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十二魔令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7 14:14:4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3 15999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6
四〇

  第七章 金劍現江湖

  兩位佩劍小童還劍入鞘,向後退了一步。但仍然攔在乾坤二怪的身前。

  黃袍老者望了藍天義一眼,冷冷說道:“藍大俠準備把我們兄弟留在這裡麼?”

  藍天義道:“不敢,但兩位來此的心願未償,怎能就此告別呢?”

  目光又轉到那白衣人的身上,接道:“羊兄的大名,在下是聞幕已久,羊白子三個字,江湖上誰不敬仰,以你羊二爺的身份,如若和幾個童子動手,勝之不武,萬一不幸敗了,豈不是要貽笑江湖麼?”

  羊白子原本慘白的臉上,此刻更顯得灰敗,如罩上一層冰霜,冷冷的說道:“這麼說來,藍大俠準備和兄弟較量一下了?”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羊兄想和兄弟動手,早晚都可稱心如願,用不著如此急躁。”

  羊日子冷冷說道:“如是在下此刻就向你藍大俠挑戰呢?”

  藍天義臉色一變,道:“可以,不過羊兄要先打敗兄弟這些守門送茶的小童?”

  黃袍老者回顧了羊白子一眼,道:“二弟請先退回原位坐下。”

  羊白子雖然脾氣躁急,但對黃袍老者的話,還是不敢不聽,滿臉怒容的退回原位而去。

  黃袍老人冷厲的眼神,掃掠了兩個佩劍童子一眼,冷然一笑,道:“想不到名滿天下的藍大俠,竟然利用這些心智尚未發有育的童子,作為護院之人,豈不教天下英雄齒冷!”

  藍天義道:“兄弟不願和兩位鬥口”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兄弟已開出了條件,諸位報不肯食用下赤練蛇,不但無法得那金頂丹書和天魔令的下落。只怕離開此地,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無缺大師突然高宣一聲佛號,道:“藍大俠可知曉我們也帶有很多人手同來麼?”

  藍天義道:“不錯,區區知道,所謂正大門派中人,以大師和玄真道長為首,同行來此者,二十餘位,乘巨帆一艘,停泊江中。”

  無缺大師點點頭,道:“藍大俠似是早已知曉消息了。”

  藍天義道:“大師如何推想都好,藍某不願再多解說,可以奉告大師的是,大師等如是想憑仗那些高手趕援,只怕已是望梅止渴,難作指望了。”

  無缺大師呆了一呆道:“那些人呢?”

  藍天義道:“他們都很好從師盡可放心。”

  無缺大師道:“來人大都是各大門派中的精銳,如若你藍天義敢傷他們一人,就算和當今各大門派結下了不解之仇。”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在下在兼舍中靜坐,武林中黑白兩道中的高手,竟然都找上我藍某而來,那和我藍某人殺了很多人有何不同?”

  無缺大師道:“就老衲所知,藍大俠一生之中,並無惡跡,而且俠聲甚著,所以老衲等才選了這樣一個日子,藉著拜壽之名而來。”藍天義笑道:“這麼說來,在下對諸位還要十分感激了?”

  無缺大師道:“感激倒是不用,老油只希望藍大俠,要苦海回頭,交出金頂丹書,老衲可以保證九大門派中人對你沒有惡意。”

  藍天義道:“大師保證的太晚了,如是大師單獨來此,說明內情,在下或可奉上丹書,但大師卻不圖此策,率領了各大門派高手,趕來意圖威迫藍某,是麼?”

  突然站起身子,舉步向外行去。玄真道長身子移動時,一個赤手空拳的童子,卻搶先一步攔在了玄真道長的身前,冷冷說道:“道長請回原位!

  兩個佩劍小童,聯手而出,攔阻那羊白子的去路,看起來,還真像一個樣子。那個小童,赤手空拳,站在玄真道長的身前,還不到玄真道長肩頭,不論何人,一眼望過,都有著勢不均,力不敵的感覺。

  玄真道長一拂長髯,道:“小施主想阻攔貧道麼?”

  那藍衣童子道:“不錯,未得我家主人允准,道長還是請坐回原位的好。”

  玄真道長淡淡一笑,道:“如是貧道不回原位呢?”

  藍衫小童道:“那是道長誠心和小的過不去了。”

  這面兩人對答,那面余三省卻低聲對君不語道:“君兄,這小童赤手空拳,不知習的什麼武功?”

  君不語道:“照兄弟的看法,這些赤手空拳的童子,比那些佩劍小童更為可怕。”

  余三省啊了一聲,未再多言。藍天義似是想出去,但他目睹那藍衫童子和玄真道長引起了爭執之後,就停下腳步,未再移動。

  玄真道長氣的長髯無風自動,冷冷說道:“小娃兒,你年紀輕輕,敢對我如此無禮麼?”

  那藍衫童子緩媛說道:“你一把年紀了,還要和我一般見識麼?”玄真道長呆了一呆,道:“你說什麼?”

  藍衫童子道:“我說你德高望重,名重武林,如何能夠和我一個童子動手?”

  玄真道長道:“就算你一出娘胎就練習武功,也非貧道之敵手。”

  藍衫童子道:“那倒不一定了,我如打你不過,至多丟了一條小命,如是你被我打上一掌,你就終身見不得人了。”

  玄真道長輕輕咳了一聲,道:“你能打貧道一掌?”

  藍衫童子道:“你可是有些不信麼?”

  玄真道長道:“小施主這般的激動貧道,貧道當真是想試試了。”

  藍衫童子道:“好吧!你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要出手了。”

  玄真道長回顧了無缺大師一眼,苦笑了一下,道:大師,情勢迫人,貧道真想見識一下這位小兄弟的拳腳上的成就。“

  無缺大師低喧了一聲佛號,未置可否。玄真道長重重咳了一聲,道:“貧道開始行動了。”

  舉步向前行去。

  那藍衫童子右手一抬,一掌擊向那玄真道長的小腹。那小童出手甚快,快的如電閃石火一般。

  玄真道長似是也未料到那童子出手如此之快,不禁心頭一震,疾快的向後退了一步。那童子得理不讓人,向前欺進了一步,左手緊隨著右手,遞出了一掌。

  這一掌出手更快,遠遠望去,欺身上步,雙掌並發一般。

  玄真道長並無真的和那童子動手之心,正如那童子所言,如是自己勝了,勝的不武,如是自已被他擊中一掌,可是大為羞愧的事,因此,只是施展身法,避開他的掌勢,讓他知難而退。

  那知那青衣童子出掌的快速,大大的出了他的意外,形勢迫人,玄真道長不得不出手接架,右腕一沉,五指抓向那藍衫童子的左腕。

  這玄真道長,乃武當派中名宿,望重江湖,武功之強,早已名動武林,出手自是快似電閃。

  但那藍衫童子,動作亦是快速無比,左手一收,避開掌勢,身子突然躍飛而起,一掌當頭壓下,擊向玄真道長的頂,門。

  這一擊,大出了廳中人的意料之外,也引起了全廳中人的注意。所有的目光,全都投注過來。

  玄真道長一皺眉頭,右手一抬,迎著那藍衫童子拍出一掌。

  但聞拍的一聲,雙掌接實。

  只見藍衫童子,接著玄真推出的掌力,突然又向上升起五尺,懸空打了一個跟斗,呼的一聲,從玄真頭上掠過。

  就在那掠過玄真道長頭頂的當兒,突然一伸雙臂,平沖了一下身軀。雙足卻連環向後蹬出,分擊玄真道長的雙肩。

  這一擊靈活神妙,只看的廳中人暗暗讚佩不已。

  道長身子突然一個翻身,飄飄大袖,橫裡擊出。

  原來,那藍衫童子打的太過刁滑,激怒了玄真道長,抽袖橫擊,發出了內力。

  兄聽那大袖拂擊出手,帶起了一股呼呼風聲,力逾千鈞。

  只要那藍衫童子的雙腿,吃玄真道長衣袖擊中非得筋斷骨折不可。但見那藍衫童子伸直的雙臂,突然向後一揚,雙腿懸空又一個倒翻,雙掌卻快速絕倫的拍向玄真道長的雙肩。

  玄真道長沉聲喝道:“天禽掌!”

  喝聲中,雙手齊出,迎向那藍衫童子拍出的雙掌。

  廳中人,聽得玄真道長,喝叫出天禽掌三個字,全都不禁為之一呆。

  原來那天禽掌法,乃是武林中一位奇人絕技,以後,那位奇人死去之後,這天禽掌法,也隨著失傳了。

  今天陡然在此出現,自是引人注意。但見那藍衫小童懸空飛躍,有如巧燕穿簾,忽腳忽掌,攻向玄真道長。

  玄真道長卻是雙足著地如樁,兩手不停的揮動,拒擋那藍衫童子的攻勢。奇怪的是那藍衫童子有如肋生雙翼一般,一連在空中飛舞不停,攻出四十餘招,就足以驚世駭俗了。這時廳中之人,大都驚駭不已,暗道:撇開這童子的掌法不談,單是這份輕功,就足以驚世駭俗了。

  原來,那天禽掌法,奇異之處,就在換氣的地方,每當掌力和人相觸時,就藉機換氣。

  一般人,不知個中的妙境,還以為他能有什麼特異的內功,不用換氣永保身子的輕靈不墜。

  且說玄真道長和藍衫童子,互拼了數十招,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局。這時,廳中群豪大都看的驚愕萬分,想不到一個十幾歲的小童,竟然能和武林中大大有名的玄真道長搏鬥了數十招不見落敗。大廳中現有二十四個小童,無疑是二十四位絕世高手,如若每人都跟和玄真道長動手的童子武功一般高強,就算乾坤二怪和無缺大師等聯手拒敵,也無法抵擋這二十四個小童的合攻之勢。

  突然聽得藍天義沉聲喝道:“住手!

  那搏鬥中的童子突然懸空翻了兩個跟斗,輕飄飄的落在大廳門口的原位上。

  聽他發出輕微的喘息之聲,顯然這一仗亦打的十分吃力。

  玄真道長神情一片嚴肅,望了藍天義一眼,冷冷說道:“貧道等都錯估了藍大俠。

  藍天義道:“諸位錯估了我藍某人,還勞師動眾而來,如是估計正確,那將應該如何?”

  玄真道長道:“我們把藍大俠看的太君子了,所以,才有這等君子之風。

  藍大義冷笑一聲,伸手抓起一條赤練蛇,目光一掠乾坤二怪和玄真道長,道:“在下再給諸位最後一個機會,如是諸位堅持不食比物,區區從此刻起,再不牽動諸位了。”

  乾坤二怪相互望了一眼,默然不語。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6
四一

  藍天義突然舉步向室外行去。

  玄真道長距離廳門最近,只要橫跨兩步,就可以攔住了那藍天義的去路,但他心中明白,只要自己一有舉動,立時將引起那守護在大廳門口的童子施襲,一個還可對付,如是他們群起而攻,那就很難應付了。

  他心中這一猶豫,藍天義已然快速無比的行出大廳。

  無缺大師目光轉動,掃掠了廳中群豪一眼,肅容道:“諸位之中,那些是專為拜壽而來?”

  廳中群豪,大部份站起身子,齊聲應道:“我等專為拜壽而來。”

  羊白子冷冷說道:“大師要幹什麼?”

  無缺大師淡淡一笑,道:“今日之局,似是非有一場惡戰不可,這些祝壽之人似是用不著捲入這場漩渦之中。”

  羊白子冷冷說道:“大師很仁慈啊?”

