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飛鈴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3 13:57:2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0 11363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5:32
三零零

  洪士高大步行了過來,伸手從袋中摸出一粒丹丸,道:“吞下去。”投入了洪承志的口中。

  袁道冷眼旁觀,一直靜靜站著未動。白天平極度關心洪承志的安危,十分細心,眼看那洪承志吞入口的,是一粒大如鴿蛋之物,不像是什麼藥物,心中大奇,低聲道:“老前輩,你給他服用的什麼藥物?”

  洪士高冷冷說道:“我不會害他。”

  白天平一皺眉頭,未再答腔。

  洪土高突然伸出右手,按在洪承志的背心之上,道:“孩子,運氣和我攻入你體內的力道相和,化開藥物。”

  洪承志嘴角不停的向外流著鮮血,臉色也更見蒼白。似是脖子已經無法支持腦袋,整個的頭要垂了下來。

  這時,那些布守在四周的黑衣人,如若向幾人攻襲,那應該是最好的一個機會了。但奇怪的是,那些人站著未動。袁道已然暗中示意,調上了十二十玄支劍士,丐幫幫主申三峰,也帶著丐幫高手圍了上來。

  再一動手,即將是一場慘烈的混戰。

  但鐵玉樣的死,似是對這些黑衣蒙面人有著很大鎮駭作用,雖然各佔方位,把袁道等圍在中間,卻沒有一人出手。

  袁道打量過四周的形勢之後,高聲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咱們都在江湖上咤叱風雲一時,歲月催人,實該到了退休的時光,但如老德不修,斷送了數十年血汗辛苦建立的仁義俠名,那豈不是生不如死嗎?”

  這番話,義正詞嚴,擲地有聲,只聽得九個黑衣人面紗無風自動,顯然內心之中,有著無比的激動。

  袁道輕輕籲一口氣,接道:“老叫化相信諸位投效天皇教中,必有很大的隱痛,但諸位所遇,真還有比死亡更為痛苦的事嗎?”

  這時,正東方位上一個黑衣人,突然接口說道:“袁道,你知道區區是何許人嗎?”

  袁道談然一笑,道:“老叫化的特長之處,只是記憶之力,強人甚多,如是老叫化沒有猜錯,閣下是江東神刀萬得年。”

  那黑衣人突然一聲大笑,道:“慚愧啊,慚愧。”

  突然伸手取下了面紗,露出一張淡金的臉色,接道:“老叫化,再瞧瞧我是何人?”

  袁道道:“萬得年,老叫化聽說用金漆刺入肌膚之中,可以使一個人的肌膚,永遠變成了金色。而且,臉上的肌膚,也會逐漸的僵硬,但不知諸位何以會做出此等之事?”

  黑衣人嘆息一聲,道:“老叫化子,難得你還記得故人,天下也不會有人,甘願如此,自然是情非得已。”突然舉起手中長刀一揮,一顆人頭,滾飛出七八尺外。

  只聽一陣連綿的嘆息之聲,道:“老叫化子,咱們無顏見世人,朝聞道夕死可矣!只可惜,聽你的高論,晚了一些。”

  只聞金風閃動,掌力破空,九個黑衣人自絕了大半。

  這變化大出意外,連見多識廣的袁道,也愣在當地,不知如何處置。

  這是一幅悲壯的畫面,看得人驚心動魄。

  袁道呆了一呆,道:“諸位,這又何苦呢?為什麼不把有用的性命,用作討取這個血債,這死法豈不是便宜了別人……”目光轉動,忽然發覺還有兩個黑衣人,並肩而立,站著未動。

  由於這些人的衣著完全一樣,再加上那一張蒙面的黑紗,所以,在連綿自絕之下,那兩個黑衣人,是不是原來站在正南方位,暗中指揮行動的黑衣人,連袁道也沒法肯定了。

  目下的情況是,十二個黑衣人,已經死了九個,還除了三個人。

  一個是洪士高,正在以本身的內力,貫注在洪承志的內腑,另兩個黑衣人,一個手中執著一柄長劍,一個手中執著兩支判官筆。

  袁道只覺一股莫名的心酸,湧了上來,忍不住,流出淚來兩行淚水。

  丐仙袁道,竟然會流出淚來,如若是傳揚江湖之上,那真是一件天大的笑話。但唇亡齒寒,只有他這樣年齡的人,才能體會到這種心情上的痛苦。

  雖然,他還沒有一一認識這些人的身份,但洪士高、鐵玉祥等,都是他昔年的朋友,自裁的九個人中,可能大半都是他的故識,也許九個人全認識,至少是認識大半。

  兩個並肩而立的黑衣人,各舉著手中的兵刃,沒有行動,也沒有說話。

  袁道仔細看去,隱隱可以發覺,那兩個黑衣人,從蒙面黑紗中透出的目光,直盯在那些屍體之上。顯然,這兩個黑衣人,也被這等悲慘的變化,驚得心神惶惶不安。

  洪士高緩緩收回按在洪承志背上的右手,嘆口氣道:“老叫化子,很悲慘,是嗎?”

  袁道道:“不錯,只不過,這些人為什麼要死?”

  洪士高道:“他們無顏見人,被你老叫化子這麼一吼,自然是非死不可了。”

  袁道道:“唉!老叫化如是不叫穿他們呢?”

  洪士高道:“如是不揭穿他們,對你老叫化,那將是很不利的事。”

  目光一掠仗劍而立的玄支劍士,接道:“只怕你帶的這些人手,要失去很多精英。”一頓,接道:“唉!其實,我已經想穿了這件事情……”

  袁道道:“慢著,慢著,咱們一件一件的說。”

  洪士高道:“好!你老叫化子先問。”

  袁道道:“他們為什麼一定要死,既然要死了,為什麼不找他們報仇?”

  洪士高道:“兩個字,可以概括,他們慚愧,怕見人,也不願見人,怕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袁道道:“一個人死都不怕了,還怕這些事情。”

  洪士高道:“唉!聲譽有時間重於一個人的生死,他們怕你揭穿了他們的身份。”

  袁道嘆口氣,道:“這是自慚而絕了,那是說,他們已經知道加入天皇教,是一件很不應該的事了。”

  洪士高道:“大家都是跑了大半輩子江湖的人了,難道還不知道是非之分嗎?”

  袁道道:“既是有是非之分,他們又為什麼加入天皇教呢?”

  洪士高冷笑一聲,道:“老夫加入天皇教的事,原因很多,你想知道什麼?”

  袁道道:“好,咱們簡單點說,我問你答。”

  洪士高道:“任何一個人,加入天皇教,大都是受到逼迫,原因不外三個……”

  袁道道:“請教。”

  洪士高道:“一是為人,二是為已,三是為天下蒼生。”

  袁道道:“第二點,不用說了,但第一和第三點,老夫就不明白了,洪兄可否解說一下,為人,為什麼?”

  洪士高道:“為親屬、家人、妻子兒女,大部分人,都會犧牲了自己。”

  袁道道:“這個,老叫化明白了,你是為了家人子女。但為天下蒼生就叫老叫化不明白了。”

  洪士高道:“老夫舉一個例子說吧!如若你袁道遇上了一件事,關係著五百條人命,你是否會拂袖而去,置之不理?”

  袁道道:“那要看是什麼樣子的五百個人了。”

  洪士高道:“自然是五百個無辜的生命了。”

  袁道道:“這個,老夫自然是不能不管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5:32
三零一

  洪士高道:“這就夠了,就老朽所知,我們這十二個中,有大部分人,就在這樣一個局面下,屈服在那天皇教主之下了。”

  袁道道:“這個,當真是一件很難選擇的事,不過,老叫化還是有些不明白。”

  洪士高道:“哪些不明白?”

  袁道道:“就算他們當時受迫,無法反抗,屈服在他們的壓力之下,但事後,為什麼不謀補救之道!”

  洪士高道:“如何補救呢?除了自絕而死之外,根本無法反抗。”

  袁道道:“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以他們身手之高,只要聯合出手,對付天皇教主,並非難事。”

  洪士高道:“對付天皇教主!你老叫化想的太簡單了,咱們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近天皇教主。”

  袁道道:“難道這些年,你們都沒有見過他嗎?”

  洪士高道:“自然是見過,但他不會同時和我們兩個人見面。”

  袁道道:“洪兄,以你的看法,那位天皇教主,究竟是何許人?”

  洪士高道:“這個麼?兄弟也無法肯定說出來他是什麼人,不過,老朽相信一件事,那就是,他定會認識我。”

  袁道道:“哦!”

  洪士高道:“所以,老朽推想,那位天皇教主,不但和咱們很熟識,而且,定然也和你老叫化很熟悉了。”

  袁道道:“這人會是誰呢?倒叫老叫化子有些不明白了。”

  洪士高道:“他一直把自己隱藏得很好,不讓我們瞧出他的真相。”

  袁道道:“洪兄,你沒有仔細的看過他嗎?”

  洪士高道:“自然是看過了。”

  袁道道:“洪兄,如若咱們見到了那位天皇教主,你能夠很肯定的認識他吧?”

  洪士高道:“這個,要看在什麼場合了。”

  袁道道:“認識一個人,還要在一定的場合中嗎?”

  洪士高道:“是!”

  袁道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場合?”

  洪士高道:“他每次和我們見面,不是在一個幽靜的房間中,就是在一個隱秘的山洞中,孤零零的一盞燈,一個空空的房間,除了他之外,別無他人。”

  袁道道:“你們在大白天,沒有見過他嗎?”

  洪士高道:“自然是見過。”

  袁道道:“大白天,難道他也要點一盞燈?”

  洪士高道:“就算是大白天,佈置成一個黑暗的房間,也不是太難的事。”

  袁道道:“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洪土高道:“永遠穿著一身青衣,死板板的面孔,他留給我們的印象,是那一襲青袍,在一盞孤燈下木然坐著。”

  袁道道:“那是說,不論什麼人,只要他穿著那一身青袍,坐在一盞燈下,都可能是天皇教主了。”

  洪士高道:“那也不是,他的聲音,他的形貌,咱們很自然的就會認識他了。”

  袁道搖搖頭,嘆口氣,道:“這麼說來,只要換一個場合,只要換一件衣服,你們就無法認識他了?”

