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片刻之後,凌度月又走回,道:“馬車備好。”
杜天龍道:“區區帶路。”當先向外行去。
歐陽鳳默默地跟在黃蜂女的身後,看過了黃蜂女的毒蜂和武功之事,歐陽鳳確為丈夫擔了一層心事。
雖然,有一個難測高深的凌度月同行,但他能否保得住丈夫的性命,對付黃蜂女這等高手,實在難說。
王人傑突然加快腳步,搶先奔出大門,回頭看杜天龍一行,相距不遠,低聲對凌度月道:“兄弟,瞧到了那黃蜂女嗎?”
凌度月道:“瞧到了。”
王人傑道:“怎麼樣?能對付嗎?”
凌度月道:“小弟自信可以。”
有了凌度月這一句話,王人傑心中寬慰了不少。
歐陽鳳送夫君出了鏢局門,才黯然說道:“天龍,為我保重。”
杜天龍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早夭之相,也許能逢凶化吉。”
王人傑一抱拳,道:“嫂夫人請回吧!人傑和杜兄的生死一條命,交不回大哥的命,小弟決不獨生。”
歐陽鳳目光一掠在篷車上的凌度月,似是領受到甚麼?淒然說道:“兄弟,這不是賭氣的事,真有了甚麼事,你還要回來收拾龍鳳鏢局子的殘局,善後。”
杜天龍卻哈哈一笑,道:“夫人請回吧!”
歐陽鳳嘆口氣,退到門內。
黃蜂女道:“為什麼不騎馬,卻要坐車趕路。”
杜天龍道:“姑娘,這是敝局特製篷車,不比快馬慢好多,再說,我杜天龍此去生死難卜,坐車比騎馬要舒服一些。”
黃蜂女道:“我也坐車嗎?”
雷慶道:“這個要姑娘決定了,馬已備鞍,姑娘如是覺著男女同乘一車不便,騎馬也成。”
黃蜂女咯咯一笑,道:“我不信還有敢對黃蜂女存下非分之想的男人,咱們四人共乘一車。”一揭車簾,鑽入車中。
凌度月跨上車轅,轆轆輪聲,借一抹落日餘暉,向前奔去。
黃蜂女望著駕車的凌度月,道:“你們還帶個趕車的。”
雷慶道:“姑娘,我們三兄弟如是都挺了屍,總應有個人把屍運回來!”
黃蜂女笑道:“埋骨何需桑梓地,世間到處有青山啊!”
雷慶道:“故鄉泥土多芬芳,魂兮歸來,姑娘,殺了咱們三兄弟,可別殺這趟子手。”
黃蜂女似是突有所感,倚在車欄上,默不作聲,篷車中突然間靜了下來。
車出洛陽城,行到一處十字路口,凌度月一收韁,篷車停下。
雷慶望著閉目沉思的黃蜂女一眼,道:“姑娘,咱們到哪裡?”
黃蜂女道:“開封府。”
杜天龍聽後一怔,暗道:“那不是柳三東主遇刺的地方麼,難道這也和柳家的事情有關?”
心中疑竇重重,但卻忍下未言。
雷慶心中也在暗自思量道:“這丫頭忽然間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甚麼?得想法子從她口中套出一點內情才行。”
這時,凌度月已轉上東行大道。
雷慶突然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倒是出了老夫意料之外。”
黃蜂女道:“甚麼事?”
雷慶道:“老夫的想法,咱們應該往西去,想不到竟然反了一個轉,向東行去。”
黃蜂女道:“老狐猩,你不要覺得自己很能幹,出你意料之外的事情很多。”
雷慶道:“此番隨著姑娘東上也好,西行也好,反正,老夫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
黃蜂女冷冷接道:“你本來可以不去的,偏是要逞強同往。”
雷慶道:“話已經說出了,後悔也來不及啦,不過,這一東行路途甚長,如是沒有時限,咱們似是不用趕夜路了。”
黃蜂女道:“自然有時限了,咱們要七日之內,趕到開封。”
雷慶心中暗道:“任你這丫頭奸猾謹慎,這一路我也要套出你不少口風。”
心中念轉,口中接道:“對啊!姑娘只要講個時辰,我們也好安排行程了。”
黃蜂女道:“你看七天時限,能不能趕到開封。”
雷慶道:“趕緊些,如限可到。”
車行五日,黃蜂女竟一反常態,不再多說一句話,雷慶用盡了心機,想套她口風,竟難如願。
又是個黃昏時分,篷車行至中牟縣境,黃蜂女忽叫停車,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這一路行來,緊趕慢走,打尖住店,都由雷慶和王人傑安排,黃蜂女從不多問,此刻,卻自作主意,帶著篷車,投入了一家平安客棧。
凌度月一直盡著趕車的本分,從未多說一句話,連雷慶這等老江湖,對他的裝作忍耐也不禁暗暗佩服。
黃蜂女要了一間上房,吩咐夥計準備了一桌酒度,才望著雷慶笑道:“明天,咱們時間很充裕,今夜裡晚些安歇,我請三位喝一盅。”
雷慶道:“請客的事,自然由我作東,怎能叫姑娘破費。”
黃蜂女道:“我吃了你們一路,今天我得回請回請,明天,晚些上路,今夜裡你們開懷暢飲一次。”
雷慶道:“姑娘這一路行來,都不想講話,今晚上似是興致很好。”
黃蜂女笑道:“很叫你失望,你這老狐狸能說會道,我如不小心,必然被你套出不少內情,所以我只好不講話了。”
雷慶道:“你這點年紀,想不到江湖卻跑得很老!”
店夥計送上酒菜,四個人圍坐一桌。
酒菜很豐盛,擺了一桌子。
黃蜂女忽然間變的很溫柔,玉手挽壺,替雷慶等三人斟滿了酒杯,道:“先乾為敬,我敬你們三位。”
舉杯一飲而盡。
三人原本擔心她在酒菜中暗施手腳,及見她先喝先吃,才消去疑念。
大約是黃蜂女也思慮及此,每一樣菜都先吃一口。
黃蜂女這異常的舉動,不但杜天龍和王人傑想不透她用心何在,就連雷慶也被鬧的難測高深。
酒過三巡,雷慶突然哈哈一笑,道:“姑娘,這席酒,可是給我等三人的餞別宴吧!” |