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十二魔令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7 14:14:4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3 16000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2
二〇

  方秀梅道:“美的出奇,我雖是婦女之身,見了你也不禁心生憐惜,何況男人了。”

  藍家鳳似黯然又似滿足的淡淡一笑,道:“那是說,他們喜愛我的,只是我這美麗的容貌了,如是我一旦變的很醜,他們都將離我而去,那也沒有這些麻煩了。”

  淒迷的笑意,茫茫的神情,襯著那絕世姿容,構成了一幅動人心弦的憂鬱美。

  方秀梅長長吁一口氣,道:“鳳姑娘,事已如此,焦慮和傷感,於事何補,你要振起精神,設法應付。”

  藍家鳳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兩顆晶瑩的淚珠兒,順腮而下,道:“晚輩方寸已亂,實是不知該如何才好。”

  方秀梅道:“我以女兒身,流浪江湖二十年,經歷了無數的風浪,看盡了人事滄桑,別的沒有學會學到,只學到了鎮靜二字,處境愈是艱險,危惡,愈是應該鎮靜應付。”

  藍家鳳舉起衣袖,拭去了臉上的淚痕,緩緩說道:“老前輩說的是,晚輩絕不能拖累到爹娘。”

  方秀梅沉吟了良久,道:“解鈴還需繫鈴人,我想這檔事,終還要你出面調解,但必有想出二個妥善的法子才成,姑娘能否把認識那”金蟬步’傳人的經過,告訴我,我也好幫你想想主意。”

  藍家鳳嘆道:“三個月前,晚輩在金陵郊外,遇上了黔北雙惡,那時,晚輩女扮男裝,為了救一個村女,和雙惡動上了手,雙惡力戰晚輩不勝,施用暗器三絕針,將晚輩傷在了三絕針下。”

  方秀梅吃了一驚,接道:“黔北雙惡習氏兄弟的三絕針,乃武林中有名奇毒暗器,中人必死,你中了三絕針。竟然無恙。”

  藍家鳳道:“不錯,那暗器確實惡毒,晚輩中針不過片刻,已無再戰之能,半身麻木,無力運劍,原想死於雙惡之手,卻不料他卻及時而至,施展‘金蟬步’,空手人白刃,在十招內,奪下了刁氏兄弟手中的兵刃,驚走了刁氏兄弟救了我一命。”

  方秀梅道:“誰替你療治好三絕針的毒傷呢?”

  藍家鳳道:“也是他,那時。我已在半暈迷的狀態,但心中仍然有些明白,他把我帶到附近一座空茅舍中,解開我衣服,查著傷勢,才發覺我是女扮男裝,但他仍然脫下了我的衣服”

  方秀梅一時間不知她言中之意何在,怔了一怔,道:“可是替你療傷麼?”

  藍家風道:“不錯,但那時我心中仍很明白,他應該告訴我一聲才是啊,可是他一言不發,就脫了我的衣服,而且,而且。。”

  只見雙頰上飛起了一片紅暈,垂下頭。

  方秀梅低聲說道:“咱們都是女人,姑娘也不用害羞了,可是他輕薄了你。”

  藍家鳳點點頭,道:“我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心,但我感覺他在我身上輕薄,所以,他雖然用口吸出我傷口奇毒,救了我的性命。我仍然有些恨他。”

  方秀梅道:“黔北雙惡的三絕針,奇毒強烈,他竟然用口吸取,那當真是捨命相救了……”

  突然感覺失言,急急住口。

  藍家鳳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那針上奇毒,不見血,也能致命麼?”

  方秀梅道:“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就江湖傳說那三絕針的惡毒,如若一不小心,把奇毒吸人胸中,大概是非死不可了。”

  藍家鳳道:“我和他素不相識,他為什麼甘願冒此凶險,救我命呢?”

  方秀梅心中暗道:“這我怎麼知道呢?”

  口中卻應道:“也許他天生俠骨,見姑娘受了毒傷不忍坐視,至於救你是否別有用心,那就無關緊要了,他對你總算是有過救命之恩。”

  藍家鳳道:“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我心裡很矛盾,又感謝他救命之恩,又恨他無禮輕薄。”

  方秀梅道:“那時,你毒傷發作,也許是神智已不太清楚,記憶有誤。”

  一藍家鳳道:“最可恨的是他替我吸毒、敷藥之後,我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他竟然敢把我擁入懷中,輕輕的親我左頰。”

  方秀梅啊了一聲,道:“有這等事?”

  藍家鳳道:“我心中恨極了他,站起身子,回手給他一個耳括子。”

  方秀梅大為緊張的道:“他有沒有還手?’”

  藍家鳳道:“他臉皮厚的像城牆一樣,我在急忿之下,出手甚重,那一耳光只打的他的臉上手痕宛然,但他竟是毫無羞愧之色,瞪著眼睛,看著我笑,當時我心中之火,恨不得一刀把他宰了,但又想他吸毒救我之命,忍下沒有發作。”

  方秀梅心中忖道:我的好小姐,連打都打不過人家,還要殺人家,當真是自不量力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問道:“以後呢?”

  藍家鳳道:“以後麼?我就轉身奔出了茅舍,不再理他。”

  方秀梅道:“他沒有追你?”

  藍家鳳道:“怎麼沒有?他施用‘金蟬步’,快速絕倫的身法,不論我轉到那個方向,都見他攔在我的身前,他身法奇快,打也打他不著,氣得我直落眼淚,他見我氣哭了,才退到一側,放我過去,自此之後,就未再見過他了,想不到。他竟然又追到此地。”

  方秀梅低聲說道:“鳳姑娘,他為你吸毒敷藥,你總該見過他的真面目吧!”

  藍家風道:“自然是見過了。”

  方秀梅道:“告訴我他的長像如何?”

  藍家鳳沉吟了一陣,道:“我說不出他那裡丑,但他一張臉呆呆板板看不到一點表情。”

  方秀梅心中暗道:原來如此,如若他長的俊一些,你也許不會恨他了。微微一笑,道:“姑娘現在準備如何?”

  藍家鳳嘆道:“我中裡仍然很亂,不知該怎麼樣才好,但我想我該去見見他,問他用心何在?他救了我的命,大不了我再還他一條命,我既打他不過,只有束手就戮,讓他殺死我就是。”

  方秀梅搖搖頭道:“鳳姑娘,目下不能意氣用事,你一手造出了很多麻煩,連你的父母,都被捲入這漩渦之中,豈能以一死了之?”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再說,絕傳武林數十年的‘金蟬步’,陡然間有傳人在江湖出現,斂跡消聲,數十年不聞動靜的血手門,也忽然重現於江湖,這些事似都非吉祥之征,也許平靜的江湖上,因他們出現,可能將掀起了一場風波,只是由姑娘身上,掀開了這場序幕罷了。”

  藍家鳳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你是說‘金蟬步’的傳人,和血手門結有恩怨。”

  方秀梅道:“這是數十年前的事了,在我記憶之中似乎是聽人說過,究竟如何,我也記不得了,但這都無關緊要,姑娘去見見他也不算錯,問題是,他在暗處,你又到那處找他?”

  藍家鳳怔了一怔道:“那要怎麼辦呢?”

  方秀梅道:“暫時坐以觀變,和我們坦誠合作,目下第一件事,先要療治好令堂的傷勢。”

  藍家鳳道:“我已讓她老人家服了藥物。”

  方秀梅道:“血手門的解藥?”

  藍家風點點頭,道:“嗯!他給我的,自然不會錯了。”

  方秀梅道:“第二件事,從此刻起,不論發生什麼事,姑娘都不能再為保密,必須早些通知我們,好在我和你都是女人,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我答允為姑娘儘量保密。”

  藍家風無可奈何的點點頭,道:“好!晚輩答應。”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還要請教鳳姑娘一件事。”

  藍家鳳道:“晚輩洗耳恭聽。”

  方秀梅道:“你能不能確定那‘金蟬步”的傳人,只是他孤身一個?”

  藍家風道:“我只見到一個。”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老前輩突問此言,用意何在?可否告訴晚輩?”

  方秀梅道:“目下情況,還未完全明了,但願我和余三省推斷有誤才好。”

  藍家鳳道:“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和晚輩有關,老前輩如肯告訴晚輩,自是不算洩密了。”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周振方、商玉朗,姑娘都認識了?”

  藍家鳳道:“認識,周、商兩位叔父,待晚輩一向不錯。”

  方秀梅道:“他們可能出了毛病?”

  藍家鳳吃了一驚,道:“什麼毛病?”

  方秀梅道:“日下還不知道,可能被人施了手腳,也可能被人家生生擄去,再派人來冒名頂替。”

  藍家風呆了一呆,道:“有這等事?什麼人會有這等手段。”

  方秀梅道:“我說過了,目下還未證明,我和余三省分頭行事,我來就教姑娘、他去查看周、商兩位情形…”

  長長吁了口氣,接道:“如是周、商兩位真被人動了手腳,目下咱們只能懷疑到兩個人,一個是‘金蟬步’的傳人,一個是血手門二公子了。”

  藍家鳳道:“在兩人之中,如是要晚輩提供愚見,決不會是高文超!”方秀梅接道:“高文超可是那血手門的二公子麼?”

