子彈激起塵柱。

    王保扭頭一看撲倒他的衛兵,道:「你沒事吧!」

    「沒事,區隊長!」虎頭虎腦的衛兵顯然還驚魂未定。王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長地上躲著!我會小心的。」說著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駁殼槍,作好戰鬥準備。

    12區隊的大部分戰士並沒有面對過空襲實戰,顯然有些慌亂,但是五排的狙擊手迅速組織起還擊,營區內的機槍也響了起來,與天空中的兩架日軍戰鬥機打起了對射。

    天空與地面,暗紅的火舌不斷交錯著。

    附近屋頂上的機槍手身子一震,身上的血箭噴出老遠,翻滾著栽倒下了屋頂,又一名戰士迅速爬上屋頂繼續抱著烈士的武器向空中拉著嘯叫的日軍戰鬥機開火。

    營區內房屋的土坯磚瓦根本抵擋不住日軍機載機槍子彈的穿透力,甚至有時躲在房子後面都不一定安全。

    日軍戰鬥機猛然拉起,轟!~~~~營區內十幾名來不及躲閃的戰士被炸成一片殘肢碎肉,嗆人的硝煙和血腥瀰漫著整個營區。

    「反擊!給我全體對空射擊!」王保眼都紅了,每一個戰士都是他的心頭肉,自12區隊組建以來,他們還沒有承受過如此巨大的損失,王保此刻連失聲痛哭一場的心情都有了。

    不論是王保,甚至三團團部也沒有想到,日軍居然會為了這麼一支小小的區隊而動用兩架戰鬥機來轟炸掃射,12區隊能得到如此「禮遇」恐怕與打響剿滅一貫道的「第一槍」脫不開干係。

    一排二排迅速組織起對空槍陣,採用密集彈幕排槍射擊,以對戰鬥機最有效的戰鬥方式發動反擊。

    又是一枚航空炸彈投了下來,幾乎可以肉眼可見的爆炸衝擊波的白光向四週一閃而逝擴散,衝擊波帶起的氣浪直接掀翻了一個排的戰士,地皮一陣亂顫,使營區內沒有人能站得直。

    這枚炸彈是投向了四排的位置,對腳底抹油,溜得比兔子還快的四排而言,這枚炸彈除了炸塌了一片士兵宿舍外,只令一個腳稍慢的戰士受了重傷和五六名戰士輕傷,其餘的人出現長短不一的短暫性失聰。

    12區隊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在最初突然遭受襲擊的混亂後,戰士們組織起來的射擊陣在幾次齊射後,彈幕掃中了一架日軍戰鬥機的機翼,被打掉小半截機翼的日軍戰鬥機迅速失去了平衡,甚至沒有來得及拉起機頭跳傘,已經冒出長長黑煙的日軍戰鬥機重重地撞在了村外的田地裡,炸飛的金屬碎片有如雨點般落下。

    另一架戰鬥機見勢不妙,再也無心戀戰,拉起機身頭也沒回的向北飛去。

    一場空襲戰鬥來得也快,去得也快,兩架戰鬥機給區隊的造成巨大損失令王保無力地跪倒在地上,戰士們甚至沒有多少悲傷,在排長們的帶領下,默默地自發清理戰場,救治傷員。

    李衛仍依然未醒地躺在衛生隊的床上,林欣雨面色蒼白地緊緊撲在李衛身上,顯然剛才如疾風暴雨的戰鬥把她給嚇壞了,甚至寧可用自己的身體來替李衛擋流彈,所幸的是,在營區邊緣的衛生隊宿舍並未受到多少敵機空襲的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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