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飛鈴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3 13:57:2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0 1136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5:26
二七0

  白天平道:“你是說,這些盲人劍手中,有很多不是瞎子?”

  江堂道:“司馬寬果然是厲害的,咱們要把這些人,完全當成瞎子,那就吃大虧了。”

  白天平抬頭望了那些列隊相峙的盲劍手一眼,低聲道:“江老,可是說這些盲人中,有很多不是瞎子?”

  江堂道:“白少兄,我只能說他們那些人中,有很多不是瞎子,但究竟有好多人不是瞎子,在下也無法斷言了。”口中和白天平說話,暗中已用手勢,傳下了令諭,整個的方陣又開始變動。

  全陣雖然都在變動,但勢道很緩,幾乎是聽不到一點聲息。

  白天平突然發覺了這些人動作都很熟練,似乎是對這座方陣訓練得十分熟悉。只見很多人緩緩把身子蹲了下去,然後,交錯移動。

  原來看上去,擺得很密的人,似乎是一下子減少了很多。

  白天平忽然明白了這陣勢變化的用心,使各人發揮所長,分攻入陣人的上中下三路。

  這一座小小的方陣,竟也有這麼多的變化。顯然,江堂也早已有了準備。

  白天平突然低聲說道:“江老,兄弟請命,去試試看這些盲人劍手的威力如何。”

  江堂點點頭,道:“可以,白老弟有興致,儘管出手,兄弟會下令,要他們儘量配合。”

  白天平道:“江老這方陣,可以隨時變化嗎?”

  江堂道:“不錯,任何一座陣勢,如若無法靈活的運用,那就不能算是一座好陣勢。”

  白天平一點頭,緩緩向前行去。這座方陣,周圍不過三四丈大小,佈置了七八十個人之多,但白天平一路行去,卻沒有擁擠的感覺。白天平移動方陣前端,儘量接近那些盲劍手。

  凝目望去,只見那些盲劍手,並不是靜止狀態,也緩緩在移動身軀。只見他們布成了三路縱隊。

  雙方,似都在調整攻守的陣勢。

  白天平運足目力,希望能看出對方的人手多少,但卻一直無法數得清楚。約略的估算,那些盲人劍手,總在五六十人之上。

  人數上,縱然未多過江堂的屬下,但也相差不遠。

  忽然見盲人群中,有幾個舉手一揮。金風破空,幾點寒芒,直向方陣中飛了過來。

  射入方陣之後,突然自然撞擊。六點寒光,發出了三聲脆鳴。

  那不像金鐵,撞擊之後,碎裂成一片片粉末碎屑落下。敢情,那竟是翠玉做成。

  餘音裊裊中,三路縱隊的盲劍士,已然發動了攻襲。三行人手,直向前面衝來。

  白天平身軀橫移,迎向了一隊盲劍手。另外兩隊,各保持七尺的距離,快速的向前衝去。

  但見寒芒閃動,一圈劍影,眷襲過來。白天平長劍疾出,噹噹噹,一連接下了對方三劍。

  那當先面攻的盲劍士,攻出三劍被人封閉之後,已知遇上了強敵,身子一滾,突然側翻過去,劍光護身,衝入左面人群,白天平長劍變招,想先攔住對方,一道寒光,已然疾如冷電一般,急射而至。

  這一劍來勢凶惡,認位奇準,劍勢直刺白天平的前胸。白天平感覺到身後,兩側,都是江堂的屬下,無法閃避,只好揮劍硬接下一劍。這一劍,用足了八成功力。手中忽感大震,顯然,那盲劍手的功力不弱。

  一劍硬拚,盲劍手卻借白天平劍勢震動之力,忽然間飛騰而起,升高了一丈七八,直向方陣中翻去。未容白天平多想,第三個盲劍手,又疾攻而至。

  這人還未近身前,就給人一種心理上的威脅。他很高大,手中的長劍,似乎也比一般的長劍寬大一些。出手的招法,也大出了用劍常規,呼的一劍,橫裡揮來,竟然是橫掃千軍的式子,把長劍當作了鐵棍、大刀使用。

  白天平和兩個盲劍手過招之後,已知道這些人非同小可,不是容易對付的人,當下一咬牙,長劍豎立,護住身子,直欺而入。

  這人力大劍重,但白天平動作靈巧快速,兩劍相觸時,白天平已欺近他前胸半尺,劍勢上威力大減。被白天平一劍封閉。左手如閃電一般,推了出去,擊中那大漢的前胸。

  那大漢身子搏動了一下,竟然停下來,未倒下去。

  白天平微微一怔後,突然又劈出一拳。這一拳,又擊中那大漢前胸。

  白天平用了更大的氣力,拳勢比第一招更加威猛。那大漢連中兩拳之後,身子突然倒了下去。

  雖然擊倒了敵人,白天平仍是暗暗震驚不已,第一拳,他用出了七成以上的功力,那大漢竟然能挺住不倒下去。強大的反震之力,使得白天平感覺到這大漢有著一身橫練工夫。第二拳,白天平用足了十成功力。

  忽然間寒芒閃動,一個枯瘦矮小的漢子,突然一劍刺來。

  那漢子矮得出奇,似乎只有前面那大漢一半高矮,一劍平刺,只及白天平的小腹。

  白天平揮劍撥開,心中忽生警覺,暗道:看他們這些人員編組,顯然都是費過了一番心直調配,一個特別高大的漢子之後,忽然間配了這麼一個矮小的人。

  那矮小人劍勢快速,一上手連攻七劍。他劍勢都攻在中下盤,封避都不容易,白天平雖然沒有被鬧得手忙腳亂,但這矮子連攻了七劍,竟使白天平沒有還手的機會。

  忽然間,兩側寒芒閃動,兩把長劍,分由左右攻了過來。

  大約這些盲人劍手,也知道遇上了勁敵,已開始群毆。

  這三人的個子,也配得很好,一個矮,一個適中,一個特別高。三個人,三把劍,分攻向三個方位。

  一個劍招盤旋,攻上白天平的頭腰,一個個子適中,專攻白天平的中盤。那矮子專攻下盤。劍劍都在白天平的小腹、雙腿之上。白天平立刻被鬧礙手忙腳亂,長劍揮轉如輪,封擋三人的劍勢。

  後面的盲人劍手,繞過三人,直向方陣之中衝去。

  白天平心神微分,左腿中了一劍,衣褲裂開,鮮血湧出。

  那特高大漢,劍勢一緊,刷的一劍,泰山壓頂般,直劈下來。

  白天平默運真力,左手一抬,刷的一聲,封開了那大漢的長劍。右手長劍疾如閃電,穿胸刺出。

  這一劍快如閃電,那大漢想閃避,已自不及,長劍一閃,穿胸而過。一股鮮血,噴了出來,那高大的身軀,砰然倒摔於地。

  白天平一擊得手,人卻突然向後退了五步,避開了那矮子的下盤攻勢。

  這等高手過招。生死都繫於一髮之間,任何一方稍有疏忽,都可能丟了性命。

  白天平腕上的龍鳳金鐲,幫了白天平的大忙,任何人都想不到,白天平左腕竟能封擋劍勢,只要那些微之差,就給了白天平可乘之機。這些盲人劍手耳目靈敏,但眼睛都無法看到,不知白天平左手上戴有金鐲。

  但白天進退之間帶起的風聲,卻指示了他的位置。

  那矮小個子身子靈活無比,一長身,直對白天平衝了過去。

  白天平左手一揮,擋開了那矮小個子的劍勢,長劍斜裡劃出,一劍把那矮小個子,斬作兩段。

  但這一刻工夫,整個的戰場,已然起了很大的變化,那些盲目劍手,已然分頭衝進了方陣之中,展開了一場慘烈絕倫的搏殺。

  白天平目光轉動,發覺那些盲劍手,攻勢銳利無比,布守在方陣中的江堂屬下,初時尚可以苦撐,默不出聲。但搏殺了一陣之後,形勢大變,慘叫呼號之聲,繼之而起。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5:27
二七一

  這些盲人不但劍法凌厲,而且,十分剽悍,勇往直前,劍劍落實。

  雖然是夜色幽暗,無法看清楚場中的詳細情形,但約略的計算,江堂的屬下,已傷亡過半。

  這些盲人劍手如此的厲害,倒是大出白天平的意料。

  但聞江堂大聲喝道:“瞎眼鷹犬,盲目爪牙,好惡毒的劍勢。”

