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十二魔令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7 14:14:4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3 1599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0
一〇

  方秀梅道:“周兄的生意,越做越大,不但南六省行鏢大部為你包辦,而且,生意遠達中原道上,小妹麼?為了避嫌,只好遠走高飛了。”

  原來,方秀梅五年之前,劫了周振方保送的一批紅貨,兩人因而衝突,相約而戰,苦鬥一日未分勝敗,幸得藍天義及時而至,調解了兩人紛爭,方秀梅交出劫得的紅貨,周振方設筵陪禮,一場干戈,總算化為玉帛,但方秀梅卻一直對周振方存有一些心病,見面時,總要半真半假的諷激周振方幾句。

  但周振方為了行鏢時,減少麻煩,不得不大度包涵,容忍三分,當下微微一笑,道:“方姑娘當年,確然給兄弟很多面子,兄弟已然通令所屬分部,只見方姑娘有所吩咐,他們都將立時遵辦,不得有延誤。”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小妹不劫鏢,也勉可混口飯吃,周兄的好意,小妹心領了。”

  商玉朗、余三省、卻是遊俠身份,和方秀梅全無利害衝突,交談之間,自是不像周振方那等拘謹。

  但聞余三省說道:“方姑娘遠走高飛,那是說跑了不少地方?”

  方秀梅解下披風,取下背上長劍,道:“嗯!可算得行程萬里,去年藍大俠壽筵之後,小妹忽動遊興,乘舟逆水而上,西行人川,轉往長安,一路遊山玩水,原本想走苗疆,看看西域風光,但想到今年是藍大俠花甲大壽,不能失了禮數,故而匆匆趕回。”

  商玉朗笑道:“遊蹤萬里,遠及邊陲,方姑娘雅興不淺。”

  談話之間,兩個青衣童子,已然開上晚筵。

  方秀梅只顧著和幾人談話,忘了和藍福招呼,晚筵開上,才想起追隨藍天義多年的老管家,四目回顧,望江樓上那裡還有藍福的蹤影。

  原來,藍福送方秀梅登上望江樓後,就悄然離主。

  方秀梅輕顰一下柳眉兒,低聲說道:“藍福怎麼悄然而去?”

  余三省道:“藍大俠花甲大壽,事務繁忙,咱們自己吃吧!”

  方秀梅目光轉動,掃掠了三人一眼,欲言又止。

  四人匆匆用過晚飯,又在望江樓上閒聊一陣,方各自回房休息。

  余三省回房之後,順手折了一段細竹,作成竹哨,和衣登榻,盤坐調息一陣。

  待天過二更之後,悄然起身。

  這是烏雲掩月的夜晚,四週一片幽漆,難見丈外景物。

  余三省暗暗忖道:“好一個夜行人出動的黑夜。”

  悄然行到商玉朗宿住之室,商玉朗早已結束停當,在廣口等待。

  余三省把竹哨交給商玉朗,低聲說道:“老管家今夜必也會暗中出巡,咱們舉動小心一些。”

  商玉朗點點頭,兩人施展輕功提縱術,行出藍府,立時加快腳步,奔向守候之地。

  且說商玉朗守候之處,正是藍府內宅花園,也是藍家鳳閨閣所在之地。

  商玉朗隱藏在一片草叢之中,暗暗籲一口氣,遠足國力,四顧了一陣,立時又閉上雙目。

  原來,他在習練自己的目力,使它能適應昏暗的天色。

  在商玉朗感覺之中,余三省分給他這一條守候之路,最可能是藍家鳳的去路,所以心中特別緊張,覺著無論如何,都不能有所失誤。

  果然,三更剛到,瞥見藍府中高大的圍牆上,出現一條人影。

  商玉朗心中一動,暗道:“袖裡日月餘三省,果然才氣過人,算無遺策。這位藍姑娘當真是一位問題人物。唉!如非余三省及時趕來,要我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藍姑娘的身上。”

  忖見之間,那圍牆上的人影。已然疾飛而起,直竄起兩丈多高,斜斜向下飄落。人落地,已到了圍牆兩丈以外。

  那人影落足之處,相距商玉朗隨身之地不足一丈的距離。

  一則距離不遠,二則那商玉朗目力已然適應夜間的黑暗。

  凝目望去,只見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

  頭上用一決黑帕包起,除了兩隻眼睛,和雙手之外,全身都裡在一色的黑布之中。

  商玉朗仔細的看了那黑衣人的雙手,只覺她雙手潔白。纖巧。分明是女子無疑。顯然。這黑衣人,八成是藍家鳳了。

  只見那黑衣人兩點寒星一般的眸子,四下轉顧了一下。突然拔步而奔,直向正東而去。

  商玉朗吃了一驚,暗道:“好快的身法。”長身而起,放步疾追。

  但那黑衣人去如流矢。夜色中只見人影問了一閃,頓然消失。

  商玉朗追出了五丈,已然不見對方的蹤影,不禁呆在當地。

  良久之後,才暗暗嘆息一聲,忖道:“慚愧啊!慚愧,如果那是藍家鳳藍姑娘,我這個老江湖竟然生生把她追丟,此事日後傳到江湖之上,那才是大失顏面的事了。”

  只聽一兩聲鳥鳴,傳了過來,正是用以聯絡的竹哨聲。

  商玉朗顧不得再想下去,放腿向哨音處奔了過去。

  這時,天上的陰雲更為深重,似是要直壓大地,原本已夠黑暗的夜色,也更顯得黑暗。

  商玉朗的目力,雖然超異常人,但也無法看到一丈外景物,只能憑藉聽覺,判斷出那哨音方位,估計差不多時,停了下來。

  果然,一個低微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是商兄麼?”

  商玉朗也聽出那是余三省的聲音,當下應道:“正是兄弟。”

  只聽一陣悉索之聲,道旁草叢分動,余三省由叢草中鑽了出來,低聲說道:“好黑的天色,這等漆黑的夜色,數十百年,只怕也難得遇上一次。”

  商玉朗輕輕嘆息一聲,道:“兄弟慚愧的很,追丟了人。”

  事情是早已在余三省預料之中一般,接道:“難怪,商見,這等深暗的夜色,目力難及丈外景物,換了兄弟,也是一般。”

  語聲一頓,又道:“那人穿的什麼衣服?”

  商玉朗道:“一身黑,除了雙手和雙目之外,全身都包在一色的黑布之中,不過,就身材而論,那人是女人無疑。”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那人是否發覺了商兄呢?”

  商玉朗笑道:“大概沒有。”

  余三省仰臉望天,長長吁一口氣,道:“如若兄弟的設計不錯,這天色對咱們倒是大有幫助了,如若兄弟的推斷有誤,今宵咱們就勞而無功了。”

  商玉朗道:“怎麼?余兄似乎是早已別有計較了?”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不論何等周密的佈置設計,都無法保證成功,因此,在下未雨綢纓,早已思慮及此,萬一咱們追丟了人,又該如何?”

  商玉朗尷尬一笑,道:“如此看來,余兄是早已料到兄弟會追丟人了?”

  余三省道:“那藍夫人以輕功見長,藍姑娘的輕功,自然是不會錯了,咱們三人,誰也無法和她較量。”

  商玉朗輕輕嘆息一聲,道:“餘隻不用給兄弟我面子了,下,一步該當如何?咱們還是得快些行動才是。”

  余三省道:“兄弟已然查看過四周的形勢,如果藍姑娘要和血掌門中人見面,自然要找一處隱密所在。”

  商玉朗道:“這四周隱密之地甚多,咱們哪知曉他在何處?”

  余三省正待答話,突聞幾聲喳喳鳥鳴,傳了過來。

  余三省低聲說道:“那周振方也追丟了人。”

  舉步向前行去。

  商玉朗緊迫在余三省身後而行。

  兩人行到一處三岔路口,余三省突然停了下來,摸出竹哨,吹出兩聲鳥鳴。

  但見一條人影,疾快的奔了過來,直到兩人停身五尺左右,才停了下來。

  原來,天色太黑,那人奔出五六尺左右,才瞧到了兩人。

  余三省低聲說道:“是周兄麼?”

  來人也低聲應道:“正是兄弟。”緩步行了過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0
一一

  余三省道:“見到動靜麼?”

  周振方道:“兄弟追不及五丈,就把人給追丟了。”

  商玉朗心中暗笑道:“果然周振方也追丟了人。”

  口中卻接道:“那人可是裡在一身黑衣之中。”

  周振方道:“不錯,只看到兩隻眼睛露在外面,商兄怎的知曉?”

  商玉朗道:“不瞞周兄,兄弟也見到她,但也被兄弟追丟了。”

  余三省突然接口說道:“周兄,那黑衣人可是奔東北方這條小徑。”

  周振方道:“不錯,正是奔東北方。”

  余三省道:“走!咱們快些追去。”

  當先向前奔去。

  商玉朗心中早已佩服余三省的才智,也不多問。

  周振方本想多問,但見商玉朗緊追身後而行,似乎是對那余三省充滿著信心,也就不再多問。

  余三省似是已胸有成竹,放步而奔,一口氣奔行了七八里路,才停了下來。

  商玉朗抬頭看去,只見一片房舍,聳立在夜色之中。忍不住低聲說道:“這是什麼地方?”