  無缺大師一揚雙眉道:“怎麼說?”

  羊白子道:“如若藍天義在這大廳之中,布下了什麼機關,為什麼不讓它多死幾個人?”

  無缺大師道:“這些人無為而來,為什麼要他們捲入這場漩渦之中呢?”

  羊白子道:“好吧!大師隨便如何處理。”

  無缺大師高聲說道:“諸位如是專為拜壽而來,我想那藍天義心中必然清楚,儘管放心的離開這座大廳了。”

  廳中群豪,大部份舉步向外行去。

  余三省低聲說道:“君兄,咱們是否也該離此?”

  君不語微微一笑,道:“難得一見的熱鬧,兄弟不想失去一飽眼福的機會。”

  余三省心中暗道:“君不語不肯離開大廳,大約是不致於有何危險了……”

  也就坐著未動。這一來,方秀梅、張伯松、萬子常等也都坐著未動。

  那些守護在大廳門口的童子,似是早已得到吩咐一般,任群豪魚貫出廳,沒有出手攔阻。

  片刻之後,廳中群豪離開了大半,兄剩下十二位金匾提名之人,吳半風和乾坤二怪、無缺大師、玄真道長,高文超,及那位金蟬步的傳人。

  藍家風突然站起身子,隨在群豪身後,舉步向廳外行去。

  羊白子無聲無息的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扣住了藍家風的右腕。冷笑一聲,道:“藍姑娘留這裡陪陪我們。”

  藍家鳳怒道:“你說話放尊重一些。

  羊白子哈哈一笑,道:“令尊去了,姑娘該是廳中主人,豈能客人未散,主人全溜的道理?”

  藍家風道:“放開我!

  羊白子冷冷說道:“在下不是憐香惜玉的人,姑娘最好識相一些。”

  他口中雖然在對藍家鳳說話,兩道銳利的目光卻盯注在廳門口處那些藍衫白褲的童子身上。

  只見那些藍衣童子,個個肅容而立,不見一點笑容。藍家鳳被人扣住脈穴,他們也是無動於衷,似是只對藍天義奉命唯謹,其他人全都未放在心上。羊白子擔心的就是那些藍衣童子出手,看他們肅立不動,心中頓時一寬。

  這當兒,突聞身後傳出一聲冷喝道:“放開她!

  羊白子霍然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英俊少年,站在身後,當下一皺眉頭,道:“閣下什麼人?”

  那少年道:“在下高文超。

  羊白子道:“稱要我放了這位藍姑娘?”

  高文超道:“不錯,你們和藍大俠的恩怨,與這位姑娘根本無干,識相的就聽在下之言,放開藍姑娘…”

  羊白子道:“嗯!如是在下不放呢?”

  高文超道:“閣下那就先和在下分個生死出來。”

  羊白子仰起臉來,哈哈大笑一陣,道:“當真是年頭變了,不論什麼人都敢向我挑戰了。”

  高文超突然向前踏進一步,道:“乾、坤二怪在武林之中,確有一點小名氣,在下有幸,能夠領教一二?”

  口中說話,右手一抬,疾快拍出一掌。

  羊白子右手一帶,藍家風身不由主的被他拖的橫行了兩步,正好擋住了高文超拍來的掌勢。

  高文超右腕一擋,收回了掌勢,身子一側,斜上半步。右手疾快點出,攻向了羊白子的右肋。

  羊白子疾快的向後退了半步,避開掌勢,舉拳按住藍家鳳的背心之上,道:“閣下如再攻我一招,我就震斷這丫頭的心脈。”

  高文超呆了一呆,果然不敢再出手攻襲,口中卻道:“你如傷害她一根毫髮,我就斬你一條手臂下來。”

  藍家風脈穴被扣,反擊無力,大聲說道:“高兄不用管我,放手攻他。”

  高文超搖搖頭,道:“他真的會傷害你,那時,縱然取他之命於事何補?”

  藍家鳳道,“哼!你這人笨的要死!”

  高文超怔了一怔,道:“我那裡不對了?”

  藍家鳳道:“你為什麼說給他知道?……”

  羊白子哈哈一笑,道:“就算他不說,老夫也一樣可以瞧得出來。”

  高文超雙目中神芒如電,凝注在羊白子的臉上,冷肅的說道:“你心中明白也好,如是藍姑娘受到一點傷害,在下非取你之命不可。”

  羊白子一皺眉頭,道:“你好像很有信心能殺了老夫。”

  高文超冷冷應道:“我如殺不了你,就是你把我殺死。”

  只聽那金蟬步的傳人冷笑一聲,道:“羊白子,高文超如是殺你不死,還有區區在下。”

  羊白子回頭一顧,道:“喝!你又是何許人物?”

  那少年冷漠一笑,道:“在下江曉峰,名不見經傳,你如不信,不妨試試。”

  一面說,一面舉步行了過來。

  羊白於回顧了那黃袍老者一眼,轉望江曉峰道:“你是藍天義請來的幫手?”

  江曉峰搖搖頭,道:“藍大俠交遊廣闊,怎會請在下這無名小卒助拳。”

  藍家鳳兩道盈盈秋水,移注在江曉峰的身上,欲言又止。

  羊白子突然哈哈一笑,道:“是了,你是為藍姑娘來的產?”

  江曉峰道:“是又怎樣?”

  羊白子望望藍家風,道:“玉燕子藍家鳳的確是美,無怪乎你們這些毛頭小夥子個個都情甘效死,不過……”

  高文超道:“不過什麼?”

  羊白子道:“玉人如花,笑靨傾城,但必須有一個條件。”

  江曉峰道:“什麼條件?”

  羊白子陰森一笑,道:“要她好好的活著。”

  江曉峰道:“我不相信你有殺她的機會。”

  羊白子臉色一變,道:“你可是想激我殺給你們瞧瞧?”

  高文超突然踏前一步,舉起右掌。只見他右掌一片血光,鮮豔奪目。

  羊白子道:“血手奇功。”

  高文超神情肅穆,陰森的說道:“不錯。”

  江曉峰右手緩緩從懷中摸出一把金色的短劍,道:“羊白子,放開藍姑娘。”

  羊白子望了那金劍一眼,臉色突然一變,道:“奪命金劍。”

  江曉峰道:“閣下果然是見多識廣的人物。”

  廳中所有之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江曉峰手中的金劍之上,肅靜的大廳中,這時突然響起了一陣低語之聲。

  原來,那奪命金劍,乃武林中極為有名的惡毒兵刃之一,短劍用黃金合以精鋼製成,內藏機簧,搏鬥之間,只要一按劍柄機簧,金劍中暗藏的毒針,立時將激射而出,機簧力道奇強,射出的毒針,可達五丈開外,不論何等精深的內功,都難抗拒。

  昔年這把金劍,在江湖之上,造成了一場震驚人心的大風波,因為它太過惡毒,被稱為奪命金劍,金劍一出,必有喪命之人。

  武林中正道人物,都以此物太過惡毒,特以聯名傳柬,警告武林同道,誰要使用奪命金劍,就算是武林道上的公敵,人人得而誅之,而且不擇手段。

  此偷傳人江湖,金劍果然銷聲斂跡,未再出現江湖之上,想不到,此時突然出現在藍府大廳之中。

  目睹奪命金劍,不獨是羊白子心頭震駭,就是那玄真道一長和無缺大師,也為之心頭震動不已。

  江曉峰揚揚金劍,道:“羊白子,我要你放開藍姑娘,聽到沒有?”

  羊白子突然一帶藍家風的嬌軀,擋在自己身前,冷冷說道:“那奪命金劍中藏的毒針,勁道十分強勁,不論內功何等精深的人,也是無法抗拒!”

  江曉峰道:“你明白就好。”

  羊白子道:“不過,那奪命金劍中的毒針中並未長眼睛,固然可以射中羊某,但也可以射中藍姑娘,閣下如是不想要藍姑娘再活下去,只管施放劍中毒針。”

  江曉峰道:“這奪命金劍中暗藏毒針,見血封喉,我不信你中你中針之後,還有殺死籃姑娘的機會。”

  羊白子冷笑一聲,道:“你未免太低估了乾、坤二怪,縱然劍中毒針,是天下第一等奇毒之物,但羊某相信,也可以支撐一個時辰,就算你毒針能夠控發自如,不中藍姑娘,但羊某兄要一眨眼的時間,就可以震斷了她的心脈。”

  江曉峰一揚劍眉,默默不語。

  顯然,羊白子幾句話,已然把江曉峰給唬住。

  藍家鳳突然冷笑一聲,道:“哼!沒有骨氣。”

  羊白子道:“臭丫頭罵哪一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6
四二

  藍家風道:“你也不配我罵。”

  江曉峰道:“那是罵在下下不了手?”

  藍家鳳道:“是罵你又怎麼樣?”

  江曉峰道:“不知在下做錯了什麼事?”

  藍家風道:“你拿出奪命金劍,卻不敢施用,自然是沒有骨氣了。”

  江曉峰道:“你生死控制於別人手中,我怎能和人動手?我怕他們傷了你的性命。”

  藍家風道:“咱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我的死活,關你什麼事呢?”

  江曉峰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

  羊白子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原來,他想出言挑撥兩句,但見那江曉峰眉宇間,隱隱泛現怒意,生恐一言錯出,反將招致無謂的麻煩,只好隱下不羊白子默察形勢一眼,低聲對黃袍老者說道:“大哥,情勢有些不對,咱們早些離開這座大廳,這位籃姑娘的死亡威脅,既可制服住高文超和江曉峰,想來一樣可以威嚇住那些藍衣童子,人質在我們手中,不走更待何時?”

  黃袍老者微一頷首,道:“賢弟開道。”

  羊白子暗中一加手勁,藍姑娘頓有著骨疼如裂之感,但她生性倔強,強忍住未叫出聲。

  奇怪的是,那些藍衣童子,眼看小組受人折磨,竟是一個個視若無睹。

  兒乎是藍家風和他們是全然無關的陌生人。

  羊白子低聲說道:“姑娘如若不想死,那就和在下合作一點,我們出了藍府大門,就放了姑娘,如是姑娘不肯和我等合作,那就是自找苦頭吃了。”

  籃家鳳緊咬牙關,不願使自己承受的痛苦形諸於外,而且神色還儘量保持著平靜,舉步向前行公。

  兄見兩個藍衣小童,突然向前兩步,攔住藍家風的去路,冷肅的說道:“站住!”

  羊白子道:“你們認識她麼?”

  兩個仗劍小童齊齊搖頭,道:“認不認識,都無關要緊,我們兄聽主人令諭,如是未得主人吩咐,誰也不能離開這大廳一步。”

  兩人答話神情個分認真,顯然說的都是衷心之言。“

  羊白子想道:“她是你們主人的小姐,難道你們當真的不認識麼?”