  藍家鳳話出口,已知失言,但已無法改口,只好硬著頭皮道:“不錯。他叫高文超。”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好吧!姑娘別忘了有什麼變化,快去找我,我要去了。”

  藍家風道:“老前輩慢走,恕晚輩不送了。”

  方秀梅微微一笑,下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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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看看時光,已然快近一個時辰,立時匆匆趕向瞭望江樓。

  只見余三省獨自坐在一處靠窗的位置上,似乎是正自等得焦慮。

  方秀梅快行幾步,到了余三省身前,低聲說道:“”見過周振方和商玉朗麼?”

  余三省道:“見到了。”

  方秀梅道:“情形如何。”

  余三省道:“情形很壞,姑娘和藍家鳳談出一些眉目麼。”

  方秀梅道:“不虛此行……”

  語聲一頓,道:“周振方和商玉朗怎麼樣了?”

  余三省苦笑一下,道:“在下趕到兩人臥房時,叫門不應,只好破窗而入,想不到兩人都是靜靜的躺在床上。”

  方秀梅心頭一震,道:“死了。”

  余三省道:“都有一絲氣在,目光也可以轉動,但卻不肯開口說話。”

  方秀梅道:“那是被人點了啞穴。”

  余三省道:“在下已查看過,並非被人點了啞穴。”

  方秀梅道:“那他們是故意不肯講了?”

  余三省道:“看他們目光遲呆,似乎是受了暗算,但在下卻無法查出,他們那裡受了暗算。”

  方秀梅皺皺眉頭,道:“我去叫門時,他們都還能夠言語,相差不過片刻工夫,我不相信,對方竟然趕入藍府中傷人。”

  余三省道:“在下也曾仔細查看過了室中情景,除了我破壞的窗門之外,再無損毀之處,那是說,他們回來之後,決不會再有人進人他們的房中去過。’”

  方秀梅道:“無人進人他們的房內,怎會受傷呢?”

  余三省道:“這就是在下想不通的地方了,特地趕來和姑娘研商研商。”

  方秀梅安起了柳眉,道:“余兄,事情很可能更複雜了。”

  余三省道:“在下也有此感,這似是明暗並進的一場搏鬥,心機和手段,又都是各顯其極,在下也感覺到這不是一兩人所能夠完成的事,而且也不似血手門中人下的手。”

  方秀梅道:“你可曾仔細看過他們兩人,是否傷在血手掌下?”

  余三省道:“在下已經仔細檢查過了,不見一點傷痕。”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也許和‘金蟬步’的傳人有關!”

  余三省道:“和‘金蟬步’的傳人有關?”

  方秀梅點點頭道:“不錯,我和藍姑娘懇談甚久,藍姑娘也答允和我等坦誠合作,從藍姑娘口中,我知道了‘金蟬步’傳人的內情。”當下把詳談經過,很仔細的說了一遍。

  余三省臉上泛現出興奮之色,道:“如若藍姑娘肯和我們合作,這件事倒是省去了不少困難。”

  方秀梅道:“小妹覺著咱們應該設法安排一下,讓‘玉燕子’再和‘金蟬步’的傳人見上一面。”

  余三省道:“可是讓玉燕子勸他袖手離此,不再多問此事麼?”

  方秀梅道:“就算不能說服‘金蟬步’的傳人,要他離開此地,但至少也可從他口中探出一些內情來。”

  語聲一頓,接道:“目下咱們已經瞭然了大部情形,眼下最為困擾的一件事,就是找出對周振方和商玉朗下手的人。”

  余三省道:“就情形而論。目下似乎不可能是血手門中下的手。”

  方秀梅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想到了可能是那位‘金蟬步’傳人下的手了。”

  余三省道:“咱們再去瞧瞧周振方和商玉朗去,也許能夠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方秀梅點點頭,站起身子。

  這當兒,只見藍福帶著一個身背長劍的青衣老人,緩步行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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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第四章 疑雲處處飄

  余三省看清楚了老管家藍福帶來的青衣人之後,不禁眼睛一亮,趕忙抱拳一禮,道:“張大俠,久違了。”

  原來,來人正是金陵劍客張伯松。

  張伯松頷首微笑,道:“余兄和方姑娘早到了!”

  方秀梅欠身笑道:“張大俠精神健旺,看來越發的年輕了。”

  張伯松微微一笑,道:“老了,老了。”

  藍福低聲說道:“三位談談吧!老奴還要去接待客人。”

  張伯格道:“老管家請便。”

  藍福抱拳一禮,轉身而去。

  望江樓上,只餘下了方秀梅,張伯松和余三省等三人。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張大俠這一年仍未在江湖上走動麼?”

  張伯松搖搖頭道:“老夫自從五年前歸隱之後,已然不再問江湖中事,除了一年一度,要給藍大俠拜壽之外,很少離開金陵故居。”

  余三省嘆息一聲,道:“張大俠,如是有一個人有了麻煩,張大俠是否可以破例一管呢?”

  張伯松道:“老夫已然久年不問江湖中事,實不願再捲入江湖是非漩渦之中了。”

  余三省答道:“如若那人和你張大俠交情深厚,難道你也忍心不管麼?”

  張伯松道:“什麼人?”

  余三省道:“藍大俠。

  張伯一言難盡。

  張伯松道:“如若當真是藍大俠有了麻煩,在下自然是不能坐視了”

  輕輕咳了一聲,道:“不過,兩位先要把經過之情,告訴我一下才好。”

  余三省道:“自然要向張大俠說明了。

  望了方秀梅一眼,接道:“此中因果十分複雜。還是請方姑娘說明的好。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餘隻為何不說呢?

  余三省道:“方姑娘比在下清楚,還是方姑娘說吧?”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事情起於玉燕子藍家風的身上。

  張伯松輕輕嘆息一聲道:“王燕子得藍大俠的蔭護,這幾年來,鋒芒太露,想不到果然出了事情,不過,她的作為還未有踰越之處,縱然是有些過份,但看在藍大俠的份上,也不致有人和她為難啊!

  方秀梅道:“個中情形複雜,不是一般的江湖恩怨。

  張伯松道:“和那一方的高人結怨?

  方秀梅道:“血手門中人。

  張伯松任了一怔,道:“血手門已多年不再在江湖出現,怎會和血手門發生衝突呢?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經過之情,十分複雜,小妹也不十分清楚,僅就所知,奉告張大俠。

  當了把探得內情刪繁從簡,只將大概經過說了一遍。

  方秀梅雖然是未盡言所知,但已經使得張伯松聽得大為訝異了。

  余三省接道:“張大俠甚精醫道,不知可否同去看看那周振方和商玉朗,為何等武功所傷。

  張伯松站起身子,道:“好!咱們瞧瞧去。”

  余三省道:“在下帶路。”

  當先向前行去,心中暗暗忖道:此老劍術精絕,如若他肯出手,那就增多了一個強有力的幫手。

  張伯鬆緊隨余三省身後而行,一面低聲問道:“余兄。”

  藍大俠可知此事麼?“

  余三省道:“知曉不多。”

  張伯松道:“周振方和商玉朗受傷的事呢?”

  余三省道:“藍大俠心情煩悶,在下不願驚擾到他。”

  張伯松點點頭道:“藍大俠一世英雄,如若斷送在女兒手下,那可是一件大憾之事了。”

  談話之間,已然行到了周振方的臥室門外。

  方秀梅伸手一推術門,竟未推動,顯然,裡面仍然上著門栓。

  余三省伸手推開木窗,飛身入室,打開了木門。

  張伯鬆緩步行入室中。

  抬頭看去,只見周振方仰臥在木榻之上,圓睜著雙目。

  余三省輕輕咳了一聲,道:“周兄,你瞧瞧什麼人來了。”

  周振方渾如未聞,仍然是兩眼望著屋頂。呆呆出神。

  余三省還待呼喊,卻被張伯松搖手攔阻,道:“不要叫他。”

  緩步行到榻前。

  方秀梅緊隨張伯松之後,低聲問道:“張大使這周總鏢頭不像是被武功所傷。”

  張伯松嗯了一聲,道:“老夫要仔細瞧過之後,才能確定。”

  行近木榻,伸手抓過周振方的左腕,右手三指,按在周振方的脈門之上,閉目沉思了一陣,緩緩說道:“他脈搏較弱,但未非很弱,縱是受了內傷,也並非很重。”

  方秀梅道:“會不會是被什麼藥物所傷?”