  洪士高道:“如若在另一個場合,見到他,也可能看出一點蛛絲馬跡,但那要時間。”

  袁道道:“唉!你們和天皇教主相處了這許久的時間,竟然連他是什麼人,一點也沒有印象了。”

  洪士高道:“老叫化子,他用變音術和咱們談話,你怎麼會想得到,他是何許人物……”放低了聲音,接道:“別人心中是否早知道了,兄弟不明白,但在下心中一直懷疑一件事情。”

  袁道道:“懷疑什麼?”

  洪士高道:“懷疑他是一位最受武林同道尊重的人。”

  袁道道:“什麼人?”

  洪士高道:“無名子道長。”

  忽然間,像是被人重重在前胸打了一拳,袁道頓覺有些眼冒金星。

  定定神,搖搖頭,袁道緩緩說道:“你說他是無名子?”

  洪士高道:“我只是這樣想,但也並非全無根據,當今之世,除了無名子外,還有什麼人,有能力造成武林中一次這樣大的劫難?”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雖然不高,但白天平距離很近,他仍然聽得十分清楚。

  聲音微微顫抖,白天平緩緩說道:“你是說,我師父……”洪士高接道:“誰是你師父?”

  白天平道:“無名子。”

  洪士高目光轉到了白天平的身上,道:“你是無名子的門下?”

  白天平點點頭,道:“他是我師父,他老人家一世清高,教忠教孝,教我們如何做人…””

  洪士高道:“哦!武林中,沒有不尊重無名子道長的人,但他可能是天皇教主!”

  白天平道:“你有什麼根據,說他是天皇教主?”

  洪士高道:“老朽如若能找出證明,也不會保留如此之久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5:33
三零二

  白天平道:“老前輩,家師為人正直,滿懷救世仁慈,他怎會做出這等事情?”

  洪士高道:“若非他這樣的人,什麼人又有能力,把江湖攪成一個天翻地覆的局面?”

  白天平道:“不能因為天皇教主的武功太高,就說他是家師無名子了。”

  洪土高道:“你這樣咄咄逼人反問老夫,是何用心?”

  袁道突然插口說道:“天平,靜一靜,有話咱們慢慢的說。”

  白天平道:“義父,家師為人如何?別人不太清楚,你老人家明白,他如是暗中組成了天皇教,不會教出平兒這樣的徒弟了。”

  袁道道:“這個麼,老叫化子明白,不過天下事,有很多大出人的意外,老叫化瞭解你師父,也瞭解洪士高,洪士高不是輕易說話的人,他既然敢說你師父就是天皇教主,也不會全無根據,咱們何不問個清楚一些。”

  白天平道:“義父,平兒決不相信我師父會是天皇教主。”

  袁道道:“我也不願意相信,不過,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不信歸不信,事實歸事實。”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聽義父的口氣,似乎是也對師父懷疑了。”

  袁道道:“平兒,你這麼問我,義父也不騙你了,老實說,我已經早就懷疑了。”

  白天平吃了一驚,道:“義父懷疑我師父,是天皇教主?”

  袁道道:“不錯。”

  白天平道:“我不明白,義父怎會有此懷疑?”

  袁道道:“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你師父,確確實實是有些可疑,所以老叫化對洪士高的話,並不覺著驚奇。”

  洪士高道:“到底還是老薑辣。”

  白天平黯然嘆一聲,道:“義父,平兒實在是想不通,我不知道如何才好,我信任義父的話,但我也信任師父,平兒想不出,他為什麼要組織天皇教,在武林道上,他老人家受盡了尊敬,為什麼會不惜受人唾罵,組成天皇教。”

  洪士高冷冷說道:“年輕人,不可遇事固執,聽聽老人家的話,不會有錯。”

  白天平道:“閣下年紀夠大了吧!但閣下怎麼會投身入天皇教中呢?”

  洪士高怒道:“老朽投身入天皇教中,那並非只是為了老朽個人的生死。”

  白天平道:“那是為別人了?”

  洪士高道:“不錯,老朽為的家人,為了天下武林同道,所以,我投入了天皇教中。” 

  白天平冷冷說道:“為什麼不說你自己為了怕死。”

  洪士高道:“老朽如若怕死,怎會不和你們動手?”

  袁道一拱手,道:“平兒,用不著和洪老前輩爭執這些事了,咱們希望瞭解的是你師父是否是天皇教主?”

  洪士高道:“老叫化,給我一點時間,我要先和這年輕人,說個明白出來。”

  白天平道:“在下也希望能和你洪老前輩說個明白出來,在下對你羞辱家師一事,一直耿耿於懷。”

  袁道心中暗暗忖道:洪士高說出無名子是天皇教主,自然是有他的證據,何不先讓他說出內情、證據。心中念轉,也就未再阻攔兩人。

  但聞白天平追問道:“老前輩,家師在武林中乃是極受敬重的人,淡泊名利,飄然世外,以他老人家那樣的人,怎會去做天皇教主?”

  洪士高道:“老夫也是這麼一個想法,所以,當初我也不信,但這些年來,我親身經歷,所見所聞,就不能不信了。”

  白天平道:“這麼說來,你可以找出證據,證明家師是天皇教主了?”

  洪土高道:“我如不能證明令師是天皇教主,怎敢隨口胡說!” ’

  聽說他握有證明,白天平不禁一呆,道:“你有證明?”

  洪士高道:“不錯。”

  袁道的贊同,洪士高的堅持,白天平內心中也開始了動搖,緩緩說道:“好!你說說看吧!”

  洪士高道:“老夫投入天皇教中時,曾和他有過一番交手。”

  白天平道:“啊。”洪士高道:“他在第十招內,擊落了我手中長刀,當世高人,只有你老叫化和無名子,才有過份能耐。”

  袁道道:“老叫化子不成。”

  洪士高道:“除你之外,還有什麼人有此能耐呢?”

  袁道道:“無名子。”

  洪士高道:“這是證據之一。”

  白天平道:“義父,武當金劍道長,未死之前,也可能有此能力!”

  洪士高道:“金劍老道,和老夫交稱莫逆,如非來這武當山和他聚晤,也不會撞上這件事了。”

  袁道道:“洪兄,這只是證明了那人的武功很高……”

  白天平接道:“對!但那不能證明就是我師父。”

  洪士高道:“好,咱們說第二件事,無名子椎發的玉簪,可是一根紅線玉?”

  這一下,白天平愣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原來,無名子的椎發玉簪,確然是一支紅線玉,那是極為少見的奇玉,一時間,張口結舌,說不出一句話來。

  良久之後,白天平才籲一口氣,道:“不錯,我師父用的是一根紅線玉,但這樣奇玉,並非是一人所有,就算你見到了紅線玉簪,也不能證明他是我師父。” 

  洪土高怒道:“你這小子,說什麼你都不信,難道存心和老夫抬槓嗎?”

  白天平嘆口氣,道:“在下並非和老前輩抬摃,我只是太過震驚了。”

  洪士高冷冷說道:“年輕人,江湖上的險變,詭詐萬端,豈是你這等年輕人,能夠瞭解。”

  白天平嘆息一聲,道:“義父,我師父為什麼要組織天皇教,為什麼要造成江湖一場劫難呢?”

  洪士高道:“這個麼?要去問你師父了。”

  白天平嘆息一聲,道:“義父,你相信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5:33
三零三

  袁道道:“我不相信也不行了,那紅玉譬,乃世間極為罕見之物,如若洪士高看到了那根紅玉簪,八成就是你師父了。”

  白天平道:“為什麼呢?義父,他是那樣受人尊重,為什麼還要組織天皇教?”

  袁道神情肅然,冷冷地說道:“咱們就要去問問他,為什麼他要組織天皇教……”語聲一頓,接道:“洪兄,你敢不敢去問天皇教主,問個明白?” 

  洪士高道:“可以,我拚受一身過,敢打皇上皇,老夫忍受了這麼多年,今日也該發洩一次了,走!我帶你去見天皇教主。”

  袁道道:“慢一下,還有兩位同道,未問清楚,不知他們的心意如何?” 

  轉頭望著兩個黑衣人,道:“兩位作何打算?”

  兩個黑衣人齊聲應道:“咱們願意追隨兩位,去問個明白。”

  洪土高道:“袁兄,你認識他們兩位嗎?”

  袁道笑一笑,道:“兩位,可願取下面紗,以真正面目和老叫化見面?” 

  兩個黑衣人右手已取下面紗,袁道凝目望去,只見那兩個黑衣人的臉色,一片金黃,而且,看上去完全一樣。由面形上,已然無法分辨,袁道有些幽傷地說道:“好惡毒的手段啊!”

  洪士高道:“一種金漆,使一個人臉上的肌肉,完全僵硬,把每人的臉,變成一個樣子,因為僵硬了的肌肉,可以隨意修改。”

  衰道道:“那豈不會使一個人的肌肉死亡嗎?”

  洪士高道:“可悲的也就在此了,我們必需以內功,把血行逼到臉上,以保持肌肉免於死亡,雖然如此,亦因各人的修為不同,內功深淺不一,而有深淺之傷,可怕的是外面看不出來,內部卻血肉傷壞,但天皇教主會適時的送上藥物,必要時,還可以開刀取濃,想想看,這是什麼樣的日子。”

  袁道道:”可悲啊!可嘆……”

  這時兩個金面人突然齊聲說道:“老叫化,咱們原是故識,但我們這臉上的金漆,遮去了我們本來的面目,也掩去了我們的是非之心,我們只在想著,辦完了天皇教主的事情,替我們除去這臉上的金漆,但剛才聽到老叫化子一番義正詞嚴的話,使我們覺著很慚愧,咱們原想助閣下一臂之力,看來,似乎是也用不著了,希望袁兄也別再追究咱們的身份了,咱們先走一步。”

  突然,回手一掌,自碎天靈要穴而死。這兩個的動作極為快速,袁道想救援,竟未來得及。 

  洪士高輕輕嘆一口氣,道:“袁兄,讓他們走巴,他們這些年來,不論身心,都受了很大的折磨,這些年來,死亡對他們實是一種解脫。”

  白天平籲一口氣,道:“義父,這些人,都是些什麼人?”