  兩個仗劍小童拉開門戶,長劍平胸,冷冷說道:“誰也不能離開這大廳一步。”

  羊白子看兩個仗劍童子蓄勢待發,大有立刻動手之概,心中甚是驚愕,暗道:“看起來,藍天義已把這些小童訓練到除他之外,不再理會別人的境界了,這倒是一樁很麻煩的事了,心中念頭一轉,手上卻暗加力道,突把藍家風向前一推。

  但見兩個攔路童子,齊齊一探右手,長劍電閃而出。但他們並未攻向藍家鳳,閃閃寒芒,卻指向藍姑娘身後的羊白子。

  羊白子疾退一步,厲聲道:“你們如再妄攻一劍,我就先斃了藍家鳳。……”

  語聲未落,突見人影一閃,江曉峰快若閃電而至,手中金劍,斬向羊白子的左腕。羊白子左腕一沉,希望帶轉籃家鳳的嬌身以阻金劍。

  兄見兩絲冷風,迎面而至,襲向兩面太陽穴。羊白子的右手已被江曉峰的劍勢逼開,江曉峰手中金劍,仍掠襲左腕,兩個青衣童子的劍勢由下面向上施襲,羊白子雖有藍家鳳用作護身,但一時間也無法應付這三面攻來的劍勢。情勢迫急,兄好一把放開了籃姑娘,疾快的向後退避三步。

  江曉峰雙肩一晃,整個的身軀,陡然間橫移三尺,擋在羊白子的身前,冷冷說道:“羊白子,你現在沒有人質了,但不知還要如何威脅區區?”

  羊白子右手在腰間一探,暗中鬆開扣把,抖出一條三尺二寸的白骨鞭。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外門兵刃,不在十八件兵器之內。

  名雖叫白骨鞭,其實和骨無關,是用精鋼合以白銀打成地四寸長短的鋼筋,四面有棱,形如骨節,中間以銀線合以髮絲把它連起。

  除了一個把柄之外,尚有七節鋼骨,連在一起,鞭尾處還加了一段鋒利尾梢,合共三尺二寸。

  羊白子兵刃在手,膽氣一壯,道:“閣下即是想逼在下出手,看來今日,要閣下稱心如願了。”

  江曉峰冷冷一笑,道:“在下也久聞乾、神二怪,雖已暫時息隱,但武功定然還在,社區區領教幾招,也好以長見識。”

  一揚手中金劍,道:“閣下可以出手了。”

  羊白子道:“慢著。”

  江曉峰道:“閣下還有什麼吩咐?”

  羊白子道:“這大廳中,人數眾多,地方狹小,要打,咱們就到大廳之外,好好的打它一個勝負出來。”

  江曉峰淡淡一笑道:“主意很好啊!那就請閣下帶路吧。”

  羊白子本想討巧,想他年輕人血氣方剛,所自己一激,定然去轉身開道,那知江曉峰卻不吃這套,反咬了一口,使得羊白子怔了半晌,才道:“閣下一轉身,就是廳門,為何要在下帶路?”

  江曉峰冷冷說道:“給你留臉,你既然不要,在下只好拆穿你的陰謀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開道,這些守門的童子定然不以放,在下如不能忍下這口氣,是非和他們動手不可了,閣下可以隔岸觀火,坐收漁人之利了?”

  羊白子咳了一聲,道:“閣下年紀不大,心機卻是很深啊!”

  江曉峰冷笑道:“你遲遲不敢出手,大約是害怕莊下施放奪命金劍中的毒外,取你之命。”

  仰天打個哈哈,按道:“但你可以放心,我要憑真實武功勝你,要你輸口服心服,不過,在下也有一個條件。”

  羊白子忍不住問道:“什麼條件?”

  這一問答,無疑是承認了自己怕那奪命金劍中藏的毒針。

  江曉峰哈哈一笑,只笑的羊白子一張臉更顯得蒼白。

  連黃袍老者,他被笑的臉泛羞紅。

  江曉峰停下了大笑之聲,說道:“你要和在下單打獨鬥,如是有人相助,那在下就要施放毒針傷人了。”

  羊白子一生縱橫江湖,幾時受過這等羞辱,暴喝一聲,道:“不要賣狂,先接我一鞭。”

  七節白骨鞭,挾著一陣銳嘯,兜頭劈下。

  江曉峰一晃雙肩,巧快無比的問在羊白子的身後。羊白子一鞭落空,心頭一震,一提氣,陡然向前衝進五尺,右腕一帶,白骨鞭“神龍擺尾”,疾向身後掃去。

  江曉峰身法的奇奧,羊白子應變的快速,同使廳中人為之敬佩不已。

  羊白子白骨鞭回掃出手的同時,人也同時轉過了身子。

  但見江曉峰金劍疾起,噹的一聲,震開了羊白子的白骨鞭,人卻隨著出手的金劍,一個快速轉身欺到羊白子的身前,右手一抬,金劍直胸前。

  如若江曉峰此刻按動機簧,射出毒針,羊白子武功再高十倍,也中難逃得此劫。

  羊白子的白骨鞭已被江曉峰封到外面,已然無法用作土封架對方的兵刃之用,只好一提真氣,橫跨兩步。

  但見江曉峰身子一轉,金劍仍然指在羊白子前胸之上。

  羊白子身子連閃,左躍右進,希望讓開那江曉峰指在前胸之上的金劍。

  那知江曉峰有如附身之影,但見他雙肩晃動,身子動作奇快,不論羊白子如何閃避,都無法逃過那指有前胸的金劍。

  片刻工夫,羊白子蒼白的臉上,汗水滾滾而下。

  只見那黃袍老者右手一抬,一道寒光,由袖中疾飛而出,疾向江曉峰射了過去。口中卻大聲喝道:“住手。”

  口中喝著,飛出寒芒已然指向江曉峰的背心。

  藍家鳳尖聲叫道:“小心暗算!”

  江曉峰陡熱一個急轉身,讓過襲向背心的寒芒,人卻從藍家風身側急閃而過,低聲說道:“多謝姑娘。”

  藍家風只覺那江曉峰口中熱氣,直撲在粉額上,心中忽然一跳,不禁轉臉望去。只見江曉峰停身在五尺以外,臉上泛現出微微笑意,似乎是藍家鳳那一句小心暗算,給了他無比的安慰。

  那黃袍老人右腕一挫,把射出的寒芒,重又收回袖中。

  他收發的速度太過迅快,廳中大部份人,瞪著一雙大眼睛,都未看清楚他用的什麼兵刃。那黃袍老人,似乎是生怕江曉峰先行質問。搶先說道:“朋友適才用的身法,可是絕傳江湖的金蟬步麼?”

  江曉峰淡淡一笑,道:“不錯,閣下有何見教?”

  黃袍老人道:“金蟬步乃武林中最為奇奧的輕功,區區今日,算是開了一次眼界。”

  藍家鳳冷冷說道。“哼!先說過要單打獨鬥,但你們乾坤二怪竟然不守約言。”

  黃袍老者只覺臉上一陣熱辣辣的難過,但卻忍下未曾發作,乾笑一聲,道:“此情此景,豈可作意氣之爭…”

  目光轉到無缺大師的臉上,接道:“大師,區區有幾句話,想和大師談談,不知大師是否願聽?”

  無缺大師道:“老袖願聞。”

  黃袍老者道:“藍天義把咱們困於這座大廳之中,既不下令圍攻,卻又不讓咱們離開這大廳一步,大師可知他用心何在麼?”

  無缺大師四顧了一眼,道:“這座大廳並非是銅牆鐵壁,這就叫老袖想不明藍天義用心何在了。”

  黃袍老人道:“藍天義城府深沉,自然是早已知曉這座大廳無法困住咱們,定然是別有陰謀了。”

  無缺大師嗯了一聲,未置可否。

  黃袍老者接道:“眼下廳中之人,除了大師玄真道長及我們兄弟外,不是藍天義的屬下,就是他的朋友,就算有幾個非他之友,也是中間身份,兩面都不幫忙,敵我形勢,一目瞭然,咱們如欲求生,只有一途可循。”

  無缺大師道:“願聞高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6
四三

  黃袍老者道:“捐棄門戶之見,攜手合作,合則生機大增,分則兩敗俱傷,區區言出衷誠,不知大師和道長意下如何?”

  無缺大師沉吟了一陣,道:“如何一個合作之法?”

  黃袍老者道:“不管那藍天義打算如何,咱們先合力破圍而出,脫此圍困之後,為敵為友,悉憑尊便。”

  無缺大師滿臉為難之色,良久答不出一句話來。

  原來,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都是望重武林的人物,如是和乾、坤二怪合作禦敵,日後傳出江湖,不但兩人的名望大受影響,就是少林和武當兩派,也將因而蒙羞,但目下形勢,卻又是凶險萬分,四人合作,也未必能夠穩操勝算,如再相互為敵牽制,自是必敗無疑。

  回目望去,只見玄真道長雙眉緊皺,顯然,也在用心思索此事。

  黃袍老者心知兩人極感為難,也不追問。

  良久之後,才聽無缺大師長長吁一口氣,道:“合作倒不必了,但兩位如要衝出大廳時,老衲等願相配合,咱們一齊動手,但卻各行其是,我們遇險,不用兩位相助,如是兩位遇險,我們也不幫忙。”

  黃袍老者哈哈一笑,道:“好!我們準備立時被圍而出,不知大師和道長意不如何?”

  無缺大師道:“老衲等也不想在此多留了。”

  這一句話,無疑答應了乾坤雙怪,和他們配合出手。

  黃袍老者雙目神光一閃,高聲說道:“藍天義,我們要衝出去了。”

  舉步向廳門行去。

  無缺大師,玄真道長,也同時舉步而行。但聞一陣沙沙之聲,守在大廳門口的藍衣童子,由八個抽出長劍,分成兩批,四個圍向乾坤雙怪,四個圍向無缺和玄真道長。另外四個佩劍童子,卻一排擋在大廳門口之處。

  十二個徒手童子,卻疾快的散佈在大廳四面,顯然,是準備防止乾坤二怪和無缺大師等破壁而出。

  玄真道長右手一探,抽出長劍,無缺大師雙手探入懷中,取出一對銅鈸,但卻同時停下了腳步。

  乾坤二怪並肩而立,兩人相距三尺左右,擺成了迎敵的陣勢。

  但那八個執劍童子,也未再向前欺進,似是用意只在攔阻幾人出廳,不讓他們出此大廳。雙方形成了一個對峙的局面。玄真道長高聲說道:“藍大俠”

  但聞一聲冷笑,人影閃動,藍天義陡然在大廳門口出現,冷冷接道:“道長有何見教?”

  玄真道長道:“你用心何在?既不和我等動手,又不放我等出此大廳?”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道長稍安勿躁,日落時分,在下就撤出廳中防守,恭送諸位離此,如是諸位想在日落之前出廳,只有憑藉武功,闖出藍宅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兵刃無眼,各位都是成名江湖的人物,萬一有了什麼樣失閃,不但一世英名盡付流水,說不定將丟掉性命。”

  玄真道長道:“為什麼要日落時分,才放我等離開呢?”

  藍天義道:“在下不願回答此事。”

  玄真道長冷哼一聲,道:“藍天義,你一世俠名,今日要把它輕易斷送了,就算你學得金頂丹書上的武功,也難和天下武林抗拒。”

  無缺大師道:“藍施主目下局勢,還來到不可挽回之境,只要你肯交出金頂丹書,老袖願為你在天下英雄面前開脫,此事關系重大,你要多思多想,一旦造成難以挽回之局,恐將連累到你妻子兒女。”

  那黃袍老者望了玄真道長和無缺大師一眼,輕輕咳了一聲,道:“藍天義,天下正大門戶,已無法容你存身,此後,九大門派,和那些自鳴俠義道上的人物,都將和你為敵,無缺大師說的不錯,你必得有一選擇才成,咱們黑道中人,講究的是朋友義氣,一諾千金,在下也要奉勸藍見一句,你要多思多想啊。”

  藍天義道:“諸位的盛情,藍某人十分感激,不過,在下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一拂長髯接道:“兄弟也想奉勸幾位,你們和我十二劍童硬拚,諸位的勝算不大,何況還有十二位飛龍童子助戰。”

  玄真道長道:“你認為你訓練的這十二個劍童,和十二個飛龍童子,就可以橫行天下,沒有敵手了麼?”