  張伯松點點頭道:“很有可能,但還得仔細查看一下。”

  余三省低聲說道:“方姑娘請退避一下,我們仔細查看他的全身一下。”

  方秀梅應了一聲,轉身出室。

  藍府中地方廣大,周振方和商玉朗宿住之地,乃是藍府中,專以招待客人之用,每年藍大俠生日之期,祝壽之人,上百盈千,大都是遠道來的武林同道,其中大部份,都常宿於藍府之中,是故,藍府中建了很多精緻的房間,以便接待天下英雄之用。

  周振方、商玉朗,都是藍府中的貴賓,又來的較早,住的地方,正是藍府中迎接貴賓的房舍,四周修竹叢花,環境十分優美。

  方秀梅在室外花叢之中,不停的走動,一面細想經過之情,忖道:據那余三省說,他們臥室的門窗未動,那是說這兩人都是在外面受了傷,才回到藍府,到了藍府之後,兩人的神志還很清醒,就在我去找余三省,這一段時間之內,兩人的傷勢開始發作,余三省匆匆趕來,這其間相差,不過一盞熱茶工夫多些,兩個人都開始陷入了暈迷中去。

  這其間,最使人不解的是,他們都似是預知自己要暈迷過去,所以,很安詳的躺在木榻之上。

  天下怎會有這樣一種奇妙的武功,不但傷人身體,而且能使人意志和行動都在他安排控制之下,如若兩人是受傷歸來,自行換過衣服,仰臥於睡房木榻之上,等候傷勢發作,那當真是一樁不可思議的事了。

  心中一面忖思,一面來回在花叢之中走動。

  突然間,目光到處,發覺了花叢中有一雙清晰的腳印。

  這花叢之中,甚少有人往來,雖然在大雨之後,地上並無泥濘,但泥土鬆軟,那一雙足痕,看的十分清楚。

  一個念頭,閃電般掠過腦際,暗道:“昨宵大雨,直到天色將亮時,才算停住,一個人在大雨滂淪之中,站在這花叢之內,任受風吹雨淋之苦,而且,以昨育的風雨而言,這足痕也不可能保

  留下來,定然是風住而收之後,有人站在這花叢之中,才留下了這一雙清晰的足印。“

  這花叢正對商玉朗和周振方的臥室,那人站在此地,除了監視周振方和商玉朗的舉動之外,實是別無作用。

  方秀梅人極細心,疑念泛升,立時蹲下身子,取出絹帕,量了那足痕的長度,橫寬,又仔細的看過了那足印上的花紋,一一緊記於心。

  這時,突聞余三省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方姑娘,請進來吧!”

  方秀梅應了一聲,緩步行入室中。

  只見那張伯松坐在榻旁一張木椅之上,望著那周振方出神。

  顯然,極精醫理的張伯松,正遇著極大的困擾。

  方秀梅道:“張大俠,找出傷痕麼?”

  張伯松搖搖頭,道:“沒有,我們已經查遍了他的全身,不見傷痕。”

  方秀梅道:“那是傷於藥物之下了。”

  張伯松道:“老夫正在推想,什麼藥物,能使人一直保持這等狀況,而又不使毒傷逐漸的轉劇。”

  余三省低聲對方秀梅,道:“方姑娘還能記得他們回答你問話的情況麼?”

  方秀梅道:“事隔不久,自然記得。”

  余三省道:“你聽他們的聲音,是否有著急慮之感。”

  方秀梅搖搖頭,道:“他們回答的很清楚。”

  余三省道:“這就奇怪了,門窗未動,兩人卻躺在床上,如非有人在室中下手,定然是兩人帶傷回來了。”

  張伯松突然站起道:“走!咱們到商玉朗的臥房中瞧瞧。”

  三人轉人商玉朗的室中,只見商玉朗和那周振方一般模樣,靜靜的躺在木榻之上,睜著雙目,神情十分平靜,毫無痛苦之征。

  張伯松望瞭望商玉朗,道:“兩人傷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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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余三省道:“不是為武功所傷,又不像為藥物所毒,究竟是何物所傷呢?”

  張伯松回顧了余三省一眼,道:“咱們出去說吧!

  三人退出商玉朗的臥房,轉入了余三省的住室。

  余三省隨手掩上木門,道:“張大俠有何高見?”

  張伯松精神嚴肅的說道:“老夫無能,查不出他們為何物所傷,但就老夫數十年的閱歷經驗而論,他們應該是來曾受傷才對。

  余三省任了一怔,道:“張大俠之意,可是說他們是裝作受傷之狀,故意不答咱們的問話。

  張伯松道:“老夫確有此意。

  余三省道:“這是不可思議了,以那周振方和藍大俠交情而言,他也不至如此?”

  張伯松道:“也許他們受著一種莫可抗拒的原因,不得不如此了。”

  余三省皺皺眉頭道:“區區一生之中,見過了不少奇異之事,但卻從未遇到此等怪事,實叫人有著無從處理之感了。

  張伯鬆緩緩說道:“眼下只有一個方法,或可逼他說話。”

  余三省道:“什麼方法?”

  張伯松道:“設法點他們的奇經,使他難當其苦。無法不言,不過,老夫又恐推斷有誤,豈不是要他們白受一番痛苦麼?”

  方秀梅突然接道:“張大俠,那點人奇經的手法,是否會傷人?”

  張伯松道:“傷到不會傷人,只是那種痛苦,很難使人忍受。”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小妹看法,和張大俠稍有不同,說出來,希望你張大俠不要見怪。”

  張伯松道:“姑娘請說。”

  方秀梅道:“不論對方施展的什麼惡毒手段、方法,但那周振方和商玉朗,都是很有骨氣的人,決不至於受其威脅,閉口不理咱們,因此,小妹的看法,他們兩位定然無法言語。”

  張伯松道:“老夫已然檢查的很仔細,他們穴道既未受制,也不似為藥物所毒。”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他們可能是為一種世所罕知的奇技所傷,如是說他們受了威脅,不敢和咱們說話,小妹倒斗膽別作一番推斷,兩人可能是別人偽冒而來,他們不敢說話,生恐在言語中露出了破綻,精妙的易容術,可能以避亂真,但他們決無法在極短的時間內,模仿出周振方和商玉朗的舉動,聲音,尤其對他交往內情,知悉不多,所以不敢開口。”

  張伯松凝目沉思了片刻,點點頭,道:“方姑娘說的有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老夫這法子乃一石二鳥之計,如若他們受人威脅,不敢開口,但在奇經被點的極端痛苦之下,無法不言,如若他們是偽冒雨來,老夫相信他們也一樣無法忍受奇經被點之苦?“

  方秀梅道:“如若他們是周振方和商玉朗,而又是為一種奇功所傷,真的無法開口,張大俠這手法豈不是太狠了麼?”

  余三省早已對那方秀梅的智計,暗生佩服,此刻又不禁多加了三分敬意,暗道:“江湖傳說她一向心狠手辣,此刻求證,傳言倒是未必可信了。”

  張伯松拂髯一嘆道:“方姑娘說的是,但咱們既不能撒手不管,除此之外,老夫倒是想不出別的什麼好辦法了,不知姑娘有何高見?”

  方秀梅道:“小妹之意,咱們不如將計就計?”

  余三省接著:“將計就計?”

  方秀梅道:“不錯。”

  緩暖從懷中取出一方絹帕鋪在木桌上,接道:“在周振方室外花叢之中,小妹發現一個腳痕。”

  當下把所見之情,很仔細的說了一遍。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那是說在大雨過後,至少有一人在周振方臥室對面的花叢之中,仁立了甚久,因為時間過長,無法一直提氣施展輕功,才在那泥地上。留下了足痕。”

  方秀梅點點頭道:“他很小心,只留下一雙足痕。”

  手指絹帕,仔細的說明了那足痕的長度,橫寬,以及那泥地上的花紋。

  余三省長長吁一口氣,道:“大雨之後,天色將曙,什麼人能夠毫無顧忌的在那花叢之中。站立那樣久的時間呢?”

  方秀梅道:“這個小妹也是感覺得很奇怪,除非他是藍府中人,才能夠這般毫無顧忌的站在花叢之中……”

  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神色一整,接道:“也許小妹去叫周振方房門之時,那人還在花叢之中。”

  余三省道:“藍府中的防衛,雖然不算森嚴,但老管家藍福,卻可當得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如是在夜暗大雨之中,有人混來至此,還勉強可說,大雨後天色將明之時,被人混人此中,實在是不可思議了。”

  方秀梅突然把目光轉到張伯松的臉上,道:“”張大俠,你對老管家藍福,知曉好多?“

  張伯松道:“你懷疑是藍福麼?”

  方秀梅道:“小妹只不過隨便問問罷了。”

  張伯松搖搖頭,道:“藍福,追隨了藍大俠數十年,名雖主僕,情同兄弟,怎會對藍大俠有不利之舉,這一點老夫可以保

  &。“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小妹只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但除去藍福之外,藍府中還有什麼可疑人物呢?”

  張伯松道:“這些年,老夫息隱田園,很少來藍府中走動,但藍府中大小事情,都由藍福經營,咱們把他請來,不難問出可疑之人。”

  方秀梅大吃一驚,急急搖頭,道:“這個暫時不用了。”

  張伯松奇道:“為什麼?”

  方秀梅道:“藍福如知曉此事,必然大不震怒,只要責罵了屬下從人,這消息必然將很快的洩露出去,為無異打草驚蛇,反使那人有了準備,那就不容易查出內情,小妹將計就計之法,也就無能施展了。”

  張伯松道:“想不到方姑娘竟然是這等足智多謀,老夫倒要請教該當如何才是。”

  方秀梅道:“小妹愚見,咱們裝作不知,任它發展,不過,這要勞動張大快了。”

  張伯松道:“老夫願受所命。”

  方秀梅一欠身,道:“不敢當,小妹之意,有勞張大俠暗中監視著那周振方和商玉朗的舉動,非屬必要,不用出手干涉,一旦非得出手干涉不可,以張大俠的武功,制服兩人,也非難事。”

  張伯松點點頭道:“就依方姑娘高見行事。”

  方秀梅道:“明日就是藍大俠壽誕,各方拜壽之人,今日都將趕到,咱們可以增加很多幫手,藝專而後精,專事方不紊,希望張大快能把全神放在監視周,商兩位身上。”

  張伯松道:“姑娘放心,老夫答應了,自然會全力以赴。”

  方秀梅目光轉到余三省的身上,道:“余兄,藍大俠期待回音,余兄也該去見見藍大俠了。”

  余三省道:“如何對藍大俠說明?”