  喝聲未落,人如大鵬展翅,疾飛而下,雙袖揮展,兩道寒芒激射而出,兩個盲劍手,應聲倒了下去。

  白天平大喝一聲,劍如長虹,疾射而出。目睹江堂屬下的慘重傷亡,不自覺的引起了怒火殺機,大喝一聲,施出了“乾坤一絕劍”。這一劍威勢絕倫,劍光過處,立時有兩個盲目劍手,倒摔了下去。

  儘管江堂和白天平威風八面,但兩個人實在太少,無法阻擋住那些盲劍手的瘋狂攻勢。江堂的屬下,紛紛倒下。激烈的搏殺中,使得白天平和扛堂都體會到這群盲劍手中,確有著不少眼睛未瞎的人。因為,他們受到了暗器的攻襲。

  一個盲者,可以練成第一等劍手,但決無法練成暗器的手法。

  因暗器一道中,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就是要目力過人。

  但奇怪的是,兩人都無法從那群搏殺的盲劍手中,分辨出哪一個是假裝瞎子。

  顯然,這些人,都是久經訓練,他們雖非盲者,但是已習練了盲者的舉止形態。在動手搏殺中,很難看出他們的真假。

  江堂全力施為,一口氣搏殺了三個盲劍手,已然累的頭上見了汗水。但自己的屬下,卻已有一半倒摔在地上。餘下的,雖還在奮力苦戰,但顯然已無法阻止那四面撲攻而上的盲劍手。縱是江堂生性冷酷,但目睹屬下的慘重傷亡,也不禁黯然神傷。

  白天平忍不住了,高聲說道:“江副教主,這不是要他們迎敵搏戰,而是要他們在接受屠殺,為什麼不下令,要他們撤離此地?”

  江堂道:“撤往何處,這就是我們最後的立足之地,站不穩,只有倒下去了。”

  白天平嘆息一聲,手中劍勢加緊,劈倒了一個盲劍手。

  但聞江堂冷哼一聲,雙手疾揮,袖中彎刀交錯而出,腰斬了一個盲劍手。但江堂左胯被刺了一劍。

  手中彎刀飛旋如輪,攔住了四個盲劍手的攻勢,江堂緩緩說道:“白老弟,我受傷不輕,但我沒有時間療傷,也不忍再目睹追隨我多年的舊屬,受此屠殺,我要盡最後一點力量,替他們報仇。”

  白天平道:“江老,再支撐片刻,我想法子去請援手。”

  江堂苦笑一下,道:“等不及了,我的人已死去十之七八,我無顏再活下去,也不忍再活下去。”

  白天平道:“想不到啊!這些盲劍手,竟然如此厲害。”

  江堂道:“老弟,我忽然覺著有很多話要對你說,可惜,沒有機會了。”

  白天平道:“江老,再多忍耐片刻,玄支下院中人,一定會接應咱們。”

  江堂道:“白少兄,你退回去吧!玄支下院中人來的機會不大……”語還未完,突然亮起了一片火光,五支火把,照亮了搏殺現場。

  二十四名玄支劍士,各舉著寒光閃閃的寶劍。火光一亮,立時,揮劍攻上,和那些盲劍手展開搏殺。二十四名玄支劍士,加上五個手舉火把的劍土,左手高舉火把,右手執著長劍自保。

  比起那些盲劍手的人數,誠然少了很多,但這二十四名天下第一流的劍手,卻有著無比的威力,他們兩人一組,合成了十二小組,分頭截殺。

  凌厲的劍招,佳妙的配合,再加上一股豪壯的氣勢,受傷不退,不畏死亡,立刻把流動屠殺的盲劍手的攻勢攔住。

  這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劍手,除非是他們支撐不住倒下去,除此之外,不論受了多重的傷,都不會停手休息,也聽不到一聲呻吟。

  白天平和江堂,都是身履凶險,見過大陣仗的人,但卻從未見過,這麼堅強的劍士。

  如是一組中有一人倒下,另一個人立刻會找另一組中落單的劍士配合。

  他們儘量的保持兩人一組的合擊,使凌厲的劍法,因佳妙的配合,而發揮到極致。大概這是江湖上極為罕見的激烈戰鬥,連江堂也看得呆在了當場,忘記出手。不過一頓飯的工夫玄支劍士已完全控制了大局,將那些盲劍士逼出了方陣。但聞劍風絲絲,骨斷、肉裂的聲音,傳入耳際,聽不到一聲呻吟,聽不到一聲呼喝。

  江堂的屬下,有了很大的傷亡,百多個人,只餘了三十多個活的,八領隊死了六個,餘下的兩個,也都受了傷,三十多個活人,能夠皮肉無損的,幾乎找不出一個。

  最好的也被劃一劍,能夠輕傷再戰的人,也就不過十幾人了。

  衝入方陣,大肆屠殺的盲劍手,也付出了可怕的代價,在玄支劍士的全力合擊之下,也已經傷亡殆盡,近百名的盲劍手,倒下八十幾個,十之八九是死傷在玄支劍士的手中。

  只餘下十六個盲劍手,結合成一個劍陣,負隅頑抗,抵拒十八名玄支劍士的猛攻。

  六個倒下的玄支劍士不算,十八個活著的,每人也都有兩三處劍傷。

  這真是一場近乎殘酷的惡故,雙方兩百餘人,參與了這場惡鬥,一場惡戰下來,竟然十死八九。餘下的,也幾乎是全都受了傷。放眼搏殺現場,很難見一個完好無傷的人。

  忽然間,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金鐵交鳴之聲,兩名玄支劍士,以凌厲無匹的劍勢,直衝入十六個盲劍手結成的劍陣之中。鮮血飛灑中,一組衝入劍陣的玄支劍士各中了數劍。

  但這一陣所留下的空隙,卻給其他玄支劍士的機會,十幾支長劍,有如激射的怒瀑一般,直衝而入。

  一連串悶哼、慘叫,劍光下,僅餘的十六個盲劍士,全都倒了下去。

  身曆數百戰,殺人無數的江堂,眼看到玄支劍士的豪勇,也不禁為之一呆。

  直待十六個盲劍手,全倒了下去,兩個首先衝入陣中,身中數劍的劍士,才一聲未發的倒了下去。緊接又有兩名玄支劍士,還劍入鞘,手捧長劍而坐,閉上雙目,氣絕而死。

  十六個頑強盲目劍手,倒下去的代價,是四個玄文劍士的死亡,尚餘下十幾名玄支劍士,也都是滿身傷痕。他們沒說一句話,也沒有對死去的同伴,表現出哀傷的樣子,只是流現出無比的崇敬之色。

  二十四名劍手,投入了這場搏殺之中死去了十個。

  活的人,伸手抱起了十具屍體,直對玄支下院中行去。

  江堂很想說幾句感謝的話,但他說不出口。

  只覺在這些劍士的大勇之前,說什麼千思萬謝之言,都是多餘的讚美。

  他們無悲傷,無憂苦,完完全全是一個劍士的本色。

  輕輕籲一口氣,江堂緩緩說道:“白少俠,你看他們如何?”

  白天平道:“什麼事?”

  江堂道:“這些劍士們,似乎是把他們的生命,都已溶化在整個劍道中了。”

  白天平道:“是!他們的靈魂,已與劍術合而為一了。”

  江堂道:“唉!他們是天下最好的劍士,他們心中沒有自己,沒有痛苦,甚至也沒有死亡的威脅,有的就是他們的理想,心存正義,捨身為人,唉!見到了這些劍士,使在下慚愧得很。”

  白天平道:“江前輩心存此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江前輩已付出了夠大的代價,整個武林同道,不但會忘去你過去的錯失,而且,都會很感激你的為人。”

  江堂淡淡一笑,道:“白少俠,謝謝你的鼓勵,想不到,我做了大半輩子的壞事之後,能在將近暮年時,突然覺醒過來,看到了這些玄支劍士的為人,使我痛悟前非,也使我知道了是非二字的定義。”

  白天平道:“江前輩,你付的代價夠大了,你為武林正義貢獻出來的力量,已經足可抵償你因錯誤造成的損害。”

  江堂道:“我現在,只有一個心願了,那就是在這場搏殺中保全性命。”

  白天平道:“江前輩也該休息一下,請和晚輩暫入玄支下院,以避敵鋒。”

  江堂苦笑一下,道:“白少兄不要誤會,在下並非怕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5:27
二七二

  白天平真的茫然了,輕輕哦了一聲。

  江堂道:“我要留下有用的性命,補償何姑娘的損失,讓她手刃殺父的仇人。”

  白天平道:“江老,對何姑娘父母之死,在下心中一直有很多的懷疑,不知江老可否見告?”