  袁道搖搖頭,道:“這個麼,你不用問了,他們以生命作代價,付出的夠重了,他要咱們保證他身份的隱秘,自然也不用再揭穿了。”

  白天平嘆口氣,欲言又止。

  這時,洪承志突然站起了身子,望著袁道道:“老前輩,在下已恢復了大部分功力,可以行動了。”

  袁道點點頭,轉望著洪士高道:“洪兄,天皇教主,對你們寄望很大,他希望這一場搏殺中,使我們精銳盡傷,至少,也該使我們折傷大半,我相信這變化大出了他意料之外,你洪兄改變心意,其他的全部自絕……”

  洪士高接道:“我相信,他未料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袁道道:“洪兄,除了你們這一道攔阻我們的埋伏之外,還有些什麼埋伏?”

  洪士高道:“不知道,我們對天皇教主瞭解的太少,所以,不知道他的安排。”

  袁道道:“那麼,天皇教主,是否在這處山谷之中?”

  洪士道:“在!”

  袁道道:“如若洪兄有什麼不便之處,只請告訴我們一聲,天皇教主的宿住之處。” 

  洪士高哈哈一笑,道:“咱們十二個人,死了十一個,我還有什麼顧慮的了?”

  洪承志道:“爺爺,你為什麼不取下面紗?”

  洪士高雙手亂搖,道:“孩子,這一個,不行,你們知道我是洪士高就行了。”

  洪承志道:“你老人家既然敢背叛天皇教主,為什麼不堂堂正正的去去,和他見面?”

  洪士高道:“這個麼,你就不用管了。”

  袁道低聲道:“承志,別逼他。”

  但聞洪士高大聲說道:“老叫化,選幾個不怕死的,跟我開道。”

  袁道哈哈一笑,道:“自然,老叫化是頭一份了。”

  田無畏道:“老前輩,我算一份。”

  洪承志、白天平、何玉霜、江堂等都開了口。

  袁道道:“要不了這麼多。”

  聞鐘道長道:“老前輩,諸位已夠辛苦了,不如這一陣給貧道和玄支劍士。”

  袁道道:“這個,少不了你們,我想,咱們還會有一陣激烈的搏殺,除了你們以及玄支下院的劍士之外,只怕別人也很難能支持得下來,你不用爭什麼,先把玄支下院的精銳,全都集中一道,緊隨我們身後上去!”

  洪士高望了那玄支劍士一眼,道:“聽說武當派玄支劍士,才是真正承受武當正宗劍法的弟子。”

  聞鐘道長臉上一熱,道:“玄支劍士,是以習劍為主,集中於玄支下院,故號玄支,他們心無旁騖,所以,劍道上的成就,比本院中強了一些。”

  洪士高道:“但願他們真如道長所言,都是很有成就的劍士。袁兄,咱們走吧!”

  袁道高聲說道:“慢一步,等老叫化子調配一下人手……”

  目光轉注到白天平的身上,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希望,你能沉住氣,聽我令諭行事。”

  白天平黯然一嘆,道:“平兒明白。”

  袁道道:“好,你算一個。”

  何玉霜道:“老前輩,天皇教主是我的義父,我對他記憶很深,不論他如何改變,我都可以認得出來。”

  袁道點點頭,道:“除了姑娘認識天皇教主之外,咱們還要借重你的飛鈴,不過,咱們得先談好,姑娘要聽老叫化的令諭,我要你打出,你就打出,不用問對方是什麼人了。”

  何玉霜道:“晚輩遵命。”

  洪承志道:“晚輩也算一份吧!”

  袁道道:“好!唯一的條件是,不得老叫化的命令,不可出手。”

  洪承志道:“晚輩明白。”

  田無畏和江堂齊聲說道:“我們……”

  袁道一揮手,道:“你們最受重用,走在老叫化子前面。”

  兩人相視一笑,轉身追上了洪士高。

  袁道回顧了天侯七英和丐幫幫主一眼,道:“兩位,各率精銳,往來接應,保護兩翼,清除殘敵,救助傷亡。”

  申三峰、侯瑜,齊聲應道:“我等遵命。”

  袁道目光又斜注到聞鐘道長的身上,道:“我相信天皇教主,不只這點佈置,也許,他還留有一部分強大的實力,和咱們決一死戰。”

  聞鐘道:“貧道明白,我會帶玄支劍土,全力以赴。”

  袁道點點頭,道:“你們記著,除非老叫化不下,你們不得出手。”

  群豪點點頭。 

  袁道突然提高了聲音,道:“諸位聽著,鳥無翼不飛,老叫化子承你們抬受,使我主持此事,如是老叫化子萬一不幸,那就由丐幫申幫主代我老叫化主持大局。”

  舉步追上洪士高,接道:“洪兄,你帶路吧!”

  洪士高嘆口氣,道:“袁兄,看你這份豪壯之氣,好叫在下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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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四

  袁道苦笑一下,道:“希望你沒有說對,老叫化也沒有猜對,如若真的那人是無名子老牛鼻子,今日這一戰,恐將是很悲慘的一戰。”

  洪士高道:“實在說,除了無名子之外,兄弟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有這樣一份能耐,翻手雲、覆手雨,把武林攪成這樣一個天翻地覆的局面。”

  袁道突然想到了金萍,急急說道:“老叫化子倒想請教洪兄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洪土高道:“什麼事?”

  袁道道:“你可曾瞧到一位丫頭過去?”

  洪士高點點頭,道:“瞧到了,一個身著青色勁裝的少女。”

  袁道道:“對!你們為什麼不出手攔阻她呢?”

  洪士高道:“因為,她身懷令牌,咱們不能攔阻。”

  袁道還未及答話,突聞金風破空之聲,疾飛而至。抬頭看去,只見一團寒光,挾著一股勁風而至。

  白天平長劍疾出,迎向那團寒光拍去。

  但聞洪士高大聲喝道:“不可造次。”雙手揮動,一團黑影,捲飛過去。

  一則是白天平的警覺之心很高,二則是洪士高出手極快。白天平一挫手腕,收回了長劍,未和那飛來的寒芒相觸。洪士高打出的一團黑影,已捲了過去。

  那團黑影的去勢雖然十分疾急,但卻似極為柔軟之物,雙方相觸之下,那團黑影,忽然間遮住了那團白芒,向一側飛去。但聞蓬然一聲大震,那黑影裹著的白芒,突然間,爆裂出一團火光。

  一片片碎裂的黑影,滿天飛舞。那是洪士高身上的衣服,他身上少了一件黑色的長衫。

  原來,洪士高把身上一件長衫脫下,當作暗器,打了出去,及時把那團白芒捲住,摔出了八九尺外。就是那一摔之力,救了群豪的性命。

  那團白芒,竟然是一包很強烈的火藥,如若不是洪士高及時用衣衫把那包火藥捲飛出八九尺外,那一摔之力,至少可使舉劍封擊那團白芒的白天平,身受重傷。

  袁道兩道冷厲的目光,投注在道旁一座大岩之後,冷冷說道:“出來,你這只老火鴉。”

  但見大岩之後,行出一個身著黑衫,身背大紅葫蘆的矮瘦老者,緩步行了出來。

  白天平凝目望去,只見那老者一頭黃髮,留著山羊鬍子,臉上都是皺紋,看年紀,至少在花甲以上。

  輕輕籲一口氣,矮瘦老者緩緩說道:“老叫化子,你還記得常山故友嗎?”

  袁道冷冷說道:“你這只老火鴉,不躲在樹巢上,飛到這是非之地做什麼?”

  老火鴉嘆口氣,道:“我老人家這把年紀了,難道這是在江湖爭名奪利不成,可惜我老人家,沒有法子,不得不再捲入是非中了。”

  袁道嗯了一聲,道:“你是說,有人逼你重出江湖了。”

  老火鴉道:“不錯,是被人家給逼出來的。”

  袁道道:“啊!”

  老火鴉道:“老叫化,剛才,我老火鴉是手下留情,可不是你們真的能逃過我的火器。”

  袁道冷冷說道:“我知道你老火鴉火器上的厲害,不過,老叫化想不到你老火鴉竟然會作別人的奴才。”

  老火鴉笑一笑,道:“作奴才的人很多,又不是老火鴉一個人。”

  袁道道:“想不到啊!你老火鴉對這份奴才的職份,似是十分留戀。”

  老火鴉道:“客氣,客氣,就算我老火鴉作了別人的奴才,也不會是丟人的事。”

  袁道冷哼一聲,道:“你這人沒廉沒恥的,作了別人的奴才,似乎是感覺到是一件十分光榮的事。”

  老火鴉道:“作奴才嘛!要看給什麼人作,如是人家比老火鴉強的多,就算作了人家的奴才,也不算丟人啊!”

  白天平冷笑一聲,道:“奴才就是奴才,難道奴才還要分等級不成了?”

  老火鴉道:“年輕人知道什麼?奴才不但要分等級,而且要分很多等級,大奴才,中奴才,小奴才,還有一種是奴才的奴才。”

  袁道道:“你是什麼人的奴才。”

  老火鴉道:“老火鴉嗎?只能算是奴才,但老火鴉手下的人,那就是奴才的奴才了。”

  袁道道:“唉!一個人作了奴才,竟然還洋洋自得,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老火鴉道:“臭叫化子用不著出我老火鴉的醜,不管是奴才也好,奴才的奴才也好,反正,你們別想通過老火鴉這一關。”

  袁道道:“老火鴉,你真的要和老叫化子作對嗎?”