  余三省道:“這是一座荒涼的宗祠,而且距離那焦山不遠,如若那藍姑娘和血手門中人見面,此地是最為適當了。”

  商玉朗道:“咱們如何進去。”

  余三省道:“兩位就請在此等候,容兄弟先進去瞧瞧看,如若不聞兄弟求救之聲,兩位就不用進來了。”

  商玉朗道:“我們就守在這宗祠之外麼?”

  余三省道:“商兄守在北面,那是血手門中人歸去之路,只要留心到他去的方向就行,不用追蹤他了。”

  商玉朗點點頭,起身而去。

  余三省目光轉到周振方的臉上,道:“兩丈外有一株大樹,周兄守在樹上,正好可以監視藍姑娘的去路。”

  周振方:“可要追蹤麼?”

  余三省道:“不用了,等他們去後,咱們在此會齊,一起回藍府中去。”

  周振方點點頭,道:“余兄小心。”

  余三省道:“如是兄弟被人發覺,自會招呼兩位趕去相救。”

  周振方道:“余兄千萬不可逞強,藍家鳳的武功不弱,余兄既已揭開了她的秘密,只怕她要惱羞成怒……”

  余三省道:“兄弟理會得。”舉步向前行去。

  周振方望著余三省的背影,消失在夜中,才轉身向大樹上奔去。

  且說余三省小心翼翼的行近鄧宗祠之後,一提真氣躍上圍牆。

  凝目望去,祠中一片黑暗,傾耳靜聽,不聞一點聲息。

  余三省躍下圍牆,沿著牆根,向正殿中行去。

  只見殿門大開,卻不久殿中有人。

  其實夜暗如漆,縱然有人,余三省也是無法瞧到了。

  余三省為人謹慎,伏在殿門處,等級了一盞熱茶功夫之久,才站起身子,舉步向大殿中行去。大殿中更見黑暗,余三省沿著牆壁,緩緩移動身軀,一面傾耳聽著。

  只待他確定了大殿中沒有人時,才縱身而起,飛落到橫貫大殿一角的梁背之上。他早已相度過大殿上的形勢,殿中可以容身之處,都已默記心中。

  使相信自己的判斷,如若那藍家風和血手門中人會晤,這地方是最為恰當的地方了。

  其實,時間和機會都已不再,余三省如果推斷有誤,時間已不允許他重作佈置,唯一的辦法,只有耐心的等待。

  又過了一頓飯工夫之後,天氣已將近四更。余三省漸感失望,感覺到自己的判斷失誤,而且已來不及再加彌補。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找到藍站娘,當面揭穿內情,質問原因。

  這是下下之策,但也是此情此景中唯一的辦法。

  正待躍下橫樑時,奇蹟出現了,一條人影,帶著衣袂飄風之聲,飛人大殿。

  深沉的夜色下,余三省雖無法看清楚來人,但他心中明白。來人不是藍家風,就是血手門中的人。

  那黑影進人大殿之後,突然幌燃了一支火摺子,燭火下,余三省看清楚殿中之人,穿著了一身黑色衣服,除了雙目擬和雙手之外,果然全都包在一色黑布之中。

  只看那一雙瑩玉一般的手掌,和那纖纖的十指,定然是女子無疑。

  那黑影十分膽大,右等執著火摺於,左手一伸,從供台內取出一支蠟燭,燃了起來,大殿陡然間亮了起來。

  但見那人影緩緩解下包在臉上的黑紗,露出來一張美麗絕世的容貌。果然,來人正是藍姑娘藍家鳳。也許是天色太過黑暗,托村的殿中燭火,特別明亮。

  藍家鳳美麗的臉上,柳眉緊顰,現出了重重的憂苦,不停在殿中走動。

  顯然,她內心之中,亦有著極度的不安和等人的焦慮。

  突然間,人影一閃,大殿中多了個身著青衫,頭戴方巾,劍眉朗目的俊美少年。那少年赤手空拳,神態瀟灑,微一欠身,抱拳作禮,道:“鳳妹妹久候了。”

  余三省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丫頭和血手門早已有了勾結。”

  藍家風緩緩轉過臉去,眉宇間微帶怒意,冷漠的說道:“我母親一直暈迷不醒,已數日未進粒米,咱們早先約好之事,我看只有作罷了……”

  青衣少年急道:“鳳妹不要生氣,小兄亦知這方法太過分了些,但非如此令尊決不會答允咱們的婚事……”

  藍家鳳接道:“如是我母親有了三長兩短,我不但不會嫁給你,而且,我要恨你一蜚子,我要殺你一家,給媽媽報仇。”

  青衫少年對藍家鳳極為遷就,微微一笑,道:“當初,咱們施用此法時,還是鳳妹出的主意,只有令堂的生死,可威脅你爹爹答允婚事。”

  藍家風答道:“我出的主意不錯,但我沒有讓你施用如此重的手法啊!”

  青衣少年道:“令堂武功高強,非此等重手法,不足以使他神智暈迷…”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鳳妹探詢令尊的口氣如何了?不知令尊是否有答允之意?”

  藍家風搖搖頭,道:“我看爹爹憂苦重重,不敢啟齒。”

  青衣少年嘆息一聲,道:“看來,咱門是弄巧成拙了,:這中間,少一個遊說的人,如是早聽小兄之言,咱們一走了之,咨尊的火氣消退之後,咱們再來見他,求他諒解,他如見到咱們夫婦恩愛相敬,想他老人家決然不會再反對了。”

  藍家鳳道:“哼,我知道你的心,想把生米煮成熟飯,我爹爹要反對,也是無可奈何了,是麼?”

  青衣少年忍不住嗤的一笑。

  藍家鳳道:“你笑什麼?人家愁就要愁死了,你倒高興的笑起來。”

  青衣少年果然不敢再笑,臉色一整,道:“一開始咱們用的方法就錯了。”

  藍家風道:“教你那鬼主意,根本就行不通。要知我爹爹乃是江東道人,人人敬重的武林領袖,如果是他的女兒和人私奔了,要他如何在江湖上立足,難道為了你,我連爹娘全都不要了麼?”

  青衣少年輕輕嘆息一聲,道:“鳳妹,小兄今宵會晤鳳妹,就是想請教今後當該如何,難道當真的要我率領血手門中人,去攪鬧令尊的六十壽筵麼?”

  藍家風道:“事情演變到這步田地,連我都沒想到,知今之計,事情是我們兩個人的,你也該想個法子啊?”

  青衣少年道:“有一件事,小兄實是想不明白了。”

  藍家風道:“什麼事?”

  青衣少年道:“令堂受傷時光甚久,你怎麼沒有按計畫和令尊提起過呢?”

  藍家鳳道:“我爹爹的性格,我很清楚,如若不使他感覺到無法可想時,決不會聽我的話……”

  長長嘆息一聲,道:“本來,我準備今天和他談的,想不到,事情又有變化,使我難再啟齒了。”

  青衣少年劍眉一聳,道:“什麼變化?”

  藍家風道:“我們江東道上,有一位足智多謀的人物,論他武功算不得怎麼高強,但它的才智卻是常人難及。”

  青衣少年道:“什麼人?”

  藍家鳳道:“余三省,人稱袖裡日月,他們今日到來我家,正趕上你的手下在我家鬧事,今日午後,就見我爹,而且,把我叫出,當面質問了很多事情,他言辭尖銳,使人答辯不易,看情形,他已經對我動了懷疑,今夜我離家之時,似乎覺著有人追蹤,所以,我繞了一個大圈子,才轉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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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青衣少年點點頭,道:“余三省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日後非要他吃點苦頭才成。”

  藍家鳳道:“這如何能夠怪他,他們都是爹爹的朋友,自然要為我爹爹分憂解愁了,唉!但他這麼一來,要我如何再向爹爹啟齒呢?”

  青衣少年眉頭皺起,沉吟不語,顯然,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也使他沒了主意。

  藍家鳳突然一整臉色,肅然說道,“現在只有一個法子。”

  青衣少年道:“什麼法子。?”

  藍家鳳道:“這法子雖然可行,但我又擔心應付不了。”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你說吧!上刀山下油鍋,只要是為了你,小兄亦是毫無所懼。”

  藍家鳳道大為感動,輕移蓮步,行到那青衣少年身前,柔聲說道:“你去參加祝賀我爹爹六十壽辰,如能在酒席前大展雄風,藝壓江東。群豪,在奉送靈丹;解救我母親之傷,我爹爹既見識了你的武功,也許會。答應我們的親事……”

  青衣少年哈哈一笑,道:“我道是什麼大事,原來如此,不是小兄誇口,江東道上除了令尊和鳳妹之外,我還想不出誰是我手下百和之敵。”

  藍家風輕輕在青衣少年身上打了一拳,道:“哼,明知道人家不是你的對手,還要貧嘴……”

  眉頭一皺,接道:“不過江東武林道上,高人勝多,我真為你擔心,萬一有了什麼差錯,那可怎麼得了!”