  江堂沉吟了一陣,道:“論一個死去之人的是非,在下本是不便妄說,但目下的情勢,似乎也不便隱瞞了。”

  白天平道:“江老,我希望聽到真實的內情,隱惡揚善,固然是人的美德,但是非必得劃分清楚,是嗎?”

  江堂點點頭,道:“如論何姑娘先人的功過,確叫人有著是非難辨之感,他一生別無惡性遺蹟,心地仁慈,從不輕易殺人,但他犯了江湖上最大的淫戒……”

  白天平道:“那……”

  江堂接道:“他犯的淫戒,和別人有些不同,別人是持刀逼迫,但他卻是女孩子自動的投懷送抱,甘願獻身……”

  目光盯注在白天的臉上,瞧了一陣,才緩緩接道:“他和白少俠一樣的英俊,但他卻有一股很特別的氣質,那是任何女人見了都會動心的氣質。”

  白天平道:“那是為什麼呢?”

  江堂道:“為什麼?我也不清楚了,不過,事實確是如此。”

  白天平道:‘為什麼會如此呢?”

  江堂道:“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確實很可愛。”

  白天平道:“可愛到什麼程度?”

  江堂道:“死了,我親眼目睹那些女孩慷慨死亡的勇氣,那真像一個劍士赴死一樣。”

  白天平道:“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江堂道:“更奇怪的是何姑娘的母親,她姿容絕世,美絕無匹,但他竟然甘願忍受那些女孩子對丈夫的糾纏。”

  白天平啊了一聲。

  江堂道:“何夫人有著過人的氣度,但他們夫婦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何夫人也該負一些責任。”

  白天平道:“此話怎麼說?”

  江堂道:“如是何夫人管理得嚴格一些,也許可以避免這次悲劇。”

  白天平道:“這些事,和天皇教主,又有什麼關係呢?”

  漢堂道:“司馬寬愛上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再見到了……”突然住口不言。

  白天平回頭望去,只見何玉霜輕裝佩劍,緩步行了過來。

  江堂輕輕咳了一聲,道:“何姑娘。”

  何玉霜道:“江老,我想請教一件事。”

  江堂道:“什麼事?”

  何玉霜道:“關於我爹的事。”

  江堂道:“令尊的事?”

  何玉霜道:“是!有一點,我一直想不明白,所以請教扛老。”

  江堂道:“在下知無不言。”

  何玉霜道:“我爹娘是怎麼死的?”

  江堂道:“我們殺的,我也是凶手之一。”

  何玉霜道:“為什麼?究竟為什麼?不會無緣無故的殺了我的父母吧?”

  江堂道:“為女人。”

  何玉霜眨動了一下雙目,突然滾下來兩行淚水,道:“什麼樣的女人,可是和我的母親有關嗎?”

  江堂道:“這個怎麼說呢?”

  何玉霜道:“不要緊,你清清楚楚的告訴我,我要明白,我是否應該為他們報仇……”

  江堂沉吟了一陣,道:“姑娘一定要問嗎?”

  何玉霜道:“不錯,我不但一定要問,而且,我希望知曉真實的內情。”

  江堂道:“那就恕老朽直言了。”

  何玉霜道:“晚輩洗耳恭聽。”

  江堂道:“今堂是一位好人,她不但具有了女性溫柔的美德,也有著過人的忍耐。對令尊的風流韻事,一向是不聞不問。”

  何玉霜道:“我爹呢?”

  江堂道:“令尊的為人,功過就很難評論了。”

  何玉霜道:“我要知道的是真實內情。其他的,老前輩不用顧慮。”

  江堂道:“就為人處事而言,令尊並無缺點,但他太風流了一些……”

  何玉霜接道:“只此一樣,那已經很夠招過傷身了。”

  江堂道:“有一點,老朽必先說明,那就是令尊並沒有強迫過什麼人,至於一般女孩子,自甘獻身,但求春風一度,也不能怪到令尊的頭上。”

  何玉霜黯然一嘆道:“子不論父過,我爹的事,我已經知曉了十之七八,我想,對娘的事,再多知道一些。”

  江堂道:“令堂是一位很好的人,不但是他的朋友愛戴她,就是他的仇人,也不會太恨她。”

  何玉霜道:“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殺害她呢?”

  江堂道:“為了令尊,她全力維護令尊的安全,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何玉霜道:“唉,我父母之間,竟然有如此大的距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5:27
二七三

  江堂嘆口氣,道:“姑娘,從寬些說,令尊也不算太壞的人,在下覺著,只是對女色,他無法控制自己。”

  何玉霜嘆口氣,道:“如是我娘厲害一點,對我爹多加管束,也許會好一些。”

  江堂道:“管不住的,姑娘,你爹一生中,不知道帶走了多少顆少女的心,有一件事,老朽告訴姑娘後,你就可以明白你爹的為人了。”

  何玉霜道:“晚輩洗耳恭聽。”

  江堂道:“你爹死去之後,咱們把他的屍體收起來,葬於一處淺山之旁,但一夜之間,竟然有七個少女,在他墳前自絕而死。”

  何玉霜呆了一呆,道:“這話當真嗎?”

  江堂道:“千真萬確。”

  何玉霜道:“世上竟有此等事,難道她們都瘋了嗎?”

  江堂道:“她們沒有瘋,但她們已和令尊有過肌膚之親,令尊之死,使她們覺著一切都成了泡影,只有以死相殉。”

  何玉霜道:“唉!就算我爹還話著,她們又能如何呢?難道還能甘為侍妾?”

  江堂道:“令堂的性格,溫柔、純厚,令尊如若真要娶個侍妾,令堂就算心中不願,但表面上,決然不會反對。”

  何玉霜道:“我不信,我娘就那樣令人欺侮,忍氣吞聲!”

  江堂道:“令堂的一身武功,決不在令尊之下,她所以忍氣吞聲,並非是怕令尊,而是她太過喜愛令尊。”

  何玉霜嘆息一聲,道:“可惜,這件事,我竟然沒有一點記憶。”

  江堂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令尊、令堂的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多了,詳細的內情,似乎也不用說下去了。”

  何玉霜道:“爹爹罪有應得,但卻連累了母親受苦,但他們總是我的父母,我爹娘的墳墓現在何處?”

  江堂道:“不敢欺瞞姑娘,本來是葬在一處淺山之下,但因一夜間,有七個少女吊死在他的墳前,又激怒了司馬寬,下令把那墳墓毀去。”

  何玉霜道:“我爹娘的屍體呢?”

  江堂道:“這個,在下就不太清楚了。”

  何玉霜道:“你可是不願說?”

  江堂道:“聽說是被棄屍荒野,毀去墳墓,詳細的內情,在下確然不知,所以不敢妄言。”

  何玉霜道:“司馬寬,似乎是很痛恨我的父母?”

  江堂道:“司馬寬不會痛恨你的母親,他痛恨的是令尊。”

  何玉霜道:“江前輩,他為什麼這樣痛恨我的父親?”

  江堂道:“這個,大概和令堂有關吧?”

  何玉霜道:“江前輩,你好像有什麼顧忌,不願暢所欲言。”

  江堂道:“唉,姑娘,在下覺著,有很多事,似乎是不用再追究了。”

  何玉霜道:“別人可以不問,我是他們的女兒,一定要問個清楚。”

  江堂道:“天皇教主司馬寬,對令堂原有一段密切的交往,但他未料到令堂會對令尊那樣情深如海,甘願生死與共。”

  何玉霜道:“這就可以構成我報仇的原因了。”

  江堂點點頭,道:“不錯,以今日情勢而言,不論姑娘是否要報仇,天皇教和武當派玄支下院,已構成了勢不兩立的局面。”

  白天平道:“八龍加上這些盲劍手,天皇教中還有些什麼凶神惡煞?”