  藍天義道:“如若藍某人,早有雄霸天下之圖,豈會有今日這等局面?”

  玄真道長道:“那你訓練這十二劍童,和十二位飛龍童子的用心又何在呢?”

  藍天義道:“一則在下想求自保,二則在下想求證一下前輩高人留下的武功……”

  重重咳了一聲,道:“在下說話已經夠多了,對諸位,我已算仁盡義至,從此刻起,在下不願再和諸位再談此事了。”

  言罷,突然轉身而去。無缺大師口齒啟動,似是想呼喝藍天義回來,但他卻強自忍下沒有呼叫出口。

  余三省低聲對君不語道:“君兄,藍大俠強迫玄真道長、乾坤雙怪等留在此地,用心何在呢?”

  君不語種情嚴肅的說道:“他要在日落之前辦一樁大事。”

  余三省道:“什麼事?”

  君不語道:“在沒有確證之前,在下不敢妄言。”

  余三省皺皺眉頭,低聲說道:“在下還有一事,想不明白,不知可否請教君兄?”

  君不語道:“又是什麼事?”

  余三省道:“周兄、商兄,兩人究竟是何人所傷,看起來不像是乾坤雙怪,也不像是血手門中人所為。”

  君不語道:“可能是藍天義。”

  余三省先是一怔,繼而點點頭,道:“不錯,不錯。”

  兩人接耳輕語,說話的聲音很低,雖是同桌之人,也沒有幾人聽到。只聽余三省長長吁一口氣,道:“藍福,似是知道的很多。”

  君不語點點頭,沒再答話。余三省輕輕咳了一聲,道:“是不是周振方和商玉朗,發現了什麼隱密,才招致身受重傷?”

  君不語點點頭,道:“大概如此。”

  語聲一頓,接道:“日落之前,定有大變,看情形,咱們捲入這場漩渦中了。”

  余三省道:“君見之意,可是說那藍天義也會對我們下手麼?”

  君不語道:“很難說,有一樁,不知道余兄是否瞧了出來?”

  余三省道:“兄弟瞧不出來。”

  君不語道:“目下這大廳中人,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無意中集會於此,其實呢?這都是藍天義有計畫的安排,凡是他不想利用的人,都未請人此廳,進人此廳的人,都是他計畫中的人物了。”

  余三省道:“包括你我等人?”

  君不語道:“凡是這大廳中人,每一個都是他預想名單上的人物。”

  余三省道:“他準備把我們如何安排呢?”

  君不語道:“如何安排,兄弟無法預知,但有一點,兄弟可以斷言,他不會殺我們。”

  余三省抬頭望了玄真道長等一眼,道:“君兄看無缺大師等四人,是否能夠破圍而出呢?”

  君不語搖搖頭,道:“不可能,無缺大師、乾坤二怪,很可能忍下胸中之氣,等到日落之時,再作決定,就算他們動手,也不是十二劍童之敵,亦將知難而退。”

  只聽玄真道長說道:“大師,咱們索性多等一陣如何?”

  無缺大師望望院中天色,道:“還要兩三個時辰之久。”

  玄真道長道:“貧道想不出,藍天義為何要咱們多等上幾個時辰。”

  只聽吳半風縱聲而笑,聲震全廳。

  羊白子望了吳半風一眼,冷冷說道:“有什麼好笑的,閣下有本領,何不試試看能否衝出大廳。”

  吳半風停下了大笑之聲,道:“朋友何必火呢?咱們眼看就要共事一主了。”

  淡淡兩句話,使場中人個個震動。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那吳半風的身上。

  無缺大師道:“施主可否再說清楚一些?”

  吳半風道:“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如是咱們不想死,都得聽那藍天義之命。”

  無缺大師道:“施主之意,可是說我等,都將聽命於藍天義?”吳半鳳道:“大師不信,兩三個時辰之後,就可證實。”

  突然見笑語追魂方秀梅站起身子,大步向外行去。

  余三省和她共事兩日,已知這位名聲雖不太好的姑娘,倒是滿腔熱情,至少,並非像傳言中那樣的壞人。

  眼看她站起身子,直向外面行去,不禁心頭大駭,急急叫道:“方姑娘。”

  方秀梅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余三省道:“姑娘意欲何在?”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賤妾頗有自知之明以無缺大師、玄真道長等高手,都不肯涉險破困,衝出大廳,賤妾如何能夠有此妄念?”

  余三省輕輕嘆息一聲,道:“那姑娘意欲何往呢?”

  方秀梅道:“賤妾感覺到情勢有些不對,想和藍姑娘談談。”

  不再理會余三省,轉身直就藍家鳳行了過去一面說道:“藍姑娘。”

  江曉峰、高文超四道目光一齊投注方秀梅的身上,但兩人都未出手攔阻。藍家風望了方秀梅一眼,道:“老前輩有何見教?”

  方秀梅淡然一笑,道:“我雖和令尊信識,但咱們還是各交各的朋友,老前輩這三個字叫我愧不敢當了!”

  語聲一頓,接道:“大姊姊心中有件事不明白,想和藍姑娘談談如何?”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6
四四

  藍家鳳略一沉吟,道:“好吧!晚輩洗耳恭聽。”

  方秀梅四顧了一眼,只見左首五尺左右處,有一桌空了的酒席,低聲說道:“咱們到那面空桌上坐坐如何?”

  藍家鳳點點頭,緩步行過去。這時,大廳中人,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兩人的身上。

  方秀梅我行我素的緊隨藍家鳳身側落座,低聲問道:“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藍家鳳搖搖頭,道:“晚輩也是一片茫然。”

  方秀梅道:“咱們這番談話,全屬私誼,姑娘如是知曉內情,還望見告一二。”

  藍家風輕輕嘆息一聲,道:“我也覺著有些奇怪,爹爹遣人,分出四面,接受了壽禮,卻令送禮之人中途折回。”

  方秀梅四顧了一眼,道:“但這廳中之人,為何又能夠進人藍府中來呢?”

  藍家鳳道:“這就是晚輩不解的地方了。”

  方秀梅道:“是不是令尊有意讓這些人進人貴府,參預今日之會?”

  藍家鳳道:“唉!也許因為這些人,都是家父的知友,也許因廳中這些人,都是武功高強之士,家父遣出的人手,不敢攔阻,所以……”

  方秀梅接道:“姑娘覺著那一方面的成份大呢?”

  藍家鳳道:“晚輩覺著都有可能。”

  方秀梅神情凝重的說道:“姑娘,照大姊姊我的看法,令尊似是有意的讓這些人都進人藍府中來,而且,所有進入藍府中的人,似是都在他名單之內。”

  藍家鳳抬頭望了方秀梅一眼,似想出言反駁,但卻又強自忍了下去。

  顯然,她內心之中,也覺著方秀梅說的甚有道理。方秀梅道:“姑娘,令尊把我等困在這大廳之內,既不加害,也不放行,不知他的用心何在?”

  藍家風長長吁一口氣,道:“這個麼?晚輩也不太明白。”

  方秀梅低聲說道:“那是說令尊事前並沒有和姑娘商量過了?”

  藍家鳳道:“商量什麼?”

  方秀梅道:“令尊借大壽之名,留下群豪的用心。”

  藍家鳳道:“我不知道。”

  方秀梅道:“令尊訓練這十二個劍童的事,姑娘是否早已知曉呢?”

  藍家鳳搖搖頭,道:“不知道。”

  方秀梅道:“這麼說來,令尊很多隱密,從未對姑娘說過了?”

  藍家鳳道:“那有什麼不對,爹爹就算真有很多隱密,那也不一定要告訴我這作女兒的啊!”

  方秀梅道:“姑娘說的不錯,但像此等大事,情勢就不同了,這不但關係著令尊的一世俠名,而且也關係著你們藍家的身家性命,我們十二人提名送匾,對令尊敬慕之重,可算得無與倫比……”

  輕輕嘆息一聲,接道:“其實,又何至我們十二人呢?整個武林道上,提起令尊之名,又有誰不欽敬?”

  藍家風道:“現在呢?”

  方秀梅道:“現在,我們對令尊的敬重,開始動搖,需知,一個人在武林中立足,為人推崇,武功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還是那種崇尚仁俠的精神。”

  藍家鳳淡淡一笑,道:“爹爹的事,我知曉有限,咱們再談也談不出什麼名堂了。”站起身子,舉步行去。

  方秀梅沉聲道:“藍姑娘……”

  只見藍天義快步行人大廳,接道:“方姑娘有何見教,只管對區區說吧?鳳幾年紀輕,不懂事,自然無法回答姑娘了。”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這十幾年來,賤妾對藍大俠一直是敬重無比,常語武林同道,放眼當今之世,藍兄才當得第一俠人。。”

  藍天義道:“好說,好說,姑娘太推重我藍某人了。”方秀梅接道:“但今日藍兄所為之事,卻使賤妾不解。”

  藍天義道:“什麼事啊?”

  方秀梅道:“藍兄把這多英雄、俠土,因於這大廳之中,既不加害,也不放行,不知用心何在?”

  這幾句話問的單刀直人。只聽得余三省暗暗擔心,忖道:藍天義正在怒氣之間,方秀梅這樣一問,只怕要激起他的殺機了。

  那知事情太出了余三省的意料之外,藍天義淡淡一笑,道:“方姑娘問的好,不過,在下也要反問姑娘一句話。”

  方秀梅道:“什麼話?”

  藍天義道:“如若姑娘是我藍某人,你又應該如何?”

  方秀梅怔了一怔,道:“這個麼?賤妾覺著應該講說清楚,然後,再尋找一個解決的辦法。”

  藍天義道:“正邪兩派高手,都找上藍府中來,一要金頂丹書,一要天魔令,在下如若不肯交出,誓必不肯幹休這是逼我藍某人反擊了。”

  方秀梅道:“藍大俠準備如何對付這些人呢?”

  藍天義道:“我藍天義確實保有金頂丹書和天魔令,但我藍某人並非是巧取豪奪來,也沒仗那金頂丹書和天魔令為害江湖,想不到,黑、白兩道上人,竟然同時不能容得我藍某人,那是逼我採取先發制人的辦法了。”

  方秀梅道:“看起來,藍大俠似是已胸有成竹了?”

  藍天義道:“也可以這麼說吧!數年之前,在下也曾想到此事,因此,訓練了十二劍童,和十二個飛龍童子,這才是我藍某人最可靠的本錢。”

  方秀梅道:“那是說,你藍大俠過去交往的朋友,都不可靠了?”

  藍天義冷冷說道:“譬如你方姑娘吧,現在已有不服我藍某人的用心了。”

  方秀梅道:“就事論事,你藍大俠目下這等作為,實在有些叫人難服。”

  藍天義道:“在下早已計此,所以,我也沒有借重諸位之意。”

  方秀梅道:“那麼,可以放我們走了。”

  藍天義道:“姑娘意欲何住呢?”

  方秀梅道:“天涯海角,到處可去,這倒不勞你藍大俠關心了。”

  藍天義沉吟了一陣,道:“這個麼?容在下想想再答覆姑娘如何?”