  青衣少年笑道:“鳳妹但請放心,小兄自有保身之道,只怕藍家鳳急急說道:“只怕什麼?“青衣少年道:“只怕我們血手門的名聲不太好,我縱能技壓江東,威震壽筵群豪,令尊也一樣不會答應咱們的婚事。”

  藍家風道:“如若我爹再不答應,我只有一死了之。”

  青衣少年突然伸出雙手,抱住了藍家風的雙肩,搖動著,說道:“你是我唯一的紅顏知己,也是我唯一傾心相愛的人,你如一死,叫我如何自處?答應我不要死。”

  藍家風道點點頭,黯然說道:“好!答應你,我不死。”

  兩行清淚順腮而下。青衣少年探手從懷中摸出一方絹帕,輕輕拭去藍家風道臉上的淚痕,沉聲說到:“記著,咱們對神許過誓言,咱們是一對同命鴛鴦,誰也不能一個人死。”

  藍家鳳道點點頭,道:“我諸般刁難你,你心中一點也不我嗎?”

  青衣少年搖搖頭,道:“不恨,我反而更敬重你,咱們要堂堂正正的要令尊答應婚約,我要盡我之力,使咱們的大禮,新奇別緻,前無古人。”

  藍家風道:“你能瞭解到我的苦心,我心裡就很高興。”

  緩緩偎人青衣少年的懷中。這一刻,兩人似乎是忘了眼下的重重煩擾,相與溫存,纏綿難分。隱身在梁背上的余三省,直看得暗暗搖頭,忖道:看來,我余三省當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突然間一道閃光,劃破了暗夜,緊接著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雷。一天陰雲,化成了滂淪大雨,傾盆而下。那一聲,也振醒了纏綿一起,難捨難分的藍家風和那青衣少年只見藍家風緩緩抬起偎人那青衣少年懷中的粉臉,舉手埋一下鬢邊散放,緩緩道:“你們送給我爹爹那封信,如何措詞?”

  青衣少年道:“措詞很婉轉,但立意很堅決,要令尊答允婚事,否則不但難救令堂,給,大鬧一場,三月內逼誅你們……”

  突然住口不言。藍家鳳道:“怎麼樣說下去啊?”

  青衣少年道:“小兄覺著口氣太狂了一些,但用心只是想逼令尊有個回音,據實說出,還望鳳妹不要生氣才好。”

  藍家鳳道:“事到如今我生氣也無濟於事了,快些說吧!”

  青衣少年道:“否則的話負責的組織把熟石膏呢,令真如肯答允這門親事,立可為令堂上解藥,否則要在大壽之日,宣佈我們比武揮婿,我要憑真本領把你搶到手中……”

  長長嘆息一聲,道:“信中巳然把利害陳述極明,但令尊竟然是置之不理,這幾日我又無法和鳳抹相見只好譴人到府上一行了。”

  藍家鳳道:“我爹爹自有苦衷,以他老人家在江東道上的身份地位,怎能受你們的要挾。唉!事情越弄越糟了。”

  青衣少年輕輕嘆息一聲,道:“令尊生性剛強,大出人意料之外…。。”

  望了藍家鳳一眼,停口不言。

  藍家風道:“我爹娘患難與共,情深似海,我娘的生死,在爹爹的心目中應該是一樁其重無比的大事,我原想在娘受傷之後,爹爹定然向我問內情,那時,我再婉轉進言,說出心願,使爹爹許諾我們的婚事,想不到他老人家竟然一身獨擔,默默地忍受著那碎心泣血的痛苦,竟不肯和我談論此事,而且還多方隱瞞,不讓我知曉那封恐嚇的密函,可憐天下父母心,對兒女的深厚之情,如若他知曉了內情,竟是他心愛的女兒,從中獻策作奸,真不知傷心到何種程度,近日來每思及此,就不由傷心淚下。”

  青衣少年緩緩說道:“一步失錯,造成此局,但事巳至此,急亦無用,為今之計,小兄只有參加令尊的祝壽大筵,憑武功,試博令尊青睞了……”

  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道:“瓶中有三粒丹九,乃是療治血手掌傷的獨門解藥,令堂之傷,不宜再拖下去,丹丸用溫水送服,日服一粒,第一粒可使她傷處消腫,第二粒可使神智恢復,第三粒,可使餘毒盡消,傷體復元。”

  藍家風道:“我已是作了不孝的女兒,再不能作對不起父母的事了,我要療治好母親的傷勢,好好的跪到母親面前,說明內情,求她饒恕。”

  青衣少年沉吟了一陣,道:“鳳妹才慧過人,如何處理,請自裁決,小兄如能會晤到令尊時,也儘量對他敬重就是。”

  藍家鳳道:“你幾時和我爹爹會面?”

  青衣少年道:“不知令尊幾時會去,小兄要馬榮奉邀明天之前,希望今尊能能到舟中一晤。”

  藍家鳳道:“我爹爹赴約之時,你不能再暗算於他。”

  青衣少年點點頭,道:“鳳妹放心,小兄希望在和令尊會晤之中,能結令尊一個較好的印象,自當曲盡心意,怎敢再對令尊無禮。”

  籃家鳳忽的嫣然一笑,道:“媽媽對我十分寵愛,如我苦苦哀求於她,料想她老人家定會原諒我的不孝,只要你能設法博得我爹爹歡心,也許負我爹爹會答允咱們的婚姻。”

  那青衣少年略一沉吟,道:“鳳妹,咱們盡力而為吧”

  如是令尊固執不允,咱們再想他法,直到他老人家答允為止。

  藍家風道:“這一來,豈不是太過委屈你了。”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鳳妹如是覺著我受的委屈太多,以後,持我好些就行了。”

  藍家鳳道:“現在待你不好麼?”

  青衣少年道:“好是好,不過,小兄希望更好一些。”

  藍家鳳道:“哼!貪心不足。”

  望望殿外的滂論大雨,柔聲說道:“看來這陣雨一時間很難停下,我想我得回去了。”

  青衣少年伸出手去,握住藍家鳳的左手,道:“上天要留鳳妹,多陪我一下,等雨小些再走吧!”

  藍家鳳道:“咱們已經錯了,不能再錯一步,我要早些回去,讓母親服用藥物。”青衣少年道:“既是如此,小兄送你一程。”

  藍家風搖搖頭,道:“不用了,事情還未明朗之前,我們的來往還不能讓別人發覺,小心一些最好。”

  青衣少年握著藍家鳳一雙柔荑,低聲說道:“鳳妹多多珍重。”

  藍家鳳道:“你也要小心,對我爹爹雖然恭敬,但也要暗作戒備,爹爹掌力,碎碎粉石,不能太大意了。”

  青衣少年道:“多謝鳳妹指教。”

  藍家鳳道:“我要走了。”

  轉身一躍,飛出大殿,消失於夜暗大雨之中。那青衣少年目睹藍家鳳背影消失,才緩緩回過身子,目光流動,四顧了大殿一眼,突然冷冷喝道:“什麼人?”余三省吃了一驚,暗道:這小子好靈敏的耳目,我已屏住呼吸,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仍被他聽了出來。但見那青衣少年的目光,望著殿外,又不似發覺了自己藏身之地。

  一時間大感猶豫,不知是否該現身相見。

  正感為難之間,突聞一聲清脆的聲音應道:“是我。”

  緊接著,一個全身勁裝的婦人,緩步行人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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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只見她背插長劍,一身單簿夜行衣都被雨水淋透,緊緊的貼在身上,顯得柳腰纖細,胸峰大聳,極盡玲瓏之妙。

  余三省目睹來人,竟是笑語追魂方秀梅,不禁一怔!暗道:想不到她竟找到此地。

  那青衣少年神態十分鎮靜,冷冷的問道:“你是什麼人?暗中偷聽別人的隱密,是何用心?”

  方秀梅舉手理一下頭上的秀髮,笑道:“笑語追魂方秀梅,聽人說過麼?”

  那青衣少年皺皺眉頭,道:“沒有。”

  方秀梅道:“那是因為你年紀太輕了。”

  青衣少年兩道冷峻的眼睛,望了方秀梅一眼,道:“你藏在殿外時間很久了?”方秀梅笑道:“不久,我到此時間,兩位巳談了很久……”

  說著微微一笑,接道:“不過,我不得不佩服閣下靈敏的耳目,那藍姑娘已走,你就發覺了我。”

  青衣少年冷笑說道:“若不是大雨滂淪,幫了你的忙,料想你也無法接近兩丈之內。”

  語聲突轉冷峻,接道:“你已經聽了我們很多隱密,如是在下不願這些隱密洩露出去,只有殺你滅口一法了。”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說說自然是很容易了,不過,姑娘我也不會坐以待斃啊!”

  青衣少年冷笑一聲,道:“殺你之前,我要先問你幾句話?”

  方秀梅柳眉聳動,嫣然一笑,道:“什麼事?”

  青衣少年道:“你和藍姑娘認識?”

  方秀梅道:“我和她爹爹相識,致於藍姑娘麼?看到我應該叫聲阿姨。”

  青衣少年籲一口氣道:“這就叫在下為難了。”

  方秀梅道:“怎麼樣?”

  青衣少年道:“我如殺了你,只怕家鳳要怪我,不殺你,又將洩露我們的隱密。”低頭沉思,似是想在殺放之間,找出一條路來。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你好像很有自信能夠殺我?”