  老火鴉道:“自然是千真萬確了,難道還會是假的不成?”

  袁道道:“老叫化子領教你的火器。”

  白天平道:“殺雞焉用牛刀,有事弟子服其勞,這件事,讓平兒試試吧!”

  袁道道:“你要試?”

  白天平道:“是!”

  袁道道:“好吧!老火鴉如是你勝了這一仗,老叫化再出手,如是你敗了,要不要放咱們過去?”

  老火鴉道:“好吧!如是老火鴉真的敗了,放你們過去就是。”

  袁道道:“天平,你試試,不過,老火鴉這一身火器,極盡惡毒之能事,你可要多多小心一些了。”

  白天平刷的一聲,抽出長劍。

  袁道舉手一揮,道:“沒有事的人全都給我退開去。”

  洪承志、洪土高、田無畏等都依言向後退去。

  白天平長劍橫胸,高聲說道:“老火鴉,你先出火器呢?還是在下先攻出一劍?”

  老火鴉道:“你是後生晚輩,老火鴉不好意思佔你光,咱們一起出手吧!”

  白天平道:“那很好,閣下小心了。”一提真氣,長劍緩緩遞了出去。

  長劍的去勢很慢,但任何人都看出劍上含蓄的力道,強大無比。

  老火鴉冷冷說道:“好小子,你這劍法,老火鴉很眼熟啊!”

  喝聲中,右手突然一揮,八點紅光,疾射而出。

  白天平緩緩遞出的長劍,突然變的十分快速,一揮手間,幻起了一片護身劍幕。

  但聞一陣波波輕響,那擊中劍幕的紅光,突然間,暴閃出一片火光,一團大火,團團把白天平包了起來。

  但聞一聲長嘯,那熊熊的火光中,突然間,暴閃出一道寒光,直對老火鴉射了過去。

  這一擊大出了老火鴉的意料之外,匆忙中,老火鴉忽然舉起左臂一封。一道寒芒,由左臂疾射而出,噹的一聲,封開了白天平的劍勢。但白天平帶著一身熊熊大火,卻使得著老火鴉驚嚇莫名。

  他身上帶的都是火器,如是不小心被火點燃,那可是無法收拾的事。

  白天平冷笑一聲,長劍一振,連人帶劍又沖了上去。

  老火鴉暴退三步,大聲喝道:“反了,反了,虎無傷人意,人有傷虎心,老火鴉不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你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喝聲中,忽見白芒閃動,白天平一道劍風,直擊過去,這是乾坤一絕劍。

  老火鴉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劍光已然擦體而過。

  血雨濺飛中,老火鴉發出了一聲慘叫,被生生斬作兩斷。

  白天平擊斃老火鴉之後,疾撲向一個土堆之上,就地滾了起來。

  洪承志、田無畏疾奔過去,兵刃掘起砂土,把白天平埋了起來,才把身上火勢熄去。

  袁道神情冷肅,雙目凝注在白天平的臉上,緩緩說道:“孩子,你的傷勢如何?”

  白天平搖搖頭,道:“傷勢不太重。”

  洪承志道:“白兄,兄弟現在才發現了一件事。”

  白天平道:“什麼事?” 

  洪承志道:“白兄的豪勇,實非兄弟所及了。”

  白天平道:“洪兄誇獎了。”

  洪承志道:“是真的由衷的讚美,兄弟覺著如是在下受到同樣傷害,我決無法施出那劍的威勢。” 

  袁道緩步行到了埋住白天平的土石堆前,緩緩伸手,扒開了堆在白天平身上的沙土,道:“孩子,站起來給我看看。”

  何玉霜快步行了過來,兩道目光,凝注在白天平的身上,臉上是一股痛惜的神色,但她卻咬著牙,一語未發。

  白天平緩緩站了身子,立刻看到了他只有四處燒傷。前胸、後背、和雙腿。

  傷處的大小不同,大的有一個手掌大小地方。火燒的傷勢,不見血,傷口泛起一片白色。

  何玉霜望著白天平的傷勢,低聲道:“白兄,痛嗎?”

  白天平道:“一點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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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五

  洪士高突然飛起兩腳,把老火鴉的屍體,踢飛出兩丈開外。

  但聞砰砰兩聲,老火鴉身上的火器,爆成了一團烈火,炸的屍骨無存。

  袁道嘆一口氣,道:“這老火鴉一輩子施用火器,想不到自己的屍體,也被火器炸碎。”

  洪士高道:“老火鴉用的火器上面有毒,這位小兄弟的傷勢,只怕是很難醫治了。”

  袁道、何玉霜,臉色一下都變的陰沉起來,但都忍下去沒有說話。

  白天平笑一笑,笑道:“幾處小火傷嘛,算不得什麼。”

  何玉霜低聲道:“要不要我替你敷一點藥?”

  洪士高道:“不用了,被老火鴉所傷,豈是一般的藥物,能夠救得!”

  何玉霜道:“那要如何才能療好他的毒傷?”

  洪士高道:“這個麼?除了老火鴉自己之外,別人都不曉得。”

  何玉霜道:“但老火鴉已經死了。”

  洪士高道:“本來說不該殺死他的,如今只有等機會了,看看有沒有治他火毒的藥物……”

  袁道忍不住了,冷冷接道:“等什麼機會?”

  洪士高道:“人。”

  袁道道:“什麼人。”

  洪士高道:“天皇教主,老火鴉對天皇救主的忠誠,已到生死不移之境,如若他要把這一手藝業傳下來,唯一的可能,就是傳給天皇教主了。”

  袁道道:“洪兄,老火鴉知道天皇教主的身份嗎?”

  洪士高道:“大概知道吧!如是全然不知,以老火鴉那樣的人怎會對天皇教主那樣的忠誠。”

  袁道道:“洪兄,幫個忙,見到天皇教主時,千萬要留下活口。”

  洪士高冷笑一聲,道:“怎麼,改變了心意,還要和他談談條件?”

  袁道道:“心意如舊,留下了他的活口,另有兩個原因。”

  洪士高:“可否請教?”

  袁道道:“一是,我要證明一下他的身份,看他究竟是什麼人?第二麼,要替這孩子保留一份希望。”

  洪士高仰天打個哈哈,道:“老叫化,你認為我會幫你和天皇教主動手?”

  袁道道:“為什麼?”

  洪士高道:“因為我敗在他手下兩次。”

  袁道道:“所以,你怕他了?”

  洪士高道:“談不上怕他,但敗軍之將,不足以言勇。”

  袁道道:“好吧!你可以不動手,但至少,你不能再幫助天皇教主吧!”

  洪士高道:“這個閣下可以放心了。”

  洪承志突然接道:“咱們洪家的人,就是這樣沒有原則,沒有決心嗎?”

  洪士高看也不敢看洪承志一眼,別過臉走,望著遠處一座山峰出神。

  袁道看他只是逃避天皇教主一人,也就未再多言。

  對付天皇教主,袁道心中早已有了安排,根本未把洪士高計算在內。

  這一陣談話的時間,何玉霜仍然掏出了藥物,灑在白天平的傷口處。

  袁道輕輕揮手,道:“走!”

  群豪又魚貫向前行去。

  袁道搶快一步,和洪士高並肩而行,道:“洪兄,咱們還要過幾道埋伏,才能見著天皇教主?”

  洪士高道:“我看,已經沒有埋伏了。”

  袁道道:“那是說,咱們很快就可以見到那位天皇教主了?”

  洪士高道:“見到他有什麼好,只怕有不少人要橫屍當場,濺血五步。” 

  袁道道:“不錯,但這一次的傷亡,至少可以使江湖上平靜一些時日。”

  洪士高不再多言,快步向前行去。

  也許天皇教主認為,十二位高手,和老火鴉的絕毒火器,足以阻止群豪,途中,果然再無埋伏。

  繞過了一個山峰,只見一道翠谷,在兩座山壁夾峙之下,向裡延伸而去。

  洪士高停下腳步,道:“天皇教主,就在這個翠谷之中。”

  袁道哦了一聲,洪士高道:“這是一道絕谷,深入五十丈,折向北轉,有一片數十畝大小的盆地,天皇教主就在那裡等候諸位。”

  袁道道:“洪兄,對那天皇教主,似是有著很大的畏懼。”

  洪士高怒道:“老叫化,我帶你們到此,也就是了,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參與此事?”

  袁道笑一笑,道:“你對天皇教主,怕到這等程度,連見一面的勇氣,也沒有嗎?”

  洪士高冷冷說道:“臭叫化子,看來你不把洪某置於死地,是不甘心了。”

  袁道正容說道:“老實說,此情此景,你和老叫化走在一起,還安全一些。”

  洪士高沉吟了一陣,突然舉步向前行去。

  翠谷折轉,眼前出現了一片平原。青草如茵,開放著很多不知名的山花,好一片幽靜的山谷。

  廣大的草原中,寂靜無聲,不見一個人影。

  洪士高一皺眉,道:“就在此地,怎的不見一個人?”

  袁道冷冷說道:“會不會又跑了?”

  洪士高道:“不會……”

  只聽一個冷厲的聲音,接道:“不錯,這是三十年江湖恩怨總結之地。”

  袁道轉頭望去,只見東、北兩處崖壁間,四處山洞中,魚貫行出了數十個人來。

  接口說話的是一位穿黃袍的老者,不知何時,已然站在廣場之中。想是他早已藏身在花草之中。

  袁道一揮手,道:“在下袁道,朋友怎麼稱呼?”

  黃袍人冷笑一聲,道:“老夫如是不幸戰死於此,說了姓名何益,如是你們死於老夫之手,知道了老夫姓名,也無法傳揚出去。”

  袁道冷哼一聲,道:“你是不是天皇教主?”

  黃袍人哈哈一笑,道:“你見過天皇教主嗎?”