  方秀梅道:“賤妾想奉告藍大俠,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

  藍天義道:“那是何人的想法?”

  方秀梅道:“被你強留在大廳上的朋友,都有此想。”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你這麼一說,在下倒是不便放諸位走了。”

  方秀梅一皺眉道:“那是說,你藍大俠也要把我等留此了?”

  藍天義道:“形勢逼人,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語聲微微,突然變的神色十分嚴肅,接道:“方姑娘,在下已經回答很多了,從此刻起,不論姑娘再問什麼,請恕在下不再回答了。

  方秀梅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藍大俠已無再分親疏之意,賤妾忙了兩日,原來,卻是中了藍大俠的圈套。”

  一面說話,一面舉步向原位之上行去。她心中很明自,以自己的武功,如若妄想衝出大廳,那是自尋死路。

  藍天義冷笑一聲,道:“方姑娘,老夫念你是女流之輩,不和你一般見識,但老夫的忍耐,到此為止……”

  目光轉動四顧了大廳群豪一眼,緩緩接道:“老夫原想讓幾位多等上幾個時辰,但想不到黑、白兩道上的高手,竟然是不堪一擊…。”

  無缺大師和那黃袍老者,同時失聲驚叫,道:“什麼?”

  藍天義淡淡一笑,接道:“四位帶來的高手,已為老夫擊潰了,除了死傷之外,大都已為老夫屬下生擒。”

  無缺大師臉色一變,道:“當真麼?”

  藍天義道:“除此之外,老夫實也沒有讓諸位在此久等的,的原因。”

  玄真道長道:“藍天義,你真要和天下英雄作對麼?”

  藍天義道:“情勢逼人,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目光投注無缺大師的臉上,接道:“大師在少林寺中,雖然位極清高,但總不如那掌門人的身份顯耀,如是大師肯和藍某人合作,藍某人願支持大師接掌少林掌門之位。”

  無缺大師冷哼一聲,道:“你胡說些什麼?”

  藍天義也不生氣,目光轉到玄真道長的臉上,道:“道長也是一樣,如肯和藍某人合作,藍某一樣願支持道長接掌武當門戶。”

  玄真道長道:“本門中自有清規,豈是任何人可以接掌門戶,貧道性若野鶴閒雲,藍大俠別妄想以掌門之位,誘動貧道之心。”

  藍天義冷笑一聲,道:“兩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7
四五

  第八章 奇毒困群豪

  余三省和君不語談話的聲音雖低,但一桌群毫,都聽的甚是清楚。其實,君不語故意讓他們聽到,以便坐以待變。

  要知此刻形勢,險惡萬分,那一個此刻多一句話,或是起身走上兩步,就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但聞白衣人一掌拍在桌子上,道:“老大,咱們坐在這裡不是辦法,他既是不肯交出天魔令,咱們可以走了。”

  站起身子,大步向外行去。

  藍天義回顧了那白衣人一眼,靜坐在原位上不動。

  白衣人剛剛向前行了兩步,突見人影一閃,兩個佩劍童子,橫身攔住了去路。

  只見兩個佩劍童子,齊齊欠身一禮,道:“大駕請回原位。”

  白衣人怒道:“乳臭未乾,捧茶送煙的小童,也敢攔阻羊二爺的去路麼?”

  兩個佩劍童子臉色一片嚴肅,道:“沒有主人之諭,你最好別妄動一步,免得小的的們開罪佳賓。”

  君不語輕輕嘆息一聲,道:“可怕啊!可怕。”

  余三省道:“什麼事?”

  君不語道:“藍天義已把這些小童訓練得冷靜如斯,必是魔道劍功。”

  余三省道:“乾、坤二怪武功何等高強,這兩個小童,豈能是他敵手?”

  君不語搖搖頭,道:“如若是長時間動手,那兩個佩劍童子,決非乾、神二怪之敵,但如是初期動手的話。”

  那就很難說了,說不定乾、坤二怪,還要被那兩個小童逼的還擊無力。“

  無缺大師突然高喧一聲佛號,道:“藍施主有些什麼手段,儘管施展出來,如想以厚祿重利,引誘我等,都是白日作夢。”

  藍天義道:“既是如此,藍某人也不客氣了。”

  舉起雙手,互擊三掌。

  這三掌顯然是一種暗號,群豪心中都認為是指示那十二劍童和十二個飛龍童子出手圍襲,但那十二劍重,和十二個飛龍童子,竟然是各立原地,動也不動一下。玄真、先缺和乾坤二怪,各個凝神戒備,蓄勢待敵。大廳中一片靜寂,靜得聽不利一點聲息。突然間,藍天義縱聲大笑起來,聲如龍吟,敞廳回鳴,盡都是一片大笑之聲。

  無缺大師一皺眉頭道:“你笑什麼?”

  藍天義陡然停下了大笑之聲,回頭望著室外,道:“藍福,時刻到了麼?”

  只見藍福大步行了過來,道,“到了。”

  藍天義點點頭,目注群豪,緩緩說道:“諸位都是武林中的精英。藍某人豈忍殺害。”

  羊白子冷冷接道:“你就算能夠殺了我們,這十二劍童也要大半傷亡。”

  藍天義道:“在下此刻要殺諸位,實是不費吹灰之力。”

  羊白子道:“藍大俠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麼?”

  藍天義冷笑一聲道:“各位運氣試驗一下,看看有什麼不同的感受。”

  這句話大出了群意料之外,不自覺的各自運氣相試。

  這一試頓使廳中群豪失色。

  原來,每人都覺著內腑之中,中了奇毒,一運氣,內腑奇疼不止。

  無缺大師臉色一變,道:“藍天義你什麼手段都能夠用得出來。

  藍天義道:“在下如不用毒,今日勢必要有一場慘烈絕倫的搏殺了。

  突然舉步向羊白子行了過去。

  羊白子右手一抬,白骨鞭突然疾掃出手,橫向藍天義拍了過去。

  藍天義伸左手,抓住了白骨鞭,飛起一腳,把羊白子踢了一個跟頭。

  那黃袍老者右手一揮,那知掌勢擊出時,突覺內腑一疼,劈落的掌勢,完全失去勁道,吃藍天義一指點中穴道,仰面摔倒。

  藍天義收拾乾坤二怪之後,緩步行到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身前,笑道:“兩位在江湖上身份十分崇高,最好不要當場出醜。”

  玄真道長已知內腑中毒,無能還擊仰天一嘆,道:“罷了,罷了。”舉劍向頸上抹去。

  藍天義出手如電,一把搶過玄真道長手中寶劍,順手一指,點中了玄真的穴道。無缺大師右手一抬,銅鈸脫手,直對藍天義飛去。

  但他真氣無法提聚,右手銅鈸飛出,毫無力道藍天義微微一笑,抬手接住飛鈸,道:“大師不聽在下良言忠告,那就休怪在下無禮了。

  右手揮出,點中了無缺大師的穴道。

  黑白兩道中四大高手,在藍天義舉手投足間,全被制服,大廳中人,都不禁為之臉色一變。

  奇書生吳半風突然微微一笑道:“藍大俠,區區有一事想不明白,不知可否請教一下?

  藍天義道:“吳兄有何見教,藍某洗耳恭聽。”

  吳半風道:“藍大俠幾時下的毒,兄弟怎麼一點也未瞧出來。”

  藍天義道:“奇毒就在那赤練蛇身上,諸位不覺之間…”

  吳半風道:“我明白了,每當那毒蛇蠕動,毒粉就飄飛而出,借那毒蛇本身的腥臭,作了掩護。”

  藍天義道:“不錯,還有諸位在動手之時,同樣能震飛起盤內的毒粉。”

  吳半風目光四顧了一眼,道:“如今無缺大師、玄真道長和乾坤二怪,都已為藍大俠所制服,此廳之中,大約是再無人出面和你藍大俠抗拒了,藍大俠的用心,也可以說明了。”

  藍天義點點頭,道:“好,就是吳兄不問,兄弟也要給諸位說明。”

  廳中群豪個個凝神靜聽。

  藍天義輕輕咳了一聲,道:“這數十年來,兄弟的為人如何?諸位心中都很明白,但兄弟今日的處境,是被人逼迫到這等境界,我為了自保,不得不作此準備。”

  吳半風道:“經過之情,我們都已瞭然,我們希望聽聽藍大俠的用心何在。”

  藍天義道:“日下江湖上的黑、白兩道,都已不容我藍某人了,藍某人為了求自保,只有借重幾位了。”

  余三省突然接口說道:“如何一個借重之法呢?”

  藍天義淡淡一笑,道:“很簡單,諸位從此之後,聽我藍某人之命。”

  余三省道:“藍大俠之意,可是說要我等從此作為藍大俠的從人麼?”

  藍天義道:“給兄弟幫幫忙。”

  余三省道:“如是我等不願留此,是否可以告別呢?”

  藍天義搖搖頭,道:“諸位可以不來,既然來了,再出去,只怕有些不妥!”

  方秀梅接道:“藍兄之意,可是我等被囚於此了?”

  藍天義道:“你們都是我的朋友,藍某不能藏私,我要先行把話說明,你們所中藥毒,如不服用解藥,十二個時辰,即將毒發身死?”

  方秀梅道:“如何一個解除之法?”

  藍天義道:“我給你解藥服用,但卻要留下你的武功。你既不甘心為我所用,至少也不應該和我作對,是麼?”

  方秀梅輕輕嘆息一聲,道:“好惡毒的手段。”

  藍天義冷笑一聲,提高聲音,道:“任何人不願留此,儘管離開大廳。”

  方秀梅回顧了余三省一眼,道:“余兄,小妹試試看。”

  舉步向外行去。藍天義道:“姑娘要解藥麼?”

  方秀梅道:“不要,我要它毒發身死,也不願留下武功。”

  藍天義冷冷的瞧了方秀梅一眼,道:“方姑娘。”

  方秀梅人已經走到了大廳門口,聞言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緩緩說道:“來藍大俠,可是改變了主意麼?”

  藍天義道:“藍某被迫,起而自衛,姑娘這數十年來,對我藍某一直不錯…”

  方秀梅接道:“藍大俠錯了,過去我是敬重你的為人,覺著你俠義為懷,的確值得我的尊敬,不但是我,江南武林道上,有誰不敬重你藍大俠,但你藍大俠留在我心目中的完美印象,今日已然完全的毀去,賤妾不敢責備你藍大俠心機陰沉,只怪我們認人不明…”

  藍天義仰天打個哈哈,接道:“方姑娘,如若我籃某當真是心地惡毒的人,就憑你這幾句話,藍某人立時要取你性命。”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毒發身死也是死,死在你劍下也是死,賤妾對生死之事早已置之度外了,藍大俠不用威脅賤妾。

  籃家鳳突然開口說道:“爹爹。方老前輩既不願留此,不如讓她去吧!”

  藍天義點點頭,一揮手,道:“方姑娘不聽我藍某之言,儘管請便吧!”

  方秀梅不再多言,舉步向廳外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7
四六

  那守在大廳門口的劍重,似是已知主人心意,任那方秀梅步出大廳,並未出手攔阻。

  方秀梅人稱笑語連魂,在武林之中的聲譽。本不太好,但這一次,卻是膽驚群豪,廳中之人,無不對她敬佩萬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方秀梅的背影之上,目睹他緩步而去。

  且說方秀梅行到籃府大門口處,只見藍福身著長衫,白髯飄飄的攔在門口。

  方秀梅抬頭望了藍福一眼,只見他面容嚴肅,神情一派冷漠,忍不住冷笑一聲,說道:“老管家一向對人和氣,怎的此刻一臉凜然,好像是找人討債一般。”

  藍福一皺眉頭,答非所問的道:“姑娘要走麼?”