  江堂道:“應該還有,司馬寬低估了玄支劍士的力量,本來準備一舉滅了武當本觀中主力,或為己用,或予搏殺,然後,再擴大進行統治江湖的陰謀,但他算計錯誤,只注意到三元觀的本院,忽略了玄支下院中人,雖然陰謀得逞,制服了本院中人,但卻未料到真正的精銳劍士,居於玄支下院。”

  白天平道:“江老,晚輩的意思是,天皇教是否會再打下去?”

  江堂道:“會,這一戰,是他數十年准備的結果,就算明知得勝不易,但只要他還有一分機會,他就會賭下去。”

  白天平道:“難道他還有訓練更厲害的人物嗎?”

  江堂道:“這個難說,我不知道他還有些什麼人物,目睹了情勢變化之後,我才發覺我們一直在他的矇騙之下。”

  白天平道:“那是說,你愈來愈感到司馬寬難以瞭解了。”

  江堂道:“我是這麼想法,現在想來整個天皇教,都是一個掩人耳目的組合,所以,他明明知道我在教中發展勢力,卻裝作不問,因為,他把真正的實力隱藏了起來。”

  白天平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江堂道:“最重要的一件事,請白少俠先通知玄支下院中人,司馬寬一出面,就把他圍起來,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他逃走,擒賊先擒王,樹倒猢猻散,殺了司馬寬,天皇教就會瓦解。”

  白天平道:“我聽義父說,江湖上,沒有司馬寬這個人物,他可能是另外一個人,假冒司馬寬的名字。”

  江堂道:“這個……在下也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不過,當年我們一同在江湖上闖蕩時,他自號老大,我們也就這樣叫他,很久之後,他才告訴我們的姓名。”

  白天平道:“這麼說來,他可能不是真叫司馬寬了。”

  江堂道:“這個,在下也無法……”突然疑目沉思了良久,道:“袁前輩說的可能不錯,司馬寬身份可疑。”

  白天平道:“江老想起了什麼?”

  江堂道:“當年他和咱們在一起時,日夜都戴著一頂帽子。”

  白天平道:“戴一頂帽子?”

  江堂道:“在江湖上走動的人,很多人會戴一頂帽子。”

  白天平道:“戴一頂帽子的用心,是不是在掩飾什麼?”

  江堂道:“腦袋。”

  白天平道:“對!只能夠掩遮住頭上的事物,江老可曾發覺,過他頭上有什麼隱秘?”

  江堂道:“沒有注意,當真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5:27
二七四

  白天平道:“有這樣一件線索,那就行了,不難找出一點蛛絲馬跡……”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江老,請把你的人手,撤回到玄支下院去吧!他們已無法和人對陣搏殺,一旦再有強敵攻來,他們只有接受宰割的份了。”

  江堂苦笑一下,道:“白少俠,好意心領了,我的人手,已然十去七八,還余些人,大家都覺著活的無味得很,所以,他們都已準備戰死。”

  白天平道:“江老,這份生死與共的義氣,實叫人感動,不過,你應該瞧瞧,他們是否還有再戰之能。”

  江堂嘆息一聲,默然不語。

  白天平接道:“江老,我們之間,如若有什麼不同之處,那就是面對死亡之時,天皇教主對失去價值的人,棄之不顧,咱們卻會全心全意的照顧受傷的人。”

  江堂道:“他們撤回玄支下院,武當劍士們能容納嗎?”

  白天平道:“他們會歡迎你們的。”

  白天平道:“白少俠,要不要再去和玄支下院中的人商量一下?”

  白天平道:“不要商量了,在下就可以做主,江老請帶他們進入玄支下院去。”

  江堂黯然一嘆,帶著傷痕纍纍的屬下,直奔玄支下院。

  白天平望望清地橫陳的屍體,輕輕嘆息一聲,道:“玉霜,司馬寬奴役了這許多身具缺陷的人,為他賣命,造成如此浩劫,這人的罪惡,真是如山如海,罄竹難書了,單是這一樁罪惡性,就死有餘辜了。”

  何玉霜道:“這人很惡毒,但也很可怕,山藏海納,不知他有多少招,多少實力?”

  白天平望著夜空,低聲說道:“玉霜,這是一個機會,咱們如若無法在這一場機會中,殺了司馬寬,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何玉霜道:“白兄的意思是……”

  白天平接道:“玉霜,我想晚一輩的應該把這個責任承擔起來。”

  何玉霜道:“怎麼一個承擔法?”

  白天平道:“我想,咱們儘量保持體能,聯合洪兄,合咱們三人,全力搏殺司馬寬。”

  何玉霜道:“可以。”

  只聽一聲輕笑,道:“兩位,別忘了還有在下。”

  白天平回頭看去,說話的竟是江堂。怔了一怔,道:“江老,你……”

  江堂道:“武當派究竟是正大的門派,玄支劍士,也是最好的劍士,所以他們很善待我的屬下,我目睹他們受到了很好的照顧。”

  白天平道:“江老,你自己不要休息一下嗎?”

  江堂道:“不要緊,我這點皮肉之傷,還忍受得住……”輕輕籲一口氣,接道:“白少兄,你說的不錯,如若這一次,我們不能除掉司馬寬,以後,只怕很少有機會殺死他了,那將替武林留下很大禍患。”

  白天平道:“以江老之見,咱們應該如何?”

  江堂道:“咱們應該想法子找到司馬寬,過去,我一真擔心一件事……”

  白天平道:“什麼事?”

  江堂道:“我擔心沒有一股力量能夠阻止司馬寬訓練的屬下,但我見到了玄支劍士之後,心情有了很大的轉變,這批玄支劍土,是可阻止司馬寬的屬下,咱們可以放手對付他了。”

  白天平道:“司馬寬會再出現嗎?”

  江堂道:“司馬寬太狡猾,咱們要他出現,只怕得用上一番心機才行。”

  白天平道:“江老是否早已經胸有成竹了?”

  江堂道:“成竹倒是沒有,不過,在下對他瞭解很深,咱們得有過一番計畫才成。”

  白天平道:“這要請江老多多費心了。”

  江堂道:“不殺了他,我不但食不知味,席難安枕,也無法消去心中這一股怨憤之氣。”

  突聞一聲厲嘯,幾條人影,疾飛而來。

  江堂的屬下撤入了玄支下院之後,這條路上,已然再無防守之人。來人一路無阻的到了身前。

  白天平斜退了兩步,凝目望去,只見來人一排並立站著三個。

  中間一人,身著黃袍,年約五旬,背上斜插著一柄長劍,左右兩側,卻是兩個年約廿六七的少婦。

  這三人不倫不類,一眼間,無法看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身份。

  白天平暗暗一皺眉頭,正想喝問,江堂已冷冷說道:“你還沒有死?”

  黃袍人道:“你江兄不死,兄弟怎敢死在你的前面。”

  江堂冷哼一聲,道:“你能忍了四五年,不露面一次,當真叫人有意外之感。”

  黃袍人道:“我只是被派往別處罷了。”

  江堂道:“怎麼樣?你準備和我談談呢?還是準備動手一戰?”

  黃袍人道:“在下聽憑江兄吩咐,江兄想談談,兄弟奉陪,想動手,兄弟也自當遵命。”

  江堂輕輕籲一口氣,道:“老兄,當年咱們相處得還不錯吧?”

  黃袍人道:“不算太環,但也不算很好,聽說,把兄弟逼走的事,是你江兄的主意。”

  江堂道:“司馬寬告訴你的?”

  黃袍人道:“不錯,教主把我遣往別處,據說也是你江兄的意思。”

  江堂道:“司馬寬的為人,你應該是很清楚了,只是咱們各存猜忌,他才會居中統馭。”

  黃袍人淡淡一笑道:“過去的事,不談也罷,兄弟比番前來,是和你江兄談一件事。”

  江堂道:“請說吧,在下洗耳恭聽。”

  黃袍人道:“教主要你立刻和兄弟回去。”

  江堂哈哈一笑,道:“你放眼瞧瞧,這地上的屍體。”

  黃袍人道:“我早瞧到了。”

  江堂道:“這些人,都是追隨我多年的屬下,也是幫他司馬寬打江山的人,現在,卻大部份死於他的盲劍手劍下。”

  黃袍人道:“這些盲劍手,死亡也非少數。”

  江堂道:“他們沒有佔到便宜,幾乎是全軍覆沒……”

  黃袍人接道:“可是你江兄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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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五

  第三十二回 殭屍毒功 大舉反擊

  江堂淡淡道:“不是,是這位白少俠,何姑娘和玄支劍士的力量……”

  黃袍人臉色一變,接道:“教主說的不惜,你果已背叛了天皇教。”

  江堂冷冷說道:“齊坤,司馬寬的為人如何?你應該很明白了,眼下是你擺脫天皇教的機會,兄弟和我一些屬下,都已由惡夢中醒來,我們已得到了武當掌門人,和袁老前輩的佑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錯過今宵,你就很難再遇上這樣好的機會。”

  齊坤笑一笑,道:“江堂,看來,你是很難悔悟了。”

  白天平突然接上說道:“江老,這姓齊的是干什麼的?”