  方秀梅道:“小妹之意,余兄不妨勸他不要赴約。”

  余三省道:“如是藍大俠堅持不充呢?”

  方秀梅道:“那就只好讓他去了,我想血應手門中人決不會留難於他,如若余兄肯隨同前往,那是最好不過了。”余三省:“在下看看是否能夠說服藍大俠,不讓他趕去赴約。”

  起身向外行去。

  方秀梅道:“小妹也該去瞧瞧藍姑娘了。”

  張伯松站起身子,道:“周振方和商玉朗的事,老夫一力承擔,兩位不用再費心了。”

  緊隨余三省身後,出室而去。

  方秀梅目睹兩人去後,也起身離房,但卻並未去看藍家風,卻轉向望江樓行去。

  這時,大約望江樓上,又來了不少佳賓,老管家家藍福正匆匆由望江樓奔行而下。

  方秀梅加快腳迎了上去,道:“老管家,又來了些什麼人?”

  口中說話,兩道目光卻極快的掃掠了藍福雙足一眼。

  藍福道:“方姑娘樓上坐吧,來的人都是我家老主人的好友,神行追風萬子常萬老爺子,一輪明月梁拱北梁大爺,還有一向不喜言笑的茅山閒人君不語君大爺…”

  語聲微微一停頓,接道:“這些人方姑娘都很熟吧?”

  方秀梅點點頭笑道:“我都認識。”

  藍福道:“姑娘請上樓吧!奴還得到門口招呼,接待別的客人。”

  閃身讓開去路,匆匆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2
二四

  方秀梅回顧藍福的背影,目光盯注在他一雙黑靴之上。

  直待籃福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後,方秀梅才緩緩登上望江樓。

  只見臨江一方窗口處,一張方桌上,坐著神行追風萬子常,一輪明月梁拱北,兩人正自高談闊論,茅山閒人君不語,卻手執著茶杯,靜靜的坐在一側,聽著兩人談話。

  方秀梅緊行幾步,說道:“萬兄、梁兄,久違了!”

  萬子常回目一顧方秀梅,笑道:“喝!方姑娘,聽說你遠遊邊陲,此行愉快吧!”

  方秀梅伸手拖過一把木椅,緩緩坐下,笑道:“長了不少見聞。”

  轉顧著茅山閒人君不語,頷首接道:“君兄好麼。”

  君不語舉一舉手中茶杯,點點頭,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了方秀梅的問訊。

  在江南武林道上,這位很少講話的茅山閒人,可算是很平凡的人物,又極特殊的人物。

  他雖然很少說話,但態度謙和,和大部份武林同道,都能融洽相處,他很少開口,自無飛長流短的是非,除了偶爾在江湖上出現一下之外,大部份時間,都在茅山伴雲小築中讀書自娛。

  他淡薄名利,極少和武林同道衝突,除了藍大快救過他一次幾乎未再聽人說過,他和人有過衝突,但藍大俠幫他之事,也只止步於傳說,藍大使絕口不提,別人也沒有見過,但自藍大俠留居鎮江之後,每年的壽誕,他大都趕來祝壽,很少缺席,但總是前一天趕到,壽誕一過,第二天就獨自離去。

  他相識滿天下,卻絕少和人搭訕,他一向不喜言笑的性格,早已傳揚江湖,他又極少和人衝突,因此,人人都對他有著一份特殊的諒解。

  看上去,他是那麼的平凡,但他也是一團謎。無人知曉他的武功如何?也無人知曉他胸羅的才能如何?

  善於集人隱密的余三省,對他也不過略知一二,只知他胸藏甚豐,只不過不喜炫耀示人。

  但見萬子常一拂胸前花白長髯,笑道:“君兄,咱們相識十幾年了,兄弟卻從未聽過君兄論述江湖事物,今日兄弟向君兄請教一事。”

  君不語緩緩放下手中茶杯,道:“兄弟孤陋寡聞,所知不多,實無高論語人。”

  萬子常輕輕咳了一聲,道:“君兄事蹟,江湖上甚少傳聞,兄弟也無從問起,唯一可問的,就是君兄和藍大俠之間一段情義,如何結成,不知君見可否見告?”

  君不語微一沉吟,笑道:“萬見見著藍大俠之時,再請問藍大俠吧!兄弟口齒拙笨,不知該如何談起。”

  萬子常哈哈一笑,道:“君兄既是堅持不說,兄弟倒也是不便相強了。”

  君不語淡淡一笑,也不再答話。萬子常的性格,剛好和君不語大相逢庭,豪情萬丈,最喜言笑,目光又轉到方秀梅的臉上,道:“方姑娘幾時到的?”

  文秀梅道:“比三位早了一日。”

  萬子常道:“聽那老管家說,周總鏢頭最先到此,方姑娘見過麼?”

  方秀梅舉手理一下江風吹起的散發道:“見過了。”

  萬子常突然揚起雙手互擊一掌,道:“樓上那位當值?”

  一個青衣童子,急急由樓外奔人,道:“小的當值。”

  萬子常道:“告訴藍福,要他請周振方來,我們先喝兩盅。”

  那青衣童子一欠身,道:“小的領命。”

  方秀梅急急接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那青衣童子茫然應了一聲,悄然退下。

  萬子常濃盾聳揚,虎目一瞪,造:“方姑娘,這是何意?”

  方秀梅笑道:“據小妹所知,那周總鏢頭病倒了。”

  萬子常一怔,道:“什麼病。”

  方秀梅道:“周總鏢頭事務繁忙,席不暖暇,匆匆趕來,大概中暑了。”

  萬子常道:“晦!他早來兩三天,盡可從客趕路,急個什麼勁呢?”

  一輪明月梁拱北皺皺眉頭,接道:“周振方內功精湛,怎會中暑病倒呢?”

  萬子常道:“是啊,以他武功成就,寒暑似是不足為虐,定然是躲在房中偷懶,不行,非得找他來喝兩盅不可。’”

  方秀梅道:“小妹剛剛探視過周總鏢頭的病情來此,確然是病倒了一。”’話聲微微一頓,接道:“周總鏢頭鴻圖大展,又辦了兩家分號,放眼江南,已是首屈一指的大鏢局了,事務之忙,自在意中,人麼!終究是血肉之軀,太過勞累了,豈有不病之理!”

  萬子常輕輕咳了一聲,道:“真有這等,兄弟倒得去探視一下了。”

  方秀梅道:“他剛剛睡好,萬兄要去麼,晚一會再去不遲。”

  她不願使周振方受傷之事,宣揚開去,故意設詞攔阻。

  萬子常點點頭道:“既是如此,下牛再去看他不遲。”

  這當兒,老管家藍福,又帶著兩個人,登上瞭望江樓。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小妹一向言出如刀,所以人緣很壞,似乎是所有的人,都很討厭小妹,但不知君兄對小妹的印象如何?”

  君不語道:“在下對姑娘談不上印象,只能說看法如何?”

  方秀梅道:“就算是看法吧,那你對小妹看法怎樣?”

  君不語道:“兄弟一向不願論長道短…”

  方秀梅道:“我知道,小妹是誠心領教。”

  君不語沉吟了一陣,道:“姑娘一定要在下評論,區區是恭敬不如從命了,姑娘的為人並非孤僻自賞,不肯合群,而是有一點情才做物,不屑與人為伍罷了。”

  方秀梅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道:“這評論未免對小妹太過捧場了吧!”

  君不語道:“在下是就事而論,說不上捧場,只能說對與不對。”

  方秀梅臉色一整,緩緩說道:“小妹對君兄也有幾句評語,不知君兄是否願聽了。”

  君不語搖搖頭,道:“君某一向是笑罵由人,姑娘說與不說,對君某都是一樣。”

  方秀梅道:“我早知道君兄大智若愚,但想不到君兄還有這等任人笑罵的修養。”

  君不語望了方秀梅一眼搖搖頭,道:“方姑娘不要把我估計的太高了。”

  轉目遙望著窗外的滔滔江流。

  方秀梅低聲說道:“君兄,如果只是江湖上兩個人的恩怨,雞毛蒜皮的小事,小妹也不敢向君兄求助……”

  只聽君不語低聲吟道:“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崩雲,驚濤裂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方秀梅輕輕嘆息一聲,接道:“閒人並非閒,君兄不用再欺我了。”

  君不語陡然回過頭來,望了方秀梅一眼,道:“你為何定要拖著我呢?”

  方秀梅道。“別人恩怨是非,你可以不管,但藍大俠的,你難道也忍心不問?”

  君不語淡淡一笑,道:“姑娘看那無盡江流,千百年來,何曾有片刻停息。”

  方秀梅道:“我明白,江湖上恩怨,也有若那無盡江流。”

  君不語道:“姑娘果是聰明人,但一人是非,只怕再難拔足。”

  方秀梅道:“人生數十年,有若浮雲流星,茅山上野鶴幾許,能為人間留聲名?”

  君不語淡淡一笑,道:“嗯!你想說服我?”