  方秀梅道:“不錯,貴主人放我離開,老管家如是不信,不妨去請示一下貴主人如何?”

  藍福沉吟了一陣,說道:“如非敝主人放你離開大廳,老奴想你也無能離開。”

  方秀梅冷冷一笑,道:“這麼說來,老管家是不放我走了。”

  藍福道:“老主人既然放了姑娘,老奴又如何敢出手攔擋,姑娘請吧!”

  方秀梅舉步行出大門,回頭望了那“江東第一家”的金字橫匾,長嘆一聲,轉身而去。

  她信步而行,心頭充滿著激忿,臉上是一片茫然,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聞身後有人叫道:“前面是方姑娘麼。”

  方秀梅回頭望去,只見江曉峰快步行了過來。不禁一皺眉頭,道:“藍家風替你講了情,藍天義放你出來了,是麼?”

  江曉峰搖搖頭,道:“在下憑仗著金蟬步,和手中一把劍,闖了出來。”

  方秀梅精神一振,道:“藍天義沒有下令迫你。”

  江曉峰道:“在下傷了他們四個劍童,打了藍福一掌,破圍而出。”

  方秀梅抬頭望了來路一眼,不見有人追蹤,心中稍稍一寬,道:“那很好,咱們得快些走。”

  江曉峰輕輕嘆息一聲,道:“咱們只能活十二個時辰,藍天義不會再派人來追咱們了。”

  方秀梅道:“也許藍天義故意嚇唬咱們的”

  江曉峰接道:“在下已然運氣試過,那奇毒確已侵入了內腑,而且在下身上還帶有解毒靈丹,已然試行服過…”

  方秀梅接道:“效用如何?”

  江曉峰道:“全然無效”

  語聲一頓,接道:“咱們只有十二個時辰時光,必需要在,十二個時辰之內,找到療治奇毒的高人,才能活命,不過,這希望大渺茫了。

  方秀梅輕輕嘆息一聲,道:“我倒是知曉有一個善療奇毒的高人,只是那地方大過遙遠,十二個時辰,無論如何也來不及。”

  江曉峰道:“你說的是什麼人?”

  方秀梅道:“九華山青溪谷公冶黃醫道絕世,只要人不斷氣,大概他都能療治。”

  江曉峰道:“九華山太遠了,就算咱們十二個時辰一刻不停,也無法如限跑到。”

  方秀梅道:“江相公準備如何呢?”

  江曉峰苦笑一下,道:“只有十二個時辰,看來咱們很難求得療治之法,不過,在下要找一個隱密之地去死……”

  方秀梅道:“唉!你那奪命金劍,如若再落到藍天義的手中,那就如虎添翼了。”

  江曉峰道:“所以,在下必須找一個隱密的所在去死,最好那地方靠近江邊,在下在毒發之前,也好把奪命金劍投入江中。”

  方秀梅道:“方圓數十里內,遍佈著藍天義的耳目,咱們到那裡都很難逃出他的監視。”

  沉吟了一陣,接道:“就賤妾所知,只有一個地方,可能沒有藍天義的耳目。”

  江曉峰道,“什麼地方?”

  方秀梅道:“我先要請教相公一事?”

  江曉峰道:“姑娘情講。”

  方秀梅道:“你水中工夫如何?”

  江曉峰:“在下不熟水性。”。

  方秀梅道:“那是非要到那裡不可了。”

  江曉峰神色一整,說道:“在下毒性還未發作之前,藍天義縱然造人追來,也不用害怕,但那地方究竟是一個什麼所在。”

  方秀梅道:“是一座農舍,距此約十里左右。”

  江曉峰道:“好吧!哨們趕去瞧瞧,如是不成再另找一處。”

  方秀梅道:“賤妾帶路。”放腿向前奔去。

  江曉峰緊追在方秀梅身後而行。

  方秀梅地勢甚熟,穿林越野,盡都是走的捷徑。

  大約有頓飯工夫到了一座茅舍前面。運座茅舍,孤處於荒野一片菜園之中,四周再無人家。

  江曉峰抬頭看去,只見竹籬環繞,柴扉緊閉,四下不見人蹤。

  方秀梅四顧了一眼,低聲說道:“咱們越籬面人。”

  一提氣,身軀陡然離地而起,躍飛起一丈多高,越過竹籬。

  江曉峰舉步一跨,緊隨方秀梅的身後,越過了竹籬之內,是一片五丈方圓的院落,地上青草如茵,四周種了很多花樹。

  看院中形勢,這菜園主人,似是一位隱居於此的雅人。

  只見方秀梅踏草而行,直到廳門前面,舉手扣動門上鋼杯。

  但本門突然而開,一個白髮老嫗,緩步而出。

  那老嫗雖然白髮如霜,但臉色紅潤,穿一件藍布對襟大褂,打量了方秀梅和江曉峰一眼,道:“兩位找什麼人?”

  方秀梅道:“有一位潘世奇潘老前輩,可是住在此地麼?”

  那老嫗答非所問的道:“柴扉未開,兩位是如何進來的?”

  方秀梅道:“我等有要事,急欲求見潘老前輩,故而越牆而人,失禮之處還望大量海涵。”

  那老嫗嗯了一聲,道:“姑娘貴姓,找那潘世廳有什麼事?”

  方秀梅道:“晚輩方秀梅,和潘老前輩有過數面之緣…”

  只聽室中傳出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方姑娘,你怎會想起來我這個田園中人,快些請進來吧!老夫小恙未癒,不能迎出室外了。”

  那白髮老嫗一閃身,讓開了過路。

  方秀梅舉步行太室中,只見一個身披棉抱,手執竹杖的老者,緩緩由內室中行了出來。

  方秀梅凝目望去,那老人果然是一臉病容,立時欠身一禮,道:“不知潘老前輩染恙,一直未來探視……”

  潘世奇微微一笑,道:“險期已過,看來,老夫又有幾年好活了。”

  方秀梅道:“老前輩生的什麼病?”

  潘世奇道:“一點小病,已然大好,不勞姑娘動問了…”

  目光一掠江曉峰,道:“這位是……”

  江曉峰一抱拜,道:“晚輩江曉峰。”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7
四七

  潘世奇從未聽說過江曉峰的名子,不由啊了一聲道:“兩位請坐。”

  方秀梅回顧著江曉峰,道:“潘老前輩也是武林高人,只因厭倦江湖紛爭,才息隱田園,不問江湖是非。”

  潘世奇道:“老夫自知學藝不精,難以和人在江湖上互爭短長,退息田園,種菜渡日。”

  方秀梅道:“老前輩大自謙了。”

  潘世奇目光突然轉到那白髮老嫗身上,說道:“二娘,客人來了,替我們弄點酒菜去吧。”

  那白髮老嫗點頭一笑,轉身人廚而去。

  潘世奇先在一張竹椅之上坐下,方秀梅、江曉峰,才隨著落坐。

  潘世奇兩道目光,凝注方秀梅的臉上,瞧了一陣,道:“姑娘,咱們十年沒見了吧?”

  方秀梅輕輕嘆息一聲,道:“十多年了。”

  潘世奇:“姑娘到此,必然有事,還請明說了吧!”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不敢欺騙老前輩,晚輩身中奇毒,恐難再活過一日夜,特地前來向老前輩辭別。”

  潘世奇怔了一怔,道:“你中的什麼毒?”

  方秀梅搖搖頭,道:“不知道,反正是一種很厲害的毒藥,人中之後,很快就滲入了內腑。”

  潘世奇道:“什麼人下的毒手?”

  方秀梅道:“說起來,只怕老前輩也無法相信,下毒人,乃是晚輩一向敬重的藍天義。”

  潘世奇道:“藍天義?姑嫂的神智沒有錯亂麼?”

  方秀梅道:“晚輩很清醒”目光一掠江曉峰,接道:“這位公子,和晚輩一般,都為藍天義施用奇毒所傷。”

  潘世奇手拍腦袋,說道:“奇怪呀!奇怪呀!”

  方秀梅道:“老前輩奇怪什麼?”

  潘世奇道:“世人大都知道姑娘的為人,才送了你一個笑語追魂的綽號,但老夫卻深知方姑娘的為人,你的話我是不能不信,不過,姑娘說那藍大俠在你身上下毒,這件事,倒是叫老夫難以相信了。”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

  潘世奇沉吟了一陣,道:“可要老夫為你效勞麼?”

  方秀梅道:“你會療毒?”

  潘世奇雙目盯注在藍曉峰的臉上,瞧了一陣,道:“老夫新近學會了醫道,但不知能否療治你們身受之毒。”

  方秀梅搖搖頭,道:“你不成,藍天義用的毒,豈是輕易能夠解得。”

  潘世奇談談一笑,道:“在下的醫道,的確不成,不過,賤內的醫道,倒是不錯,姑娘如若肯相信賤內,不妨要她瞧瞧。”

  方秀梅道:“晚輩此來,只想奉托一些後事,如若能夠療治毒傷,那是意外喜了。”

  潘世奇道:“等賤內完了廚下工作,我就替諸位講一聲,看看她是否願意。”

  江曉峰心中大感奇怪,二娘:既是他的妻子,豈有不肯聽他話的道理,但聽他口氣,似是還要商請他妻子告應才成…

  清世奇是何等老於世故的人物,已然瞧出那江曉峰心中之疑,微微一笑道:“賤內有一個毛病,最不願管人閒事,她雖有很好的醫道,但她卻從來不肯替人醫病,除非人家求她,也許她會答應。”

  江曉峰口中了啊兩聲,但內心之中,卻仍然感覺到有很多不解之處,只是不便多問而已。

  但見方秀梅微微一笑,道:“這多年了,二娘的脾氣還沒有改麼?”

  潘世奇搖搖頭,苦笑道:“改不了,而且大有老而彌堅之勢。”

  方秀梅正待接言,遙聞一個女子聲音傳入廳中,道:“當家的,快些來幫我個忙。”

  潘世奇高聲應道:“來了,來了”

  對方秀梅眨眨眼睛,低聲接道。“兩位坐坐,老朽去了就來。”

  匆匆出廳而去。

  方秀梅低聲說道:“江兄心中有些奇怪,是麼?”

  江曉峰道:“在下初入江湖識見不多,也許這等事,在江湖上權是普通。”

  方秀梅道:“一點也不普通,只不過,他們的事蹟,在江湖上極少流傳,一時之間,也不易尋找罷了。”

  江曉峰微微一笑,道:“方姑娘是否可以告訴在下聽聽?讓我在死去之前,增長一點見聞。”

  方秀梅道:“這是樁很可笑,也很纏綿的事,潘夫人昔年在武林之中,也是一位大有名望的武林女俠,潘世奇的武功,更可列人一流高手,如若他們夫婦,在江湖之上逐鹿爭雄,實不難闖出大名氣來,但他們卻把大好青春時光,埋在這一片菜園和茅舍之中。”

  江曉峰道:“想這中間,定然有很多內情了?”

  方秀梅道:“不錯,就是為了薛二娘…”

  江曉峰道:“誰是薛二娘?”