  江堂道:“天皇教中的護法之一……”

  齊坤笑一笑,接道:“江兄,看來,你的消息真是不太靈通,兩年之前,兄弟已受了副教主的封贈。”

  江堂道:“副教主,江某人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齊坤道:“用不著要你知道,教主早已料定你有這一天。”

  江堂冷哼一聲,道:“姓齊的,如論對天皇教的汗馬功勞,我姓江的比你強過百倍,但我也難免為鳥盡弓藏的下場,你姓齊的也不會有好的結果。”

  齊坤哈哈一笑,道:“江堂,你雖然一開始就是天皇救中人,追隨教主,同打天下,但你對天皇教知道的太少,念在咱們昔年相處的情份之上,我對你再進一次忠言,現在,你如肯改變主意,齊某保你一身無事,如不肯聽我良言相勸,立刻就叫你嘗試背叛的滋味。”

  江堂突然間轉變的十分平靜,笑一笑,道:“我們見識過盲劍手,也見識過八龍,和那些司馬寬訓練出來的年輕刀客、劍手,那也不見得有特別的地方……”

  齊坤冷冷接道:“但你沒有見識過兄弟帶的人手。”

  江堂道:“這幾年,你突然失蹤不見,原來是幫司馬寬訓練殺手去了。”

  齊坤道:“江堂,你總算明白了。”

  江堂冷喝了一聲,道:“你替他訓練出的什麼殺手?”

  齊坤道:“毒人,聽說過沒有?”

  白天平聽得一呆,道:“什麼叫毒人?”

  齊坤道:“後生晚輩,不配和老夫說話。”

  何玉霜怒道:“齊坤,你好狂的口氣。

  齊坤笑一笑,道,“何姑娘,你具有令堂的血統,嬌豔秀麗,無美不具,此番,本座奉命來此,教主有一賞賜。”

  何玉霜道:“什麼賞賜?”

  齊坤道:“你!教主已答允在下,只要能把你生擒回去,就把你賜給了在下。”

  何玉霜道:“呸!你在做夢。”

  齊坤肅然說道:“我說的很真實,很快,就可以讓你明白了。”

  江堂道:“姓齊的,你真的相信嗎?”

  齊坤笑一笑,道:“很多人聽到了教主的話,在下無法不相信了。”

  江堂道:“姓齊的!看來,咱們是無法兩立了。”

  齊坤道:“你只有一條路,重歸天皇教,否則只有死!”

  江堂仰天大笑三聲,道:“齊坤,你出來,在下倒要見識一下,你這幾年有些什麼特殊的成就。”

  齊坤道:“你還不配和我動手……”

  江堂怒道:“好狂的口氣!你有多少斤兩,別人不知道,我姓江的清楚的很。”

  齊坤笑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江兄不信,何防試過。”

  右手一揮,身側一個少婦,舉步向前行來。

  夜色迷濛,遠遠看上去,那少婦生的甚是標緻,直到緩步出陣,距離較近時,才看到她的恐怖。

  一身白衣,長著一張雪一般的白臉。其實,也無法說出這婦人裝束的女子那裡難看,只是太白了,白的像冰,白的不像人樣,全身似是散發一重森森的冷氣。

  她走得很慢,行近江堂三尺處,停了下來,緩緩舉起了雙手。

  那是一雙細白、靈巧的雙手,只是手上留了四五寸的指甲。

  江堂猛然間感到一股寒意升上心頭。

  原來,那白衣婦人舉起雙手之後,給人一重詭異莫測的恐怖。

  齊坤哈哈一笑:“江堂,你認出來沒有?”

  江堂確實認不出來,但也感覺這婦人和平常的人,有些不同。

  只聽一聲冷笑,一個宏亮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絕跡江湖百餘年的殭屍毒功,想不到,今夜中又在江湖上出現。”隨著那喝叫之聲,蓬髮褸衣的袁道,突然緩步行來。

  齊坤雙目轉動,望了袁道一眼,臉色忽然一變,顫聲道:“丐仙……”

  袁道道:“不錯,正是老夫。”

  齊坤鎮靜一下心神,道:“老前輩既然能叫出殭屍毒功的名字,想必對這些武功瞭解的很清楚了。”

  袁道道:“聽說這殭屍毒功,來自苗疆和湘西殭屍門合集而成……”

  齊坤已完全鎮靜下來,哈哈大笑,接道:“不錯,這是苗疆用毒高手,入贅於殭屍門後,二毒合一,創出了殭屍毒功,只是,你還不知道目下這些人的成就,和昔年的又有不同了……”

  袁道冷冷接道:“不論什麼武功,都有一個先決的條件,那就是講究功力的深淺,就算是殭屍毒功,也有功力深淺之別。”

  齊坤道:“殭屍毒功有些不同。”

  袁道道:“老夫倒想聽聽,有什麼不同之處。”

  齊坤道:“殭屍毒功本身中蘊有奇毒,只要擊中敵人,那人就必死無異。”

  袁道道:“問題是你們是否能夠擊中人。”

  齊坤道:“這麼說來,閣下對殭屍毒功知曉的並不太多。”

  袁道道:“好!你要他們對老夫出手試試看。”

  齊坤道:“好!閣下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袁道淡淡一笑,道:“好!要他們出手吧!”

  白天平低聲道:“義父,還是由平兒先試試敵勢,義父再和他們動手不遲。”

  袁道冷冷說道:“你走開,不解殭屍毒功的毒性,難免為毒性所傷了。”

  白天平不敢再言,緩緩向後退開五步。

  這時,那白衣婦人舉起的雙手,已然對準了袁道。袁道神情肅然,暗中提了真氣,全神戒備。

  白天平、江堂、何玉霜,對這殭屍毒功,都不甚瞭解,幾人都睜大眼睛,看雙方動手的情形。

  但見那白衣女突然一躍而起,整個的人,有如一支利箭一般,筆直的撞了過去。

  袁道冷哼一聲,劈出一掌。強猛的掌風,帶起了一股嘯風之聲。

  那白衣女筆直攻擊之勢,十分強大,袁道強猛的一掌,把那白衣女攻擊之勢給攔住。縱身閃避五尺,避過一掌。

  那白衣女有如一隻巨鳥般,呼的一聲,由兩人的身側掠過。

  她似乎是把自己的身軀,當作兵刃一樣使用,一擊不中,由袁道身側掠過,三丈左右,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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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六

  袁道剛剛轉過身子,那白衣女一個翻身,又撞了上來。

  白天平從未見過這樣怪異的武功,用整個的人,去撞擊敵人。

  袁道又疾快的發出一掌,掌風如嘯,迎面劈去。以袁道的掌力的雄渾,那白衣女連受掌勢撞擊,竟然全不放在心上,強猛的掌力,無法傷到那白衣女子。

  這時,袁道全身的衣服,都已鼓脹起來,似是吹滿了氣,鬚髮怒張,似是運起了全身的功力。

  白天平暗道:看義父的神情,似是十分緊張,好像是運起了全身的功力,應付這白衣女的攻勢。

  這時,那白衣女子身軀,也愈轉愈快,有如穿梭的一般,來回撞擊,只見她身子一轉,忽然躍起,有如怒牛撞虎,直碰過來。她全身僵挺,雙臂前伸,飛躍的速度,卻是有如疾風轉輪,愈來愈快。到了後來,有如一道線梭一般,飛閃穿梭,簡直使人眼花繚亂。

  白天平低聲道:“江老,何姑娘,這殭屍毒功,看上去也沒什麼利害之處,但義父卻像是應付得十分吃力。”

  就是這兩句話的工夫,場中搏鬥形勢,又轉變得十分激烈。

  但見白影閃動,那白衣女快速的攻勢,已然完全把自己化成了一道白影,已然無法分清楚兩人。

  白天平一皺眉頭,低聲說道:“江老,情形有些不對,那白衣女的攻勢,似乎是愈來愈快,義父年紀大了,我該去替他下來。”

  江堂道:“白少俠,請再忍耐一下。”

  白天平道:“為什麼?”