  袁道道:“沒以,不過,老叫化早知道他是誰了!”

  黃袍人道:“你既然認識他,又何必問老夫是不是天皇教主?”

  袁道道:“一個人,利用面具、藥物改變他的容貌,並非難事,如是他又改變了聲音,那就很難分辨了。”

  黃袍人道:“你看區區像不像天皇教主呢?”

  洪士高突然接道:“你不是。”

  黃袍人道:“洪士高,你雖然和那天皇教主相處時日甚久,但你並不認識天皇教主,是嗎?”

  洪士高道:“一個人的面形、聲音,可以改變,但他的氣質和風度,卻是改變不了。”

  這時,那由崖壁間山洞中行出來的人,已然圍了過來,和袁道等形成了對峙之局。

  田無畏、洪承志、江堂等和隨行的玄支劍士,都已兵刃出鞘,一場慘烈絕倫的混戰,一觸即發。

  袁道望望黃袍人,道:“姑不論你是什麼身份,老叫化想先知道一件事。”

  黃袍人道:“什麼事?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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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六

  袁道道:“你能不能控制目前的局勢?”

  黃袍人道:“能又怎樣?不能又如何?”

  袁道道:“如是你能控制局勢,似乎咱們之間,用不著一場混戰。”

  黃袍人道:“你的意思是……”

  袁道道:“老叫化的意思是,咱們兩個先來一場生死之搏。”

  黃袍人道:“只有咱們兩個人動手,不用別人助拳,是嗎?”

  袁道道:“不錯。”

  田無畏一閃身,越過了袁道,道:“袁師伯,有事弟子服其勞,這一戰先由弟子來吧!”

  袁道沉吟了一陣,道:“好吧!”

  田無畏舉步而行,逼近黃抱人,道:“閣下認不認識田某人?”

  黃袍人冷冷說道:“田無畏,天皇教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背叛天皇教主?” 

  田無畏道:“天皇教主對我不錯,但天皇教主又是誰呢?在下替教主效力很多,但在下一直沒有見過天皇教主。”

  黃袍人道:“你很想見到天皇教主嗎?”

  田無畏道:“不錯,在下覺著替一個人賣命十年,一直沒有見過他的真正面目,實在是一大憾事,所以,在下非得求證一下不可。”

  黃袍人道:“你要求證一下什麼?”

  田無畏道:“我只要見識那天皇教主究竟是什麼人?”

  黃袍人道:“可以,你心中的懷疑,很快就可以揭穿了。”

  田無畏道:“這麼說,我很快就可以見到天皇教主了?”

  黃袍人道:“很快就可以見到了,不過,這要有條件。”

  田無畏道:“什麼條件?”

  黃袍人道:“表現出你對教主的忠誠。”

  田無畏道:“如何一個表現法呢?”

  黃袍人道: “袁道帶了很多人來,只要你現在能殺死一個,我就立刻可以讓你見到教主了。”

  田無畏笑一笑,道:“好苟刻的條件。”

  黃袍人道:“你可選擇一個人,那對你是一件很輕鬆的事。”

  田無畏道:“除了這個辦法之外,在下覺著,還有一個別的辦法。”

  黃袍人道:“什麼辦法?”

  田無畏道:“咱們先打一架,如是在下幸勝了,是否也可以見到天皇教主呢?”

  黃袍人道:“你要和老夫動手?”

  田無畏道:“是!”

  黃袍人道:“好!你出手吧?”

  田無畏笑一笑,道:“閣下小心了。”突然揚手,打了過去。

  這一拳去勢不疾,緩緩擊出。

  眼看著那拳勢將近前胸,黃袍人才突然一翻右手,疾向田無畏的右腕上扣去。

  田無畏冷笑一聲,腕一沉,避開了黃袍人一抓之勢,握拳的五指,突然張開,五指如刀,疾向黃袍人的小腹刺去。

  黃袍人一側身子,避開田無畏五指一擊,右手一掌拍落下來。這一掌勢如迅雷,拍向了田無畏的掌勢。這一掌攻勢快速,收掌和落掌困難百倍。

  田無畏一招封空,還未來得及變招應敵,不料那黃袍人突然飛出一腳。

  這一腳,來的無聲無息,田無畏的武功,竟然未能閃避得開。但聞砰然一聲,踢個正著。田無畏身不由己的,被一腳踢得滾出去八九尺遠。

  黃袍人冷笑一聲,一揚右腕,一道寒芒,自袖中疾射而出。

  眼看田無畏就要傷在那寒芒之下,洪承志突然大喝一聲,舉刀推出。

  但聞砰的一聲,那射向田無畏的一把飛刀,被洪承志一刀封架開去。

  田無畏大聲叫道:“無影腳。”

  黃袍人淡淡一笑,道:“不惜,無影腳,只恐怕你知曉得晚了一些。”

  田無畏一鋌而起,道:“就算在下中了一記無影腳,也要不了田某之命。”

  身子搖了兩搖。突然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原來,這一腳踢中了田無畏左肋,震傷了田無畏的內腑。

  袁道點點頭,道:“無影腳、連環拳,閣下是江南大豪黃上因。”

  黃袍人冷笑一聲,道:“不錯,想不到你老叫化還有這份眼力。”

  袁道道:“想不到,閣下也是武林中一代大豪,竟然作天皇教主的奴才。”

  黃上因冷冷說道:“老叫化,你為什麼不想想,你老叫化一旦作了天皇教主,能不能用得我黃某人為你效力?”

  袁道道:“你既然作別人的奴才,也能作老叫化的奴才。”

  黃上因怒道:“臭叫化子,你是吊死鬼擦粉,死要臉了。”

  袁道哈哈一笑,道:“黃上因你自己說吧!當今武林之世,什麼人可以用你,你又甘願為什麼人作為奴才?”

  黃上因正待答話,突然似是聽到了什麼聲音,凝神而立,裝出一付全神傾聽的樣子。足足過了有一刻工夫之久,才恢復常態,冷笑一聲,道:“老叫化,你是否要見天皇教主?”

  袁道道:“不錯,老叫化趕來此地,就是要見他一面。”

  黃上因道:“你準備如何見他?”

  袁道道:“就算要見太上老君,老叫化也沒奴才相,我要見他,也用不著什麼禮節。”

  黃上因道:“兩種辦法,一種是你們憑本領打過去。”

  袁道道:“還有一種呢?”

  黃上因道:“還有一種麼?那就是你帶著另外三個人,同去見他。”

  袁道道:“好!但不知哪三個人?”

  黃上因道:“白天平、丐幫幫主申三峰、武當派掌門人聞鐘道長。”

  袁道道:“好!老叫化倒要見識一下他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

  回頭招呼丁申三峰和聞鐘道長,三人低聲計議了一番。

  申三峰道:“老前輩覺著應該如何見他,在下無不從命。”

  袁道道:“擒賊擒王,如果咱們能見著天皇教主,也許可以免去一場群戰群毆的搏殺。”

  申三峰道:“老前輩,他指名咱們四個人,顯然是對咱們很熟識了。”

  袁道道:“老叫化早已有個不祥的預感,看來,這預感很可能會證實了……”

  語聲一頓,接道:“兩位請轉告屬下,如是咱們去過一個時辰,還無消息,叫他們全力搶攻,各施殺手,盡屠這山谷中的敵人,以免留下後患。”

  聞鐘道長、申三峰,各自依言交代了代理自己的人。袁道也吩咐了江堂、洪承志和天侯七英。

  安排好應變之事,袁道才對黃上因一拱手,道:“黃兄,請帶路吧!”

  黃上因冷笑一聲,轉身向前行去,一面說道:“老叫化,你不怕自己陷入埋伏之中嗎?”

  袁道哈哈一笑,道:“老叫化早已安排好了後事,就算是真的遭遇了什麼不測之禍,也不會影響大局。”

  黃上因道:“咱們幾十年不見了,你老叫化仍不失豪壯之勇。”

  袁道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老叫化就是這付德行,就這鋼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改了老叫化子的生性。”

  申三峰突然接口說道:“黃兄,那天皇教主究竟是何許人物?值得你黃兄這等人物,替他效力?”

  黃上因道:“你們就要見到了,又何必急在一時呢?”

  白天平臉上是一片愁苦之色,內心中的痛苦,似是更甚於他傷勢的痛苦,鎖眉閉口,一語不發。

  袁道凝神看去,只見沿途中所站之人,一個個面色冷肅,不見一點笑容,似乎是所有的人,都欠了他們什麼似的。

  黃上因幾人到了一處小洞口處,停了下來,道:“到了,就在這座山洞之中。”

  袁道一側身,舉步向前行去。

  黃上因揮手攔住了袁道,道:“且慢。”

  袁道道:“怎麼樣,難道還有什麼規矩不成?”

  黃上因道:“不錯,有很多的規矩。”

  袁道冷然一笑,道:“不管什麼規矩,都是你們訂的,遵不遵守,似乎是咱們的事了。”

  黃上因道:“如是諸位不遵守,那就不用在下帶路了!”

  袁道道:“已經到了山洞口處,你帶不帶路,咱們也會一樣進去。”

  黃上因道:“老叫化子,你何不進去一下試試?”

  袁道冷冷說道:“難道這山洞之中,還有什麼古怪不成?”

  黃上因道:“天皇教主本來可以離開此地,他所以會留下來,那是因為他已經準備見你們了,不過,見面的法子,有兩種,任你們選擇一樣。”

  袁道道:“聽起來很別緻,你說說看吧!哪兩種法子?”

  黃上因道:“一種是兵不血刃,咱們和和氣氣的走進去,見到他。”

  袁道道:“還有一種呢?”

  黃上因道:“天皇教主確然在這座山洞之中,只要你們能夠衝入這座山洞,就可以見到他了。”

  袁道道:“咱們選前面和氣的方式呢?”

  黃上因道:“那就請解下你們身上的佩劍。”

  袁道道:“除了佩劍之外呢?是否還要搜身一番?”