  方秀梅道:“薛二姐就是潘夫人,生性奇特,丈夫和女人講一句話,就要鬧得天翻地覆,那潘世奇如若在江湖上走動,難免和武林中人有所往來,也無法避免和女人說話見面。”

  江曉峰忍不住微微一笑,道:“那位薛二娘住他隱於此?”

  方秀梅點點頭,道:“不錯,但薛二娘也下了一番苦功,學得一手好萊,兩位武林才人,就這樣渡過了數十年的歲月……”

  長長吁了一口氣,接道:“過去,我常常暗笑那薛二嫂和潘世奇,如今想來,他們倒是有先見之明了,我跑了數十年的江湖,不但一事無成,而且遇上的凶險和痛苦,折磨的豪氣盡消了,實不如菜園茅舍,安安靜靜的歡渡歲月。”

  江曉峰正待接口,只見潘世奇和薛二娘,每人捧著一個木盆,行入廳中。

  每人手中的木盒上,擺著四色佳餚。

  潘世奇擺好了某,肅客入席,道:“本來,咱們該喝一盅,只是兩位身上中了毒,不宜飲酒。

  方秀梅起身一笑,道:“有勞二位了。”

  薛二娘笑道:“田園無美肴以饗佳賓,幾碗青菜,都是出我之手,兩位隨便食用一些吧!”

  潘世奇輕輕咳了一聲,道:“二娘,你瞧瞧他們兩位是不是中了奇毒?”

  方秀梅欠身說道:“小妹來此,主要是向潘老前輩辭別,如若能得二娘大施妙手,療治好我們身中奇毒,更是意外之喜了。”

  薛二娘道:“適才聽我們老頭子談起,說方姑娘和這位江相公,都中了藍天義施下的奇毒。”

  方秀梅心方暗道:原來,她把他叫到廚房問內情去了。

  敢情,方秀梅和薛二娘昔年並不相識。

  只聽薛二娘長長嘆息一聲,接道:“那藍天又如若不用毒也還罷了,如是他用了毒。定然是十分奇怪的毒藥,只怕我沒有這份能耐。

  潘世奇哈哈一笑,道:“別人不知道,難道我還不知道麼?”

  薛二娘道:“老頭子,你可不要胡說,藍天義下的毒,我可不一定有法子解救。”

  潘世奇道:“如是連你也不能解救,天下大約沒有人解得了。”

  薛二娘笑道:“你不要瞎捧我,這是立刻要見真章的事。”

  潘世奇道:“不管如何,這樁事既然叫咱們遇上了,總要一盡心力才成。”

  薛二嫂笑道:“好吧!你們先吃飯,飯後讓我試試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7
四八

  目光轉到方秀梅和江曉峰的臉上,接道:“話我要說在前面,能否療治,我可是毫無把握。”

  方秀梅道:“生死命中早就注定,老前輩前為我們療毒,我們已經感激不盡,至於能否療治好,怎敢怪罪老前輩。”

  薛二娘道:“好吧,說不定我這田園中的野婆子時來運轉,瞎貓碰上死老鼠,療治好兩位身上的奇毒呢?”

  這幾句話,表面上聽來,頗似自謙之詞,事實上,謙虛中,卻是隱隱有自誇醫道之意。

  方秀梅道:“那咱們就等著二娘大施妙手了。”

  薛二娘理了理滿頭白髮,笑道:“方姑娘、江相公碰碰運氣,老身也試試手段,兩位用飯吧!老身還要到廚下去收拾一下。”

  言罷,轉身而去。

  潘世奇哈哈一笑,道:“兩位請放開胸懷吃吧!拙荊醫道,老夫是滿懷信心,她縱然無法療治藍天義施用的奇毒,但至少可以告訴兩位一點眉目。”

  方秀梅心中忖道:“聽潘世奇的口氣,那薛二娘的醫道,似是極為精純,不知何以從未聽人說過。”

  心中念轉,但口中卻不便多問,只好忍下不言。

  那薛二娘燒的幾個菜,雖非山珍海味,但吃起來,卻味道可口,動人食慾。

  江曉峰、方秀梅雖然明知劇毒侵身,死亡將至,仍是忍不住各吃了三大碗飯,八盤菜,大都被吃的盤底朝天。“

  江曉峰放下碗筷,擦擦嘴,連連說道:“好菜,好菜,在下記憶之中,從未吃過這等美味。”

  薛二娘正好舉步跨入室中,接道:“豆腐菜根,不登大雅之堂,諸位吃的開心,老身就感覺到十分榮幸了。”

  潘世奇笑道:“你瞧瞧吃的盤底都朝天了,讚美豈是虛言來!快些收拾了碗筷,看看他們身受之毒如何。”

  薛二娘滿臉歡愉之色,匆匆收拾了碗筷。

  方秀梅看著她滿臉歡愉之情,心中暗暗讚道:她雖然白髮蒼蒼,但卻童心未泯,如非田園中別有樂趣,焉能如此?

  薛二娘收拾好桌面,手上圍裙未解,擦了擦手笑道:“我那老頭子說的不錯,救人如救火,耽誤不得,方姑娘先過來,讓老身瞧瞧。

  方秀梅緩步行了過來,在一張竹椅之上坐下。

  薛二娘把過了方秀梅脈搏,又瞧瞧方秀梅的眼睛口舌,搖搖頭,道:“厲害啊!厲害。”

  目光轉注到江曉峰的臉上,接道:“你過來。”

  潘世奇搬起一把竹椅,放在方秀梅的旁側。

  江曉峰緩步行了過去,欠身對薛二娘一禮,道:“有勞老前輩了。”

  薛二娘輕輕嘆息一聲,道:“好漂亮一個娃兒,那藍天義竟然下得了手。”

  江曉峰臉一紅,欲言又止。

  薛二娘瞧過了江曉峰的口舌,臉色突轉嚴肅,沉吟不語。

  茅舍中一片沉靜,靜的可聞得呼吸之聲。

  遠處,傳來了幾聲蟬噪鳥鳴,點綴出田園情趣。

  潘世奇憋不住心頭之疑,輕輕咳了一聲,道:“二娘,他們的毒傷如何?”

  薛二娘搖搖頭,道:“唉:難醫的很!”

  潘世奇道:“怎麼?連你也沒有法子救治麼。”

  薛二娘又沉吟了良久,道:“我沒有把握。”

  潘世奇道:“他們中的什麼毒?”

  薛二娘道:“似乎是絕傳已久的斷魂散。”

  潘世奇怔了一怔,道:“斷魂散。”

  薛二娘道:“我只是這樣懷疑,但卻是無法證實。”

  潘世奇道:“這麼說來,那是沒有辦法了?”

  薛二娘沉吟了一陣,道:“辦法倒是有一個,只不過,要費很大的手腳,而且還要看他們的運氣如何。”

  潘世奇望了薛二娘一眼,道:“可否說出來聽聽?”

  薛二娘點點頭,道:“先用金針,刺破他們身上幾處經脈,然後再把他們放在蒸籠中,用陳醋、溫火,慢慢逼毒,然後,還要經過一重很艱苦的手續。”

  潘世專門道:“什麼樣的手續。”

  薛二娘目光轉動,緩緩由方秀梅和江曉峰的臉上掃過,道:“受過火蒸之苦,還要在陰濕的地窖之中,住上一段時間,按時服藥,一面運氣逼毒,運氣好,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就可完全復元,如是運氣不佳,就算能夠活命,只怕也要落個殘廢之身。”

  方秀梅:“果是很艱苦的療毒之法。”

  薛二娘嘆息一聲,道:“如是兩位不肯療治,只有死亡一途。”

  潘世奇道:“好利害的斷魂散……”

  語聲一頓,道:“二娘,為他們療傷的應用之物,不難準備,只是他們服用的藥物,是否能夠配到呢?”

  薛二娘道:“其中有幾味藥物很名貴,也很難求得,幸好我收存的有。”

  潘世奇道:“那好啊!但不知二娘肯否替他們療治傷勢呢?”

  藤二娘沉吟了一陣,道:“我說過了,沒有把握,不知他們兩位,是否願以身相試。”

  播世奇望了江曉峰和方秀梅一眼,道:“兩位都聽明白了,抽荊已答允為兩位療傷,但不知兩位是否願意?江曉峰略一沉吟,道:“在下願一試薛老前輩的妙手。“

  方秀梅道:“既有生機,晚輩亦願一試。”

  薛二娘輕輕嘆息一聲,道:“老身這些年息隱田園,久未動用過金針之術,那金針刺穴之法,又不得有分毫之差,老身心中實無把握,再說,那斷魂散的奇毒,老身並未見過,究竟諸位是否中的是斷魂散,老身心中也沒有確實把握。”

  方秀梅道:“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據那藍天義說,我們身中之毒,十二個時辰,就要發作死亡,老前輩動手為我們療治,晚輩心中已是感激莫名了,勞請老前輩先為晚輩療治如何?”

  薛二娘道:“好吧,姑娘請躺在榻上,好讓老身用針。”

  江曉峰突然起身接道:“光醫晚輩如何?”

  薛二娘笑道:“不論誰先,都是一樣,如是老身把第一個醫死了,為了殺人滅口,第二個也不會讓他活著……”

  目光一轉,望著潘世奇道:“老頭子,你還不快去準備應用之物,守在這裡等什麼?”

  潘世奇應了一聲,起身而去。

  薛二娘望了方秀梅道:“姑娘先說,還是由姑娘先來吧”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江相公也可以到內室瞧瞧。”

  江曉峰道:“這個,不太方便吧?”

  方秀梅道:“療治毒傷,事出非常,江相公不用顧及到男女之嫌了。”

  江曉峰輕輕咳了一聲,道:“既是如此,在下如再推辭,那是故作矯情了。”

  薛二娘當先帶路,行了內室,指著木榻,說道:“姑娘先躺下去。”

  方秀梅依言仰臥木榻笑道:“老前輩只管放心下針,扎錯了也不要緊,”

  言罷閉上雙目,薛二娘取過一個狹長的玉盒,打開盒蓋,只見盒中並排放著十二枚金針,長短大小,各不相同,她伸手取出一枚金針,道:“有勞江相公幫忙了。”

  江曉峰道:“晚輩理當效勞。”

  薛二娘道:“撕了她左臂衣袖。”

  江曉峰怔了一怔,但仍然依言撕去方秀梅左臂上的衣服。

  方秀梅雖然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但她躺在床上,任人撕去衣服的事,卻是從未有過,只好閉上眼睛裝作不知。

  薛二娘手中金針疾落,刺人了方秀梅左臂上“臂儒”穴中。

  方秀梅雖未睜眼瞧著,但卻顫動了一下身軀。

  薛二娘還迅快的拿起第二枚金針,又刺入方秀梅“消樂”穴中。

  片刻間,方秀梅左臂上刺人了六枚金針,各佔一大要穴。

  薛二娘似是很疲倦,舉手理理白髮,道:“老身作息一會,再起出她身上的金針。”

  江曉峰道:“老前輩在方姑娘身上刺下了六枚金針,不知是否已經夠了?”

  薛二娘搖搖頭,道:“只是一個部位,左右雙腿和背心前胸,都要受金針刺穴之苦。”

  江曉峰道:“斷魂散如此利害麼?”

  薛二娘道:“那斷魂散乃毒中之毒,除了那配製藥物的斷魂老人之外,天下再無第二種解藥,能解那斷魂散的奇毒,我的法子很笨,而且人也受苦,不過,卻是唯一能解斷魂散奇毒的辦法。

  江曉峰道:“晚輩習練的無相神功,不知金會能否破我之穴?”