  方秀梅道:“你既未逃塵避世,就不該坐視不問,何況藍大快又是你救命恩人。”

  君不語端起案上茶杯,大大的喝一口,道:“姑娘要在下如何?”

  方秀梅道:“我和余三省已然盡了全力,但仍然霧中看花君不語接道:“你要我全身皆人是非圈麼?“

  方秀梅道:“這個小妹倒不敢妄求,但望君兄能從暗中相助。”

  君不語臉上神情變化不定,顯然,他內心之中,也正有著劇烈的衝突。“

  方秀梅兩道冷電一般的目光,凝注君不語的臉上,低聲接道:“目下情勢嚴重,已非小妹和余見智力能夠對付!……”

  只聽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傳了進來,打斷了方秀梅未完之言,道:“方姊姊,久違了。”

  方秀梅轉眼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青衣,肩上搭著披風的女子,笑意盈盈的,站在望江樓大門口處。

  來人,正是以暗器馳名江湖的千手仙姬祝小鳳。

  方秀梅站起身子,道:“原來小鳳妹妹,聽說你成了親,新姑爺呢,沒有一起來麼?”

  祝小風搖搖頭道:“不說也罷,小妹這次是陰溝裡翻船,栽到家了。”

  方秀梅任了一怔,道:“怎麼回事?”

  祝小鳳快步行了進來,自行落坐,望君不語一眼,道:“唉!

  咱們以後再談吧!

  方秀梅心中雖然疑雲重重,但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君不語站起身子,對祝小鳳微一頷首,緩步離開瞭望江樓。

  方秀梅心中大急,叫道:“君兄!”快步追了上去。

  君不語回頭一笑,道:“來日方長,咱們以後再談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3
二五

  不再理會方秀梅,緩步而去。

  祝小鳳冷笑一聲,道:“方姊姊,別理他了,這人不知自己有多大能耐,傲氣凌人,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方秀梅道:“君不語為人一向謙和,怎的會開罪了你?”

  祝小鳳道:“其人不通情理之極,又沒骨氣,前年小妹路經茅山,特地到‘半雲小築’中去看他,但他那付愛理不理的態度,氣得我差一點暈了過去,恨不得讓他試試我暗器的利害。”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你和他動手了?”

  祝小鳳道:“手倒沒有動,但我狠狠的罵他幾句,想不到他竟微笑以對,他不肯還口,小妹倒也不便出手,只好恨恨而去,你說他是不是既不通情理,又沒有骨氣呢?”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也許你說的對,不過,姊姊的看法,和你稍有不同。”

  祝小鳳道:“怎麼?你覺著那君不語是一個很好的人麼?”

  方秀梅道:“至少他不是壞人,和那些終日在名利中爭逐的人,高明多了。”

  祝小鳳沉吟了一陣,道:“姊姊這麼一說,小妹倒也覺著有理。”

  方秀梅正待接口,瞥見余三省匆匆行上瞭望江樓。

  方秀梅目睹他匆忙神情,心知必有事故,心中大為震驚,但他仍然保持著勉強的鎮靜,緩緩說道:“有事麼?”

  余三省目光一掠祝小鳳,輕輕咳了一聲,道:“沒有事。”

  目光轉到祝小鳳的臉上,接道:“祝姑娘幾時到的?”

  祝小鳳道:“剛到不久。”

  目光左右轉動,望望方秀梅,又望望余三省,道:“你們有事情怕我知道?”

  余三省道:“沒有的事,祝姑娘太多心了。”

  祝小鳳微微一笑,道:“人人都說我直腸子,一向說話不轉彎,但我並不是很傻啊!”

  方秀梅道:“那個說妹妹傻,你本來很聰明嘛。”

  祝小鳳笑道:“姊姊誇獎了,小妹如是真聰明,我就該出去溜溜。”

  言笑中舉步向外行去。

  方秀梅低聲說道:“有什麼變化?”

  余三省道:“很出人意外,藍大俠突然決定不去赴約了。”

  方秀梅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余三省道:“我想不透,本來,我要說服他,不讓他赴約,但他忽然間自動不去了,反倒使我有些奇怪的感覺,因此,我反而勸他趕去赴約,藉機查看一下那血手門的實力。”

  方秀梅道:“藍大俠怎麼說?”

  余三省道:“出人意外的是,藍大俠堅持不肯去,他說血手門的實力如何,已成事實,查看亦是無用。”

  方秀梅一皺眉頭,道:“驟聽起來,事情很平談,但如仔細一想,這其間只怕大有文章。”

  余三省道:“不錯,在上驟聽之下,也未放在心上,但想了一陣,卻感到情形不對,因此,我很留心觀察藍大俠的神情。”

  方秀梅道:“他的神情如何?”

  余三省道:“一片鎮靜,似乎是有恃無恐一般。”

  方秀梅長長吁一口氣,道:“真把我搞昏頭了,難道藍府中又有了變化麼?”

  余三省苦笑一下,道:“在下也有些茫然無措,也許是咱們碰上了智略大高的人,處處使咱們無法招架。”

  凝目沉思了片刻,接道:“目下唯一的辦法,就再勞駕一次方秀梅道:“要我再去看看藍姑娘?“

  余三省道:“不錯,也許可從她口中探得一些內情。”兩人談話之間,只見君不語緩步行上瞭望江樓。

  他臉上仍然掛著慣有微笑,神情間一片悠閒。“

  余三省急步迎了上去,道:“君兄,這件事,你不能不管了。”

  方秀梅道:“我一生遇上了無數複雜難解之事,但卻從沒這一次變化奇幻,我和余兄,都已經傾盡了最大的智力,但事情卻越變越使人無法預測,無法捉摸。”

  君不語望望兩人,淡然一笑,未置可否。

  余三省道:“我們這般相求,難道你仍然要袖手旁觀麼?”

  君不語望著窗外江流,道:“二位一定要把我拖下水麼?”

  余三省道:“別人的事,你可以坐視不問,但藍大俠是你心中確一敬服的人,你如袖手不問,豈不太過寡情麼?”

  君不語沉吟了良久,道:“現在,你們遇上了什麼難題?”

  余三省道:“藍大俠…”

  藍大俠三個字似乎是提高了君不語的興趣,只見他眉頭一聳,道:“藍大俠怎麼樣?”

  余三省道:“在下昨日見他之時,見他滿臉愁苦,一片憂鬱君不語道:“你剛才見他時,他卻是憂苦一掃而光?“

  余三省點點頭,道:“而且,神態安靜,似乎是已經胸有成竹語聲一頓,接道:“在下這樣說,君兄也許聽不明白我該從頭說起才是…“

  君不語搖搖頭,接道:“不用了,我已經知道了大略的經過。”

  余三省微微一怔,道:“方姑娘告訴你的?”

  君不語道:“她說了一部份,我看到一部份,兩下里一湊合大約就差不多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藍大俠昨天和今天,態度上有了極大不同的顯明改變,引起余兄之疑?”

  余三省道:“目下那使藍大俠愁苦的原因,並未消失,這轉變豈不費人疑猜?”

  君不語目光轉到方秀梅的臉上,道:“方姑娘藏鋒不露,這次一鳴驚人,不知對此事有何高見?”

  方秀梅道:“小妹看法不外兩途,一是藍府中內部有變,一是藍大俠有了可靠的外援”

  余三省道:“藍府內部中有了什麼變化,能使得藍大俠愁苦的心情,陡然間開朗起來?”

  方秀梅道:“譬如那藍夫人服用了血手門解藥之後,傷勢大好,說明了內情,藍家鳳再從旁苦求父親諒解,已得那藍大俠允准,內情瞭然,當可使他愁苦情緒開朗不少。”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這話倒也有理,但那可靠外援,就叫人想不明白了,江東道上,在下想不出有何人的武功,能在藍大俠之上。”

  方秀梅道:“別人不說,就在藍大俠那門匾上,留名的十二位中,就有兩個人的武功才智,使咱們莫測高深。”

  余三省道:“什麼人?

  方秀梅望了君不語一眼,道:“一位就在眼前…”

  君不語微微一笑,也不答話。

  余三省道:“另一位呢?

  方秀梅道:“太湖漁史黃九洲。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不錯,黃九洲,他竹笠蓑衣,小舟一葉,飄然於太湖之中,倒是很少聽過什麼事蹟了。

  方秀梅忽然一笑,道:“你這位專門集人陰私生活的高手,也不知那黃九洲別有行跡,大概黃九洲是真的安於那浩瀚煙波之中,垂釣自娛了。

  集人陰私生活這句話說的很重,只聽得余三省面紅過耳,雙頰發燒。

  方秀梅似是亦知說的話實太重了一些,淡淡一笑,道:“小妹一向是語無倫次,不知為此開罪多少人,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毛病總是改不了,人家說的笑語追魂,並非是讚我武功上有什麼過人處,而是說我這張嘴,講話難聽之故。

  余三省苦笑一下,道:“這兩天中,在下已經逐漸習慣於你方姑娘口舌傷害了。

  輕輕咳了一聲道:“不過,你說的也是實情,除了君見和黃九洲外,江東道上的高手,在下對他們都很清楚。”

  君不語目光轉到余三省的臉上,緩緩說道:“余見這份能耐,兄弟十分佩服,不過,兄弟不相信你對我全無所知。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君見不喜多言,又不喜和人往來,如是想收集君兄的資料,那實是太困難了!”