  青衣少年冷冷說道:“我能在二十合內生擒於你。”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好大的口氣。”

  青衣少年道:“你如不信那就請亮劍一試。”

  隱身在梁背上的余三省,暗暗忖道:方秀梅武功,如若真和這青衣少年動起手來,倒可見識一下血手門的武功,有什麼利害之處。

  方秀梅目光轉動,迅快的四顧了一眼,笑道:“動手可以,但我還未請教大名。”青衣少年冷笑一聲,道:“咱們無意論交,通名作甚?”

  方秀梅緩緩抽著背上長劍,道:“我在江湖上闖了二十年,還未遇到過如此狂傲的人,你也請亮兵刃吧!”

  青衣少年一揚雙掌,道:“在下就用雙掌,鬥鬥姑娘的長劍。”

  方秀梅笑道:“嗯!當真是狂的厲害,小心了。”

  然欺身而上,長劍一探,橫裡掃來。青衣少年左手虛落一掌,身子卻藉著發出的掌勢,迅的一個大轉身,陰陰避開了方秀梅的劍勢。就在他身子翻轉的同時,迅快的劈出右掌,削向方秀梅的右腕。

  方秀梅腕勢一沉,避開了掌勢,但那青衣少年已然欺人她的懷中,只好縱身向後退開五尺。只一招,逼得那方秀梅向後退避五尺,不但方秀梅心中震駭不已,就是隱身在梁背上的余三省,也看心頭震動,暗道:這少年人,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不但招術奇幻,而且身法,膽氣無不過人一等,看來內功修為,定也不弱,如若假以時日,其成就,實難限量,無怪藍家風要傾心相愛,暗許終身,甚到不惜施手段,拖累父母;以求得償心願。

  那青衣少年劈出一掌,未再出手追襲,卓然而立,冷冷說道:“我的武功,路數十分毒辣,一個失指,就要傷人,而且很可能使受傷人終身殘廢,你是家鳳的長輩,我不想傷你,但望能暫為保守聽得的隱密,此事,三五日就有結果,如是你洩露出去,壞了我們的大事,不論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殺你一千劍,再讓你殺,希理你多想想,免得到時後悔不及,在下去了。”

  突然一長身,雙臂向前探出,有如離弦弩箭一般,投入了大殿外夜雨之中。

  他去勢奇快,話落口,人已離地而起,方秀梅想說幾句場面話,也沒有機會出口。她呆呆地望著那殿外的滂淪大雨,出了一會神,才緩緩轉過身子,行人大殿這中,說道:“余兄,出來吧!”

  余三省微微一怔,暗道:好啊!她早已經盯上我了。“心中念轉,人卻飄身而下,拱手說道:“姑娘怎知區區在此?”

  方秀梅道:“我看你們三個鬼鬼祟祟,必然有什麼舉動,果然,被我料中了,你們三人的舉動,一直在我監視之下……”

  回手把長劍插回鞘中,接道:“但夜色太暗,我不能離你們太近了,還是追丟了,不過我聽到你說出到此查看的話,因此找來此地。”

  微微一笑,又道:“說實在的,我也不知你藏在殿中,剛才不過一句詐語,想不到竟把你給詐出來了。”

  余三省道:“慚愧,慚愧。”方秀梅道:“有什麼好慚愧的,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憑你余三省這點才華難道真就舉世無匹了麼?。”

  余三省搖搖關,道:“方姑娘好犀利的口舌。”

  方秀梅冷冷道:“你瞧到了,我剛才被人一招逼的向後退了四五尺遠,這笑柄落在你余兄手中,那是有得小妹受了”

  余三省搖搖頭,道:“方姑娘把區區看成什麼人了,再說也的確奇幻難測,換了兄弟,只伯還不如方姑娘了。”

  方秀梅道:“但願心口如一,說的是肺腑之言。”

  余三省正容說道:“姑娘難道要在下立下誓言,才肯相信麼?”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事情說過就算完,如若余兄一定要把小妹這次丟人現眼的事傳出去,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余三省輕輕咳了一聲,道:“方姑娘自覺一身武功,比起那藍夫人如何?”方秀梅道:“小妹自覺比那藍夫人相差甚多。”

  余三省道:“這就是了,那藍夫人尚且傷在他的手下,姑娘何愧之有,再說,方姑娘也未和他認真的動手,勝敗還未定論。”

  這幾句話,只說的方秀梅展顏微笑,舉手理了一理鬢邊散發,說道:“余兄說的也是,他是藍家風心中情郎,小妹如若認真和他動手,傷了小妹,那是活該,如是不幸的傷了他,豈不要藍姑娘痛斷肝揚……”

  語聲微微一頓,道:“如今余兄已經瞭然個中內情,不知要如何處理此事?如是有需用小妹之處,小妹願效微勞。”

  余三省長長嘆息一聲,道:“未明真像之前,使人有著撲朔迷離之感,如今真像既明,在下倒感到有些為難了”

  方秀梅道:“為難什麼?”

  余三省道:“真像既巳瞭然,按理是該告訴藍大俠,但告訴藍大俠後,必將得罪藍姑娘,唉!區區原先推斷,這只是一場騙局,那血手門必須有所謀圖,但今宵目睹兩人纏綿之情,才瞭然兩人是發乎於情,止於禮的真正請愛,而且那血手門的二公子,論人才、武功,都是武林中罕見的起之秀,珠聯壁合,玉貌才人,在下黨應該成全他們才是。”

  方秀梅道:“嗯!小妹亦有此感。”

  余三省道:“但在卞又覺對那藍大俠無法交代,難道咱們幫忙藍姑娘欺騙大俠不成?”

  方秀梅道:“小妹冷眼看江湖,從朱看到過十全十美的事,如是余兄覺得應該成全那藍姑娘,咱們就幫她一個忙吧!至於藍太俠,小妹倒覺著,並非很難應付。”

  余三省道:“請教姑娘。”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今宵目賭內情的,除了余兄,就是小妹,如是小妹不講,餘隻不說,藍大俠自然是不會知曉了。”

  余三省道:“在卞憂慮的並非是此……”

  方秀梅接道:“那你憂慮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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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余三省道:“以藍大俠的性格,未瞭然真像之前,決不會向血手門低頭,藍大俠一直隱忍不發,原是想應付過花甲壽誕,那位血手門二公子,又正是血氣方剛之年,如若他果然在藍大俠筵之上出現,挑戰祝壽眾豪,想一想,那將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不論誰勝誰,都將要鬧出流血慘局。”

  方秀梅呆了一呆,道:餘隻說的不錯。“余三省道:“這才是在下憂慮之處,欽解此結,只有一法方秀梅道:“把真像告訴籃大俠,是麼?“余三省道:“除此之外,兄弟之才,實是難再想出良策了”

  方秀梅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可曾想到過,把此事告訴藍大俠的後果麼?”

  余三省道:“什麼後果。”

  方秀誨道:“藍大俠心痛愛妻之傷,必將病責女兒,玉燕子藍家鳳愧海交集,說不定會羞忿自絕,那又將是怎樣一個後果呢?”

  余三省呆了一呆,道:“這方面,兄弟倒是未曾想到。”

  方秀梅輕輕嘆息一聲,道:“我是女人,對女孩子的瞭解,自信要比余見深刻一些,希望余兄不要把小妹之言,當作過耳之風?”

  余三省道:“讓在下多想想,看看是否有一個兩全之策。”

  方秀梅道:“小妹倒有一法,不知是否可行。”

  余三省道:“願聞高見。”

  方秀梅道:“小妹已然暴露,願再去見血手門二公子一次,陳說利害,要他在壽筵中,手下留情,只要不傷人,事情就好粉了,不不定期,這中間,還要余見費點心機才行。”

  余三省道:“要在下如何效力?”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你要設法使用權幾個武功高弗的與會人,不要和那血手門的二公子,全力搏鬥,他們縱然不願相讓,也不要施下毒手,如若余兄能夠把壽筵上的單斗,變成了以武會友,點到為止,這場好事,就大有希望了。”

  余三省道:“藍大俠名重一時,六十大壽,必然招引來無數祝壽之人,與會人十分龐雜,叫兄弟如何防止。”

  方秀梅道:“只要余兄肯盡全力,必有辦法,咱們都受過藍大俠恩惠,不能眼看著演出慘局。”

  余三省道:“在下和方姑娘相識不短,竟不知姑娘是這樣一位古道熱腸的人物。”方秀梅道:“小妹過去的名聲不太好,那是因為小妹太過忌惡,出手毒辣,結仇太多,又有些玩世不恭,說來話長,一言難盡,日後有暇,小妹當奉千一段往事,倒要余兄評論一下,似小妹際遇的人,是否會行為偏激。”

  余三省道:“好!咱們相識甚久,但在下對始娘,自覺還不夠瞭解,如承見告往事,區區是榮幸萬分。”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聽說你專門收集武林人物的隱密,好處說你博達多聞,無所不知,壞處說你集人陰私,用以自娛,當心有一天報應臨頭。”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多承指教。”

  心中卻是暗暗驚駭,忖道:只知她和人搏鬥時一向下手毒辣,想不到她還是一位如此善於心機的人物,而且城府深沉,喜怒豪華莫測,對這女人,真還得小心一些才成。“方秀梅微微一笑道:“好風度,果然是一們常常善謀的人物,我知道你心時正揣措我說話之意,但表面卻一點不動聲色,需知我說的一番話,並非是無的之矢,徒逞口舌之快,而是出自肺腑之言,就小妹所知,就有一個人對你記恨甚深……”

  余三省接道:“什麼人?”