  江堂道:“袁老前輩對殭屍毒功,瞭解很深,自會有應付之策,何況,還有敵人虎視眈眈,隨時會出手攻擊。”

  白天平道:“那一位白衣女,也是殭屍門中的人了?”

  江堂道:“物以類聚,看樣子,大概是不會錯了。”

  白天平道:“我對付那白衣女子,江老對付齊坤,咱們一起出手,不給他們留下機會。”

  論江湖經驗,江堂自然是強過白天平很多,當下說道:“白少俠,不用太急,咱們應該尊重袁老前輩的經驗,看過他們的勝負再說。”

  白天平嗯了一聲,道:“江老說的是。”

  回頭看去,只見何玉霜雙手各握一枚飛鈴,正準備出手,立時說道:“玉霜,暫勿出手。”

  何玉霜道:“為什麼?”

  白天平道:“飛鈴暗器,十分珍貴,非不得已,不可出手。”

  何玉霜笑一笑,道:“我已經熟記了圖樣,只要有工匠,我就可以製造出無數的飛鈴。”

  只聽袁道一聲怒喝:“躺下。”

  砰砰兩聲,兩條糾結在一起的人影,突然分開。那白衣女子身子搖了幾搖,仍然站穩了腳步。

  袁道雖然像一根石樁一般,站在那裡動也不動一下,但他神情冷肅,雙目圓睜,冷冷地望著那白衣婦人。

  但聞齊坤冷冷說道:“老前輩,可是受了殭屍奇毒的暗算嗎?”

  袁道仍然冷肅的站著,一語不發。

  白天平心頭大急,還待催問,江堂已搶先說道:“白少兄,不要問他。”

  口中說話,人卻橫裡行來,擋在袁道的前面。

  白天平若有所覺地道:“他老人家可是中了毒?”

  江堂道:“湘西殭屍門的武功,一向別走蹊徑,再加上苗疆用毒高手,混入了殭屍毒功之中,中毒勢屬必然。”

  白天平道:“但我義父並未被她擊中一次,怎會中毒?”

  齊坤冷冷道:“如是他被擊中了一次,那就早沒命了,還能等候至此。”

  白天平回顧了袁道一眼,看袁道雙目緊閉,以是正在運氣調息,心中大是震動,暗道:看樣子,老人家好像真已被毒功所傷了。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老人家已到了百毒不侵的成就境界,區區毒功,如何能傷害到了他。”

  齊坤冷冷說道:“目下,咱們正在求證,而且,很快就證明了。”

  白天平道:“證明了什麼?”

  齊坤道:“證明了袁老前輩是否會傷在毒功之下,也想證明殭屍毒功,能不能抵抗那排山倒海一般的雄渾掌力。”

  白天平道:“證明了,又怎麼樣?”

  齊坤大笑三聲,道:“證明了殭屍毒功不畏重拳厲掌,區區麼,就有了七分的把握。”

  白天平道:“你有什麼把握?”

  齊坤道:“大舉攻襲,一舉間擊潰玄支下院中武林高手。”

  白天平暗暗忖道:如果這些人,真不怕義父雄渾的掌力,想要制服他們,自非易事了……

  但聞砰然一聲,那和袁道動手的白衣婦人,倒摔在地上。

  凝目望去,只見她嘴角和鼻孔之中,都已流出了濃濃的紫血。

  齊坤大聲喝道:“她怎麼了?”

  江堂道:“她們還未練成鋼鑄之身,受了袁老前輩的開碑碎石掌力,被震傷內腑而死。”

  白天平冷笑一聲,道:“如若這些人,都是這點道行,不堪一擊,閣下就算有十幾二十個隨行的高手,那也不過如此了。”

  齊坤冷冷說道:“你們也沒有全勝,這位袁老前輩,也被毒掌所傷。”

  江堂道:“當真嗎?”回頭望去,只見袁道面色冷肅,閉目而立,果似受傷未復一般。

  白天平長劍出鞘,道:“齊坤,這殭屍毒功是否有藥可解?”

  齊坤笑道:“解藥是有,不過只有齊某人一個知道。”

  白天平心中一動,道:“能指令這些殭屍毒人的也只有你一個人了?”

  齊坤道:“老夫這些年來,專門研究控制殭屍毒人之法,除了老夫之外再無他人能控制他們。”

  白天平道:“你如是死了,這些殭屍毒人就成群龍無首了?”

  齊坤若有所悟的啊了一聲,道:“你能傷了我?”

  白天平道:“咱們不妨試試看吧。”

  齊坤突然舉手互擊了兩掌。但見人影閃動,數十條白色的人影,飛騰而至。

  這些人,全都是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一個個直鋌而立。

  江堂望了那些白衣女人一眼,只見她們一個個面色蒼白全無血色。

  但遠遠看去,這些白衣女人,長的都還不錯,只是十幾個女人,直挺挺的站在一起,那就大不相同了。夜色中,像十幾具挺直的殭屍。

  齊坤冷冷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帶的毒人。”

  白天平看那些少女,個個都留著很長的指甲,心中大大的震動一下,暗道:如若這些女人,個個都像那死去白衣女一樣的武功,這十幾個人一齊動手,那真是很可怕的敵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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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七

  只見齊坤舉手一揮,四個白衣少女,突然疾走,分由四面把白天平圍了起來。

  四個白衣少女,齊齊舉起了雙手,長長的指甲,對準了白天平。

  江堂低聲道:“白少兄,先護住袁老前輩,我來對付她們。”

  白天平道:“在下對敵,老前輩請護住我的義父。”

  但見火光閃動,四支火炬,引著二十四個玄支劍士,大步行來。

  江堂見識過這些玄支劍士,知道這些人的利害,眼看大批玄支劍士趕到,不禁心中一喜,低聲道:“白少兄,咱們不用爭執,由這些玄支劍士對敵,咱們合力保護袁老前輩。”

  這時,十幾個殭屍一樣的白衣女,已然身軀前躬,準備出手。

  這是攻敵之前的準備工作,很快就要展開了猛衝。

  玄支劍士,很快由兩側繞了上來,在三人身前,布成了一道人牆。

  袁道突然睜開了雙目,低口道:“平兒,告訴那些老道士們,這些殭屍般的女人們,掌力中蓄有奇毒,不可和他們硬拚掌力,更不能和她們手掌相觸。”

  他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也不小,四周的玄支劍士,都已聽到。

  只聽一陣唰唰之聲,一片劍光耀目,玄支劍士,都已亮出了長劍。

  忽然間,響起了幾聲尖厲的怪叫,十幾個白衣少女,突然向前衝了過來。

  她們平伸雙手,疾如流星,似乎是根本就不把那利劍放在心上。

  玄支劍士長劍展佈,交錯的劍芒,有如一道劍牆。

  但聞一陣陣波波之聲,白衣少女竟以手指撞向了那些玄支劍士的長劍。

  但她們手上的指甲很怪,有如精鋼一般,擋開了玄支劍士手中的兵刃。

  直到此刻,白天平等才發覺那些自衣少女,手上竟然是帶著純綱精製的指甲套。

  玄支劍士,個個功力深厚,劍上的力量奇強,白衣少女的衝擊之力,雖然十分強大,但卻未能衝過玄支劍士布成的劍牆。

  白天平低聲道:“義父,你的傷勢……”

  袁道霍然睜開雙目,道:“不要緊,侵入內腑中一點毒性,都已經被我用內力給逼了出去,我擔心的是這些玄支劍士,他們雖然都是極有成就的一流劍士,但內功只怕還無法封閉這些無孔不入的奇毒。”

  白天平道:“義父的意思是……”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袁前輩,白少俠,但請放心,貧道自有應對之法。”