  黃上因道:“那倒用不著了。”

  袁道道,“好!你們除去佩劍。”

  其實,佩劍的只有兩個人,除了武當派的聞鐘道長之外,就是白天平了。

  嚴重的火傷,使白天平顯然有些狼狽,但他一直精神很好。

  聞鐘道長、白天平,依言解下了佩劍。

  黃上因淡淡一笑,道:“老叫化子,見到了教主之面,希望你老叫化能按撩下一腔怒火,先把事情瞭解了,再發作不遲。”

  袁道道:“老叫化已經年過古稀,這一點修養還有。”

  黃上因道:“那就好,在下帶路了。”舉步向前行去。

  袁道、白天平等,魚貫隨在黃上因身後行入山洞。

  這座山洞很深,走了三四丈遠,帶路的黃上因,卻突然停了下來。

  深入三四丈,轉了兩彎子,山洞中已然黑了下來。

  輕輕咳了一聲,袁道緩緩說道:“黃兄,怎麼不走了?”

  黃上因道:“老叫化,兄弟想奉告你一件事。”

  袁道道:“說吧!”

  黃上因道:“這地方,叫作生死口。”

  袁道道:“你說清楚些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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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七

  黃上因道:“埋有一大批火藥,火藥一燃,在此的人,都將屍骨無存。” 

  袁道道:“包括你黃兄和天皇教主在內?”

  黃上因道:“如是你們要逞強好勝,硬闖進來,黃某不會奉陪,自然,也不會傷到天皇教主。”

  袁道道:“這是威脅嗎?”

  黃上因道:“兄弟只是告訴你這件事情,讓你小心一些。”

  袁道道:“我知道了。”

  黃上因道:“知道就好。”突然舉手互擊三掌。

  但見光華閃動,一面山壁突然裂開一道門戶。

  黃上因道:“諸位請進吧!”

  袁道當先舉步,直行而入。

  這是座很寬敞的石洞,佈置也很古雅。一個全身青色道袍,木簪椎發的人,端坐一張木椅之上。

  袁道輕輕咳了一聲,道:“牛鼻子,轉過身子來,你既然約我們來了,為什麼還裝模怍樣的,背對著我們?”

  白天平、申三峰、聞鐘道長,都睜大了一對眼睛,看著那青袍道人的背影。

  武林之中見過無名子的人不多,但任何人,都已在心理上,承認他是武林中最受敬仰的第一高人。

  袁道叫出牛鼻子老道時,所有之人都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壓力。

  每個人心中,都希望見到無名子,但每個人又都希望,這位攪得江湖上天翻地覆的人不是無名子。

  那青袍道人並未轉過臉來,卻冷冷地說道:“袁道,你早已猜到是我了嗎?”

  袁道道:“老叫化馨香祈禱,希望不是你,但事實上很不幸,竟然是你!”

  青袍道人道:“我是誰?”

  袁道道:“你是老叫化生平中第一敬重的人,天下武林同道一向公認的第一劍道名家無名子,對嗎?”

  青袍人緩緩轉過身子,淡淡一笑,道:“袁道,現在,你應該稱我為天皇教主。”

  看清楚了此人的面目之後,果然竟是無名子。

  袁道輕輕籲一口氣,道:“牛鼻子,你誆了我大半輩子,為什麼不繼續騙下去呢?”

  無名子道:“牆無百日不透風,貧道能騙你這麼多年,已非易事了。”

  袁道道:“所以,你告訴老化子,你要求仙證道,不再在江湖上走動了,害得老叫化子,還依依不捨的傷感了一陣,苦苦勸說你仙道無憑,如其追求那無渺的傳說,為什麼不替武林建立數十年太平生涯,想不到,你竟是反道而行……”

  無名子淡淡一笑,接道:“老叫化子,貧道想請問你一件事。”

  袁道道:“你請說吧!”

  無名子道:“這些年來,除了天皇教在武林中鬧的很凶之外,還有些什麼江湖凶人在鬧事嗎?”

  袁道沉吟了一陣,道:“你可感覺到,一個天皇教,鬧得還不夠嗎?”

  無名子道:“我只是問你這中間的道理安在,並非是讓你評論是非。”

  袁道道:“老叫化瞧不出這中間,有什麼大學問。”

  無名子道:“要不要我告訴你?”

  袁道道:“聽聽無妨。”

  無名子道:“那是因為我把天下所有的凶惡宵小之徒,全部集中在天皇教中了,所以,別處再無壞人。”

  袁道道:“你一個人把所有壞事做完了,別人也沒有什麼壞事可做了。”

  無名子道:“老叫化,這和貧道說的道理,完全不同。”

  袁道道:“五十步與百步之差,老叫化子看來沒有什麼兩樣。”

  白天平一直在強行按耐著心中的激動,此刻,再也忍受不住,道:“義父,讓平兒和師尊講幾句話,行嗎?”

  袁道道:“行!你說吧!不過,你要小心一些,你師父外表是仙風道骨,內心中可是充滿陰狠毒辣,當心他會突然出手殺了你。”

  白天平道:“平兒身受毒火之傷,已然開始發作,就算沒有人殺我,大約也是活不了多久。”緩緩向前行了幾步,對著無名子大拜了三拜,道:“平兒見過師父。”

  無名子也真的沉得住氣,笑一笑,道:“你站起來說話吧!”

  白天平站起身子,長長吁一口氣,道:“弟子被老火鴉毒火所傷,只怕活不多久了,如若言語間有冒犯之處,還望師父多多擔待。”

  無名子道:“老火鴉的毒火,不可拖延時間,我先替你療治好毒火之傷再說如何?”

  白天平道:“不用了,弟子羞見武林同道,實有著生不如死的感覺,還是讓我死了的好。”

  無名子笑一笑,道:“那也好,說說看是什麼,竟然是如此傷痛。”

  白天平道:“弟子從師學藝,師父教導弟子的,都是忠、孝、仁、俠之道,但師父所作所為,卻似乎完全背道而馳。”

  無名子道:“哦!”

  白天平道:“弟子很慚愧,因為我是你的門下。”

  無名子道:“可惜的是,事實早成……”

  白天平接道:“弟子恨剛才未死於老火鴉的毒火之下,否則,也不會揭穿師父這一付虛偽的面目。”

  無名子微微一笑道:“你對我,竟然有如此之深的恨意嗎?”

  白天平道:“師父名滿天下,被譽為武林中第一高人,想不到,你竟是一個偽君子,叫弟子如何不肝腸寸斷?”

  無名子古井不波的笑一笑,道:“那你打算如何呢?”

  白天平道:“弟子多活一刻,就多一份煎熬痛苦,最好的辦法,速求一死。”

  無名子道:“你和我動手一搏?”

  白天平肅容說道:“這個麼?弟子倒未存有此心,只是弟子覺著愧為門人,師父把我調教出一身武功,弟子既無法把它由身上除去,只有死於師父之前,把師父一生苦心調教的還給師父了。”

  無名子微微一笑,道:“你要以身殉道,替我贖罪了。”

  白天平突然縱聲大笑起來。

  無名子一皺眉頭,奇道:“你笑什麼?”

  白天平道:“原來師父也知道自己滿身罪惡,兩手血腥。”

  無名子道:“人家都那麼說了,我自己也只好承認了。”

  白天平道:“那是說,師父明明知道錯了,仍然要錯下去?”

  無名子道:“哦……”

  白天平突然提高了聲音,道:“昨日,咱們在山谷之中,和江堂、洪承志等,苦戰天皇教主,除了他不少精銳手下……”

  無名子笑一笑,道:“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5:34
三零八

  白天平道:“那人是不是你?”

  無名子道:“你既是在場之人,自然應該認出來是不是為師了?”

  白天平一皺眉頭,道:“不大像,因為,他該受點傷。”

  丐仙袁道大聲喝道:“牛鼻子老道,你究竟在鬧的什麼鬼?”

  無名子揮揮手,道:“你們先坐下來,咱們還有一個時辰的光景,可以很仔細的談談。”

  袁道四顧了一眼,道:“你能騙了我數十年,老叫化竟然一點也不知你的作為,單是這一點能耐,就足以使老叫化愧見天下英雄了。”

  無名子淡淡一笑,道:“這麼說來,你現在訪對我很瞭解了?”

  袁道道:“不錯,你隱藏了數十年,終有自行暴露面目的一天……”心中突然一動,口氣忽變,道:“老道士,你昨日和自己的徒弟打了很久,怎麼不取他的性命?”

  無名子道:“因為和他動手的人,不是我。”

  袁道怔了怔道:“老道士,你在玩的什麼花招?那人不是你,是誰?”

  無名子接道:“假天皇教主,”

  袁道奇道:“那麼誰是真的天皇教主?”

  無名子道:“我!”

  袁道道:“我明白了,所謂天皇教主,只不過是徒具虛名的傀儡,你才是真正的幕後人物,對吧?”

  無名子苦笑一下,道:“老叫化子,咱們交往了數十年,你對我竟是如此的陌生。”

  袁道道:“老道士,此刻何時,豈還是打啞謎的時間?你有什麼話,何不直截了當的說出來,是敵是友,作一了斷。”

  無名子笑一笑,道:“老叫化,你這火爆的脾氣,幾時才能改過來?”

  袁道道:“老叫化這一輩子也改不了啦,你別希望老叫化子會對你和顏悅色。”

  無名子道:“老叫化,你非得耐心一些不可,此事曲折婉轉,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明。”

  袁道回顧了申三峰和聞鐘道長一眼,道:“你們二位有何高見?”

  申三峰道:“在下聽憑老前輩的決定。”

  聞鐘道長道:“貧道很慚愧,對江湖中的事物,知曉有限,應該如何,也要老前輩裁決了。”

  袁道點點頭,道:“無名子,你都聽到了吧?”