  方秀梅道:“這個,咱們以後再說吧……”

  語聲微微一頓,道:“小妹先去了。”

  也不待那余三省回答,一長柳腰躍出殿外,冒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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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第三章 再現金蟬步

  余三省望著方秀梅消失的去向,呆呆出一會神,回身熄去火燭,轉身向外行去。

  突然間,一道閃光,照亮了夜暗,也使得一向沉著的余三省幾乎失聲驚叫。

  只見一條人影,當門而立,擋住了去路。

  那人穿著一身黑衣,來的無聲無息,就在余三省轉身熄了火燭之時,他卻悄無聲息到了大殿門口之處。余三省雖然是閱歷豐富,但此刻也不禁心頭震動,頭皮發炸。

  他勉強鎮靜一下激動的心情,緩緩說道:“什麼人?”

  那黑衣人答非所問的道:“你就是被江東武林道上譽為第一謀士的袖裡日月餘三省。”

  余三省暗中提氣戒備,口中卻冷冷說道:“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那黑衣人臉上也用黑紗包起,余三省暗運目力,想著清楚他的形貌,但卻始終無法看的清楚。但聞那黑衣人冷冷的說道:“此刻雷雨交作,正是殺人之夜,但咱們素無冤仇,在下也並非一定要殺你不可,因此,留給你兩條路,任你選擇一條?”

  語音冷漠,大言不慚。

  余三省輕輕咳了一聲,道:“那兩條路?”

  黑衣人道:“兩條路都很簡單,不過抉擇之間,卻是要大費閣下一番心機了。”

  余三省心情逐漸的平靜下來,緩緩說道:“願聞其詳。”

  黑衣人道:“第一條路,我要你立下重誓,不許再管血手門和玉燕子藍家鳳的事情。”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第二條路呢?”

  黑衣人道:“那更簡單了,你如一定要管,那是自尋死路,怪不得我取你之命了。”

  余三省道:“聽閣下口氣,似乎是心中很有殺我余某的把握。”

  黑衣人道:“難道你認為區區是信口開河麼?”

  余三省道:“那閣下總得露兩手,要我余某見識一下才成。”

  黑衣人道:“好!你用的什麼兵刀。”

  余三省道:“區區用的短劍。”

  黑衣人道:“可曾帶在身上。”

  余三省道:“帶在身上。”

  黑衣人道:“那很好,我要你用劍刺我八劍,在八劍之內,在下決不還手,如若你八劍之中,刺傷了我,在下回頭就走,任憑你自作主意,如是把我刺死,那也是在下命中該絕,和你無關,如果八劍不中,閣下當知應擇之路了。”

  余三省心中暗道:“這人口氣如此之大,倒要試它一試了。”

  口中應道:“就此一言為定,如是我八劍都無法刺中閣下,區區就此退出,不再管血手門和藍家風的事了。”

  黑衣人突然把雙手一背,道:“閣下可以動手了。”

  余三省探手人懷,取出短劍,道:“小心了。”

  右手一探,一招“神龍出雲”,刺向那黑衣人的前胸。

  那黑衣人背負的雙手未動,雙肩一幌,輕巧絕倫的避過了一劍。

  余三省心中一動,暗道:“好靈巧的身法,似乎聽人說過這等輕功。”

  心中念轉,手卻未停,右手伸縮,連攻王劍。這三劍勢道奇快,分刺向那黑衣人三個部位。

  但見那黑衣人身子連轉,雙肩搖擺,有如風擺柳絮一般,靈快無倫的避開了三劍。

  只見那靈巧的身法,余三省已知遇上了生平未曾遇過的勁敵,停劍不攻。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閣下才攻出四劍,還有四劍,為何停手不攻了。”

  余三省道:“閣下身法奇奧,區區生平僅見,身不離原地,避開了我四劍,江湖高手有此武功的,實也不多。”

  黑衣人道:“閣下快請出手,我沒有耐心等待,也沒有時間等待。”

  余三省一皺眉頭,揮手攻出四劍。

  他極善智略,這四劍攻的變化萬端,既不用防敵還擊,全心運劍攻襲。第一劍指向那黑衣人的前胸,待他仰胸避劍時,余三省陡然一沉右腕,劍勢突然攻向小腹。

  但那黑衣人似是早已防到此著,仰臥的身子,忽然一個旋轉,橫移三步。

  余三省再攻兩劍,仍被那黑衣人巧妙地避過。

  八劍攻完,余三省早已自知難敵,收住劍勢,說道:“閣下的身法,可就是名動天下的‘金蟬步’麼?”

  那黑衣人默然了一陣,道:“是又怎樣?”

  余三省收好短劍,笑道:“如果是‘金蟬步’,區區八劍不中,那就不致留人笑柄了。”

  黑衣人道:“不管我用的什麼身法,但你刺我八劍不中,傳人江湖對你而言,總非好事,想你不致把今宵經過,告訴別人了。”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金蟬步’失傳已久,至少五十年未再在江湖上出現過,血手門也已數十年,未再在江湖上活動,區區一夕間,見到了血手門中高手,又見到了‘金蟬步’奇絕輕功,當真是眼福不淺,看起來,江湖上,又要熱鬧一陣了。”

  黑衣人語言突然轉緩和,道:“你年紀不算大,但見聞的確廣博,人稱你袖裡日月,看來是沒有白叫了。”

  余三省道:“一個人的名字,可以取錯,但綽號決錯不了。”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現在,閣下可以決定自己選擇之路了。”

  余三省道:“在下已相信閣下能輕易取我之命,除非我自求速死,否則似是只有不管此事一途可循了。”

  黑衣人道:“希望你言出必踐,在下告辭了。”

  一抱拳,轉身而去。

  余三省大聲叫道:“朋友止步。”那黑衣人已然躍起了一丈,聞聲懸空一個大轉身,重又落回原地,道:“什麼事?”

  余三省道:“在下心中有數點不明之處,想請教閣下。”

  黑衣人道:“說。”

  余三省道:“一個人的生命固然可貴,但朋友義氣,有時重過生死。”

  黑衣人道:“嗯!怎麼樣?”

  余三省道:“閣下如是找藍大俠麻煩而來,余某人今夜濺血於此,也不能袖手旁觀。”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你還是一位很重義氣的人了。”

  余三省道:“一個人知恩不報,豈是丈夫行徑,因此,區區要請教閣下一言,是否為謀圖藍大俠而來。”

  黑衣人略一沉吟,道:“我原要你立下重誓,不管血手門和藍家鳳的事,念你能認出我用的‘金蟬步’,我已破例優容,免去了立誓一舉,但一個人,不可得寸進尺,罔若承諾,如是激怒在下,我一樣可以改變初衷,取你之命。”

  余三省道:“在下答應閣下不管藍家風的事,但卻沒有答應不管藍大俠的事情。”

  黑衣人想了一想,道:“不錯,但你不管和藍家風有關的事,也就是了。”

  余三省心中暗道:此人武力雖高,但卻毫無江湖經驗,那藍家鳳乃是藍大俠的女兒,父女之間,豈有互不相關之理,屆時,只要牽扯上藍大俠,我就可以出頭,此刻倒也不用和他爭論了。

  心念一轉,緩緩說道:“在下可以再行請教一事了。”

  黑衣人道:“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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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余三省道:“閣下和血手門中的二公子,是很好的朋友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不是…”

  語聲一頓,接道:“我已無興致再聽你的問話了。”

  轉身一躍,消失於夜暗大雨之中。

  余三省望著那黑衣人消失的去向,只覺重重疑竇,泛上心頭,忖道:他要我退出血手門和藍家鳳的事,應該是存心促成兩人的好事了,但聽他口氣,又不是那血手門二公子的朋友,這人的用心何在呢?

  問題像一團亂絲,以余三省之才,也無法理出一個頭緒。

  褥暑夜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片刻工夫,雨住雲散,星光重現。

  余三省看看天色,已經是五更過後時分,立時奔出祠堂,吹起竹哨,招呼周振方和商玉朗。

  那知一連吹了數十聲竹哨,竟不聞周振方和商玉朗有回應之聲。

  余三省暗道:想是兩人看到天色將落大雨時,先行轉回藍府中去了。

  心中雖如此想,但仍然憑籍記憶,繞行到兩人停身之處瞧過,才返回藍府。

  這時,天色尚未大亮,藍府院門一盞氣死風燈,經歷了半宵風雨,仍未熄去。

  余三省望了那風燈一眼,縱身躍起,借圍牆一墊腳,落入了院內。

  雙足剛落實地,瞥見人影一閃,老管家藍福一襲長衫,手提一根鑌鐵杖,攔在身前,道:“是余爺麼?”

  此時星光隱隱,雙方距離又近,都看的十分清楚。

  余三省道:“正是區區,老管家沒有睡麼?”

  藍福嘆道:“老奴睡不著。”

  余三省道:“老管家忠誠可敬。”

  藍福苦笑一下,道:“余爺出去很久了麼?”