  談話聲中,但見寒光一閃,突然響起了一聲冷哼、尖叫。一付極端恐怖的景象,突然出現在眼前。

  只見一個白衣少女,肅立當地,被一個玄支劍士長劍穿心而過。但那白衣少女的右手,也插入了那玄支劍士的前胸。

  明亮的火把之下,只見那玄支劍士的臉上,變成了一片紫墨的顏色。

  果然,那白衣少女的身上,毒性之深,似是已經到了駭人聽聞之境。

  但那玄支劍士的力道,也似是已經無堅不摧的境界。

  鮮血由劍上滴了下來,落在地上,長劍仍未拔出。

  白衣少女似是先中了長劍,被長劍洞穿了心臟,而後,白衣少女的右手,尖厲的指甲,插入了那玄支劍士的前胸。兩個人都死了,但留下的淒慘之狀,卻使人觸目驚心。

  這悲慘的死法,並沒有阻止雙方激烈的搏殺,玄支劍士,仍和那些白衣少女們,展開激烈的惡鬥。這時,玄支劍士的功力,都已經表現了出來,每一劍,都帶起了凌厲的劍氣,絲絲破空的風聲。

  白衣少女那等飛起撲擊的攻勢,在玄支劍士凌厲劍風之下,完全被截了下來。綿密精厲的劍勢,組成了一片劍網。

  忽然間,白天平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腥臭之氣,直衝入鼻息之中。

  那是一股使人欲嘔的腥臭之氣,含有著強烈的毒性。白天平、江堂,都有些忍不住那等腥臭的氣息,但那些玄支劍士,卻似是全無感覺,仍然運劍如風攻勢猛烈至極。

  只聽一個玄支劍士高聲說道:“二、三兩隊,全數退下。”

  這些玄支劍士搏殺時,勇猛絕倫,但對令諭,卻又是絕對的服從。十二個玄支劍士,立刻撤退了下去。

  場中應該餘下十二個玄支劍士,但一人早已戰死,只餘下了十一個人,仍然在揮劍猛攻。

  人數雖然是減少了一半,但攻勢卻更見猛烈,群劍結成了一片劍網,不停的收縮。

  退下的十二個玄支劍士,立刻閉上雙目,開始運氣調息。

  場中十一個劍士,突然大喊一聲,劍勢忽然一變。所有的長劍,結成了一道長虹般,捲了過去。

  但聞一陣淒涼的尖叫,十幾個白衣少女,突然間,都被腰斬兩斷。這是玄支劍士的絕技,十幾個人,把長劍壓成了一股劍流,劃了過去。激烈的搏殺,一下子完全靜止下來。

  齊坤呆呆的站著,望著十幾具白衣女的屍體出神,他做夢也想不到,這些人竟會這樣快的完全死去。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玄支劍士的厲害,那是天下第一等劍士。

  只聽一陣砰砰之聲,傳入了耳際,十一個玄支劍士,全數倒摔在地上。白天平大吃一驚,伸手抓起一個玄支劍士。只見他臉上泛起了一片深紫色,人已氣絕而死。放下了玄支劍士的屍體,白天平霍然拔劍在手。

  江堂也有著沉痛的感覺,覺著這些玄支劍士們,每一個人,都是可以獨擋一面的高手,他們這樣死亡,實叫人痛心。

  白天平長劍一指齊坤,冷冷道:“你還有什麼可以驅使的人嗎?”

  齊坤如夢初醒一般,啊了兩聲,道:“我這些苦心訓練出來的人手,都已經被你們斬盡殺絕了?”

  白天平一振長劍,道:“現在,該你自己出手了,是嗎?”

  齊坤道:“你和我動手?”

  白天平道:“不錯,你訓練這些殭屍般的毒人,傷害了這樣多玄支劍士,你自己也該付出些代價了。”

  齊坤的神智,已然完全清醒過來,冷冷一笑,道:“他們殺死了我全數的手下,老夫也要替他們報仇。”

  白天平冷笑一聲,道:“我們是一樣的心意。”忽然一劍,刺了過去。

  齊坤冷笑一聲,一閃避開。

  白天平長劍平胸,一提真氣,道:“閣下可以出手了。”

  哪知齊坤突然轉身一躍,放腿向前奔了過去。

  白天平想不到這位氣焰高漲的人物,竟然會突然間轉身逃走,心中又急又氣,又覺好笑。提高了音,道:“閣下也是成了名的人物了,怎的就這樣落荒而走……”

  齊坤人巳到三丈開外,卻停了腳步,道:“老夫只要還活在世上,就可能訓練出無數的女毒人,對付你們。”

  但聞一陣鈴鈴之聲,破空而起。

  齊坤呆了一呆,道:“飛鈴。”

  何玉霜道:“是!飛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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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八

  鈴聲由齊坤頭頂飛過,好端端的齊坤,卻突然倒下去。

  袁道突然轉頭望著何玉霜,道:“這就是飛鈴嗎?”

  何玉霜一躬身,道:“不錯,老前輩見笑了。”

  袁道道:“很厲害,製造的十分靈巧,只聽鈴聲盈耳,人就倒了下去。”

  對這位名重江湖的老人,何玉霜有著極為敬重之心,立刻應道:“這飛鈴的威力,全在它製造之巧,和發出時的手法,一種旋轉之力,和機簧的彈射,夜色之間,更具有威力。”

  袁道道:“那姓齊的小子呢?”

  何玉霜道:“死了。”

  袁道怔了一怔,道:“真的死了?”

  伺玉霜道:“晚輩是這樣想,如若他還活在世上,以他在江湖上的地位,絕不會躺在地上裝死。”

  江堂飛身一躍,落在齊坤的身前,怔頭看去,只見那齊坤雙目緊閉,早已氣絕而逝,不禁搖頭嘆息一聲,道:“死了,似乎是中了一種奇毒而死。”

  何玉霜:“我打出的飛鈴,本就是毒性最烈的一種。”

  袁道道:“姑娘,每一種飛鈴,都含有奇毒嗎?”

  何玉霜道:“不錯,每一種飛鈴上,都有毒,不過,毒性都不相同,有些毒性,只是讓人暫時昏迷一下罷了。”

  這時,江堂已和白天平由兩側搜索了幾丈方圓的地方,但卻未見有人蹤。

  袁道經過這一陣調息,早已完全復元。望望剛剛回頭的白天平,道:“平兒,還有敵人嗎?”

  白一平道:“沒有了。”

  袁道道:“玄支劍士,死傷了幾人?”

  白夭平道:“死了一十二個人。”

  袁道道:“這些玄支劍士的武功,個個高明,死於女毒人的手下,十分可惜。”

  白天平道:“看來,這天皇教中,似乎有很多使人還無法完全瞭解的隱秘,每當他們有新的人手出來,咱們必有一些傷亡。”

  袁道嘆口氣,道:“但他們如何能和這些玄支劍士相比。”

  白天平道:“是的!這些玄支劍士們死得太可惜了,他們不是死於武功之下,劍術之下,而是死於人的暗算和奇毒之下。”

  江堂回頭看了白天平一眼,欲言又止。

  白天平似是已瞧出了江堂有什麼事情想問,低聲說道:“江老有什麼疑問?”

  江堂道:“在下想問問玄支劍士的事,但想一想還不是問的好。”

  白天平道:“什麼事?”

  江堂道:“玄支劍士有多少人?”

  白天平道:“確實的數字,在下也不大清楚,大約總有百位以上。”

  江堂道:“有這麼多……”

  白天平接道:“是的,就在下所見,玄支劍士不到百人,也有七八十人之多。”

  江堂道:“目下已經死傷了十幾二十個人之多了。”

  白天平:“不錯,玄支劍土,已死傷不少,而且,都不是死於對方的武功之下,而是死傷於毒物和暗器之下。”

  江堂道:“這方面,咱們還得注意一下。”

  白天平道:“在下也這樣想,這些玄支劍士,個個勇猛絕倫,而且,他們不知江湖上的人心險惡,他們直來直往,全以武功退敵,那就使他們蒙受了很大的無謂傷亡。”

  江堂道:“白少兄的意思是……”

  白天平接道:“這就要咱們及時提醒他們,不能讓他死於無謂的暗算之下。”

  江堂沉吟了一陣,道:“這樣辦吧!在下這些屬下,出身於天皇教,對天皇教中的鬼蜮伎倆,瞭解很深,在下覺得,如若能把他們混人這些玄支劍土之中,由他們及時提醒對方以作防範。”

  白天平道:“這方法不錯,這些玄支劍士,十個劍術精絕,不但是目下江湖上的正義力量,而且,此後數年之間,也將是維持武林正義的一股力量。”

  江堂道:“在下也有這樣的看法,所以,咱們應該盡力維護他們的安全。”

  只聽袁道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平兒,還有敵人嗎?”

  白天平道:“似乎是沒有了。”

  袁道道:“咱們也回去吧!”