  無名子道:“聽到了。”

  袁道道:“丐幫實力龐大,不在少林派之下,武當門下的玄支劍士,應該是目下江湖中最好的劍士了,這些人,都已聚集到翠谷之內,今天之局,已非言語所能解決,咱們要的是真正的內情,和天皇教主的性命,自然,我們也準備付出很大的代價和犧牲。”

  無名子嘆息道:“老叫化,我說不出內心有多少歉意,也未想到,我當年手創的天皇教,會引起這樣軒然大波。”

  袁道道:“你是世外高人,長年嘯傲煙雲,不理人間是非,怎會創出天皇教,為害江湖?”

  無名子道:“老叫化,你還記得五十年前,咱們在一起聚會中說的話吧!”

  袁道道:“五十年前,在哪裡?”

  無名子道:“在黃鶴樓頭,除了你老叫化子之外,還有天南一劍、東海二老。”

  袁道連連點頭,道:“不錯,那是一次很有名的聚會,極受當時武林同道的注目。”

  無名子道:“你還記得你說過的幾句話嗎?”

  袁道道:“老叫化子還記得。”

  無名子道:“能不能再說一遍給貧道聽聽?”

  袁道道:“那時,老叫化年輕氣盛,江湖上又亂成了一團,曾經彈劍長嘯,自恨手中長劍不夠鋒利,無法殺盡江湖上為非作歹之人。”

  無名子道:“就算你寶劍鋒利,但大江南北,廣袤萬里,你一人一劍,又如何能夠殺盡天下的壞人呢?唯一的辦法,就是組成一股武林正義力量,合數十百人之力,大家不計犧牲的去對付敵人,才有望使江湖歸於寧靜。”

  袁道道:“你組織天皇教,難道也算一股正義的力量嗎?”

  無名子道:“我想要招集一批正義俠士,要他們不惜死亡的和江湖上惡人搏殺,不知要有多少人,因此傷亡。”

  袁道道:“這和你組織天皇教有什麼關係?”

  無名子道:“那時,我忽發奇想,如若是把一群壞人,集中於一處,要他們自相殘殺,豈不是既可除惡,也可以不用好人去拚命了。”

  袁道一皺眉頭,道:“你想的倒是不錯啊!”

  無名子道:“不是只想想,而是貧道已經開始這樣做了,我很快組成了天皇教,自然,那樣龐大的一個組合,貧道一人,也無此力量,只好聯合了幾位武林名家相助。”

  袁道道:“老叫化和你是數十年的老朋友,你為什麼不請老叫化子幫助?”

  無名子道:“你太耿直,只恐你不屑為這等曲折謀人的事。”

  袁道道:“這麼說來,這些年來,你一直在做好事了?”

  無名子道:“貧道確有此想法,而且,我們都是全力以赴,數十年來,江湖上一度風平浪靜,沒有紛爭,你認為那是一種很自然的嗎?”

  袁道沉聲說道:“難道那是你牛鼻子老道的功勞?”

  忽然想起身側的武當掌門人,也是道長裝束,不禁尷尬一笑。

  但聞無名子接道:“貧道雖不敢說是我的功勞,但我卻為此花了不少的心血,立下了不少的功勞。”

  袁道道:“老叫化子卻是從未聽你說過。”

  無名子道:“貧道覺得袁兄不適宜知曉這方面的事情,而且,此事,也要隱秘進行,不能讓太多的人知曉。”

  袁道道:“就算你說的不錯,但天皇教,不但對武林正義沒有什麼幫助,反而助長了惡人的威風,這一點,以你之能,難道就先未想到嗎?”

  無名子道:“袁兄,這只是最近的事,貧道放手天皇教,已經有一二十年了。”

  袁道道:“那麼,現在是什麼人領導著天皇教?”

  無名子長長嘆息一聲,道:“袁兄,名義還是我,但二十年來我一直未過問教中的事……”

  袁道的心情,逐漸的乎復了下來,緩緩接道:“像洪士高、老火鴉等這等高手,都是你昔年請來幫忙的人了?”

  無名子道:“不錯,這些人,都是昔年我請來的人,但我宣佈過,停止天皇教活動之後,也曾經要他們各歸原籍,恢複本來的姓名。”

  袁道道:“他們加入天皇教之後,就不許用本來的姓名嗎?”

  無名子道:“是的,加入了天皇教之後,我們都改用了假名,或用假號。”

  袁道道:“你組成天皇教的用心,十分光明正大,並無不可告人之處,為什麼卻要用假名、假號?”

  無名子道:“袁兄,如若以貧道和你袁兄之名,成立一個武林組合,你想想看,會有綠林道中人物,來參加這個組合嗎?”

  袁道道:“嗯!”

  無名子接道:“所以,我們都用了一個假名、假號,而且聽起來越奇越好。”

  袁道道:“這就是你成立那組合的用心了,是嗎?”

  無名子道:“不錯。”

  袁道道:“取名天皇教,是否也別有用心呢?”

  無名子道:“自然是有,懲治惡人,必然有很殘酷的手法,殘酷得要他們害怕,要他們提心吊膽,生恐違犯,但我必須要借一個名目出來,幾經深思,才想到應用天皇二字……”語聲微微一頓,道:“我們供奉的是玉皇大帝,為神中之君,我們也借玉皇大帝的神威之下,立下了很嚴酷的規戒,困難的是,必須要他們相信我們是一個綠林邪道的組合,所以,那嚴酷的規戒中,有很多違背世道人性的事,卻又未列入管制,千句歸一句,我們的用心只是借玉帝之名,造成一種控制的力量。”

  袁道道:“你這個心願完成了沒有?”

  無名子道:“我們組成天皇教,不過十年的工夫,已把江湖上的巨惡匪盜,收羅了十之八九,二十年江湖上平安歲月,不能不歸功於我們創立天皇教的成就。”

  袁道道:“只可惜,你太仁慈了,當你心願已償,決心擺脫這個邪惡組合時,未把那些餘下的惡徒凶人,一舉殺光,被他們借屍還魂,以致於天皇教在武林中,造成了一楊浩劫。”

  無名子苦笑一下,道:“這也許是我失策之處,但我離去之前,曾把十三個武功最強的魔頭,囚入一座山洞之中,我雖然沒有殺他們,但他們也無法活得下去,因為我封閉了那山洞唯一的出路,照我的估算,他們活不過三十日。”

  袁道道:“除了那十三個魔頭之外,還有很多人,你可曾施以禁制?”

  無名子道:“那十三個很有名的魔頭,也是天皇教的主力,他們南征北剿,傷殘了不少同道,老實說,他們那十年之中,殺的壞人,只怕不在任何一個江湖大俠之下,所以,我不忍殺他們。”

  聞鐘道長道:“他們已有向善之心,前輩為什麼不給他們一個自新的機會。”

  無名子道:“難的是,他們是生具惡根的人,雖然幫了我不少的忙,但我知道他們並非是真的天皇教之徒,非得把他們制服不可。”

  袁道道:“那又如何會造成今天這等局面呢?武當整個門戶,幾乎為之覆亡。”

  無名子苦笑一下,道:“武當傷亡雖眾,但總算還保留了門戶沒有覆滅,其他的幾個門戶更慘了。”

  袁道道:“什麼門戶?”

  無名子道:“峨眉、青城,首先遭殃,全派都已被人控制了,崑崙派也被控制了一半,少林正在內爭。”

  袁道一皺眉頭,道:“如此厲害嗎?”

  無名子道:“是的!”

  袁道道:“那十三個魔頭,究竟是死了沒有?”

  無名子道:“如若死了,他們怎會有這樣大的氣候。就因為他們沒有死,所以才造成今日這場風波。”

  袁道道:“那位天皇教主,又是什麼人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5:34
三零九

  無名子道:“是當年我組成天皇教時,一個跟隨我的茶童,他常年追隨於我,自然我也傳了他一點武功,他生性很聰明,但卻生具惡性。模仿的能力,又強過常人很多,原本,他也是藉藉無名,我解散天皇教之前,已瞧出他的心術不正,所以,早就把他遣走,但當十三魔頭脫困後,找到了他。十三魔頭武功基礎既好,又對我的武功瞭然甚多,十三人合力造就,短短三年工夫,把那位茶童,造就出了一身武功,更妙的是,十三魔頭要他江湖流浪,召集一批綠林盜匪,重組天皇教,其實,十三魔頭卻在背後操縱,就這樣,齊頭並進,天皇教由上、下兩層開始發展,十三魔頭一面利用他發展江湖實力,一面卻要他假扮我的身份,一一引誘昔年和我合作組成天皇教的名宿,個別加以制服,加上禁制,洪士高等,都是被害之人……”

  袁道接道:“那些人,就是剛才攔我們的人,但他們究竟是誰呢?”

  無名子道:“袁兄,何必一定要問得太清楚呢?”

  袁道道:“他們為武林大局的安定,付出了不少的代價,個個都是武林中的重大功臣,有什麼不能說的?”

  無名子道:“當年我們投身入天皇教中,都定下宏誓大願,只求武林中寧靜下來,不計本身名利,所以,我們都把自己的面目隱藏了起來。”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那時,他們就沒有把姓名出身報出去,此刻,他們身受控制,被人利用,內心中已痛苦莫名,目下又都死去,似乎是更不應該說出他們的姓名出身了。”

  袁道道:“在下亦無意公開他們的身份,不過,老叫化相信他們之間,十之八九都該認識我老叫化子才對。”

  無名子道:“大概是吧!貧道曾經聽他們談過袁兄……”輕輕嘆息一聲,接道:“有一點貧道可以奉告,這些人,不但大部分你都認識,而且,他們對你都十分敬服,覺著你這一生中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是武林中真正的大俠士、大英雄。”

  袁道道:“沒想到,他們還會這麼樣誇獎叫化子。”

  這時,站在一側的白天平,突然身子搖動,搖搖欲倒。

  無名子目光一掠白天平,緩緩說道:“老火鴉的火毒攻心,是武林中很難救治之傷,你要再不允為師的替你解毒,再過上一個時辰,我也無能為力了。”

  這時,毒傷正在潰爛,那份痛苦,真叫人肝腸寸斷。但白天平卻咬著牙苦苦忍下,一言不發。

  袁道道:“不論咱們相持下去,會是一個什麼局面,但白天平的傷勢,應該先把他救治好再說。”

  無名子道:“貧道也是此意。”

  袁道回顧了白天平一眼,道:“平兒,咱們要死,也該死在那轟轟烈烈的搏殺之中,你先把毒傷療好再說。”

  白天平點點頭。

  無名子道:“平兒張口。”屈指一彈,一粒丹丸,飛入了白天平的口中,道:“嚥下那粒丹藥,再運氣調息一陣。”

  白天平沒有答話,但卻依照無名子的吩咐而行。

  搖搖頭,無名子有些黯然地說道:“袁兄,你好像對我的話,並不相信,是嗎?”