  余三省既被發現,自是不便再行隱瞞,點點頭,道:“在下三更左右離開藍府。”

  藍福道:“兩個更次,余爺是善謀之人,如果不見什麼風吹草動,決不會夜出藍府了。”

  這幾句話表面上是在捧余三省,骨子裡卻是說你夜出藍府,五更始回,總應該有個交代才成。

  余三省何許人物,怎會聽不懂弦外之音,淡淡一笑道:“在下去查看血手門中人物的動靜?”

  藍福道:“可是白天那眾強行登門拜壽的無賴麼?”

  余三省道:“不錯。”

  藍福道:“余爺看到了什麼?”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遇上了血手門中人。”

  藍福急急接道:“他們準備如何?”

  余三省道:“老管家,藍大俠花甲大壽,江東地面上有名氣的武林同道,就算不能全都趕來,至少也有個十之六七,血手門中,就算想鬧事情,也不去叫他們如願以償啊!”

  這幾句不著邊際的話,卻給了藍福莫大的安慰,笑道:“余爺說的不錯,聽你這幾句話,老奴就放心多了……”

  輕輕咳了一聲,道:“余爺辛苦了半夜,也該回房休息一下了。”橫移兩步,讓開去路。

  余三省本想們問他是否見到了周振方和商玉朗,但話到口邊,又忍了下去,大步行回房中。

  這半宵時光,余三省雖未激烈搏鬥,但他一直未停的在用心思索著各種事端,尤以那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攪亂了一盤剛剛理好的絲線,使得原已明朗的情勢,又罩上一層陰霾。

  他覺到血手門藍家鳳的事情之間,又投下了一片陰影,一個承繼了絕傳五十年“金蟬步”的高手,也捲入了這片漩渦之中。

  血手門名聲不好,但那位掌門人的二公子,又不似一個殘酷嗜殺的人,那是污泥孕出的一株白蓮,血手門已數十年未再在江湖為惡,那二公子只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至少,他沒有作過一件為害武林的事,但他卻正在可為善,亦可為惡的邊緣徘徊。

  這諸般事端,紛至沓來湧上了余三省的心頭,使得余三省有著極度勞心的疲倦。

  他緩緩登上木榻,盤膝而坐,想靜坐一陣,以恢復疲勞的心神。

  但心神卻一直安靜不下來。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叩門之聲,傳入耳際。

  余三省長長吁一口氣,道:“什麼人?”

  室外傳人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小妹方秀梅。

  余三省一躍下榻,燃起火燭,開門說道:“方姑娘還未休息?”

  方秀梅已換去濕衣,緊顰著柳眉先行人房中,道:“小妹發現了幾樁可疑的事,越想越覺不對,特來請教余兄?”

  余三省道:“什麼事?”

  方秀梅道:“關於那局振方和商玉朗…”

  余三省吃了一驚,接道:“兩個人怎樣了?”

  方秀梅道:“小妹目睹你們三人離去,但在祠堂之中,卻只兄余兄一人,想他們定然是已經先回來了。”

  余三省道:“不錯嘛!他們是先回來了。”

  方秀梅搖搖頭,道:“小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趕去請我周兄,叫門甚久,卻不聞答應之聲,小妹心中動疑,又去叫商見的門…”

  余三省緊張的接道:“怎麼樣?”

  方秀梅道:“一樣的聽不到回應之聲,小妹回房去,越想越覺著不對,就轉到余兄這裡看看余兄,是否已經回來”

  余三省道:“此事多久了?”

  方秀梅道:“不久,小妹叫過兩人的房門,轉到房中一行,就到余兄這裡,算時間麼,不過頓飯工夫。”

  余三省只覺心中熱血沸騰,但卻勉強按下心中的激動,道:“走!咱們瞧瞧去。”急急行出室外。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只見院中花樹枝葉上,雨露如珠。

  兩人匆匆趕到周振方宿居室外,余三省立時舉手推門。

  但覺術門卻未被推開,顯然門內已經上了木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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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余三省長長吁一口氣,暗道:如是室中無人,自然不會上栓了。

  舉手叩動門環,道:“周尼在麼?”

  但聞室內有人接道:“什麼人?”

  余三省道:“兄弟余三省。”

  方秀梅道:“小妹方秀梅。”

  室中人緩緩說道:“兄弟在大雨中淋了半宵,身子有些不適,有話等會再談。”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走!咱們瞧瞧商兄去。”

  大步轉行到商玉朗宿住之室。

  舉手叩動門環,道:“商見在麼?”

  室中響起了商玉朗的聲音,道:“那一位?”

  余三省道:“商兄幾時回來的?”

  商玉朗道:“兄弟剛剛回來,適才還遇上了老管家,兄弟正在換衣服,余兄先請回去吧?兄弟想生息一陣,再去拜會余兄。”

  余三省道:“不用了,商兄淋了半夜大雨,多休息一會。”

  望了方秀梅一眼,低聲說道:“幸好他們都無恙歸來。”

  方秀梅一語不發,轉身向前行去。

  余三省緊隨方秀梅身後而行,看她竟然直行向自己臥室,心中暗自好笑,忖道:她大驚小怪,嚇我一跳,大約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心中念轉,緊隨方秀梅身後,行入了室中。

  方秀梅回過身子,掩上房門,面色一片冰冷的說道:“余兄,有何感覺?”

  余三省道:“什麼事?”

  方秀梅道:“小妹感覺到情形有些不對。”

  余三省道:“什麼事?”

  方秀梅道:“小妹也淋了半夜大雨,但卻一點毛病也沒有,周振方、商玉朗難道是紙糊的人麼,淋出了毛病。”

  這句話有如當頭一棒,使得余三省心神一清,怔了一怔,道:“不錯,以周振方和商玉朗的武功,就算泡在水中一日夜,也不致於泡出病來。”

  方秀梅道:“所以,小妹覺著有點問題?”

  余三省突然間發覺到,這位名聲二向不太好的女人,竟然是一位足智多謀,處處謹慎的人物,心中暗道:我和她相識十餘年,竟然不知她是一位思慮如此縝密的人物。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方姑娘有何高見。”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余兄,此時此情之下,咱們要坦誠相處才好。”

  余三省道:“姑娘太多疑了,在下是誠心領教。”

  方秀梅道:“希望你說的是肺腑之言…”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首先,咱們要瞭然他們真病假病?”

  余三省道:“以兩人內功成就,就算把他們放在大雨中淋上三天三夜,他們也不致於生病。”

  方秀梅道:“那他們為什麼要裝病呢?”

  余三省暗道:只怕她早已經胸有成竹,此事要先聽聽她的意見再說。

  當下說道:“所以,在下要請教姑娘了?”

  方秀梅接道:“小妹之見,不外三個原因?”

  余三省道:“那三個原因?”

  方秀梅接道:“往好處說,他們可能和小妹一樣,和那血手門的二公子見了面,被人戲辱,也許還受了一點傷,不願說出來這等丟人現眼的事,託詞不適,以作掩飾。”

  余三省道:“就算他們躲過半日,中午還是難免和在下見面。。”

  方秀梅接道:“他們有半日休息,足可使體能恢復,小妹傷大好。”

  余三省道:“第二個原因呢?”

  方秀梅道:“他們受了要挾,甚至關著生死大計,不得不退出此事,託病以作掩飾的藉口。”

  余三省雙目中神光一閃,道:“姑娘高見,請問那第三個原因為何?”

  方秀梅接道:“第三個原因,太可怕了,不說也罷?”

  余三省一皺眉頭道:“姑娘不是說過要和在下坦誠相處麼?那自然用不著隱瞞心中之秘了,何況,咱們這番話,在未求得證明之前,推測之詞,縱然說錯了,也不要緊。”

  方秀梅道:“既是如此,小妹斗膽明說了…”

  沉吟了一陣,道:“那血手門會施用移花接木之計。”

  余三省道:“移花接木?”

  方秀梅道:“是的,那真的周振方和商玉朗都已被血手門中人擄去,卻派了兩個人假冒他倆之名而來?”

  余三省呆了一呆,道:“這果然是一個很可怕的推斷,但並非是沒有可能。”

  方秀梅道:“唉,小妹這次漫遊天下,的確是長了不少見聞,尤以在西北道上,見識了放蠱的事,這些事過去小妹只是耳聞,這番目睹之後,實叫人不寒而傈。”

  余三省神情凝重的說道:“姑娘這番話,使在下也警覺很多,也使在下對姑娘心生敬服……”

  仰起臉來,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姑娘聽說過‘金蟬步’這門武功吧?”

  方秀梅道:“聽說過,它是一種絕佳的輕功,配合複雜奇奧的計算方法,構成了一種獨步武林的奇術,據說,擅於此道者,如登人上乘之境,能在刀山劍林之中穿梭行走,如人無人之境。”

  余三省道:“不錯,兄弟也聽人這麼說過。”

  方秀梅道:“可惜咱們晚生了幾十年,這門武功已在五十年前絕傳江湖,只能聽聽罷了。”

  余三省苦笑一下,道:“但兄弟昨天晚上,卻見識了‘金蟬步’。”

  方秀梅道:“什麼?昨天晚上什麼時間?”

  余三省道:“就在姑娘去後不久。”

  方秀梅臉色大變,道:“也在那祠堂之中?”