  白天平道:“義父請先走一步,平兒和江老,再去檢查一下。”

  袁道道:“平兒,不用了,咱們先回去淡淡,天皇教不簡單,咱們也得有一番詳細的計畫才行。”

  白天平道:“義父的意思……”

  袁道接道:“走!咱們回去再談。”

  一行人回到丁玄支下院。袁道先讓何玉霜獨回宿室,帶著白天平和江堂,直入自己的臥室之中。

  玄支下院依山而築,房屋十分寬大,袁道在江湖上輩份很高,極受武林同道的敬重,玄支下院特別派了一名道童,照顧他生活起居。

  小道童燃上火燭,奉上香茗後,悄然而退。

  袁道掩上了房門,重歸座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緩緩說道:“江堂,你追隨那天皇教主很久,但不知對他知曉多少?”

  江堂道:“昔年,大家一起闖蕩江湖,朝夕常見,也覺不出他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當他出任教主之後,才覺出他是心機深沉的人物,但如今和他為敵之後,發覺了在下對他竟是知曉的太少,甚至,全無所知。”

  袁道道:“今世武林江湖人物,老叫化自信能知它個十之八九,但我卻從未聽到司馬寬這個人,所以,老叫化感覺到,司馬寬,只是一個假名字。”

  江堂怔了一怔,問道:“老前輩可是已發覺了什麼蛛絲馬跡?”

  袁道道:“老夫還無法決定他的身份,但老夫只能說司馬寬是一個假借的名字……”

  白天平接道:“義父,平兒覺著,不論司馬寬的真正身份是誰,但這人決不能留在世上,擒賊擒王,咱們能先收拾了天皇教主,才能使這個組合全部瓦解。”

  袁道突然伸出右手,食指蘸水,在木案上不停的劃動。像是在計算什麼,而且,神色嚴肅,計算的十分認真。

  白天平記憶之中,從未見過義父這樣的神色,幾度想出言詢問,但都欲言又止。

  江堂卻圓睜雙目,盯注在袁道的右手之上,似是對那不停揮劃的右手,極感重視。

  足足過了一頓飯工夫之後,袁道才停下右手,嘆口氣,道:“看來,很像是他。”

  江堂道:“久聞老前輩神算之術,今日算是開了眼界。”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5:28
二七九

  袁道道:“多年不彈此調,用起來,頗有生疏之感。”

  江堂道:“老前輩推算出一些眉目嗎?”

  袁道道:“很難令人置信,老夫也有些無法相信了。”

  江堂道:“此人是……”

  袁道道:“讓老夫再仔細的想想再說。”言罷,閉上雙目而坐。

  白天平低聲道:“江老,我義父在算什麼?”

  江堂笑道:“袁老前輩,被人譽稱丐仙,少兄自是知道了。”

  白天平道:“這個,晚輩曉得,不過,晚輩不知個中內情。”

  江堂道:“老前輩精通推算神數,其靈活無比,故有丐仙之稱。”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這個,晚輩從未聽過。”

  江堂道:“袁老前輩推算神數,自成一門學問,不在一般八卦奇門之中,但他深藏不露,從不輕演,江湖上,也只有限幾人,知曉此事,譽稱為仙,一般武林同道,只知丐仙之稱,卻不知他丐仙由來。”

  白天平心中忖道:“義父有此奇學,我竟不知,還一直認為他老人家是粗豪人物,想不到老人家竟然是一位風塵奇人。”

  只見袁道忽然眼開雙目,盯注在江堂的臉上,道:“江堂,你怎知老叫化會推算神數?”

  江堂呆了一呆,道:“晚輩本是不知,這些話,都是別人說的。”

  袁道道:“什麼人說的?”

  江堂道:“天皇教主司馬寬。”

  袁道沉吟了一陣,道:“這麼說來,果然是他了。”

  江堂道:“是什麼人?”

  袁道忽然站起身,舉步向外行去,竟未理會江堂的發問。

  目睹丐仙離去,白天平心中好奇之念,更為強烈,說道:“江老,我義父一向豪氣干雲,此刻,怎的竟似性情大變,和往日大大不同。”

  江堂道:“聽說,袁老前輩的推算神數,極勞精力,所以,極少施展。”

  白天平道:“就算是推算神數,真能百試百靈,但也不應似目下情形。”

  江堂低聲說:“如若他推算出敵人首腦人物,和他是至親好友,他豈不大感奇怪。”

  白天平道:“這個,怎麼可能呢?”

  江堂道:“這不是不可能的事,白少兄,如若在下沒有猜錯,目前,袁老前輩,就可能正遇上這個苦惱。”

  白天平沉吟了一陣,道:“就我所知,在他老人家交往的人物中,不可能會有司馬寬這樣的人物。”

  江堂低聲道:“這個,在下無法斷言了。反正袁老前輩正遇上了極大的因擾。”

  白天平道:“我去問問他老人家。”

  江堂道:“白少兄,不用打擾他老人家了,他理出一個頭緒時,自會告訴我們。”

  白天平心中雖覺著疑慮重重,但也只好強行忍住。足足等了約一頓飯工夫之久,袁道才緩步行入室中。凝目望去,只見袁道臉上的皺紋堆累,似乎是陡然間老了很多。

  江堂站起身子,很恭敬地說道:“老前輩,理出一點頭緒嗎?”

  袁道點點頭,道:“大概不會錯了。”

  白天平道:“義父,他是誰?”

  袁道目光盯注在白天平的臉上,道:“孩子,天皇教崛起的時間並不太長,短短幾年中,竟然能組織成這樣一個龐大的勢力,必需要具備很多的條件。”

  白天平道:“是!”

  袁道道:“第一,他必需要熟悉江湖上的形勢,才能把各地散佈的武林人物,串連起來;第二,他必需有絕世的才慧、武功,才能把各地雄主,網羅一起,鑄於一爐。這樣一位人物,自然不會是一位無名之輩了。”

  江堂道:“老前輩高見。”

  袁道道:“天皇教氣候已成,但他仍然隱於幕後,不肯堂堂正正的站出來,那證明地心中有著很多的顧忌,目下江湖上,力量最為強大的正義之力,就是這一批玄支下院的劍士,但他們平日閉門自守,從不在江湖上理身,所以,江湖上對他們知曉不多,連老叫化也是在見過他們的實力之後,才覺出他們造詣的精深,實力的強大,比估計高出何止十倍,那人先選擇武當下手,顯然,他對武林中情形瞭解深刻,尤在老叫化子之上……”

  江堂突然覺著心中冒起了一股寒意,逼出了一身冷汗,道:“這人是誰?”

  袁道未立刻回答江堂的問話,接下未完之言,道:“他要收羅這一批劍士,所以,用盡方法,逼使武當掌門人就範,然後,準備利用丐幫和各大門派的實力。再一舉消滅了他親手建造的天皇教,那一番大搏殺後,丐幫和各大門派縱然能獲全勝,但亦是元氣大傷,他再見機施為,制服一批的武林精銳,那時,天下還有什麼人和他抗拒!”

  白天平道:“這人計畫之精密,真是攻守兼具、完美無缺。”

  袁道苦笑一下,接道:“但他百密一疏,沒有想到你來攪局,但他最大的錯誤,急於烹殺功臣的時間早了一步,使得多年屬下,眾叛親離,造成現在這個局面。”

  江堂道:“老前輩這一分析,真叫人茅塞頓開,大夢忽醒。”

  白天平道:“義父,你老人家說了半天,還未說出那人是誰啊!”

  袁道神情嚴肅,緩緩說道:“平兒,不要問,我已經多年沒有用過神算之術了,很可能會有什麼錯誤。”

  白天平道:“義父似是有著難言的苦衷。”

  袁道突然改變了話題,道:“平兒,請丐幫幫主和武當掌門人,以及天侯七英之首侯瑜來。”

  白天平還想問話,但卻強自忍下來,沒有開口,舉步向外行去。

  只聽袁道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孩子,把洪承志也請了過來。”

  白天平應了一聲,加快腳步而去。

  江堂目睹白天平遠去之後,低聲道:“老前輩,你好像有很多苦衷?”

  袁道道:“我這一生中,經過了不少的凶險,但卻沒有嘗試過痛苦,想不到古稀之後的歲月,竟讓我嘗試了這種味道。”

  江堂道:“老前輩這份痛苦,可是為了那司馬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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