  薛二娘道:“無相神功?那你是金蟬子的弟子了?但那金蟬子已然失蹤了五十餘年,相傳已作古人了。”

  江曉峰道:“晚輩藝業,並非先師親授。”

  薛二娘道:“不是金蟬子傳給你的武功,難道你師母傳給你的麼?”

  江曉峰搖搖頭,道:“先師一生精力,盡都集中於鑽研武功之上,沒有成家。

  薛二娘道:“那你如何得到金蟬子這身絕世武學呢?”

  江曉峰雖然覺著她問的太過麻煩,但他還是忍了下去,道:“先師遺留的秘笈中,說明甚詳,晚輩用書練成了這身武功。”

  薛二娘道:“原來如此……”

  語聲一頓,道:“令師遺下武功,傳諸後人,那足以證明他已作古了。”

  江曉峰道:“那倒不是,先師為求證仙道之說,以身相試,也許他老人家,已經得道成仙了。”

  薛二娘點點頭,道:“你也躺下吧!就老身所知,那無相神功,還不致有礙療毒。”

  江曉峰應了一聲,自行躺下。

  薛二娘施用金針,刺了江曉峰幾處穴道,笑道:“你們好好的躺著,老身要去幫我那當家整理療毒的需用之物。

  言罷,轉身大步而去。

  江曉峰的神志,仍甚清明,但因幾處要穴上都刺著金針,不便多言。

  足足過有一個時辰之久,那潘世奇和薛二糧聯決而入。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7 14:47
四九

  潘世奇抱起了江曉峰,薛二娘抱起了方秀梅,直人廚下。

  廚下早已準備好療傷之物。

  只見幾塊巨石,分架著兩口大鐵鍋,鍋下木材高燒,火焰熊熊。每一口大鐵鍋上各放著一個高約五尺的蒸籠。那蒸籠顏色陳舊,想是借來之物,經過一番改制。

  潘世奇、薛二娘分別把兩人放人了兩個蒸籠之中。兩人同時動手,拔下了江曉峰和方秀梅身上的金針,但卻順勢點了兩人身上幾處穴道。

  薛二娘加上蒸籠竹頂,只讓兩人露出一個腦袋,說道:“這醋氣蒸身之苦,不易忍受,如是不點你們穴道,你們無法忍受時,運氣破籠,那就前功盡棄。所以,老身為防患未然,不得不作準備了。”

  潘世奇道:“二娘你去休息一下,這裡由我照料。

  薛二娘神色莊重的道:“施用金針解那斷魂散的毒,如是一個時辰,無法逼出,這番手腳就算白費了,他們受了苦,而且還是一次解除不了,就會發作的更快,咱們沒有機會來第二次了。”

  潘世奇道:“這個我知道了,有什麼你只管吩咐,老頭子決誤不了事。

  薛二娘道:“哼,我就是怕你,動了一時的測隱之心,不忍聽他們呼號哀求之聲,打開了竹籠,放他們出來,那就害了他們。

  潘世奇道:“你放心,不論他們如何求,我老頭子決不動惻隱之心,不過…”

  萍二娘道:“不過什麼。”

  潘世奇道:“你要早些來,別讓過了時間,豈不是要他們白白受罪麼?”

  薛二娘道:“這個我有分寸,我未來之前,不許你妄動分籠。

  潘世奇連口應道:“不動,不動。”

  薛二娘不再接言,轉身而去。

  潘世奇目睹薛三娘背影消失之後,目光一掠方秀梅和江曉峰,笑道:“你們可知道,她為什麼要走麼?”。

  方秀梅道:“晚輩不知。”

  潘世奇道:“知妻莫若夫,我和她相處幾十年,對她瞭然甚深,她是因為心裡害怕,所以才要避開的。”

  方秀梅道:“他怕什麼?”

  潘世奇道:“怕你們。

  方秀梅奇道:“怕我們什麼呢?”

  潘世奇道:“怕你們忍受不了,醋氣蒸身之苦,婉轉呼號。”

  方秀梅笑道:“這個,老前輩但請放心,就算再痛苦一些,晚輩也不至呼叫求救。”

  潘世奇道:“你這麼一說,老夫就放心了,我閉眼打個盹,你們不能忍受時,就叫我一聲。”

  言罷,靠在竹椅上,閉目假寢。

  這時,鐵鍋中的陳醋,已成為滾滾熱氣沖人竹籠。

  一勝帶著酸味的熱氣,逐漸上騰,使人有著一種難以忍受的煩熱。

  不過頓飯工夫,方秀梅和江曉峰,都已經被熱氣蒸逼的滿身大汗,滾滾而下。

  潘世奇閉著雙目,微搖竹椅,望也不望兩人一眼。

  熱氣漸增,使得方秀梅和江曉峰,都有著一種莫可言喻的痛苦,但兩人都咬著牙根,默不言語。突然間,兩人都感覺到被金針所刺的穴道處奇癢難忍,比痛苦更難忍。

  方秀梅首先忍受不住,呻吟出聲。

  潘世奇睜眼望望兩人,道:“兩位多多忍耐一下大概差不多了。”

  方秀梅銀牙咬舌,苦忍不言,江曉峰未呼叫出聲,但默默的運動潛力,和痛苦對抗。

  又道了半個時辰左右,兩人頭上的汗水,有如下雨一般,直向下滾,蒸熱之苦,已面臨到你能所可忍受前極限。

  這時,薛二娘卻緩步行了進來。

  方秀梅、江曉峰已無法看清楚來人是誰,只覺一個人行到身前。

  薛二娘舉手在兩人頂門上各擊一掌,兩人立時暈了道去。

  江曉峰醒來,發覺自己躺在一間小室木榻上,潘世奇坐在一側竹椅上。

  潘世奇眼看江曉峰醒來之後,微微一笑,道:“孩子,你的運氣好,身受之毒,已經全部逼出,再服用一些藥物,休養幾日,就可以復元了。”

  江曉峰輕輕嘆息一聲,道:“這等麻煩兩位,晚輩心中十分不安。”

  潘世奇道:“你這是由衷之言麼?”

  江曉峰道:“老前輩可是覺著晚輩是言不由衷的人麼?”

  潘世奇道:“老夫倒沒有什麼,但我那老伴,替你洗澡換衣,清除逼出的毒汗,實是大費手腳,一個母親對她親生之子,那也不道如此了!”

  江曉峰雖然已聽懂潘也寄弦外之音,但卻不便接口多言。

  潘世奇輕輕嘆息一聲,道:“孩子,老夫的話你聽懂了沒有?

  江曉峰道:“晚輩是還不大明白。”

  潘世奇哈哈一笑,道:“那你就好好的想想吧,老夫先去瞧瞧那方姑娘的傷勢。”

  江曉峰點點頭道:“晚輩自然用心推想,老前輩請便吧。”

  其實,以江曉峰的聰慧,如何會聽不懂潘世奇弦外之意,只是,他覺著此事來的太過突然,對方雖然有救命之恩,但口氣中卻別有用心,使江曉峰大感為難,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大約又過了一頓飯工夫之久,潘世奇和薛二娘緩步行了進來。

  江曉峰掙扎而起,卻被薛二娘搖搖手,道:“孩子,不要動。”

  緩步行到榻前,柔聲說道:“孩子,不要動,乖乖的給我躺下。”

  江曉峰道:“為晚輩傷勢,使老前輩十分勞累,晚輩心中極感不安。”

  薛三娘微微一笑,道:“不要說這樣話了,我答應替你們療毒之時,心中實是毫無把握,但你們如不及早動手療治,也是死路一條,因此,老身不得不冒險,讓你們碰碰運氣。”

  她舉手理一下滿頭蕭蕭白髮,接道:“不過,那斷魂散藥毒,既稱作毒中之毒,豈是輕易能夠治好的?不論內功如何精深的人,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把餘毒除清,所以,你必須有一段長時期的休息,而且那休息之地,還要選一個不見陽光的陰暗潮濕之處。”

  江曉峰道:“晚輩己覺著餘毒清除,傷勢全好了。”

  薛二娘搖搖頭,道:“沒有,但你身中之毒,大部被逼出體外,加上你習練的無相神功,又是一種極為高深的內功,體能潛力,強逾常人,不過,那也是一樣的無法和斷魂散奇毒抗拒,只要你體內有點滴餘毒,它就會很快的滋長多則三月,少則七日,毒性就再行發作,那時,別說是老身了,就算華佗重生,也一樣無法療治。”“

  江曉峰道:“這樣利害麼?”

  薛二娘臉色一寒,道:“難道你認為老身是危言聳聽麼?”

  江曉峰道:“這個晚輩不敢。”

  薛二娘道:“你如是相信老身,那就得聽從老身的吩咐。”

  江曉峰想到她對自己有著救命之恩,只好連連答應。

  薛二娘忽的微微一笑,道:“聽話才乖,今夜太陽下山之後,就要把你們移到後院一處地窖之中,那本是我存放蔬菜之處,我已要老頭打掃乾淨了。”

  江曉峰道:“又麻煩潘老前輩了。”

  潘世奇道:“這叫周瑜打黃蓋,打的願打,挨的願挨,你也不用謝,這數十年的田園生活,悶的我老人家實在發慌…”

  望了薛二娘一眼,哈哈一笑,接道:“二娘禁令森嚴,使我老頭子一直不敢妄動,難得你們給我找這一場不大不小的麻煩,使老夫能活動一下筋骨,忙了這一陣,連我的病也給忙好了。

  薛二娘道:“哼!你想的倒滿輕鬆,只怕這是很大的麻煩。”

  潘世奇道:“咱們小心一些,不讓他找出痕跡,量他們也沒有法子了。”

  江曉峰心中雖是疑竇重重,卻是不便插口多問。

  大約初更時分,潘世奇帶著江曉峰行入後院一座地窖之中,那地窖足足有兩間房子大小,堆滿了青菜。

  地客燃著一盞油燈,只見薛二娘和方秀梅早已在窖中等候。

  潘世奇在堆積的青菜中,替兩人辟了一處可以仰臥打坐的地方,不過,在兩人之間,卻難起了一道菜牆。

  潘世奇神情很輕鬆,薛二娘卻有點緊張,愁眉微皺,顯然心中隱憂重重。

  只聽薛二娘低聲說道:“兩位在這裡委曲一月吧!目下情勢不同,也無法顧到男女之嫌了,只要你們心地光明,同處暗室之中,也是無妨清白,老身給你調配的藥物,還要兩三天才能配成。”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未得老身允許,兩位不許離此地窖。”

  方秀梅道:“老前輩請放心,一月時光,轉眼即逝,在此期中,我等自會謹記老前輩囑咐之言。”

  她久歷江湖,見多識廣,那薛二娘雖然說得很含蓄,也被方秀梅聽出了弦外之音。

  潘世奇微微一笑,道:“方枯娘,老夫費了很多心機,手腳,為你築成這空前絕後的青菜幕帳,只要你一拉身前兩捆大白蘿蔔,這堆積的青菜,立時就分由四面倒下,自會把兩位掩人萊堆之中。”

  方秀梅道:“晚輩明白,多謝老前輩了。”

  薛二娘長嘆一聲,接道:“不論聽到了什麼聲音,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沒有聽到我和老頭子的招呼,卻不許你們出來瞧著,或是有所妄動。”

  也不待兩人答話,匆匆離開了地窖而去。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