  余三省道:“是的,和姑娘同時隱伏在大殿外面的,還有一個人,在姑娘離去之後,現身攔住了我的去路。”

  方秀梅接道:“他現露了’金蟬步’。”

  余三省苦笑了一下,道:“他誇口叫我刺他八劍,自己不施還擊,我被他言詞激怒,就依言攻他八劍。”

  方秀梅眨動了一下眼睛,道:“傷著他沒有?”

  余三省道:“哼!傷人家,連別人的衣角也未碰到。”

  方秀梅道:“閃避余兄八劍,不施還擊,也並非太困難的事情,小妹不才,也許就有此能。”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說的不錯,避我八劍,並非難事,但難的卻是身不離方寸之地,只憑那搖轉、擺動的身子,輕輕易易,把我八劍避開。”

  方秀梅臉色一變,道:“那是‘金蟬步”了。”

  余三省道:“前四劍不去說它,後四劍,兄弟攻出的劍勢,都經過一番思量,我既不慮還擊,自以全力施為,只想把他迫退幾步。”

  方秀梅道:“成了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1
一八

  余三省搖搖頭道:“沒有,仍被他輕輕鬆鬆,避了開去,兄弟相信,就算藍大俠,也要被兄弟這四劍逼退到三步以上。”

  方秀梅臉上閃掠了一抹驚異之色,緩緩說道:“絕傳江湖的‘金蟬步’稻‘血手毒掌’連在一起出現,不知是否與我們江東第一美人藍姑娘有關?”

  余三省道:“有關,而且是密相關切。”

  方秀梅道:“余兄推想麼?”

  余三省搖搖頭,道:“不是,那人避開我八劍之後,迫勸我明哲自保,不許再管血手門和藍家鳳的事,唉!在下丟的人,不比方姑娘小啊!”

  方秀梅道:“事情似乎是愈來愈複雜了…”

  語聲一頓,接道:“那位施展‘金蟬步’的人,形貌如何?”

  余三省道:“說起來很可笑,兄弟根本沒有法子看清楚他的形貌。”

  方秀梅道:“是天色太黑了。”

  余三省道:“他和那藍家鳳一樣,全身都裡在一片黑衣中,連臉上,也包了黑紗,除了雙目兩手之外,什麼也無法看到。”

  方秀梅道:“沒有再難為你?”

  余三省道:“奇怪處也就在此了,他只警告不要再管此事,卻未對我下手,彼此既不相識,他為何能信任我呢?至少,也該拿點顏色給我瞧瞧,但他卻只警告我幾句就轉身而去,唉!好的說法,他心地仁善,不願輕易殺人,我已為他鎮服,想我不敢再插手此事,難聽點說,人家根本就未把我放在眼中,如是不聽他警告的話,殺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方秀梅道:“余兄此刻準備如何呢?聽他的,還是不聽?”

  余三省苦笑一下,道:“咱們武林中人,恩怨分明,仁義當先,那藍大俠對在下有過恩德,在下怎能棄置不顧…”

  方秀梅道:“如若要講信諾,余兄答應了人家,自然也不能不守信了。”

  余三省心中暗道:這女人果然是聰明、利害,竟從我語氣中,聽出了弦外之音。

  心中念轉,口中卻道:“因此,在下頗感為難,倒要向姑娘請教了?”

  方秀梅道:“你如答應了人家,只有一法可想?”

  余三省道:“什麼法子?”

  方秀梅道:“把你心中打好的主意一件一件的告訴我,由我代你執行。”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之意,可是認定在下已經答應他了?”

  方秀梅道:“就算你口上未作承諾,內心之中,定也默認了。”

  余三省道:“姑娘猜的仍是稍有出入,在下曾告訴他,我受過藍大俠之恩,如若他們沒有侵害到藍大俠,在下可以袖手不問,但如侵害到藍大俠,在下就非管不可了。”

  方秀梅道:“回答的很好,藍家鳳是藍大俠的女兒,血手門和藍家風的事,怎麼會牽涉不到藍大俠呢?我奇怪那人怎會受你矇騙。”

  余三省道:“他如是像你方姑娘一般精明,只怕在下早已氣絕屍寒了。”

  語聲一頓,接道:“所以,在下覺著那人雖然身負”金蟬步’的絕技,但江湖的閱歷,卻差的很,只要用番心機,對付他非什麼難事,只是眼下兩件最重的事,在下還未弄清楚?”

  方秀梅道:“什麼事?”

  余三省道:“那黑衣人和血手門的二公子,是敵是友?他為何深夜追至祠堂中,偷聽藍家風和那血手門二公子的談話,用心何在?”

  方秀梅道:“只要余兄稍為留心一些,定已從兩人口氣中聽出點頭緒來。”

  余三省道:“他說的話很少,而且每一句話,都是很直接明顯,決無言外之意。”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會不會又纏夾在藍家鳳的身上,涉及了男女之情。”

  余三省道:“血手門已退出了江湖數十年,金蟬步絕傳武林更久,那時,藍大俠也不過是個年輕的孩子,決不會和血手門及金蟬步的傳人結下什麼恩怨。因此。事情八成縣的藍家鳳右學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方姑娘看清楚了藍家鳳麼?”

  方秀梅道:“看清楚了,唉!小丫頭確實生的美麗,我雖是婦人之身,也不禁心生愛憐……”

  突然間似是想到了什麼重大之事,急急說道:“余兄可否從那‘金蟬步’的傳人口音中,測出他的年齡。”

  余三省道:“除了特別蒼老和童音之外,想從一個陌生之人的口音中,聽出他的年齡,兄弟還無這份能耐,不過,那聲音已然深印人兄弟腦際,如若兄弟再聽到那聲音,自信可以辨認出來。”

  方秀梅道:“事情來的很突然,事先全無跡象可尋,就算比咱們才智高強的人,也無法找出眉目,目下倒要看余兄的態度了,如是不願過問此事,只有一途可循。”

  余三省道:“什麼法子?”

  方秀梅道:“留下壽禮,不告而別。”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不用激我了,事情既然叫我碰上了,怎能坐視不問,寧叫名在人亡,也不能不告而別。”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你如有不畏死亡之心,看來只有和小妹合作一途了,但你余三省一向是智謀百出,領袖群倫,人人都向你請教,這番要和小妹商量行事,只怕是心中不樂吧?”

  余三省苦笑道:“人稱你方姑娘為笑語追魂,兄弟只知你出手毒辣,想不到你方姑娘的口舌,實也有追魂之利,兄弟領教了。”

  方秀梅道:“聽余兄口氣,似乎是答應和小妹合作了。”

  余三省無可耐何的點頭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方姑娘有何高見,兄弟洗耳恭聽?”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目下情勢,有如一團亂絲,咱們如若找不出一點頭緒,那就無法著手,欲理這團亂絲,小妹覺著有兩策可用,咱們得齊頭並進……”

  目光一掠余三省,看他很用心的在聽,微笑接道:“小妹去見藍姑娘,我是婦人之身,進她閨房,自無不便,而且也更便於談。不論她藍家鳳是如何慧黠,我相信她瞞不過我這雙閱歷人生數十年的眼睛…”

  余三省點頭接道:“這一點兄弟相信,王燕子再聰慧,狡黠,也鬥不過你方姑娘。”

  方秀梅笑道:“誇獎了……”

  突然放低聲音接道:“至於余兄,要去擦察看一下周振方和商玉朗,而且分別晤面,以余兄的才智、機心,只要用心一些,不難看出破綻,不過,有一點卻讓小妹有些放不下心。”

  余三省皺皺眉頭,道:“那一點,方姑娘何不明說出來。”

  方秀梅道:“我怕你下不了手。”

  余三省道:“對何人下手?”

  方秀梅道:“周振方和商玉朗,小妹提供余兄個別拜訪之意,就是要余兄瞧出破綻後,立即下手,點了他們的穴道,先制服他們內應,再御外侮,小妹猜想今日午後,必有大部武林人物趕往,太湖漁斐黃九洲,金陵劍客張伯松,神行追風萬子常等,就目下江湖而言,都算得一流高手,除他們之外,小妹相信還有不少高手,這些人,都是可持可仗的奧援,如若先作安排,足可和他們一戰。”

  余三省點點頭道:“姑娘說的不錯,我不信血手門和‘金蟬步’的傳人,真能對付整個江東道上的武林精英。”

  方秀梅道:“有備無患,到時間該打該和,操之在我,咱們有成人之美的心,但不能不作最壞的打算,但那說服群豪,聽我們調遣的事,還要仗憑余兄了,小妹名聲不好,沒有這份能耐。”

  余三省道:“好!在下盡我心力。”

  方秀梅道:“但在群豪未到之前,咱們先得找出一個眉目才成。”

  余三省道:“方姑娘如能說服藍家鳳,必可聽得不少內情。”

  方秀梅道:“血手門咱們已然有了大略的瞭解,目下全然不知的是那位‘金蟬步’的傳人,為何而來?又為什麼不許你插手此事?”