  袁道道:“不錯,我們是多年的朋友了,但我對你的為人,卻是越來越糊塗了,老實說,老叫化對你,確然有些不相信了。”

  無名子苦笑一下,道:“袁兄,就目下情勢而言,貧道似乎是用不著和袁兄解釋這麼多了。”

  袁道冷冷說道:“你把我們召請來此,分散了我們的實力,可是準備一場決戰,把我們一網打盡?”

  無名子道:“決戰,必須有一場決戰,不過,這一場決戰,不是你我,而是我和那一十三位魔頭的決戰。”

  袁道微微一皺眉頭,道:“聽起來,倒是很像啊!”

  無名子道:“因為,我說的句句真話,希望你能夠相信……”

  袁道接道:“如是老叫化子不信呢?”

  無名子道:“那也請袁兄稍稍忍耐一下,因為,很快就可以證明了。”

  袁道道:“證明什麼?”

  無名子道:“十三魔頭,很快就可能脫困而出了,那時,諸位目睹耳聞,就可以證明了。”

  袁道道:“你是說、那十三魔頭,也在此地了?”

  無名子道:“不錯,貧道費了不少的功夫,才算把他們困入一座山洞之中,幸好貧道離開時,還留了一部心腹,他們雖然早已屈服在十三魔頭之下,但他們對貧道,還保持了適當的忠誠,貧道到此之後,和他們取得聯繫,承他們之助,貧道借他們開會的時間,把他們困了起來。他們雖然是被困山洞,但我相信,以十三人合手之能,再有一個時辰工夫,立刻就可以破困而出了。”

  袁道道:“咱們要不要準備一下?”

  無名子道:“這就是貧道把你們請來的原因了。”

  袁道道:“那你為什麼,不肯光明正大的面對著玄支劍士們說出來呢?”

  無名子道:“因為,貧道怕你們見面之後,不問三七二十一的動手就打,那就是一場很大的麻煩。”

  袁道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無名子道:“咱們應該有多一些時間談談,可惜的是,目下的情況太緊急,貧道已經無法在口頭上,取得袁兄的信任,只有在行動上,取得袁兄的信任了。”

  袁道沉吟了一陣,道:“不是老叫化對你多疑,事實上目下情形波譎雲詭,老叫化也沒有法子保證什麼了。”

  無名子道:“所以,我也很為難。等十三魔頭破困而出之後,貧道以行動證明就是。”

  袁道道:“那十三魔頭,現在囚禁於何處?”

  無名子道:“就在這山洞後面一截。”

  袁道道:“你能把他們囚禁起來,為什麼不把他們制服呢?”

  無名子道:“一則是他們的氣候已成,貧道一人之力,老實說,也無法制服他們;二則是,貧道如是把他們一一殺死了,只怕要留下一樁千古疑案。”

  袁道道:“十三魔頭之外,還有一位天皇教主……”

  無名子道:“他是十三魔頭的人,也是貧道當年的長隨。”

  袁道道:“我知道,他現在何處?”

  無名子道:“和十三位大魔頭集於一處,也被貧道關入後面了。”

  袁道道:“老道士,有一位古怪精靈的小丫頭,也混了進來,怎的不見她人在何處?”

  無名子道:“誰?”

  袁道道:“金萍。”

  無名子一皺眉頭,道:“貧道未曾見過她。”

  袁道還未來得及開口,突聞一聲輕笑,道:“老前輩找我作甚?”

  只見守在山洞一角處的一個佩刀武士,突然緩步行了過來。

  一面走,一面取下人皮面具收好,脫下了身上的衣服。赫然竟是金萍。

  袁道冷冷說道:“小丫頭,說實話吧,你來此用心何在?你師父是否也在此地?”

  金萍笑一笑,答非所問地道:“這地方人太多,隨便用點心機,就可以躲起來了。”

  無名子雙目盯注在金萍的臉上,道:“袁兄,她是何人門下?”

  金萍冷冷一笑,道:“化身秀士,你裝的很像啊?”

  無名子道:“小丫頭,胡言亂語,你在說些什麼?”呼的一掌,拍了出去。

  袁道暗用真力,接下一擊,道:“老道士你急什麼?先說清楚再說。”

  無名子道:“這丫頭胡言亂語,徒亂人意,留她不得。”

  金萍笑一笑,道:“你怕我揭穿了你的身份,露了你的底子,是嗎?”

  無名子喝道:“胡說。”揚手處,一道寒芒,電射金萍。

  金萍右手一抬,一道寒芒,盤空飛舞,噹的一聲,震開一把短劍。

  凝目望去,只見金萍手中,已然多了一把金柄短劍。

  這把劍,只不過一尺六寸左右,但劍身明如秋月,泛起了耀目的光輝。

  白天平服下藥物後,傷勢立見好轉,眼看金萍又出面作梗,立時,回手一抬腕,抽出長劍,道:“金萍姑娘,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咱們在這裡又碰頭了。”

  金萍臉色一變,道:“白天平,你究竟是聰明,還是笨,連我也有些糊塗了。”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金萍道:“沒有意思,你自己為什麼不動動腦筋呢?”

  白天平道:“動動腦筋,動什麼腦筋?”

  金萍道:“我的白相公,你就不會想一想嗎?”

  白天平道:“在下已經想得很用心了。”

  金萍道:“白天平,你平常很聰明啊!今天,怎麼會傻傻的。”

  白天平道:“不是在下傻,而是姑娘太聰明了。”

  金萍搖搖頭,目光轉到無名子的身上,道:“化身秀士,看來咱們兩個人之間,非得有一個濺血而死才行。”

  無名子道:“你一個後生晚輩,江湖大事,和你沒有太大的關係,似乎是用不著這樣費心了。”

  金萍搖搖頭,道:“閣下,這麼多高手在場,難道會允許你一手掩盡天下的耳目嗎?”

  無名子道:“我不明白,你這小丫頭,在說些什麼。”

  金萍道:“袁老前輩,你懂不懂?”

  袁道道:“老叫化子很迷惑,被你們這一老一少給鬧糊塗了。”

  金萍道:“唉!江湖上無怪是道消魔長,原來,糊塗人太多了。”

  袁道道:“小丫頭,你鬼鬼祟祟的,忽隱忽現,老實說,老叫化子雖然知道你的來歷,但我心中實也有些不信任你。”

  金萍苦笑一下,道:“因為,我一下子找到了病根,找到了問題的癥結,所以,你們不能接受了,是嗎?”

  袁道道:“小丫頭,不要轉彎抹角的,乾脆說明白吧。”

  金萍道:“可以,目下的無名子,就是十三魔頭中的化身秀士。”

  無名子突然收了手中長劍,嘆息一聲,道:“袁兄,你相不相信這個丫頭的話?”

  袁道道:“目下的形勢,有如霧裡沙灘雲裡煙,者叫化實也被鬧的看花了眼。”

  無名子道: “袁兄,你如是相信這丫頭的話,貧道也不用動手了。”

  袁道笑一笑,道:“道兄,你不動手,總不能讓那丫頭殺死你吧?”

  無名子正容說道:“袁兄如是不信貧道之言,這一戰貧道甘願認輸,不再打下去了……”

  袁道道:“你是有道高人,竟也會心灰意懶,垂頭喪氣嗎?”

  無名子道:“天下人全都誤會了貧道,我也不放心上,但如袁兄也不能諒解貧道,那就叫貧道傷心了。”

  袁道道:“老叫化子幾時在你的心目中,有如此大的份量?”

  無名子道:“相交以心,貧道素來不喜把相處之情,掛在口頭上。”

  袁道道:“原來如此。”

  無名子道:“應該如何?還望袁兄作個決定。”

  袁道微微一怔,道:“什麼決定?”

  無名子道:“是否該殺了這個丫頭?”

  袁道大感為難,目光轉注到金萍的身邊,道:“小丫頭,你究竟在鬧的什麼鬼,再不據實說來,可能會丟了一條小命。”

  金萍冷笑一聲,道:“袁老前輩,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還要我怎麼說呢?”

  袁道道:“你說他不是無名子?”

  金萍道:“他來來就不是。”

  袁道道:“那他是……”

  金萍道:“是化身秀士假扮的,我已經說了好多遍,你們為什麼不肯相信呢?”

  袁道道:“姑娘,老夫和無名子相處了數十年,對他的一舉一動,細微末節,都記憶的十分熟悉,怎的竟然未發覺他是假的?”

  金萍道:“正因為你們太熟悉了,所以,才不容易發覺他是假的。”

  袁道道:“胡說,這是什麼道理?”

  白天平突然接道:“姑娘,如果他是假的,那麼真的家師何在?”

  金萍沉吟了一陣,道:“家師也很讚佩無名子前輩的胸襟開闊,如不是他已逃避俗事,只怕正身陷危境。”

  白天平道:“此言之意……”

  金萍接道:“簡明得很,十三魔只出現一個化身秀士,還有十二魔哪裡去了,他們很可能正在圍攻無名子前輩。”

  袁道怔了一怔,道:“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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