  哈哈一笑,接道:“但兄弟早知道了君兄是一位收鋒斂刃的寶劍,處處隨和,那只是因為不願和普通江湖人物一般見識罷了。

  君不語道:“不用捧我,在下不吃這個……”

  目光一掠方秀梅,接道:“我相信方姑娘是受余兄指教,才找到區區頭上。”

  余三省笑道:“如是硬要說兄弟瞭然君兄,那就是兄弟知曉你可能是目下江東道上,唯一瞭解血手門的人。”

  君不語淡淡一笑道:“很高明,但你怎麼知道呢?”

  余三省道:“說穿了,簡單的很,那是數年前,藍大俠五五壽誕之日,君兄無意中說出了血手門三個字,周振方追問君見時,君兄卻支晤以對,因此兄弟記在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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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君不語笑道:“處處留心皆學問,古人誠不欺我了。”

  方秀梅道:“君兄心中之疑已明,但藍府中事,卻正值變化萬瑞,不知君兄有何高見?”

  君不語道:“兩位感情推重,兄弟倒是不便再不聞不問,不過,有兩個條件,先得談妥,兄弟才能相助兩位。”

  方秀梅道:“什麼條件?”

  君不語道:“第一,兩位不許把兄弟插手的事傳揚出去,也就是君某人不管江湖是非之名,不能破壞。”

  方秀梅道:“可以,凡是有人之處,我們不向君兄請教,第二件是什麼?”

  君不語笑道:“第二是此事結束之後,要還我閒人之身,兩位日後,不論有什麼人為難的事,也不許再找兄弟,這番歸山之後,兄弟就不想再離茅山伴雲小築了。”

  余三省、方秀梅相互望了一眼,點點頭,齊聲應道:“好,我們答允君兄。”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血手門重出江湖一事,五年前兄弟已經知道,所以,才有席前失言之事,就兄弟所知,他們養精蓄銳了數十年,不但實力盡復,而且更強過數十年前為害江湖的情況,昔年未練成的幾種絕技,聽說此刻都已練成,不過,這一代主事人,似乎是一個很正直的人,並無掀翻舊帳,重踏覆轍的用心。”

  方秀梅道:“血手門和藍府的恩怨,已有化解之征,小妹覺著已無藍府之禍,倒是那位‘全蟬步’傳人,似乎已和血手門二公子形成情敵,藍家風如不能善作處置,可能會鬧出紛爭,但最重要的,還是的藍大俠的陡然轉變和周振方,商玉朗兩人的奇怪傷勢,就目下情勢發展,血手門似是不會再施辣手,那麼,傷害周振方和商玉朗的,只有那位‘金蟬步’的傳人了……”

  余三省接道:“希望是他,如若不是他,事情更為複雜了。”

  君不語沉吟了一陣,道:“藍大俠的陡然而愁懷開展,在下的看法,可能藍夫人服藥後傷勢大好,說明了內情,他們夫婦情深如海,藍夫人有著足以左右藍大俠的力量,致於周振方和商玉朗決不是傷在血門手中……”

  他語聲肯定,若有著目睹其情之概。

  方秀梅接道:“那是傷在‘金蟬步’傳人之手了?”

  君不語沉思了良久,道:“兄弟已經去瞧過他們的傷勢,如若我沒有看錯,他們是傷在‘鎖脈手’下,這是極高手法,武林中很少有人能夠解救……”

  余三省接道:“君見不會瞧錯吧!”

  君不語搖頭,道:“兄弟相信不會瞧錯,除了‘鎖脈手’法之外,任何藥毒,和點穴法,都有可尋之征。”

  方秀梅道:“鎖脈手法,小妹也似乎聽人說過,但小妹想不起來,這是那一門流的武功。”

  君不語緩緩說道:“也許少林派中,有著類似那鎖脈手的武功,但就兄弟所知,鎖脈手源起天山雪叟,由他帶入了中原,不過,他來去匆匆,三年後重回天山,在中原三年中,也未曾聽說他收過徒弟,此後十幾年,也未聞‘鎖脈手’重現江湖的事,此時,陡然出現於藍府之中,實是有些不可思議。”

  方秀梅道:“天山雪叟,那是和金蟬步毫無關連了?”

  君不語道:“就武功來龍去脈而言,金蟬步和鎖脈手全不相干,那金蟬步源起河洛老人,據說那河洛老人,一生研究河圖洛書,那金蟬步,就是見蟬躍、蛙跳之後,參以河圖洛書,創出這一套曠絕千古的武功,河洛老人和天山雪叟,雖然同在江湖上出現過,但前後相差數十年,除非是有一種特殊的巧合才使一個人兼得這兩種絕技。”

  方秀梅道:“君兄博學多聞,但卻深藏不露。”

  君不語道:“目下情景,似是十分複雜,除了金蟬步外,天山雪臾的鎖脈手,也突然在此出現,這情景例實是有些叫人擔憂。”

  余三省長長嘆息一聲,道:“在下實在有些想不明白。”

  君不語道:“什麼事?”

  余三省道:“為什麼這些人物,都會突然在藍大俠六十大壽中出現呢?”

  君不語沉吟一陣,道:“這個也並非全是巧合。”

  余三省道:“原因何在呢?”

  君不語道:“一個是藍姑娘,說她美人禍水也好,說她紅顏薄命也好,但她在江湖上美豔之名,確實比她的俠名武功,更為轟動。”

  余三省道:“難道這些人全都是衝著那藍姑娘來的麼?”

  君不語道:“自然也並非全衝著藍家鳳而來,她只是一個重要原因而已。”

  余三省道:“其他還有什麼原因呢?”

  君不語道:“藍大俠名氣太大,咱們送他那一塊‘江東第一家’的匾額,固然增了無限的榮耀,也增加了他不少的麻煩,這些已成習俗,每當那藍大俠壽誕之日,江南武林道上,大部份高手,都將雲集於此,雖然是替藍大俠拜壽,但酒酣耳熱之際,大家都不自覺的說山了年來所見所聞之秘,事實上藍大俠的壽誕,已成目下江南七省中,武林道上,最大的一次盛會了,樹大招風,是引起這次風波的原因之二。

  方秀梅點點頭,道:“很有道理”

  余三省道:“聽君兄之意,似乎是還有第三個原因了?

  君不語忽然以極低微的聲音,說道:“不錯。還有第三個原因,但這只是一個傳說,不但對藍大俠極為不利,就是兩位麼?

  也可能招來殺身之禍。區區也不會承認我說過此話。

  方秀梅道:“小妹可擔保不說出去。

  君不語道:“言多必失,兄弟以不語為號,想不到仍然說漏了嘴。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君兄既然說了一半,為什麼不索性說個清楚呢?”君不語道:“唉!我既是說了,自然要告訴你們內情,據說藍大俠秘密的收存了兩種奇物,不幸的是消息卻走漏了出去。

  方秀梅道:“收藏什麼?

  君不語道:“天魔令和金頂丹書。

  方秀梅驚道:“天魔令,魔道之尊。

  余三省接道:“金頂丹書,降魔寶典。”

  君不語點點頭,道:“一個是魔道中的奇物,一個是武林道上的救星,在下也想不出當今之世,還有什麼比這兩件奇物更珍貴了。

  余三省、方秀梅,顯然都被天魔令和金頂丹書兩件奇物所震動,四目交注,臉上神情不停的變化。

  過了將近一盞熱茶工夫,余三省才搖搖頭道:“不可能吧!

  君不語道。“為什麼?

  余三省道:“如是那藍大使果復存在此物,‘金蟬步’的傳人,和血手門,也不會傷了藍夫人,藍大俠也不會為此愁眉苦臉了。”

  君不語淡淡一笑,道:“天魔令和金頂丹書,並非人人可會,人人能懂,而且展卷取今的人,都有死亡之虞,藍大俠自然是不便冒險,此事又不便和人說起,只好悶在心頭了。”

  余三省點點頭道:“天魔令如何?在下不知內情,但金頂丹書在下聽說確有奇毒封卷不能隨便啟閱的。”

  方秀梅道:“如是天魔令和金頂丹書確在藍府,而且消息又洩漏出去,這次藍大俠六十大壽,必然要鬧出一個天翻地覆的局面。”

  君不語道:“這是個驚人的傳說,大約還未傳揚開去。”

  方秀梅道:“這等消息,只怕有人知道了,也不肯輕易傳說出去。”

  君不語道:“好!到此為止,除非看到了證明,咱們不再提天魔令和金頂丹書的事。”

  方秀梅點點頭,道:“悉憑君兄之意。”

  余三省道:“兄弟請教君兄。”

  君不語道:“不敢當,余兄有什麼事?”

  余三省道:“目下情形,咱們應該如何處理?”君不語道:“藍福自會應付,用不到余兄著急。”

  方秀梅內心中一動,道:“老管家藍福?”

  君不語道:“不錯,他是個很有心機的人,局勢雖然混亂,但在下相信他有能力處理。”

  余三省:“如是藍大俠問計兄弟呢?”

  君不語道:“告訴他鎮靜應變,壽筵照開,不過,照兄弟看法,藍大俠不會再問你了。”

  語聲一頓,道:“咱們談話,到此為止,十二個時辰之內,兄弟不希望兩位找我談話。”

  方秀梅道:“如有突變呢?”