  余三省望望天色,道:“也許可從藍家鳳口中聽出一些線索,天已大亮,咱們也該分頭行事了,在下已答允,今日要為那藍大俠,提供愚見,咱們至遲必得在午時之前,決定一個可行之策。”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2
一九

  方秀梅道:“小妹這去拜會藍家鳳,余兄也可以行動了,咱們一個時辰之後,在望江樓上見面。”也不待余三省回答,轉身出室而去。

  余三省望著方秀梅的背影,心中暗道:一個女人有如此機心,實不容易,我和她相識了數十年,只到今日才知曉內情,可算得是城府深沉的人物了。

  出了一會神,才匆匆漱洗一下,出室向周振方的房行去。

  且說那方秀梅奔入內宅,直行向藍家鳳的閨房。

  她不過剛剛行近閨房,還未及想舉手扳動門環,一個青衣女婢及時而出,道:“什麼人?”

  方秀梅仔細打量了那女婢一眼,只見她年約十五左右,長的甚是清秀,當下說道:“我叫方秀梅,勞請通知你們姑娘一聲,就說我有要事求見。”

  那青衣女婢打量了方秀梅一陣,道。“你等著,我去替你通報一聲,但我家姑娘心情不好,是否肯見你,那要看看你的運氣了?”

  一轉身,快步行入內室。

  片刻之後,重行出來,搖搖頭,道:“我們姑娘無暇見你。”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有勞你再為我通知一次,就說我受人之託,非得見她不可?”

  青衣女婢道:“我家姑娘說過不見你,就是不見你,要我再為通報,豈不是要我挨罵麼?”

  方秀梅道:“見不見我是你們姑娘的事,但請你再為我通報這一次,如是你家姑娘,當真不肯再見我,我回頭就走,決不再麻煩姑娘。

  那青衣女婢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我再為你通報一聲,但我知道我這頓罵是挨定了。”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試試看吧!如是真讓你受了委屈,我自會有以報賞。”

  青衣女婢不再理會方秀梅,轉身入室。

  又過了片刻,那女婢滿臉驚奇之色,重又行了出來。

  方秀梅低聲說道:“怎麼樣了?”

  青衣女婢道:“我家姑娘請你進去。”

  方秀梅道:“有勞姑娘帶路了。”

  青衣女婢閃身讓開去路,低聲說道:“左面有一個樓梯,登上樓梯就是我家姑娘的閨房了。”

  方秀梅道:“謝謝你啦。”舉步登上樓梯。

  只見藍家鳳穿著一身淡藍衣裙,未施脂粉,右手舉著一條素帕,眉宇泛現淡淡的憂鬱,迎於閨房門外,欠身一禮,道:“丫頭傳事不明,致晚輩有失遠迎,方老前輩恕罪。”一方秀梅道:“不敢當,一清早打擾姑娘,心中不安的很。”

  藍家鳳道:“老前輩言重了,請人室內坐吧!”

  方秀梅緩步行人室中,流目四顧,只見這座臥室,佈置的十分清雅,白綾幔壁,滿室瑩潔,除了一張梳妝台,一架衣櫃之外,就是一張棕榻,和座錦墩,布設可為簡單,但奇怪的是竟有一幅山水畫掛在棕榻對面的壁間。

  那山水圖畫並非出自名人手筆,但老松蒼勁,山峰疊翠,流瀑濺珠,幽谷深遠!意境甚高,只是掛在一個少女的閨房之中,有些不倫不類。”

  藍家鳳伸手一拉錦墩,道:“方老前輩請坐。”

  方秀梅微笑落座,道:“姑娘這房中佈置的好生雅潔。”

  藍家鳳道:“晚輩生性流懶,簡單些容易收拾。”

  方秀梅笑道:“其實以姑娘之美,實在也用不著綠葉托襯,就是那茅舍竹籬,姑娘也能使它放光生輝。”

  藍家鳳垂首說道:“老前輩取笑了。”

  方秀梅道:“話到是出自肺腑,只可惜紅顏多乖運,太美的女孩子,大都是際遇坎坷。”

  藍家風道:“晚輩並非紅顏,卻也是命運多乖。家母重傷臥床…”

  方秀梅接道:“令堂有姑娘這樣一個孝順的女兒,縱然是身受重傷,也不難求得靈藥。”

  藍家風臉色一變,道:“老前輩此言何意,晚輩無法瞭解。”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目下情勢緊急、我沒有太多的時間,旁敲側擊,和姑娘多談。”

  藍家風道:“老前輩有什麼教言高論,明說最好。”

  方秀梅道:“既是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語聲一頓。道:“藍姑娘認識血手門的公子麼?”

  藍家鳳未想到方秀梅竟是這般單刀直人的問法,不禁一呆,道:“見過一面…”

  方秀梅接道:“只怕是不只一面吧!”

  藍家風道:“老前輩語中含刺,晚輩難解用心。”

  方秀梅道:“我們都是令尊令堂的朋友,一切作為都為了令尊、令堂,也為了姑娘,因此,我希望姑娘心中不要多疑。”

  原來,她已發現藍家風目光中神芒閃動;殺機隱起,恐她惱羞成怒,翻臉動手。

  藍家風冷冷的說道:“老前輩語氣不善,若有所指,晚輩倒望老前輩明說內情,如是老前輩無暇見教,那就請便,晚輩倒也不便勉強。”

  方秀梅心中暗道:這丫頭外和內剛,若再和她相持下去,只怕難免要鬧到動手一途,倒不如直接說明,看她反應如何?”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藍姑娘昨官和血手門中二公子在荒祠殿中相見,可有此事。”

  藍家風臉一陣白,一陣紅,顯然內心之中,正有著劇烈的衝突。

  良久之後,藍家鳳道:“老前輩看到了?”

  方秀梅道:“如是我沒有看到,怎敢如此胡言亂語。”

  藍家鳳突然間變得十分鎮靜,緩緩說道:“老前輩既然看到了,豈不是多此一問麼!”

  方秀梅看她瑩晶的雙目中,神芒如電,嬌美的粉臉上,如罩寒霜,心中暗道:看樣子,如是處理不好,想出此室,還得大費番手腳了。當下說道:“昨夜中,目睹姑娘和血手門中二公子會晤的人,並非只我一個……”

  藍家風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眨動了一下,道:“還有什麼人?”

  方秀梅道:“余三省。”

  藍家鳳道:“袖裡日月。”

  方秀梅道:“除了余三省和我之外,還有一位是‘金蟬步’的傳人”

  藍家鳳受到的驚駭,似是大過聞得她會晤血手門的二公子的震驚,呆愣了良久,道:“那人是何模樣?”

  方秀梅道:“我沒有見到他,但據那余三省說,他和姑娘一般,全身裡在一片黑衣之中,無法看清楚他的形貌。”

  藍家鳳道:“他……他說些什麼?”

  方秀梅看她驚震之情,心中暗道:難道這丫頭真的也認識金蟬步的傳人麼?口中卻繼續說道:“他施展‘金蟬步’震住了余三省,不許他插手此事。”

  藍家風道:“什麼事?”

  方秀梅道:“姑娘和血手門的事!”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余三省和我,都很同情姑娘的際遇,因此,我和余三省決定暗中相助姑娘促成良緣,但也不能傷到了藍大俠的威名,這其間,自然要大費一番心機才成,但想不到的是半途中殺出程咬金,絕傳江湖數十年的‘金蟬步’,陡然出現江湖,而且,插手於姑娘和血手門的恩怨之間,這就使我們感覺到事非尋常,姑娘如願和我等合作,我和余三省都願盡力,我們受過令尊的大恩,自當有以奉報,如是姑娘不願我等插手,我們也無法勉強,只有留下壽禮,一走了之,自然,個中之密,我們也不會宣揚於江湖之上,我已言盡於此,如何處置,但憑姑娘的決定了。”

  說完,站起身子,舉步向外行去,藍家鳳低聲說道:“方老前輩留步。”

  方秀梅停下腳步,緩緩回過頭來,道:“什麼事?”

  藍家鳳道:“唉!坐下來咱們談談好麼?”

  方秀梅重又行了回來,在原位坐下,嘆息一聲道:“就目下情勢而論,姑娘只有和我們合作一途,你不能傷害父母。也不能傷害到情郎,可是你的處境,卻是一劍雙鋒,左傷父母,右傷情郎,你不能一面偏倒,也很難兩面兼顧,這已經夠你苦了,如今,竟然又冒出來一個‘金蟬步’的傳人…”_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說話也許會難聽一點,但卻是由衷之言,你聽了不要生氣。”

  藍家風嬌氣盡失,緩然說道:“老前輩你如此助我,晚輩豈能不知好歹。”

  方秀梅道:“那很好,你先告訴我認不認那位‘金蟬步’的傳人?”

  藍家風皺起柳眉兒,緩緩說道:“認識。”方秀梅雖然心中早已想到,但聞得藍家風親口證實之後,仍不禁心頭一震。

  她舉手理一下鬢前的散發,藉以掩飾驚愕的神色,故作鎮靜的微微一笑,道:“你和他相識已很久麼?”

  藍家鳳搖搖頭道:“相識不過三月。”

  方秀梅雙目凝生在藍家鳳的臉上,瞧了一陣,道:“這是造化弄人,不能怪你。”

  藍家鳳茫然道:“難道他已經告訴了你們經過之情。”

  方秀梅知她心中有所誤會,忍不住嗤的一笑,道:“古人說美人禍水,看來是誠不我欺了。”

  藍家鳳淒涼一笑,道:“我真的很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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