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零
言罷,從容退去。
福兒明白這是秦茹慧的意思,如果說是發覺他有所圖謀而將他打發走,也未嘗說不通。
不過,她又為何在事先說破呢?
他想來想去想不通,更使他困惑不解的是,自秦茹慧那次傷癒後,性情經常冷僻異常。
今晚對他卻如此寬厚,又是為何呢!
亥正,福兒終於離開了“祥雲堡”。
雖然柳南江交給他的使命沒有完成,卻畢竟離開了龍潭虎穴。
秦茹慧雖為他遮蓋一時,卻未必會遮蓋水遠。
一旦被秦羽烈知悉,絕不會輕恕他的。
福兒在堡門口微一猶豫,就放開步子向杜曲的方向奔去。
一口氣走了二十里路,驀然一個人影擋住去路。
福兒停步一看,那人竟是秦茹慧。
福兒不禁吸了一口涼意,暗忖:“莫非堡內下手不便,要到這郊外來殺我?”
秦茹慧和聲發話道:“福兒!你可知道為何能活著離開‘祥雲堡’的。”
福兒一揖,道:“多謝姑娘成全。”
秦茹慧搖頭,道:“我不稀罕言謝,我要你給我辦一件事。”
福兒遲疑地道:“只要福兒能辦得到,一定為姑娘效勞。”
秦茹慧道:“福兒,如果你偷進堡主書房的事被堡主知道了,你會得到什麼下場?”
福兒已知悉秦布慧沒有惡意,因而直言道:“堡主必不輕恕。”
秦茹慧沉聲道:“堡主一定會殺死你,相信你絕難逃掉。”
福兒一揖,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柳相公若在人間,也必感謝。”
秦茹慧笑道:“你現在這條命是我讓你活的,要你為我辦一件事情,可說非常公平。”
福兒道:“小的方才說過,只要小的能辦得到,一定全力以赴。”
秦茹慧輕叱道:“辦不到也要辦,你現在沒有還價的餘地。”
福兒不禁一愣,連忙笑道:“姑娘先說是什麼事情吧!”
秦茹慧道:“不許柳相公和凌菲在一起,這就是我要你辦的事情。”
福兒“噢”了一聲,惶然地問道:“那又是為什麼呢?”
秦茹慧嬌蠻地道:“不為什麼,我討厭他們兩人在一起。”
福兒搖頭道:“這事恐怕辦不到,小的怎能干涉主人的行動呢?”
秦茹慧低叱道:“不管,我若發現柳梢公和凌菲在一起,我就殺你。”
福兒喟然道:“如果姑娘堅持這樣,小的也只有以死相報了。”
秦茹慧冷哼一聲,道:“沒有那樣便宜,殺了你,然後還要殺死柳相公。請你轉告柳相公一聲,就說這話是我說的。”
言罷,在福兒身邊擦身而過。如風馳電掣般奔回“祥雲堡”去了。
福兒望著她的背影出神,暗忖:“天底下恐怕再也沒有比她更不講理的人了。”
待秦茹慧的蹤跡消失後福兒才轉過身來,向杜曲奔去。
福兒和柳南江同一師門,輕功自也不弱,五十里的行程,個把時辰也就下來了。
杜曲鎮上還有不少客棧門口的紙糊燈籠未曾熄滅,這表示尚未關店,歡迎客人送門投宿。
福兒站在街心沉思了一陣,秦羽烈要他查尋柳南江的下落是假,自己要尋訪師兄下落是真,自然不能放過杜曲這一重鎮。
招商旅店談東說西之間,也可獲得不少蛛絲馬跡。
於是福兒向一家“和成居旅店”行去。
店堂內有三五個客人在喝酒,店家伏在櫃檯上打盹。
福兒在櫃檯上拍了一下,道:“有上房嗎?”
店家慌忙應道:“有!大爺……”
揉揉眼皮,一看是個小娃兒,忙又改口道:“小兄弟你要住店?”
福兒知道這些招商旅店招牌上“童叟無欺”四個字是假話,沉下臉來,一翻眼皮,道:“你沒有聽見我方才問你可有上房?”
店家倒不曾想到這小娃兒說話會有這麼沖,愣了一愣道:“小兄弟!吃飯要錢,坐船要錢,乘轎要錢,這住店嘛……”
說到這裡,店家卻又頓住了,兩個小眼珠直朝福兒臉上一掃。
福兒一把扣住了那店家的腕子,笑道:“怎麼又不說了?”
語氣一頓,手腕突一用力,道:“說下去。”
店家的身子立刻矮了半截,殺豬般叫道:“小爺爺!小祖宗!快快放手!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福兒這才松了手,兩手拍了拍,笑道:“快帶路吧!”
那邊一個吃酒的紫臉大漢,一邊朝福兒走來,一邊笑道:“店家!你們招牌上寫著‘童叟無欺’,你卻偏偏要欺侮人家人小,吃著苦頭了吧。”
語氣一頓,向福兒抱拳一禮,道:“小兄弟你從何處來?”
福兒本不想和生人搭訕,見那大漢非常客氣,只得答道:“來自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