  君不語道:“在下自會找兩位,用不到兩位找我。”

  余三省一抱拳,道:“多謝指教。”

  君不語道:“如是不橫生枝節,兩位智謀,足可應付了。”

  余三省道:“關於藍福…”

  君不語接道:“這個咱們以後再談吧!”

  緩步行下望江樓。

  余三省、方秀梅望著那君不語遠去的背影,直到他步下了台階,消失不見。

  方秀梅回過臉來,輕輕嘆息一聲,道:“余兄聽出來沒有?”

  余三省道:“聽什麼?”

  方秀梅道:“君兄言外之意。”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在下不太明白。”

  方秀梅緩步行到一處靠窗口的位置,坐了下去,余三省也緊追著行了過去。

  兩人在一處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余三省低聲說道:“方姑娘聽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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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方秀梅道:“聽那君不語的口氣,似乎是藍府中,藏有很多的隱密。”

  余三省點點頭道:“不管是金頂丹書,或是天魔令,一種就足以使人瘋狂,何況是兩種奇物,都在藍府中。”

  方秀梅道:“還有二件事余兄可曾聽懂?”

  余三省微笑道:“姑娘才智,比在下高明很多,什麼話,還請直說了吧,用不著考我了。”

  方秀梅道:“我聽那君不語言中之意,對藍大俠似有不滿,而且對藍福早已動疑。”

  余三省道:“對藍福動疑,在下也曾聽出,”但在下卻聽不出來他話中對藍大俠有所不滿。“

  方秀梅道:“自然,對藍大俠的不滿,說的很含蓄,如若是不細聽,是很難聽出個所以然來的。”

  余三省輕輕嘆息一聲,道:“原本是只為藍家風一身意來之禍,如今看來,情勢似是更為複雜,咱們要如何自處呢?”

  方秀梅緩緩說道:“目下咱們已抓拿住了這個燙手的山芋,已經是無法丟開,只有盡我們之力,走一步算一步了。”

  余三省道:“在下覺著,此刻咱們似是不用再多心機了,憑咱們的才智武功,似是已經無法應付日下的詭奇變化了。”

  方秀梅正待答話,忽見藍福匆匆登上瞭望江樓。

  余三省站身子,一拱手,道:“老管家,找人麼?”

  藍福急步行了過來,道:“正要找余爺和方姑娘。”

  方秀梅道:“找我?”

  藍福道:“不錯,敝東主在內廳中,恭候兩位大駕。”

  方秀梅略一沉吟,故作輕鬆之狀,舉手理一下鬢邊散發,說道:“那就有勞老管家帶路了。”

  藍福轉過身子,舉步向前行去。

  方秀梅回顧了余三省一眼,發覺余三省也正在用目光回望著她,四目交投,兩人的臉上,都泛起一片迷惘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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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第五章 隱隱風雷動

  藍福帶兩人行入內宅,到大廳門口處停下腳步,欠身一禮,說道:“敝東主在廳中等候,兩位請進人內廳中坐吧!”

  余三省、方秀梅魚貫行人廳中,果見藍天義端坐在一張木椅之上,旁側坐著王燕子藍家鳳。

  余三省一抱拳,道:“藍大快找在下麼?”

  藍天義起身說道:“兩位請坐。”

  余三省心中暗道:那君不語曾說過,藍大俠不會找我,話猶在耳,藍天義已遣人把我們請來內廳,這似是又是意外,這麼看來,那君不語的推斷之言,也是未可信的了。

  但聞方秀梅嬌細之聲,傳入耳際,道:“藍大俠招我等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她一向說話難聽,但此刻卻柔音細細,說的十分溫柔。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余兄和方姑娘,為我們藍家的事,奔走勞碌,區區十分感激。”

  余三省道:“我等理當為藍大俠效勞。”

  藍天義嘆息一聲,道:“今晨區區和小女談了很久,已然瞭然大部內情,此中情由,單純為小女而起,自該由老夫出面和他解決,兩位一片熱誠,區區心領,以後的事,用不著勞動兩位了。”

  余三省道:“藍夫人的病勢,可有些起色麼?”

  藍天義道:“已有好轉之勢,多謝兩位關心。”

  方秀梅望了藍家鳳一眼,只見她嚴肅中微帶淒傷,端坐在一側,不言不語。

  余三省心中暗道:“看來,我們忙這一場,竟然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

  只聽方秀梅道:“藍大俠是否知曉,周振方和商玉朗兩人,都已經受了重傷?”

  藍天義揚了揚雙眉,道:“傷在何處?”

  余三省接道:“暈迷不醒,但卻又無法看到傷處。”

  藍天義長長吁一口氣,道:“咱們瞧瞧去吧!

  方秀梅道:“余兄陪藍大俠瞧瞧兩位傷勢,小妹留這裡陪陪藍姑娘。

  藍天義似想出言阻止,但他卻又勉強忍了下去,大步向廳外行去。

  余三省回顧方秀梅一眼,追在藍天義的身後行去。方秀梅目睹藍天義背影消失,才長長吁一口氣,緩步行到藍家風的身前,道:“藍姑娘,好像事情有了變化。”

  藍家鳳點點頭道:“爹爹一早把我叫入內廳,苦苦追問內情,我受逼不過,只好據實告訴他了。”

  方秀梅道:“令尊知曉之後,可曾責罵於你。

  藍家風道:“沒有,爹爹只說了我兩句,為什麼不早告訴他。

  方秀梅道:“令尊的度量很大。”

  藍家鳳道:“我也覺著奇怪,以爹爹的脾氣而言,他知曉內情之後,就算不打我,也該罵我一頓才是,但他卻一句也未罵我。

  方秀梅眨動了一下眼睛,道:“過去令尊的憂苦,似是只是單純的擔心令堂的安危了?”

  藍家鳳道:“家父和家母一向情深如海,在我記憶之中,未見他們有過一句爭執。

  方秀梅道:“令堂服藥後,情形如何。”

  藍家風道:“人已清醒了過來,只是體能還未恢復。”

  方秀梅道:“姑娘是否又和那血手門的二公子見過了面?”

  藍家風道:“沒有見過。”

  方秀梅道:“姑娘和他可有什麼約定?”

  藍家鳳道:“沒有,對母親我有著一份很深的慚疚,在她大傷初醒時,我要一直留在她的身側,也沒有時間去找他,唉!事實上,也來不及了,明天就是爹爹的壽誕,他會趕來拜壽…”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我知道他的個性,表面上雖然柔和,其實剛強的很,他似是已經存心要憑仗武功,在壽筵上一顯身手…”

  方秀梅道:“藍姑娘,這次,令尊的六十大壽,天下英雄,集此甚多,其中只怕不乏武林高手,你如是真的喜愛他,就該設法阻止他,別讓他太冒險,相打沒好手。萬一他受了傷,那時如何是好?”

  藍家鳳黯然說道:“來不及了,別說我已無法再和他見面,就算是見了他,也未必能說服他。”

  方秀梅只覺腦際中靈光一問,突然改口問話,道:“鳳姑娘,你是感覺到令尊精神有些不對?”

  藍家風道:“沒有,爹爹只不過是減去了一些愁苦,我知道,那是因為媽媽醒來的緣故,這幾個月來,我第一次見到了爹爹的笑容,在母親的臥榻之前,…”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那是他眼看到媽媽由暈迷中清醒過來。”

  方秀梅道:“令堂清醒之後,姑娘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病塌麼?”

  藍家風道:“沒有,我一直守在母親身邊,直到爹爹叫我到此。”

  方秀梅點點頭,心中暗道:她一直守著母親,縱然這內宅有什麼變化,她也是不知道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仍然追問道:“令尊是否已答允了這門親事?”

  藍家風道:“爹爹沒有答允,但也沒有反對,似乎是,他等待自然變化,唉,爹爹一身英名,如今落得這等豪氣盡消,事由我惹起,叫我這作女兒的,實是心中難安。”

  方秀梅正待再問,瞥見老管家藍福緩步行入了廳中,叫道:“方姑娘。”

  方秀梅回顧了藍福一眼,道:“什麼事?”

  藍福欠身說道:“敝東主臨去之時,交代老奴說,要小姐早回內宅,探視夫人。”

  藍家鳳緩緩站起身子道:“晚輩失陪了。”

  緩步行人內宅。

  藍福目注藍家鳳的背影,消失於內廳角門之中,才緩緩說道:“方姑娘,請到前廳坐吧,老奴給姑娘帶路。”

  也不待方秀梅答話,回頭向外行去。

  方秀梅急行兩步,和藍福並肩而行,說道:“老管家,可是有些怪賤妾和那余三省多管閒事麼?”

  藍福道:“方姑娘言重了,姑娘和余爺,都是敞東主的好友,為敝東主的事奔走,老奴感同身受,豈有見怪之理。”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老管家可是由衷之言麼?”藍福道:“老奴字字出自肺腑。”

  方秀梅心中暗道:“這藍福舉動謹慎,言詞小心,礙於身份,我又不能用話激他,只怕難從他口中聽得點滴內情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又問道:“老管家怎知余三省和我為藍大俠的事情奔走。”

  藍福道:“姑娘和余爺都住在藍府之中,如是老奴連諸位的行動,都不知道,這管家兩字,豈不是白叫了。”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答的好,老管家的口才智謀,方秀梅今日才領教到。”

  藍福一皺眉頭,道:“姑娘言詞犀利,老奴是早已知曉,但姑娘總也該顧到身份才是,你姑娘是敝東主的朋友,老奴只不過是一個奴僕身份,激諷老奴,不覺著有失氣度麼?”

  方秀梅臉色一變,似想發作,但她終是久經大敵的人物,臨敵審勢,都有著人所難及之能,舉手理一下長發,長長吁一口氣,似是借此吐出了一腔怒火,臉色也隨之轉變的十分平和,微微一笑,道:“老管家說的不錯,我方秀梅說話難聽,不知開罪過多少人,但我行事為人,卻自信還守得信義二字,比那些外貌忠厚,口密腹劍的人,強得多了。”

  藍福仰天打個哈哈,道:“方姑娘這話是講給老奴聽的麼?”

  方秀梅道:“老管家最好是不要多心。”

  藍福道:“唉!方姑娘不用太過多疑,你的良苦用心,不但老奴明白,就是我家老主人也已知曉,我們對余爺和姑娘,都有著很深的感激,只是事情變化的太突然,敝東主不得不挺身而出了,他不願連累到無辜的朋友們,讓他受難,也不便把事情傳揚開去,出此,交代老奴,一切都保持平靜,渡過他六十壽誕,再作道理。”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原來如此?”

  藍福道:“老奴本意原想,故示冷淡,使方姑娘和余爺心灰意懶,不再過問我們藍府中事,但想不到卻引起了方姑娘的誤會,形勢迫人,老奴只好據實奉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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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方秀梅點點頭,道:“聽老管家的口氣,那藍大俠似是已經自有準備了。”

  藍福略一猶豫,道:“老奴無法預知老主人有何準備,只知他不願使方姑娘和余爺再深人是非漩渦,免得招致煩惱。”

  方秀梅道:“但我和余三省,已然蹈人了漩渦之中,再想拔足,恐非易事了。”

  藍福搖搖頭,道:“現在事猶未遲,如是兩位想拔足而出,還來得及,我家老主人,不但不想姑娘和余爺卷漩渦,就是來此與會之人,都不願他們陷人是非之內。”

  方秀梅道:“他要獨力承擔麼?”

  藍福道:“老主人作何打算,老奴不知,但聽他口氣,似是希望能平安的渡過這個壽誕。”

  方秀梅道:“可能麼?”

  藍福道:“老奴無法預測,但老主人既然授意,老奴只有盡力而為,但就常理推想,壽誕之上,縱有鬧事的人,其必然有所用心,要他們多延一天,再償心願,或可得其同意,因此,老奴希望,姑娘轉告余爺一聲,要他忍耐一二,敝東主不願使壽筵席上,鬧出慘局。”

  方秀梅略一沉吟,過道:“老管家的看法如何呢?”

  藍福嘆息一聲,道:“老奴沒有看法,一切聽憑老主人的安排。”

  方秀梅肅然起敬。緩緩說道:“老管家對這場紛爭的看法如何呢?”

  藍福任了一怔,道:“老奴聽不懂姑娘的話?”

  方秀梅道:“老管家數十年來一直追隨藍大俠,凡是藍大俠知悉之事,老管家一定知曉了?”

  藍福點點頭,道:“雖非全知,但總可知曉個十之八九。”

  方秀梅道:“藍姑娘和血手門的事,老管家是否已經知曉了呢?”

  藍福道:“這個老奴,略知一二。”

  方秀梅道:“目下的諸般事蹟,想來都是和藍姑娘有關了?”

  福道:“這個麼……老奴,老奴……”

  方秀梅微微一笑,接道:“老管家不肯明言,想必牽出的事很多了?”

  藍福道:“嗯!很多事趕集在一起,才使事情複雜起來。”

  方秀梅道:“那是和丹書,魔令有關了?”

  藍福臉色一變,道:“姑娘說的什麼,老奴不懂。”

  舉步向前行去。

  顯然,方秀梅提出了金頂丹書和天魔令一事,使得藍福大震駭,也使得他大為驚怒。

  方秀梅沉聲說道:“老管家。”

  藍福似是不願再理會方秀梅,明明聽到了方秀梅呼叫之聲,卻是連頭也不回一下。

  直待行出四五步遠,又突然停了下來,回頭說道:“方姑娘,你是老奴主人的朋友,老奴不能對你無禮,但我要奉勸姑娘幾句話。”

  方秀梅道:“我洗耳恭聽。”

  藍福道:“明日敝東主壽筵之上,潛伏的殺機甚重,姑娘口舌犀利,出語傷人,希望你明天能夠檢點一些,少說幾方秀梅嫣然一笑,道:“老管家,有一句俗話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我方秀梅一輩子吃虧就吃在這張嘴巴上,這毛病我早就知道了,就是改不了。”

  藍福緩緩說道:“不怕一萬,但怕萬一,姑娘有一千次運氣,只要一次不走運,就會送掉性命,而且一個人,只能死一次。”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老管家說的不錯,賤妾十分感激,但希望再走一次運。”

  藍福冷冷說道:“姑娘不信老奴之言,那就不妨試試吧,看能不能再走一次運。”

  方秀梅道:“聽老管家的口氣,似是我這一次死定了?”

  藍福不理會方秀梅,大步向前行去。

  方秀梅轉過身子,急步行向周振方的臥室。

  只見周振方的室中,站滿了人,藍天義、余三省、張伯松、萬子常、羅清風、祝小鳳等全在那裡。

  所有的人,團團圍住木榻,君不語卻站在最後之處。方秀梅望了君不語一眼,君不語卻疾快的問向一側,道:“姑娘請。”

  口中說話,人卻轉向一個角落之中。

  那舉動十分明顯,不願和方秀梅多作搭訕。

  方秀梅無可奈何,抬頭向木榻望去。

  只見周振方口齒啟動,似想說話,但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突然間,藍天義踏前一步,輕輕一掌,擊在周振方前胸之上。

  藍天義的武功,在江東武林道上,一向為人推崇,看他一掌拍去,不是解穴手法,群豪心中雖然覺著奇怪,但因知他武功博雜,想他拍出這一掌,定然是大有學問,個個聚精會神,以觀變化。

  只見倒臥在木榻上的周振方,雙臂揚動了一下,重又躺了下去。

  藍天義瞼色微微一變,雙目中神光如電,盯住周振方的臉上。群豪之中,大都以為那周振方揚動了一下雙臂之後,定然會清醒過來,那知周振方揚動了一下雙臂之後。竟然重又靜臥不動。

  只見藍天義長長嘆一口氣,臉上陡然間泛現出一片紫光。

  方秀梅暗暗一皺眉頭,低聲對余三省道:“這是什麼武功?”

  余三省搖搖頭,道:“不知道,耐心的看下去吧!”

  但見藍天義緩緩揚起手掌,整個的右掌,和瞼色一般,泛現出一片紫光,緩緩按在周振方的小腹之上。

  足足過了一盞熱菜工夫,藍天義才迅快的收起了右掌。

  室中群豪,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周振方的身上,等待看到周振方的反應。

  那知,這一次周振方竟是連手腳也未動一下。

  金陵劍客張伯松低聲說道:“他可能傷在藥物之下。”

  藍天義搖搖頭,道:“兄弟不通醫道,不知他是否中毒?

  但他身上卻被一種很深奧、奇異的手法,點了穴道。“張伯松道:“藍兄能否看出是什麼功夫所傷麼?“

  藍天義道:“屬於透骨打脈一類的手法,不過,它的手法很奇特怪異,兄弟已盡了心力,但仍然無法解開他。”

  目光轉動,環顧了室中的群豪一眼,藍天義緩緩說道:“諸位之中,有誰精於此道的,不妨出手一試。”

  室中一片默然,聽不到相應之聲。

  張伯松低聲說道:“藍兄都無法解開他的穴道,何況他人了。”

  藍天義四顧了一眼,輕輕嘆息一聲,道:“就我所知,倒有一人,能夠解得。”

  他雖是對張伯松說,而且說的聲音也不大,但室中群豪卻個個肅然靜聽。

  張伯松道:“什麼人?”

  藍天義道:“黃九洲,可惜他還未趕到。”

  張如松道:“那就好了,兄弟的想法,今夜之中,黃兄就可以趕到,至遲明日午時之前,那是非到不可了。”

  藍天義道:“但願如此。”

  突然抱拳對室中群豪一個羅圈揖,道:“諸位千里迢迢,趕來蝸居,為我藍某祝壽,這份情意,兄弟是感激不盡……”

  神行追風萬子常接道:“藍大俠言重了,江東地面,黑白兩道中,得以保持著十餘年的平靜日子,全仗憑藍大俠排難解紛,我們到此祝壽,個個都是出自於內心的崇敬,藍大快自是不用放在心上了。”

  藍天義道:“唉!事至如今,在下也不用欺瞞諸位了,兄弟府上,近日中,出了一點事故,致使兄弟未能善盡地主之誼,接待諸位。”

  周振方、商玉朗的大變擺在目前,群豪雖然大部不知內情,但也不便出言多問。

  藍天義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兄弟雖未解開周兄被制經脈,但就兄弟查看所得,周兄再度過一兩天,傷勢還不致惡化,如若那黃九洲今夜還未趕到,明日兄弟再行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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